《少年特工王》 第458章 密谋锄奸 陈鲁不动声色地退了回去,他怕自己一出声,对方听出是他,而那个薛兆丰对他又特别的熟悉,无论于公于私都不能相认,更何况陈鲁已经发现了不寻常之处,那两个保护薛兆丰的人明着说是保护,其实更像是押送。 陈鲁得出一个判断,这好久不露面的薛兆丰,应该是叛变了。 那被称为长官的想了想,再看小安一脸的痘痘,很嫌弃地哼了一声,然后扭头走了。 万老板气得狠狠地瞪了小安一眼,给了一个你等着的表情。 他也只能这样做,跟对方动手,他没那个胆量,那一脚让他知道了厉害,他毫不怀疑,这小子会拳脚功夫,不然不会这么大的力道。 小安倒是笑眯眯地,一副你能拿我咋样的表情,我就是气你,有本事来。 万老板可气得够呛,长这么大,第二次吃这么样的哑巴亏,第一次还是犯在一个半大小子手里,万老板不能想,想起来就窝心,他气哼哼地一转身,面朝着箱壁,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到了南京非得教训这小子一顿不可,否则他能难受死。 得了钱的薛兆丰暗骂倒霉,不过,挨了一鞋底赚了十三块大洋,貌似也不亏,他不是不想从那个满脸是痘的家伙身上捞点钱,可是,一看到那家伙一脸的痘,他顿时没了心情,再说那家伙委实太过年轻,就是有钱又能有多少油水呢。 回到自己的包厢,薛兆丰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想了又想,突然想起方才那个络腮胡,怎么听着那他的声音很熟悉,像他的上级领导,问题是长得不像啊,虽然身高差不多。 薛兆丰想了又想,肯定再否定,到最后还是拿不定主意,这人到底是不是陈鲁。 想了一会,薛兆丰的心咯噔一下,该不是对方发现了我叛变,亲自来追杀我的吧。 这一刻,薛兆丰的心不由地抖了一下,可是,随即他就安慰自己,一定是自己多心了,说话声音像的人多了,碰巧了而已。 薛兆丰不敢跟同行的人说,怕闹误会,被人笑话,想了又想,他决定等一等,同时也把腰里的枪摸了摸,确认在。 在要不要给他配枪的事情上,俩押送他的人跟长官起了点争执,俩押送的认为没必要,押送一个叛徒而已,都是便衣,没人会知道他们押送的事情,其实这俩人是怕,怕持枪的薛兆丰中途逃了,那他俩的责任就大了,他俩的理由是这薛兆丰是变节之人,信任不得。 而长官的想法恰恰相反,他认为薛兆丰带着枪比不带着好,对待变节人员,起码的信任还是要给的,否则就容易寒了对方的心,更何况多一个持枪的人,就多一份力量,遇到意外情况就是个帮手。 那边薛兆丰惊惧不定的胡乱猜测,这边小安笑眯眯地,起身吹着口哨去方便,路过陈鲁的包厢时,陈鲁给了他一个眼神,一个眼神小安却懂了,有情况。 小安方便完,又踱到两节车厢的连接处,装作闲极无聊的样子趴在窗玻璃上往外打量,耳朵里却在捕捉着陈鲁的动静。 没一会,陈鲁嘴里叼着一支没有点燃的香烟过来了。点上一支烟,两边看了看,陈鲁低声说道:“坏事了。” 原来被小安无意间打脸的那个人竟然是组织寻找了半月之久的薛兆丰,之所以寻不到,陈鲁做了多种猜测,当初以为他回老家出了意外,大概率是为了躲避搜捕被动躲起来的了,可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陈鲁从他身边的人可以推断,薛兆丰叛变了,貌似保护他的人更像是押送。 押送薛兆丰去南京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因为薛兆丰自称,他有共党的绝密情报,小小的无锡的警察局没有权力知道那么多。 “我分析,这家伙十有八九叛变了,你看那俩人像不像押送他的便衣?” 小安吃了一惊,不会这么巧吧,若不是自己恶作剧的一鞋,是不是那薛兆丰就被错过了,因为对方踩着列车要开的点上来,大面局下车的时候也会最后下车,以免被人认出来。 “那他怎么从无锡上的车呢,他不是在上海么?” 小安问的不无道理,这也是组织找不到的原因,陈鲁突然想起,这薛兆丰的老婆就是无锡的,这前后一联系,就对的上了。 “他老家是苏州的,他老婆是无锡的。” 这就对上了,他借口回老家,却偷偷去了无锡,然后不知什么原因被抓了,然后就叛变了,被敌人押往南京受审,或者邀功。 “你是说对方认出你来了?” 小安问道,他对自己的易容术还是有着十足的自信,哪怕是夫妻,也未必能立刻认出陈鲁来,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人听出来陈鲁的声音了,问题是听出来声音又怎么了,声音像的人多了,他绝对不敢肯定,但是怀疑是免不了的,做了坏事的人哪个不是如惊弓之鸟,没有的事也能脑补出来。 陈鲁摇摇头道:“认是认不出来的,但是我不敢保证他听不出来,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除掉他就是,你确定他叛变了?” 小安轻声说道,但是眼神中却闪过一抹杀机,对待叛徒不能手软,否则就是对敌人的慈悲。 “这明摆着,半个多月联系不上,这又背着组织去南京,而且有保护的人,你说不是叛变了是啥。” 陈鲁的话无懈可击,作为上海的地下党,主动脱离组织半月之久,而又偷偷去南京,最令人怀疑的是保护他的人,明着是保护,但是更像是押解,而陈鲁更知道,这个自己的直属手下,并不是在执行一项秘密任务,那么,只有一个解释,这人背叛了党,背叛了组织。 “那就除掉他,不能让他再祸害组织了。” 陈鲁点点头,但是又眉头一皱,在车上除掉他风险不是一般的小,押送他的四个人显然身手不错,而且都带着枪,而他和小安都是空着手,更作难的是杀了薛兆丰,他们无处可藏,把车门一关,两头一堵,他俩将无处可逃。 “那就等到南京的时候动手,绝不能让他活着下车。” 小安有十足的自信能除掉薛兆丰,至于逃脱,也不在话下,这么多人,随便制造点混乱,然后改变容貌,敌人还真的不好查。 陈鲁很为难,怕就怕到了南京没机会了,因为看这押送的人数即可得知,南京对这薛兆丰很重视,接站的规格可能更高,警卫更严密,那时候更不好下手。下手了走不脱,那就没必要冒险,一个叛徒,不值得搭上他俩中的任何一个。 小安看出了陈鲁的心思,他笑着说道:“放心,陈叔叔,我保证让他下不了火车。” 陈鲁当然知道小安的本事,小安的话也让他有了信心,无论如何,这人不能活着下火车。 “现在最麻烦的是他会不会听出你的声音来,要是听出来了,再让人搜你身,那还真的麻烦。” 小安的担忧陈鲁又何尝不是,毕竟这易容术再高,也不禁搜身查验。 陈鲁沉思了片刻,然后坚定地说道:“估计他不会,我这样子,他看不出来,听声音,也就是像,再说,他未必敢,更大的可能是他躲着不出来,咱怕他认出我,他更怕我是来锄奸的呢。” “还是别冒险了,你到下一站下吧,或者你装作下车,然后再从别的车厢上来,不过,你得去硬座那边了。” 小安的提议非常可行,陈鲁思考了一下就接受了,为了一个叛徒,没必要再把自己搭进去,有小安的保证,薛兆丰不会活着到南京。 车子到了戚墅堰车站,陈鲁拎着箱子故意从薛兆丰的包厢门口走过,目的当然是制造一个他下车的假象,这样的话薛兆丰就会放松警惕,原来是虚惊一场,这个人只是声音像他忌惮的一个人,并不是那个人。 薛兆丰果真一直盯着陈鲁,当他看到对方拎着手提箱下了火车,他终于舒了一口气,那人并不是陈鲁,只是声音像一些而已。他把手从腰间抽出来,展开手掌一看,全都是汗。 为了验证那人到底是不是真的下车,薛兆丰打开窗户,看着那个他误认为是陈鲁的人随着人群下了车,然后又消失在出站口,薛兆丰彻底放心了。 此时的薛兆丰真的如惊弓之鸟,他知道党内有很多高手,对付他这样的简直毫不费力,所以,他枪不离手,只有枪在手,他才能有些许的胆量。 按理,薛兆丰不应该怕陈鲁,毕竟加上他己方有五个人,而他只身一人,可是,作为陈鲁的属下,他还真的畏惧他的领导,毕竟自己背叛了自己曾经宣誓过的组织,他更知道背叛组织的后果,说不怕,那是瞎话,虽然他很想抓住陈鲁立功,但是在没见到南京的要人之前,他可不敢轻易惹事,要是真的还好说,大功一件,要是弄误会丢人现眼不说,还会让这帮护送的人看不起,好在,那人只是声音像而已,况且又下车了。 薛兆丰不知道,陈鲁下了车之后跟着众人到了出站口,然后借口下早了,又在车站人员的笑声中最后一个上了火车。 上了火车的陈鲁按照小安的提议随便找了个硬座坐了,没一会,小安循着车厢一节节找过来了。看到小安,陈鲁一笑,他知道小安是在担心他,怕他上不了车。 “下了车你快走,别让他们起疑,剩下的事交给我。” 小安低声说道,毕竟陈鲁在软卧包厢跟押送叛徒薛兆丰的特务们见过面,而且特务们又亲眼看到他在戚墅堰下了车,若是在南京下车的时候再碰到,难免他们不怀疑,毕竟这帮特务也不是傻子。 陈鲁点点头,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脑子不是一般的好使,啥都想到了,但是,就是没想到自己的安危。不过,陈鲁对此很有信心,就小安这个逆天的本领,再加上有易容术加持,要想抓住他还真的不容易。 “那咱大运赌场见。” 鉴于南京的严峻形势,小安不建议他俩住旅馆,遇到警察查房,容易暴露,相反,王冬的大运赌场倒是个好地方,毕竟这赌场三教九流的人来来往往,便于藏身,警察也不会轻易的上门盘查,相对来说安全了许多。 其实,小安没告诉陈叔叔的是王冬赌场里的打手有枪,紧急情况下能替他们挡一阵,安全撤离不是问题,当然,这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作为王冬的朋友,小安不会轻易的拉王冬下水,他还想把王冬这赌场当成党的一个秘密交通站呢,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哪能轻易的舍弃。 火车到南京的时候天快黑了,小安一直眯着眼装睡,对面床上的万老板早就迫不及待了,离开包厢之前,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被人打的那巴掌他记在了这个满脸痘痘的青年身上。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是接他的人就在出站口,他不介意教训这小子一顿,这一路他的心口憋得难受。 看万老板着急忙慌地拎着箱子直奔车门,小安的嘴角弯起一个弧度,他能想象的到,要是这万老板发现对面满脸是痘的年轻人就是那个身手恐怖的半大小子时会是什么表情。 万老板当然想不到,对面这个满脸是痘的青年竟然是小安装扮的,他更想不到的是他去卫生间的时候,他放在床下的箱子被小安打开过,藏在里面的手枪被小安给拿走了,至于里面的钱,小安则一动没动,否则那真的是老贼王的徒弟,小贼王了。 那把银色的勃朗宁小安这次没带在身上,用陈鲁的话说,越是身上干净越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小安当然明白,这是迫不得已之下的无奈选择,要是下了火车被搜身就麻烦了,虽说这枪上写有蒋总司令的名字,但也不保证万无一失,这天子脚下,谁敢说谁没有背景后台,况且,他们的行动要的就是隐蔽,在不知不觉间查出叛徒,然后再伺机除掉。 第459章 有人倒霉 小安一直留意着隔壁包厢的动静,车到站了,那伙人竟然毫无动静,显然想等到最后才下车,小安冷笑一声,这样最好,也省得伤及无辜了,他真怕枪声一响,火车站乱作一团,一些老幼被逃命的人踩踏,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隔壁的薛兆丰几个确实是这样的想法,虽然他的变节还没有泄露,但是他也不敢肯定,毕竟自己出来可有半个月的时间了。 方才那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真的把他吓得不轻,他知道自己的行为一旦被组织发现,那是必死无疑,其实不光组织,任何政党和组织也都是这样,可以容得下对手,绝对容不下叛徒。 初当叛徒的薛兆丰如惊弓之鸟,之所以当叛徒,全是因为想过好日子,没过好日子呢就被干掉了,那不得亏死,所以,薛兆丰在没确定自己完全安全之下,只能小心翼翼,他可是知道组织的手段的,更知道党内一些同志就是来无影去无踪的高手,他一个书生,实在没那本事对抗。 只是,薛兆丰万万想不到,这都到南京了,却有人就在隔壁包厢,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意欲要他的命,而这人不是别人,就是他不愿意多看一眼的满脸是痘那小子。 等到人基本上都下光了,小安才听到薛兆丰如释重负的声音:“可算是到南京了。” 小安冷哼了一声,到南京不假,你未必能活着下火车。 确定了薛兆丰的叛变后,小安已经动了杀机,甭管这人对党的危害大小,这人都不能留,留着早晚也是祸害,小安不允许爸爸陈叔叔他们的同志倒在叛徒的枪下。 小安没什么行李,就随身的小包里装着几本书。他把小包斜挎在肩上,以防行动的时候脱落,同时手枪子弹上膛,掖在了后腰里,这才走到过道上。 过道里一个人都没有,小安前后看了看,然后把窗户打开。 击毙叛徒后,敌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扇打开的窗户就是逃生通道。 对面停着一辆火车,空空的,不知是刚刚靠站还是等着发车。 对面火车的对面是一辆运煤车,长的一眼看不到边,上面堆满了黑黑的煤炭。 小安重回包厢,耳朵捕捉着薛兆丰的动静,他打算薛兆丰出来的时候当场射杀他,然后趁乱逃跑,凭自己这身功夫,不愁逃不出去火车站,更何况以前逃过一次,算是轻车熟路了。 那次逃跑,小安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就是被流弹所伤,好在没伤到要害,这次,小安已经谋划好了逃生路线,就是尽量避免往空旷的地方逃,人越多,环境越复杂,越容易逃离,凭感觉,这几个押送叛徒薛兆丰的人只是一般的警察或特务,有心算无心,所以,小安不怕。 薛兆丰等的就是人全部下光,这个自知会被组织追杀的家伙此刻虽然吃不准自己暴露与否,但是他还是小心翼翼,叛徒的下场他十分清楚,所以不得不防。 “走吧,都下光了。” 一个特务说道,语气里的轻视傻子都能听出来,那是笑话薛兆丰怕死呢。 薛兆丰能怎么办,当叛徒的代价就是被轻视,可是,他不能发火,一是没资格,而是打不过对方,对方人多,肯定不会向着他这个刚投诚过来的人。 薛兆丰暗自发誓,等老子升官了,你们给我等着,有你们好看。可是,他哪里知道,他的生命已经倒计时了,他理想的升官发财只是南柯一梦而已。 薛兆丰几个人出去了,前边俩,后边俩,一前一后把他护在中间。 长官交代,把此人送到南京,出了事四个人共同担着,所以,就算不甘心,四个人也得捏着鼻子干,更何况安全把人送到后还有一笔奖赏。 小安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他悄悄探出头,五个人正往车门处走去,那个叛徒被夹在中间。 再不动手就迟了。 小安抽出手枪,“当、当”就是两枪。这么近的距离,一枪爆头,又一枪还是爆头。 两枪的时间不足一秒。 小安的两枪委实太快,直到后边的两个护卫倒下了,前边的两个护卫和薛兆丰都没反应过来。 亲耳所听,人都下车了,所以他们全都放松了警惕,否则,小安也不会这么容易得手。 当看到那个满面是痘的家伙乌黑的枪口对着自己时,薛兆丰真的傻了。 明明到南京了,明明所有人都下车了,哪里会突然窜出来一个杀手,这杀手一出手就干掉俩,动作快得简直匪夷所思,而这个杀手竟然是那个满脸是痘的青年,不光薛兆丰傻了,前边那俩也傻了。 其实,主要是快,小安的动作实在太快。 小安没有废话,直接扣动扳机,一粒热乎的子弹瞬间击中了薛兆丰的眉心,然后薛兆丰就像一截木桩被猛力推倒,直挺挺地摔在了过道里,脑浆混合着鲜血顿时喷出一大片。 任务完成,小安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一个鱼跃,顺着大开的窗户窜了出去,然后落地时一个翻滚就钻到了相邻的列车底下。 说时迟那时快,其实就是眨眼的功夫,他们保护的对象就血溅当场,而他们的同伙也死了俩。 等前边的特务醒过来时,杀手早已没了踪影。 俩特务惊恐之余,拔枪便射,管他有人没人。 前边的俩特务开枪的时候,小安已经窜过了那辆运煤的火车,他的动作快似狸猫,若不是亲眼所见,没人相信人还可以这么快。 俩特务顺着窗户看出去,哪里还有人影,有那么一瞬,俩特务都不相信是真的,就像一场梦一样,很不真切。 枪声响起的时候,陈鲁刚走到出站口,听到枪声的人群如水般向出口涌去,逃命要紧,谁还管你检票不见票。 检票的大叫着,却无济于事,叫喊了两声索性不管了,爱谁谁,其实,他也怕,因为那枪声很密切,显然动静不小。 陈鲁随着人群被挤到了站外,他没有停留,拎着包直接快步走向候在一边的黄包车,然后直奔大运赌场。 陈鲁毫不怀疑,小安已经除掉了叛徒,凭经验,最初那三声枪响肯定是小安开的,枪不一样,枪声也不一样,后边的枪声应该就是押送人员开的,那枪声跟盒子炮不同。 万老板出站的时候出口已经被封住了,荷枪实弹的军警把住了出口,没有来及出站的人被勒令排队接受检查。这可把万老板吓得不轻,因为他的箱子里就藏着一把他随身用的盒子炮,这要是让军警翻出来,那还能有个好啊。 男人爱枪,但是不同的人喜欢不同的枪,这万老板独喜盒子炮,这玩意大,装弹多,虽说振动大,但是有气势,唬人。 万老板又拿出他闯荡江湖的那一套,期冀花掉小钱办大事,可是一摸口袋,糟了,这钱在火车上已经赔给别人了,此刻他的兜比他的脸都干净。 没钱就拿脸闯。 “长官,我急等着有事,能不能先放我过去。” 一个貌似小头目的看了万老板一眼,随即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那意思似乎在说,都这个时候了,你就老实等着检查吧,没事的话自然会放你走。 万老板无奈,他又没勇气硬闯,就在他犯难之际,在火车上见过的打他脸的那人的同伙过来了,他像遇到了救星一般,喂喂了两声,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后背随后就挨了一枪托,这下子可把他打得不轻,疼得他切牙扭嘴,嘶嘶吸气。 “我,咱一个车厢的,认识,认识。” 万老板还想套近乎,可是那俩人非但毫不理会,反倒径直向他走来。 看那两人的脸色,万老板顿时生出一个不祥的念头,该不会奔着我来的吧。 万老板知道自己箱子里有枪,要是被对方发现了,只怕没好果子吃,于是,他撒腿就跑,反正外边人多,只要跑出出站口,料他们也不好追。 可是,没等万老板跑出两步,他就被人给绊倒了,然后几只胳膊摁住了他,力道大得他挣扎都挣扎不得。 “妈的,想跑,在车上我就看你不对劲。” 火车上见过的一个特务狠狠给了万老板一脚。 “我真的有事,啊——” 万老板的话还没说完,就觉得骨头断了一般,疼得他忍不住叫出声来。 “你有事,你咋没事呢。” 另一个特务也给了万老板两脚,在火车上他俩被吓了一下,这个时候急于找个出气的,好巧不巧,这万老板撞到了枪口上,活该他倒霉,不跑就没事了。 万老板有些后悔,不该带枪出来,可是,后悔也没有用,此刻被人按在地上了,跟待宰的羔羊无异,他只能祈求对方下手轻点,小腿实在是太疼了,像断了一般。 万老板的箱子被打开了,除了两身换洗衣裳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这让翻箱子检查的特务很纳闷,既然什么都没有,那他跑什么。 万老板干脆闭上了眼,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这是他的真实感受。 万老板干嘛来了? 万老板躲难来了。 三日前,万老板跟人起了冲突,仗着有堂哥万大老板撑腰,万老板没把对方放在眼里,亲自上手把对方的胳膊卸了一条,还恐吓人家,见他一次打一次,直到在无锡的地界上看不到那人。 被万老板卸了胳膊的家伙虽然无锡没有靠山,可人家的靠山在苏州了,所以,一个电话打给了苏州警察局的局长,蔡局长还是人家的手下呢,扛不住上边的压力,只好让万老板赔钱,然后出去躲躲。 令万老板没想到的是他的那把枪竟然没了,这让他的胆气顿时壮了起来,他挣扎着说道:“咋样,没有什么吧。” 万老板虽然口气硬,但是他纳闷的很,那把枪明明亲手放在箱子里的,怎会不翼而飞呢,真是邪了门了,不过也好,没有枪,他们不会把自己怎么样的,妈的,早知道不跑了,白挨了这几下。 特务没在万老板的箱子里搜到他们希望的东西,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放了他似乎又便宜了他,于是,俩人一使眼色,管他是谁,先抓了再说,实在不行,他就是替罪羊。至少,安他一个杀手的同伙还是没问题的。 万老板哪里知道他们的心思啊,兀自自说自话。 “我哥是万大老板,让我给他进货来了,行个方便,我给我哥打个电话。” 俩特务又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同样的内容,既然他说他哥是万大老板,那干脆从他身上薅点羊毛,以填补保护对象被杀损失——不用想,这处分逃不掉,因为那俩被杀了,只能活着的人来背锅。 “打电话?哪有那么好的事,先进去再说。” 陈鲁刚找到大运赌场,小安前后脚就到了,俩人大摇大摆地进了赌场,十足的资深赌徒的模样。 看到俩陌生人径直往三楼的办公区走去,看守场子的俩打手就追上来喝住了小安俩人。 “干什么的,这里不能上,要玩去那里。” “我找冬瓜。” 小安不紧不慢地说道,他知道此刻的他就是个生面孔,赌场的人认不出。 那俩打手一愣,随即笑了,虽然都知道老板的外号冬瓜,但是没人敢喊,这家伙直接喊老板的外号,显然跟老板关系不一般,于是,其中一个笑着说道:“那您稍等,我去去就来。” 王冬正犯愁呢,因为去火车站接人的打来电话了,说要接的对象被抓走了,什么原因不知道。 王冬的朋友万大老板打来电话,他的堂弟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让他去王冬那里躲几天,等风声过去了再回去。 万大老板不是摆不平那事,而是不想摆,这堂弟万佑河太招摇,仗着他的威名整天胡作非为,弄得他整天在后边跟着擦屁股,所以,万佑山决定趁此让他吃些苦头,长点教训。 王冬跟万佑山因为一次债务结识,俩人都是好朋友的人,英雄惜英雄,一见如故之下俩人就成了好朋友。受好朋友之托,王冬当然得尽到朋友责任,派人去接万佑河,可结果没想到人没接到,却得知要接的人被抓了,王冬有些头大,觉得有负朋友所托,于是就打给警察局的朋友,让帮着打探一下,他朋友为何被抓,能不能花些钱保出来。 听到敲门声,王冬气哼哼地喝道:“进来。” 可是,一看到推门进来的是个陌生人时,王冬不耐烦地挥挥手。 第460章 王东宴请 “想玩牌去一楼。” “呦,王老板,就是这么待客的?就不怕我跟董老板告状?” 小安笑着调侃道,那架势就像跟王冬很熟似得。 王东一愣,这人虽说不认识,但是声音蛮熟,问题他一时想不起来,看面相一次也没见过,因为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都怀疑你这老板咋当的,连我都听不出来。” 小安没跟王东客气,直接一屁股拍在了沙发上,这还不算,还一指沙发,示意跟他进来的一个老者也坐下。 陈鲁有些吃惊地看着小安,这里就好像他家,一点都不生疏,这哪像是客人啊。不过,陈鲁知道小安不是鲁莽的人,更知道这小子的本事,所以也跟着坐了。 王东终于想起来了,可不是小安么,问题小安不是长这样啊,哪怕长身体,也该长痘的年龄,可是这相貌差别也太大了吧,根本不是一个人,他见过的小安多好看啊,眉清目秀的,哪像这个。 “你是小安?对,就是我小安兄弟!” 小安指着王冬,点了点,意思你还不算笨。,终于想起我是谁了。 王冬扑过来,一把抱住小安,就像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样的表情。 “册那,兄弟,真是你啊,可想死哥哥了。” 王冬夸张地叫着,抓住小安的肩膀左看右看,似乎不太相信眼前的景象。 “我这不来了么,你还不信啊?” 王冬脸上的笑意藏不住,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你小子不地道,来南京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我好亲自去接侬,再这样,哥哥我不理你了,搞啥么子搞。” “临时有点事,没来及,来,给你介绍一下,我陈叔,你也跟着叫陈叔吧,方便。” 陈鲁点点头,伸出手,跟王冬握了一下。 “耳东陈,齐鲁的鲁,陈鲁。” 王冬恭恭敬敬地叫了声陈叔,然后亲自泡茶,一边泡一边问小安坐哪趟车来的,知道不知道火车站出事了,警察在到处抓人,言语间,对小安的关心溢于言表。 小安如何不知,那混乱就是他造成的,但是他不能说啊,别跟王冬添心事了。 陈鲁接话了,他说:”我们下车早,出了站才听到有枪声,咱也不敢停留,直接就叫黄包车过来了,你咋知道啊?” 王冬一人奉上一杯茶,小安没得说,救命恩人,这陈叔叔,看小安的尊敬劲,他也得尊敬不是,小安的陈叔叔就是他王冬的陈叔叔,错不了。 “一个朋友要来,我派人去接,没接到,说被警察抓走了,也不知犯了什么事。” “你朋友?巧了,也跟我们一班车?长什么样。” 王冬一说万老板的相貌特征,小安顿时乐了,说的不是万老板么,自己把他箱子里的枪给偷了,他怎么还被抓了呢,不过转念一想又合理了,那家伙,长着一副欠揍的脸,不抓他才怪,不用想,肯定跟警察炸刺了,问题你无锡来的再横,南京人不吃你这一套啊,再说,他们遇到了倒霉事,还不许找个垫背的,而好巧不巧,这万老板就成了垫背的了。 一看小安笑呵呵的样子,王冬顿时明白了,小安肯定见过他派人要接的人,不然不会是这副面孔。问题是这小子没好笑啊,笑里藏刀的那种,该不会这万老板得罪小安了吧,那样的话,他吃瘪也太正常了,那个田有利牛吧,可还不是在小安跟前磕头求饶,想这万老板,比田有利的实力可就差得太远了。 “那你朋友脾气不大好啊,肯定是因为那被警察抓了。” 王冬哭笑不得,他敢肯定,定是万大老板的堂弟万老板惹小安了,不然他怎么知道万佑河的脾气不好。其实,他哪里知道,这万佑河曾经冒犯过小安啊,还想黑吃黑讹小安一笔,结果没讹了,反倒被小安教训了一顿。 “要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只要跟共党不沾边就好办,对了,光闲扯了,四友,你跟周管家说一声,去御香楼定个包间,咱给小安兄弟和陈叔叔接风。” 叫四友的应声出去了,端得干净利落。 小安没客气,知道王冬的为人,跟他客气没必要,他还会生气,管他什么楼,他这地主的心意得让他落实了,不然他会生气,嫌不拿他当朋友。 小安不客气,陈鲁不能不客气,到人家的地盘了,作为客人,该有的礼节要有,于是说道:“王老板,自己人,不要客气,随便吃点就好。” 王冬的表情和语气都很夸张,他很老板的派头说道:“那不行,我小安兄弟来了,必须得好吃好喝伺候着,陈叔,您是不知道,我跟小安兄弟可是过命的交情,您放心,这里就是你的家,咱不客气,正好趁机我想请小安兄弟帮帮忙呢。” 原来,王冬遇到了麻烦,正想着怎么解决呢,真是瞌睡了来个枕头,王东当然得给好兄弟小安絮叨絮叨,最好的话帮着他解决一下闹心事。 王冬的赌场在南京城的地位跟董天南的赌场在上海的地位相当,可以排在前三,能排在前三,生意当然差不了,用日进斗金形容毫不为过,也许因为这个原因,引起了别人的记恨,经常有不明身份的人过来捣乱,王冬的赌场当然有看场子的打手,一来二去也干了好几回,本以为对方会收手,可是非但没收手,反倒变本加厉,至此,王冬知道,这是得罪人了。 得罪王冬的人姓龚,叫龚业禄,因为叫起来拗口,都喊龚野驴。龚业禄什么来路,似乎没人说得清,就好像突然间冒出来一样,他手下养了一帮打手,什么赚钱干什么,路子野,门道多,王冬也奈何不了对方。 王冬正经八百的跟对方谈了一次,谁知道对方狮子大张口,一开口就要五五分,这未免太过分了,王冬当然不能答应,凭什么啊。于是,王冬找到关系,希望压一压对方的嚣张,可是,对方根本不买账,照旧我行我素,王冬找到关系,一打听才知道,对方罩着的人跟王冬的关系平级,双方约定,谁也不插手此事,江湖事江湖了。 王冬气得直骂娘,这供上了不少,遇到难事却不顶用,这感觉太扎心。好在是双方虽然发生龃龉,但是都还节制,对方也没有动刀动枪,估计也是忌惮王冬的势力。 一向横掼的王冬当然不肯吃这哑巴亏,正琢磨着怎么教训对方时,万老板的电话打来了,王冬没好意思张口借人,万老板开口求他帮忙自己再开口借人,容易让万老板误会,兄弟情谊变成了交易。 小安来了,真好,省得再向别人张口了。当然,这是王冬的想法,所以,他必须好吃好喝招待小安和陈叔叔。 陈鲁真的庆幸带小安过来了,吃喝住全都安排的妥妥的,只是他有些纳闷,这小安年纪不大,咋跟这南京的王老板这么熟络,看王冬那热乎劲,定是受了小安的大恩,不然不会这样。 出门的时候,陈鲁拉了一下小安,轻声问道:“不会太麻烦吧?” 艰苦惯了的陈鲁一点都不喜欢麻烦,吃顿饭花那么时间那么多银钱,在他看来毫无意义,也没必要。 小安满不在乎地摇摇头,随后又凑近了陈鲁道:“我救过他一命,他有这样心意,咱不能不给面子不是。” 陈鲁顿时释然了,原来是救命之恩,可不得好好报答么,但是由此也可以看出,这王冬也是知恩图报之人,值得交往。 玄武湖边的御香楼古色古香,来往宾客非富即贵,因为饭店档次高,闹中取静的御香楼颇为安静,这也是许多达官贵人选中此处宴请宾客的原因之一。 在王冬心里,救过他一命的小安理应享受这待遇,不然他的心里不得劲,更何况他也不差这两个钱。 路近,几个人就步行过去,王东一边走,一边给小安和陈鲁介绍御香楼的特色,言语间不吝溢美之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御香楼有他的股份。 王冬显然是御香楼的常客,甫一进门,一位长相甜美的女服务员就迎了上来,也不管旁人在,上来就抱住王冬的一只胳膊,撒娇道:“王老板,您可是有日子没来了呀。” “小金鱼,你说话可得讲良心,我不就三天没来了么,还有日子,欺负我脑子不好用?” 小金鱼扭着身子撒娇道:“人家就是想王老板常来么,是不是啊?” 王冬笑着掏出一块大洋,抓过小金鱼的手说道:“贵客来了,赶紧安排。” “谢谢王老板。” 小金鱼躬身施了一礼,然后带着王冬上了二楼的包厢。 客随主便,小安无所谓,王冬带他吃什么都行,反正这家伙不差钱。 陈鲁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中间就属他年龄最大,当仁不让地被安排在了王冬的左边,小安当然坐在王冬的右边,至于下边,则留给了他的管家周家深和俩保镖。 点菜回来的周家深一直有种感觉,这满脸是痘年轻人的声音很像一个熟人,但是,看面相又不是,这让他很是疑惑,这天底下声音还有这么像的人。 王东看出来周家深的疑惑了,他坏笑着说道:“老周,是不是迷糊?” 周家深咂了一下嘴,点点头道:“这朋友的声音跟小安先生的声音很像,单听声音就是一个人,这世间还有这么像的,稀奇,稀奇啊。” 王冬笑得前仰后合,这哪是单听声音就是一个人啊,其实就是一个人好不。 周家深被笑得一脸懵,仔细琢磨,没说错话啊,这东家至于笑得这样么,还当着外人的面,也不怕客人笑话。 “周管家,我就是小安啊。” 小安不忍周管家继续懵下去,适时地替他解围。 周管家吃了一惊,随即恍然大悟,他知道小安一身本事,这肯定是化妆后的他,只是他搞不明白,干嘛化那么丑,弄帅气点不好么,反正都是化。 王冬好酒量,一上来就没客气,他认为,救命恩人,未来的表妹夫来了,他理应好好招待,虽然对方不喝酒,可和他一起来的人喝啊,于是,端起满满的一大杯酒,高高举起,情真意切地说道:“客气话我就不说了,一切都在酒里,陈叔叔,虽然第一次见面,我王冬是个粗人,但我看出陈叔叔不是一般人,来,走一个。” 陈鲁笑着看了小安一眼,似乎在说,你这小子认识的都什么人啊,怎么一上来就是江湖上这一套,不过,虽然这样,他还是举起杯,东道主客气,他不能不表示。 “王老板,多谢。” 说完,一饮而尽,气势豪迈的很。 小安以茶代酒,不是不能喝,而是不愿意喝,毕竟得需要清醒的人,都喝多了不好办。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冬跟陈鲁越聊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小安看得好笑,借口去卫生间,屋里烟味太大,属于开窗冷,不开窗呛的那种状态。 王冬确实服气陈鲁,不光酒量好,知识丰富的他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在陈鲁面前,他感觉自己就是个白痴,这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似乎没有他不知道的,简直就像个老学究,甚至比老学究还老学究。 小安上了厕所出来,一个人跟他擦身而过,竟然是冯处长。 冯处长,方局长家中的座上客,陈鲁叔叔口中的特务头子,他来这里吃饭,真的是好巧不巧。 小安留了心,偷偷躲在一旁,没一会冯宝桐出来了,径直上了走廊那边的包房。 小安敢保证,就自己这样子,冯宝桐肯定认不出自己,但是,声音肯定能听出来。不过这也难不倒小安,变变声就是了。 小安想知道冯宝桐请的谁,或者谁请的他,作为一个大特务,他肯定不会随便请人,或者随便被人请。 小安装作找不到包房的样子,推开了冯宝桐包房的门。 偌大的包房里竟然只有两个人,一个冯宝桐,一个面皮白净的青年。 看到推门而入的小安,冯宝桐一脸的警惕,而那个面皮白净的青年却一脸的紧张,惊弓之鸟一样的表情。 第461章 逗弄警察 “对不起,走错了。” 小安说着,顺手带上了门,看一眼足也,再看就是故意的了,凭冯宝桐的警觉,他会断定他是故意的。 因为小安的动作够快,冯宝桐并没有看清这走错门的小子就是在厕所跟他擦肩而过的家伙,当时他满脑子的事,根本没留意那人是谁。 两个人,这么大的包房,冯宝桐请客,这几个因素连在一起,小安就知道,这人很重要。 或者,商量的事很重要,否则没那个必要,浪费不说,还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小安更倾向于这冯宝桐和百联男子在密谋一件事,选择这御香楼,有安抚的性质,以示重视。 小安不动声色个的回了包房,但是却把那个白面皮的男子记住了,他敢保证,下次再见,他一眼就能认出对方来。 小安若无其事地回到自个的包房,王冬却喝大了,大呼小叫地拉着陈鲁要结拜。 陈鲁倒是没拒绝,攀着王冬的肩膀喊大兄弟,样子亲热的不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肯定是多年的交情,其实,刚刚认识没多久。 这一幕可把小安给乐坏了,这陈叔叔咋有如此的本事,跟什么人都能打成一片,这点可得跟他好好学学,别管真假的,这酒是喝好了。 “来,来,小安,你也一起,咱仨,就结拜为异姓兄弟。” 王冬摇晃着要拉小安,却因为喝多了站不稳,又一屁股坐下了。 “走吧,王兄,不早了。” “陈,陈大哥老、老大,我老、老二,你、嘻嘻,年龄小,只能当老三啦。” 王冬笑得那个欢畅,只是,那样子谁看了都知道他是醉了,勉力硬撑着不倒下。 倒是陈鲁,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似乎那些酒只喝到王冬的肚子里去了,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周管家,王哥以前也这样?” 周加深一笑,苦着脸道:“以前哪有啊,他很少喝酒的。” 其实周管家一直劝王冬不要喝多,一口一个,谁也受不了,可是王冬不听劝,他也没办法。周管家倒是纳闷的很,瞧这陈先生,一杯没少喝,人家咋稳如泰山,跟没喝一样,所以啊,人和人的差距就这么大,从酒量上就能看出来,有些人确实厉害,有些人再练也没用,天生的。 就像这小安,天生就厉害。 王冬终于消停了,趴在桌上再也抬不起头来。 小安帮忙把王冬架上黄包车,周管家连同俩保镖护着他走了,小安和陈鲁走着回赌场。 “你没事吧陈叔叔?” “这点酒还撂不倒我,倒是你这朋友,酒量不咋地啊。” 陈鲁笑着说道,深深呼出一口酒气,其实他喝得比王冬还多,毕竟他们轮番敬他,一个都没落下。 “这哥们热心,酒量一般,上海人没几个能喝的。” 陈鲁点点头,四下里看了一下,低声对小安道:“这王冬够朋友,你多跟他交往交往,以后就当党组织来南京的落脚点了。” “这也管?鱼龙混杂的地方,眼目也多啊。” 小安说出他的担忧,因为他经常见到有警察过来赌博,谁知道是真赌博还是带着任务。 “越是鱼龙混杂的地方越安全,赌场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谁知道谁是干嘛的,越是单一的地方越不容易隐藏。” “好,我跟他说说,应该没问题。” “不要明说,就告诉他经常有朋友过来,落个脚就行,当然,也不白麻烦他,该花钱的花钱,以免引起别人的怀疑。” “好,这事好解决,花钱的事我来。” 陈鲁笑着拍了一下小安的肩头,这半年来,小安在金钱上对组织的支持可是解了诸多燃眉之急,要是没有小安的支持,真的无法预料能糟糕到什么程度。 离赌场还有百十步,一辆警车停在了赌场门口,从车里下来俩身着制服的警察,然后大摇大摆地进了赌场。 小安的心头一动,随即冒出一个念头,警察找上门来了?但是,随即他又否定了那个想法,若是抓捕他,断不会这种状况,也不会只有俩人,这很可能来收保护费的,因为他曾听王冬说过,每个月都得给警察上供,不然的话会很麻烦。 阎王好贱小鬼难缠,不然这赌场哪有那么好开的。 “不会是奔着你来的吧?” “应该不是,走,看看去。” 警车里就一个司机,没穿制服,还叼着烟,正在吞云吐雾,显然自在的很。 也是,晚上出公差,还是到赌场,没有点油水说不过去。 小安没想着动手,怕给王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再说,他也吃不准对方干嘛来了,索性就静观其变,就这俩警察,他还真的没放在眼里。 王冬醉得不省人事,周家深接待了俩警察,得知俩警察为了王冬的客人而来,周家深当即让俩警察报个数,他好明日带着钱去赎人。 人没接到,王冬觉得对不住还朋友万大老板,作为管家,周加深当然能做主花钱保人,就是王冬不喝酒,这事也得这么干。 俩警察没想到这么顺当,暗暗后悔,要少了。 护送的对象被枪杀,护送的人也死了两个,冯宝桐大发雷霆,气得都要枪毙剩下的俩属下,到嘴的肥肉竟然能飞了,这到哪说理去。冯宝桐不由地想起上海失败的行动,算上这次,还有太仓,短短的几天竟然出了三次意外。冯宝桐百思不得其解,到底问题出在了哪里,难不成这地下党到处都是,不然怎么能解释接二连三的失败。 思忖再三,冯宝桐只能把事情压下来,已经损失了俩手下,总不能再枪毙俩吧,枪毙也得理由啊。 不是自己不行。,而是敌人太强大。 冯宝桐亲自审问了被抓的万佑河,一审之下才知道被属下给糊弄了,看这人的相貌谈吐,冯宝桐判断,这个倒霉鬼只是碰巧遇到了比他更倒霉的俩属下而已。为了安抚俩属下,冯宝桐默认了俩属下的行径,反正得了钱必有他一份。 这俩倒霉的特务没想到处长格外开恩,非但免除了对他俩的处罚,还默认他俩从这个不长眼的倒霉蛋身上捞点钱,于是俩人一商量,当即叫了警车直奔大运赌场。 既然有人痛快答应明日拿钱赎人,叫李炳义的特务就嘱咐了一声准备走人。可是,叫万顺的特务却不愿意,说来都来了,玩两把再走也不迟。李炳义被说动了心,俩人就一前一后去了大厅,兜里的钱不敢让他俩去包房赌。 从俩特务下楼的时候,小安就盯着他俩了,一看之下,小安不得不承认,事情就是这么巧,这俩家伙正是护送叛徒余下的那两个。 小安有些后悔,当初该把他俩也干掉的。 护送的人死了,而且还死了俩同事,这俩家伙竟然平安无事,小安想不透这里的道道,一问周家深才知道,敢情那万老板当了冤大头。 小安有些幸灾乐祸,这万老板,也是够倒霉的,在火车上挨了几巴掌还赔了钱,这都下车了又被给逮局子里去了,要是知道是他小安干的,估计能气疯。 其实小安不知道,无意间等于救了万老板,若是真的在他的箱子里发现手枪,万老板极有可能就成了替罪羊——杀害叛徒的替罪羊。 万老板眼睁睁地看着警察打开他的箱子,那一刻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真是黄泥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那把枪他无法自圆其说,好人谁会在行李箱里带把枪。 万老板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是,警察愣是没能从他的箱子里翻出那把枪,万老板感动的差点哭了,他觉得佛祖显灵了,保佑他平安无事。 小安本想瞅机会干掉那俩特务的,可转念一想没必要,毕竟明日王冬还要带着钱赎人呢,要是今晚杀了那俩特务,那万老板非得给其偿命不可,傻子也会把气撒在万老板身上。 那万老板虽然可恶,但还没到该死的程度,小安不能为了杀人而杀人。 但是,就这么放了那俩家伙,他又不甘心。思忖了一下,小安计上心头,到了王冬的办公室,对着镜子捣鼓了一会,一个油头粉面的混混的形象就出现在镜子里了。 这形象很像一个混迹赌场的小混混,以致他出现在周加深面前时,周加深揉了揉眼才敢确认这混混就是小安装扮的。 小安没急着下场,而是让周家深带着他和陈叔叔去安排住处。 周家深已经得到王冬的吩咐,把他俩带到赌场东边的一个别墅里。周加深告诉小安,这栋别墅的主人赌博博输了,王冬花钱从赢家手里买下的,因为离赌场近,王冬有时会带重要客人住到那里。 “小安,我这是沾你的光啊。” 陈鲁不无调侃地说道,心里对小安越发地欣赏,这可比住旅馆强多了,最主要的是还不要钱。当然,安全也是没得说。 小安笑着说道:“没我的事,你们都要拜把子了,要谢也是谢你拜把子。” 陈鲁轻轻给了小安一巴掌,“你小子,调侃起我来了。” 小安大概看了一下,指着墙上的钟表说道:“明天几点?” 陈鲁约定的九点在白鹭洲公园门口接头,他当然知晓小安的意思,点点头说道:“七点半起床,到时候我叫你。” “那你先睡吧,我去弄两个路费去。” “好,别太过分,那俩家伙毕竟是警察。” 就是陈鲁不交代,小安也不会太过分,毕竟明日的事才是大事,赢钱只是顺带着。 小安在赌场里溜达了一圈,发现俩特务正在押大小。俩人运气显然不错,面前都堆了一小堆钱。也许因为赢了钱,俩人兴奋的两眼直放光,丝毫没留意身边多了个陌生人。 小安本来已经动了偷枪的念头,可是,一想不合适,这毕竟是王冬的赌场,偷他们的枪等于给王东找事,于是,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怎么赢他们的钱,小安颇费脑筋,可是当他看到一边的周家深时,他顿时来了主意,他把周家深叫到一边,如此这般的一说,周家深当即毫不犹豫答应了,直接把庄家叫下场,换上了易容后的小安。 