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姐先别死，佛爷他追来了》 第389章 我很讨厌乱吠的狗 蒋兴山上任的庆祝宴是曾老一手包办，动用一切人脉和资源将这场晚宴办得无比热闹且隆重。 到场的宾客非富即贵，几乎集齐整个北城的上层人物。 曾老陪着蒋兴山迎接客人，笑得红光满面，精神抖擞，不少宾客都调笑他比自己接手裴氏还要高兴。 远远看见夏如棠一身吊带宝蓝色礼裙，踩着银色细带高跟鞋走来，高开叉的裙摆摇曳生姿，一双白皙的长腿时隐时现，衬得气场张扬，妆容明艳。 曾老更是笑眯了眼，主动上前迎接，“夏小姐，你可算是来了！这么久不见，你是越发漂亮了！” “曾老过奖了。” 夏如棠颔首微笑，随即看向曾老身旁的蒋兴山，朝着他伸出手，“一直在外，终于有机会当面向你道喜了，恭喜蒋总。” “夏小姐，我也该当面向你道谢。” 蒋兴山轻轻地握住夏如棠的手，眼里满是感激，“要不是有你的支持，我也坐不上这个位置。” “是你的个人魅力征服了我。” 夏如棠轻笑，“我在工作上可是公私分明的，是好是坏，我都看得明明白白，所以，你能坐上这个位置，最应该感激的人是你自己。” “你们两个人说的都没错。” 曾老笑吟吟地插话进来，“千里马自身优秀，也需要伯乐，才能让世人看见。你们两个就不要谦虚了，显得多客气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夏如棠和蒋兴山两人相视而笑。 “对了。” 曾老忽然正色道，“夏小姐，裴家人也在，他们要是敢针对你，你不用避开，直接跟我说，我好借机送他们走。” 不管怎么说，裴家人还是裴氏的股东之一，这场宴会没有邀请他们，也会落人口实。 曾老本以为裴家人会赌气不来，送邀请函也只是走个形式，不料，他们来得比夏如棠还早。 “好，我知道了。” 夏如棠莞尔，倒也没放在心上，毕竟今天是个大好日子，她可不想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扫了兴致。 宴会厅里，欢声笑语萦绕，伴着悠扬的乐曲，一片其乐融融。 裴望良和裴时飞父子两人站在香槟塔旁边，隔着人群望着夏如棠他们，此时，他们脸上的笑容着实刺眼。 裴时飞忍不住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呸！蛇鼠一窝！” “爸，我就搞不明白了，你为什么非得来这种地方找气受？我们就不应该来……” “不来只会让外人说我们裴家人小气。” 裴望良没好气地瞧了他一眼，“蒋兴山是通过内部竞聘，名正言顺上任的，我们就算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忍着。” “不然日后还怎么在北城行走？还怎么找人谈生意？真让外人觉得我们和公司彻底决裂，对我们没有好处。” “可……” 裴时飞直觉得憋屈，看向夏如棠的眼神带着凛然恨意，“都怪那个女人，要不是她，我们哪里会沦落到今天！” “行了。” 裴望良语气不悦，“我们连个女人都斗不过，还好意思在这里怪她手段太狠？” 不经意间，瞥见夏如盈挽着一个陌生男人的胳膊走进宴会厅，裴望良脸色随之一沉。 裴时飞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下意识地惊呼出声，“这夏如盈还真的是疯了！” 早就听闻夏如盈和裴时栎重新走到一起，但夏如盈一直不安分，时常在外面找男人。 可，谁能想得到，今晚这种场合，夏如盈竟然敢大摇大摆地带着新欢出席！ 这分明是在践踏裴时栎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而他们自然也逃不过诽议！ 夏如盈他们才刚刚进入众人的视线，就已经能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异样目光。 裴时飞气了个不轻，“那个狐狸精私底下乱搞就算了，明知道今天是什么宴会，还敢这么做，真的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说完，裴时飞大步流星地走向夏如盈他们，裴望良拉都拉不住，只能急忙跟了上去。 这边，夏如盈正凑在男人耳边说话，眼角余光瞥见来势汹汹的裴时飞，细眉轻轻一挑，噙着讥讽笑意看去。 “裴大少，你……” 话还没说完，手腕就被裴时飞用力一拽，整个人险些站不稳。 好在身旁的男人反应极快，直接扣住夏如盈另一只手，这才让她站稳身形。 裴时飞怒目而视，这会才看清男人的模样，对上视线的瞬间，心底一个咯噔。 男人长相俊美，皮肤冷白，那双眼睛像极了盘旋在高空的鹰隼，阴冷，锋利，毫不遮掩的狠戾是嗜血的本能，仿佛能随时随地要人性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裴时飞隐约能嗅到男人周身笼罩着的血腥味。 这男人不像是北城的人，他从未见过。 “你……你是谁？”裴时飞磕磕绊绊地出声，“你……你刚来北城吧？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从不在乎一只蝼蚁的姓名。” 男人嗓音清冷，带着常居高位的轻蔑和淡漠，丝毫没把裴时飞放在眼里。 裴时飞气急败坏，“哟，口气不小啊！现在小白脸都这么嚣张了？还蝼蚁……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太多了？以为自己攀上富婆就是个人物了？” “我告诉你，你身边这个女的，我也玩过，还是我玩腻了的破鞋！” “裴时飞，你说话给我放尊重点！” 夏如盈气急，用力甩开裴时飞的手，“我看你是真的脑子有病，活腻了吧？” “真的是……” 裴时飞话到嘴边，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就被男人扣住，猛地带到跟前，撞上结实得如同墙壁的胸膛。 紧跟着，一道寒意抵在脖颈上。 裴时飞惊愕，明显能感觉到刀刃划破皮肤的刺痛感，张着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男人如索命的恶魔般，低头凑近他的耳边，“我很讨厌乱吠的狗。” “……” 裴时飞头皮发麻，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直觉得跟前的男人就是个疯子！竟然敢在这种场合亮刀子！ 因着匕首小巧，藏在男人的掌心之中，在外人看来，他们两人贴得很近，更像是相熟的朋友。 裴望良走近，只觉得奇怪，拧眉问：“时飞，你们认识？” 第390章 夏小姐果然有意思 裴时飞还没出声，只听见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裴大少谁不认识呢？我们一见如故，也是缘分。” 说完，男人拍了拍裴时飞的肩膀，不动声色地将匕首收进袖子里。 裴时飞有些腿软，强撑着转头看向裴望良，“爸，他……他……” 见裴时飞连话都说不利索，裴望良难免来气，“给我过来！真是丢人现眼！” 区区一个小白脸都对付不了！ 裴时飞慌忙来到裴望良身边，战战兢兢地凑到他耳边，“爸，反正真正丢人的是裴时栎，我们还是别帮他出头了……” 裴望良愤愤地瞪了他一眼，“没出息！” 裴时飞只能默默地退到他身后，视线不由自主地扫过男人的手，仿佛能看见那把明晃晃的刀！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来历，但能如此面不改色地耍刀子，必定是个狠角色！ 夏如盈真是不要命了，竟然敢养这种狠人，就不怕哪天死在他手上吗？ 