看着因为内急匆匆跑走的庄家,李炳义和万顺丝毫没在意,人有三急,在赌场来说再正常不过,甚至有的赌徒不想下场尿湿裤子的也屡见不鲜。可是,当他俩看到换上来的是个油头粉面的年轻小伙时,他俩笑了,就这熊样,不是给他们送钱来的么。 李炳义看了万顺一眼,嘴角浮上一抹笑,这简直就是来跟他送钱的。 万顺不明白李炳义的笑,但是也笑了一下,不就是换人了么,管他呢,只要赢钱,换谁都无所谓。 小安笑了笑,熟练地抄起骰盅,“啪”一下扣在骰子上,然后叫嚷着押注。 李炳义年龄比万顺大两岁,当警察却比万顺早三年,所以,自觉不自觉地万顺都把李炳义当大哥,赌博亦是如此,李炳义押大他就押大,李炳义押小他就押小,可喜的是,李炳义运气不错,押十回能赢八回,就这样,没多久竟然赢了不少。 李炳义当然高兴,运气不好,押送的人被人枪杀了,本以为会遭处罚,可结果非但没被处罚,还多了个捞钱的机会,这还不算,来赌博散散晦气,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真应了那句话,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没个真事了。 “押大。” 李炳义把钱拍在大字上,此前押大,他赢的最多,换人了他也愿意押大。 “押大。” 万顺也把钱拍在了大上。 李炳义押大他就押大,李炳义押小他就押小,信他的没坏处,尤其是跟在李炳义后边捡了一条命之后,万顺更相信这个。 小安抄起骰子就摇了起来,不管别人押大押小,只要这俩特务押大,他就摇出小,要的就是赢他。 小安摇了一会,啪一声把骰盅扣在桌面上,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慢慢掀开。 随着一阵惊呼,众人看到三个骰子,竟然出奇的都是一点,三个一点加起来三点,小。 第462章 就是赢你 押小的眉开眼笑,因为赢了。 押大的垂头丧气,因为输了。 李炳义没当回事,赌博没有十足的把握赢,这个全凭运气,当然,这是他认为,他哪里知道,这里还有技术,很高深很高深的技术,他不相信这摇骰子还能出老千,又不是牌九或者扑克。 所以,这世界总有一些蠢人,不相信超出他认知之外的事物,固守在自己固有的认知里,就像蚕茧,窝在自己的茧房里,这李炳义就是,他以为赌博全靠运气,却忘了一句古语:十赌九诈。 想赢赌场的钱,那不是痴心妄想么,人家是干什么吃的,哪怕你侥幸赢一回,也是人家下的饵,而不是你所谓的本事和运气,可惜的是这样的人层出不穷,如过江之鲫,到头来无不落得家破人亡,白白便宜了开赌场的大小老板们。 可是,他们至死也不会明白,正是自己的贪婪葬送了自己的性命,而不是所谓的运气。 看俩特务还继续押大,小安决定继续摇小,直到赢光他们兜里的钱。 有这么一次难得的机会,小安当然不愿意错过,也间接的算是替万老板出气了,把王冬准备保释万老板的钱多多少少给赢回来一部分。 第二次,李炳义又输了,庄家摇出的骰子还是小,不多不少的三点,最小的点数。 万顺输了钱,看向李炳义的眼中就多了一点内容,似乎在说,咋了李哥,你押的也不灵了,要么,咱押小试试。 万顺的眼光李炳义岂能不懂,不就是输钱了么,赌博有输就有赢,哪能输了一两把就急呢,沉住气,算总账还是赢。 其实万顺不说,李炳义也打算押小了,既然押大一个劲输,那就换换点子,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再说也没人规定一开始押大就必须一直押大,只要赢钱,押什么都无所谓。 看到俩警察押大,小安就笑了,没用,你押什么都是输,我就是赢你们的,押大押小都没用,骰子在我手里,听我的。 小安摇晃着骰盅,大声吆喝着:“押喽,押喽,押大大赢,押小小赢,都不押都不赢。” 小安的话把一众押注的赌徒都给逗笑了,这招招徕客人的招数头一次听说,我押小怎么没赢呢,反倒输了不少。 当然也有不在乎的,知道这是赌场的惯用招数,无论押大还是押小,还不是看庄家摇出的点数定输赢,但是,李炳义就不这样想了,他盯着小安手中的骰盅暗自揣摩,这押大押了两次都输了,我押小总不能还输吧。 “李哥,押大还是押小?” 万顺看着庄家,问的却是李炳义,要是单个单,万顺肯定不敢进赌场来赌,能来赌场,全是因为李炳义,他自个没那个胆,押大押小也是跟着李炳义,所以,连输了两句,万顺当然要问李炳义。 李炳义想了想,咬牙道:“押小。” 看到俩警察押小,小安笑了,我管你押大还是押小,就是赢你的,押什么你都输。一念至此,小安抄起骰子快速地摇了起来,然后啪一下扣在桌面上,把众人的胃口钓得足足地,然后才慢慢掀开骰盅。 随着众人一阵惊呼,出现在众人眼中的骰子并不是他们心中理想的点数,当然,也有兴奋的直跺脚的,那是押对了点数的赌徒。 令李炳义和万顺没想到的是,他们押了小,庄家摇出来的却是大,三个六,也是血红的点数,但是,密密麻麻,加起来最大的十八点。 李炳义和万顺又输了。 看俩特务押小,小安就笑了,俩家伙沉不住气了,改了。改了也没用,主打一个赢你,改什么你都是输,因为主动权在我手里。 “妈的,邪了门了,我就不信不赢一回,押小。” 李炳义恶狠狠地说,完全一副输急眼的赌徒的嘴脸。 万顺不敢言语,他也认为这几局点子比较敝,运气比较差,根本不会想到眼前的庄家是个绝顶的高手,远非他俩不入流的小赌棍所能望其项背的,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赌博多数靠的还是运气。 李炳义和万顺继续押小。 小安继续摇大,反正反着来,目的当然是赢光他俩兜里的钱。 李炳义和万顺气坏了,更是百思不得其解,真他妈的邪门了,押大大输,押小小输,自从这个家伙上来后,他们一把没赢,眼看着赢的钱全输了,这还不算,开始掏老本了。 李炳义有些肉疼。 万顺更是肉疼,挣俩钱不容易,哪里经得住这样输,再玩下去裤子得当了。 万顺扯了李炳义一下,意思别玩了,反正白玩,瘾也过了,天也不早了,说穿了还是心疼钱。 可是李炳义却不愿意就此收手,他正在兴头上呢,别说没输钱,就是输钱也得把它捞回来,他是看出来了,这押大押小就是凭运气,他的孬运气很快过去,就像一开始的好运气一样,此时走了就亏了。 李炳义的执迷不悟是许多赌徒的写照,他们不相信这里面有诈,只怨自己的运气不够好。 其实,仔细想想,古往今来,哪个赌徒不是这样的想法,却完全忘了,正是自己的贪婪让自己走上了不归路。 “这才几点啊,再玩一会,一会。” 李炳义不走,万顺也不好意思单独走,毕竟俩人一起来的,就这么走了不够意思不说,还会被李炳义看不起,嘴上不说心里也会说他能赢不能输,赌品不行。万顺不想被李炳义看不起,所以,李炳义不走,他也不走,大不了输光不玩了。 小安也怕俩特务不赌了,这样输下去谁还玩,一点赢的希望都没有,所以,小安决定放点水,好歹得让他俩赢一两回,给他们点念想,一个劲输能把人吓跑。 李炳义赢了一把,他押大,果真是大,这让他的自信心又上来了,他看了万顺一眼,意思似乎在说,咋样,运气又回来了。 跟着李炳义押大,万顺也赢了,这让万顺长出了一口气,也暗自后悔自己有点着急了,这不,又赢了么。 小安只让俩特务赢了两回,然后又开始如法炮制,俩特务押大他就摇小,俩特务押小他就摇大,直把俩特务弄得没脾气,抓耳挠腮的,弄不清问题出在了哪里。 李炳义和万顺都没转过来那个圈,既然一起赌,何不反着押,李炳义押大,万顺就押小,李炳义押小,万顺就押大,这样的话一个输了,另一个就赢了,赌到最好也能赚个平头,不输不赢。可是,他俩就没动那个念头,只能给小安赢他们的机会,要是那样的话,小安还真的不跟他们玩了。 “咋回事,运气又下去了?” 万顺忍不住的念叨了一句,不想却把旁边的人给逗笑了,听这话就知道输了,赢钱的不会这么说。 “沉住气,再玩几把,不行的话就不玩了。” 李炳义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安慰万顺。 没多久,李炳义和万顺兜里的钱就变成庄家的了,看着空空如也的衣兜,李炳义直翻白眼,这是他学会赌博以来的第一次,第一次输得这么惨,一个子都没留下。 李炳义不甘心呐,本想着赢点钱去窑子店放松放松,可结果非但没赢钱,还把出差所剩的费用给输了个精光。 不甘心怎么办,没钱了,想下注也没法下注,要么从赌场借,可是他也知道,赌场的钱不是那么好借的,都是驴打滚的高利贷,不倾家荡产也得扒层皮,这点理智他还是有的,于是,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走吧,李哥,别玩了。” 万顺陪着小心,他知道输钱的李炳义好急,他一急了就喜欢骂人,万顺亲眼看到好几回了,所以此时不能呛着他。 小安笑眯眯地看着俩特务,嘴上却奚落道:“都是揪心赌,没钱玩什么啊,不回家抱孩子去。” 主打一个杀人诛心。 李炳义当然认为庄家笑话的人是他和万顺,于是,他的脾气上来了,他阴沉着脸盯着小安道:“不玩了?谁说不玩的,你想什么呢?玩,接着玩。” 万顺瞠目结舌,庄家就是激将法,你咋能上当呢,开饭店的不怕大肚汉,开赌场的不怕你输得苦,就怕你戒了赌,你不赌,人家不可能硬拉着你赌,可是,上劲,那也是赌博大忌啊。 “算了吧,李哥,天不早了,外边小刘等着呢。” 李炳义的眼珠子瞪得像铃铛,本来心情就不好,输了钱就更不好了,就这么输了他不甘心。 “再玩一会,就一会。” “没、没钱了啊。” “没钱,借。” 万顺吓得一哆嗦,谁不知道赌场的钱就是驴打滚,能坑死人。 可是李炳义却不是这么想的,虽然赌场的钱利息高,但是凭他特务处的身份,他相信赌场不敢,除非不想继续开下去了。 听说要借钱,周家深笑了,这是被小安先生逼急了。其实,那俩家伙最正确的做法就是赶紧滚蛋,因为他不知道他们面对的人物有多妖孽,可是,周家深不能跟对方提醒吧,提醒了也未必相信,再说,就是有那想法也不能提醒,自己跟小安先生可是一伙的,怎么着也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俩特务拿工作证抵押,借了赌场二百块大洋,签字画押后一人拿了一百。 看着李炳义孤注一掷的样子,万顺有些害怕,赌博,就怕上劲,越上劲越输,倾家荡产的那些都是这样玩的,有些事不是硬犟的,就说运气,运气来了挡不住,厄运来了躲不了,同去无锡执行任务的四个人,去四个,回来俩,万顺觉得这就是好运气,如今,这李炳义借钱硬赌,他怎么都觉得吓人,赌博不是赌命,没必要啊。 李炳义看出了万顺的小心思,附在他耳边说了句,万顺当即明白了,原来这李炳义自恃有万老板的保释金,哪怕就是输了也不打紧。 不怕你输的苦,就怕你戒了赌,看到俩特务又借了赌场的大洋重回赌场时,小安的嘴角弯起一抹弧度,心里暗笑,你想给我送钱,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小安抄起骰盅,笑眯眯地问李炳义。 “这次押大还是押小?” 李炳义恶狠狠地指着小安道:“我就跟你比,摇骰子。” 众人一片哗然,这是谁啊,怎么改规矩了,难道是输急眼了么,但是,看到李炳义像刀一样的眼神,众人都不言语了,全都起了看热闹的心思,既然你想单挑庄家,那我们暂且不押注,问题是庄家答应吧。 万顺想拦李炳义,没这么玩的呀,可是,想一想又觉得拦不住,就无可奈何地站在一边,心里七上八下的。 “怎么比?” 小安才不怕呢,排名天下第二的葛老怪都没能在他手底占到便宜,这个小特务,也就是送死的份。 “比大小,三局两胜,一百大洋。” 一百大洋,这局也不算小,顶李炳义仨月的薪水了。 “确定?” “确定。” “大家可都看着呢,输了不许耍赖。” 小安不怕这特务耍赖,但是怕这家伙仗着身份闹事,毕竟他身上带着枪,影响赌场的声誉就不好了,再怎么说,这王冬够朋友,作为王冬的朋友,理所当然的不能给找事。 “别废话,三局两胜,我先来。” 说着,李炳义抄起骰盅把三粒骰子收入骰盅,然后快速地摇起来,俨然一个行家老手。 众人看着李炳义,脸上神色各异,但是,几乎所有的赌客都希望李炳义赢,因为李炳义跟他们一样,而庄家却是他们的对头。 李炳义摇了一会,“啪”一声把骰盅扣在桌面上,然后信心满满地掀开。 可是,随着众人一声惊呼,李炳义低头看去,妈的,竟然是小,三粒血红的点数呈品字形躺在那里,每个骰子一点,三粒加起来三点,最小的点数,而他押的却是大。 小安笑眯眯地抄起骰盅,闭着眼摇起来,就在众人不耐之际,他“啪”一声把骰盅扣在桌面上,然后掀开。 众人一阵惊呼掺杂着惋惜声,庄家摇出的点数不多不少,正是十八点,最大的点数。 第一局,小安赢了。 李炳义恼得很,要大怎么会摇出小呢,不管了,反正还有两局。 第二局,李炳义气得简直要发狂,自己押大,偏偏摇出来的却是小,他感觉老天也跟他作对。 第463章 危机四伏 小安当然摇出来的还是大,押大当然要摇大。 第二局,李炳义又输了,三局两胜,第三局似乎没必要了再比了。 看热闹的众人一脸的鄙视和嫌弃,三局两胜,输了两局了,你该认输了,再比下去有什么意思,赢了也算输,因为是三局两胜制,真不知这人咋想的,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不然怎么会这个样子。 其实,万顺的心思跟众人差不多,李炳义已经输了,输了就是输了,较什么劲,再较也是输了。 这一刻,万顺有些后悔,哪该财迷心窍跟着李炳义赌博的啊,那钱买些吃头不好么,这下子好了,不光输了,还欠了账。万顺打脸的心思都有,但是,他不能当众打自己的脸啊,只好暗地里掐了自己一下,告诫自己,以后说啥也不赌了,贪心了不得。 李炳义还不甘心,恶狠狠地抄起骰盅又摇了起来,摇了好一会,才把骰盅扣在桌面上,掀开骰盅,竟然还是三点。 “他妈的,活闹鬼!” 李炳义哗一下把面前的大洋全部都推到对面,然后扭头就走,倒也爽快的很,其实,心里已经气炸了,几乎要爆发,若不是这么多人,他只怕就要掏枪了,哪怕不毙了这家伙,也得吓一吓他,太气人了,被碾压的感觉实在不爽。可是,李炳义最终没敢,只能气哼哼地走人,他怕再待下去自己压不住火。 万顺愣了一下,这就完了? “李,李哥,等等我。” 万顺不甘心地看了一眼被李炳义输掉的大洋,然后小跑着跟了上去。 众人被李炳义搞愣了,本以为有场好戏看,可结果不是那样,不过想一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三局两胜,这第三局本来就无需再赌的,庄家就是摇出小来还是他李炳义输,李炳义气生辣死的样子倒很符合一个赌徒的行为。 小安一边数钱一边咧嘴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小样的,就因为手中有点小权利就逮住普通老百姓薅,我这叫替天行道,不过也多亏万老板,否则这俩特务未必有心思赌博。 周家深把小安请进雅间,笑着说道:“小安先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小安心情大好,端起茶呷了一口,然后说道:“周管家但说无妨。“ “你干脆到我们赌场干得了,凭你这赌技,我敢说南京城没有对手,到时候那钱还不跟大水一样往你兜里淌,咋样?” 小安笑笑,理论上是这样,问题是名气出去了,谁还敢跟你玩呀,又不是傻子,再说,他的志向可不是在赌场赢几个小钱,他要跟着爸爸陈叔叔以解放中国的劳苦大众为己任,用爷爷的话说,男子汉大丈夫,应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是王哥让你当说客的?” 周加深摇摇头。 “我爷爷不让我赌博。” 小安笑着说道,眼前不由地浮现出爷爷清矍的样子,那老头,脾气不小,不过对待小安那是没得说,实打实的疼爱,当然,也寄予厚望。 “我说笑了,小安先生莫怪,就当玩笑话。” 周加深看出小安的不屑,想一想也不奇怪,人家孤身一人就能把老板王冬从田有利手中救出来,肯定不会委身于赌场求一日三餐,这小子应该有更大的志向,你看他浑身的胆气,不是一般人。 周加深并不知道,眼前这小子已经替王冬,替赌场,清除了龚业禄这个障碍,要是知道的话,指不定说不出此话了。 除掉龚业禄事关重大,王冬不敢让周加深知道,哪怕他是个忠心的管家,这事是吃官司掉脑袋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单是对小安的保护,更是对自己的保护,他还没傻到全天下告知的举动,除非不要命了。 “放心,有什么事情我一定帮忙。” 小安拍着周加深的肩膀说道,也算给他,给赌场吃了个定心丸。当然,王冬是百分百相信他,但这话不能广而告之。 第二日一早,小安就醒了,他听到陈鲁陈叔叔轻轻出了门,显然是怕吵醒他,殊不知小安起的比他还早,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打坐了足足半个小时。 小安下床洗漱,从窗户看到陈鲁陈叔叔在院子里打拳,这下倒是令小安颇为吃惊,看着文质彬彬的陈鲁陈叔叔竟然也是个练家子,不过,陈鲁的拳术跟传统武术不一样,一看全是必杀技,没有一点花架子,小安猜测,这应该是军中的拳法,因为陈鲁陈叔叔在军校学习过。 看到小安,陈鲁笑着招招手道:“我知道你小子是个高手,来,我试试咋样。” 小安笑笑,心下也想知道陈叔叔的功夫到底如何,更高手切磋,一直是他喜欢干的事,有利于自己的进步。 “我可出招了。” 小安还未靠近,陈鲁一计炮拳直奔小安的心窝,端得快准狠,至于力道,显然不弱,因为这么短的距离拳头竟然带着破空声。 小安叫了声好,闪身避过,右掌快逾闪电地切向陈鲁的腋下,根本不给他出第二拳的机会。 陈鲁大喝一声好,一个侧身躲开,同时撩起一脚,踢向小安的左腿。 小安原地一个起跳,避开陈鲁的一腿,双掌却像山一样拍向陈鲁的肩头,不过,他只用了三成的功力,他怕伤着陈鲁。 陈鲁没料到小安的功夫如此了得,能在间不容发的一瞬躲开他的鞭腿,同时以他意想不到的攻击方式攻击他的肩头,一个闪避不及,陈鲁被小安推出两步开外。 陈鲁一笑,知道小安没用全力,否则他早已受伤倒地了。 “厉害,厉害,果真名不虚传,我算是见识了。” 小安笑笑,他知道陈叔叔没用全力,但可以肯定,比一般的武师要强,对付寻常三五个人不在话下。 “陈叔叔也不赖。” “有空向你小子学两招。” “不敢,切磋切磋还差不多。” “看来真的该把你小子拉入组织了,这么好的苗子正是组织所需啊。” 陈鲁感慨地说道,心里已经在酝酿一个他思考多时的问题了,那就是成立一个专门的行动队,负责保护党中央的安全,同时又能惩治叛徒,而这样的队伍,必须要清一色的高手,而这小安就再合适不过。 吃过周管家安排的丰盛早餐,小安和陈鲁易容后直奔白鹭洲公园。 白鹭洲公园里的茶楼很有名,是一些文人雅士常来的场所,哪怕什么都不干,品上一杯茗茶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久而久之,一些附庸风雅之士也跟着蜂拥而来,经过口口相传,白鹭洲的雅轩茶楼竟然成了许多人趋之若鹜的风雅地。 陈鲁要接头的地方就是人来人往的静轩茶楼。 天半阴半晴,一会太阳一会云彩,但是那风明显没那么冷了,为此小安和陈鲁乘坐的黄包车车夫跑了一头的汗。期间,陈鲁也不忘调研社会现实,一路上说笑着就把黄包车夫的辛苦程度和收入,以及家庭条件都收集个七七八八了。 小安当然一边听,一边学,因为他知道,一个社会,所不能或缺的就是底层的劳苦大众,正是他们的辛勤劳动,才换来社会的正常运行,否则吃喝拉撒都是个问题,反倒是一些当官的,死了三个五个对社会的实质影响没那么大。 不愧是老地下党,还没到白鹭洲公园门口,陈鲁就要求停车,付过车钱,俩人下车步行,一前一后往公园大门走去。 俩人走过公园大门一段距离,看看没什么异常,这才折转身,往白鹭洲公园里走去。 虽然没看出异常,但是小安还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这感觉而且异常强烈,跟上次在乌衣巷一样。 小安给陈鲁手势,让陈鲁到一边等着,他先去查看一番,毕竟离接头时间还有十几分钟。 此刻,小安的形象就是个浪荡公子,而且是那种有钱的那种浪荡公子。 南京地下组织被破坏严重,为了自身和陈叔叔的安全,小安不得不防,为了符合身份,他把自己化装成浪荡公子,把陈叔叔化装成一个教授,这样的身份出现在赫赫有名的雅轩茶楼,一点违和感都没有,更何况他的兜里装着昨日赢的钱。 周加深很有眼力劲,当然不能让小安装着哗哗作响的大洋,而是给他换成了钞票,而且是美元,最硬挺的,堪比黄金的美元。 小安拿着一本杂志,正是流行的明星画报,他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进了茶楼。 古色古香的一楼大厅里,茶香袅袅,沁人心脾,真是个品茶会友的好地方。 早上九点来钟,正是生意最清淡的时候,但是偌大的大厅也坐了零星的茶客,无不怡然自得地独自啜饮,间或观赏者窗外的景致,摇头晃脑吟出一句应景的诗。 小安找了间靠窗的座位坐定,要了一杯菊花茶,眼睛却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在座的茶客,他发现,有个老学究一样的老先生有些不一样,他貌似怡然自得的样子,但是小安从他偶尔扫过的眼神发现,这人没有外表看起来这么大,况且,他的手虽然大部分被长袖遮盖,但是露出来的部分却不像他这个年龄的人的手。 小安判断,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来跟陈鲁陈叔叔接头的南京的同志。可是,小安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有那种深深的危机感呢,按理不应该啊。 小安决定去楼上看看,因为陈叔叔明确说过,接头的地方是楼上的雅间。 小安刚迈上楼梯,突然眼神一缩,正对着楼梯的那个房间开了,闪出一张白净的脸,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在御香楼见过,跟冯宝桐一桌吃饭的那个人。 小安顿时明白了,这危机感因何而来了。 假如这人要是跟陈叔叔接头的人,不用想,此人已经叛变。 假如这人不是跟陈叔叔接头的人,那么,此人一定是带着特务们埋伏在周围,等着实施抓捕。 能跟大特务冯宝桐在一起吃饭,你要说是党的同志,小安觉得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白净面皮的青年一看是个生人,随即立马缩回去了,他哪里知道,这陌生人就是昨晚在御香楼走错房间的那个人。 小安不怕对方认出自己,他有这把握,就是冯宝桐此刻站在他面前,只要他不用原声说话,冯宝桐也认不出他来。 小安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何感觉到危机了,肯定这茶楼里外都是特务,就等着陈鲁叔叔来接头的时候实施抓捕。 这肯定是冯宝桐设下的圈套,就等着上海来的共产党。 小安旁若无人地走过那个房间,又慢悠悠地往里走,他敢保证,就是这白面皮的青年见过他,此时也认不出来。 走到走廊尽头,小安又折返回来,嘴里自言自语念叨:“说厕所在二楼,我咋没找到呢。” 这时,一个房间里走出来一个人,警惕地看了小安一眼,然后蹬蹬蹬就下楼了。小安看到,那人的腰里鼓鼓的,显然藏着武器。 小安顺着指示往厕所走去,后边就有人擦身而过,竟然急得不能再急。 看背影,小安判断这个人是那个白面皮的家伙。 白面皮的家伙很急,等小安进去的时候他已经甩着手出来了,小安搞不清他是方便的还是单纯洗手。 小安决定试探对方一下,是不是要跟陈鲁陈叔叔接头的人。 擦身而过的一瞬,小安已经把白面皮的钱包给顺到了手里。而白面皮却一无所知,显然他的心思没在这上边。 小安装作方便的样子去了卫生间,他快速地打开白面皮的钱包,里面一沓纸币,还有一张照片,是个长相俊俏的年轻女子。 小安把钱包收好,然后一间间走过去,他倒要核实一下,这冯宝桐到底埋伏了多少人手,他本人会不会亲自到场。 一圈走下来,小安听出来,这茶室至少埋伏了十个人,一个房间里两个,把陈叔叔要接头的听荷雅间包在了中间。 一间雅间里走出一个面相凶恶的青壮汉子,语气不善地问小安:“你是干什么的?” 小安满不在乎地说道:“管你屁事。” 青壮汉子刚要发火,雅间里一声咳嗽,那青壮汉子立即噤声不语了,但是,他狠狠地瞪了小安一眼,悻悻地进了雅间。 既然摸清了敌人的套路,小安也装作很不开心的样子下了楼,路过吧台的时候,他看到里面的女服务员有些面熟,刚好那女服务员正抬头看他,小安笑了,这不是易容过后的沈美瑶么。 第464章 取消接头 小安认出了沈美瑶,而沈美瑶没认出小安。 沈美瑶的易容术虽说不如自己,可也是有把刷子,若不是跟她面对面待过一段时间,小安都不敢肯定眼前这个女招待就是沈美瑶。 这冯宝桐是下了血本了,连他的姘头都带出来了。 不过想想再正常不过,毕竟这可是一次大行动,立功受奖的机会不给姘头给谁,不然的话怎么让她心甘情愿地跟随你一个糟老头子。 这正是冯宝桐的想法,也是因为这沈美瑶跟自己关系铁,走漏不了风声,同时也想借机给她些甜头,毕竟这么好的立功受奖的机会给谁不给谁他说了算。 上海的抓捕行动以失败告终,冯宝桐很是郁闷了一阵子,思来想去也没理出头绪,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于是,就把希望寄托于这次的行动上,能抓到地下党的大鱼,也算抵消了上海行动带来的负面影响。 所以,冯宝桐亲自部署,并让沈美瑶替代服务员,女人心细,进来的客人都得经过她的面前,谁是地下党,谁不是,她只需吆喝一声事先定好的暗号楼上埋伏的 人便知道怎么办了。 “这个时候不应该啊,怎么楼上雅间都预定了呢!” 变声后的小安的声音就是一个跟他毫不相干的人的声音,饶是沈美瑶面对面跟小安坐了好久,她也听不出来眼前这浪荡公子就是她见过的小安。 “巧了呗!” 沈美瑶点点头,丝毫没发觉眼前的这个浪荡公子的笑容里有一丝的不屑。 小安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嘴里嘟囔道:“女人真麻烦,这么久了还不到,老子不等了,爱谁谁。” 说完,自顾自就走了出去,像是盛怒之下甩手走人,这也符合他的身份,一个无所事事的,有脾气的浪荡公子。 有钱人脾气一般都大,尤其是有钱的年轻人。 沈美瑶嘴角浮起一抹玩味的笑,就你小子这脾气,甭说人家来晚了,要是我,我根本就不来,对待女人要心细,把自己当二大爷,谁吃你这一套啊,这小子,一看就是个雏,养尊处优惯了,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女人要哄不知道? 看着小安装扮的浪荡公子的背影,沈美瑶兀自笑了,这自己操的哪门子闲心,自己可是有任务在身的。一念至此,沈美瑶就神情一凛,上海一行让她失望了好久,本以为立功受奖唾手可得,可她万万没想到,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不光没立功受奖不说,就连十里洋场的上海滩也没捞着逛一逛,至于心心念念的购物,更是泡汤了。 为了哄好沈美瑶,冯宝桐回来后给了她二百大洋,让她随便购物,也算弥补上海之行的亏欠,这才让沈美瑶脸不是脸的变回了之前的欢天喜地。 小安装扮的浪荡公子气鼓鼓地,把木质地板踩得山响,地震了一般。 靠近门口的那个老学究不动声色地抬腕看了一下时间,然后继续悠然自得的喝茶,小安夸张的动作都没能让他的眼皮抬一下。 别人看得出看不出小安不知道,尤其这沈美瑶,可是,小安看出了,这老学究也是乔装过的,他的实际年龄应该没有看到的那么大。 小安吃不准这老学究是那边的人,毕竟沈美瑶能坐在吧台里,这老学究也能坐在门里面的茶台前,但是小安敢肯定,这人不是冯宝桐装扮的,冯宝桐的身材跟这人不同。 出了茶楼的小安并没有马上离去,站在雅轩茶楼的匾牌下,他抬头看了看天,又伸出双手很浪荡公子的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这才一抖衣袖,骂骂咧咧地走了。 小安眼睛的余光看到,雅轩茶楼的左右十来步的地方,各有两个貌似闲逛的游人,显然,那是乔装打扮后的特务,毕竟这真正游玩的和假扮游玩的不一样,有经验的一眼便知,骗不了小安。 看到小安看他们,几个假扮的特务随即扭转脸看向了别处,但是他们的行为透露了他们的身份,似乎再告诉有斗争经验的地下党,我就是特务,就是来抓你的,可惜,他们遇到的是小安,若不是陈鲁叔叔在一边等着,小安真的想上去戏弄他们一番。 看到陈鲁,小安就简短的不能再简短的一个字:“走!” 陈鲁当然明白其中的含义,不用说,定是敌人布下了埋伏,就等着他往里面钻呢。于是,就装作游玩的样子,漫步往里面走去。 俩人绕到公园的东边,站在假山上,正好能看到雅轩茶楼的全貌,而雅轩茶楼的人怎么看,也不会看到他俩。 小安把探查过的情况一说,陈鲁的脸就寒了下来,怪不得这南京的地下组织被破坏的这么严重,这叛徒可不是一个两个啊,简直就是前赴后继源源不断。若不是小安巧遇冯宝桐,自己还真的着了道了,看来,自己来对了。 “咱们的同志到了么?” 陈鲁问道,同时抬腕看了一下手表,时间显示,离接头时间很近了。 小安点点头道:“应该到了,我看靠门口的一个老先生有点像,不过,我吃不准。” “为啥?还有你吃不准的?” 陈鲁一笑,有小安在,他的安全有了保证,若不是小安提前进去探查,说不定自己此刻已经被敌人包围了。 “遇到一个熟人,特务处的,装成服务员守在吧台里。” “哦,那老先生?” “也是乔装打扮过的,我能看出来,实际年龄没那么大。” “你确定不是敌人装扮的?” 小安点点头,前后一对比,现在看来不是了,这个把握他还是有的,大厅里除了吧台里的沈美瑶,他还没发现别的人像特务,假如那个老先生是特务的话,他应该跟吧台里的沈美瑶有信号交流,而那老先生自始至终都没有,显然不认识这沈美瑶。 想起老先生,小安突然觉得那老先生的坐的地方也大有含义,无论客人进出,他抬头便知,同时一旦察觉不对,还好撤离,毕竟离门这么近,再说这白鹭洲公园地势复杂,游人如织,要是跑出去,还真的不好找。显然,这老先生的地下经验丰富,自己差点就被他给骗了。 陈鲁当机立断,取消接头,启用备用方案。 “那接头同志呢?怎么办?” 小安担心接头的同志不辨敌情,贸然闯入特务们布下的陷阱,眼看着自己的同志落入虎口,小安于心不忍。 “接头同志见不到我,自会取消任务,咱们若安全他就安全,敌人不会随便抓人的,没证据的事怎么抓。” 小安不知道,那老学究确实是接头同志,到了接头时间,接头的他没有发现接头人前来接头,他并没有立马撤离,而是等到一壶茶喝光,他才慢悠悠出了雅轩茶楼。 看到门口不远处的特务,老学究笑了一下,随即便神色一变,接头同志取消接头,理应跟外边特务有关,其实,他还不知道,那个笑容灿烂的服务员也是特务装扮的,至于楼上雅间里,埋伏了足足十个特务。 预定的接头地点是楼上雅间,多了一个心眼的他并没有即刻进入,这也为他安全脱身创下了机会。 备用的接头地点是金陵大学门口的咖啡馆。 陈鲁和小安各自叫车到了金陵大学,俩人一前一后进的咖啡馆,也都装作互不认识的隔着一张桌子坐了,然后各自叫了一杯咖啡慢悠悠的喝起来。 进咖啡馆前,小安眼光如电地扫了一下四周,确认无异常后,才咳嗽了一声,提示陈鲁安全。 陈叔叔怎么跟南京的党组织接头,小安并不过问,但是他要确保陈叔叔的安全,所以,对于每个进出咖啡馆的人,他都是暗中留意,以便做出最正确的应对,虽然没有带枪,但是他的兜里好几粒骰子,此刻就在他的手里把玩着。 大概一刻钟,咖啡馆外来了一个女学生,她进门就四处打量,显然是在找人。 小安瞥了一眼,顿时瞳孔紧缩,倒不是来人极度危险,而是他突然想起,这个年轻好看的女子貌似在哪里见过,小安脑筋一转,顿时想起来了,雅轩茶楼遇到的那个白面皮的青年的钱包里,那张照片,不是这女子是谁。 这女子是谁,她的照片怎么会在那个青年的钱包里,而那个青年无疑就是特务,或者是叛徒。 该不会这又是一个圈套吧。 一念之下,小安咳嗽了一声,给陈叔叔提示,有情况。 小安的一声咳嗽同时也把那女子给吸引了,她没有犹豫,直接往这边走了过来。 小安把玩着手中的骰子站起身,像个浪荡公子一般的眼神看着那女子。 小安没有跟那女子对眼,而是若无旁人地从她身边走过,那女子顿时一脸失望的神色,因为她看到小安的手中拿的是赌博用的骰子,而不是她希望见到的杂志。 但是,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又恢复如常,显然,这个咳嗽并起身走掉的人并不是她要找的人。 小安要确定咖啡馆外边有没有埋伏的敌人,他走出咖啡馆,直接走到对面的校门口,此前半阴半晴的天终于完全晴了,大太阳明晃晃的,照在人身上很温暖。小安四处逡巡了一遍,确定没有埋伏的特务。 这女子是谁,来干嘛的,成了小安心头的谜团,就是来接头,也不会这么明显吧,若是有特务的话,岂不是很快就暴露了。 那个白面皮的特务跟这女子什么关系?恋人还是夫妻?小安判断,恋人的关系更大些,这个年龄,还在上学,不应结婚。 白面皮的显然不是好人,更大的可能是叛变的地下党,可是这女子又是谁呢,他的照片怎么会在叛徒的钱包里?这一切像一团迷雾笼罩了小安,饶是他聪明绝顶,也没理出这里的头绪。 咖啡馆里,陈鲁看似在品尝咖啡,其实早已把店内店外的情况了然于胸,作为一个地下工作者,他的敏锐的观察力不逊于一个专业的警察或着特务,三年军校再加上在国外的留学经历,让他能准确的判断出或者感知出有没有危险,此刻,看着向他走来的女学生,他微微一笑,这个小安,显然让对方误会了。 “先生,这里有人么?” 陈鲁没有说话,却示意对方可以坐下,然后从包里掏出一本杂志放在桌面上,然后自顾自翻看起来。 那年轻女子看了一眼窗外,不远处的学校大门门口,那个花花公子模样的家伙正在四处逡巡,似乎在找心仪的搭茬对象。 “先生手里的杂志是不是明星周刊?” 年轻女子轻声问道,把手中的杂志摆放到桌面上。 “不是明星周刊,是新青年杂志。” “新青年杂志不是停刊了么?” “是停刊了,我这是最后一期,你想看明星周刊要等下周了。” 暗号完全对的上,女学生的脸上洋溢着一种青春亮丽的色彩,就好像完成了一件很不简单事情似的。 “请先生跟我来。” 陈鲁跟在女学生后边,一前一后进了金陵大学。 小安不远不近跟着,随时留意周围的情况,可是,直到陈叔叔跟随那个女生进了一栋古色古香的小楼,小安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陈叔叔有陈叔叔的任务,小安就是负责他的安全,所以小安就在小楼不远处的一株花树前坐着,手里的报纸虽然展开着,他却并没有用心去看,而是警惕地留意周边的动静,以便帮助陈叔叔撤离。 陈鲁刚走进楼里,小安就看见雅轩茶楼里见过的那个老先生急匆匆从外边走来,但是,他并没有只顾低头走路,而是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当他看到小安时,明显的一顿,但是还是毫不犹豫地走进了楼里。 老先生认出了小安。 此前,女学生把陈鲁带进二楼正中的一间办公室里,给他倒了水让了座,然后让他稍等片刻。 没一会,门被敲响了,女学生迎上去开门,在门口跟那老先生低低说了句人到了,然后就走了出去。 陈鲁站起身,叫了声老罗。 第465章 接头之后 相比小安绝世无双的易容术,这老罗的易容术就差了些许。 老罗显然没认出陈鲁,但是一声老罗,他当即就听出来了,原来上海来的同志竟然是他苏联留学时的同学陈鲁,那个他可以把后背敞开给对方的一个战壕的兄弟。 “老陈,是你啊,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然后两双大手就紧紧握到一起了,两人的眼中也泛出了泪花。 虽然陈鲁也易了容,但是,因为两个人太过熟悉,一看到身板个头,再加上声音,双方立马都认出对方了。 “没想到咱俩又见面了,这一晃好几年了吧。” 陈鲁重重摇了摇手中的老罗的大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自从回国后俩人就分开了,没想到在这里又重逢了。 老罗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啊,刚才在白鹭洲那里没见到你,所以我就急忙赶回来了。” “白鹭洲那里有埋伏,我就没进去。” 被陈鲁称为老罗的罗老师点点头,严肃地说道:“幸亏你及时取消接头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非常时期,不得不小心啊,你这身边不安全啊。” 罗老师点点头,他完全明白陈鲁的担忧,他跟上海来的同志接头,知道的人不超过两个,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冯曼丽,自己和冯曼丽都不可能泄露接头消息,他实在想不透问题出在了哪里。那么,只能问题只能出在交通员身上,因为这消息并不是他直接接收的,而是通过电台,接收信息的同志又通过秘密联络渠道告诉的他。 好在,自己和上海来的同志全身而退,启动第二套方案的消息只有他和陈鲁俩人知道,这也是分开前两人约定好的,无奈之下的无奈选择。 因为南京的地下组织接连遭受破坏,去白鹭洲接头之前老罗做好了万全准备,一旦接头失败,自己回不来的话,就启动第二套备用方案,由冯曼丽去学校门口的咖啡馆接头,接头方式和暗号也告诉了她,在她复述三遍,完全记住之后才烧了纸条。 罗老师没想到敌人竟然在他接头的地方设下了圈套,更没想到接头的同志发现了危险,取消了接头,而他也全身而退,这一切当然得益于自己没有暴露,否则哪怕没有接头的同志接头,敌人也不会放过他这个南京地下党的领导人。 轻易情况下,陈鲁不愿意去金陵大学直接跟罗老师接头,一来保护罗老师,二来保护自己,毕竟自己可是被国民党通缉的共党要犯,所以,这也是选定白鹭洲公园里雅轩茶楼接头的原因。 “门外那小子是自己人?” 陈鲁点点头,“这小子可不简单,他已经猜出来是你了。” 老罗大吃一惊,他自认为易容术已经很高超了,毕竟他是科班学过的,老同学陈鲁这么一说,就说明他的易容术还是有破绽,而对方那么年轻,满打满算俩人的眼神对视不超过一秒,而那家伙竟然能看出来,不简单。 “我在雅轩茶楼见过,没想到是自己人。” “就是他发现那里不安全,说吧台里那个女服务员都是特务装扮的。” “啊!我没看出来。” 老罗不由地叫出声来,他发现雅轩茶楼不对劲,有埋伏的特务,但是吧台里那个女的是特务装扮的,他还真的没看出来,也可能跟他没太留意有关,他不由地暗自自责,作为一个地下工作者,要对周围的环境仔细观察判断,包括各色人等,自己这个老地下党竟然走眼了,却被一个乳臭味干的毛头小子察觉了,惭愧啊。 “这小子见过那女特务,虽说化了妆,但这小子一眼就看出来了,看来敌人是下了血本要抓住你我。” “这小子是谁,有机会我向他请教请教。” “这小子,厉害着呢,老李知道不?” “老李,知道知道,见过一面,该不会是他儿子吧?” “你说的没错,就是他儿子。” “我说呢,怎么这么厉害,那有空的话我可真的向他讨教讨教。” 陈鲁哈哈大笑,随即面色一正道:“先说正事吧,有的是机会。” 陈鲁带来党中央的最新指示,同时也带来了组织的关怀,他把一张五千元的支票交给罗老师的时候,明显能感受到对方的激动,因为地下组织被破坏严重,罗老师的薪水已经无法应付地下组织的开销,托冯曼丽捞人的小金鱼还是他多方筹集的,庆幸的是冯曼丽又给拿回来了,这五千块钱无异于雪中送炭。 陈鲁不知道,罗老师也不知道,假如知道了又是一副吃惊的表情,因为这五千块钱还是小安支持的,只不过从这手倒到那手而已。 “困难都是暂时的,我们的队伍在逐渐壮大,起义的烽火像春风一样在中华大地上燎原,老罗,坚持,坚持就是胜利,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必定是劳苦大众的天下。” 罗老师紧紧握着陈鲁的手,感受着他传递的力量,作为南京地下党的主要领导人之一,这段时间的他心力交瘁,面对严峻的革命形势,他倍感压力,陈鲁的话像是一股暖流,注入到他干涸的心田,让他看到了革命的曙光。 “挫折是暂时的,困难也是暂时的,敌人越疯狂,我们更要坚定信心,共产党人是打不垮的,因为我们的信仰无敌。” 俩人直面困难,也坚定了信心,接着围绕怎么开展地下工作做了深入的交流和探讨,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个把小时,一壶茶喝光,罗老师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胸中也激荡着澎湃的豪气,陈鲁的到来,不光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也像春风吹开了他心中的坚冰。 一个多小时之后,陈鲁一个人出来,看到小安,他没有停留,像一个急着上课的老师匆匆走在校园寂静的林荫道上,而这样的情景屡见不鲜,学生和老师见怪不怪。 小安快步跟了上去,和陈鲁保持着二十多步的距离,任谁也不会想到,看似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会是一同执行任务,接头过后的地下党。 陈鲁在校园里转了一小会,确认除了小安,身后没有别的尾巴之后,他转身往校门口走去,自己走了,罗老师才能更安全,毕竟罗老师的身份还在地下,而自己则是上了通缉令的人物,为了自己,为了罗老师,他也得尽快离开。 因为大学老师有钱,学校门口一侧的黄包车停了好几辆,黄包车夫闲坐在车上聊天,眼睛不时地瞄向校园里,期冀能做成一桩生意。 “黄包车。” 陈鲁先招手叫了黄包车,然后回头看了小安一眼上车就走了,丝毫没有停留,那眼神小安却懂了,快走。 小安也扬手叫了黄包车,刚抬腿上去,一辆黄包车急匆匆跑过来,下来一个白面皮的年轻人,那人没留意小安,扔了车钱就跑,就像脚下着了火,小安看得清清楚楚,这不就是那个在雅轩茶楼遇到的那个人么。 小安让黄包车夫暂停,他追上前边那辆车,花了一块大洋,从黄包车夫的嘴里套出话,这白面皮的青年果真是从白鹭洲过来的,车钱给的不少,就是催得急,所以跑了一身汗。 小安一惊,这白面皮的青年是特务无疑了,上课时间,他不去上课,却跑到白鹭洲的雅轩茶楼喝茶,这怎么都不应该是学生的做派,更大的可能是跟特务一起指认接头的地下党的,在那里扑了个空之后,急急赶来了,要么打探情报,要么遮掩自己的行为。 罗老师会不会有危险? 小安有些担忧。 看到小安没有立马跟上来,陈鲁就知道有事,这小子从不无的放矢,能让他停下来,这事挺要紧,而且还不小,不过,他相信小安的本事,并不担心小安的安全,只是,他有些困惑,这小子怎么到哪都能给他惊喜,不愧是小神童。 离金陵大学有一段路了,陈鲁让黄包车夫放慢了速度,直到小安赶过来,俩人没有说话,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小安让黄包车夫调头回学校,理由是他忘了一件重要的东西。 只要给钱,黄包车夫才不管呢,调转车把就往回跑,一直把小安送到大学门口。 小安也担心女学生的安全,毕竟他亲眼看见这个人跟大特务冯宝桐处在一起,又在不久前布下了陷阱等着前来接头的陈叔叔上钩,小安由此断定,这个人是叛徒无疑,可笑的是他自认为别人不知道,可是他哪里知道,这恰巧被小安看到了,真应了那句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小安找到陈叔叔跟地下党接头的那栋小楼,刚迈进楼道里,就听到有争吵的声音传来,一男一女,女的是那个女学生,男的像那个白面皮男人的声音。 “我告诉过你了,不要再来骚扰我,我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丁点的关系都没有,再说,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曼丽,你听我说嘛,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真的,我不骗你。” 小安推开门,看到他,那女学生一愣,瞪着好看的眼睛看着小安,因为这个人她见过,而小安给她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在她的眼里,小安十足的登徒子,一看就不像好人。 那男子一脸的警惕,因为他突然发现这个贸然闯入的家伙竟然在白鹭洲的雅轩茶楼里打过照面,此刻,竟然也来到了这里,由不得他的不多想。 “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小安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冲白面皮男子招招手,他可不想在这个年轻好看的女子面前动手,怕吓着她,而且听他们的语气,他俩关系肯定不一般,不然也不会那么说话。 白面子男子不耐烦地问道:“你谁啊,一边去。” 说着,趔着身子就要走人。 “你管我是谁,我就想问问你是谁。” 小安一把揪住白面皮的男子,把他的胳膊往后一折,疼得那家伙立马鬼哭狼嚎起来。 这时,走廊里有脚步声传来,而且不止一双,显然他的哀嚎惊动了别的办公室的人。 小安一脚把门给踢关上,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道:“再嚎,我给你拧断。”说着,手上加了力。 白皮男子果真不嚎了,但是一张脸扭曲的不成样子,显然疼得很,就这人的凶狠,他毫不怀疑对方会一气之下拧断他的胳膊。 “放开他。” 女学生严厉地说道,丝毫没把小安的行为当成对她的帮助,在她眼里,这个也不是好人,平白无故的就动手,好人干不了这事。 “放开他没问题,我就想知道,他干什么来了。” “和你没关系,请你出去。” 被小安拧住胳膊动弹不得的白面皮男子哼了一声,似乎对女学生的表现很满意。 小安松了手,但是占据了有利的地势,把门挡了个严严实实,以防白面皮男子夺门而出。 “请问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什么名字管你什么事。” 女学生很不友善地说道,显然没有因为小安帮助她而有丝毫的改观。 “你呢?” “关你屁事。” 小安的问换来一样的回答,小安很无奈,这白面皮的家伙不说就不说了,我是来帮你的你还不说,怎么不识好歹呢,你知道不知道这家伙是个坏人,叛徒。 “这个你认识不?” 小安举着一个钱包说道,这是从白面皮的男人兜里顺出来的,从这男人和女学生吵架可以看出,这女的不喜欢白面皮的男子,当然,也不会把自己照片送给不喜欢的男人。 那女子一脸的震惊,还没说话,那白面皮的男子却扑了上来,意欲夺去小安从他兜里偷去的钱包。 “这钱包怎么在你手里?” 女学生惊恐的问道,用花容失色形容她的脸色一点都不过分。 白面皮的男子抢不过小安,眼色中闪过一抹凌厉之色,他突然从腰里摸出一把尖刀,狠狠地向小安刺去。 第466章 陈龙下落 女学生一声惊呼,吓得闭上了双眼。 小安岂会让对方刺中,就对方没练过一招半式的莽汉式的打法,他真的看不上,他快逾闪电地抓住对方的手腕,猛地一翻,对方哎呦一声,那尖刀就掉在地上了,跟小安动刀,他差得十万八千里。 白脸青年没有料到对方如此的生猛,一招就让他动弹不得,这么厉害的身手,他还没见过,他有些后悔,草率了,其实也是被逼急了,一个钱包就让他露了馅,不急才怪。 问题是,你急了也不能拿刀捅人,只要动刀,这性质就变了。 “你认识这钱包?” 小安问的当然是女学生,他已经猜到,这钱包的主人跟这女生关系不一般,何况这钱包里还装着她本人的照片,虽说一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但是,谁又会把自己的照片轻易的送人啊,能送照片,说明关系不一般,指不定就是定情之物。 女学生睁开眼,待看到白面皮男子被小安制住后,她点点头,随即焦急地问道:“这钱包你从哪里得到的?” 小安指着白面皮的男子说道:“你问他。” “你别听他胡说,这钱包就是他偷的,想诬陷我。” 那白面皮的男子虽然被小安制住,但是狡辩的功夫却不弱,他根本不承认这钱包是小安从他身上偷来的,因为一旦承认,后果就变了,他不光会面临女学生的诘问,怎么把谎圆了成了当前最难的事,他总不能把自己叛变一事说出来吧,那样的话,眼前他喜欢的女学生会更看不起他,那样的话他的叛变又有什么意义,再说,他无法交差啊,泄露身份的后果他承受不起。 女学生一时有些迷惑,她看向小安,显然有些动摇,再怎么着,眼前的俩人一个是同学,一个不熟悉,而且俩人说得完全不一样,所以,他们的话她需要消化一下,判断谁真谁假,谁在说谎。 “这钱包我从他身上搜来的,钱包里有一张你的照片。” 小安把钱包递给女学生,从她认识钱包来看,她一定认识钱包的主人,或者认识这钱包。 “谢谢。” 女学生家教不错,如此情况下还不失礼貌。 “就是他偷的,我不知道。” 被小安制服的白面皮青年依旧大喊大叫,但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却出卖了他。 “老实点。” 小安呵斥道,同时手上加了力,疼得白面皮青年杀猪般嚎叫起来。 女学生一边翻看钱包,一边流泪,眼泪顿时像断线的珠子哗哗流个不停,可能觉得在陌生人面前流泪不合适,她又强忍住泪水,逼视着白面皮的男子。 “王前来,你告诉我,陈龙去哪里了?你怎么有他的钱包?” “我、我、我不知道。” 王前来说道,但是脸色疼得已变成猪肝色。 小安毫不怀疑这个王前来叛变了革命,否则不会带着特务处的人埋伏在雅轩茶楼等着抓捕前来接头的陈鲁,更不会拿着别人的钱包当成自己的,所以,心有恨意的小安就加了力道,暗暗教训这个坏人。 “他说他不知道。” 女学生一脸疑问的看向小安,其实,她心里真的希望这钱包就像王前来所说,他不知道,至少,陈龙的处境没那么危险,钱包丢了也有可能,毕竟钱一分没少,问题是要真的如这小子所说,是从王前来身手搜到的,那陈龙的处境就堪忧了,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你不知道,那陈龙的钱包怎么在你身上?都这个时候了你小子还不说实话,骗谁呢。” 小安冷哼一声,手上又加了暗劲,直把这个叫王前来的疼得满脸扭曲,冷汗淋漓。 “我、我、我......” “那我问你,你去白鹭洲干什么去了?” 王前来顿时面色一变,满脸惊恐地看着小安,去白鹭洲参与抓捕上海来的地下党,这是冯处长安排他的任务,目的当然是考验他,也算是他加入特务处的投名状,可是,却被眼前这小子给抖露了出来,怎能不令他惊恐不安。 女学生盯着王前来,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最好说实话。” 王前来怪异的姿势看着女学生,他动不了,一动就是锥心的疼痛,面对女学生的质问,他干脆闭上眼睛,他实在弄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了呢。 “哑巴啦?你说呀!” 女学生一脸的愤怒,小安毫不怀疑,地上那把刀子要是在她手中,她会毫不怀疑的刺到王前来身上。 从女学生的神情上,小安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她和那个叫陈龙的关系不一般。 “小子,咋不敢说了?” 果真如小安猜想的那样,女学生看到王前来不说话,她四下里看了看,弯腰抓起地上的尖刀,对着王前来低吼道:“你说,陈龙到底去哪了?” 女人一旦发起火来也是吓人的很,面对明晃晃的尖刀,王前来显然怕了,他一脸恐惧的看着女学生,嗫嚅着说道:“曼丽,这个,这个,你就别问了,我真的不知道。” 都这样了,王前来还不说实话,这更坚定了小安的判断,这小子也知道说出去的后果很严重,否则他断没有不敢言说的道理。 “不知道?那陈龙的钱包怎么会在你的手里,你和他一个宿舍你能不知道?骗三岁小孩呢,你到底说不说?” 冯曼丽的刀尖几乎就贴着王前来的脸,这可把王前来吓得够呛,他毫不怀疑,若是一个不小心,这刀尖就能戳进自己的肉里,而他一向对自己的相貌很有信心,但是他就是弄不明白,这冯曼丽为什么偏偏喜欢乡下来的陈龙,而不喜欢他这个城里的官宦子弟。 “曼丽——我不能说啊。” “我再说一遍——” 冯曼丽咬牙切齿地说道,双手握着的尖刀微微抖动着,显然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这王前来要是再不说,谁也不敢保证她会不会给王前来来上一刀。 小安不说话,他只要夹持住王前来就行,至于冯曼丽会不会捅了这个叛徒,小安目前还不好判断,当然,小安并不同意在这学校里捅了他,毕竟这是教书育人的神圣场所,再说,捅人也不是解决事情的唯一办法。 “我真的不知道啊,要问你问你爸去。” 王前来哀嚎道,在冯曼丽的威逼下,王前来酥了,他毫不犹豫地认为冯曼丽会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捅他个透心凉,而他并不想死,否则的话被特务抓进去的时候他就咬牙死撑到底了,而不是在威逼利诱下背叛了自己的信仰,也背叛了自己的组织。 “我爸?跟我爸有什么关系?” “这一切你爸说了算啊。” 冯曼丽一怔,随即就扔了尖刀捂着脸蹲下了,随即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乍然响起,把王前来吓得一抖,本来白净的脸色显得更加发白。 外边有人敲门,同时也冯曼丽的哭声骤然刹住了,屋里变得安静下来。 小安松开了王前来,料定他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倒是这个叫曼丽的女学生的状态让人担心,一会柔弱,一会彪悍,变换之快令人始料未及。 “罗老师快来,罗老师快来。” 王前来高声叫道,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就好像罗老师一来他就得救了似得。 门被推开了,一个文质彬彬的带着眼睛的中年人不解地看着屋内的一切,随即厉声道:“怎么回事,大吵大闹的,还有没有学生的样子。” 接着又问小安:“这位小兄弟,你是干什么的?” 虽然已经不是老学究的样子,但是小安还是能认出眼前的罗老师就是之前在在雅轩茶楼喝茶的那个老学究。 小安知道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就看向冯曼丽,此时的冯曼丽应该明白事情的原委了。 冯曼丽一下子扑到罗老师的怀中,哭着说道:“罗老师,陈龙可能不在了。” 罗老师拍拍冯曼丽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别瞎想,怎么会呢,来,慢慢说,告诉老师怎么回事。” 说着,罗老师把冯曼丽让到椅子上坐了,他的话就像一缕春风,化开了冯曼丽心中的坚冰,给了她诸多的力量和信信心,毕竟一切都是猜测,没有亲眼见证陈龙的死,罗老师的话让她燃起了希望,所谓的陈龙已经死了,只是自己的一个猜测而已。 冯曼丽怒视着王前来说道:“陈龙的钱包在他身上,陈龙好几天都不见了,罗老师啊,是不是他把陈龙给害了。” 王前来吓得连忙摆手,急赤白脸地说道:“罗老师,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俩一起被——” 王前来突然刹住了话头,情急之下他把内幕差点给泄露了,因为冯处长交代过他,一定不能把被捕一事透露给任何人,哪怕亲生的父母也不行。 “你俩一起被捕了?” 冯曼丽厉声问道,语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怪不得好几天了,到处找都找不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会被特务抓走。 “那你怎么放出来了?陈龙呢?” 罗老师问道,眼神里闪过一抹凌厉,假如他俩被捕了,一个放出来了,一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更大的可能是放出来的叛变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那个很可能已经被枪决了,秘密杀人,是国民党特务惯用的手段。 “应该是被他们杀害了,不然他的钱包怎么在他手里。” 小安的分析顿时让罗老师和冯曼丽神色一凛,这个陌生人的话由不得他们不信,因为陈龙确实失踪好几天了,而失踪陈龙的钱包却在王前来的手里,而这个王前来跟陈龙关系并不是多么亲密,虽然俩人在一个宿舍。 “就是他带人在白鹭洲设下埋伏的。” 罗老师顿时明白了,怪不得上海来的同志启动了第二套方案,原来是发现了敌人的圈套,毫无疑问,这个王前来有重大的嫌疑,因为王前来怎么会直接找到这里来的。 “王前来,我没想到你这个人竟然这么坏,亏我还把你当朋友,带你去我家玩过,原来你就是个刽子手。” 冯曼丽咬牙切齿地说道,脸色也随着她的愤怒变得赤红。 “我不是,我真的不是,不信你回家问你爸去,我真的不知道啊。” “那这钱包怎么回事?” 王前来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这钱包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冯曼丽不能不知道,因为这是她给陈龙买的礼物。 没抓住接头的共产党,带头的孙敬亭揪着王前来的衣领恶狠狠地把他训斥了一顿,然后带着手下回去复命去了。到手的功劳非但没捞到,反倒被训斥了一顿,王前来郁闷的要死,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接头双方的人王前来都不认识,只是偷偷从交通员传递的纸条中知道共党要在白鹭洲的雅轩茶楼接头,邀功心切的他立马就上报了,可结果是黄鼠狼没逮住落一腚骚。王前来当即决定回学校,看能不能从罗老师那里探听出什么,至少能给冯处长一个交代。 王前来一直喜欢冯曼丽,若不是被捕,他根本不知道冯曼丽的老爹竟然敢是大特务头子,因为这层关系,王前来没用动刑,当即就招了,把他知道的党的秘密和他的下线都招了,唯独没把罗老师和冯曼丽说出去。 当然,王前来有他的私心和小九九。 “不说是吧?” 说着,小安一掌砍在王前来的脖颈上,王前来闷哼一声就软绵绵地倒下了。 “老陈让你回来的?” 小安点点头,笑了。 “我在白鹭洲雅轩茶楼见过这家伙,在二楼藏着,罗老师的茶喝得可自在。” 罗老师笑了,当时他真的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替陈鲁探路的。 “那个女招待是特务装扮的,我见过,姓沈,沈美瑶,你以后注意点。” “沈美瑶?就是那个女人?” 冯曼丽本想骂骚货的,可是觉得有失身份,就改为那个女人了,沈美瑶她见过,给她的感觉就是这女人不正经,浑身透着一股媚劲。 第467章 计除叛徒 “我当时还想呢,这女服务员新来的啊,以前我去雅轩茶楼没见过她,茶钱也弄不清,我想,新来的不熟悉也正常,怪不得,你这样一说就对上号了。” 罗老师庆幸地说道,当时他还以为面前这个浪荡公子是女招待的男朋友呢,再加上一心想着接头的事,就忽略了一些细节,也得亏自己多了个心眼,没有急着上楼,去定好的包厢等人,否则,哪怕接头的人不来,特务们也能动手抓人,他们抓人不要理由。 同时,罗老师也暗自惭愧,作为南京的地下党的领导之一,对待接头这么重要的事情,相比老同学陈鲁就差得远了,人家根本不露面,派一个人年轻小子就里里外外把局面探查明白了,而且全身而退,特务连他的面都没见到,更别说抓人了。 不过,他不得不佩服,眼前这小子确实有本事,竟然能在一个照面之前认出对方,并且分析出对方叛变的事实,陈鲁有此助手,那真的是如虎添翼,可惜,自己就没有这么的助手。 “这人怎么办?” 小安指着地上如死狗一般的王前来问道,在小安的心里,已经把这王前来判了死刑,相比敌人,叛徒的危害更大,更留不得,但是,这里毕竟是罗老师领导下的南京,当然由南京的党组织决定,自己和陈鲁叔叔都不能越粗代庖。 罗老师一蹙眉头,沉思了一下说道:“这小子是怎么知道接头消息的?难道...此人留不得啊,可是。” 罗老师的意思小安很明白,杀了王前来很简单,就怕敌人会顺藤摸瓜查到罗老师身上,冯曼丽一个女孩子倒不怕,更何况他爹是冯处长,问题是罗老师就不好交差了,而且,还没有查出王前来从哪里得到接头的绝密消息,杀了他,只怕这秘密就永远 深埋地下了。 “杀了他,为陈龙报仇。” 冯曼丽恨恨地说道,秀丽的大眼睛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在她心里,这陈龙已经就义了,不然同样被抓的王前来放出来了,他怎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罗老师却摇了摇头,到目前,他还有诸多的疑团,因为此前传递的情报从来没有泄露过,一个外围的同志怎么会知晓他要去白鹭洲的雅轩茶楼跟党中央来人接头呢,这个事情不弄个水落石出,他实在无法安心,这一次侥幸逃脱了,下一次呢,再下一次呢,人可以有好运气,但是谁敢保证永远有好运气。 “杀一个人容易,可是杀了他,敌人就会查到我们的头上,我不相信敌人会蠢笨到不知道我们的身份,这个王前来既然背叛了组织,肯定也会把我们的身份泄露出去,若是贸然杀了他,唉,两难啊,” 罗老师的说的没错,但是,这个王前来真的没有泄露一点有关他和冯曼丽的身份消息,这当然有王前来的私心作祟,他喜欢冯曼丽,肯定不会让冯曼丽记恨他,至于罗老师,他还不知道罗老师的真实身份。 “想想办法,又能把这人杀了,又能把你们摘出去。” 小安知道罗老师的担忧不无道理,现在弄不清这个王前来到底招供了多少,若是没泄露罗老师的身份,杀了他也无所谓,要是一旦敌人知道了罗老师的身份,这个王前来一旦不露面,敌人肯定得拿罗老师开刀,杀于不杀,都不好办,唯一的办法就是既杀了王前来,又不让敌人怀疑到罗老师和冯曼丽。 “那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 冯曼丽郁闷地说道,虽然她的恨意滔天,但是经过罗老师一分析,她也冷静了下来,更何况陈龙到底死没死,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人都是喜欢往好处想,她也不例外,陈龙不死,她的恨意没那么滔天。 “容我想想,这事非同小可,这人留不得是真的,但是,不能死在我们手上。” 罗老师盯着地上的王前来看了又看,就凭这家伙叛变组织这一条,就决定了留他不得,可是,怎么把事情圆了,还真的没有太好的办法。 小安爽快地说道:“你们要是不方便,我来。” 话里的意思动手就不劳他们了,他弄死这个叛徒还是很轻松的。 “还有没有好法子?两全其美的法子,别急,容我想想。” 罗老师像是问小安和冯曼丽,又像是自言自语。 “让他自己死呢?” 小安说道,既然不方便杀他,那就让他自己死,那样,敌人就不会怀疑到罗老师头上了,但是,目前最主要的是要弄清王前来到底招供了多少,要是已经把罗老师供出去了,那罗老师就危险了,杀与不杀都危险。 “让他自己死?” 冯曼丽一脸的问号,问题是让他死他也不会死啊,会死的话就不会叛变了,叛变的人都怕死,让他自己死,可能么,好死不如赖活着,想必这王前来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叛变了组织,叛变了革命,叛变了信仰。 “让他自己死,让他自己死,让他自己死。” 罗老师喃喃说道,然后眼睛一亮,要是王前来自杀,那就是死无对证了,哪怕敌人把他抓起来,只要没有王前来的口供,敌人也奈何不了自己,毕竟他也不是没有背景和靠山,好几个高官同学可不是瞎说的。 “我先把他弄出去再说,这里人来人往的太扎眼,事情还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罗老师你想想,这王前来要是招了,特务肯定不会放任不管,咱们也不可能在这分析这个事情,我的判断,这王前来没供出您,说不定这小子憋着坏招呢,要是一下子都招了,失去利用价值了,后果如何,这小子又不傻。” 小安这么一分析,罗老师心头顿时一松,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分析的不无道理。 事不宜迟,小安背起王前来就走,先把他弄出去再说,怎么处置,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小安刚把王前来背出小楼,后边却被罗老师叫住了,他招招手,示意小安跟他走。小安没有犹豫,跟随罗老师拐进了一条花草繁密的小路,走了几十步之后,面前一排小平房,罗老师在第一间门口停下,拍了拍门,里面出来一个老头,吃惊地看着他们。 “罗教授,这是怎么回事?” “屋里说。” 罗老师带头走进了屋里,小安紧随其后。 老头及时地把门给关上了,老头是学校的校工,显然跟罗老师很熟,他指着被小安放在地上的王前来道:“这家伙咋回事?” 此时,这老头校工还不知道,王前来是被小安给打成这样的呢。 “王前来,我学生,这小子叛变了。” 老校工这时已经看清了昏迷不醒的人是王前来,他吃惊地看着他,问罗老师:“啊,你学生?我说呢,这小子鬼鬼祟祟的,怪不得,这样说我就明白了。” “什么?” 罗老师吃惊地问道,从老校工的言语中他听出了一些端倪。 老校工其实是地下交通员,负责他这条线的信息传递,实际上是罗老师的下线。老校工和罗老师不直接联系,而是通过中文系的信箱。罗老师有指示,或者工作安排,就通过信箱传递出去,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罗老师和老校工,就连帮着罗老师存取信件的冯曼丽都不知道,这个信箱里通过她的手传递了很多绝密的情报。 老校工怎么被王前来发现的,他并不知道,但是一日前,老校工发现王前来打开了罗老师的信箱,而王前来的理由竟然是新来的韩老师没有专用的信箱,导致他的信被投递员投进了罗老师的信箱,作为韩老师的学生,他借了罗老师的钥匙,替韩老师取信来了。 老校工知道,这个信箱就是罗老师专用,但是王前来所说的情况也经常发生,那个胖乎乎的投递员脑子显然不是那般灵光,投错的事时有发生,所以,对于王前来也就没在乎,学生替老师取信再正常不过,但是他哪里知道,传给罗老师的信件被王前来偷看了,然后又原样放了回去。 罗老师和老校工约定的,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们传递的情报全都是用普通的信封,区别只是紧急情报上边会有一个不轻易看到的符号。罗老师仅凭符号就知道事情的轻重程度,老校工也是。 罗老师和老校工当然不知道,王前来被捕叛变后被秘密培训了三天,其中就把包括怎么获取信件里的内容,怎么把信封拆开,不损坏信封,让信的主人无法察觉,然后怎么复原,就像原封不动的信件一样。 王前来也是无意间发现的秘密。 按理,这老校工大字不识几个,怎么会有意无意的往信箱那里转悠,在盯防多次后,他发现了老校工的秘密,但是,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下,他没把他的发现报告给特务,他可不想什么都没捞到的情况下被动暴露,暴露意味着自己的价值归零,暴露也意味着他不得不离开学校,会不会被地下党锄奸,那是毋庸置疑的事情,据他所知,地下党对叛徒的处罚比对待敌人还狠。 一日前,王前来照旧偷看了罗老师的信箱,得到一个普通的信件,内容很简单,就一行字:明日巳时白鹭洲雅轩听荷。 王前来把情报报给冯宝桐时被狠狠夸赞了一番,同时也得到十块大洋的奖励。 当然,这一切罗老师和老校工都蒙在鼓里。 冯宝桐布下的天罗地网没想到被小安意外的识破了,原因是因为他头晚上不该跟王前来在御香楼接头。 其实,冯宝桐在御香楼宴请一个德国留学归来的学生,找不到他本人的王前来又不见兔子不撒鹰,逼着接待他的沈美瑶告诉了冯处长赴约的酒楼。而冯宝桐为了笼络王前来,就趁客人未到请王前来喝了一杯闲茶,而这好巧不巧的被小安撞见了。 一切都明白了,原来是王前来偷看了老校工传递给罗老师的信息。 王前来不能留了,小安拧断了王前来的脖子。 小安让罗老师回去,他让老校工找来一辆小推车,他把王前来的尸体放在了小推车里,上边堆满了枯枝败叶,然后推出了校园。 小安在做这一切之前,让老校工找来一套老旧的衣裳换了,他又把自己的头发弄乱,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打杂的校工,否则,他一副浪荡公子的装扮容易引起别人的主意,一些行动要跟自己的身份相符,否则,只怕没出校门就被拦住了,谁知道这学校里有没有敌人布下的眼线。 小安把车子一直推到玄武湖边才停下,他选了个偏僻的角落,挖了一个坑,把王前来埋了 。做完这一切,他又清理了一番,让这一处新土包在杂草灌木的遮盖下看不出异样。 小安回到了大运赌场,把事情前后经过一说,陈鲁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沉思了一会说道:“老罗有危险了。” 小安也赞同陈鲁的观点,更何况这王前来被自己除掉了,要是特务们下功夫调查,肯定能查到罗老师,为了以防万一,陈鲁决定,让罗老师暂避风头,理由都替他想好了,去上海大学做一段时间的访问学者,当然,这手续得即刻办理出来。 上海大学,有党的支部,这条隐秘战线的小组只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作为系主任的我党同志,这件事情并不困难,但是要想禁得住查,一些事情必须做在前头。 好在是王冬的大运赌场有电话,可以打到柯大夫诊所,陈鲁如此这般一交代,那边就抓紧时间去办了,声言明天即会给金陵大学去函,邀请罗教授去他们大学做为期三个月的访问学者。 至于罗老师的工作由谁接手,陈鲁考虑良久,只能自己暂时接手,等确认罗老师安全后再做安排。 陈鲁当然不会傻到直接让罗老师去上海大学报到,而是要等到王前来的死找不到罗老师头上,然后再视情况而定。 安排好罗老师的去处,陈鲁又和小安去了一趟玄武湖边,埋葬王前来的地方,一看到被小安掩盖的几乎看不出异样的土堆,陈鲁笑了,这王前来失踪的事确定能坐实了。 第468章 假王前来 王前来失踪一事,确定能坐实,问题是缺少细节,更缺少证据,小安想了好久,也是灵光乍现的一瞬,他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何不冒充王前来制造一次事故,让人误认为王前来逃跑了,然后在上海出现,这样的话就能把老罗师和冯曼丽都摘出去了。 怎么制造一次事故倒很简单,但是怎么让特务处的人相信,倒是一件颇费脑筋的问题,小安突然想起孙敬亭,这么好的证人不用真的可惜了。 孙敬亭的话虽说算不上一言九鼎,但是,作为特务处的行动队长,他的话还是有一定的分量的,冯宝桐肯定相信。 刚好,陈鲁要跟他见一面。 小安把计划说给陈鲁,陈鲁听了思忖了片刻,随即连说妙计。他拍着小安的肩膀感慨道:“你小子,总是让人惊喜,老陈我这个老地下党跟你比起来似乎也差得很啊。” 陈鲁的是实话,但是小安却不好意思,他只能嘿嘿笑,社会的进步不都是踩着前人的肩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么。 临近傍晚,乔装打扮过后的陈鲁和小安直奔特务处,然后在特务处不远的街角的一家咖啡馆,一人要了杯咖啡慢悠悠地喝着,眼睛盯着下班路过的孙敬亭。 贵为特务处行动队队长的孙敬亭也没配上专车。 以前住的远,他包了一辆黄包车,包月虽说划算,可一年下来也是笔不小的开支,搬家之后,离上班近了,孙敬亭有时候也会选择步行上下班,顺道买些日常用品,只是今天他没想到,会有人在他下班的路上等他。 孙敬亭路过咖啡厅的时候突然从咖啡馆里冲出一个人拦住了他,就在他要拔枪时,对方攥住了他的手,然后低声说道:“孙队长,我请你喝咖啡。” 虽说面对的是个陌生的年轻人,可是一听声音,孙敬亭立马知道,这个是易容后的小安,那个曾经让他恐惧不安的小子。 孙敬亭没有再挣扎,而是跟随小安进了咖啡馆,他倒不担心被别人看见,因为他经常光顾这家咖啡馆,倒不是多好喝咖啡,而是借助咖啡提神,梳理一下工作中的得失。 在一个留好的座位上坐下,一杯飘着袅袅香气的咖啡送到了孙敬亭的手边。 这小子,真大胆,竟然敢在这里等他,显然有要紧事,可是,他一个行动队的队长,看似风光,其实权力有限,上头有处长徐炳章,在上头有大处长冯宝桐,在特务处,他孙敬亭说穿了就是个干活的,真正的实权掌握在处长的手里,可是,一想起那一纸保证书,孙敬亭顿时愁肠百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孙队长,别绷着脸,大家都是朋友了,没必要。” 小安笑眯眯地说着,顺手把手里的东西推到孙敬亭的手边。 孙敬亭一看,顿时瞳孔一缩,心头一紧,因为他看到的是一张支票,一千块的不记名支票,就是那种随时可以支取的支票。一千块钱,对一个工薪阶层可不少,顶他两年多的薪水。 这什么意思,孙敬亭可不敢轻易的接,自从认识这小子之后,他从未占到一点的便宜,反倒吃了大亏,可以这么说,孙敬亭怕这小子比怕他们处长冯宝桐还厉害。 “上次的事你帮了大忙,这是一点心意,收了。” 小安不容置疑的语气在孙敬亭听来如天籁一般,这小子说一不二,要是再假惺惺的推让,只怕让他生气,孙敬亭享受过小安的折磨,所以,他一点脾气都没有。 孙敬亭讪讪笑了,不动声色地把支票揣进兜里,他第一次发现,这小子也不一无是处,知道他担着风险传递的情报帮了他大忙,拿金钱感谢他来了。 有这一千块钱的补偿,相比自己泄露情报后的惴惴不安,孙敬亭感觉值了,至少人家没忘记。 有钱拿,又被人家记着好,孙敬亭第一次被自己感动。 “这是我陈叔,他想跟你做个朋友,怎样,一起吃个晚饭呗。” 孙敬亭哪敢说不敢,更何况刚刚揣进兜里一千块钱的支票。但是,他不想被对方拿捏的死死的,好歹这是他的地盘,堂堂的特务处的行动队队长呢,于是,他故作为难的样子沉思了一会,然后才故作深沉地点点头。 “这里?我怕遇到熟人,那帮人可不好惹。” “换个地方说话,我也实话告诉你,不要觉得这是你的地盘就跟我耍滑头,信不信我把保证书往报上一登,保你身败名裂,甚至还可能蹲大牢。” 小安岂能猜不透孙敬亭的心思,于是,半真半假地笑着说道,你要是当真了,我就是开玩笑,你要是开玩笑,我就是真的。 孙敬亭的汗立马下来了,要是没有自己亲笔书写的保证书,他还真不怕这小子耍花招,问题是这小子并不是恐吓他,他毫不怀疑对方会做出来,要真的是那样的话,他堂堂的特务处的行动队队长竟然被共党策反,蹲大牢是轻的,很可能为此送命。 “别吓着孙队长,我相信孙队长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以后可别轻易开这玩笑。” 陈鲁从对面桌子走过来,笑着打圆场,这是他和小安商量好的,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目的当然是为了收服孙敬亭。 “我和孙队长开玩笑呢,我知道孙队长是个好人,不像那赵守峰,金亮他们。” 孙队长悚然一惊,顿时蔫了许多,赵守峰和金亮可都是他的同事,本事比他孙敬亭不遑多让,还不是死在这小子的手下,自己要是再不识时务,在这小子跟前装腔作势,惹急了这小子,那赵守峰和金亮可就是自己的下场了。 “没事,没事,朋友么,聊一聊。” 孙敬亭的态度让陈鲁和小安相视一笑,恩威并用,何愁孙敬亭不为党做事。 “换个地方说话,好好请请孙队长,孙队长为了党国的事情呕心沥血。” 孙敬亭一脸的黑线,他不知道这话是赞美他还是笑贬他,所以,他没法接,只能当作客气话了回应。 “你们远道而来,还是我请吧,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华灯初上,秦淮河边的花船上陈鲁和孙敬亭对面而坐,两个酒盅里的白酒盈盈欲滴,六个小菜摆放整齐,飘着浓郁的香气,此情此景,真的是好一幅温馨的画面。 船头上,小安安静地坐着,就这个环境,他丝毫不担心有人窃听,更不担心陈叔叔的安全,哪怕自己不在,就凭孙敬亭的身份,这南京城也没几个人敢找他的麻烦,找特务处的麻烦,还真的没有几个人有那个胆,纯粹是老鼠嘬猫屄,找死。 小安相信陈鲁叔叔的本事,做孙敬亭的思想工作,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手拿把掐,陈叔叔那一肚子的学问可不是白学的,蒋总司令的高官厚禄都没能让他改变信仰,他的言语更有说服力。 确实如小安所想,陈鲁把孙敬亭聊得一愣一愣的,从最初的排斥到完全接受,这一番心路历程让他有种脱胎换骨的重生感,用凤凰涅槃来形容都毫不夸张,这国际大事和中国的前途,就像眼前一样,几乎唾手可及。 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这从告别时孙敬亭的神色可以看出,小安觉得,他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清朗,而不是以前的那种阴沉。小安毫不怀疑,陈鲁陈叔叔的思想工作做得好。 弃船上岸,跟孙敬亭挥手道别后,俩人各叫了一辆黄包车直奔金陵大学,未雨绸缪,陈鲁必须把他的计划告知罗老师,至于后续的工作,也需要跟罗老师做个对接。此时的南京地下组织遭受严重破坏,再也经不起大的挫折和打击了,而地下工作就要慎之又慎,一个小小的疏忽就有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不过,小安却乐观了许多,有孙敬亭打掩护,他这个假王前来肯定能让特务处的人相信,王前来去了上海,而不会怀疑王前来已经不在人世了。 罗老师并未下班,还在伏案工作,看到去而复返的陈鲁,他顿时一怔,心头浮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毕竟该交接的信息和情报都交接完毕了,这陈鲁再次复返,只能说明出了意外。 “老陈,你怎么回来了?” “是这样.......” 陈鲁如此这般的把他的计划全盘说给了罗老师,然后语气严肃地说道:“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组织不得采取的紧急措施,不过,假如小安的计划落实,你就不需要在上海待那么久,明天你就请假,就说苏州的舅舅病重,这里由我坐镇,确认安全后你再回来,上海大学的邀请函先不动用。” 罗老师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我给组织添麻烦了。” 陈鲁握住罗老师的手摇了摇,笑着说道:“都是为党做事,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们只有保存有生力量才能继续为党做事,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你回去准备吧,记住,明天你放出风,就说王前来好几天没来上课了,准备上报系里开除他。” 根据小安的回忆,再加上从罗老师那里找来的有王前来的几个人的合照,小安花费了一番功夫,直到把自己变成另一个王前来,至于王前来的声音,小安毫不担心,自小他就有这个模仿能力,基本上模仿什么像什么,而且几乎可以乱真,这一方面得益于他过人的天赋,另一方面也得益于花四爷,花四爷的易容术天下无双,他的口技也堪称一流。 陈鲁见了都不能不承认,这个王前来跟他见过的王前来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要说差别,只是小安个头比真正的王前来高一点,除此之外,还真挑不出毛病。 第二日一早,王前来就找到罗老师的办公室,连门都没敲直接就进屋了,罗老师到得早,正坐在办公桌前做教案,王前来一拍桌子,冲罗老师就发火,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据当时在罗老师办公室的秦老师说,那王前来不知是吃错药了咋地,一点学生的样子都没有。 罗老师当然不会惯着王前来,当即指着王前来的鼻子让他滚蛋,一向好脾气的罗老师被气成这样,秦老师觉得责任全在王前来,有事说事,你这样不尊师重道,哪个老师也不会喜欢。 “我喜欢不喜欢冯曼丽关你屁事,你护着她,是不是你也想好事。” 王前来的话把罗老师的鼻子差点气歪,就连秦老师也觉得这个学生王前来太过分了,罗老师什么人,他们这些同事可清楚的很,根本不是这王前来无端指责的那样。 罗老师不气反笑,他指着王前来说道:“你喜欢冯曼丽,那是你的自由,但是作为老师,我有责任提醒你,学生也要遵守学校的规矩,不能影响冯曼丽同学的正常学习。” “你管的着,我爱咋地咋地。” 秦老师吃惊地看着王前来,这小子的口气,哪里还有一个学生的样子,罗老师没发脾气呢,秦老师却不愿意了,他指着王前来道:“你小子跟谁说话呢,他是罗老师知道不,简直无法无天了你。” 罗老师反倒劝说秦老师别生气,而后一指房门道:“你出去,我没有你这个学生。” “出去就出气,有什么了不起。” 王前来满不在乎地说道,然后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走了出去,临走时,还把门给狠狠地带上了,那嘭的一声震得整个楼道都为之一颤。 罗老师气得摔了杯子,然后无可奈何地说道:“惭愧,惭愧啊,秦老师,这小子影响了冯曼丽同学,我作为老师的不能不管不问吧,就说了这小子几句,你看看,就这副德性,唉,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秦老师却觉得这王前来简直不可理喻,跟全校都敬重的罗教授这样说话,把一向文质彬彬待人礼貌的罗老师气成这样,这个王前来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王前来大闹罗老师办公室的时候许多老师都听到了,暗暗替罗老师不值,那些他带过课的学生,哪个不视罗老师为尊长,可这王前来倒好,整个一个白眼狼么。 没有人知道,这个王前来并不是真正的王前来,而是小安装扮的。 第469章 真实经过 第469章 真实经过王前来跟罗老师吵完架,气哼哼地甩手而去,正好迎面碰到冯曼丽,他双手展开,拦住对方,轻浮地笑着说道:“陈龙那个货有什么好的,乡下人,我看你眼光有问题。” 冯曼丽气坏了,抬手就要给王前来一耳瓜子,没想到却被王前来给抓住了手腕,然后拿起她的手放到鼻子下闻闻,厚颜无耻地说道:“嗯,蛮香,不愧是冯家大小姐。” 冯曼丽羞得满脸通红,好在是有人过来,王前来这才松开她的手。 “我会让你知道,我值得你托付终身的,那个陈龙算个屁。” 王前来丢下这句话扬长而去,留下满腔怒火的冯曼丽。 陈龙是她的初恋,这个脑袋瓜极其聪明的家伙无论是长相还是做事,都符合她心中白马男子的形象,若不是考虑离家近,陈龙的成绩足以考入最高学府,可惜,就是这样的天之骄子,竟然会不明不白的失踪。但是,冯曼丽隐约觉得陈龙没有死,只是暂时不方便露面而已,她相信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你给我等着,有你好看。” 冯曼丽对着王前来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她恨不得杀了他这个叛徒。一个叛徒,竟然敢在她面前大言不惭地说他值得托付终身,简直就是笑话,遇到困难或者危险,这样的人肯定对家人弃之不顾。 冯曼丽搞不明白,王前来的叛徒事实已经确凿无疑,为什么不除掉他,替那些被捕牺牲的同志报仇。 冯曼丽根本不知道,这王前来是小安装扮的,目的就是让别人知道,他来过学校,跟罗老师吵过一架,还轻薄她一番。 王前来往特务处打了个电话,点名要冯处长接。 沈美瑶接的电话,一听说王前来要去上海,沈美瑶当即让王前来立马到特务处一趟,必须说清楚去上海的理由,沈美瑶有理由怀疑,王前来要跑,可是,既然要跑,为什么要打电话告知,沈美瑶想不出来,挂了电话就往火车站赶,冯宝桐开会去了,一时半会回来不了,沈美瑶必须要弄清楚王前来去上海的真实目的,以便对冯处长有个交代。 对于这个新叛变的王前来,沈美瑶并不感冒,一个普通的地下党而已,手中并没有多少秘密,白鹭洲有共党要员接头一事,弄得雷声大雨点小,确切地说是雷声大没雨点,沈美瑶不由地怀疑,这消息是不是这个白面皮的王前来杜撰出来的,以博得冯宝桐的重视,但是,这怀疑没法跟冯宝桐说,看冯宝桐的样子,那可是把对方当宝贝对待的。 沈美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哪怕她跟冯宝桐同床共枕已经两年多。 冯宝桐是个刚愎自用的人,别人的话,尤其是下属的话,他轻易的听不进去,而是习惯以他当教授时的口吻教训下属,内容基本上千篇一律,就是让属下多看看书,然后抛出一大串英文书名。 本来对这个大处长不服气的人立马就闭口不言了,这英文谁也听不懂,于是,都被冯宝桐的学问给折服了。 其实,沈美瑶也纳闷,这冯宝桐怎么放着好好的大学教授不干,干上了特务头子,这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另有隐情,但是,沈美瑶不敢问,冯宝桐生气时一个眼神都能让她遍体生寒,那眼神,不是一般的吓人。 沈美瑶叫了车风驰电掣地往火车站赶,但等她赶到火车站的时候王前来已经走了,这通过车站的工作人员可以证实。望着已经不见踪影的火车,沈美瑶银牙紧咬,弄不清这王前来受了何种刺激,竟然不等她赶到就跑了。 