裴望良对小白脸没什么兴趣，而是板着脸看向夏如盈，“你平日里怎么乱搞，我管不着，但这里是裴氏办宴会的地方，就由不得你胡来！” “你要是还有点廉耻之心，现在就带着小白脸滚出去，不然我就让保镖把你们轰出去！” “我没记错的话，宴会的主角应该是裴氏新上任的总裁，而不是你们裴家人，蒋总都没有开口让我们走，你们裴家人又有什么资格赶人呢？” 夏如盈再次挽上男人的臂弯，红唇扬起带着挑衅的弧度，“再说了，我带谁来参加宴会，你们管得着吗？” “你……” 裴望良气结，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夏如盈得意一笑，转头看向男人，嗓音娇媚，“我们走，没必要跟他们浪费时间。” 眼睁睁看着夏如盈带着男人走远，裴望良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索性将怒气发泄在裴时飞身上。 他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没用的废物！” “爸，不能怪我啊……” 裴时飞委屈至极，歪着脑袋露出脖子上渗血的伤口，“那男的是个神经病，差点就把我给割了！” 裴望良错愕，“他刚才是把刀子架你脖子上？” “是啊！不然你真以为我会跟一个小白脸称兄道弟吗？” 裴时飞苦着脸，欲哭无泪，“我哪里想得到会有人带刀参加宴会？就算我刚才争口气，我也怕走出这宴会厅，他会对我下手啊！” 裴时飞想都不敢想，一股子寒意爬上脊梁，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裴望良转头看向男人的身影，眼神甚是复杂。 这一段小插曲并没有掀起波澜，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沉寂在欢笑声里。 但，夏如盈带小白脸参加宴会，还是引来不少宾客的侧目。 在微妙的目光中，夏如盈他们走向夏如棠。 夏如棠正陪着蒋兴山和几个重要客户聊天，发现客户的视线都越过身侧，且脸色微变，这才回头看去。 “姐姐。” 夏如盈撒娇似的唤了一声，激起夏如棠一身鸡皮疙瘩。 夏如棠眉头一拧，没有回应。 夏如盈却是得寸进尺，笑着看向蒋兴山，“这位就是蒋总呀，我一直想找机会认识您呢，以后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您可得多多关照我呢！” 蒋兴山对夏家的事情也算是有所耳闻，这会见夏如棠气场明显冷了几分，对夏如盈自然没有多好的脸色。 “夏总言重了，我一个刚上任的，哪里有能力关照你，公司内部的事情我还忙不过来。” 言下之意，别来沾边。 夏如盈笑容僵硬一瞬，愣是装傻充愣，“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合作，我等您。” “对了，姐姐。” 夏如盈再次看向夏如棠，笑道，“你应该知道我接手家里的产业了吧？以后夏家的脸面可就是靠我们两个撑着了。” 夏如棠冷着脸，实在是不想在这种场合跟夏如盈撕破脸，奈何对方实在是有点无耻了。 “夏如盈，时至今日，你做人还不能真实一些吗？既然是个烂人，那就烂得彻底一点，别时不时顶着小白莲的面具，专门恶心人？这是什么癖好？” “今天场合特殊，我不想跟你闹得太难看，所以，趁着我现在还能好好跟你说话，你就离我远一点，不然，我真的怕管不住自己的手。” 说着，夏如棠假意抬起手，吓得夏如盈本能地往后一躲，回到男人身边。 夏如棠轻哂一声，眉眼间晕开轻蔑笑意，衬得小脸愈发明艳动人。 “你……” “早就听闻夏小姐厉害，今天有幸见到，真是应了那句话‘百闻不如一见’。” 男人噙着笑从容地开口，打断夏如盈的话。 夏如盈一愣，看着男人主动走向夏如棠，递出去一张名片，“不知道夏小姐愿不愿意给个机会做朋友？” 夏如盈脸色难看，他竟然愿意纡尊降贵向夏如棠要一个机会？夏如棠凭什么得到他如此重视？ 然而，夏如棠并不清楚男人的身份。 只因为他站在夏如盈身边，便默认他们是一伙的，她不愿意接触任何与夏如盈相关的人和事。 而且，眼前这男人长相阴柔，浑身笼着寒意，一眼看上去就让她心中警铃大作，直觉得危险。 所以，她连看一眼名片都没有就拒绝了。 “不好意思，我不随便交朋友。” 收到拒绝，男人也不恼，反而唇边笑意更深，“夏小姐果然有意思。” 夏如盈听得出来，这男人是真的对夏如棠产生浓厚的兴趣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一阵心慌。 来不及多想，夏如盈上前抢过男人指间夹着的名片，冲着夏如棠勾唇一笑，“你还是那么不识好歹。” 下一秒，一记冷眼飞来。 夏如盈心惊，低下头解释一句，“我就是替你打抱不平……” “用不着你多事。” 男人压低了嗓音，冷冷地呵斥一句，吓得夏如盈脑袋埋得更低。 见状，夏如棠心底生疑，怎么看起来夏如盈好像很怕这个男人？ “没想到一个小小宴会还能请得秦总这等人物。” 蔺世霆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瞬间带走所有人的注意力。 第391章 自食恶果的滋味好受吗？ 闻言，众人不由得惊讶，难以置信地看向陌生男人。 今天如此隆重的一场宴会，竟然也配不上男人的身份？ 特别是这句话还是从蔺世霆口中出来，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只见男人散漫一笑，转身看向蔺世霆，“今晚还能见到蔺总，真是意外之喜。” “秦总客气了。” 蔺世霆面无表情，似乎并不打算掩饰敌意，眼神带着极具压迫力的阴冷。 平日里，蔺世霆总是有意识地收敛锋芒，虽看起来有距离感，但不至于让人不敢喘息。 而此时，他气场全开，周围的宾客似有所觉，一个个都退避三舍，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男人离得近，却丝毫不在意，眉眼间始终笼着慵懒随性，更像是在期待一出好戏。 看着他们两人对峙的画面，夏如棠隐约能猜到男人的身份，不禁细眉紧蹙。 “我一直都想找机会认识一下蔺总。” 男人慢条斯理地开口，“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天我陪蔺总喝两杯？” “好。” 蔺世霆干脆地应下，“二楼有露台，人不多，正好适合聊两句。” “行。” 就这样，男人跟着蔺世霆离开，留下夏如盈一人站在原地。 夏如棠直接追问，“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夏如盈扬了扬手中的名片，“是你自己拒绝了认识他的机会，现在还反过来问我？” “是他帮你拿下夏家产业的吧？”夏如棠进一步追问。 “是又怎么样？”夏如盈媚笑，“难道你还想帮夏家人出头？还真不愧是有血缘关系，到现在……” “我只想知道裴老爷子去世的真相。” 夏如棠冷冷出声，打断了夏如盈的话。 身旁的蒋兴山闻言一惊，“夏小姐，你的意思是裴老爷子的死另有隐情？” “真相就是你害死了他！” 夏如盈顿感心虚，音量控制不住地上扬，略显慌乱。 夏如棠往前迈了一步，直勾勾地盯着夏如盈的眼睛，“自食恶果的滋味好受吗？” “如果不是裴时栎为了挽留纪可清，害死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怕是裴爷爷去世没多久，你就能母凭子贵进了裴家的门。” “可惜，你勾搭裴时栎，珠胎暗结，到最后只落了个再也不能生育的下场，就算你拿下夏家产业又如何？你的名声在圈内已经彻底烂透了。” “你背靠着金山银山又有什么用？等你彻底失去利用价值的那天，还不是随手可弃的垃圾罢了。” “你闭嘴！” 夏如盈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就要给夏如棠一个耳光，却是被她扣住手腕，硬生生停在半空中。 “是你……” 夏如盈愤愤地瞪着夏如棠，咬牙切齿道，“是你伙同纪可清设计我……夏如棠，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那还得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说完，夏如棠瞥了一眼夏如盈身后的裴时栎，松开手的同时使上巧劲推了她一把，冷眼看着她一个趔趄往后倒去。 夏如盈跌进裴时栎的怀里，嗅到熟悉的味道，猛地抬头对上视线，当即心下一沉，“时栎……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裴时栎整个人透着疲惫的病态，连带着眸底一掠而过的恨意都显得无力。 其实，从一开始，夏如棠就发现他来了，是故意当着他的面挑衅夏如盈。 这会，夏如棠懒得跟他打交道，转身带着蒋兴山走远，那抹宝蓝色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鲜活耀眼。 夏如盈见裴时栎的视线挪不开，不由得来气，“再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挖了！” 裴时栎扯了扯嘴角，垂眸看向夏如盈，“你偷了我的邀请函，带着别的男人来参加宴会，又何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夏如盈，你做事是越来越过分了。” 话落，裴时栎将夏如盈推开，随即神色淡漠地扫了一圈周围宾客的目光。 无一例外，都是在看他的笑话。 这些目光就像是尖锐的刺一般，将他的尊严扎了个千疮百孔。 要不是临时发现书房里的邀请函没了，生怕夏如盈要做出什么伤害夏如棠的事，他也不会出席这场宴会。 “跟我回去。” 裴时栎冷声命令。 “我不，我还有事……” “由不得你。” 裴时栎一把扣住夏如盈的手腕，强行拽着她往大门方向走去。 一路上，四周目光透着嫌弃，鄙夷…… 裴时栎的力道出奇的大，夏如盈怎么也挣脱不开，好几次差点被自己的高跟鞋绊倒。 离开宴会现场，裴时栎将夏如盈塞进车里。 眼瞧着安全带就要扣上，夏如盈气急，扬起手给了裴时栎一个耳光。 掌心火辣辣地疼，夏如盈悄然攥紧，恶狠狠地盯着裴时栎，“你一个废物有什么资格管我？” 可，裴时栎仍不为所动，执拗地扣紧安全带后，冷着脸发动车子驶进夜幕里。 二楼露天阳台上，两道颀长的身影目送这辆车消失。 “你的女伴被带走了。” “我看见了。” 男人侧过身，倚靠着围栏，笑容意味不明，“蔺总，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我的？” “你比想的还要早。” 蔺世霆迎上他的视线，“你不该出现在她的眼前。” 男人笑了起来，“蔺总该不会以为从我手中抢了个稀土矿，就有资格威胁我了吧？” “有没有资格，你不清楚吗？” 蔺世霆平静地反问，无波无澜的眼神像极了深渊，在夜色的衬托下，更显得深不可测。 男人沉默片刻，嘴角弧度缓缓沉了下去，“蔺世霆，我们可以做朋友的，没必要做敌人，不是吗？” “与虎谋皮不是我的风格。” 蔺世霆毫不犹豫地拒绝，“更何况，你已经触碰我的底线，现在还来跟我谈朋友，当我是软柿子？” 初秋的晚风裹挟着丝丝入骨的凉意，扬起两人额前细碎的短发，针锋相对的眉眼也随之浸染阴冷气息。 男人勾唇，笑得嚣张且癫狂，“好，蔺世霆，你是我秦胥见过最有种的男人，你最好记住今晚说的每一句话，可千万别后悔。” 第392章 我不会欠你半分 半个小时后。 蔺世霆回到宴会，夏如棠急匆匆地迎了上来，“那个人是不是‘Q’组织的？” “你以后离他远点。” 蔺世霆沉声警告，语气里多少带着几分不悦。 “那就是我没猜错了。” 夏如棠眸色微沉，“夏如盈背后的人好不容易坐不住了，正好……” “夏如棠！” 蔺世霆怒喝一声，猛地扣住她的手腕，“你别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 夏如棠抬头看进那双暗流涌动的丹凤眼，“蔺世霆，你也别拿我当小孩子看待，我用不着你全方位的保护。” “裴爷爷的死，我自己会查清楚，该让谁付出代价，谁都逃不掉。就算最后我为此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说话间，夏如棠明显能察觉那只扣着手腕的手在不断地收紧力道，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了一般。 可，她的神色依旧没有丝毫变化，仍执拗地盯着蔺世霆。 从未像现在这样看清楚那双丹凤眼，极力克制的怒意缓缓沉入漆黑的瞳孔中，晕开一抹深深的无奈。 他像是妥协了，微微垂眸敛去锋芒，随即松开手。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略显颓败的蔺世霆，夏如棠莫名感到心慌。 她主动握住蔺世霆的手，“与其劳心费力地瞒着我，不如让我站在你身边，我们一起向面，一起承担。” “比起知道太多，一无所知更加危险，我真的不想拖你的后腿，不想成为你的软肋。” “我很怕……”夏如棠嗓音微涩，“如果你出事，而我还什么都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你可以继续过你的日子……” “过不了！” 夏如棠毫不犹豫地打断蔺世霆的话，“你明知道我喜欢你，我怎么可能……” 惊觉说漏嘴，夏如棠急忙抿唇，慌乱之间，撒开手往后退了一步，耳根随之迅速泛红。 然而，这次蔺世霆没有放过她。 他往前迈近一步，明知故问，“你刚才说你喜欢我？” “……” 夏如棠无语一瞬，什么叫关心则乱！这就是！ 这时，蒋兴山的招呼声如同救命稻草一般出现。 “夏总，曾老说要带我们去见一个朋友……” “好！我这就来！” 夏如棠果断回应，转身就走。 看着女人落荒而逃的背影，蔺世霆哑然失笑，又让她逃过一劫了。 不过，这样也好，表白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她一个女孩子主动？ 回想夏如棠刚才的话，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看到秦胥站在她跟前的瞬间，一颗心从未那般恐惧过。 他竭尽全力想让夏如棠远离漩涡，可，秦胥并不会因此放过她。 是他高估了秦胥做人的底线。 …… 另一边，夏如棠有些心不在焉，曾老他们在身旁说笑，她却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夏总，您好。” 一只修长的手突然出现在跟前。 夏如棠回过神，抬眸就看见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女人，而贺缱站在她的身侧。 随着女人自我介绍后，夏如棠这才礼貌性地握住她的手，“你好。” “夏总的传奇故事，我真的听了不少，一直都想找机会认识您。” 主编笑意盈盈，“还记得您第一次接受我们报社采访的时候，你刚回国成立工作室，，没想到，大半年过去，您的成就数都数不过来了。”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给您安排一次头版头条，希望您能好好向大家传授一下成功经验，让更多的职业女性受到您的启发……” “客气了。” 夏如棠轻声开口，“我没什么成功经验，只不过是侥幸而已，正因为如此，我才没有接受贺记者的采访。” “等我有足够的底气和能力的那天，我自然不会再推托，希望到时候，贺记者还能给我个面子。”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进退有度。 