沈美瑶刚回到处里,就接到冯曼丽的电话,对于这个冯宝桐的掌上明珠,沈美瑶没来由的惧怕,那小妮子看人的眼光跟她爹一样,也让沈美瑶遍体生寒,所以,对方一问冯处长在不在时,沈美瑶只敢说不在,并不敢多问,她记得她进特务处三年来,这是冯家大小姐第一次打电话找她老爹。 听说冯处长不在,冯曼丽当即挂了电话,一句客气话都没有,就好像她沈美瑶只是她老爹的下属,并不是她老爹介绍过的沈阿姨。 沈美瑶自嘲地笑笑,心里却在想,这冯曼丽突然打这个电话是何目的,难道跟王前来有关,毕竟她跟王前来同学。沈美瑶有心回过去电话,问一问到底怎么回事,可一想到冯曼丽那冷冷的语气,她就打消了那个念头,王前来的事跟自己无关,他爱咋地咋地。 下午,开会回来的冯宝桐一听王前来莫名其妙的逃往上海,他顿时大发雷霆,当即一个电话打到上海,让特务处上海站的人务必把王前来缉拿归案,并直接押送回南京。 冯宝桐冷笑了,你王前来跑到上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么,简直就是玩笑,只要在中国的地面上,我就有把握拿捏你,除非你逃出中国,不归我管。 “处长,这小子会不会是为了脱身故意假叛变?” 沈美瑶的话让冯宝桐陷入了沉思,这王前来并没有暴露,他为什么要逃,而且他已经许诺过王前来,只要他继续潜伏下去,特务处会按照正式编制为他发放薪水,假如不幸被共党发觉,他就会立马把他的身份洗白,无论到特务处还是去警察局,都按照他的心思安排。 这一切都透着蹊跷。 冯宝桐也搞不清楚王前来发什么邪,可是,晚上女儿回来把经过一说,他当即明白了,这王前来一是因为逃课,即将被学校开除,二是怕了,唯恐这南京的地下党找他算账,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可是,冯宝桐却不想轻易的放过王前来,这特务处的门可不是他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跟共产党打了几年交道,他可不愿意自己好不容易策反的共党分子失去控制。这传出去不光对特务处的名声有损,对自己更是有百害无一利。 虽说冯宝桐刚愎自用,但这人惜才,特务处虽说是个大处,干的也是非常人才能干的活,但是,真正有本事的人并不多,这让冯宝桐颇感无奈,因为真正有本事的人谁也不想干这藏在暗处的工作,谁不想某个明处的职业,至少堂堂正正的做人做事,这王前来甭管立场坚定与否,但都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金陵大学虽说不是数一数二,但也是响当当的大学,不是一般人就能考进的。 想起女儿打到处里的电话,晚上回到家的冯宝桐问起女儿冯曼丽,冯曼丽就把王前来的反常说给了老爹,谁知道一向视冯曼丽如宝贝的冯宝桐竟然只哦了一声,然后就没下文了,要知道,放在以前,这老爹肯定得大发雷霆,恨不得弄死别人,可放到王前来身上,老爹这副样子,冯曼丽就觉得这里面有故事。 第二日,冯宝桐接到上海的来电,并没有发现王前来的踪迹,并再三追问,这王前来到底来没来上海,是不是情报错误,显然是不想担没抓到王前来的责。 沈美瑶再三肯定,他亲自接的电话,王前来告诉他已经到了火车站,目的地就是上海,而且她也去火车站了,据火车站的工作人员交代,王前来确实乘火车走了,那班车就是发往上海的。 冯宝桐不相信沈美瑶会欺骗自己,没那个必要。但是,王前来没到上海,这点毋庸置疑,那么,只有一个结果,他压根就没到上海,说去上海只是他编的假话,亦或者他中途下车了,去上海只是一个障眼法。 王前来到底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冯宝桐一个电话把孙敬亭叫来,让他彻查王前来,可能的话把他逮捕,他无法容忍一个变节份子的背叛。 冯宝桐万万想不到,真正的王前来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小土堆,静静地隐藏在一个人迹罕至的杂草丛中了。 大处长的话不能不听,小处长徐炳章此前跟孙敬亭交代过,他安排的事重要,老师安排的事更重要。所以,得令的孙敬亭当即带人去了王前来就读的学校,结果一调查,跟王前来自己说的完全相反,因为他无故旷课好几天,并且态度恶劣,已经被学校开除了,因为这,他还跟系主任罗教授吵了一架,说话很难听,最后气哼哼走了。 这还不算,还有人见到王前来这个癞蛤蟆竟然看上了冯处长的独生女冯曼丽,抓着人家的手轻薄她,可把冯大小姐气得够呛。 孙敬亭继续调查,确信有人看到昨日王前来在学校门口叫了辆黄包车走了。孙敬亭根据冯处长提供的线索,又找到火车站的值班人员,当值班人员看到王前来的照片时,当即肯定那个人乘火车走了,目的地就是上海,他记得清楚的,那人态度不好,嫌排队时间长,还骂骂咧咧的。 此时的孙敬亭已经不是一日前的孙敬亭了,经过陈鲁的一番长谈,他的内心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以这么说,他正在往一个共产党员的实质转变。哪怕那个王前来没轻薄冯曼丽,孙敬亭也打算加一把火,把这共产党的叛徒王前来给灭了。 孙敬亭回去复命,并添油加醋把王前来轻薄冯曼丽这一事告诉了冯处长,他可是知道这冯处长视独生女冯曼丽如掌上明珠,一怒之下很有可能当即下达必杀令。 果真如孙敬亭猜测的一般,听到王前来的恶行后,冯宝桐阴沉着脸,两腮不停地抖动着,熟悉他的孙敬亭知道,这冯处长处在暴怒的边缘,很可能马上就要爆发。 “这个王前来,既然他敢逃,那就别回了来了。” 这是另一种形式的必杀令。 孙敬亭点点头道:“我这就去安排。” 陈鲁等了一整天。 结果是并没有什么异常。 陈鲁跟孙敬亭约定了联系方式,一旦特务处对王前来的关系进行调查的话,他会及时送出情报,以便陈鲁做出及时的应对,孙敬亭没有情报,就说明王前来的事没有波及罗老师。 小安装扮的王前来故意在检票口骂骂咧咧,当然是制造王前来乘车的事实,小安也确实上车了,不过,在火车没有开动之前,小安又溜下了火车,在僻静的地方变回本来的面目,然后从出站口出了火车站。 出了火车站的小安直接去了金陵大学,他要暗中调查这王前来的社会关系,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把他知道的党的秘密和他的上线和下线全部招供了,而特务处之所以没有采取行动,只等着合适的时机把南京的地下党一网打尽。 小安的调查颇见成效,因为他把自己易容成一个成年男子,再加上方局长发放的特别警察证,他的调查出奇的顺利,调查的结果颇为安心,这王前来掌握的秘密并不多,社会关系并没有因为他的叛变有任何的异常,由此小安得出一个结论,这王前来并没有过多的参与到党的秘密,只不过作为一个外围党员做些基础的工作。他之所以知道上海来的同志要跟南京的地下党接头,全是因为无意间窥到冯曼丽对老校工客气的不得了。 冯曼丽作为学校许多男同学眼中女神一般的存在,怎么会跟一个老校工这么客气,这让王前来平白的生出一股闷气,他嫉妒的要死,要知道面对他的示爱,这冯曼丽根本就不理睬,反倒对一个乡下来的陈龙青眼有加,如今又对一个老校工展现非同寻常的热情,王前来觉得大有文章。 终于,观察多日的王前来发现,这个老校工并不一般,而是趁着工作的时候接近慎独楼的信箱,趁人不注意往里投递信件。联想自己的任务,王前来觉得,这老校工很可能在替罗老师传递信息,而冯曼丽恰恰就是罗老师的信息员。 发现了老校工的秘密后,王前来在老校工再次投递信息后,冯曼丽取回信息前,得到了上级组织要来南京的情报,而接头地点就在白鹭洲的雅轩茶楼。 王前来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他看过的纸条背面还用显影笔写下的第二套方案。 第470章 生死未卜 这一切都解释的清楚了,小安基本上把事情推断个七七八八,但是,由此也给小安敲响了警钟,这地下工作,小小的一个疏忽就很可能带来灭顶之灾,假如,假如王前来是个老特务,或者再细心一些,说不定就能发现其中的秘密了,万幸的是王前来只是个新手。 一切应急计划全部用不到,小安的调查还原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原委,但是,王前来和陈龙为什么被捕,却成了摆在小安面前绕不开的问题,陈龙不知下落,而知情人王前来又被自己干掉了,看来这个问题只能通过别的渠道验证了。 小安想到孙敬亭,可是,孙敬亭又不在,而他和陈鲁又急着回去,于是,这事就成了悬案,不过小安毫不担心,这个问题有最终结果的一天。 只要罗老师安全,王前来的事情可以忽略不计。 那么陈龙呢? 小安隐约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王前来叛变投敌,以崭新的面目充当特务处的急先锋,陈龙,是死是活却没有答案,草蛇灰线,浮脉千里,一个大活人,死了,也得有结果,哪怕罪该万死,至少也得证明死了,证明不了,那就有问题。 小安想不通,毕竟他不是神,哪怕自小便有着神童的外号。 小安觉得,这一切一切的症结只怕只能从冯宝桐身上找答案,同样两个学生,断没有厚此薄彼的需要,哪怕那陈龙 抗争到底。 小安还没来及查找陈龙的下落,更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冯曼丽跟踪,这让他感觉十分好笑。 冯曼丽喜欢陈龙,跟陈龙是恋人关系。 而王前来也喜欢冯曼丽,只是,冯曼丽不喜欢他。 王前来被捕后安然无恙,陈龙却不见踪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冯曼丽的着急可想而知,但是,他跟踪小安,似乎哟徐诶本末倒置,所以,小安想笑,心里说,大姐啊,要找陈龙很简单,回家问你老爹冯处长即可,跟踪我是啥意思么。 冯曼丽当然不知道小安已经发现了她,还傻乎乎地一路尾随。 其实也不怨冯曼丽跟踪小安,原因是这小安太让冯曼丽大跌眼镜,年纪不大,本事不小,几天来的事情整个没离开他,至于制服王前来,更是让她深深折服,自然不自然的把找寻陈龙的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 出了金陵大学,小安慢悠悠地上了黄包车,他先让黄包车夫围着大学转了一圈,发现冯曼丽还在后边不紧不慢地跟着,于是就让黄包车夫直接去白鹭洲公园的雅轩茶楼。 黄包车夫最喜欢拉这样的客人,脾气超好还不说,最主要的是不讲价钱,一看就是个不差钱的主。 到了白鹭洲,小安付了车钱,不紧不慢地上了雅轩茶楼,既然冯曼丽跟踪,可不能让对方跟丢了,其实,小安有一百种招数让冯曼丽跟不上。 在二楼的窗户边,小安看到冯曼丽也紧跟了上来。 这傻大姐,就不知道我已经发现你了,这地下工作做得也是没治了,怪不得这南京的地下工作如此的被动,如此的失败,就这跟踪水平,傻子都能看出来。 小安觉得,罗老师该给冯曼丽,乃至南京的地下党上上课了,哪怕老王讲课也比现在强。 其实,冯曼丽并不是跟踪小安,就是想看看这小子到底干啥呢,是不是通过他找到陈龙,现在的冯曼丽已经有了急病乱投医的心态,完全忘记了一个地下党的本真。 情迷则乱,现在的冯曼丽就是。 在二楼的走廊上茫然四顾的冯曼丽一下子失去了跟踪的对象,这让她有些慌乱,这一间间的屋子找过去,会不会把对方惊动了。 就在冯曼丽犹豫之际,一只有力的手把她拉进了一个雅间。 冯曼丽正要叫喊,她的嘴巴却被捂住了,让她根本喊不出来。 这一刻,冯曼丽生出一个念头,坏了,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别说话,你后边有尾巴。” 随着话音甫落,那个有力的大手松开了,然后冯曼丽看到一张年轻的不像话的脸,从这张脸上推断,这小子顶多十五六,可是,她很奇怪,男子的手难道都是这么有力么。 “你是谁?” 冯曼丽有些懵,因为他跟踪的不是这个半大小子,而是那个浪荡公子。 冯曼丽哪里知道,眼前这小子就是她一直跟踪的那个浪荡公子。 浪荡公子就是小安,小安就是浪荡公子,可在冯曼丽眼中,这根本就是两个人。 “你从金陵大学就开始跟踪我,你还问我是谁。” 小安笑着打趣道,因为他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了不可思议。 “你?” 冯曼丽的表情告诉小安,她明白了,但是难以置信。 冯曼丽万万没想到,她跟踪的这个浪荡公子早就发现了他,而且故意把她引到这里来,给他看他本来的面目,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她想不明白。 “没错,我就是,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小安知道,这冯曼丽没有恶意,之所以跟踪他,原因是这两日的事情实在太过诡异,就连她这个局中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前有陈龙的失踪,后有接头地点被敌人知晓,后有王前来莫名其妙的跑了,这一桩桩一件件,似乎都透着神秘和怪异,而她最担心的还是陈龙的死活,她不相信陈龙就这么死了,特务处再没人性,也不会轻易的杀掉一个年轻的学生,正因为这个想法,他才要弄清这里面的原委,否则她会寝食难安。 “我的脑子一团乱麻,我就想知道,这陈龙是死是活。” 冯曼丽并不是头脑发热,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因为她发现,这当中,甭管上级组织来接头的白鹭洲还是第二套方案中的咖啡馆,还是王前来的失踪,都跟这个人有关系,而这人又是那么的神秘,似乎掌控一切。 小安确实不知道陈龙去了哪里,他知道的陈龙还是通过那个钱包,至于陈龙长什么样,是高是矮,他全部不知道,冯曼丽问他,等于白问。 小安没有回答冯曼丽的问题,而是反过来问了冯曼丽一个问题,跟踪她的人她知道不知道。 干地下工作,有人跟踪却不知道,这可是大忌。 冯曼丽大惊失色,她完全没有料到,自己跟踪人家,后边还有跟踪她的人。 跟踪自己的人是谁,冯曼丽不知道,但是被人毫无察觉的跟踪,这让冯曼丽生出一种危机,甚至恐惧,她觉得不应该。 跟踪冯曼丽的人显然受过特殊训练,水平比冯曼丽强了不知多少倍。他上了二楼,并没有东张西望,而是慢悠悠地,像是在赏景一般,可是,他的耳朵却在捕捉着经过的雅间的动静。 冯曼丽就像突然冒了出来一样,挡住了那个跟踪他的人,谁知道那人不慌不乱,笑着对她说道:“大小姐好。” 这什么情况,冯曼丽一怔,从这人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来,这人不光认识她,还知道他爸是谁,否则不会这样称呼,大小姐可不是白叫的。 “你是谁啊?干嘛跟着我。” 冯曼丽满脸狐疑的表情,凭这话,她能听出这人认识她,问题她不认识这人。 “我叫刘栓,处长让我保护你的。” 原来是冯宝桐怕王前来偷偷折返回来,再骚扰自家宝贝女儿,所以,派了一个人跟着保护冯曼丽,实则是保护,并不是冯曼丽和小安所认为的跟踪。 冯曼丽哭笑不得,这老爹,关心自己是不是过火了,你倒是提前说一声啊,弄得她吓了一跳。 “刘栓是吧,你回去吧,我没事。” 刘栓不走,因为他看出来了,大小姐在跟踪一个人,而这个人显然在绕她,可笑的是大小姐竟然不知道对方在绕她,大小姐这么说,刘栓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毕竟处长交代过了,保护大小姐。整个处里,谁不知道处长拿自家女儿当宝贝一样。 “我说没事就没事,怕什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看刘栓不走,冯曼丽忍不住要发火,保护我也不能让我没自由吧。 “处长让我保护你的安全,你回去我就不跟着你了。” “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叫人了,说你是坏蛋。” 冯曼丽的大小姐脾气立马上来了,不过,她这招让雅间里的小安有些想笑,怎么跟小女孩一样,吓唬人也不是这么个吓唬法啊,唉。 “我谈朋友了,你说你跟着算啥,回去吧,我不会告诉我爸的,这个,你拿着,喝杯咖啡。” 说着,冯曼丽往刘栓的手里塞了一块大洋。 刘栓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一咬牙,走了,再不走就是不识好歹了。 刘栓被冯曼丽指使走了,可是,在小安看来,这冯宝桐必有目的,肯定不是单纯为了保护女儿那么简单。 小安不相信,冯宝桐对于女儿在学校的情况一无所知,知道了而不表现出来,一个普通的父亲还好说,可偏偏是大特务,那就由不得的不让小安往坏的方面想,因为这不符合冯宝桐的风格,据陈鲁叔叔了解,这人心思缜密,多谋善断,不是一般的对手,那么,这貌似保护女儿的招数是不是另一种手段。 当然,小安不能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没有证据的事没法说,说了也未必是好事,更何况对于处在冯宝桐监视下的冯曼丽来说。 其实,冯曼丽和小安都不知道,这是冯宝桐第一次派人跟踪冯曼丽,原因当然是因为王前来,这之前的冯宝桐并没有精力过问女儿的学业情况,得知王前来轻薄女儿之后,冯宝桐才第一次发觉,女儿长大了,而且长得那么好看。让刘栓跟踪女儿,纯粹是一个父亲的下意识想法和动作,跟别的无关。 可怜天下父母心,天下所有的父母其实都是一样的,甭管王公贵族还是平头百姓,冯宝桐也不例外。 小安答应了冯曼丽,一定要找到陈龙的下落,不管是死是活。 面对老奸巨猾的冯宝桐,小安不相信王前来所说的那样,这里面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哪怕没有秘密,陈龙被杀害,但是,杀害他的蛛丝马迹总要有,至少会有案底,就是特务处的权力再大,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杀人,所以,小安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有什么问题,只是不知道而已。 杀人必留痕。 问题是不杀人呢?不杀人也留痕,更大的痕。 小安觉得这陈龙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无论是死还是活,肯定能查到,目前之所以查不到,应该是有人故意掩盖了事实而已。 问题,问题是小安没有时间去详查。 好在陈龙知道的秘密不多,他和王前来失踪后,他的上线立即就转移了。 小安答应冯曼丽帮着她找寻陈龙的下落,这让冯曼丽欣慰之余不由得对这个年轻的小子刮目相看。 小安跟冯曼丽分开后,就去了上次那个咖啡馆,用咖啡馆的电话跟孙敬亭通了个话,这是孙敬亭当时留下的联系方式。为了保护孙敬亭这颗暗钉,小安用暗语告诉孙敬亭,让他帮着留意一下陈龙的消息,无论死活。 再三确认安全后,罗老师又重回了金陵大学,对外的理由是他舅舅的病只是虚惊一场,所以,他就急着回来了。 任务完成,陈鲁和小安要回上海了,而在回上海之前,孙敬亭也回话了,那个叫陈龙的确实被抓了,然后没多久就放了,至于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回学校,孙敬亭一无所知。 这就有故事了。 按理,还是个学生的陈龙被释放后理应回学校,而不是无缘无故的失踪,作为一个党员,这是起码的觉悟,陈鲁想不透,小安也想不透。 陈鲁当即决定,让小安留下来查一查这个陈龙到底去了哪里,他先行一步回上海,明日一早启程。 小安留了下来,决定明日一早去陈龙的老家打探一番,一个学生,不回学校,那么回家的几率就大一些。 第471章 陈龙老家 第二日,小安径直过江去了六合。 陈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小安觉得必须去一趟陈龙的老家探查一番,有些事情,不去了不知道,凭想象,有可能南辕北辙,这对陈龙不公平,对革命工作不负责,虽然自己还没入党,还不算组织正式的一员,可是,耳濡目染之下,小安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党的一份子,原为解放劳苦大众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陈龙的家在六合乡下,一个叫草塘的村子。 小安为了符合身份,把自己易容成一个成熟的老师的样子,并找来地图,细细探勘了一番陈龙老家的具体位置和当地的风土人情,以防被人看出破绽。 草塘是个大村子,离镇子三里地,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流直通长江。因为得地利之便,相较于一般的村子,草塘的富庶也是有目共睹,正所谓天时不如地利是也。 农耕时代,中原即是天下,得中原者的天下。 可是,大航海时代,一切都不同了,靠海反倒成了优势,因河而兴旺的城市反倒渐次退出历史的舞台,曾经显赫一时的扬州,淮安,乃至临清,被迫让位于旅顺,青岛,宁波,广州,上海等外埠口岸。 这六合因为面朝长江,得地利之便,虽说繁华程度比上海南京等等逊色太多,可是,在这江北的地界上,因为靠河,草塘的地利之便的优势在外人眼中就是端着个银饭碗。 因为离南京太近,也因为见过世面,对于小安这个外来的陌生面孔,村里的人似乎见怪不怪,而不像那种闭塞的村子,来个生人连村里的狗都跟着狂叫。而这,正是小安所喜欢的,他可不想弄得人尽皆知。 小安的身份是陈龙金陵大学的老师,因为陈龙旷课好几天了,学校派他来调查一下陈龙为何没有上学,或者有陈龙别的联系方式和地址也好,总之,学校得履行学校的职责。 人命关天,哪怕再是剿匪戡乱,一个京都大学的学生无缘无故失踪了,这怎么都不是一件小事,哪怕冯宝桐,也不能一手遮天。 小安从村头开始问,问了好几个人,最后在一个热心的老大爷的引领下找到陈龙的家。 老头也姓陈,据他说,这草塘村,近一多半都姓陈,而且一个老祖。老头絮絮叨叨了很多,就一个意思,他先人很厉害,当过什么江宁府的道台,又因为什么被贬,说得眉飞色舞,却不知道小安了然于胸,这正符合当下一些前清遗老的心思,用鲁迅的话说,老子祖上也是发达过。 小安深谙人性,用爷爷的话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皆离不开酒色财气,很是把老头夸赞了一番,直把老头夸得眉飞色舞,直呼遇到了知音。 “老大爷,承蒙厚待,晚生一区区教书先生,这点小心意您收着,就当我请您一碗茶钱。” 说着,小安把一块大洋放进了老头的兜里,直把老头乐得胡子乐得抖了又抖。 老头很热心,自称陈氏一族的族长,对于村里唯一一个考上京城大学的陈龙他是赞不绝口,还顺带着把自己夸了一顿,因为多年前在他的主持下陈氏祖坟迁到了目前的墓地,以他的意思,陈龙之所以考上大学,跟他主持的迁坟有关。 小安又把老头夸了一通,好话又不花钱,这时候的他说的话才最真实。 这是一处殷实人家,从宅子的外表可以看出,名堂高瓦,气派非凡,在乡村,有这么一处宅子,你说他混得不咋地,小安不信。 一个中年汉子接待了小安,得知小安是陈龙大学的老师后,这个面相憨厚,自称陈龙老爹的人当即让女人上茶,然后安排小安的食宿,客气的不得了。 小安也没客气,在那个带路老大爷的陪同下坐了一会,等着吃饭的功夫,小安借口随便转转就出了陈家,实际是借机打探一下,这陈龙到底回没回这草塘村,以及陈龙的过往,以期从陈龙的过往寻找一些不一样的地方,再推断陈龙失踪的原因。 众口铄金,一个老族长的话不一定能真实反应陈龙的过往,小安要从不同的人的口中了解不同的信息,这样才最真实。 小安知道,中国众多的乡村里,一直不乏这样的人,热心,虚荣,好夸夸其谈,但是未必有坏心眼。 但是,小安并不苟同对方的观点,陈龙的成功跟他自个的天赋努力有关,至于迁坟这事,还真的搭不上,可是,有人硬往那方面扯,那也是没法的事情。 从村里人的言谈中,小安得知这个陈龙确实不一般,自小便聪慧异常,聪明的不得了,甚至被乡下人称之为小神童。 小安笑了,这个陈龙不简单啊,跟自己小时候一样,也被人称为神童。由此,小安断定,凭陈龙的聪明劲肯定不会轻易的死掉,他的失踪肯定有着不为外人道也的秘密。这么聪明的人不明不白不白死了,别人信,小安不信。 过完年开学之后,这个陈龙并没有回来过,村里人都能证实。虽说这陈龙是殷实人家,可毕竟回来一趟不容易,实在有事的话,都是来信,不过陈龙老实认学,轻易的不写信。 没从村里打探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小安就被陈氏族长拉着去陈龙家吃饭,从老头的衣着看,他的日子不如陈龙家,所以就能理解了他为什么这么热心,肯定是借机混一顿酒。 从外人口中得到的信息未必全面,而在陈龙家里吃饭,直面陈龙的爹娘,这在小安看来又不一样,毕竟自己这身份是陈龙学校的老师,没有受过特殊训练的人,未必能应付得了陈龙老师的上门,所以,小安也不怕陈龙的老爹及家人欺骗他,想欺骗他,还真的需要真本事。 陈龙的老爹很实在,菜一上桌,他就和老族长把小安按在了主客的位置,俩人一左一右分列小安两边,并且拿来了一瓶白酒,不由分说就倒在了酒壶里,然后让女人拿些热水来温温酒。 小安不喝酒,推辞再三还是让倒了一杯,客随主便,再不让倒主家就急了,颇有埋怨小安看不起人的意思。一顿酒宾客尽欢,不过基本上都让陈龙的老爹和族长喝了,小安一盅酒看到底,他不是不能喝,而是不想开这个例子,毕竟年龄还小,同时也记得爷爷的教导,喝酒误事。 一顿饭吃过,小安没能从陈龙家人的表情里看出蛛丝马迹的异样,倒是他们对陈龙的担忧溢于言表,当然,小安不能告诉陈父陈母,陈龙因为从事地下工作被捕而失踪,同时,为了宽慰对方,小安还把陈龙在学校的表现狠狠地夸赞了一番,以免引起对方的怀疑。 因为天色向晚,回南京的车子也没了,小安决定住一晚再走。 在陈龙老爹安排的房间住下后,小安照例打坐,这老道教授的内功心法是越练越觉得奇妙,浑身充斥着源源不断的力量不说,就连身体感觉也轻了许多,特别是打坐之后,浑身百骸说不出的舒服。 虽然没能在这草塘村得到陈龙确切的消息,但是,小安已经有了一半的答案,陈龙还在南京,或者说并没死。 已经半夜了,睡着的小安却被一阵敲门声惊醒,随即,他就听到陈龙的老爹问道:“谁啊。”然后就踢踏的脚步声往大门那边奔去了。 小安快速地起身下床,穿戴整齐后顺着门缝看去,院子里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警察,另外两个虽说穿着便衣,但小安能感觉出来,那两人不是警察就是特务处的,跟他们打交道久了,连他们走路姿势都能看出来跟寻常人不一样。 三人呈三角形站位,警察在前,俩便衣一左一右,右手全部都放在腰间,随时都能拔枪的姿势。 这该不会是奔着自己来的吧?一念之下,小安把骰子扣在了手中,他一个上门的家访老师,当然不能带武器,骰子就成了小安的武器,而且得心应手。 陈龙的老爹带着客人去了客厅,说了什么,小安没听清,但是,没一会,就有脚步声往他这边走来,而且还不止一个。细听之下,四双脚步,不用问,陈龙的老爹和那三个人都过来了。 小安由此断定,这三人是奔自己来的。只是小安有些纳闷,敌人怎么知道自己来六合草塘陈龙的老家了,扳指头数一数,知道自己来陈龙老家的顶多两个人,一个陈鲁陈叔叔,一个冯曼丽。而且,这两人并不知道确切的信息,他什么时候会来这六合。 那么,只能是碰巧了,来找陈龙的三个人可能只是过来问一问,他为什么也在找陈龙。 小安极快地脱掉外套,重新躺回了被窝,直到门敲了一阵他才打着哈欠起身开门,给他们的感觉就是这人累了,睡得比较死。 门开了,陈龙的老爹对小安抱歉地一笑,然后说道:“这是南京来的长官,打搅你休息了。” 那个警察模样的人上下打量了小安一眼道:“我们接到举报,说草塘村陈东家里来了共党,走吧,跟我们走一趟。” 小安笑了,这里面有故事了,这明显是警察胡诌的借口,目的是带走自己,不过他并害怕,这三个警察还真不够他看的,但是,为了不让对方起疑,他还是故作生气地说道:“什么共党不共党的,我是金陵大学的老师,不信你问问陈大叔。” 被小安称作大叔的陈龙的老爹连连点头称是,虽说他跟共党无关,可是这个住在他家里的陈龙的老师要是被认定为共党,他作为容留共党的下乡人肯定利落不了,花一笔钱是免不了的,所以,他不能承认对方是共党。 “是不是共党你说了不算,走,跟我去警察局。” 那个警察很不客气,根本没把小安的话当回事,或者说半夜里来这乡下让他很不开心。 “是这样,陈龙,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好几天没上课了,学校让我来看看怎么回事,和共党不搭界。” 小安解释道,心里已经明白,这警察带着任务而来,甭管他是不是共产党,跟他们走是必须的了。 “既然你是陈龙的老师那就更不怕了,走吧,到警察局说清楚就行了,兄弟们也是职责所在。” 警察一边的汉子说道,一边跟另一个人挤眼,似乎商定好的,一旦这人反抗,他们就要来硬的。 小安岂能看不出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为了不给陈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小安点点头。 “稍微一等,我穿好衣服。” 看到小安很配合,陈龙的老爹陈东水松了一口气,饶是这个精明的汉子,也没能看出这里面的道道,儿子平白无故旷课好几天了,家里不知道,学校却找上门了,这还不算,深更半夜的警察却以抓共党为由,要把陈龙学校的老师带走,他怎么都觉得这里面透着蹊跷,蹊跷的他看不透这里面的弯弯绕。 “那李老师,陈龙回学校了你一定让他给家里来个信。” 陈东水在后边说道,他是真的不相信这个年轻的老师会是共党分子。 小安点点头,给了对方一个放心的眼神。 出了陈家,小安看到门口竟然停了三辆洋车子,不用问,这三人骑车子来的,可是,他搞不明白,谁会报告给警察呢,说怀疑村里来了个共党份子,村里见过小安的人很多,男女老少都有,可是要说闲得慌,报告给镇上的警察,还真的没几个人原因干,不图麸子不图面的,何苦来。 小安宁愿相信,他是碰巧了,问题是世间哪有那么巧的事啊,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来草塘村的时候来,难不成有人盯着陈龙? 这念头一动,小安就被吓了一跳,一个大学生陈龙还不值得敌人这样兴师动众吧,难道他们在掩饰什么?不然的话怎么不让他调查陈龙的失踪之谜。 三个人,推着车子,前头一个打着手电筒带路,后边俩跟着,呈押送队形。 第472章 反杀特务 小安敢肯定,那个警察是真警察,那俩便衣未必是,怎么看怎么像俩特务。他不由地想起冯宝桐,难道这是冯宝桐的手下?为了一个陈龙,至于么。 不至于,但是又为什么这样做?按理,一个闹事的学生,哪怕坐实了他地下党的身份,该判刑判刑,该坐牢坐牢,而不至于平白无故的失踪了,失踪了还不让人调查,这就有说道了。 小安的脑子里繁纷复杂的念头纷杳踏来,各种想法像海浪一样涌上来,虽然不甚明了,但是小安敢肯定,敌人一定在隐藏什么,否则不会这样小心,极力掩盖陈龙的任何消息,连他一个打探陈龙消息,毫不相干的人都不放过,要说这里没猫腻,小安无论如何的都不相信。 看小安走路磨磨蹭蹭,旁边的便衣还不耐烦地推搡了他一下。 “推我干什么,我自己会走。” 小安依然装得像一个大学的老师,不紧不慢,不疾不徐,步子从容的就像即将上课的老师。 推搡小安的特务压根没有想到,他推搡的竟是个绝顶的高手,甭说他三个,就是再来仨,也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对方之所以没有动手,而是在寻找答案而已,否则,就凭他们三个,连出陈家的家门都是奢望。 其实,推搡小安的家伙纯粹是嫌小安走得慢,这个点,谁不愿意窝在被窝里睡大觉,黑天半夜的出来实在遭罪,早一会回去早一会舒服,又不多给钱。 “你们这是把我带到哪里去?” 小安的语气里带着故作的惊惧,因为他们从大路转向了一条小路,明显的不是奔着镇子去的。 “问那么多干什么,到了你就知道了。” 带头的警察狞笑着说道,似乎小安的问话泄露了他的愚蠢似得。 “好吧。” 小安故作无奈地说道,心里却冷笑不止,我倒要看看你们仨能玩出什么花样,假如要对我动手的话,我不介意先送你们去西天。 这黑天半夜的把人带走,而且在来人没违法的情况下,一个大学的老师只是来调查一下,失踪的学生回没回来,就被带离陈家,而且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处决他,这里面要说没有阴谋,打死他都不会相信,凭冯宝桐那个大学教授的脑子,指不定憋着什么大招坏招,小安目前只是还没探查出端倪,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这陈龙肯定没死,没有人傻到会为一个死人做出种种掩盖。 警察把小安带到一处空旷的荒地上。 这是一处靠河的稻田地,河水在光影下呈现一片银白的亮色,扎把长的稻茬在手电筒的照耀下整齐的排列着。远处,黑乎乎的,天地阒寂,万物沉睡,若不是被三个所谓的警察押解着,小安忍不住要赋诗一首,这江南春夜的景致他还是第一次见识。 “要坐船么?” 小安故意问道,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因为这根本不像是往镇上走的路,这是要对他下手了。 “坐船?坐你个活闹鬼。” 那个警察把手电筒从远处收回,照了照小安略显恐惧的脸,然后笑了,还坐船,黑天半夜的把你带到这肯定不是坐船,因为这不是码头,只所以选择这个地方,考虑的是靠水,便于抛尸。 小安搞不懂,不就是来调查陈龙的去向么,至于杀人灭口么,不对,这里面肯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惊天阴谋,自己还没窥到一点端倪就要被敌人灭口,显然这秘密足够大,否则,哪会因为陈龙的失踪而灭口,没必要。 “这是要杀人灭口么?” 小安冷笑着说道,三粒骰子已经扣在了手中。 “你小子不笨啊,哈,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 那警察说道,手中的枪对准了小安。 “能不能给个明白,就这么死了不是不可以,问题太冤枉了呀。” 小安偏开身子,一手遮挡手电光,一手蓄势待发,他保证这骰子能让对方瞬间失去还手的能力。只要先干掉这带手电筒的家伙,另外两个也不足为惧,更何况他的目力异于常人,这黑天在他看来跟白天无异,哪怕没有手电筒,他也看得清清楚楚,有心对无心,无论在时机上还是心理上,小安都已经占了上风。 “冤枉?老子手底冤枉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你这一个。” 那警察冷笑一声,手中的枪掂来掂去,像玩具一般,显然,此人自信的很,枪法应该也不错。 “我可是金陵大学的老师,你就不怕麻烦?” 小安故意地激怒对方,看能不能从对方的口中获得不一般的信息,毕竟人在生气的时候往往会口不择言。 “嘁,老子怕什么,别说你是大学的老师,你就是大学的校长也没用,怪就怪你不该打探陈龙的下落,明白了吧。” 警察不知是计,顺嘴就说了出来,当然,在他心中,这金陵大学的老师已经跟死人无异,说不说都一个结果,那就是必死无疑。 小安表面上很是激愤,语气中带着怒意,不过,心中却是暗喜,不让打探陈龙的下落,只凭这句话,小安就断定,这里面定藏着冯宝桐的阴谋,很有可能是利用陈龙来从事一个行动,而且这行动至关重要,陈龙作为中间不可或缺的一员,当然要秘密隐藏,不允许有人调查。 “陈龙作为我们学校的学生,平白无故的失踪了,学校总要弄个明白吧,你们杀了我简单,就不怕学校再派人来查?总不能把来人都给杀光吧?” 小安说着,悄悄移动了一下位置,这个位置保证他能出手的时候能同时击中那俩。 “这个你不要用操心,我们对外就说你遇到了土匪,被土匪给杀了,还能怎么着,一个学生,还值得你们学校三分五次的来调查。” 那警察丝毫没意识到小安在套他的话,连杀他后的借口都编排好了。 “老王,别跟他废话,我看这里正好,离河这么近,说不定不到天亮就飘到长江里喂鱼了,动手吧。” 一个便衣提议道,显然嫌那警察话多。 那个警察点点头,枪口对准了小安,狞笑着说道:“小子,认——” 可是,没等他说完,就觉得眼睛一疼,随即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了。 这一下小安运足了气力,保证这警察没有还手之力。 俩便衣愣了,随即就觉得不对,俩人刚要掏枪,一人脸上就挨了一下,然后没等他们捂住脸,胸口又各挨了一记重拳,就听“咕咚”,“咕咚”两声,俩人就木头一般倒下了。 因为面对三个持枪的对手,小安不敢轻敌,一出手就是杀招,力求一击必中,让对方没有还手之力。 这种情况没什么好商量的,因为不是你死便是我死,在生与死之间,没有第二条路。 答案已经明晓,小安就没有审问的必要,他当即拿起警察的手枪,对着三人的脑门各开了一枪,保证对方死的定定的。 “我可没想杀你们,是你们要杀的我,下辈子争取做个好人吧。” 小安把三个人全部给抛到了河里,管他明天漂到哪里,喂鱼才好呢。 小安有个疑惑,这警察怎么知道他到了草塘村,他想了又想,把怀疑目标缩小到两个人身上,一个是陈氏的族长,一个是陈龙的老爹,那个精明的财东家。 小安悄悄地摸回陈家,翻过墙头,轻手轻脚地摸到陈龙老爹的房前。 屋里坐了俩人,一男一女,男的正是陈龙的老爹,女的四十多岁,显然是陈龙的母亲,只不过小安在白天的时候没见到她,不知道那时候她干什么去了。 陈龙的老爹还没睡,昏黄的灯光下正在蹙眉沉思,旁边桌上摆着一个水烟,想起来来了吸两口,然后再放下。 小安一看就知道对方有心事,跟初见他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爹,你说龙儿到底干甚了,还不让问。” 陈龙的老爹气哼哼地说道:“这我哪里知道,这个兔崽子,这是在外边犯事了啊,犯事了也不怕啊,大不了坐大牢呗,问题还不是。” 陈龙的母亲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愁容。 “我听说过龙儿的老师人不错,咋让警察给抓走了呢,不会怎么着那人吧。” 陈龙的老爹摇摇头道:“人是不错,问题是警察要抓人我有什么办法,不过你放心,就是问问,还能咋地。” “我就纳闷了,龙儿的老师跟共党有什么关系,这深更半夜的,是谁告的密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他妈的,处处透着邪门,这龙儿也是,你就是坐大牢也得给家里透个信吧。” 老夫妻俩一时又没了话,两人就那么默默地坐着,显得心事重重。 小安把枪插回了腰里,显然,这陈龙的爹娘并不知道陈龙是死是活,他被警察带走也不是陈龙老爹告的密,那么,只剩下一个怀疑对象,那就是老族长,可是,老族长的动机是什么?没理由啊。 小安百思不得其解,这么晚了,又不知道老族长的家,没法问,小安想了想,偷偷溜回陈龙家,在他睡过的那间屋子住了下来,有事,也得等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小安就偷偷起了,然后偷偷溜出了陈家。好在这草塘村离镇上不远,小安在那吃了早饭回来,村里有的人家的烟囱才开始冒烟。 小安化了妆,已不是昨日的模样,他找到陈家,上来就说他是昨日李老师的同事,因为别的事没跟李老师一起道草塘来,而是办完事住到了镇子上,可是昨晚李老师没回,他有些担心,所以过来问问李老师昨日来过没有。 陈龙的老爹不敢隐瞒,把李老师夜里被警察带走一事说了,末了不无惋惜地说道:“也不知道那警察哪里得到的消息,怀疑我家来了共党,唉,这年月,我们都是小老百姓,哪里知道什么共党不共党的啊,你要找人,去警察局吧。” 小安辞别陈龙的老爹,找到老族长,把来意一说,老族长吃惊地看着小安说道:“这事我还真不知道,半夜里,我都睡了,不过我倒想问一问,这陈龙犯啥事了,学校里来找,警察又来找。” 小安看老族长不像说谎,再加上自己又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是老族长告的密,他只好点点头,让老族长想一想,这陈龙家又没有异常情况,老族长想了一会,摇摇头,意思陈龙家一切正常。 小安陷入了沉思中,这陈龙的失踪处处透着蹊跷,可自己就是窥不到毛窍。这是小安长这么大第一次为一件事情犯愁。 小安回到南京,既然陈龙的老家查不出陈龙的踪迹,那就从他被捕开始查,雁过留声,是人总会留下蛛丝马迹,何况被捕这么大的事情,哪怕他掩饰的再好。 小安秘密约见了孙敬亭,因为陈龙被捕的这段时间孙敬亭恰好在上海公干,所以,对于陈龙被捕一事他也一无所知,不过他答应小安,会秘密调查,一旦有了结果就会告诉他。 小安不敢轻易的让孙敬亭涉险,因为从陈鲁叔叔对待孙敬亭的态度可知,党组织对孙敬亭极为重视,给他的任务也是长期潜伏,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他这个棋子。 小安给了他一个大运赌场的信物,这是王冬亲自赠送给小安的,念其救了他一命,拿着这个银质的筹码,可以随时支使赌场的伙计供其差遣,还可以随时到柜上换取五千元的现金以便应急用。 不过,小安交代孙敬亭,不到万不得下不得使用。 小安并没有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孙敬亭的身上,他决定从陈龙被捕时查起。为了做事方便,小安换了一些零钱,以备不时之需,金钱开道,无往不利,看似不起眼的一点小钱,说不定堪当大用,你费劲想要得到的信息有可能在人家就是一句话的事。 王前来和陈龙都是被秘密抓捕,抓捕的人肯定都是特务处的,这点毋庸置疑,特务们碍于身份和职责,必定会严守秘密,可是,看大门的就未必了。 特务处看大门的老头成了小安第一个盯上的目标。 第473章 门房老头 出现在门房老头面前的小安已经把自己装扮成了一个跟对方年龄相仿的老头,在这门房老头下班的路上,小安拦住对方,把他拉进了一个小酒馆。 看对方一脸面善,且没有恶意,门房老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小安进了小酒馆。 虽说对于这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老头素未谋面,可被对方的热情感染之下,门房老头还是跟着坐到了桌子前。 “咱老哥俩第一次见面,稍安勿躁,等下我再跟你细聊。” 把门房老头安排坐下,小安就去点菜,四个菜,一壶酒,一包烟推到门房老头的面前,门房老头这个看别人眼色行事的老头立马有掏心窝子的冲动了。 活了这么大岁数,第一次被人这么恭维,受宠若惊的门房老头激动的不知说啥好,嘴巴哆嗦了几下,想站起身,却被小安给按住了。 陌生老头自称姓陈,老家江北六合的,因为儿子无故旷课,被学校开除,老陈东打探西打探,才知道几日前儿子因参与共党的案子被抓了,目前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因为没有门路,想托门房老头帮着打探一下,无论是生是死都会重谢。 说着,小安装扮的老陈往门房老头的兜里塞了一把钱。 门房老头立马笑得脸上开满了菊花,从下坠的感觉判断,这一把钱不少于十块大洋,顶他半个月的薪水。 “老陈兄弟你太客气了,我这——” 小安装扮的老陈摆摆手,然后抄起酒壶就给门房老头满上。 “老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也是当爹的,你肯定理解老弟我,我家里那口子一个劲哭,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就一个种地的,在这南京城也没有门路,我东打听西打听,最后说人被你们什么特,什么处抓了,我想托你打听一下,有没有这回事。” 好酒好烟招待,还给钱,活了多半辈子的门房老头第一次被人求,听了老陈的话,他恨不得把心扒出来给对方看,他攀住老陈的肩膀道:“你也知道老哥没什么本事,就是一看门的,这天天的人来人往 的,你容我想想。” “不急,不急,咱老哥俩慢慢喝慢慢聊,来,走一个。” 小安端起酒杯,跟门房老头碰了一下,然后一口干掉。 虽说小安不喜欢喝酒,可毕竟求人家,自己要是不喝,对方一定不敢畅饮,说不定有所保留,那就事与愿违了,一顿酒钱无所谓,打探不出陈龙的消息就亏了。 门房老头也有口气干了,完了抹抹嘴巴,赶紧端起酒杯,小安正等着给他倒酒呢。 虽说这门房老头是见过世面的人,问题是特务处的哪个人不是他抬头看的人,哪怕新进来的毛头小伙子,那也是他惹不起的存在,他这个年龄,有这么一份糊口的工作可不易,轻易的不敢丢饭碗。 问题,今天这老陈让他有一种无以言明的开心和感动,其实就一句话的事,人家又是烟酒又是菜饭,最重要的是还给钱,给的还不少,问个事,哪要这样啊,谁不是当爹娘的,为孩子的事,就是不给钱不请吃饭也得告诉一声不是。 “我可听说过,你们这什么特务处,不亚于龙潭虎穴,一般人提都不敢提,是真的么老哥。” 老头笑笑,高深莫测的,在外界这么传说没错,因为特务处拥有的权力比警察都大,但是要说龙潭虎穴,显然是夸张了,特务处也是政府的一个部门,里面的人照常上班下班,根本没外边说的那么夸张。 “那都是传说,不过呢,这特务处是比别的单位严一些,除此之外也没啥。” 老头跟小安又碰了一下,然后一口干掉。作为被请的一方,主家干了,客人断没有不干的道理。 小安知道,只有让老头喝舒服了,问话才会没有障碍,特务处的规矩老头不会不懂,虽然他知道的仅仅是皮毛,或者说一丁点,但是,毕竟整天在特务处待着,他接触的信息远比一些外人要容易的多,更何况中国就是个人情社会,有人好办事,有熟人更好办事。 “老哥,你说,我就不明白了,毛蛋孩子懂啥,怎么抓了不放。” 门房老头笑笑,故作深沉地呷了一口酒,然后抄起筷子,夹了一个花生米丢到嘴里,慢慢地咀嚼着,似乎在考虑什么。 “老弟,就凭咱哥俩这缘分,老老哥我也不能瞒你,我知道的肯定都告诉你,还真的让你打听着了,五天前吧,还真的抓了俩小子,一个放了,另一个不知道弄哪去了。” “一个放了?另一个不知道弄哪去了?” 小安故作吃惊的说道,心里已经知道,放了的那个就是王前来,不知弄哪去的定是陈龙无疑。 “嗯,一个放了,另一个确实不知道弄哪去了。” 老头点点头,自顾自干了一盅,这么好的酒,他轻易可是喝不到,不喝真的亏了,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 “啊,一个大活人还能弄哪去?会不会杀了吧?” 门房老头摇摇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不会,这特务处要杀人也不会在这里,都是拉到外边枪毙,虽说特务处权力大,但也没到想撒杀谁就杀谁的地步,我敢肯定没杀,这个你放心。” “我没法放心啊老哥,没杀,也没放,那人不会凭空飞了吧。” 门房老头叹口气,又摇摇头,然后说道:“要么还在特务处关着,要么把人关到别处去了,肯定没杀,特务处就是权力再大,杀一个人总得有理由吧,再说,我在那里干了这么久,杀人不杀人我还是分得清。” “他们杀人还要理由么?我可听说过了,只要是共党,宁可错杀不可漏杀。” 门房老头摇摇头,笑着说道:“那都是外边瞎说,就是特务处抓了人,也得录口供不是,你别听他们说,我在这里这么久,我敢肯定,你儿子没事。” 小安装扮的老陈捶手顿足,一副伤心至极的表情。 “老哥,你不会是糊弄我吧?” 门房老头一愣,随即面露不悦,装作生气的样子立马把酒盅墩在桌上了。 小安装扮的老陈拉住门房老头,一脸赔笑,活脱脱就是丢失亲儿子的真实样子。 “老哥,你别生气,我不会说话,我跟你赔不是,我就是急啊,你说一个大活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这,我是没法了啊。” 门房老头四处看了看,然后附到老陈的耳边神秘地说道:“我跟你说,你别说是我说的,我听说特务处在秘密的招人,全都是有本事的小伙子,你儿子会不会被招去了也说不定,要是那样的话,你老陈就发达了啊,到时候你可不能忘了你老哥。” 为了表示亲昵,门房老头还攀住老陈的肩膀,使劲晃了晃。 “你不会哄我开心吧,老哥,要是那样就太好了,别的我不想,只要我儿子好好的就行,干什么不干什么还真的无所谓。” 老头主动把酒盅伸到小安装扮的老陈面前,示意他倒酒,就好像他方才的话大功一件。 谜团就这样被解开了,小安猜测,门房老头所说的秘密应该接近真相了,应该是陈龙的聪明被冯宝桐看上了,只是小安有些纳闷,这陈龙和王前来,两个年轻的党员咋就轻易的叛变了呢,敌人用了什么招数,是威逼利诱还是严刑拷打?王前来被自己弄死了,而那个陈龙呢,凭他的聪明才智,若是真的投靠了国民党,对于党组织来说,并不是好事。 小安把调查的结果报给了罗老师,至于罗老师采取什么应对措施,小安管不了,也不该管,冯曼丽的安危小安并不担心,有她爹冯宝桐,无论她是不是共产党,冯宝桐都不会杀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可是,罗老师呢,作为冯曼丽的直接上级,小安不敢想象。 辞别罗老师,小安就打算回上海了,他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再说,出来好几天,学校那边不说,他也不能放任自己,用老爸的话说,只有学得一身本领才能干好革命工作。 小安还没走到小门,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定睛看去,不是老王是谁。 老王虽然把自己装扮了一番,可小安一眼就认出来老王了,因为老王再怎么装扮,他走路的姿势出卖了他。 老王不知道,但小安知道,他有点内八字。 一般人都是外八字,内八字的少,好认,更何况老王的化妆很拙劣,骗骗一般人还行,骗小安这个行家,立马露馅。 老王拎着一个藤条的箱子,箱子很大,这让他提着有些费力。 小安没有急着上前相认,这是地下工作的大忌,因为你不知道周围有没有盯梢的特务,或便衣警察。小安能做的就是护送老王,此时的小安已经大概猜出,这箱子里是太仓弄来的电台了,至于送给谁,应该是罗老师。 虽说老王走的水路,小安还是觉得有点慢,好在是平安归来。 跟随老王一路也没发现异常,但是,在老王迈进小楼的时候,小安发现一个头戴鸭舌帽的青年从另一边走了过来,低着头走路的他还和老王撞了个满怀。 老王被撞得一个趔趄,手中的箱子也摔到了地上。 小安觉得很奇怪,这样鲁莽的学生不是没有,但是戴鸭舌帽的学生可不多。 老王可能急着接头,没在乎那人的鲁莽,他弯腰提起箱子就走,似乎根本没当回事。 小安觉得很奇怪,那人明明没有看书,却低着头走路,而且那么快,明显的就是故意的。 小安还看到,那人的腰里鼓鼓的,虽然没看到藏着什么,但是小安估计,一定是武器。 带枪的学生,不可能,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人是特务。 特务,一个人,小安不相信,正常的话还得有一个。 这特务是盯着罗老师的,还是盯着老王的,小安更相信是盯着罗老师的,因为老王来的时候他观察过,确信没有尾巴。 这样看来是乐观了,敌人并没有因为王前来的失踪放弃对罗老师的监控,之所以没有动手抓捕罗老师,肯定是顾虑罗老师的声望和影响力,毕竟作为金陵大学有名的教授,再加上他跟几个高官同学的关系,以致特务处不敢轻举妄动。 戴鸭舌的特务并没有发现不远处的小安,看着老王急匆匆上了楼梯,他也立马跟了上去。 由此,小安判断,这是盯梢罗老师的特务无疑,倘若他是个学生的话,应该去教室,而不是跟着老王上楼,再说他这装束也不是老师的装束,一般的老师还不屑于带一顶街头小混混的鸭舌帽。 小安上楼的时候,那个鸭舌帽正耳朵贴着罗老师办公室的门偷听,看到小安,他立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走廊一头走去,在他看来,这个比他年龄小几岁的学生肯定不会怀疑他的身份。 看到那个半大小子径直向自己走来,靠在走廊尽头窗口的戴鸭舌帽的家伙立马紧张了,他不由地把右手放在了腰间。 小安人畜无害地笑笑,当然是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 “冯处长让你们盯人,你们就是这样盯的?” 戴鸭舌的帽子的男子一愣,他实在猜不透这个半大小子是什么来路,竟然能一口说出他的来历和身份。 “你同伙呢?” “他去买烟去了。” “发现了什么没有?” 戴鸭舌帽的家伙摇摇头,这冯曼丽除了上课就是到这栋楼里来帮着罗老师整理资料,下班后回家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再说,这栋楼里都是教授,他们不好实时监控,怕引起麻烦受处分。 “大小姐除了上课就是到这帮忙,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其实,冯宝桐派人盯着的并不是罗老师,而是怕王前来骚扰女儿冯曼丽,因为王前来的失踪从头到尾都透着怪异,这根本不像是胆小怕事的王前来,不然为什么一动刑他就招了。 第474章 朱家丧事 “没异常就好。” 小安故作深沉地点点头,心里却在想,要不要找个机会除掉他。除掉一个人容易,可是,怎么能把冯曼丽撇开才是中重中之重,敌人要是顺着这条线查过来,很容易发现问题。 “就是,刚刚进来的那个老头有点不对劲。” 那特务唬不透小安干啥的,顺口说了这么一句。 “有什么不对劲的,人家一个大教授,就不能有箱子了?” 戴鸭舌的唬不透小安的身份,但是,他能感觉,这小子不是一般人,不然怎么知道的一清二楚,我操,该不是冯处长来监督他俩的吧,于是,他就多了一份小心。 “是,是,是,怪我多事。” “你下去吧,我跟大小姐说句话,记住,别让大小姐知道,否则回家跟冯处长一闹,挨骂的还是你俩。” 当然,小安没忘了告诉他俩,不要告诉冯处长他女儿冯曼丽已经发现了他的人在暗中保护她,其实小安不说,那俩也不敢说,被人发现了,要是处长知道了,非得扒他俩一层皮不可,这说明他俩的技术不专业,竟然会被一个没受过训练的女学生发觉。 若不是为了保护罗老师和冯曼丽,小安早就下手把俩特务除掉了,也得亏他俩告诉小安他们的任务了,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只要他俩不是盯着罗老师,小安就留他们一命,除掉他俩不难,难的是怎么圆这事,所以,小安暂时打消了那个念头,不杀那俩特务,反过来就是保护罗老师。 戴鸭舌的唯唯诺诺下楼了,跑得比风还快。 小安敲开罗老师办公室的门,屋里的罗老师和老王正装模作样地坐着聊天,冯曼丽一副受教的样子恭敬地坐在一边。 看到小安,老王顿时愣住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似乎在说,怎么到哪里都能见到你小子。 “从学校大门我就看出去来是你,怎么样,路上还顺利吧。” 罗老师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看看老王,又看看小安。 “怎么,你们认识?” 老王嘿嘿笑,心中的激动无以言表,见到亲人的感觉。 “何止是认识,老相识了。” 小安没有叙旧,直接把有人盯梢的事说了出来,算是给罗老师他们提个醒。 “外边有人盯梢知道不?” “刚才撞我的那家伙?” 老王问道,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他只以为是个偶然,没想到却是特务,而且被小安发现了,小安的本事他亲眼所见,小安的话他毫不怀疑其真实性。 小安点点头,指着冯曼丽说道:“别担心,这应该是来保护冯小姐的。” 大小姐的。 冯曼丽很是无语,老爹派人保护竟然不告诉她,幸亏小安发现了,要是被他们发现自己的秘密那就坏事了,说不定把罗老师也连累了。 可是,冯曼丽又很无奈,自己的老爹也是好心,怕王前来再骚扰她,问题是你倒是提前支应一声啊,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这么被动。 “到底怎么回事?” 罗老师问道,脸上的紧张比方才淡了些许,不是盯梢老王的特务就好。 “我估计,跟王前来有关,可能是冯处长担心女儿的安全,派人暗中保护她,毕竟这王前来之前追求过冯小姐。” 小安的分析不无道理,他冯宝桐再是个大特务,但也是一个父亲,女儿被王前来骚扰,他理所当然的担心,手中有权,借着监视地下党的借口行保护女儿的实质,谁也说不出什么。 冯曼丽羞红了脸,心中想的却是陈龙,那个极其聪明的家伙,至于那个王前来,她是半个眼角也没看上,哪像那个陈龙啊,聪明不说,人还老实,哪像王前来,油滑的很,感觉就不着调。问题是陈龙去哪里了呢,冯曼丽想破头也想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那就好,我刚才还在想呢,这老王会不会把尾巴带来了。” 为了支走俩特务,小安和罗老师三人商量了一个完整的方案,就是让小安回上海后给冯曼丽来封信,内容么,当然是怕地下党报复,不得以之下去上海投奔了姑父。 至于王前来的字体,这难不倒小安,毕竟有王前来的作业本在罗老师这里,他能照葫芦画瓢,模仿个八九不离十。 小安相信,只要王前来不在南京,冯宝桐就不会担心女儿的安全,当然,也会撤掉俩保护女儿的属下。有俩尾巴跟着,冯曼丽的活动空间大为受限,稍微一个不留神,很可能被特务发现端倪,那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你小子就是百事通,啥事都难不倒你。” 老王由衷的赞道,要是自己有个这样的搭档,何愁工作做不到位啊,可惜的是小安这样的人中龙凤少之又少,组织当然要用在足够重要的地方,而不是跟他老王做个下手,其实,假如能够,老王倒愿意跟小安打下手,这小子一身的本领,随便拎出来一件都够他学的。 “你们聊正事,我出去看看。” 小安可不想参与南京地下党的事情,深谙地下工作的他知道,各个党小组有各个党小组的任务和秘密,不能等罗老师撵了再出去。 老王就是来送电台的,交接完成就该回了,多待一会就多一分暴露的风险,要知道特务们疯了一般在搜捕地下党,他可不想来之不易的电台因为他暴露。 “等下,我的任务也完成了,一起走。” “还有事?” “咱俩好不容易见次面,到这南京了,怎么着也得请你吃顿饭不是。” 小安笑笑,老王这话没错,同时也反映老王是个念旧的人。 “吃饭就没必要了,有事说事。” 南京地下党的处境小安看在眼里,一顿饭虽说不至于请不起,但是,他也知道,一顿饭过后,老王很可能连续几天要吃泡饭了,为了请他,没必要,王冬的赌场招待的可是好好的,比一般饭店不差。 老王确实想请小安吃饭,但是同时也想让小安传授一些易容术,哪怕达不到小安那水平,至少要比现在强一些,他可是体会了易容术的好处,一个小安就把太仓城搅得天翻地覆,还让敌人无处下手。 老王把小安拉到一边,如此这般一说,小安就笑了,于是,就答应老王,有空的话一定传授他两招,但不是现在。 老王笑得合不上嘴,他其实也没奢望现在,毕竟易容也需要东西,哪是空口说说就能成的,但是,只要小安答应了,那就有门,他知道小安,别看年龄小,却一言九鼎。 “那我就先走了哈,等你有空去。” 老王笑眯眯地挥手作别,他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小安,当然,更高兴的是小安答应他,传授一些易容术,至于小安一身令人恐怖的功夫,老王只能兴叹,自己这年龄已经不适合练武了,否则的话,也不介意多点本领。 老王走后没多久,小安找到那俩保护冯曼丽的特务,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又一人赏了两块大洋,直把那俩家伙感动毁了,语无伦次的都不知道怎么表达感激。 辞别罗老师,小安回到王冬的大运赌场,刚进赌场大门,王冬就迎了出来,看到小安,他顿时面露喜色,揽住小安的肩膀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姑父来了,走,一起去接他。” 董天南来南京了,这点有些出乎小安的意料,但是想想也不奇怪,董天南一个生意人,往来南京上海再正常不过,哪怕不做生意,来看看也很正常,毕竟这大运赌场有他的股份。 “董老板有事?” “肯定有事啊,不过没说什么事,他知道你来南京不?” “应该不知道。” 董老板有董老板的事,小安自从上学之后就往董老板的赌场去得少了,时间学业那么多,想去也没时间,这还得亏校长是自己的人,否则还真不好应付。 看到小安,董天南的脸上立马泛起笑容,为此,惹得王冬抱屈。 “你看你看,看到我这侄子没这么笑过,看到小安兄弟笑得嘎好。” 董天南笑着坐进车里,转头就问小安来多久了,王冬招待的周到不周到。 小安笑笑,真不怪王冬抱屈,再怎么着,他这个侄子得比小安这个朋友要亲近吧,可是小安哪里知道,董天南已经暗暗把他当未来的女婿看待,女婿和侄子,而且还是妻子的侄子,当然不一样了。 原来,董天南替方局长办事来了。 董天南和方局长共同的朋友,上海市教育局朱局长的父亲病逝,方局长因为去庐山开会无法脱身,特意委托董天南前来南京吊唁。 小安突然想起王冬的麻烦,于是就当着董天南问道:“东哥,那事怎么说。” 王冬应该告知董天南了,所以董天南也跟着说了一句:“有小安在,干脆一起解决了吧。” “说也奇怪,这几天消停了,我在想,是不是对方怕了。” 董天南的话一针见血,他说:“吃人的狼不会发善心,肯定在憋坏招。” 王冬跃跃欲试,满脸的期待表情。 “我就怕他不来,保准这次让他有来无回,是吧小安兄弟。” 小安笑笑,心里倒愿意替王冬解决这个麻烦。 也是巧得很,小安来的这几天,王冬的对头竟然出奇的安生,一次都没派人来捣乱,这让王东很是惊奇,对方该不会是忌惮小安的实力吧。可是,王冬知道,这根本不可能,对方连小安见都没见过,怎么可能怕他,只怕是憋大招呢,因为对方的实力跟自己相差无几,想要吃掉大运赌场还真没那个牙口。 本来小安都打算回上海了,无奈王冬殷切挽留,再加上董天南的意思,要求小安明日等他吊唁后一起回上海,小安就不好意思拒绝了,反正也就晚一天的事。 可是,谁也想不到,就是这有心之举,小安又救了董天南一命,而这,全是因为他挽留了小安,让他再次欠了小安一个天大的人情。 朱局长的父亲本是前清遗老,都民国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留着花白的小辫子,虽说满脑子的陈旧思想,可是不耽误他培养出朱局长这个海外留学归来的人才。 朱老爷子明日下葬,董天南打算晚上就去朱府,虽然说用不到他帮忙,可是作为好友,该有的礼节得有,更何况他不光代表自己,还代表方局长,不然回上海不好说话。 王东派车送董天南去朱府吊唁,董天南却要小安同去,说顺便带他认识一些朋友,对以后生意场有帮助。 小安虽然有些不乐意,可还是跟着去了,在小安的心里,董老板够朋友,他不能不够朋友。可他哪里知道,董天南已经在谋划小安成年后的事情,他觉得就小安这聪明劲和一身逆天的本领,董家的产业交给他打理,比交给自己俩儿子要强。 朱家人来人往,宾朋不断,小安跟随董天南进了朱府,见到了神情悲戚的朱局长,两人吊唁完毕,被主事的请到客屋喝茶。 两人坐下没一会,朱局长急匆匆地进来,看到年幼的小安,朱局长一副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然后把他俩带到书房叙谈。 董天南一看朱局长的笑就知道朱局长误会了,指着小安对朱局长道:“这就是我给你念叨过的小安,巧了,他来南京,我就带着一起过来了。” 朱局长当即一拱手,“久仰小安先生大名,果真是英雄少年啊。” 小安也一拱手,微微施礼道:“见过朱局长,节哀。” 简单闲聊几句朱局长就走了,作为孝子,他不可能躲在屋里跟董天南闲聊,董天南则带着小安随便转转,就等着晚上的程序。 刚出朱家大门,一辆汽车吱呀一声停在了门口,车上下来的保镖忙不迭地跑过来,拉开了后门,单手罩在车门上方,护着老板下了车。 下车的人很有气派,他先是抬头看了一眼朱府的门匾,然后扫视了四周一眼,他和董天南对视了一眼,随即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 第475章 遭遇暗杀 董天南一惊,就觉得这人好面熟,回想了一下,他随即笑了,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曾经的仇家,不过,也没什么好怕的,毕竟有小安这个高手在,更何况这是在朱家的丧事上,没人会在这个场合无事生非,除非二杆子。 龚业禄皮笑肉不笑地迎上前,对着董天南一抱拳,阴阳怪气地说道:“哈哈,冬天难,没想到吧,在这南京城又见面了,你是不是一到冬天就不好过,所以叫冬天难。” 这是故意找茬呢,把董天南说成董天南,主打一个不服气。 对方招呼了,董天南当然不能示弱,哪怕在对方的地盘上。 “我说你龚野驴还是狗狗改不了吃屎,都多大年纪了还不会说人话,不错,老朋友,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了,咋样,身体可好?” 被董天南称为龚野驴的龚业禄面色一变,冷哼了一声,“董老板,你要记住,这里不是侬的上海了,我实话告诉你,是虎你得给我卧着,是龙你得给我盘着,好了,不跟你废话了,记住我的话,这南京城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来的,小心走路掉沟里去,哈哈。” 说完,龚业禄在俩保镖的护卫下往朱府院里走去,姿势嚣张的不得了,大有一副老天为大他为二的气势。 其实,真有本事的人从不张扬,反倒是那种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人喜欢招摇,恨不得天下人不知道似得。 “有仇?” 小安问道,不然不会是这样的对话方式,只是碍于形势,否则只怕会干起来。 董天南点点头,神色颇为凝重,怕倒是不怕,只是不想多事而已。 “这龚野驴在上海跟我作对过,干不过我逃了,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看样子,这小子不服气啊。” “不怕,不就是头野驴么。” 小安的话差点让董天南笑喷了,这小子,真损,其实他忘了,这野驴就是他给起的外号。 “怕倒是不怕,手下败将而已,只是不想给主家添麻烦。” “东哥说的该不会是他吧?” 董天南一怔,随即笑了,然后说道:“也说不准哈,这个王冬,竟然没说仇家是谁,要真是这野驴,那就把他打服,在上海让他服气,在南京也让他服气,别以为在南京就了不起了,在上海干不过我,在南京依然干不过。” 小安笑笑,倒是很佩服这董天南的气势,甭管如何,气势上不能输了,手下败将而已,但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了,在回上海之前,替王冬把那个麻烦解决掉,而解决掉麻烦最佳的方式就是干掉对方的带头老大,擒贼先擒王,这对于他还不算难事。 小安不滥杀无辜,但这龚业禄显然不属于无辜之人,看他说话那口气就知道,这人对待不如他的人会是怎样的态度。 “这家伙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王冬要是跟他对着干,只有吃亏的份。” 董天南当然还是以前的眼光,却不知道经过社会淬炼的王冬已不可同日而已,虽说看起来像个纨绔子弟,但是杀伐决断已经比他不遑多让,否则也不会跟龚业禄打个平手,混江湖的,心不狠手不辣,还真的容易被人欺负。 小安笑笑,不置可否,虽说王冬打打杀杀的本领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可是这家伙脑壳好使,听话口,比起对手,并没落下风,江湖虽说是打打杀杀,但也讲脑壳,更何况手下也养了一批敢打敢杀的小弟,所以,王冬跟龚业禄干起来并没吃亏,反倒打了个平手。 “抽空我会会他,也算替东哥出口气。” 董天南笑笑,真是越看越喜欢,可是一想到还有几年光景,董天南就有些犯愁,假以时日,这小子的前途不可估量,跟自家竞争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呢,就说柯大侠那小孙女,无论从家世还是长相,比自家闺女都不遑多让,要命的是这小蔓还不是正室所生,这是小蔓的短板,也是董天南底气不足的所在。 小安当然不知道董天南的所思所想,看他沉默不语,以为在担忧王冬的处境,于是就笑着说道:“您的手下败将,必将会是东哥的手下败将,手下败将,不足为虑。” “这可是天子脚下,慎重,慎重。” 董天南拍拍小安的肩膀,心中却温暖的很,这小子不光一身本领,说话也招人喜欢。 晚饭过后,董天南辞别主家,和小安一起回了,因为朱家门口车来车往,王冬把车停在了街口,方便董天南和小安上车即走,而不至于因为堵车再耽误一阵子。 殊不知正是王冬的无心之举,给了龚业禄的人动手的机会,好在是龚业禄的人并不知道,董天南身边的这个半大小子却是个世所罕见的绝顶高手。 董天南和小安刚穿过马路,停在路边的一辆车门突然打开了,这样的情况很常见,而且又在这朱家大院门口,可是,小安却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觉,于是,就下意识地推了董天南一把,就在这时,枪响了,不过,因为小安快逾闪电的一推,那枪打了个空,并没有打到董天南身上,为此让他躲过一劫。 听到枪响的那一刻,小安看都没看就直接一个后踢,这用力十足的一脚狠狠地踢中了车门,就听哎呦一声,开枪的那人被夹在了车门中间,瞬间就被死死地挤住了,那开枪的手和头一样耷拉了下来,死得不能再死。 也是因为小安这势大力沉的一脚,让另一个开枪的杀手延迟了一下,并失去了准头,砰一枪,打在了相邻的车上,溅起一片火星,吓得那车里等人的司机顿时伏在了方向盘上,心跳的要从嗓子眼冒出来。 小安飞身扑向董天南,把他推到一辆车后,同时手中的骰子甩了出去,这个时候不能犹豫,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小安知道,自己身手再高,也高不到跟子弹刚硬的程度,当务之急,就是把杀手干掉,否则就是跑也跑不脱,自己能跑脱,问题是董天南呢,小安当然不能丢下董天南不管。 一粒骰子带着破空之声飞向另一个杀手的面部,那个杀手没来及开第二枪,就觉得脸部挨了重重一击,像砖块直接打在脸上的感觉,然后那杀手就捂着脸倒在了地上。 生死攸关之际,小安用足了力气,毫不客气地说,这力道堪比一块砖头,直直地打在了对方的脸上,顿时让对方失去了还手之力。 对方有枪,又是有备而来,小安当然不敢小视,拿自己和董天南的命开玩笑,他还没自大到那个程度。 小心使得万年船,这不光是爷爷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也是苗大爷他们一辈子刀口舔血换来的经验。 两个杀手被瞬间干掉,结果是一死一伤。 俩杀手做梦也没想到,他们要杀的人身边跟着的这半大小子竟然会是个绝顶高手,所以,永远不要小看大人物身边的人,他们后悔,要杀先对那小子下手就好了,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不明底细的暗杀只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伏在一辆汽车后边,小安观察了一下,确定就两个杀手后,他现出身来,不解决掉杀手,他可不敢把后背交给对方。 远远地,有人看过来,可是,没有人敢过来,毕竟不怕死的人不多,谁也不想惹祸上身,动枪了,那就不是闹着玩的了,更何况在朱家的大门前。 小安上前踢飞杀手的枪,那家伙依旧懵着,双手捂着脸,坐在地上傻子一般。 他确实傻了,挨了一砖头,却发现不是砖头,而是一粒小小的骰子,小小的骰子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不次于一块砖头的威力,这是什么人才能干出的事情,他想不出来。 两个警察围了上来,看到小安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其中一个警察问道:“谁开的枪?” 小安一指坐在地上的杀手。 枪响的时候吓了王冬一跳,他也没想到有人敢如此的大胆,竟然敢在朱家门口开枪。他伸头看去,顿时暗叫一声不好,因为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小安。 王冬的心一沉,姑父呢,他和小安一起去的朱家吊唁,理应也一起出来。其实,王冬没看到,董天南已经躲在一辆汽车后面了。 “东哥,快过来。” 小安不叫,王冬也打算过来了,小安叫他,已经说明安全了,否则不会叫他。 “我姑父呢?” 王东四处打量,声音都变了调,若真的姑父有个三长两短的,他真的没法跟姑妈和表弟表妹们交代,毕竟这南京是他王冬的地盘啊。 “董老板,没事了。” 小安冲董天南招招手,俩杀手一死一伤,伤的杀手又被警察制服,他已经没必要躲着了。 董天南从躲藏的汽车后边现出身,他毫不怀疑,若是小安,此刻他真的变成一具尸首了。 “ 小安,谢谢。” 董天南有些哽咽,这自己看重的小安又救了他一命。 ”你看看这俩家伙认识不?” 董天南摇摇头,他刚来南京不到半天时间,要说熟人也只是被他称为野驴的龚业禄,这俩杀手他还真的不认识。 俩警察竟然认识王冬,看到王冬,立马称呼东哥,显然关系不一般。 “东哥,认识他们不?” 小安问道,这俩显然奔着董天南来的,而董天南刚到南京没多久,小安猜测,八成是那个被从老板称为野驴的那个人干的,因为对方显然有预谋,而且谋划的很周密,车引擎开着,便于杀人后及时逃离,不可能是临时起意,再说,俩人都空着手,没有可抢的财务,那么,只能是杀人,这从对方一言不发,下车就瞄准董天南就开枪可以看出,欲置董天南于死地,这说明有深仇大恨,否则谁会在朱家大门口杀人。 “不认识,这车也不认识,不过,八成是野驴干的,我说这几天倒是消停了,他妈的,原来憋大招呢。” 王东愤愤地说道,上前给了那家伙一脚,疼得那家伙切牙咧嘴的。 “东哥,你说啥我们兄弟听不懂啊。” “你不要懂,你只记住一条,你俩抓住了俩杀人凶手就行,咋样兄弟,这功劳不小吧。” 一个警察笑嘻嘻地打拱道:“谢谢东哥。” 王东之所以这么说,全是因为不想麻烦,小安更不会贪这功劳,当务之急,就带着姑父董天南赶紧回去,谁知道会不会还有另外的杀手呢。 俩警察刚带着受伤的杀手要走,旁边来了一群人,离老远就咋咋呼呼,声威大得很,众人看去,正是被董天南称呼为野驴的那个。他带头走在前头,身边稍后半步跟着七八个小弟。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呦,龚老板,是你,没什么事,抓了俩杀手。” 俩警察显然也认识龚业禄,其中一个招呼道。 “杀手?我看看?” 龚业禄装模作样地看了看,然后说道:“杀手?不会是弄错了吧,在朱局长家门口谁敢这么大胆,不会是江湖争斗吧。” 董天南顿时来了气,他断定这就是龚业禄背后下的黑手,只不过结局超乎他的预料而已,不然怎么会偏偏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显然是替这俩杀手开脱来了,否则不会把一场针对他的暗杀说成江湖争斗。 “龚野驴,你别在这瞎讲八讲,什么江湖争斗,你看哪里像江湖争斗的样子,幸亏老子命大,不然的话真随你所愿了。” “呦,董天南,你这说的什么话,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来朱家吊唁,我也来朱家吊唁,我是听到枪声才过来的,你这次命大,那下次呢,该不会是你得罪人了吧。” 龚业禄不甘示弱,一副江湖大佬的派头,更何况没有任何证据这次暗杀事件跟他有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当然不能示弱,否则,以后没法混了,有时候脸面比命都重要。 “龚野驴,你少在这里放闲屁,我警告你,别让我抓住把柄,否则你死得很难看。” 第476章 要他小命 本来就跟龚业禄不对付,彼此的势力又半斤八两,更何况董天南又是自己的亲姑父,王冬当然不能忍,也不愿意忍,这个时候也没必要忍,都骑在脖子上拉屎了,再忍不光小安看不起,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王冬瓜,你吃了多少枪药,敢这么跟老子说话,当着警察的面,我怕了你不成,划个道,单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龚业禄岂能示弱,更何况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跟俩杀手有关,哪怕是装,他也得装出气势来。 其实,龚业禄郁闷的要死,这谋划周全的暗杀怎么会失败呢,那董天南又不是三头六臂,有心算无心,竟然能让他逃出生天,真他娘的邪门,他知道,这次搞不死董天南,再想搞死他就难了,说不定,这董天南已经把这账算到他的头上,用同样的法子对付自己。 “单挑就单挑,老子怕你不成,在上海你就是手下败将,逃到南京来还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查查,这熊货是谁的人,查查这轿车,他妈的,我不相信在这南京城还能黑了天。” “要不是看在朱家的面子上,有你小子好看。” 龚业禄悻悻地说道,心里却先怯了,要是真的顺着人和车查下去,他还真的脱不了干系,毕竟租车的是他的属下,顺藤摸瓜,想不承认都难,当务之急不是在口舌上占便宜,而是想法赶紧把屁股擦干净。 “要不是看在朱家的面子上,我让你走不出这条街。” 王冬的火气一点都没减少,狠话谁不会说,我说的比你还狠,敢动老子的人,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一场暗杀案件,变成了两派的争斗,于是,两警察就出来和稀泥,一个劝慰王冬,一个劝慰龚业禄,他俩知道双方的分量,那都是跟他们的局长称兄道弟的人物,他们惹不起,也不敢惹,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传到局长的耳朵里,没他俩个好。 “王老板,消消气,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龚老板,你也少说两句,大家都是朋友,在这朱家门口吵吵不好,消消气......” 两警察分身乏术,光顾着劝慰两方了,自然而然就把那个杀手忽略了。 而那个杀手也不是傻子,虽然头有些懵,但他还是明晓眼前的局势,于是,就打算悄悄地溜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进了局子就不是你愿意不愿意说的问题了,大刑一伺候,保你再硬的牙口也得给你敲开。 眼前的一切都被小安看在眼里,但是,当那个杀手起身时他就明白,这家伙想趁机溜走,哪有那好事啊。 那个杀手终于挤出了人群,就在他自以为安全了,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不想脖子突然一紧,接着,他惊恐地看到,抓住他脖子的竟然是一个面带微笑的半大小子,而他知道,这小子跟他要杀的人是一伙的。 “想跑,没那么容易。” 半大小子笑得很好看,可是,在这杀手看来,却很要命,因为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那脖子就像被一把铁钳给钳住了,而且越来越紧,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恐惧像网一样缠住了这个杀手,此刻,他真的后悔了,不该接这活。妈的,这龚业禄骗人,说对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生意人,问题是没说这小子啊,这小子又是谁,怎么这么厉害。 小安当然不能杀了这杀手,警察在,没必要,只要不让他跑了就行,更何况还需要他的口供呢,至少死之前得供出来主谋不是,而警察对于审案很在行,审出幕后主谋应该不在话下。 小安一松手,那杀手立马瘫软在地,脸憋得像是紫茄子,呕呕了好几声,然后不要命般的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这感觉虽然很不舒服,但是鬼门关回来一遭的感觉又让他十分庆幸,他妈的,活着的感觉真好。 两警察当中的一个突然明白了,这是有人故意制造混乱,好让那杀手逃脱,他转脸去看,哪里还有杀手的影子,而那个死去的杀手就是带回去又有什么用,死人又不会开口。 王冬,王老板赠予的泼天之功就这样没了,亏大了。 “啪。” 警察明枪示警,虽然两方的人都得罪不起,可是面对这泼天之功,他可不愿意轻易的放弃,迫不得已之下开枪,震慑住这帮吵闹的人群,更何况他们的动静越闹越大,要是引起朱家的不满就更得不偿失了。 争吵的双方顿时安静了下来,跟官方硬杠,没必要,尤其在这朱家大门口,更没必要。 “人呢?” “在这?” 众人循声望去,地上俩人,一个蹲着,一个坐在地上。 蹲着的当然是小安。 坐在地上的是想跑没跑了的杀手。 开枪的警察面带微笑,因为制止两伙人争吵,把这杀手给放跑了,这事就大了,王冬那边肯定会不依不饶,告到他上司那里,肯定没个好,如今看到这杀手坐在地上,他顿时稳心了。 那边,龚业禄本以为自己派出的杀手会趁乱逃掉,他也以为已经逃脱了,可是万万没想到,人被打倒在地,跑都跑不脱。 失算了。 龚业禄走上前去,故意夸张地说道:“怎么回事?怎么坐在地上了。” 然后,趁杀手抬眼看他的时候,给了对方一个凌厉的眼神,似乎在告诉对方,你就是进去了也必须把锅给我背好了,否则有你好看。 杀手知道龚业禄的品行,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是,他还是不动声色地点了一下头,意思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供出来。 这一切都被小安看在眼里,由此,小安敢百分百的肯定,这杀手就是龚业禄指派的,只不过,他们运气不好,碰到了自己。 小安指指龚业禄,颇为玩味地笑了笑,然后对着龚业禄伸手,做了个开枪的手势,嘴里还煞有其事地啪了一声。 这小子就是藐视,根本没把他龚老板放在眼里,龚业禄气得不撑,但是又不敢太放肆,虽然没见识过这小子的身手,但是他毫不怀疑,这小子能力非凡,不然这杀手怎么就是逃不掉,被他看得死死的。 “他妈的,还想溜。” 王冬气不过,上去就是一脚,踢得那杀手切牙扭嘴不敢喊疼。 “好了,东哥,跟这小虾米计较没意思,董老板安然无恙就好,剩下的交给警察,咱是客人,别让朱家为难。” 王冬一想很有道理,于是,就收回脚,对警察说:“你俩回去跟你们局长说,就说我王冬说的,审出幕后黑手来,我王冬亏不了弟兄们。” 谁不知王冬是个大方 的主,虽然大头被长官们拿了,但小恩小惠的他们也得了不少便宜,王冬的话岂能不当真。 “王老板放心,哥们保证给你一个交代,他妈的,简直无法无天了。” 王东开车带着董天南和小安跟着去了警察局,因为王冬的关系,警察询问了一番就让他们回了,至于那个被抓的杀手,则被关了起来,给王东的回复就是按照程序审问,然后再定罪。 王冬要的是幕后主使,但是,他也知道,警察未必能从杀手口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这龚业禄也不傻,不可能用自己的人暗杀姑父董天南,很可能花钱买凶,但是不管怎么着,龚业禄栽了,这是事实。 此时,王冬的心里已经在谋划怎么反击了,以前小打小闹的无所谓,江湖纷争么,可是,搞暗杀,性质就变了,你能请杀手,我也能,看谁能玩过谁。 回去的路上,王冬暗自发狠,非得灭了那个龚野驴不可,秃头虱子明摆着,这杀手就是龚业禄派来的,不然不会那么巧。 “就是龚业禄干的,除了他没别人。” 董天南也相信是龚业禄的人,因为他南京没有仇人,唯一一个仇人就是这龚业禄。 董天南又捡回了一条命,他知道,这全是小安的功劳,否则他早已是一具尸首了,是小安无敌的身手让他再次逃过一劫,没有小安,他指定挂了。 大恩不言谢,董天南决定用行动报恩。 小安默不作声,心里已经有了主意,那就是替董天南除掉龚业禄。 除掉龚业禄百利无一害。既可以替王东清除一个对手,又能替董天南报仇。 “小安兄弟,你什么想法?” 王冬一边开车,一边问沉默不语的小安。 没等小安回答,董天南就笑着说道:“这事就别麻烦小安了。” 董天南的想法跟小安不谋而合,我董某人只是来南京吊唁一下故人,你龚业禄却对我下死手,既然你不讲江湖道义,那我也没必要讲。 小安微微一笑,董天南向着自己,自己更不能置身事外。不说董天南对自己的好,就凭他拒绝日本人的拉拢,就值得小安帮他清除敌人。 龚业禄就是董老板的敌人,也是王东的敌人,做生意同行不怕,对手也不怕,但你得按规矩来,不按规矩来,那就是坏了规矩,坏了规矩就得承受后果,否则,这还是江湖么。 “他不仁就休怪咱不义,做了他。” 王东兴奋的一拳头砸向方向盘,然后说道:“我就喜欢小安兄弟这脾气,爽快。” 董天南有些感动,还是自己看中了人啊,知道他的所思所想,不用问,小安已经替他谋划好了。 “东哥的事就是我的事,为东哥做事我愿意。” 