一来解释了自己当初拒绝贺缱的原因，二来也算是肯定贺缱的个人能力，顺势抛出橄榄枝。 显然，贺缱读懂了其中深意，惊讶地看向夏如棠。 来之前，她想象过无数尴尬的场面，唯独没想到夏如棠会当着主编的面托举她一把。 “夏总实在是太谦虚了，怪不得您能闷声办大事！” 主编喜上眉梢，“现在缱缱已经是副主编了，以后您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她。” “好。” 夏如棠微笑着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着贺缱发出邀请，“现在有空聊一聊吗？” 贺缱下意识地看了看远处正注视着她们的蔺世霆，从刚才她们走近夏如棠，那道似有若无的视线就引起她的注意。 估摸着蔺世霆是怕她找茬针对夏如棠。 毕竟……在他心里，她早就是不讲道理的人了。 念及此，贺缱心中泛起酸涩，迟迟没有回应。 主编生怕她怠慢了夏如棠，索性上手将她推到夏如棠身边，“今晚缱缱没什么事的。” 随后，主编识趣地离开，还不忘丢给贺缱一个鼓励的眼神，示意她和夏如棠好好聊。 夏如棠简单跟曾老他们打了声招呼后，便带着贺缱前往一处角落，远离喧嚣的人群。 而蔺世霆的视线仍跟随着她们。 夏如棠选择忽略，随手递给贺缱一杯香槟，“恭喜贺小姐升职。” “谢谢。” 贺缱与她碰杯，迟疑着补充一句，“也谢谢你刚才帮我说话。” “小事。” 夏如棠轻笑，低头抿了一口香槟，眼角余光瞥见贺缱一饮而尽。 “贺小姐倒也不用喝得这么急。” “应该的。” 贺缱看着夏如棠，心里五味杂陈，有许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她忽然自嘲地笑出声，堂堂一个记者，竟然也有组织不出语言的时候。 以前她看不懂夏如棠哪里好，现在……直觉得自惭形秽，自己哪哪都输。 可惜，她的骄傲不允许她认输。 “我们之间最好还是两清，你帮我，我也会帮你，我不会欠你半分。” 贺缱的眼神透着澄澈的倔犟，“有什么想问的，你直接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都会跟你说。就当是回报你刚才帮我说好话。” 第393章 她戴过这枚戒指！ “有一天晚上，贺少因为联系不上你，找上蔺先生帮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正是那晚过后，蔺世霆就急着出差，还特意来了电影片场一趟。 直觉告诉夏如棠，那晚的事情肯定不简单。 这会，贺缱细眉轻蹙，露出些许难色，“世霆没有向你解释过？” “我不信只是简单的认错门。” 夏如棠说得格外笃定，见贺缱仍是迟疑，便认真地补充道，“我猜得到，蔺先生一定是交代过你，什么都不要往外说。” “但，这事不是他一个人就能解决的，你经历过，难道你还猜不出来事情很危险吗？” 贺缱微怔，下意识地出声，“没有世霆解决不了……” “万一呢？” 夏如棠打断贺缱的话，“我像你一样信任他，但，我更想站在他身边，哪怕只是帮他一点点都行。” “更何况，纵使他再怎么强大，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后背不会长眼睛。” “可是……” 贺缱为难，视线越过夏如棠的肩膀，冷不丁撞上蔺世霆的视线，不由得再次沉默。 夏如棠无奈，蔺世霆在场就是麻烦，今晚怕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吧，我等你的消息。”夏如棠顿了顿，“最好别让我等太久。” 说完，夏如棠转身离开，留下贺缱一人愣在原地左右为难。 …… 直到宴会结束，夏如棠和蔺世霆都没有再搭上一句话。 等她和曾老他们聊完天，四处张望，已然不见蔺世霆的身影。 夏如棠不禁心生怨气，这男人有时候真的很小气，不就是逼问他几句而已，真就不搭理人了？ 因着她喝了不少酒，蒋兴山特意安排司机送她回家。 进入下半夜，再怎么繁华的都市都渐渐沉寂。 夏如棠窝在后排，望着窗外的夜色出神，许是酒精作用，脑海里如走马观花般掠过无数画面。 恍惚间，仿佛眼前是无比鲜活的蔺世霆，时而拢眉，时而低笑…… 外人都说他是冷面佛爷，说一不二，可，她眼里的蔺世霆是有温度的，有人情味的。 正因为如此，他才那般吸引她。 在她人生至暗时刻，他如同一道阳光照了进来，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她依恋那道阳光。 与其说她害怕蔺世霆出事，不如说她更害怕自己会再次跌入万丈深渊，而这次无人能救，她只会万劫不复。 越是往深处想，心里那份恐惧越沉重。 以至于，那股子想见蔺世霆的冲动肆意生长…… 夏如棠抬起手捂住眼睛往后靠，将一切翻涌而来的情绪都归咎于酒精作用。 一定是喝太多了。 “夏总，到了。” 司机将车停在小区地下停车场，回头看向夏如棠，“需要我送您上去吗？” “不用。” 夏如棠摆摆手，“你可以先走了，我等会自己会上去。” “好。” 司机颔首应下，留下车钥匙便离开了。 夏如棠独自一人在车里待了半个小时，将情绪消化个七七八八，这才下车走向电梯间。 乘坐电梯上楼，随着电梯门打开，走廊感应灯随之亮起，灯光落在蔺世霆的身上。 有那么一瞬，夏如棠没有反应过来，“你……” “在等你。” 蔺世霆走向她，嗓音压得很低，似乎在压制着蠢蠢欲动的情绪。 夏如棠看着他停在跟前，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声音不自觉地放轻，“既然你要等我，为什么要提前离开宴会？我们本来可以……” “宴会人太多。” 话音刚落，感应灯随之熄灭。 紧跟着，极为强势的气场裹挟着酒气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 昏暗中，一只手臂揽过腰肢，却还是难以自抑地将她抵在墙上。 一声惊呼还未溢出红唇，就被狠狠堵住。 夏如棠惊慌失措，双手抵在胸膛上，隔着衬衫，仍能感受到几乎就要迸发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她不由自主地蜷缩指尖，像极了嗔怒的小猫。 一再加深的吻，使得两人呼吸乱得一塌糊涂。 夏如棠直觉得浑身滚烫，脑袋晕得厉害，迷迷糊糊间，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就算是要窒息，她也不想被松开。 可，蔺世霆并没有发觉她的心思。 放过她的同时，一丝凉意滑进指间。 夏如棠一愣，茫然地看进那双覆满炽热的眸子，四周漆黑寂静，唯独那双眼睛熠熠生辉。 “本来就不应该你先表白。” 蔺世霆握住夏如棠的手，轻轻摩挲着那枚钻戒，嗓音微哑，却是无比郑重。 “怕你心太急，抢在我前面。” “如棠，谢谢你也喜欢我。” “但，我比你想象中的，更喜欢你。” 每一句话，他都稍稍停顿，仿佛是战战兢兢地捧起自己的一腔爱意。 强大如他，竟也会有如此小心翼翼的一面。 夏如棠心生感动，可，欣喜来得更为强烈，如春风过境，心底草长莺飞。 她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想笑，只想肆无忌惮地笑。 奈何深更半夜，不能扰民。 夏如棠挣脱蔺世霆的手，踮起脚攀上他的脖颈，仰着头凑近耳畔，“蔺先生，谁喜欢得更多，可不一定。” 蔺世霆微怔，笑意在眉眼间蔓延开来。 他抬起手环抱夏如棠，语气越发宠溺，“你收下我的戒指，以后就是我的人，没得后悔了。” 戒指？ 夏如棠这才看向指间，虽光线极差，但也能勉强看清戒指的模样。 她曾在季太太那里见过对戒的照片，只觉得熟悉，并没有多想。 这会看着戒指戴在手上，一幕尘封的画面一闪而过。 