董天南不想让小安冒险,这可是他未来的女婿呢,再说那龚业禄虽说一黑老大,但毕竟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意,其人更是心狠手辣,手下也是聚集了一批亡命之徒,更何况武器装备也不弱。 “这事你就别管了,让王东想办法,这也是对他的考验,毕竟以后这南京的事我们鞭长莫及。” 董天南的想法,龚业禄能买凶杀人,你王冬也能,一些脏活没必要亲力亲为,用小安对付龚业禄,也没必要,能花钱解决的事就不叫事,用小安,那是大炮打蚊子,就龚业禄那鸟人,还真的不值得小安出手。 小安笑笑,花那钱干啥,自己花着不香么,不就龚业禄一条命么,拿来便是。 “是,我也这么想的,他龚业禄不仁,休怪我不义,干他。” 董天南的话再明白不过,以前你王冬跟龚业禄怎么较量我不管,现在,他都要暗杀我了,你再用以前那种法子对付他,吃亏的恐怕是你了。 说话间王东的赌场到了,三人上去喝了一会茶,趁董天南去方便的时候,小安问王东知不知道龚业禄的家,王东当然知道小安的意思,当即就把龚业禄的地址告诉了小安。 “怎么?你要干他?” 王冬双眼放光,虽然姑父不让小安牵扯其中,但是他能感觉,小安没打算置身事外。 王东很开心,就觉得小安这个朋友没白认。 “这个龚野驴有钱吧?” 小安随口问道,他已经打定主意,干掉龚业禄的同时再搞一笔钱岂不是更划算,同时也给警方一个错觉,这江洋大盗奔着龚业禄的钱财而来,杀人是不得已而为之,不会把怀疑的对象放到王冬身上。 既然替王冬解决麻烦,就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一点都不行。 “应该有钱,这家伙不光开赌场,还放高利贷,至于那些来钱的行当,一件都没落下,比我不差。” “那就顺便借他点钱花花,反正来路不正的钱。” 王冬笑了,这小安,杀人诛心,不光要命还要钱,得罪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得亏他是自己的朋友,要是对头的话,可真的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我准备个口袋。” “什么口袋?” 推门而入的董天南问道,知道自己不在的这会功夫,俩年轻人肯定没动好脑筋,只怕商量着怎么对付龚业禄呢。 “没什么,年轻人的事,您就别管了。” 王冬当然不能说接下来的行动,甭管姑父同意与否,能不让他知道就不让他知道,一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好,毕竟这不是好事。 董天南笑了笑,没再言语,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事,他问多了不好 第477章 必死之人 小安借口困了,就回了王东安排的别墅. 没一会王东过来了,给了小安一个箱子,小安打开后发现,不光有一把短枪和两个装满子弹的弹匣,还有一身夜行衣。 当然,还有个布袋,能收紧口的那种。 王冬想的蛮周到,枪是防身用的,夜行衣便于行动,布袋,不用问,装钱的。 这个王冬,看着文质彬彬的,脑子里干货也不少,算是江湖人了。 “你看够不够,不够我再准备。” 王冬笑眯眯地坐下,二郎腿一翘,心情美美的。 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小安出马,顶十个都绰绰有余,龚业禄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了,你说王冬的心情能不美么。 做生意不怕有同行,也不怕有对手,怕就怕没有底线的对手。被贼偷了不怕,就怕贼惦记,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委实不舒服,让你吃不好喝不下,寝食难安,因为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冷不丁给你来一下。 小安不下决心,王冬不会央求小安去帮他干掉龚业禄,因为他打心眼里把小安当朋友,虽然知道小安的身手,但是他不能让小安犯险,毕竟那龚业禄不是好人,有人有枪。 再说,姑父董天南的心思他岂能不知,已经把小安视为家人了,他王冬再混球,也不会让家人犯险。除非,小安自愿。 龚业禄是找死,纯粹的找死,不该动了杀心,更不该当着小安的面暗杀董天南。 当着小安的面暗杀董天南,在小安的心中,那就是跟组织为敌,虽说董天南不是组织的人,但是,通过自己也为组织做了不少事,而且以后还会继续,所以,龚业禄犯了大忌。 “还是王兄想的周到,足够,有这几样足够了。” 小安笑眯眯地坐下,就好像接下来的行动就像是小时候玩的过家家,轻松,简单,毫不费力。 “还要不要多带两个人?” “不要,人多眼杂,动静太大,没必要。” “车子我准备好了。” “好,车牌摘下来,就是有人见到也不怕。” “我等会去办,还是你想的周到。” 王冬由衷的夸赞道,虽说这小安比自己小好几岁,可是,言谈举止就是个老江湖,甚至比老江湖还老江湖,摘掉车牌子这事他就没想到。其实,他哪里知道,这小安自小就被苗南拳一众老江湖言传身教,十足的老江湖了。 “董老板呢?” “自己喝酒呢,心情不错。” 董老板心情确实不错,一方面为自己死里逃生,一方面为自己结交了小安这个逆天少年。对于生死,他早已看淡,但是没有人想死,他也不想,活着多好,能吃能喝,能看花花世界。 第二次被小安救下,董天南觉得就是天意,老天让他结识了小安,所以,他有理由好好庆贺一下。 同时,董天南也打定主意,要靠紧小安,这小安就是他的靠山,而不是外边认为的那样,他是小安的靠山。 董天南不傻,他能感觉到他不在的一会的功夫,小安和王冬已经谋划好了一切。董天南不怕小安,但是却不想他去冒险,毕竟,龚业禄可不是一般人,保镖好几个,又全部佩带武器。刀枪无眼,更何况威力巨大的子弹。 董天南有心想阻止小安的,可是转念一想,没必要,因为小安已经下定了决心,他知道小安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既然动了杀心,决定替他报仇,替王冬消除一个对手,那就不会轻易的放弃。 他能做的就是祈祷,祈祷小安平安归来。 董天南不怕小安干不过龚业禄,他怕的是万一。 凌晨一点,小安从床上爬起来,换好夜行衣,把武器装好,轻手轻脚出了别墅。董天南就住在隔壁,他不想让对方担心。 董天南并没有睡,他依旧慢悠悠地喝着,因为开心,他喝下去不少,却醉的不深,所以,外边汽车的声音让他知道,小安要出手了。 想起小安,董天南的心中一暖,这小子,总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做出最正确的事。 “龚野驴啊龚野驴,你说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干嘛跟我过不去,我在上海,你在南京,咱井水不犯河水,你不该派人暗杀我,你不知道小安的本事,我可是领教过的,那是你惹不起的存在,好啦,明年的今日是你的周年忌,这事你谁也别怨,就怨你自己,不该招惹小安。” 别墅外停了一辆没熄火的车,小安直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王东没说话,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像野马一样窜了出去。 王冬很兴奋,第一次跟小安肩并肩战斗。 是的,王冬就认为这是战斗,他跟龚业禄的战斗,因为双方发生火拼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心里都憋了一肚子的火,都想把对方拿下,不单是利益的较量,也是立场的较量。 “我姑父没看到吧?” “不管他,看到没看到都不要紧,重要的是干掉公野驴,省得他乱叫唤。” “公野驴,哈哈,你这一说还真的就是公野驴。” 王冬扶额大笑,就喜欢小安这爽快劲,其实,他早已有了那想法,只不过一直压在心里,因为他知道,除掉龚业禄没那么容易,对方的实力比他只强不弱,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敢冒险,因为对方一反扑,他就死无葬身之地,大家都不动手,还能维持着表面的平衡,一旦下手,必须有十足的把握。 王冬不是没想到小安,一是因为远,鞭长莫及,二是因为姑父,王冬已经猜透姑父的心思,所以,识趣的他当然不能提,提了姑父为难。为了姑父不为难,王冬在等,等机会。 王冬始终认为龚业禄找死,千不该万不该他龚业禄不该当着小安的面暗杀姑父董天南。小安那脾气他知道,为了以绝后患,也不会放任龚业禄胡作非为而不受到惩罚。所以,龚业禄是自己把自己玩死的,怨不得别人。 离龚业禄的家还有一条街,小安让王东把车子停在街口,别熄火,然后就下了车。 靠太近容易被人发现,小安不想把王冬牵扯进来,毕竟王冬的生意和产业都在南京,而他,可以一拍屁股走人。 春寒料峭,街上没有一个行人,饶是如此,小安也不敢大意,几乎全程贴着墙根走,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哪怕遇到巡逻的警察也不会发现,黑暗中有一个高手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这是一处独立的宅院,院子正中一栋双层的大别墅,廊檐下一盏夜灯,散放着昏黄的光。 很安静,是那种正常的安静,毕竟这个点,正是困头上。 小安上了墙头,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才轻轻溜下墙头,一点的声音都没发出,简直比狸猫还要灵活。 小安慢慢靠近别墅,把耳朵贴在了窗户边倾听,只听到一阵呼噜声传来,除此之外,还有磨牙的声音。小安判定,这是龚业禄的保镖。 这龚业禄的保镖可是够大胆的,主人睡了你们好歹也得留个值班的吧,一个个睡得跟猪一样,就怕明天醒来不知什么样子了。 龚业禄不可能跟保镖住在一起,他住在二楼。 睡梦中的龚业禄肯定想不到,这个时候会有人会来收割他的性命。没干掉董天南,龚业禄气得把手下大骂了一通,可是,他并没有罢休,决定一次不成再来一次,干掉董天南的心思如春天里的野草,一个劲在他心中疯长,让他毛里毛糙的不得劲。 所以,心中有气的龚业禄把所有的火气全部倾泻在了小老婆身上,直把小老婆弄得神魂颠倒,连呼救命。 小安没有惊动龚业禄的保镖,而是一纵身抓住楼沿,一翻身就上了二楼。 朝南的房间并不多,五间,作为当家人,龚业禄肯定住最大的房子。 这是朝南的大阳台,透过窗帘的缝隙,小安看到里面的大床上睡了俩人,不用问,其中那男的就是龚业禄。 门被从里面插上了,不过这可难不倒小安,他拿出匕首几下子就给拨开了,毫不费力气,想这龚业禄肯定不会想到,有人会摸到他戒备森严的老巢来。 小安开了灯,龚业禄被突然的亮光惊醒了,他立马拉过被子蒙住脸,嘴里骂道:“你个熊娘们开灯干什么?” 被吵醒的龚业禄的小老婆不满地翻了个身,她眨巴着眼睛不满地说道:“我没开啊,弄不要瞎吵吵。” “是我开的。” “啊!” 龚业禄的小老婆吓得一声尖叫,半夜里遇见了鬼一般的表情。 龚业禄一下子坐了起来,这下可把他吓得不轻,但是毕竟混江湖的,他的反应足够快,伸手就往枕头下边摸去,因为那里藏了一把枪。 可是,他快,小安比他更快,没等他的手伸到枕头下,他的额头上就顶了一把枪。 龚业禄愣住了,不敢再有动作,他毫不怀疑,这一枪能让他脑袋开花。 “老实的,别耍花样,我的枪子可不认人。” 小安冷笑一声,满眼的杀气。 “哪路朋友,有话好说,说吧,多少钱能放我一马。” 龚业禄不亏江湖老手,知道对方能毫无察觉地摸进来,这身手不是一般的了得,在心里,他把自己的四个保镖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可是,这丝毫没有用处,因为对方的枪口没离开他的额头半尺,对方只要一勾指头,他的小命就玩完了,而他还不想死,更不敢冒险叫喊保镖,他知道,叫喊保镖的后果就是他的保镖还没上来,他的头早已被打开花了。 “嗤,想放你一马?” 没拿到龚业禄的钱之前,小安还没打算即刻动手,再说,他也想让龚业禄尝一尝绝望的滋味,你敢对董老板下死手,那就得尝尝反噬的滋味,这江湖可不是你一手遮天,你怎么对待人家,人家也会还治其人之身。 江湖就是江湖,少不了打打杀杀,人情世故只在讲人情世故的人身上有效。 龚业禄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那不是废话么,谁也不想死啊,他龚业禄更不想死,人生还没享受够呢,干嘛要死。 “你的命值多少钱?” 龚业禄一愣,这是什么话,我的命值多少钱,无价。他的命值多少钱,他真的不知道。 “你的命值多少钱,你掏多少钱给我。” “真的?” 就像天光乍漏,龚业禄似乎嗅到了一股不一样的气息,要真的能拿钱买命,他还是十分愿意的,钱没了还可以再挣,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这要看你愿意掏多少钱了?” 因为外边的保镖没解决,小安不想杀了龚业禄然后自己找钱,让龚业禄自己拿钱买自己的命多好,反正价码在自己的手里,他永远都拿不出那么多。 龚业禄有些懵逼,自己值多少钱,他还真不知道,但是保险柜里有多少钱他门清,问题都给这小子,他显然不甘心,这可是他的家底子,哪能都给这家伙呢,当然不能。 想了想,龚业禄决定拿出五根小黄鱼买自己的命,只要对方的枪口离开,他就有活命的机会,更何况保险柜里还有一把已经上膛的手枪呢,到时候来个出其不意,谁死谁活还不好说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龚业禄披衣下床,当着小安的面把床头的保险柜打开。他自认为自己的动作很隐蔽,却被料到这个蒙面杀手根本没按套路出牌,当他的手刚摸到那把保命的手枪时,他的后脖颈就挨了重重一击,结果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歪倒了。 老江湖龚业禄没有想到,他算计了别人一辈子,可结果算来算去就是没有算到,眼前这个蒙面人根本不按规矩出牌,他不知道,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更不知道,就是拿钱也保不住自己一命,因为他是必死之人。 小安不杀女人,看到被子下瑟瑟发抖的女人,他看准位置,一掌下去,就把对方打晕了。 小安冷哼了一声,双手一用劲,就听咔嚓一声,龚业禄的脖子就被拧断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看到保险柜里的手枪,小安拿出来一看,不由地冷笑一声,这子弹满匣,枪已上膛,他龚业禄的心思不可谓不缜密周全,可是,最终还是丢了性命,要怪只能怪他自己,不该对董老板动了杀心。 第478章 警察上门 龚业禄可藏了不少好货,除了码的齐整的几十封大洋之外,还有八根小黄鱼和几沓美元,令小安惊奇的是竟然还有一大捆日元,小安敢打包票,这龚业禄肯定跟日本人有勾结,不然他哪来的日元。 小安猜测没错,这龚业禄真的跟日本人有勾结,山口柱式会社的山口一郎就是龚业禄经常挂在嘴边的朋友,俩人有生意上的来往,明着是生意,其实内地里山口一郎却是属于日本外务省管辖下的特务机构,借着龚业禄的势力渗透,搜集民国政府的各种情报。 小安当然不知道,除掉龚业禄等于替国民政府除了一大害。 这么多钱断没有留下的必要,全部打包带走,得亏这王冬准备的口袋结实,龚业禄保险柜里的金银财宝全部一扫而光还没装满布袋,不过,能搞到这么多钱财,小安颇为开心,他把钱背在身上,悄无声息的下了楼,然后翻墙而出,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安很奇怪,龚业禄小老婆那一声惊叫竟然没能惊醒他楼下的保镖,其实,小安不知道,吃饱喝足的龚业禄经常在小老婆身上发泄,导致她的惊叫在保镖们听来见怪不怪了,以为黑天半夜的这声惊叫再正常不过,哪里会想到杀手进了保护对象的屋子,更何况他们睡得跟猪一样。 龚业禄的势力发展很快,快得简直让人吃惊,这也是王冬忌惮他的原因,他哪里知道,这背后有日本人撑腰,并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金钱及武器,这些都是王冬所不能比拟的,要是深耕南京这些年,具备不小的实力,王冬早就被龚业禄联合日本人灭掉了。 王冬丝毫不担心小安,在他看来没必要,但凡有点担心,就是对小安的轻视,小安是谁,想当初自己被田有利绑架的时候,他认为自己必死无疑,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么短的时间小安竟然找到他,并把他安然无恙地救了出来。 重获新生的那一刻,王冬真实地相信了城隍庙门口的那个算命先生说的话,说他有三条命,因为有贵人相助。 当初,王冬还不信,人只有一条命,哪来的三条命,如今看来不假,算命先生算对了,这贵人可不就是小安么。只是,王冬有些惴惴,照算命先生的话来说,自己还会遇到两次危险,不过,转念一想,那也没什么好怕的,有贵人相助么。 王冬正胡思乱想着,车门被拉开了,先是丢进来一个布袋,然后小安钻了进来,那张笑嘻嘻的人畜无害的脸无异于告诉王冬两个字:搞定。 没等小安坐稳,王冬就一脚油门,车子像野马一般窜了出去,须臾的功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了。 得手了还不跑快点,除非傻子。 “这钱我就不给你了,我有用。” 小安笑嘻嘻地说道,拍了拍一边的口袋,有一种大功告成的痛快。又能替董老板和王冬除了害,又能得到一大笔钱财,这样的买卖哪找去,不开心才怪。 小安不知道他替国民政府除了一害,也就是他最痛恨的汉奸,要是知道了,更开心。 小安这钱当然不是留着自己花的,理所当然要交给组织,他可是知道爸爸的组织缺钱能缺到什么程度,尤其是在生存环境越来越严峻的当下,党的所有的活动全部转入地下,筹钱的门路越来越窄,虽然还不是组织的一员,但小安已经自觉不自觉地把自己当成组织的一员了。既然是组织的一员,就要为组织的生存考虑,小安坚信,最终的胜利会属于劳苦大众,困难只是暂时的。 “那就是你的钱,跟我没关系。” 王冬笑得合不上嘴,只要能把那个龚业禄解决了,钱不钱的真无所谓。他相信,经此一事,南京的赌场就唯他一家独大了。不得不说,这小安就是他的福星,此时,王冬对姑父董天南的佩服简直顶天了,先不说姑父的本事,就说他慧眼识珠,结识小安这一条,就足够值得炫耀一辈子了。 “这老小子的钱还不少呢,不过,他没命花了。” 小安拍着钱袋有些感慨,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些人真的不应该拥有那么多财富,尤其是不正当的来路。 “他龚野驴不牛了吧,你没见,那鼻孔简直仰天上去了,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谢谢兄弟,你替哥哥除了心病。” 王冬真诚地说道,已经窜过几条街的他把车速缓了下来,他说的是真心话,龚业禄真的给他一种危机感,比当初 田有利带给的压力不可同日而语。 “那家伙该死,我怀疑他跟日本人有勾结。” “你怎么知道?” “有日元,还不少。” “我明白了,怪不得这龚业禄这么猖狂,武器还都是清一色的新家伙,这就解释得清楚了,我想,都一样的认识警察局的人,凭什么他那么横。” 小安不屑地说道:“再横,不也是死人了。” “汉奸,该死。” 王冬啐了一口,心里无比痛快。 车行了一段距离,王冬找了个偏僻的地方,上好车牌后回了赌场,车停好后就和小安一起去了别墅。至于小安顺来的那些钱,先放在赌场里,等小安走的时候再决定换不换。 董天南竟然没睡,在客厅等着呢,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三杯红酒,看到小安和王冬笑眯眯地进来,他当即端起酒杯,微笑着说道:“外边冷,快进来喝杯。” 小安不喝酒,也是依言端起了酒杯,董老板的心情他能理解,死里逃生后又欣慰仇人被小安干掉,要说不开心才是假的,而喝酒正符合他此时的心情。 美。 “来,干杯。” 王冬举起酒杯跟董天南和小安碰了一下,然后一仰脖子,一杯酒就见了底,端得一个爽快。 能不开心能不爽快么,毕竟除掉了心腹大患。 “侬港督啊,这么一大杯呢。” 董天南笑骂道,却也一口气干了。 小安平安回来,董天南高兴,小安干掉龚业禄,董天南也高兴,但是相比龚业禄的生死,董天南更在乎小安的安全。 小安看看王冬,又看看董天南,苦笑着也一仰脖子干了。 “慢——” 董天南想阻止,可是话刚出口还没说完,小安一杯酒也下肚了,董天南觉得小安毕竟还未成年,不适合喝那么多酒,再怎么着,这可是自己未来的女婿呢,他这个老丈人不向他谁向着他。 “没事,董老板,这点酒不算什么。” 小安只差没说了,我三岁就开始喝酒了。 王冬搂住小安的肩膀,动情地说道:“小安兄弟,你是哥哥最服气的人,以前,我最服气我姑父,现在,我姑父靠后了,你是我最服气的人。” 说完,王冬转向董天南:“姑父,我这么说你不会生气吧。” 董天南给了王冬一下子,轻轻的,脸上的笑掩饰不住。 “你小子,纯粹就是废话。” 小安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当着董天南的面,他除掉龚业禄,当然也有自己的考量,并不全是帮助董天南和王冬,但是,这话不能说,这才是他感到不好意思的地方。 “冬哥,咱就别客气了好不,我有点困了,要么,你继续喝,我先睡。” 王冬想说什么,却被董天南阻止了,他笑着对小安道:“你去睡吧,王冬熬夜熬惯了。” 一夜无话,但是小安却知道,王冬和董天南爷俩喝到临近天明才睡下。 小安没有惊动那爷俩,醒来后照例打坐,半小时后才起床洗漱,然后自习课本知识。虽然有班主任给自己打掩护,但是这学习可不能拖后腿,这是小安给自己定的规矩。因为只有一身本领,才能为组织做事,做大事。 小安吃过早餐,赌场来人了,说有警察上门,他们支应不了,所以叫老板来了。 警察上门?小安的心一动,该不是因为龚业禄被杀一事吧。这警察可够快的,短短时间能把目标锁定。不过,转念一想,不可能,自己并没有留下痕迹和证据,警察上门,唯一原因只能是昨晚董天南被袭击一事。 “王老板还没醒,走,带我去看看。” 都知道这半大小子是老板的铁哥们,那人当即走在前头,只要有人出头,谁都无所谓,他一个赌场看门的伙计,可没有胆量跟警察周旋。 三个警察,一个年轻的,另外两个岁数大一些,一个三十露头,一个四十不到的样子,但俩人都是那种一看就是不好糊弄的主,浑身上下都透着精干。 年轻的小安认识,昨晚上出警的警察之一,跟王冬称兄道弟的。看到小安,他当即打招呼,并问王老板去哪里了。 小安告诉对方,王冬的姑父死里逃生,回来后爷俩喝到天亮,才睡下没多久。 这也是人之常情,死里逃生当然要庆贺一下,喝多再正常不过。 “你是谁?” 岁数最大的警察问道,眼里的凌厉藏都藏不住。 “我是王冬的朋友,有什么问题么?” “你昨晚去哪里了?” “我去哪里了?我睡觉了啊,老早就睡了。” 由此,小安判定,这岁数最大的警察开始怀疑他了,但是,他不怕,当警察的看谁都像坏人,再怎么着,他不会怀疑自己,毕竟年龄摆在这,而这正是许多人最容易忽略的地方。 “大发赌场的老板被人杀了,而他恰好昨天跟人起了冲突,所以,王老板得接受调查。” 另一个岁数大一点的警察说道,根本没把眼前的这个半大小子放在眼里。其实,他是心里有气的,这赌场的看门伙计说去喊人,结果喊来个半大小子,那不是白喊么,能问出啥来。 “那我去叫王老板。” 小安刚抬腿,就被叫住了,岁数最大的警察指着小安说道:“你就在这待着。”说着一指赌场的伙计道:“你去叫,快去快回。” 王冬被叫醒的时候很不高兴,一听说过警察上门,他顿时就醒了,一边穿衣服一边让伙计去找小安,王冬以为昨晚干掉龚业禄东窗事发了,可是,等他穿好衣服后就明白了,要是事发了肯定不是这样了,警察早就抓人了。 董天南和王冬一起去赌场,路上董天南表情淡定,根本没当一回事,小安在,他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看到姑父一副笃定地表情,王冬也心安了,同时有些惭愧,对比姑父,自己差得不是一星半点,看来,不光跟小安学,也得跟姑父多学学。 看到王冬,那个小警察刚要表现他的热情,却被老警察一个眼神给阻止了,为了掩饰他的尴尬,他弹了弹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装什么装,都是一个头两个蛋的,不就是比我混得早些么。” 小安警察对老警察不满意,心里暗自腹诽,要是以前,他早就早点咖啡的混上了,跟着这俩倒霉鬼,一口茶都没混上不说,还白白地遭受白眼。 “是谁要找我?” 王冬故意无视那俩老警察,看他那警衔,比他当局长的朋友低多了,他王冬可理可不理,态度好了,有烟有茶有咖啡,态度不好,拿我王冬不当朋友,那好,对不起,你就干坐着吧。 “你就是王冬?我问你,昨晚到今早你干什么去了,都有谁?” 老警察咄咄逼人,意图以势压人,可惜,他打错了算盘,王冬什么人啊,岂会买他的账。 王冬一屁股坐下了,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然后又掏出火机点着,慢慢地吸了一口,喷出一股浓浓的烟雾,这才对小警察道:“兄弟,这谁啊,你们谭局长没告诉你这什么地方?” 小警察很尴尬,看看王东,又瞄了一眼俩同行,这才笑着说道:“谭局长说了,你照实说就是了,这位是那贵那警官,局里的老人了。” 王东一拍巴掌,很夸张地说道:“那警官?不认识。” 那贵的脸很难看,这话等于打脸,可是,他还不能说什么。 “昨晚我们喝酒了,喝到天亮,有什么问题么,对了,我想问问,昨晚要枪杀我姑父的那个杀手招了么,是谁指使的,你们来该不是来告诉我那杀手跑了吧。” “龚业禄死了,你不知道?” 老警察那贵盯着王冬,一字一顿地说道。 第479章 警察那贵 “什么?龚业禄死了?太好了!那屄养的早就该死,老天真是开眼啦啊,对了,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老警察那贵一愣,显然没料到王冬会如此的反应,按照他的设想,这王冬应该掩饰,他对龚业禄的仇恨,可是,这家伙竟然表现得这么直白,丝毫不顾忌他面前站着的是调查龚业禄死因的警察。 “他死了,被人杀死的,我们正在调查。” 王冬立马炸毛了,大叫道:“你的意思怀疑我了?” “没查出真正的凶手之前,警察有理由怀疑任何人。” 老警察不动声色地说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王冬,期冀从他脸上看出破绽来,可是,令他是失望的是,这王冬毫不做作地表达了他的开心,显然,这龚业禄跟此人的仇可够深的,他的死对于王冬,就像是遇到一件十分开心的事情,只差鸣炮奏乐了。 “放你娘的臭屁,我说了,我喝了一夜的酒,好多人都能证明,我家的佣人在,要么都喊过来问问。” 王冬不屑地骂道,满嘴的酒气把那贵熏得直皱眉头,他才不管眼前这人是不是警察呢,惹我,我也不是那么好惹的,老子跟你们局长都称兄道弟,你算个屁,跟老子这么说话。 “王老板,有话好好说,都是奉命办差,那警官也是职责所在。” 刚进来跟王冬交好的那个警察劝慰道,还一个劲跟那贵使眼色,那意思似乎在说,这王老板也不是好惹的人,你咋没数呢,局长怎么交代的你忘了。 “职责所在我理解,但是往我头上扣屎盆子,老子不答应,龚业禄什么人,你们比我明白,实话告诉你们,这家伙的仇人可不止我一个,要他死的人多了去了,昨天他企图暗杀我姑父,你们查的怎样了?买凶杀人你们不查,龚业禄死了你们倒上心,啥意思,我现在就去问问你们谭局长。” 说着,王冬作势起身,不过因为起得急,差点没站稳。 那警察尴尬地笑着,然后去看那贵,似乎在说,咋整,你是头,你说了算,但是千万别惹这煞星了,没好处。 那贵无语了,从对方的态度他看出了一种自信,当然,也许是掩饰的好,可是,没有证据,他不能随便抓人,尤其是黑白两道人脉深厚的赌场老板王冬,他知道,没有证据抓人,他前脚抓,后脚都得被局长放出来,能开赌场的,关系一定不一般,否则早就关门了。 “你应该庆幸不是你,否则的话被我抓住就不是那么好办了,走。” 那贵撂下这句话扭头就走,从他气哼哼的样子可以看出,这次出警并不理想,或者说没达到他想要的效果,他以为凭自己的恫吓能诈出一点有用的信息,可结果事与愿违,看来,自己想多了,事实并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还真的不敢强行把王冬带走。 王冬挤眉弄眼阴阳怪气地说道:“长官慢走,不送啊,有空来喝茶。” 然后又对小警察道:“哥们,回去跟谭局长说一声,没事来打牌,我这里有新来的洋酒。” 小警察点点头,给王冬回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贵吃了瘪,心里头不痛快,可是,他也不敢表现出来,他知道,惹对方不高兴,自己分分钟被打,虽说他一身好功夫,可要是在赌场被打,面子上难看不说,传出去对自己不利,赌场,并不是警察应该去的地方。 带头的警察姓那,叫那贵,满人。 那贵祖上腾达过,可是到他爷爷这一辈就没落了,到他这辈更是每况愈下,迫不得已下凭着老爹的人脉当了警察,那还是民国初期。 风华正茂心劲十足的那贵想出人头地,重拾家族昔日的荣光,无奈时运不济,干了十几年还是个不带长的老警官,这让那贵很郁闷,很恼火,也很无奈。 那贵一心想出人头地,可是,从警十几年,一次出人头地的机会都没捞到,那贵自认为有本事,人缘也不错,但是他忽略了人性中最隐秘最阴暗的一部分,汉人为主的警察局,哪里会给他出人头地的机会啊,我们汉人被你们满人奴役了几百年,把汉子踩在脚下几百年,好不容易翻身了,赏你碗饭吃都不错了,是我们汉人宽宏大量,还想升官发财,没门。 有人看不到希望就意志消沉,有人在困境中奋发图强,那贵就属于后一种,他把业余时间全都放到了本职工作上,倒也是破获了几桩大案要案,获得了不错的名声,可是因为恃才傲物,那贵还是那个臭脾气,八不买呼,脾气上来了都敢怼长官,所以,长官不待见,你还是原地踏步。 一听说开赌场的龚业禄被人杀死在自家的别墅里,那贵就两眼放光,像嗜血的饿狼遇到猎物一般。那贵自知在人际关系上没优势,他的优势就是破案,虽然不能升官,至少能捞些好处不是,长官再不是人,也需要有人干活,而他就是那个干活的。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让那贵兴奋异常,因为他发现这作案人的手法跟几个月前发生几起案件的作案人的手法几乎一样,一看就是个功夫高手,这样的高手,放眼南京并不多。 当时,那贵有幸参与了侦破工作,可惜的是并没有抓住那个高手,而那个高手也在做下几起案子之后销声匿迹,就像鱼儿回归了大海,如今,鱼儿又浮出水面,那贵当然兴奋不已,想亲手抓住那个凶手,以慰师兄在天之灵。 那贵的同僚,包括长官,没有人知道去年无故失踪的警察老张跟那贵一个师父。 那贵年轻时跟一个满族拳师学武,而老张正是他的三师兄。 师父去世后,草台班子的几个师兄弟各奔东西,巧合的是那贵干了警察,老张也干了警察,虽然不在一个警局,但是作为曾经的师兄弟,俩人却摽上了,你不服我,我不服你,无奈俩人都是臭脾气,业务水平上来了,却总是与升官无缘。 有一次酒后,师兄弟俩互相较劲,看谁能升到科长,在他们心里,能升到科长已经顶天了,至于局长,那是想都不敢想。 那贵没想到,一身本领的师兄会死,这让他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也少了个竞争对手,那一刻,那贵的心一下子垮了,好久都没翻腾过来,如今,龚业禄被杀,又唤起了他曾经的雄心壮志。 老张的死给那贵带来的触动很大,他实在想不明白,这师兄得罪了何方高手,竟然把他打成那样,心有戚戚然之后,那贵决定替师兄报仇,再不济也得查出杀害师兄的凶手。 如今,遇到这么个机会,那贵不愿意错过,得知昨日龚业禄跟大运赌场的王冬发生冲突后,那贵立马把怀疑目标放到王冬身上,无论从哪方面说,这王冬都有作案的动机和理由,作为一个老警察,那贵太了解江湖上那些狗撕毛皮的事情。 据那贵了解,这王冬年轻气盛,没有城府,很好对付,相比王冬,那个老油条龚业禄更难缠,许多人都认为二虎正雄必有一伤,而王冬肯定干不过龚业禄,可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王冬没事,那龚业禄却见了阎王。 王冬的后台那贵惹不起,没有确凿的证据要动王冬,那贵不敢把王冬弄到局子里审问,虽然多数时候他相信那些手段足以让很多人招供。那贵只能另辟蹊径,不光是对龚业禄有个交代,也是对师兄也有个交代,当然,给自己也有个交代。 那贵重新回到了案发现场。 最初,他判断有内奸配合,否则那几个保镖怎么没有丝毫的察觉,要知道这几个保镖也算是高手,非一般的寻常人。可是,勘查完现场之后,那贵得出一个判断,杀死张师兄的高手,杀死那些警察的高手,跟杀死龚业禄的高手是同一个人。 那贵盘问过龚业禄的几个保镖,其中有一个说到半夜里听到老板的小老婆叫了一声,但是这种情况经常发生,所以没当回事,那贵当即就去了医院,这说明龚业禄的小老婆见过杀手,要是能看到对方的相貌就好办了。 那贵来了希望,有目击证人还愁 抓不到凶手么,完全可以根据画像张贴告示。 那贵没想到白跑一趟,龚业禄的小老婆只记得那人蒙着面,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吓懵了。 蒙面,就说明怕人认出来,那么,这人肯定见过龚业禄,甚至是龚业禄的熟人也说不定,这样的话范围就小多了,而不是同事小范说的那样。 小范信誓旦旦这杀手是江洋大盗,理由是卷走了龚业禄保险柜里的全部财产,这特点符合江洋大盗的做法。 那贵看从龚业禄的小老婆那里讨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就回了警局,虽然这案子足够大,杀人劫财,但是因为龚业禄身份的原因,在社会上反响并不算强烈,混江湖的,死个人算什么,尤其在这国民政府所在地,盖一盖就过去了。 局长的意思很明白,但是那贵却不愿意这么轻易放弃,要是单纯的因为龚业禄,局长说放弃那贵也就认了,问题牵扯到他师兄,他就不甘心,哪怕不能把那凶手抓捕归案,那贵也想弄个水落石出,可以这么说,从警近二十年,他还没被哪个案子难倒过,否则他会食不知味,寝不能寐。 那贵捋了半天,最后还是把怀疑的目标定在了王冬身上,除了王东,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理由有能力干掉龚业禄。 那贵调查,这王冬看似一个公子哥,却手段狠辣,出手果断,据说,一个叫田有利的老板竟然栽在他手下,而那贵认识那个田有利,一个有背景有实力又很招摇的一个人。 那贵去了田有利的家,田有利不在,去公司找,看到警察上门,田有利热情有加,可一听说过打探王冬的情况时,田有利当即闭口不语了,顾左右而言他,就差没撵人了。 那贵哪里知道田有利在王冬手里吃过大亏啊,他很纳闷田有利的行为,你这么大个老板,至于怕成这样么。 田有利一点都不怕王冬,问题他怕王冬后边的那个小家伙,田有利毫不怀疑,那小子想要他二更死,他绝对活不到三更,连着在那小子手底吃过亏,田有利都吃出阴影来了,他不能提那小子,一提就不由地心难受,发紧。 “田老板,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别怕,有政府在,有警察在。” 田有利在心里哼了一声,你可别跟我提政府,提警察,我更不信,指望你们,黄花菜都凉了,你们除了吃拿卡要,你们还能干什么,那小子别说我惹不起,你一个小警察更惹不起,别跟我说大话,我不信。 “要是没什么事,那我就不陪那长官了,送客。” 田有利已经下了逐客令,那贵就不好再赖着不走了,但是,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王冬那人,田有利也不敢招惹,那么反面说明,这龚业禄可能就是因为得罪了王冬,被王冬给杀了,当然,亲自动手的未必是王冬,很可能是他花钱请的高手,这年月,只要愿意花钱,还是有人愿意干脏活的。 王冬知道被警察盯上了,因为他的耳目比警察更灵,而且更多,光是警察局里面,他的耳目就五六个,更何况他跟局长的关系不一般。 “王哥,那贵那小子不是个东西,警局都说了,龚野驴那事是流窜作案,可他倒好,非得咬着你不放,怀疑这龚业禄是你花钱买凶杀的,你说气人不气人。” 说这话的是王冬的好哥们,警察局的小周。 “我说呢,怎么感觉不对劲,原来这回事啊。” 王冬苦笑着说道,心里头却对那贵有些佩服了,这老小子,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琢磨个八九不离十。问题是自己跟他没仇没怨啊,咋盯着自己不放呢,不行,这样下去,没事也能让他搞出事了。 第480章 阴魂不散 “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王东坚决地摇摇头,警察局里的无论是谁,只要到了赌场,王冬都是礼遇有加,至于小恩小惠的,也不差那仨瓜俩枣的,该送的没落一个,不该送的也都送了,那贵不好赌,基本上没来过,但是,该给的也给了,当然,给的也不多,毕竟不带长。 王冬送钱,都是按照官职大小,那贵,一个老警察,什么长都不带,王冬还真的没把他看在眼里。倒不是他势利眼,而是觉得没必要。 一个人,当了这么多年警察,连个科长都没混上,你说他有本事,王冬也许信,但是你说他有背景,有人脉,打死王冬也不信,有背景有人脉的话早就上去了,那还当这个大头兵。所以,王冬一直都没太把那贵当回事。 “那就是他的不对了,冬哥没少照顾弟兄们,他那贵这样,那就是不给冬哥面子,要不要找人教训教训他,吃着碗里的饭还想砸锅。” 依照普通人的心理,那贵不该找王冬的麻烦,就是王冬有事,也轮不到他,警局里这些人,哪个不是受了王冬的恩惠,平时没有效劳的机会,如今逮住这么一个机会,几句漂亮话还是要说的,反正又不值钱,还能换来王冬的感谢,何乐不为呢。 “这事你就别管了,你们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我找他聊聊,先礼后兵。” 王冬还真的没把那贵放在心上,虽说知道那贵是个有点真本事的人,可是,那又如何,还不是在警察局里窝着,这么多年也没混个一官半职的,祖上,祖上发达过算个屁,大清朝都完蛋了,你就是黄带子也没人睬你,如今可是民国了。 再说,现在的王冬可是有依仗的,倒不是警察局的谭局长,而是那个妖孽的小安。有这小子在,王冬什么都不怕,甚至敢把天捅个窟窿,那贵,那贵算个屁,一个小警察而已。 “那人认死理,你别惯着他,有人你越拿他当回事,他越上劲,没人理就好了。” 这警察跟那贵几年的同事,那贵又臭又硬的脾气全局皆知,反正,没几个喜欢他的,可他倒好,全局上下没几个入他的眼的,提起几个当官的,他也是满脸的不屑,似乎他们全是一帮酒囊饭袋。 那贵这样的人,几乎每个单位都有,多少而已,可是,这样的人的结果往往都不是太好,边缘化的居多,哪个领导也不喜欢这样牛皮哄哄的属下啊,领导要的是听话的属下,而不是自作聪明,自认为高人一等的属下。 可怜,那贵活了快四十,就是没悟透这个理,还木麻不觉地自认为高人一等,你是满人不假,问题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现如今,不是满人的天下了。 王冬笑笑,根本没把那贵当回事,龚业禄都死定定的了,你那贵揪着不放是啥意思,难不成要替龚业禄报仇不成,问题我也不怕啊,你又没有证据。 更何况,那贵有证据王冬也不怕,没有人愿意那贵把王冬绳之以法,一个龚业禄,死了就死了,犯不上再搭上一个王老板。 王东直接找到那贵,一味的位却求全换不来太平,更换不回来那贵回心转意,王冬不清楚,这那贵的敌意从何而来,若是眼红赌场给他的份子钱少,大可以提出来,不好意思直接提,委婉的提也行,问题是借着龚业禄的死搞事,那就不能惯着他。 臭毛病都是惯出来的,臭脾气也是。 王冬没客气,大老板的气场十足,就是要给那贵一个印象,你算个屁。 “那警官,我说你是啥意思啊,阴魂不散啊。” 那贵阴一脸懵,被王冬这么直白的打脸,他一时反应不过来,要知道,这小子一直都是笑眯眯的对人,轻易的不翻脸,那贵见过王冬多次,每次都是那种人畜无害的笑容,哪怕见了警察局的门房老头,王冬也是上去一根烟,高兴的时候还跟他攀谈两句,这脸色,这口气,那贵第一次见识。 “王老板,什么阴魂不散,啥意思?” “啥意思,你自己不知道么?龚业禄死了,有本事你抓杀他的凶手,你说你盯着我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王冬杀的,问题是你不调查过了么,跟我没关系,我说句难听点的,我开门做生意,可不欢迎你这样的。” “谁说我不是在查案子?你欢迎不欢迎我都是在查案子,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心虚了?” 那贵阴着脸,被人找上门来当着同事的脸被一顿抢白,饶是他定力足够,也忍不住有些难堪,这是赤裸裸的打脸,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你查案子没关系,你别盯着我,要是有证据,不要你说,我自己到警察局自首,但是,你要是没证据,再骚扰我,可别怪我不客气。” 那贵忍了忍,终于还是把那口气忍下了,别看这屋里他资格最老,但是,没人向着他,那些年轻的都不跟他玩,他也看不上这些家伙。 在局里不能动手,局长都是他王冬的座上宾,但凡王冬掉了一根毫毛,那贵都吃不了兜着走。 更何况王冬不是一个人,还有俩保镖。 王冬扬长而去的时候没留意,或者根本不在乎,那贵那喷火的眼睛。 王冬决定教训那贵一顿,偌大的警察局,只有这一个刺头,先不说案子的事情,就凭他盯着自己,就不能让他好过,虽说他有不在现场的证据,可是,被人揪住不放也是个事,毕竟龚业禄的死跟自己有关。 王冬只是想教训那贵一顿,并没想要他的命,所以,就没惊动小安,手下这么多人,随便拎一个都行,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干点小坏事,教训那贵,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晚上,那贵喝得醉醺醺的,龚业禄的案子进展不下去,又平白无故被王冬当着同事的面训了一顿,那贵觉得很憋气,再怎么着,老子也是警察,你一个开赌场的牛什么牛。 