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熟悉了！ 她戴过这枚戒指！ 还是她亲手摘下扔给黎业！ 那时候她以为戒指是裴时栎给的，恨不得连带所有人和物都忘个干净……所以，后面再见到对戒照片并没有回想起来这件事。 “等等……” 夏如棠推开蔺世霆，一时间思绪有些混乱，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当年是你把戒指戴在我手上？” “我不是拜托蔺太太不要让你知道我离开……” 话说一半，夏如棠猛地瞪大眼睛，“你一直都知道我的计划？” 第394章 从一而终的坚定爱意 因着过度惊讶，夏如棠的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使得感应灯再次亮起。 在灯光映衬下，那双含着温柔笑意的丹凤眼，就跟会说话似的，足以解释一切。 夏如棠彻底愣住。 当年她找段雪虹策划离开，以为将一切瞒得天衣无缝，才能在国外安心治病调养。 殊不知，这一切都发生在蔺世霆的眼皮子底下，是他顾及她的感受，才会顺着她的意思亲手送她离开。 在她生死未卜之际，将戒指戴在她的手上，认定她是此生另一半…… 念及此，她直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实在是过于狂妄了。 她的喜欢哪里比得上蔺世霆这份从一而终的坚定爱意？ “如果……”夏如棠抿了抿唇，嗓音已然微颤，“我没能活着回来，你该怎么办？” “生死不弃。” 只四个字。 蔺世霆说得云淡风轻，却又郑重。 夏如棠心里咯噔一下，刹那间，泪水漫上眼眶，模糊了视线。 “你……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夏如棠又心疼又气恼，瓮声瓮气道，“我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你是觉得很好玩是吗？” “不是，是时候未到……” “怎么？现在时候到了？” “也没有。” 蔺世霆抬手抚上脸颊，指尖蹭去泪水，“只是今晚喝得有点多，酒精作用，就是容易冲动。”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怎么会如此突然地做出决定。 只知道在宴会上见过夏如棠之后，脑袋里的思绪就不受控制了。 他向来自诩谨慎稳重，可面对夏如棠，哪有什么原则底线可言？ 他知道她害怕，就恨不得将所有都送到她的跟前，告诉她，他有能力扛起一切。 如果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又哪敢将戒指戴在她的手上？ 是一份承诺，更是一份保证。 蔺世霆低下头，抵着她的额头，慢条斯理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 夏如棠没回应，只执拗地盯着那双丹凤眼。 “怎么了？”蔺世霆问。 “没。” 夏如棠摇摇头，“就是……” 觉得不可思议。 虽然早就对蔺世霆的心意有所察觉，但真的听见，又是另一番感觉，竟莫名其妙地心生惶恐。 她主动靠向蔺世霆的胸膛，双手环抱他的腰，像是要将整个人嵌进去一般。 “让我抱一会。” 她需要一再确认，这一切不是她喝醉后的美梦。 蔺世霆有所察觉，抬起手轻轻搭在她的后背，像哄小孩似的，带着笑意开口，“好，想抱多久都随你。” 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他们两人相拥的身影。 而这一幕清清楚楚地映在监控里，段雪虹站在监控屏幕前，神色有些复杂，心里从未如此纠结过。 刚才隐约听见门外的动静，还以为是蔺世霆回来了，不料，走近监控屏幕，看见他和夏如棠在接吻！ 她的第一反应是拉开门冲着他们喊一句，“别亲了！” 可，手搭上门把就犹豫了。 这一犹豫就看完全程……虽然蔺世霆背对着监控镜头，但光是从他的背影就能看出来，他很欣喜。 她是他的亲妈，都从未见过他这样混身上下透着轻松愉悦的气息。 原来她那如冰山一般的儿子，也会因为爱情变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小孩。 她哪里舍得把糖果从他手里抢走？ 想到最后，段雪虹释然一笑，算了，儿子过得幸福，不就她一直以来都想看到的吗？ 更何况，夏如棠似乎也没那么差劲。 当她儿媳妇还算勉强合格吧。 …… 当晚，夏如棠的嘴角始终保持着上扬的弧度。 她洗完澡，头脑清醒许多，坐在床上仔细端详戒指，灯光落进钻石里，折射出绚丽的火彩，远比照片更加耀眼璀璨。 “漂亮吧？设计者用的是缠绕扭臂的设计，寓意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当时季太太介绍对戒的话突然浮现在脑海里。 “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夏如棠喃喃自语地重复好几遍，一颗心柔软得不成样子。 在她那么痛苦绝望的时候，有人不顾一切地爱着她，此时再回想起来，那段日子似乎就没有那么苦了。 夏如棠往后倒，陷入软绵绵的被窝，紧紧地攥着那枚戒指。 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这一觉睡得很沉，没有做梦。 天光大亮时，夏如棠睁开眼，那枚戒指还躺在她的掌心，留下一个小小的印子。 她弯了弯唇，还好，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随后，夏如棠下床，将戒指放进保险柜里，临关门时，深深地看了一眼。 就像蔺世霆所说，时候未到，还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等一切尘埃落定，她再戴着这枚戒指嫁给他。 念及此，夏如棠郁闷地拧了拧眉，怎么回事？昨晚才接受表白，今天就想着嫁给他了？ “咔哒”一声，关上保险柜。 夏如棠头也不回地走向洗手间，准备洗漱一番后，早早去一趟工作室将金九封面赶出来。 然而，保险柜锁得住戒指，却锁不住她一颗雀跃的少女心。 一整个上午，工作室的团队成员都看出来了…… “夏总，你昨晚参加宴会是收到什么好消息了吗？” “不对，我看夏总是因为这次的金九封面拍得太好了，光看着就能想象出杂志大卖的景象！” “夏总这笑得像我一个早恋的表妹，她就是天天这么笑，给她妈抓住了！” “……” 助理听不下去，站出来打发他们，“一个个挺闲，越猜越离谱，这么多奇思妙想怎么不用在拍摄上，指定能有更大的突破！” “我们也是关心夏总……” 大家嘟囔着一哄而散，留下助理陪在夏如棠身边。 助理这才转头看向夏如棠，狐疑地打量她一番，“夏总，我也觉得你今天挺奇怪的，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呀，你别听他们瞎猜。” 夏如棠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脸，“我就是心情好，还不让人笑啦？” “不对！” 助理摸着下巴，轻轻地“啧”了一声，忽然正色道，“不管是谁在夏总身上，麻烦你现在给我下来！” 夏如棠：“？” 还好意思说别人，这猜测才是最离谱的！ 这时，敲门声响起。 夏如棠趁机推了助理一把，“去，开门去。” 助理走过去，拉开门的瞬间，愣在原地，“贺……贺记者，你怎么来了？” 第395章 竟然跟夏如盈有关？ “让她进来。” 听见夏如棠吩咐，助理这才侧过身子邀请贺缱进入会议室，随后便朝着夏如棠颔首示意，转身离开时，顺便将门关好。 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就剩下她们两人。 