那贵有气无处发,只能借酒浇愁,那贵不明白,龚业禄的死再明白不过,十有八九就是王冬所为,他探查了好久,龚业禄最大的仇人就是王冬,王冬有一百个弄死龚业禄的理由,可是,局长就是不愿意把王冬抓来审问,还屡屡告诫他,我要的不是猜测,是证据,是证据懂吗。 那贵没有证据,只有直觉,可是他也知道,凭直觉不行,没证据,那还不好办么,抓过来打一顿就什么都招了。可是,他这样想,他没那权力,他连把王冬带到警局审讯的权力都没有,他只能偷偷摸摸地调查,偷偷摸摸地调查能调查出个锤子。 那贵刚拐进胡同口,迎面走过来两个人,那贵没当回事,继续走他的,可是错身的功夫,他的头上挨了一棍子,这一棍子当即把那贵的头砸出血了,那贵毕竟练过,没等第二棍打到身上,一下子就窜了出去,再挨下,说不定得交代在家门口。 那贵要是不喝酒,这一下肯定打不到他,酒后,他 的反应就慢了许多,若不是挨了一下子,他还跑不这么快,逃生的欲望远大于酒劲。 得手的二人没有停留,撒腿就跑,眨眼间就没影了,跑得比兔子还快,显然这事他们经常干,都干出经验来了,见势不好溜之大吉。 那贵捂着流血的脑袋,恨得牙痒痒,要是逮住这俩兔崽子,非得扒了他们的皮不可,竟然敢打警察。 那贵坐着不动,女人一边给他包头一边絮絮叨叨,这让他更加烦躁,当这么多年警察,那贵第一次被人打了闷棍,想都不要想,肯定是王冬干的,别人不敢。 那贵忍不下那口气,气呼呼地出门了,他要找王冬给个说法,别看他是个大老板,问题他那贵是警察,打他那贵,打的是他那贵么,是警察的脸面,料定局长也不会偏袒王冬,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 看到那贵,王冬很惊奇地站起来,嘴里啧啧有声。 ”那警官,你这是咋了,喝酒撞树上了还是遇到鬼打墙?唉,你岁数也不小了,也不知道悠着点,来,坐下,再喝杯,酒是消毒的,一喝就好。” “喝你娘个腿。” 骂着,那贵一脚踢翻了桌子,看到王冬那小人得志的样子他就来气,更何况对方说话的语气让他十分的不爽。 王冬不怒反笑,他制止住想要动手的保镖,笑眯眯地说道:“那贵,你这犯得哪门子邪,今天你不给我个说法,我就找你们局长去,让他看看他的下属是怎么对待我这合法的良民的,老子税交了那么多,这里可不是你撒野的地。” 那贵面红耳赤,论口才,他还真的说不过王冬,他之所以一气之下踢了对方的桌子,还是因为被打,咽不下这口气,王冬这么一说,他顿时明白了,自己过分了。 “你,我踢你的桌子?你让人偷袭我,我打你一顿都不解气,你去告吧,老子不怕,大不了这警察不干了。” 王冬笑了,意味深长的那种,他知道,这那贵是黔驴技穷了,来暗的暗不了,只能耍横了,越这样,他越不怕。 “你说我让人打你,你可有证据?那人是谁,长什么样,你给我指出来。” 那贵指不出来,他压根就没看清,他到哪去指证。 “秃头虱子明白着,就是你的人。” “我说,你也是当警察的,你不会不知道凡事讲证据吧,没证据的话你叫诬陷,信不信我告你去。” 那贵语塞,论起来自己真的没理,毕竟没有证据,闹到局长那里他也不会获得半点支持和同情。 “你给我等着,要是让我找到证据,哼哼。” 王冬往沙发上一靠,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再重复一遍,龚野驴该死,一头野驴而已,老子犯不上,你就不问问他得罪了多少人,怎么从大上海跑这南京来的,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他得罪的人海了去了,谁杀他他自己知道,不行你去问他去。” 那贵差点气吐血,这话说得,龚业禄已经死了,让他问他,难道去阴曹地府去问么,那不反面说他也是个死人了。 “你给我等着,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 那贵气哼哼地指着王冬,想了想,又颓然垂下了,这人,嫌疑最大,可是偏偏没有任何证据抓他,无奈之下,他只能说狠话。 “念在你头破的份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那警官,以后走路注意点,这次破了头,下次可别把小命丢了。” 那贵伸手掏枪,可是当他把手伸到腰上时,才发现枪不在身上,下班前统一交回了。可是,就这般被对方侮辱,他万般不甘,一个开赌场的混混而已,竟然爬到他头上拉屎了,想当年,他祖上可是有功勋的。 “小子,算你狠,走着瞧。” 那贵气哼哼地出了赌场,没了枪的他跟一个落魄的赌徒没什么两样,可是就这么走了,他又不甘心,什么好处没捞到,还被数落了一顿,这警察当得也太失败了吧。 回到家里,那贵越想越气,想自己一个堂堂的警察被一个开赌场的混子训斥得如三孙子,那贵的心中就升起一股无名的火,那火烧得他坐卧不宁,大有不释放出来会把他烧坏之势。 那贵去医院找龚业禄的小老婆,他总觉得这个女人知道不少,有什么瞒着他,可是,他找到医院的时候龚业禄的小老婆却不见了,一问说出院了,去了哪里不知道。 那贵想了想,决定去龚业禄的赌场碰碰运气,龚业禄没了,赌场还在,说不定能从那里得到不一样的信息。 老板死了,龚业禄几个小弟却为赌场的归属起了纷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那贵去的时候双方打成了一锅粥,桌椅板凳乱飞,就差没动刀枪。 那贵那个气啊,他一个受伤的人,又是便衣,最主要的是手上还没枪,谁听他的啊,那贵思忖了一下,自知制止不了双方,也唯恐祸及自身,就偷偷溜了,他妈的,爱谁谁,反正没他什么事。 第481章 狗皮膏药 那贵回到警局,他认为那么大的械斗,至少得出警吧,可结果是局里没有动静,局长倒是出乎他的意料还在,那贵喝了酒,头上又被人打了一棍,这让他的胆量壮了不少,敲开局长的门,他却看到王冬正坐在沙发上,大腿翘在二腿上,跟局长聊得正欢。 那贵很尴尬,没说出口的话就卡在了嗓子眼,他正要跟局长说王冬的坏话呢,王冬在,这话还怎么说,没法说。 “有事?” 局长的脸孔一如既往的严肃,似乎那贵的到来打搅了他的谈兴,所以,语气中带着不悦,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根本没把自己这下属当回事,更没留意他头上包的布,或者说留意了也没当回事,也是,一个局长,下属的头咋回事,他还真的没必要过问,问了不表示一下不好,所以还不如不问。 “那,龚业禄那赌场打起来了。” 那贵讪讪道,只能这个借口,别的话他说不出啊。 “龚业禄?他不是死了么?” 局长皱着眉头问道,他不知道这那贵啥意思,赌场打起来这样的小事也要找他专门汇报,这那贵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王冬来就是说龚业禄的赌场一事的,王冬的意思趁势吃过来,反正龚业禄已死,当然,王冬给的干股不可谓不丰厚,两成,纯利润的两成,龚业禄赌场的利润他是知道的,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所以,那贵的话他一句都听不进去,乱起来才好收拾,也有光明正大的理由。 “龚业禄是死了,可他的一帮兄弟还在,赌场还在。” 那贵讪讪说道,他的心很凉,没想到局长对他局里这个老人这副态度,反倒对一个外人这么好。 那贵白活了四十,不知道利益二字的深刻含义,你一个下属,又不能给局长带来实质性的东西或者利益,他凭什么要对你和颜悦色,要不是王冬在场,要不是念其是局里 的老人,局长早就让他滚蛋了,面露不悦是他最轻的表示。 “那是他们的私事,你不要管,只要不出人命。” 局长一句话就给那事定了性,并要那贵不要管。他一个局长都没操那个心,这那贵犯的哪门子邪,管起赌场的治安来了,他不是一直要破大案要案么,难道也想在赌场插一杠子?我操,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够不够格。 “那龚老板的死呢?” 那贵还是念念不忘,濒死的人抓住稻草一般。 局长白了那贵一眼,要不是念其兢兢业业,早就把他轰出去了,这么晚了不值班,跑到我这里算什么,在指示我怎么做事么。 龚业禄的死,那就是意外,虽然龚业禄也给他上供,可相比龚业禄,他更愿意跟王冬这样的人做朋友,原因就一个,舒服,说话办事都让他舒服,不像那龚业禄,总是牛皮哄哄的样子,操,不就是一个大混混么,牛什么牛。 “龚老板的死你就不要管了,我已上报市里,你喝酒了?” 其实,局长不知道,那贵不值班,早就下班了,不然那贵哪敢喝酒。 平日里那贵点酒不沾,除非心情不好或者心情好的时候喝点。 那贵不是不想喝酒,一大家人呢,指望他的薪水养家呢,所以,他是能省则省,除非有了外快,五个孩子,可是不小的负担。 “下班了,就喝了一点。” “下班了喝酒我不管,也管不到,问题是下班了你还来局里,那我就得说说你了。” 局长摆出一副上司训斥下属的姿态,他早就看这那贵不顺眼了,一个局里好像就他有本事,别人都是酒囊饭袋,可是,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一个普通的警察,这不是没道理的,领导要的是有能力又听话的下属,而不是自认为有能力又不听话的下属,这那贵显然属于自认为有能力又不听话的下属。 那贵真的想冲上去暴打局长一顿,我他妈的来跟你汇报正事的,你拿我喝酒说事,更不可饶恕的是我怀疑的对象你却视作座上宾,这案子怎么查。 “我是下班了喝了一点。” “下班了?下班了你还来给我汇报个屁啊,回吧,有事明天再说。” 那贵还不死心,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王冬一眼。 “那龚老板的死白死了?” 局长勃然大怒,指着那贵吼道:“滚,谁说龚老板白死了,我倒想问问你,你和龚老板什么关系,怎么这么上心,你在他的赌场里有干股?” “——” “滚吧,这里面的水很深,可别把你自己搭进去。” 局长摆摆手,在下逐客令。 妈的,要是有干股我就这么混了,那贵搞不明白,这么大的案子要是破了,那还不得加官进爵,这局长偏偏急无动于衷,还告诫他,这里的水很深,远不是他一个小警察就能涉足的,听我的,回家歇着吧。 那贵还能说什么,什么都不能说,他点点头,慢慢退出了局长办公室。 那贵很郁闷,想告王冬的状呢,结果人家和局长打得火热。 那贵当然不知道,龚业禄死后,他原来的势力范围要重新划分了,而王冬,当然征求局长的意见来了,毕竟,这赌场有他一份股份。王冬做大了,对他至少好处没有坏处。 “你这手下不听话啊。” 这是那贵关上门口听到王冬说的,显然故意的,也是说给他那贵听的。 那贵恨得牙根发痒,你小子什么意思么,当着我局长的面说我的坏话,那样的话我还能有个好么,妈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贵只能在心里说狠话,这王冬的实力背景他是门清,龚业禄厉害吧,不也是被他干掉了,而且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当然,那贵知道王冬没那个本事,可他有钱啊,能花钱买凶。 这年月什么都缺,就不缺为了钱卖命的人。 想到钱,那贵双眼放光,突然灵机一动,龚业禄保险柜里多少钱他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小数目,那么,抢了的钱会去哪里?当然不会存银行里面去,而赌场,则成了最佳的洗白地。 那贵为自己突然迸发的灵感激动不已,要是找到那证据,岂不是能抓捕王冬了。可是,那贵忘了,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先不说龚业禄的钱有没有标记,就是有标记,人家不承认你也没招,人家会说,是钱就流通,像水一样,谁知道哪里流来的,毕竟这赌场的钱就像流水一样。 问题是王冬的钱库可不是他随便就能进的,再说,龚业禄的钱又没有几号,更没写龚业禄的名字,人家完全可以不认,那还是白忙活。 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这让那贵刚冒出来的希望瞬间又破灭了。 难道就这样算了? 那贵不甘心啊,哪怕不为龚业禄,可是还有师兄张昌银呢。 那贵一直认为,师兄张昌银死得冤,如今好不容易有点线索,可是自己竟然无能为力,非但不能为师兄报仇,反倒被人打了一闷棍。按理,那贵的身手不至于被人打了闷棍,无奈他没留意,再加上又喝了酒,他哪里会想到有人敢对他下手啊。 王冬他惹不起,那贵突然想起王冬那里见到的那个半大小子,于是,他冒起一个念头,看能不能从那小子身上找出突破口,年幼么,好整治。 那贵想得不错,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那就是个索命鬼,找上他,那他的生命也就进入了倒计时。 帮着王东除掉龚业禄,小安打算即刻回上海的,这地方再待下去也没意思,可陈鲁突然改了主意,因为又出事情了。 罗老师被抓了。 罗老师被抓纯粹是意外。 冯宝桐综合各种消息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自己被耍了,而且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这让冯宝桐很恼火,一气之下,让手下盯紧了之前释放的几个小子,看能不能从他们身上打开突破口。讲女儿的面子放了他们,但是要说那几个人被抓的冤枉,冯宝桐不信,这几个学生,虽然没有实打实的证据证明他们加入了共产党,但是,跟共党来往密切却是实在的。 还真的让冯宝桐给蒙准了,在他派人盯梢没多久,被释放的几个学生又聚在一起了,而且还有貌似老师的人也跟着进去了。 消息汇报给冯宝桐,冯宝桐就一个字:抓。 罗老师大意了,他没想到在学校里还会被抓,不过,他并没有慌乱,而是趁乱之际把手中的文件投进了炉子里,然后大声呵斥不明身份的暴徒。 其实,罗老师知道这是一伙特务。 对方不亮明身份,罗老师也乐于不揭穿,把水搅得越浑越好,自己和学生们都能脱身。 学生越聚越多,让抓捕的特务很为难,动枪他们不敢,怕闹大了就连他们的长官也兜不住,可是,就这样撤离,回去肯定挨训。 罗老师不愿意被捕的学生再次被抓,权衡一番之后,提出条件,一切后果他来承担,前提就是放了学生。 罗老师不怕,因为没有证据证明他是共产党,他相信他的关系会很快发挥作用,用不多久就会被释放。 罗老师被抓,确实出乎陈鲁的意料,本来已经买好回上海的火车票了,无奈之下只得退了,营救罗老师成了当前最要紧的事,没有之一。 陈鲁不回,小安也不能回,小安的任务就是保护陈叔叔的安全。 陈鲁不便露面,毕竟他可是国民党要抓的共党要员之一,于是便把他的信物,一只派克金笔交给了小安,让他去找南京警备司令部的谢吉师长,让其看在陈鲁救过他一命的份上帮着保释罗老师。 小安把自己易容成个成年男子,他怕自己年纪轻轻的说话不管用,嘴上没毛,办事不老,这不是歧视,事实确实这样。 化妆后的小安叫了辆黄包车,一问黄包车夫竟然熟得很,他一早就从那地方来的,回去是顺路。 守卫不让进,只答应前去禀告,没一会一个副官模样的人出来了,上下打量了小安一番就带着小安进了军营。 副官把小安安置在会客室之后上了茶就出去了,没一会,进来一个魁梧的军人,竟然是少将的军衔。看到小安,对方一愣,随即笑着点点头。 “谢师长好。” 小安掏出金笔,虽然他不知道这金笔跟眼前的谢师长有啥关系,但凭陈鲁叔叔拿出这个信物就知道谢师长肯定认得。果不其然,看到金笔,谢师长眼前一亮,接过金笔看了又看,然后感慨道:“这可有年头了,陈兄还好?” 小安如实说还好,然后把来意说了。 谢师长没有立马接茬,而是示意小安坐下,然后笑着说道:“陈兄还是那么能折腾,爱折腾,不过,既然他提出了,这忙我得帮不是,你稍等,我打个电话问问。” 谢师长打电话回来,当即就叫来副官,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然后对小安道:“这笔我就留下来了,你回吧。” 小安一怔,来之前陈鲁没说,只当见面的信物,这谢师长要留下来,是什么意思啊,难道要绝交?还是不愿意保释,或者保释不了。 看小安面露难色,谢师长呵呵一笑,知道小安误会了,但是有些话不便明说,就告诉小安,晚上他在御香楼备下酒宴,希望他和陈老板一起光临。 小安接到的任务是救人,但是谢师长的盛情他也不能拒绝,甭管怎样,求着人呢,先答应了再说,于是,就躬身行礼道:“谢谢谢师长,话我一定带到。” “人可以保释,不过要交一百块的保释金。” 谢师长的面子可以保释,但是必须交一百块的保释金,保释的是自己的人,小安当然不会让副官交,人家也未必想交,好在小安有钱,否则还真的为难了。 交了保释金,小安谢过谢师长的副官,然后和罗老师一起回了,事情顺利的不得了。 小安得到的任务就是把罗老师送回学校,而此前,陈鲁已经在学校外的咖啡馆等着了。 小安当然不知道,那贵像狗皮膏药一样盯上了他。 第482章 有话好说 华灯初上,金陵大学的门口很是热闹,来来往往的年轻学生个个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当然,也有一脸木然的走过,那肯定是学业上遇到了问题,或者失恋的学生。 学校门口的咖啡馆里,坐了三三两两的客人,青年学生少得可怜。其实,真正能喝起咖啡的学生并不多,再说,也有一些学生受不了那个味道。 角落里,陈鲁和罗老师正低声交谈着,像是久别的老友一般,殊不知,他俩正研究着南京地下党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和部署,陈鲁的意思,最近罗老师要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露面,毕竟被敌人盯上了,这次动用关系保释了出来,下次就不好说了,有些人情,用一次少一次。 罗老师深以为然,作为国民政府的驻地,敌人肯定不会允许地下党的存在,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所以,南京的地下党面对的困难肯定比别的地方要多,要严重,为了革命工作,为了自身安危,罗老师也得暂时蛰伏一段时间,否则,受害的不光是他自己,还有党的组织,和党内同志。 小安坐在咖啡馆的门里喝着咖啡,脑子里想的却是谢师长,他为什么要留下那只金笔。按理,一支金笔还不足以让谢师长动心,再值钱又能值多少钱呢,小安宁愿相信,这金笔另有故事。 陈鲁跟罗老师聊了什么,小安不管不问,他只负责陈鲁的安全,当他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青年男子正往咖啡馆里打量时,他的双目跟小安的双目对上了,这不是正是释放罗老师时见过的那个特务么。 这特务处的还蛮狡猾呢,明着释放了罗老师,背地里还惦记着。问题这盯梢的技术也太拙劣了吧,这特务处没人了,派这么一个生手来,也不怕被发现。 看到小安,那特务很是尴尬,头一下子缩回去了,似乎很怕看到小安。 小安一笑,要了杯咖啡,端着走了出去。 看到小安,那特务转过脸去,主打一个不跟他对视,似乎不对视就不尴尬了似得。 小安拍拍那人的肩膀,把咖啡递给他。 “这晚上挺冷的啊,喝吧,暖暖身子。” 那特务受宠若惊,点点头接过了,也不管烫不烫,猛喝了一大口。 “咳咳。” 小特务烫得很难受,忍了忍还是吐了出来,怪就怪自己穿少了,手脚早已冰凉,这初春南京的晚上不但没有那种想象中的温暖,甚至还很阴冷,光图好看了,没想到待长了才感觉出来。 “要不到里面坐坐,外边冷。” 小安的声音像个老朋友,又像个兄长,根本不像敌对的关系。 第一次,小安对敌人没有起杀心,很可能跟这个小特务的年龄有关,看他年龄,顶多十八九,虽说长相白净,气质跟那些特务不一样,但是小安觉得,这人就不是特务,因为一点特务的技能都没有,像个白板。 特务摇摇头,拒绝了。 小安乐了,这家伙就是个生瓜蛋子啊,不过也好,谅他也看不出门道,而就在这时,罗老师迈着悠闲的方步出来了,然后径直往学校里面走去。 咖啡馆里面,陈鲁坐着没动,任谁也不会想到,刚刚,他已经跟罗老师交代了任务,而且在外边有盯梢的情况下。外边盯梢的小特务也万万没有想到,他盯梢的对象刚刚跟一个通缉令上的共党的重要领导人商谈过。 陈鲁笃定,当然,这一切因为有小安,有小安在,他没什么可怕的。 “要不要跟着?” 小安一努嘴,对着罗老师离去的方向。 那小特务一笑,扬扬手中的咖啡。 “等会喝完我给你送回去。” 小安笑笑,这家伙本质并不坏么,还知道把咖啡馆的杯子给送回去。 “你还是去里面喝吧,我走了。” “我也该回家了,走喽。” 小特务说完,果真往一边走了,像是完成了一件任务。 小安觉得有些好玩,哪有这样盯梢的,难道就不怕回去交不了差? 小安哪里知道,这小特务是冯宝桐的侄子,一个中学刚毕业没多久的家伙,冯宝桐根本没指望他这侄子能建功立业,生下来就是个娇蛋,长大后十足的纨绔子弟,能不下道就算烧高香了,所谓的盯梢,只是找个借口让他见识一下世面而已。 至于那个罗老师,冯宝桐暂时没打算怎么着他,明显的,那罗老师的关系够硬,似乎南京的各个要害部门里都有他的关系,所以,冯宝桐得慎之又慎。 这小特务显然没把盯梢的事当回事,纯粹就是好奇,人家正常的下班,正常的会朋友,有啥可盯的,吃饱了撑的,人家在里面喝咖啡,他在外边吃西北风,想想都不爽,好在里面那小子给他带一杯咖啡,否则他自己就去里面买一杯了。 得知金笔被谢师长留下,陈鲁并没有表现得多么惊讶,而是问小安,外边那个盯梢的特务走没走。 陈鲁的疑问跟小安一样,这特务处怎么派了个白板跟踪。两人分析了一会,最后陈鲁无奈地说道:“可能觉得这人好欺负,毕竟都下班了。” 小安想的却不一样,他怎么都觉得敌人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有时候,想得多了也不好。 朱家老爷子已经下葬,王冬的对手龚业禄也被小安除掉,至此,董天南已没有留下的必要,更何况上海一摊子事。临走前,董天南交代王冬,务必把小安照顾好,否则拿他是问。 其实董天南不交代,王冬也有那个心,毕竟这小安帮了自己大忙,还救过他的命。可是,王冬又觉得姑父的交代多此一举,照顾小安,也只能从吃喝上照顾,别的他帮不上,就小安那逆天的本事,哪里需要他照顾啊,谁照顾谁还不好说呢。 小安干掉龚业禄,王冬最开心,当晚喝大了,但是他也知道,这事不小,毕竟龚业禄也有他的后台。龚业禄倒台倒没什么,问题是他的后台收不到钱了,就等于财路被断,龚业禄的后台肯定不会装作没事人一样,很可能明着不查暗地里查,所以,王冬很安静,就待在赌场里不出来。 王冬的手下也不都是废物,有人发现,老警察那贵老是在赌场里逛来逛去,像捕食的狼一样,两眼放光。 进赌场不赌博,那可不是找茬来了,偏偏你还拿他没招,因为他一不吵闹,二不动手,单纯逛逛,赌场又没有规定不允许转转,所以,赌场里的人憋着气。憋着气也只能憋着,对方毕竟是警察,你能耐他如何。 王冬却嗅出了不一样的气息。 这是被盯上了啊,问题是这那贵是从哪里看出来的,王冬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小安的本事他知道,根本不可能留下证据,而他接小安撤离的汽车也提前摘了牌子并做了伪装,而且在一个街区之外,他不相信那贵能这么神。 神的话早就升官了,哪还是不带长的老警察。 说实话,王冬从没多瞧过那贵一眼,一个没职没权的老警察而已。 那贵为何盯着他? 想来想去,王冬觉得只有一条,那贵盯着自己纯粹是因为跟龚业禄不对付,很多人都知道,他王冬跟对方就是仇家,这在南京不是秘密,更何况双方明火执仗地干过几次。 同行是仇家,只有他王冬最愿意龚业禄死。 傻子都能想出来,更何况老警察那贵,只是,王冬有些纳闷,这那贵犯哪门子邪,没听说过他跟龚业禄有什么关系。 王冬从姑父董天南口中得知,龚业禄有个兄弟,也是混江湖的,不过,那人似乎跟龚业禄不一个路子。 王冬想骂人,这那贵真是闲得蛋疼,有本事来抓我啊,没本事就滚蛋,苍蝇一样绕来绕去,真烦人。 王冬分析对了一半,其实,那贵更多的是纳闷,纳闷师兄的死怎么跟龚业禄死的遭遇一样,都是被功夫高手给打死的。 师兄是跟自己一样认死理的警察,而龚业禄,就是个混江湖的大混子,身份不同,对手却相同,这是那贵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那贵有时候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判断出现了错误,毕竟这南京隐藏的高手并不少,手法相似也说得过去,没动刀枪的话可不得往要害处下手不是。但是,龚业禄是被拧断了脖子,而师兄可是实打实的被打断了胸骨。那贵也说不出,为什么感觉师兄和龚业禄死在一个高手的手下。 那贵的行为在赌场的伙计眼中就是挑衅,你一个警察,不赌博不查案,却在赌场里转来转去,你想干嘛,哪怕老板不说,他们也想教训一下这个那贵,警察,警察又怎么了,你在眼前绕来绕去的,你让别的赌客怎么看。 知道底细的还好说,不知道底细的还以为你来收保护费的呢。 于是,带头的叫梁谱的就拦住了那贵。 “我说那警官,你就是老婆跟人家跑了你也不能到这里找啊,这是赌场,不是窑子店。” 这话不单是骂人,而是赤裸裸的挑衅,而且当着他一个警察的面这么侮辱他,那贵当然不能忍,忍了就输了,再怎么着,他是正经八百的警察,警察怕开赌场的,简直就是玩笑,老子就是要逛,有本事告老子去。 “小子,你信不信我把你抓进去吃窝窝头,敢这么跟老子说话,找死呢。” 梁谱上下打量了那贵一番,鼻子里哼了一声。 “谁找死还说不定呢,抓我?你凭什么?我倒想问问你,到这里干嘛来了,没钱赌?没钱赌说一声,大爷借给你。” 那贵抬手就要打人,敢在他面前称大爷,他可不惯着对方。 那贵失算了,因为梁谱早有准备,在赌场这么久,别的没见长,眼力劲倒是长了不少,所以,那贵一抬手,梁谱就躲开了,而且指着那贵的鼻子道:“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回家跟你师娘再练练吧。” 那贵被奚落得脸上挂不住,按理,凭他的功夫击中对方似乎不难,可是,他不知道,这梁谱也是练家子,比他并不差,况且对方早有准备,打不到也是再正常不过。 王冬不傻,找看场子的人肯定得会两下子,作为赌场的打手头目,梁谱的两下子比那贵可不差。 “小子,有本事练练。” “练练就练练,怕你?” 得到消息的王冬快步走了过来,大庭广众之下跟警察起冲突,这不合规矩,传出去对赌场有百害无一利,让谭局长不好做人。 “不知那警官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王冬打着供,一张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心里却把那贵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老板,这那警官不地道,在赌场里转来转去,你说不赌博你就老实待着呗,可他不,一说他还生气。” “什么时候规定赌场不能看看了?” “看是能看,问题是你什么心思你自己不知道?有你这样看热闹的么?我看你就是来找茬的。” 那贵笑了,指着梁谱。 “ 你心里没鬼你怕什么?“ 梁谱正要争辩,被王冬一个手势阻止了,没有证据,就凭猜测,王冬是一点都不惧怕那贵,他跟那贵的局长都称兄道弟,何况这谭局长还有赌场的暗股,他那贵一个小警察,很真的不足为惧,但是当着这么多人,没必要跟他争执,话说得越多出错的几率就越多。 “那警官,有话好说,请,楼上请。” 那贵看着王冬,心里有些犹豫,都说这王老板会做人,也舍得花钱,如今一看,似乎有点意思。 “我就是随便转转,龚业禄死了,长官限期破案,压力大啊王老板。” 若不是知道谭局长根本没把龚业禄的死当回事,王冬还真的差点信了,同时心里暗自腹诽,你那贵一个大头兵,净跟老子胡扯,再说,龚业禄死没死跟你有毛的关系,想借机搞点钱就明说,老子不差钱。 王冬当然不知道,那贵并不是奔着他来的,而是奔着杀死他师兄的高手而来,只不过,毫无头绪的他把目标放在王冬身上,因为他始终认为,这龚业禄的死最得利的非王冬莫属。 可以这么说,那贵盯的是王冬,又不是王冬。 第483章 同窗之谊 问题是王冬哪里晓得,他又不是那贵肚里的蛔虫,但是,实际情况却让王冬感受到了危机,谁知道这是不是那贵的顶头上司,或者谭局长的对头授意的。 谭局长是正牌局长,问题是还有一个副局长呢,谁不眼馋谭局长的宝座啊,当然是离宝座最近的人最觊觎了。 当村长的没想着当皇帝,但是,当村长的一定想当镇长,当镇长的一定想当县长,只要是位子,总有人觊觎,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那贵跟着王冬上楼,看着王冬装修豪华的办公室,那贵的心里直泛酸水,妈的,老子当了这么多年警察,只怕挣的薪水不及这一屋子值钱。 那贵是满人,骨子里残存着那么一丝骄傲,可是,骄傲换不来金钱,更换不来柴米油盐,所以,别看他当个警察,可日子依旧过得紧紧巴巴,用他女人的话说,死要面子活受罪。 “那警官,有什么事直说,兄弟能帮上忙的一定尽心帮。” 王冬不相信那贵只是来转转,龚业禄没死之前他可不是这样,所以,王冬先试探一下,待摸清那贵的想法后再定夺,若单纯为了一点小钱,王冬倒舍得,万一不是呢,那就按不是的来,用小安的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那么复杂。 那贵并没有说话,而是装作很稀奇的样子打量着王冬的办公室的摆设,一边还啧啧有声。 “王老板,不愧是大老板,你看这摆设,堪比皇宫啊,这摆件,可不少钱吧。” 王冬也没立马回应,而是倒了杯茶,然后手一指,示意那贵坐下说话。 站客难打发。 那贵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端起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笑着说道:“王老板,好茶,可惜,那某不配喝这么好的茶啊。” 这话不是好话,但是,王冬却觉得那贵能说这话,就说明愿意谈,生意人么,没有什么不能谈的,同时,王冬纳闷的是,这那贵到底要干啥,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若是,只想勒索点钱,王冬可以满足,要是借着龚业禄的死敲诈他,王冬不介意让他变成第二个龚业禄。 王冬自忖没那个本事,问题小安有啊。 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反正小安还没走,有的是机会。 “那警官说笑了,我王冬的茶是朋友都能喝,无所谓好茶孬茶。” “那王老板拿我当没当朋友?” 那贵盯着王冬看,像是要看到他内心里去。 “那要看那警官愿意不愿意跟我做朋友了,你也知道,你们谭局长就是我的好朋友,不信的话我拨通电话你跟他聊聊。” 那贵急忙摆摆手,连说没必要。 那贵不傻,局里哪个不知道这王冬是局长的座上宾,同时,他也毫不怀疑,王冬的赌场有局长的股份,不然不会这么照拂王冬。再加上平时一些传言,那贵敢肯定,这不是空穴来风,让他跟局长聊,那纯粹是疤瘌眼照镜子,自找难堪。 王冬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这那贵的底算是探出来了,不足为虑。但是,他有些纳闷,既然你那贵知道我跟谭局长的关系,你还往我眼里撒沙子,脑袋被驴踢了?想要钱,直说,老子别的不多,就是钱多。 在那贵面前,王冬就有这个底气,这从那贵磨损的袖口和老旧的皮鞋可以看出,这那贵的小日子不咋地。 王冬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两扎大洋,放到那贵的面前。 那贵看向王冬,一脸的问号,他知道那是钱,妥妥的大洋,包封好的大洋。 “一点心意,总不能让那警官空手回去不是。” 那贵没有立马伸手,他看着王冬说道:“我发现龚业禄的死跟去年被人杀害的张警官像是同一人所为。” 王冬暗自吃了一惊,虽然不知道张警官是是谁杀死的,可是前后一联系,那时候小安刚好在南京,就住在他这里。这那贵,不简单啊,脑子够用。可是,你跟我说这啥意思,难不成借机敲诈我,那么,你想错了。 这那贵有把刷子啊。 可是,这只是他的猜测,没有证据,再说他也不知道是小安所为,只凭猜测,是治不了罪的。 “那警官什么意思?难不成怀疑王某?我,你是知道的,我不会功夫,没有那警官的本事,我就一生意人。” 那贵不动声色地看着王冬,似乎要看到他的内心里去,虽然知道自己的猜测有些牵强,但那贵却不愿意轻易的放手,甭管这杀手跟这王老板有没有关系,就凭他轻易地拿钱打发他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里面有油水。 “那是个高手,很高的高手,不然龚业禄的保镖不会发现不了的,张警官也是个高手,可是还是死了。” 那贵没接王冬的话,自顾自说着,就像在陈述一件跟他毫不相关的事情一样的表情,看不出悲喜。 “那警官,你说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不是警察,破案子的事我一窍不通,喝茶,喝茶。” 王冬不动声色地把大洋往那贵面前推了一下,借以也是试探那贵,他到底掌握了多少证据,或者说他到底想勒索多少钱财,王冬不认为他有把柄在那贵的手里,所以,一百块大洋是试探,也是底线。 “王老板当我叫花子?” 那贵拿起大洋掂了掂,虽然内心的狂喜无法与外人说,但是,他隐约觉得,钓到一条大鱼了,张师兄的死不管跟这王冬有没有关系,但是,龚业禄的死应该就是他所为,或者是他花钱买凶,因为调查来调查去,这龚业禄的死对王冬最有利,而且两人历来不睦,形如水火,而且龚业禄对王冬的人施行了不地道的手段,作为同级别,实力又相差无几的王冬,动手除掉心腹大患龚业禄再正常不过,傻子都能猜出来。 可是,猜出来,跟用证据查出来不一样,猜出来没证据,一切都是空,有证据了就可以抓人,或者可以用证据要挟王冬为自己谋福利。 一举两得,一石二鸟,又能从王冬手里搞钱,同时又算是替师兄报了仇。 那贵越想越高兴,不知不觉间,他的嘴角浮上一抹笑意。 “那警官想多了,王冬和谭局长是好朋友,当然也和你事好朋友,王冬从来没把你当叫花子,也愿意认你这个朋友,一点心意,仅此而已。” 王冬的话滴水不漏,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我就是一点心意,而且我还可以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我是看在谭局长的面子上才招待的你,否则,就凭你一个小小的警察,年纪再大,资格再老,在我眼里屁都不是。 “谢谢王老板,既然事一点心意,那贵不收着似乎不够意思了。” 那贵毫不客气的把大洋揣进了兜里,甭管龚业禄的死是不是王冬所为,这大洋却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这年月谁跟钱有仇啊,虽说一点小心意,可差不多顶他三个月的薪水了。 “有空常来,我这人就喜欢交朋友,这赌场有吃有喝有玩,要不你去玩两把?” 王冬的话听着让人如沐春风,好听的不得了,可是,王冬的心里却已经把这那贵拉入了另类名单——这人留不得。 虽说那贵只是个寻常的警察,无非年纪大一些,可是,在王冬看来,这样的人最危险,就像一个张口血盆大口,露出獠牙的饿狼,指不定哪天给你来一下子,咬不死你也得咬下一大块肉。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而那贵,显然比贼还可怕。 “不麻烦王老板了,有空再来,唉,没办法,职责所在。” “那警官是个大忙人,那我就不留你了,什么时候想来说一声,想玩两把的话我陪你。” 王冬把那贵送到楼下,直到他的背影看不见。 那贵揣着一百大洋走了,说实话,这个结果他没想到,妈的,来钱原来这么容易。 可是,那贵不知道,他这个举动彻底把自己推向了死亡。 揣着沉甸甸的大洋,那贵不由地哼出了声,从这大洋上边,从王冬对待自己的态度,那贵得出一个结论,龚业禄的死,百分之百跟王冬有关,不然的话他为什么这样对待自己,心里有鬼才这样。 那贵似乎找到了一个来钱的门路,这一百大洋算是开门红,想着王冬被拿捏的感觉,再幻想着以后源源不断的钱财,那贵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难道我那贵否极泰来了么。 那贵当然不知道,王冬动了杀机,在王冬的心里,这那贵显然不是个善茬,什么证据都没有,竟然敢到赌场讹诈,这还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假如有证据呢,那还不得把他当爷供起来,那大运赌场就成了他的银行了,而自己,肯定成为他的提线木偶。 这是王冬不能容忍的。 王冬决定,等小安回来,那贵的命在小安手里。 小安当然不知道那贵到赌场勒索一事,而此时的他正跟随陈鲁一前一后迈进了御香楼。 看着御香楼的牌匾,小安不由地想笑,这御香楼的名气这么大么,王冬请客在御香楼,冯宝桐请客也在御香楼,如今谢师长请客也在御香楼。不过,说实话,御香楼的菜确实好吃,不光好吃,还好看。 谢师长只带了副官一人。 陈鲁和小安也是俩人。 因为老相识,谢师长和陈鲁也没客气,入座后直接上酒,大有不醉不休之势。 副官和小安都不喝酒,就一人一边分别坐在谢师长和陈鲁的下首,一个给谢师长服务,一个给陈鲁服务。 进御香楼的时候小安仔细观察过,没有埋伏的军警特务,所以,他倒不担心陈鲁的安全,虽然他俩都赤手空拳。 “我要不是留下这金笔你是不是就不来了?” 谢师长端起酒杯微笑着说道,两道精光闪闪的大眼盯着陈鲁看。 “那倒不是,这不是怕给谢师长你添麻烦么。” “虽说道不同,但咱俩毕竟是生死之交,谢某人再不是个东西,也不会提着兄弟的人头当成加官进爵的工具不是,陈兄多虑了。 “谢了,兄弟,我先干为敬。” 陈鲁说完,一仰脖子,一大盅酒就进肚了,端得一个爽快。 谢师长也一饮而尽,然后亲自给陈鲁倒了一盅,接着又给自己倒满,这才斟酌着说道:“这里没外人,这是我侄子,这小子应该也是你侄子辈,今天不谈正事,不牵扯国共之争,只叙旧情,我就问你一句,日子过得咋样?” 陈鲁端起酒杯跟谢师长一碰,随即一饮而尽,然后笑着说道:“说的不谈正事,这又问我过得咋样,我过得不好你还想资助我两个不成。” 谢师长摇摇头,笑着说道:“我知道你陈鲁骨气硬的很,不食嗟来之食,我资助你你也不会要,我想说,那边干不下去了跟我干吧,凭你这一身本事,干几年提个团长旅长的不是问题,到时候咱兄弟还是肩并肩战斗。” 陈鲁笑笑,一些话他不能说,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信仰不同,选择的道路也不同,要是愿意跟着国民党干,他肯定也不弱于谢师长,甚至比谢师长的官还大,但是,选择了那条路,就不会放弃,哪怕牺牲生命,所以,也不是谢师长三言两语就能打动的。 “喝酒,喝酒,不醉不归。” 谢师长摇摇头,情知无用,但是作为曾经的同窗好友,他还是不忍心看着对方一条道走到黑,现实摆在这里,蒋总司令欲斩草除根,接下来陈鲁的日子不会好过,信仰是重要,但是不当饭吃啊,三民主义也没什么不好,不都是为了劳苦大众么。 “你啊,就信你的信仰吧,不说了,喝酒,喝酒。” ”谢师长,不,兄弟,你信不信,将来必定是劳苦大众的天下,也许很久,也许在不远的将来。” 谢师长一怔,随即摇摇头,笑着说道:“我不是给你泼冷水,凭你们,别说很久,让我说就是不可能,这天下,怎么能是劳苦大众掌权呢,说句不好听的,他们懂个屁。” 陈鲁笑笑,这话没法继续说下去,因为信仰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不同,再说下去无益,还不如喝酒。 谢师长不说话了,他的副官,也就是他侄子却说话了。 第484章 打手讨债 “陈叔是吧,我不赞同你说的话,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中国四万万人,老百姓这么多,都当家做主,听谁的?那不乱套了么。” 小安笑了,这简直对牛弹琴,别看谢师长贵为一师之长,可囿于见识,或者说被他的信仰所困,并了解真实的中国,言传身教之下,他的副官侄子,也基本上拾他的牙慧,能说出这话也就不稀奇了。 “你不懂就听着,大人说话别插嘴。” 小安的话看似玩笑,但是却让谢师长的副官侄子顿时神色一变,有种被冒犯的感觉,更何况这小子比自己还小,而且还是客人,哪有客人怼主人的道理,开玩笑也不行。 “你比我还小呢,这里也没你插话的份。” 谢师长的副官侄子怼小安,都一样的,谁服谁啊,在谢师长的副官侄子眼里,这小安比自己还小,更没有理由插话。 “所以,咱俩都别说话,听着就是了。” 小安笑眯眯地说道,目的已达到,没必要跟对方较劲,再说,己方有求于人,求人么,得有个求人的样子不是,闹僵了不好。 谢副官瞪了小安一眼,满脸的不服气,他是实打实的不赞同这陈叔叔的话,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什么时候老百姓也当不了家,当家做主,呸,想的美,那人人还争破头当官还有啥意思。 “你俩要是闲得慌就去外边转转,俺老哥俩也清净清净。” 谢师长笑着说,甭管怎样,今晚他做东,总不能伤了和气不是,道不同不相为谋,那就不谋,做好朋友岂不是更好,要知道这世间,并不是只有黑白,抛却政见,这陈鲁绝对是个值得交往一生的朋友,俩人难道有机会叙叙旧,可不想因为侄子这个二愣子把气氛给破坏了。 小安起身走出了包厢,守在那里的感觉并不好,有这空还不如打会坐呢。 看小安出去,谢副官瞄了谢师长一眼,然后也带上门出去了,师长叔叔都发话了,他再待着就显得不识数了,总不能还不如那个小子听话,有眼色吧。 出了门的谢副官一脸的嫌弃,眼前这半大小子,他是连说话都懒得说,毛都没扎齐呢,在我面前显摆,六月冬瓜,你还毛嫩着呢,于是,他鼻孔朝天,哼了哼,有故意地拍拍腰间,示威的意思,就像在告诉小安,我有枪。 小安才不管呢,我又不指望你吃喝,要不是为了保护陈叔叔,我才懒得来,多一句都不愿意跟你们说,怎么见识还不如我爷爷一个大清朝的老头,靠剥削穷人,那能长久?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共产党已经在南昌打向了第一枪,就像陈叔叔所言,在不久的将来,必定是工农大众的天下。 旧社会必将被打个落花流水...... 小安不敢离开,上了个厕所后就守在包房外,目前,在小安的心中,陈叔叔的安全是重中之重,没有什么比陈叔叔的安危更重要的,就是拼了命,也得护陈叔叔周全。 谢副官瞥了小安一眼,像撒了欢一样,吹着口哨下了楼。 