夏如棠心情甚好，笑盈盈道，“随便坐。” “嗯。” 贺缱随手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直接开门见山，“昨晚我回去想了很多，我愿意将那晚发生的事情跟你说清楚，包括……夏如盈的事。” 闻言，夏如棠顿时来了兴致，“竟然跟夏如盈有关？” 贺缱点了点头，随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从她接受夏如盈的邀请做采访，再到她发现夏如盈是利用不正当手段拿到夏家产业，本想伸张正义，最后却被恐吓得不敢出头。 到底是个记者，说话条理清晰，听起来毫不费劲。 可，其中利害，哪里是只言片语就能说清楚的？ 夏如棠一边听，一边深思，唇边的笑意随之沉了下去。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沉默。 贺缱说完也不急着要她回应，而是平静地看着她。 昨晚她回到家，一整晚都没有睡好，耳边反反复复地回荡着夏如棠的话。 在她的心里，蔺世霆无所不能，所以，她从未想过他会失败的可能性，全身心地信任他，甚至享受他的庇护。 她沾沾自喜于蔺世霆的那点关心，满足于他的保护，就是没想过与他并肩作战。 虽然她内心深处还是觉得夏如棠没有能耐帮上忙，但……至少夏如棠愿意找她了解情况，也算是真的有那份心。 “我跟你说这些，也是希望你能衡量清楚自己的能力，如果真的连世霆都对付不了的话，你就算站在他身边，也是白搭，还容易成为他的累赘。” “嗯，我知道了。” 夏如棠莞尔一笑，抬眸对上贺缱的视线，“我也知道你是真心关心蔺先生，才特意跑这一趟。” “贺小姐，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夏如棠顿了顿，“换做其他记者的话，应该都会上赶着巴结夏如盈，而不是想尽办法揭发真相。” “明知道资本强大，就算没人恐吓，你这么做也是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在赌。” 夏如棠眼里多了些许敬佩，“抛开其他不谈，你真的是一名很不错的记者。” 贺缱微怔，略显局促地别过眼，“用不着你夸，我也知道自己做得很好。” 夏如棠轻笑，“那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把你调查到的所有资料发给我。” “你要那些东西做什么？”贺缱拧眉，“我都办不到的事情，你……” “我先看看，万一真能让我想到什么办法也不好说，再说了，你留着那些资料也没用，不是吗？” 见夏如棠不听劝，贺缱犹豫片刻，“行吧，我回头……” “这是我的二维码，麻烦你扫一下，添加好友就可以把资料发给我了。” 很快，亮着二维码的手机送到眼前。 贺缱瞧了夏如棠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今天的夏如棠似乎变得格外平易近人了？ 她没多想，拿出手机扫码，添加好友时指尖微微一顿。 怎么也没想到她们两人竟然也有加上联系方式的一天…… 夏如棠倒是没觉得奇怪，迅速地通过好友申请，还习惯性地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贺缱则是直接发送资料。 “你先别删我，回头有什么不懂的，我还能问问你，毕竟你是财经记者，在金融这方面的知识肯定比我强得多。” 夏如棠提醒一句，语气十分诚恳。 贺缱不置可否，将手机放回包包里，推开椅子站起身，“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就不打扰你了。” “还有，你最好还是别不自量力。” 说完这句话，贺缱迈开步伐，临出门前听见夏如棠的回应，“谢谢贺记者的关心。” 见贺缱头也不回地关上门，夏如棠莫名感到有趣，红唇轻扬。 其实，她并不记仇。 当初提起贺缱线上封杀杂志一事，纯粹就是为了拒绝采访。 毕竟她很清楚，贺缱本性不坏，一心一意为了蔺世霆，才会迁怒于她。 那时，她拒绝的态度那么强硬，也是想着刺激贺缱，希望贺缱能把更多的心思花在事业上。 没必要为了爱情，最终连自己都弄丢了。 好在贺缱并不蠢，兜兜转转又回到正道上…… 等日子再久一些，贺缱应该就能放下了。 另一边，贺缱坐上车，打开手机想要导航，屏幕上还停留在夏如棠的对话框。 回想起贺杳曾经说过，她和夏如棠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那时，她觉得荒唐。 而现在…… 贺缱意识到思绪跑偏，果断退出对话框，暗暗下定决心，等一切结束，就把夏如棠给删了！ …… 傍晚时分，夏如棠早早下班，前往超市采购食材，顺便打了电话给阿缘，邀请她来家里吃顿晚饭。 一开始，阿缘感到莫名其妙，并没有答应的意思，直到夏如棠报起菜名，她的口腔里不由自主地分泌唾液。 秉持着就算是鸿门宴，也要做个饱死鬼的精神，阿缘答应了。 在北城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圣北医院当国际专家，专治疑难杂症，一来二去也有了名气，时常忙得连口饭都吃不上。 黎业作为东道主，倒也经常带她下馆子，但外面的饭菜始终少了家常味。 这会，一顿丰盛的家常菜摆在眼前，阿缘压根无法抗拒。 她挂断电话后，还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好巧不巧，黎业走进诊室，满怀期待地问：“下班了，要不要一起吃顿晚饭？” “不用，我有约了。”阿缘随口拒绝。 黎业诧异，“谁约你？” “夏小姐。” 阿缘起身脱了白大褂，随手扔给黎业，“帮我放柜子里，我现在就要去夏小姐家。” 黎业茫然地拿着白大褂，眼瞧着阿缘戴上耳机走过跟前，下意识地扣住她的手腕，“等我一起去，夏小姐肯定不会拒绝多一双碗筷。” 阿缘侧眸瞧了他一眼，多少带着几分嫌弃，蹭饭都蹭得这么理直气壮吗？ “夏小姐请客，一定少不了世霆的，正好我也很久没见他了。” 黎业笑着补充一句，生怕自己看起来太像跟屁虫。 阿缘不疑有他，“行吧，那我等你。” “好咧！” 黎业愉快地应下。 第396章 在一起的第一天 阿缘和黎业抵达时，夏如棠还在厨房里忙活。 听见门铃声响起，黎业自告奋勇去开门，看见蔺世霆抱着一大束玫瑰，两人皆是一愣。 黎业讷讷出声，“吃个饭还送花，没想到你挺浪漫的……” 这么浪漫，怎么还没把人追到手呢？ 蔺世霆听得出来他话里的意思，眸色微沉，“你怎么在这里？” “夏小姐约了阿缘，我就一起过来蹭饭了。”黎业疑惑挠头，“夏小姐没跟你说？” 蔺世霆沉默。 要是早知道还有两个电灯泡，他哪里会特意买花过来？ 接到夏如棠邀请的时候，他以为是表白后的第一顿烛光晚餐，才想着得表示一下。 结果……是他一厢情愿了。 蔺世霆将鲜花塞进黎业怀里，冷声吩咐一句，“找个花瓶插起来。” 黎业抱着鲜花，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着蔺世霆径直走向厨房。 这边，夏如棠听见脚步声就猜到蔺世霆来了，习惯性地指向另一侧，“蔺先生，帮忙洗个菜。” 蔺世霆关上玻璃门，伸手捞过夏如棠的腰。 夏如棠惊呼一声，整个人腾空而起，后背撞上冰箱，本能地抬手抵在他的肩上，看进那双愠怒的丹凤眼。 两人所在的位置恰好被遮挡，阿缘的询问声从客厅传来，“夏小姐，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被烫到了。” 夏如棠随口应付一句，还不忘忿忿地瞪一眼蔺世霆，压低声音提醒道，“阿缘他们在呢。” “我这个男朋友见不得人？” 蔺世霆沉声问，尾音微微上扬，莫名地勾人。 “不是……唔……” 夏如棠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蔺世霆扣住下颚，吻了上来。 明明她的姿态高于他，主动权却是在他手中，只能被动地接受一再加深的吻。 然而，这种环境之下，夏如棠完全心不在焉。 她心惊胆战地盯着厨房门口，听着客厅里黎业在翻箱倒柜找花瓶。 蔺世霆有所察觉，托着细腰的手轻轻地掐了一下。 夏如棠不由自主地闷哼一声，给了他进一步攻城略池的机会，迅速地吞噬了呼吸…… “夏小姐，花瓶都放哪里了？” 伴着询问，黎业的脚步声靠近厨房。 夏如棠吓得一个激灵，猛地推开蔺世霆，瞥见他唇边一抹恶作剧得逞一般的笑意。 黎业推开玻璃门，脑袋探了进来，“夏小姐？” “我去找。” 夏如棠身形极快，绕过黎业身侧离开厨房。 黎业没看清她的人，只觉得奇怪，找个花瓶而已，这么急的话，刚才怎么不吱声呢？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黎业看着蔺世霆问。 “连花瓶都找不到，你还能帮上什么忙？” 蔺世霆意味不明地回了一句，语气多少带点不满。 黎业一头雾水，不是你让我找花瓶的吗？怎么还生气了？ 半个小时后，夏如棠才磨磨蹭蹭地进入厨房，而蔺世霆已经备好所有菜，就等着她掌勺。 夏如棠走到他身边，没好气道，“下次不许这样了。” “等没人的时候才可以？” “……” 夏如棠郁闷，果断一个白眼过去。 “蔺先生，你的绅士修养呢？” “不知道。”蔺世霆很是坦诚，“经过昨晚，再看见你，就是忍不住。也许这就是段逸锦说过的……生理性喜欢？” 说着，他略显苦恼地“啧”了一声，“我一直以为我对你应该是情感喜欢。” “你……” 夏如棠耳根再次发烫，哪里想得到，一夜之间，蔺世霆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难不成从前的沉稳自持都是装出来的？ 她索性不再搭话，开了火准备炒菜。 蔺世霆站在她的身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忙忙碌碌，饭菜香在厨房里蔓延开来，十足的人间烟火气。 这样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就让他无比渴望能够过上一辈子。 这种想法，是他从未有过的。 以前他想象不出来自己的人生和另一个人共享是什么样子，更想不到自己会向往这种最普通的人生。 于他而言，一切都不可思议。 “棠棠。” 蔺世霆唤了一声。 “嗯？” “你约阿缘来吃饭，是想问‘Q’组织的事情？” 蔺世霆语气淡淡，混在炒菜声里，却仍是格外清晰。 夏如棠没有回应。 “我知道你急着查清楚一切，但没必要这么急。” 蔺世霆有些无奈，“今天可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 “……” 夏如棠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做得有多过分，怨不得他刚才那般惩罚她。 蔺世霆满怀期待地捧着鲜花来找她，是以为她要庆祝两人在一起，结果她还约了阿缘，就只想着进一步了解“Q”组织。 她嘴上说着喜欢他，却满心满眼都是查清真相，完全没有谈恋爱的样子。 就这么一会出神的功夫，锅里的菜烧焦了，散发难闻的味道。 夏如棠回过神，慌忙关了火，再转身想跟蔺世霆解释，才发现他已经离开厨房。 夏如棠只能对着一锅烧焦的菜，深深地叹了口气。 直到做完所有菜肴，夏如棠脱了围裙，盛了满满一碗莲藕排骨汤送到蔺世霆跟前，“蔺先生，你最喜欢的汤。” 蔺世霆看了一眼，“嗯。” 夏如棠坐到他身边，拿起筷子夹了虾仁放进他的饭碗里，“这是你喜欢的翡翠虾仁。” “嗯。” 毫无波澜，听不出喜怒。 坐在饭桌另一侧的黎业和阿缘，就这么看着夏如棠一筷子又一筷子地往蔺世霆的碗里夹菜。 两人直觉得奇怪，这微妙的氛围是咋回事？ 黎业终于坐不住了，开口问：“夏小姐，你……你之前不是还在跟世霆赌气吗？什么时候风水轮流转了？” 上次接风宴的时候，他明明目睹夏如棠对蔺世霆爱答不理，怎么今天就角色互换了？ “黎医生，我什么时候跟蔺先生赌气了？蔺先生这么好的人，我哪里敢得罪他？” 夏如棠转头冲着蔺世霆粲然一笑，“蔺先生，你要是对我今晚做的菜不满意，我改天再做一顿，只请你一个人，行吗？” 言下之意，给个面子，下次再补偿。 蔺世霆自然听出这层意思，侧眸瞧了她一眼。 就在夏如棠以为蔺世霆妥协的时候，他慢条斯理地出声，“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感谢你们过来陪我们一起庆祝。” 第397章 我怀疑他还会找上你 “啥？” 黎业目瞪口呆，连带着手里的筷子都拿不稳。 反倒是阿缘很淡定，轻飘飘地回了一句，“挺好，恭喜。” “不是……”黎业咽了咽口水，“这么突然的吗？” 看着黎业震惊的模样，夏如棠讪讪一笑，“我也觉得挺突然的。” 本来还想着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向大家坦白，哪承想？蔺世霆如此迫不及待。 转念想起他刚才在厨房那句话…… 算了，这么拿得出手的男朋友，确实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夏如棠主动握住蔺世霆的手，抱着给狮子顺毛的心思，笑道，“虽然突然，但这个决定来得不容易。” “所以，我们决定了，就会好好在一起，今晚让你们做个见证，也希望能收到你们的祝福。” “祝福！肯定祝福啊！” 黎业兴奋地站起身，“我刚才找花瓶的时候有看见酒柜上的好酒，这么好的事情，我们今晚一定得好好庆祝一番！” 说完，黎业高高兴兴地走向酒柜。 阿缘看向夏如棠，颇为认真地交代，“以后你们要还想做饭请客，记得叫上我。” 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她不介意多吃几顿。 夏如棠轻笑，“好，只要你想吃，我一定抽空给你做。” “嗯。” 阿缘没有多余的话，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继续低头吃饭。 一顿饭下来，黎业成了全场最嗨的人。 多亏阿缘在一旁提醒他酒精会伤害神经，从而影响拿手术刀的手感，不然，黎业绝对是最早倒下的。 于是，一瓶红酒还剩了一些，大家只是点到为止。 眼瞧着饭菜吃了个七七八八，夏如棠找到机会，状似随意地对着阿缘问，“你能跟我讲一讲‘Q’吗？” 阿缘一顿，下意识地瞥了蔺世霆一眼。 蔺世霆没说话，便是默许。 阿缘心领神会，这才向夏如棠简单介绍一遍“Q”组织，最后幽幽地补充一句，“夏小姐，你要是想对付夏如盈的话，不用费这么大的心思。” “一般像夏如盈这种傀儡，组织都不会用太久，早晚会被抛弃。” “如果我的目标不只是夏如盈呢？” 闻言，阿缘眉头一拧，忍不住多看一眼蔺世霆，怪不得这两个人会在一起，野心和胆子都是一样的。 “秦胥来北城了。”蔺世霆忽然出声。 阿缘错愕，“什么？” “他和夏如盈一起出席了蒋兴山的晚宴。”蔺世霆看向阿缘，“我怀疑他还会找上你。” 见阿缘脸色微微发白，黎业难免心疼，“别怕，秦胥要真的找上你，你可以跟我说，我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身边。” “你有什么用？” 阿缘毫不留情地回了一句，已然有些暴躁。 她怎么也没想到，区区一个夏家还能让秦胥亲自出马！ 不对…… 秦胥就是喂不饱的狼，没有闻到肉味又怎么会出面？ “阿缘，我不怕他。” 黎业看着阿缘，郑重其事道，“他要是敢伤害你，我就是豁出这条命，我也要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然而，阿缘只觉得可笑。 