谢副官下去没一会,小安就听到一阵吵闹声传来,隐约有女人的尖叫,小安顾及陈鲁的安全,就没有多管闲事,反正谢副官的身份摆在那里,哪怕跟人起了冲突也吃不了亏,除非对方是瞎子,或者傻子,敢跟谢师长的副官干起来。 就在小安揣测之际,谢副官却噔噔噔跑了上来,一脸的慌张,再也不见之前的嚣张和自信,而他身后跟了好几个彪形大汉,张牙舞爪的样子就像要把谢副官给活剥了似得。 小安乐了,这谢副官咋回事,下去没一会咋跟别人起了冲突,而这伙人又是谁,敢把谢副官撵得屁滚尿流的,难道他们不知道这谢副官的身份?哪怕谢副官没穿军装,可谢副官也不是寻常百姓啊。 看谢副官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但是他怎么会惧怕这一伙人呢,打不过亮出身份那几个也不敢炸刺啊,可他为什么不亮身份,难道有短?应该是了,没有短的话,凭他张扬的个性,只怕早就亮枪了,不打人也得吓唬人。 谢副官急赤白脸,一头扎进包房里了,就好像他身后追击的是敌人,或者是老虎猛兽。 小安拦住了几个彪形大汉,若没有陈鲁叔叔,小安才懒得管,问题陈鲁叔叔和谢师长在里面谈事,小安就不能不管,谁知道这帮人是好人歹人,也许趁乱搞事呢,安全起见,小安也不能放任这帮人进去。 小安如门神一般拦住了几个彪形大汉,他伸手一拦,一副不容置疑的表情似乎在警告对方,硬闯的话,格杀勿论。 “这里不能随便进。” 小安不知道,这几个彪形大汉原来是龚业禄的打手,这龚业禄一死,他们像无头的苍蝇顿时乱了套,有脑瓜子灵活的就打起了欠账的主意,老板都挂了,要来的钱哥几个平分岂不更好。 有人出点子,又有钱拿,这几个失业的打手立马行动起来,催账催的比老板龚业禄在世时还狠,因为他们知道,这都是一锤子买卖,趁着有人还不知道东家没了,否则,主打一个死不承认,他们也没招。 这谢师长的副官侄子唯一的爱好就是赌博,因为赌技平平,欠了不少的高利贷,仗着叔叔是师长,又仗着身处戒备森严的军营,这放债的奈他若何,所以,他索性就不出门了,人不露面,讨债的总不能到军营里要吧,再说,也进不来啊,这也是谢副官的底气。 谢副官当然知道龚业禄死了,人死账烂,正合心意,可是他没想到,要了几笔债的死去的龚业禄的几个打手当即拦住了他,要他还钱,否则把他带走。 几个打手要债的借口和理由都想好了,那就是替龚业禄的遗孀,也就是他们的老板娘讨债,女人家毕竟不方便,看在东家够意思的份上,他们几个不能见死不救。 这理由冠冕堂皇,不知道的还真的被忽悠了,毕竟,谁也想不到这纯粹是这几个打手的私自行为,问题明知道也不好核实不是,更何况不知道,欠债的总归见到讨债的心就酥了。 谢副官当然不能让对方把自己带走,带走了虽说不至于有性命之虞,但是一顿皮肉之苦免不了的,再说,要是不拿钱赎人,谁知道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招来,这也是谢副官一看不好,立马逃窜的原因,有叔叔谢师长撑腰,别说几个混混了,就是警察局的来了也不能把他怎样。 “滚开。” 为首的一个打手大喝道,然后蒲扇般的大手一扒拉,就想把堵在包厢门口的半大小子扒拉开,好不容易堵住欠债的谢副官,他们几个岂能轻易的放他走。 可是,小安的双脚就像生了根一般,竟然让那个大汉拒了一个踉跄,同时,那手就像碰到了硬石板一般,疼得就像不是自己的手了。 “我再说一遍,赶紧滚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那打手愣了一下,似乎不相信,一个半大小子竟然没扒拉开,这什么情况,是自己大意了还是那小子有道行。 “小子,好狗不挡道,滚开。” 另一个打手喝道,伸手就要把小安推到一边。可是,他也失算了,非但没把小安推开一丝一毫,反倒把自己拒开了一步,那手腕就像碰上了巨石一般,有种锥心的钝疼。 “识相的滚远远的,别让我看到你们。” 小安冷冷地说道,虽说这伙人奔着谢副官来的,可是,包厢里不光有谢师长,还有陈叔叔,就凭一个陈叔叔,小安就不能放他们进去。 “小子,这事跟你无关,那家伙欠钱不还,你要是让他把钱还了,哥几个立马就走。” 其中一个岁数大一点的打手说道,连着两个兄弟在这小子手底吃了闷亏,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来这小子不是一般人了,他们求的是财,不是命,再说,在这赫赫有名的御香楼里闹事,他们也很忌惮,据说这御香楼的背后老板通天,不然怎么会有如此好的生意。 “他欠你们钱我不管,我也不管不着,要想要,你等他出来,他不出来,你们就不能进去。” 这话等于没说,但是又不是没说,一个意思,谢副官出来你们能讨债,不出来,你们赶紧滚蛋。 “那哥几个要是硬闯呢?” “那就试试。” 小安腰板挺直,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五个打手互相看了看,然后一使眼色,其中两个块头最大的打手就像小安撞了过来,他们打算这是硬闯了。其实几个打手也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这谢副官要是进了军营不出来,这笔账就彻底的算烂了,他们几个也得另谋出路不是,谁有闲心盯着这一笔账,要不来的一笔账。 人死账烂,说的不光是欠债的,也是放债的。 可是,令他们魂飞魄散的一幕出现了,没见小安怎么动作,那俩大汉就齐齐飞了出去,跌落在楼梯的半山腰,哎呦着滚了下去。 这小子会法术?这是五个打手的第一反应,他们能作为打手,显然也会个三拳两式的,不然怎么当打手,可是,如此厉害的高手,他们别说见了,连听都没听说过,哪有一出手就把俩打手就给扔出去的。 五个人,包括摔下去的俩,都不知道小安怎么出的手,用拳还是用脚他俩打飞的。 “不怕死的再来。” 小安气宇轩昂的说道,在三个打手的眼里简直如天神下凡。 余下的三个打手面面相觑,这身手,还要啥钱,能保命就算不错了,摔下去的那俩还不知道死活呢,你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是摔死了还是摔岔气了,不知道。 “谢副官欠了你们多少钱?” 为首的家伙一愣,随即眼珠子就转开了,难不成这小子要替谢副官还账,思谋了一下,他伸出五个指头。 其实,谢副官只借了二百块,多出的三百是驴打滚的利息。 “有借条么?” “有,有,有。” 他们到处讨债,当然借条随身带着。 小安接过借条,冷哼一声,因为借条上只欠账二百大洋。 “这明明写着二百,你却张口要五百,这心也太黑了吧。” 三打手一愣,他们吃的就是这碗饭,又不是做慈善,三百利息,还真的不算太离谱了,毕竟这借条的日期可是一年之前就打下的。 “你们几个胆子不小,龚老板死了,你们拿着他的借条到处讨要,是不是不地道啊!” 三个打手被揭了老底,顿时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在江湖上混,要的就是一个脸面,如今,当众被一个半大小子说出来,确实让他们觉得脸红。 “龚老板死了不假,可他欠弟兄们的工钱呢,我们也要吃饭啊,没办法。” 一个打手苦哈哈的说道,哪还有一点方才嚣张的样子。 “我这里有二百块,你们要是要,就给你们,多一分没有,不要的话,一个豆都捞不着。” 小安说着,双手一搓,然后一扬,那借条竟然如筛糠一般簌簌飘落,哪里还能看出一点借条的影子啊。 三个打手傻眼了。 躺在楼梯下的俩打手也傻眼了,比楼上的三个更甚。莫名其妙地飞出去之后,他俩就一个念头,见鬼了。直到躺在地上,灵魂出窍的那一瞬,他俩还在想,这他妈的是不是做梦。 “老大,二百也行。” 地上躺着的一个打手喊道,在他心里,别说二百,不给他他也没话说,还没沾身就被人家踹飞出去,这身手,你跟他硬来,那不是找不利索么,二百也是赚的,龚老板活着时只给他们二十,一人能顶多分三五块。 其实手下弟兄不说,为首的打手也打算接受了,二百也是赚的,总比要不到要强。 “二百就二百,现钱。” 小安掏出一张票子,美元。 打手双眼放光,他认识这小子手中的美元,值钱着呢。 “这一百美元换二百多大洋,便宜你们了,拿了钱赶紧给我滚。” 不要小安交代,拿了钱的打手立马呼啦啦下去了,有这好事还不跑,等他后悔就亏大了。 第485章 为兄报仇 屋外,小安的表现都被屋里的三个人听在心里,小安推门进屋,谢副官上前一把就抱住了他,嘴里喃喃道:“谢谢兄弟,哥哥跟你赔不是了。” 小安有些尴尬,被一个大老爷们抱在怀里的感觉并不舒服,但是,他没有挣脱对方的胳膊,否则就显得外道了,会让谢副官认为看不起他。站在陈鲁叔叔的立场上,也不能表现得不近人情不是,更何况对方表达出善意,他得接着。 谢师长故意咳嗽了两声,以掩饰他的尴尬,然后语气威严地说道:“枉你活了二十多,还不如小侄子一根指头,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欠了钱就明说,躲着干嘛,能躲了?还有,我跟你说多次了,男人不能沾赌,一赌志气就没了,说难听点,连猪狗都不如,小二羔,我再给你说最后一次,你要是再不改,我就把你绑回家。” 小二羔是谢副官的小名,谢师长一生气直接给喊出来了。 谢师长觉得很丢人,虽然陈鲁跟他是过命交情的同学,看看自家侄子,再对比一下小安,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让他情何以堪,若不是念在在自家死去胞哥的份上,他早就把这小子给撵滚蛋了,一点脸不给他长,还净拖后腿,这哪是二十多的人啊。 谢副官唯唯诺诺,他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几个赌场的打手,一听说龚业禄被仇家杀了之后,他开心坏了,人死账烂,龚业禄死了,他欠的钱就一笔勾销了,哪里会想到龚业禄的几个曾经的打手会拿着借条到处讨债,若不是小安在门口拦着,并替他解决了难题,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尤其是当着叔叔的朋友的面,这让叔叔下不了台,叔叔是个多要面子的人。 “好啦,毕竟年轻,谢师长就不要怪令侄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年轻人哪有不犯错的,改了就好,男人么,不经点事咋能长大。” 陈鲁的话音甫落,谢副官就奉上了感激的眼神,这个时候能替他说句好话,比请他吃大餐都有用,他真的怕叔叔一怒之下关他的禁闭,或者念其不争,把他撵回家。 不过,听了他的话,谢师长摇摇头,叹息一声,眼前这陈鲁的小跟班,年龄比自家侄子小了好几岁,可人家做事,端得一个老辣,真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 与此同时,谢师长暗自反思,是不是侄子过于纵容了,赌博虽说再正常不过,自己也打麻将,可是,欠钱不还被人追债,这怎么都不是件荣耀的事情,更何况是他谢师长的副官,传出去很没面子。 “惭愧,这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谢师长一改之前的轻视,不说这小子的身手,只凭应付几个壮汉的行为,谢师长都不得不赞一声好,老江湖处理起来也不过如此,偏偏这小子就这么做了。 “我叫小安,谢师长是长辈,叫我小安就是。” 谢师长赞许地眼光打量了小安一番,然后笑着说道:“老陈,要么让这小子跟我混,我保证一年之内给他个连长干干。” 陈鲁哈哈大笑,头却摇得像货郎鼓。 “谢师长不能这么玩吧,这挖墙角不是这么挖的吧,我实话跟你说吧,这小子本事大着呢,不过呢,他还在上学,做事么,只有等到大学毕业了。” 这理由无懈可击,谢师长就是再爱才,也不能强人所难,就像庄稼,总得等到成熟才能收割。 可是,谢师长失望了,不过,倒不觉得多难堪。 “谢谢谢师长的美意,就像陈叔叔所说,等我大学毕业了再来投奔您,到时候您可不能不认账。” 谢师长哈哈大笑,这小子太会说话。 “说真的,你要是现在过来,直接少尉排长,咋样,考虑考虑?” 谢师长满眼期待地看着小安,在他的观念里,陈鲁他说服不了,可这小子,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跟着陈鲁混,能混出什么名堂,但凡有点脑子,也会为自己搏个美好前程,这么年轻,这么有本事,几年之后还不得弄个营长团长的。 “谢谢谢师长的美意,我还小,等我上完学再来投奔谢师长,只怕到时候高升的谢师长还能不能看上我就不好说了吧。” 谢师长笑得那个欢畅啊,甭管真假,这话他爱听啊,真正的说到他心坎里去了,等几年,自己肯定高升,至于军长还是司令,那就不好说了,但是,高升是必须的,哪怕原地踏步,这话他也爱听啊,瞧瞧人家,再看看自家侄子,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好,你谢叔叔说话算话,到时候你来,保证给你留位子,别的不敢说,营长团长的没问题。” 小安突然神色一凛,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因为他听到外边有杂乱的脚步声直奔这间包房而来,凭声音判断,人数不少,小安猜测,很大的可能是那帮人去而复返了,原因么,感觉亏了。 谢副官毕竟受过训练,看到小安的动作,他立马抽出枪,平端在胸前,随时准备射击的姿势。 “二羔,你去看看怎么回事,他妈的,吃个饭还吃不安生,这御香楼是不是不想开了。” 谢师长脸色骤变,说话的语气冷若冰霜,双目中寒芒乍现,很像盛怒中的豹子,要吃人的那种。 陈鲁悠闲的就像在自家床头,有谢师长在,有小安在,什么事情摆不平,所以,他丝毫不担心,因为没必要,他倒要看看是何方人士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到谢师长的包房闹事。 “不怕,我去就是了。” 小安刚要起身,房门突然被踹开了,外边站着一帮人,为首的一个壮汉手拿钢球,搓得吱吱嘎嘎的响。 壮汉的身后,正是被小安打跑的五个家伙,不用问,找茬来了。 小安乐了,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看来方才下手轻了,不然这伙人不会去而复返。 “就是那小子。” 被小安一脚踢下楼梯的一个家伙指着小安说道,但是,神情明显的是惧怕的,因为他伸出的手指没敢伸直,胳膊肘就卷缩在胸口处,这架势简直比女人还女人。 谢师长顿时怒了,虽然身着便服,可上位者的气势摆在那里,他顿时面色一冷,大声呵斥:“什么人?滚出去。” 傻子都能看出谢师长的身份不一般,可对方就是视而不见,显然有所依仗。 谢师长当然不知道,对方倚仗的是个团长,而且这御香楼就在他的驻地范围内。 “谢兄,看来有人不买你的面子啊。” 陈鲁调侃道,夹起一粒花生米看了又看,像看一件怪物。 “哼哼,很好。” 谢师长满脸的怒气,熟悉他的都知道,这是处在爆炸的边缘了。 为首的那壮汉一拱手,对谢师长道:“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就跟他论道论道。”说着大手一指,指的正是小安。 这人是谁,小安并不认识,但是既然点名要跟他论道论道,小安就不能不接招,只要不是找陈叔叔的麻烦,他不介意教训对方一顿,也算给陈叔叔长点脸。 小安笑了,站起身来,对陈鲁一点头,又对谢师长说道:“谢叔叔,我去去就来,你们尽情喝。” 谢师长面色一缓,给自家侄子一使眼色,意思你也跟出去看看,人家是为咱谢家平事,可不能置身事外,这人咱丢不起,实在不行,亮出我的名头,我不相信一个混江湖的不给面子。 谢副官跟在小安身后,并随手把门带上了,心里却暗自纳闷,这熊货是哪路货色,竟然看不出眉眼高低,没看出我叔叔,谢师长已经动怒了。 谢副官并不害怕,管他对方是白还是黑,有谢师长在,哪怕是警察局长来了也得跟谢师长敬礼不是。 跟随壮汉一行出了御香楼,小安看了看紧随其后的谢副官,给了他一个笃定的眼神,意思你就擎好吧,看我怎么收拾他们,敢踹谢师长的门,就得承受代价。 壮汉在一处空地站住了,然后看着小安不屑地说道:“我听说你小子功夫不错,你师父是谁?” 小安嘻嘻一笑:“一般,一般,我师父你就不要打探了,你不配知道。” “他娘的,年纪不大,一点都不知道谦虚,还有老子不配知道的人?” 看着面前这人,小安想起被他干掉的龚业禄,这人比龚业禄高一点,年轻一些,不用问,也不用猜,定是龚业禄的兄弟无疑。只是小安有些纳闷,这龚业禄的兄弟怎么就这么巧来了御香楼。 “你算老几,小爷我说你不配你就不配。” 小安冷笑一声,该不会这家伙是替他哥讨回公道来了吧,转念一想,小安又笑了,除了王冬,这世上没有人知道龚业禄是被他所杀,当然,面前这人替他哥报仇,更是没有这一说,更大的可能是收拾他哥的旧部,拿他立威来了。 “册那,你小子够狂啊,老子龚业福活了三十多年,还没见过这么狂的小子,小子,我告诉你,我就是专治不服的。” 果真如小安猜的没错,这人正是龚业禄的一奶兄弟,龚业福。 福禄寿,不知这龚业禄的爹怎么想起来给俩儿子起了这个拗口的名字,而且不分先后,也可能在他的心里,只有先当官才能有福吧,所以,禄在前了。 龚业福原本跟哥哥龚业禄在上海混码头,一身功夫的他在哥哥跟仇家的斗争中败退上海之后,他并没有跟随哥哥撤出上海,而是选择留了下来,自创了一个帮会,名叫福禄门。 得知哥哥被仇家暗杀之后,龚业福不声不响地到了南京,秘密探查了一番,也没查出杀害哥哥的凶手,虽然他严重怀疑哥哥的对头,大运赌场的王冬。 此时的龚业福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龚业福了,他思量良久,知道凭自己的本事很可能报不了哥哥的仇还得把自己搭进去,凭对手能在众保镖的保护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哥哥杀了,他知道,这人的本领只在自己之上,不在自己之下。 龚业福决定先收拾哥哥的残部,然后再徐徐图之,毕竟这南京自己人生地不熟的,更不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一个好汉三个帮,他一个人是条龙也玩不转,上海的那些属下,他也不想拉过来,亲哥被人暗杀,他觉得没面子。 龚业福得知哥哥曾经的属下被人打了之后,他觉得机会来了,要收复这帮人为己所用,除了利益,更要他们心服口服,所以,一听说这几个家伙被人打了之后,他当即坐不住了,声言要替他们挽回面子。 这几个龚业禄的手下,在龚业禄活着的时候曾经常听到龚业禄对弟弟的夸赞,没了主人犹如丧家之犬的他们当即表态跟随龚业福,曾经的老板的弟弟,也不算二主,至少心里这关过得去。于是,几个人,包括被小安踹飞的那两个家伙,也都满怀信心地跟着了,当然,他们希望打他俩的那小子能被龚业福暴揍一顿,好替他们出口恶气,同时最好再赔些钱,皮肉之苦不能白挨。 “念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跪下磕三个响头,我就饶了你。” 龚业福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是并不傻,能把死去哥哥的两个属下打飞,这小子显然也不是无名之辈,哪怕是无名之辈,可谁知道他身后站着什么厉害的人物。虽说民国了,功夫日渐式微,热兵器替代了冷兵器,可是,近身肉搏,还是功夫高手的天下,哥哥尸骨未寒,他可不想再树敌。 “这话该我说,你要是跪下磕三个响头,我就放过你。” 小安抱着肩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是能气死人。 龚业福显然没料到小安这样应对,愣了一下,他勃然大怒。 “小子,那我就替你家大人教训教训你,叫你知道什么叫规矩。” 话音甫落,龚业福手中的钢球就出手了,那钢球像炮弹一般直飞小安的面门,若是被它打中,只怕非死即伤。 谢副官吓得大喊一声小心。 第486章 团长出面 适才小安帮助了他,再加上叔叔的吩咐,谢副官心里已经把小安当成自己人了,理所当然,龚业福钢球出手的一刹那,谢副官叫出了声,他是为小安担心,也为这龚业福气愤,敢在谢师长的地盘上撒野,真是一盆食不吃,作呢。 小安竟然没有躲闪,也不需要躲闪,虽说这钢球快逾闪电,可是,在小安看来,实在一般般,于是,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脚步都没移动半分,在钢球离面门还有半尺的时候,一抄手就把那钢球给抓住了,像盆里抓鱼一般的轻松。 龚业福最厉害的并不是第一个钢球,他第一个钢球出手,第二个就接踵而至,端得快很准,一般人防不胜防,躲得了第一个,躲不开第二个,为此,很多人着了他的道,也是凭着这手功夫,他在上海滩的江湖上获得了一个龚钢蛋的诨号。 第一个钢球伤不了小安,第二个当然也伤不了他,在他看来,这钢球就跟小时候玩的石块一样。 相比花四爷,龚业福的功力相差实在太远,花四爷随便一块坷垃头都能打出暗器的效果,他那手江湖盛传的飞蝗石,更是令一些宵小无耻之辈闻风丧胆,至于他亲手调教出来的徒弟,小安的飞蝗石绝技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小安寻常使用的骰子其实就是飞蝗石的路数,龚业福在小安面前的这手在他认为是绝招的绝招,在小安的眼里狗屁不是。接住钢球之后,小安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个圆溜溜的钢球,比那些带毒的暗器差得太远,危害性更是小得很,他这手只在不会功夫的人那里有效。 龚业福的第二个钢球一出手,小安手中的钢球也出手了,而且更快,带着令人心悸的破空之声,钢球没有奔着龚业福而去,而是跟第二个钢球分毫不差地撞在一起,然后当啷一声双双落在龚业福脚下的地面上,把坚硬无比的地面砸出一个浅坑。 孰强孰弱,哪怕不会武功的人也能看出来了,除非傻子,而在场的没有一个傻子。 小安这一手吓蒙了龚业福及一众手下,接住钢球并不难,但是,掷出的钢球能击中飞速袭来的钢球,这手功夫简直深不可测,骇人听闻,不光是力道要强于对方,准头要准的不能再准,否则就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不光伤了对方,也可能被对方所伤。 “啪啪啪。” 谢副官忍不住鼓起掌来,小安这手功夫,彻底震惊了他,他自忖,自己就是再练二十年也达不到对方的水平,内心开心之余,他忍不住为自己之前的轻视脸红,原来这小子是个高手,而是那那种高得不能再高的高手,随随便便都能虐杀自己的高手,可怜的是自己还看不起人家,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有志不在年高。 龚业福被惊得目瞪口呆,这是他出道江湖二十余年见到的最恐怖的对手,没有之一。在他看来,能接住他快逾箭矢的钢球已经堪称高手了,可是这小子,不光接住了他的钢球,还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他的第二个钢球击飞,这手劲,这眼力劲,简直匪夷所思,得亏这钢球不是打在钢球上,要是对着他袭来,他未必能躲得过。 躲不过的下场就是非死即伤,这就要看对方打的哪里了,打在身上受重伤,打在头上见阎王。 一念至此,龚业福的汗下来了,他知道,自己远非其对手,可是,夸下海口了,却被重重打脸,这让他感觉很没面子,没法在众人面前自圆其说,思忖了一下,他强撑着脸面恶狠狠地说道:“你小子给我等着。” 说完,不待小安有所回应,急急忙忙转身就跑了,也不管那几个刚刚收服的属下,快得像猎枪下的野兔,眨眼间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龚业禄曾经的属下面面相觑,这结果不是他们预想中的结果啊,怎么着都像是一场滑稽戏,有人暗自摇头,这龚业福也不是想象中的强悍么,怎么一个回合都不回就败了,跑得比兔子还快,丢下他们不管了。 这几人尴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几乎同时萌生一个念头:跑。 于是,几个人也是撒腿就跑,比兔子还快,呼啦啦眨眼间就没影了。 小安懒得追,也没必要追,从地上捡起两个被磨得锃亮的钢球笑着对谢副官说道:“给你 ,当玩意。” 当玩意,有趣,这么好的玩意可不多见,谢副官笑着接过俩钢球,至少有吹嘘的资本了,不信的话有这俩钢球作证。 “小安兄弟,你跟谁学的功夫,怎么这么厉害,有空教我两招呗。” 小安无语,这功夫哪是那么好学的,除了天赋之外,那可都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得来的结果,其中的甘苦只有自己知道,远非一般人所能承受,好在是自己喜欢,这么多年持之以恒,再加上众多高手的调教,外人只看到他的成功,却未看到他的成功背后的付出。 “我的师父多了去了,有空我教你两招保命的绝招。” 为了今后的革命工作,小安也想跟这谢副官攀上关系,用得上用不上不说,至少没坏处。 “谢谢兄弟,以后有用得着哥哥的地方你言语一声,别的不敢吹,在南京,好使。” 谢副官攀住小安的肩膀,实实在在地说道,他已经被小安深深地折服了,这些话是肺腑之言,并不是随口应承的场面话。 人和人就是这样,有时候第一感觉并不准确,此时的谢副官已经彻底地服气了,并收起了他的骄傲,在这小安面前,他是一点都骄傲不起来了,相反,还佩服的五体投地,活二十好几,他最佩服的人就是叔叔谢师长,除此之外,就是刚认识没多久的小安了。 看到小安和自家侄子安然无恙归来,谢师长心情愉悦,面带笑容,不用说,踹门的那帮人没占到便宜,于是,他心中对小安的赞赏更是强烈了。 谢副官把俩钢球放到谢师长面前,笑着说道:“二叔,这是那家伙的暗器,嘿嘿,被小安兄弟给收了。” 谢师长哈哈大笑,拿起精光闪闪的俩赛鹅蛋的钢球,他没想到钢球那么重,随着手一沉,钢球差点掉落,他掂了掂,这俩钢球不下七八斤重,能把对方的暗器给没收了,这便宜占得可不小,这不跟当兵的被缴了武器差不多么。 “把人吃饭的家伙给收了,你可得小心了。” 陈鲁打趣道,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是凭对方在这御香楼敢肆无忌惮的踹门,那人必定有所依仗,虽说不惧对方背后的势力,但这话说给谢师长听听也未尝不可。 陈鲁的话看似玩笑,但是在谢师长听来却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该不会是笑话我吧,吃个饭都吃不安生,你这师长在你的地盘上混得不咋地啊,出了事还得我的人摆平。 “小心啥,在老子的地盘上还能翻天不成,老虎不发威,还真的当老子是病猫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要是再有下次,看老子怎么收拾他。” “小安,你看你这谢叔叔的话听着多提气,来,敬你谢叔叔一个,你不喝酒,以茶代酒吧。” 小安当即端起酒杯,虽说这谢师长跟陈叔叔不一个阵营,可毕竟情谊还在,明知道陈叔叔的身份,人家还热情招待,就凭这就值得敬他一杯,更何况还帮助了党组织保释被捕的同志。 “谢叔叔,我也不称呼你为谢师长了,就凭您跟陈叔叔的交情,我作为小辈的也应该敬你,我以茶代酒,敬谢叔叔。” 谢师长看着小安,眼角泛起笑意,真是越看这小子越喜欢,于是,他端起酒杯,真诚地说道:“贤侄,虽然第一次见面,谢叔叔也没什么礼物送你,但是谢叔叔撂下一句话,以后你到南京,有什么事支应谢叔叔一声,大忙帮不上,小忙还是可以的,我不在,就找你这谢哥哥。” 小安一饮而尽,然后躬身道:“谢谢谢叔叔。” 一顿饭宾主尽欢,虽说分属两个不同的阵营,但是彼此都不说破,心照不宣地叙谈旧事,这让谢师长颇为感慨,能为救命恩人做点事,他觉得义不容辞,没有陈鲁,就没有他谢师长的今天。 谢师长有些醉意,陈鲁也相差无几,俩人相扶着去了卫生间,小安和谢副官俩人则一左一右守在外边。 “兄弟,有空的话多待几天,老哥好好请请你,咱不叫他们。” 他们,当然说的是谢师长和陈鲁。 虽说是亲叔,但是谢副官还是感觉不自在,一些话不能肆意的说出来,总感觉不尽兴,真是深不是浅不是,所以,一些场合他并热衷。 其实,谢副官并没理解叔叔的苦心,作为自己的副官,又是亲侄子,谢师长当然要尽力培养,而交际应酬则是躲不开的培养场合,一些话又不能明说,只能靠自己悟,自己悟的才是知识,别人告诉的只是见识。 小安笑笑,当即点点头,甭管去不去,这情得承,虽说不一个阵营,但多个朋友多条路,看情形,这谢师长并未把陈鲁叔叔的真实身份告诉自家亲侄子。 谢师长知晓老同学陈鲁的真实身份,为了对方,也为了自身的安危,他只能把这秘密埋藏在心底,自己的亲侄子也没告诉,因为告诉他未必是好事,年轻人,保不住顺口秃噜出去了,要想收回来可就难了,所以,完全之策就是自己知道就行。 “在那里,就那小子。” 方才被小安吓跑的龚业福伸手指着小安这边,对一个团长说道。 团长带着俩兵,全副武装。 真是阴魂不散啊,小安在心里念叨,然后迎了上去。 谢副官犹豫了一下,没有跟上去,毕竟他的职责就是保护叔叔。因为是私人宴请,谢师长就没有带卫兵,而是带了自家侄子,谢副官当然以叔父的安全为首要任务。 “那小子哪里来的?该不会是共党分子吧,给我抓起来。” 那团长不分青红皂白,也不管小安年纪轻轻,一上来就是一顶大帽子。 小安什么场合没见过,岂会吃他那一套,面对围过来的两个持枪的士兵,他笑眯眯地说道:“长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他妈的,你小子是教训我么。” 那团长官气十足,根本没把小安放在眼里,若不是看在跟死去的龚业禄的份上,马明林才不愿意管这屁大的小事。当然,龚业禄的面子是一方面,龚业福的五百大洋也是一方面。 这年月,谁跟钱有仇啊,更何况一件笑得不能再小的小事。 得了长官的命令,俩士兵上前就要扭住小安,可是,不知怎么回事,俩人还没抓住对方的肩膀,肚子上双双挨了一拳,这一拳不次于一击重锤,顿时把他俩的肝肠给打错位了,疼得他俩哎呦一声,捂着肚子就蹲下了。 马团长的瞳孔顿时一缩,因为他也是行伍出身,好歹会几手拳脚,可他万万没有料到,这小子敢动手,而且一出手就把他俩卫兵给干倒了。 “小子,有两下子啊。” 马团长开始卷袖子,好久没跟人过招了,这让他的好胜心像春天的野草一下子窜了出来。 “这位长官,你不分青红皂白说我是共产党,你就不怕你们长官知道了饶不了你。” 在谢师长的地盘上,这位团长理应是谢师长的属下,所以,小安故意激怒这助纣为虐的团长。 “嘁,老子就是这里最大的官,说你是共产党你就是共产党,就凭你动手打我的士兵,你就是共产党。” 小安笑了,这家伙不光鲁,口气还大,他以为一个上校团长了不得了,可在我眼里,狗屁不是,幸亏那把银色的勃朗宁手枪没带在身边,否则能吓他个半死。 看小安微笑不语,这马团长以为他怕了是,随即冲小安招招手。 “老子好久没练过了,来,跟老子比划比划。” 第487章 又薅羊毛 ”你再说一遍!” 小安最讨厌有人在他面前自称老子,在他认为,凡是自称老子的都欠揍,明明不是别人的老子,你非得自称老子,可是,看在对方是团长的面子上没有立马上手。 “再说一遍?老子再说一遍怎么啦。” 马团长误会了小安的意思,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当然不能认怂,虽然,对方的语气不乏威胁。马团长是谁,堂堂的国军上校团长,岂会在乎,更不会因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一句话就闭口不言,相反,他的气势愈加嚣张,他的火气也越来越大,因为对方不恭敬的态度让他感觉尊严受到了挑战。 “好,很好。” 小安说道,心里却冷笑不已,既然你逞强,自称老子,那老子不介意教训教训你,教教你怎么做人,可别觉得当个团长就了不起,在上海,军长我都不在乎,别说你一个小小的团长,更何况谢师长也在屋里,你骂人也就算了。于是,身形一动,快如闪电般打了马团长两巴掌。 这两巴掌快逾闪电,在场的没有一个能看得出,那小子怎么移动的,又是怎么出手的,他们就听到啪啪两声。 先是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接着才听到啪啪两声清脆的耳光,马团长一下子愣了,他妈的,没看到啊,怎么这么快,这还是人么。 小安打人过后,又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就好像他根本就没移动过,打人,更是没有的事。 有人以为看花眼了,揉揉眼,那小子确实还站在原来的地方。 也有人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于是,迷惑地看了看小安,又看看马团长,直到看到马团长脸上明显的两个巴掌印,他们才相信,并不是耳朵出现了幻觉,而是马团长确实挨了两巴掌。 两巴掌把所有人都给打懵了,这小子什么来路,怎么说动手就动手,而且丝毫不顾忌马团长的面子,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小子竟然打马团长的脸,这不是戳老虎的腚门子么,好啦,这下有好戏看了,谁不知道马团长脾气暴躁,在他手下当兵,哪个没挨过他的巴掌。 当然,也有人幸灾乐祸,纯粹看热闹的心理,就是要看看,挨了两巴掌的马团长会做出什么应对,是把那小子当场毙了,还是抓走,但是,不管哪一种,都让他们解气,尤其是龚业福,真心希望马团长替他除掉这个祸害,一出手就被收了俩武器,龚业福只觉得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对方竟然是个毛头小子。 愣怔过后,马团长急了,当着自己属下被人打脸,这丢人丢大发了,传出去还怎么见人,还怎么在这地面上混,恼羞成怒的马团长当即就要掏枪,嘴里气急败坏地骂道:“妈的,敢打老子。” 马团长没有想到,让他一生屈辱的事情发生了,他话音甫落,脸上又啪啪挨了两巴掌,这两巴掌力道更大,速度更快,他根本就没有反应,就觉得眼前一黑,脸上的疼痛就传来了,那啪啪两声甚至在疼痛传来的那一刻才响起。 短短的两句话的功夫就挨了两次揍,而且全部是打脸,这让马团长瞬间憋红了脸,就好像全身的血都汇聚到脸上了。打脸,而且两次,这在马团长就是奇耻大辱,他一个上校团长,就是盛怒之下的师长也没这么对待他,而今天,却被一个毛头小子当众羞辱,真是叔可忍婶子不可忍,气血涌动之下,马团长本能的去掏钱。 “他妈的,你竟敢打老子,我毙了你。” “放肆。” 随着一声暴喝,谢师长满脸怒色地出现在马团长的眼中。 马团长是谢师长下边的团长,马团长的声音,虽然隔着一道木门,但是谢师长早就听出了,原来被小安打跑的家伙的后台竟然是自己手下的一个团长,这让谢师长又好气又好笑,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真是巧事都赶到一起了,所以,一上来谢师长倒没打算出面,他倒要看看他手下的团长能生出什么幺蛾子。 陈鲁倒是平静的很,没有言语,却笑眯眯地给了谢师长一个眼神,似乎再说,你听听你听听,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党国的精英,什么粗话脏话都吐口而出,哪里还有一个上校团长的样子,跟那些混江湖的相差无几么让我跟这样的人共事,哼哼,这也是我想推翻你们这个党的原因所在。 问题是谢师长坐不住啊,在老同学面前,本来就因为信仰不同被老同学嘲笑老古董,如今手下又这蛮横不讲理的如此对待他的人,这不又给陈鲁提供了讲道理的反面教材,那样的话,以后跟他聊天叙旧,又多了一个被对方拿捏的理由,你看看你们的党,你们的人,都是什么一路货色。 小安的两巴掌虽然让谢师长感觉很痛快,可是,也感觉有些难堪,毕竟打的是他的属下,虽说没当着他的面,可门里门外,跟当他的面有何区别谢师长在心里只希望这马团长见好就收,可别惹那小子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跟一个毛蛋孩子一般见识干嘛,更何况师长我在里面听着呢。 问题是,马团长哪里知道,他的顶头上司,谢师长正在里面宴请宾客呢。知道的话,给他三个胆他也不敢啊。 马团长又是一愣,不相信地揉揉眼睛,确信眼前站着的真的是顶头上司谢师长时,他啪一个立正,随即高声叫道:“报告师座,马明林正在抓捕共党分子,请师座训示。” “谁是共产党?” 谢师长绷着脸问道,语气冷得不能再冷。 妈的,你马明林竟然敢不给老子面子,把老子的客人当共党,那岂不是说老子也是共党,退一万步说,哪怕是共党,也是老子来抓,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团长。 不穿衣服转圈圈,真是光腚又丢人,明明是受人唆使,却还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老子最气的就是这个,扯虎皮做大旗,你以为老子那么好糊弄,你说的话老子可都是听得一清二楚,一个字都没漏下。 “这小子就是共党份子,还敢拒捕打人。” 马团长指着小安说道,那口气就像刚才挨打的不是他,瞬间,他又是那个牛气的国军团长了。 谢师长上前就给了马明林一巴掌,把马明林打得一脸的蒙圈,打人也该打那小子啊,怎么自己人打自己人呢,喝酒喝多了也不能这么干啊。 众人也是一愣,谁也没料到马团长的上司也在,问题是马团长的上司不向着马团长,怎么反倒打他呢,该不会那小子是马团长上司的什么亲戚吧,不然怎会不向着自家人,反倒向着外人。 “知道为何打你么?” 谢师长神色威严地看着马团长,又缓缓扫了那些所谓的打手一圈,被他眼神扫到的人无不心头一凛,有种胆颤的感觉,那眼神太过犀利,就像把刀,只让他们感觉脖子凉飕飕的,不由地想缩一下。 马团长摇摇头,谁不知道师长一向儒雅的很,亲自动手的情况少之又少,而偏偏把他这个属下团长给打了,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蠢货,这位——”谢师长拉过小安,“这是老子的朋友的公子,你这团长当得可以啊,老子方便的功夫他就变成共产党了,老子要是晚来一会,你是不是都把他毙了。” 马明林的汗一下子出来了,早知道这小子是师长朋友的公子,打死他也不来凑这个热闹了,五百块钱是不少,可是跟得罪师长相比,亏大了,简直不值一提。 马明林弄死龚业福的心都有,他回过头正要拉个替罪羊,可是扭头一看,我操,哪里还有龚业福的影子啊,不知什么时候,那龚业福偷偷溜了,连个招呼都没打。 “你看什么呢?” 谢师长当然明白,这马团长肯定被人忽悠了,不然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到这里来找事。 马团长尴尬一笑,再说那小子是共产党就不合适了,唯一能替他挡枪的就是龚业福,可龚业福早已不见踪影了。 龚业福可不傻,再待下去没马团长什么事,自己可就走不利落了,为了头上的帽子,马团长肯定会把他卖了,而他自诩,没有跟谢师长对阵的资格,别看他是什么福禄门的老大,唬一唬老百姓还凑合,跟谢师长斗,他连那份心思都没有,既然没有,那还不赶紧溜,难道留着挨揍么。 “没有脑子的货。” 谢师长撂下这话就带头走在前头,紧随其后的是陈鲁和小安,谢副官走在最后,看到马团长狼狈的样子,谢副官摇摇头,又拍拍马团长的肩膀,大有你看着吧的意思,兄弟也无能为力。 “让陈兄见笑了,也让贤侄见笑了。” 站在御香楼的门口,谢师长抱拳说道。 在自己的地盘上,被自己人搅了局,谢师长自觉脸面无光。 陈鲁一抱拳,真诚地说道:“谢谢谢师长出手相助,也谢谢你的盛情款待,陈鲁感激不尽,就此别过。” 谢师长眼中不乏欣赏地看着小安,又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一副长辈的口吻说道:“贤侄,以后有空的话不妨来我这里坐坐,也顺便教教你这哥哥三招两式的。” 小安点点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谢师长话说到这里了,他不能装作不懂,指不定以后还要求到他呢。 “谢师长放心,有空的话我会来叨扰的,是不是陈叔叔。” 陈鲁微笑着点点头,然后拱手作别。 这御香楼人多眼杂,难免会遇到熟人,所以,尽快离开方为上策,毕竟他可是上了国民党的通缉令的。 离王东的赌场还有几十步,一个拾荒的老头迎了上来,小安心生警惕,把陈鲁护在了一边,没想到老头一出声,小安就笑了,原来是乔装过后的罗老师。 罗老师接到上级指示,尽快找到陈鲁,有重要任务。 通过秘密电台,陈鲁跟党中央取得了联系,这重要任务竟然让陈鲁哭笑不得,原来是让陈鲁紧急筹措十万大洋,以解起义队伍的燃眉之急。 陈鲁当即想起去江西执行秘密任务的李志坚,应该是他请示党中央后给陈鲁指派的任务,因为只有党中央知道他跟小安在一起。 烧掉电报,陈鲁回来对小安笑着说道:“这肯定是你爸爸的命令,只有他知道你的底细。” 小安简直哭笑不得,薅羊毛也不是这个薅法,他还不算组织的一员呢,这就把他当党员使唤了,光听说有坑爹的,可没听说有坑儿子的。 陈鲁收起笑容,他知道,肯定是起义队伍遇到了困难,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的向党中央求援,而作为特派员的李志坚,亲眼目睹起义队伍的困境后,当仁不让地跟中央打报告求援。 “我又不是开银行的,我到哪里弄钱去!” 小安苦笑着挠挠头,这十万大洋可不是小数目,靠自己到赌场赢,那得猴年马月,而且不一定能赢到,谁会傻到跟一个只赢不输的高手赌下去,并且这筹款限定了时间,五日内必须筹齐。 “那我去筹,能筹多少筹多少。” 陈鲁也没把重担全部压在小安身上,那样也不合适,毕竟这任务交给他的,更何况小安还不是组织的人。不是组织的人当组织的人使用,这也得亏是李志坚。 陈鲁心里已经决定,回上海后,要商量着把小安吸收进组织了,这样妖孽的家伙再不拉进来,不是浪费的问题了,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更是对革命工作的犯罪。 “共同筹措吧。” 小安无奈地说道,这老爸好像已经算准了他有钱了,好在是小安已经有了五万多块,这都是从龚业禄的保险柜里顺来的,为了稳妥起见,除了王冬,小安没有告诉任何人。 小安知道,陈叔叔所谓的筹措只能是从几个要好的同窗那里借,而且还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敌人巴不得拿他的项上人头领赏呢,他借钱的难度可想而知,甚至风险极大,小安可不愿意陈叔叔冒险。 小安突然想出一个主意,南京的有钱人这么多,何不向他们借一些。 陈鲁知道,小安所谓的借就是偷。 没有办法的办法,也是唯一行得通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