她侧眸睨了黎业一眼，哂笑一声，“在他跟前，你跟蝼蚁没什么区别，当好你的医生，对付秦胥，你远远不够格。” 黎业顿觉羞辱，“你……你就是低估了我的决心！” “黎医生，你多大年纪了？发言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你压根不了解秦胥，你……” “我不需要了解。” 黎业腾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阿缘，“我觉得你才幼稚，明明年纪比我小，为什么非要装成熟？” “我就算再怎么不自量力，我也是个正常的成年男性，就没有任何理由看着你一个小姑娘出事！” “我说了我会竭尽全力保护你，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会做到。” 丢下这句话，黎业果断迈开步伐，生怕再听见什么伤自尊的话从阿缘口中说出来。 “黎医生……” 夏如棠留不住黎业，眼睁睁看着他离开，这情况完全出乎意料！ 她就是想打听一些消息而已，压根没想过会害得他们两人当场翻脸。 “别管他。” 阿缘往后靠，压制心中复杂的情愫，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像他那么天真的人，真的被卷进来，也只是当炮灰。” “可他是真的关心你……”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更不需要任何人替我去死。” 阿缘冷声打断夏如棠的话，“我习惯了独来独往，也不想亏欠任何人。” “可……” 夏如棠欲言又止，犹豫一番，重重地叹了口气。 虽然阿缘看上去能力超强，活得通透，但，本质上还是一个躲在壳里的小女孩，躲得日子久了，就不愿意出来了。 黎业要真的想敲开这个壳，怕是要费很大的力气。 但，这事到底是他们两人的私事，只能交给时间了。 夏如棠思来想去还是将话题绕回正轨上，“所以，我那天见到的陌生男人就是秦胥？” “嗯。” 蔺世霆语气仍是平静，“他远比你看见的还要危险得多。” 夏如棠想了想，深以为然，确实很难将那张阴柔的脸庞和“Q”组织的掌权人联系在一起。 秦胥长着一张吃软饭的脸，却干着最狠，最恶毒的勾当。 念及此，夏如棠感到一阵寒意。 “他这次应该是冲着稀土矿来的。” 蔺世霆慢条斯理地开口，“我放下去的鱼饵就怕他不咬钩，鱼不浮出水面，又怎么有机会打捞？” “这可不是一般的鱼……” 话说一半，阿缘想起自己曾在飞机上劝过蔺世霆，而今一切按着他的计划在推进，更不可能要他半途而废了。 阿缘细眉紧蹙，半晌没有出声。 而夏如棠费了点心思消化蔺世霆的话，试探着问，“你当初出差就是为了稀土矿，是你把秦胥引来的？” “他会来，也不全是为了稀土矿。”蔺世霆看向阿缘，“也是为了她，裴老爷子一事就是他的预告。” 如果没猜错的话，毒害裴老爷子所用的药，是秦胥刻意为之。 他清楚阿缘一定能认出来她自己研发的药物，是想借此告诉阿缘，无论她走到哪，组织的眼睛依旧在她的身边。 第398章 黎医生以后就是黎总了！ 很快，夏如棠领悟过来，刹那间，寒意包裹心脏，深处恨意翻涌。 “他帮夏如盈动手……害了一条性命，就只是想传递一个信息？简直就是疯子！” 然而，阿缘只是低低地嗤笑一声，随即推开椅子站起身，“在我看来，你们也是疯子。” 见阿缘转身走向大门，夏如棠慌忙追了过去。 到了电梯门外，夏如棠才拉住阿缘的手，“相信我，你不是一个人在面对秦胥……” “行了。” 阿缘甩开夏如棠的手，“我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你们想怎么做都跟我无关，而我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 “这些年多亏了蔺总，我才能走到今天，秦胥要真的想夺走我的一切，他只管来，大不了在他手里多死一回罢了。” “反正，我不会当累赘。” 话音刚落，电梯门打开。 阿缘进入电梯，没有再多看夏如棠一眼。 随着电梯门关上，夏如棠微张的唇终究还是抿成直线。 蔺世霆来到她身边，意味不明地问：“后悔吗？” 夏如棠摇头，“不弄清楚一切，我才会后悔，至少我现在知道你要做什么，到底有多危险。” “你不怕？” “怕。” 夏如棠看向蔺世霆，灯光映衬着一双杏眸，缀着细碎的光。 “但，我更怕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失去你。” 说话间，夏如棠伸出手，五指嵌入蔺世霆的指间，十指悄然紧握。 她故作轻松地扬起笑容，“当然，我还是相信你的，再怎么凶恶的猛兽也有能制服他的猎手，不是吗？” 看着女人眼里的信任，蔺世霆不自觉地弯了弯唇，“是。” …… 一周后。 黎业从圣北医院离职的消息传开了，段逸锦如临大敌般组了个局。 蔺世霆进门时，段逸锦正抓着黎业一顿追问，黎业解释不清，一看到蔺世霆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 “世霆来了！你们还不知道吧？他跟夏小姐在一起了！” “啥！” 一时间，包厢里响起异口同声的惊呼，所有人的注意力齐刷刷转到蔺世霆身上。 蔺世霆对上黎业表示歉意的眼神，不动声色地拧了下眉，这一招转移视线用到他身上了？ 段逸锦松开黎业，快步来到蔺世霆跟前，难以置信地追问，“黎业说的是真的？” “嗯。” 蔺世霆神色自若，仿佛不过是一件手到擒来的事情。 要不是在场众人都知道蔺世霆单相思多久，大概都会被他这副模样给装到。 段逸锦一个白眼丢过去，故意仰天长叹，“夏小姐终于还是瞎了眼！” 蔺世霆果断踢了他一脚。 “哎哟！” 段逸锦往后退了一小步，嬉皮笑脸道，“陷入爱河的蔺总就是不一样，连踢人的力道都变得温柔了！” “小叔，你啥时候跟姐姐在一起的？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憋到现在才说啊？” 蔺成焱凑到蔺世霆跟前，气鼓鼓地追问：“你还拿我当亲侄子吗？” “也就上个星期的事情。”蔺世霆顿了顿，“没有她的允许，我能到处宣扬？” 蔺成焱郁闷，“不是吧？我英明神武的小叔刚谈恋爱就是妻管严了？” “你接风宴上还没见识到夏小姐的脾气？” 段逸锦摇摇头，“这世界上也就只有她甩脸色给世霆看，还能安然无恙。” “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再这样惯下去，夏小姐得骑到你头上。” 段逸锦拍了拍蔺世霆的肩膀，却是接收到一记冷眼。 “锦哥，你就别瞎说了，姐姐跟你以前接触的那些女孩子完全不一样，姐姐才不会被宠坏！” “就是，你就别离间人家小情侣的感情了。” 黎业忍不住插话进来，不料，再一次引起段逸锦的注意。 “你还好意思说，快点老实交代为什么突然不当医生了？你不是说过这辈子要在医院干到老，救死扶伤是你人生最重要的任务吗？” 在段逸锦一通质问之下，黎业很是难为情，“我说的话，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废话！你是我所有朋友里唯一想立地成佛的，我能不记得你那些惊世骇俗的宣言？” 段逸锦一本正经，“你终于舍得把脑子里的水倒掉了。” “……” 黎业无奈，就知道段逸锦这狗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 “我一直都劝你放弃伟大的梦想，回去继承家业，你可是黎家独子，那么大的医疗器械公司等着你呢。” “为了这事，你妈都操碎心了，可你就是死活不听劝，非要当个医生。” 正是因为段逸锦清楚黎业当医生的决心坚不可摧，听到黎业离开圣北医院才会觉得匪夷所思。 他基本断定，黎业是遇到天大的事情才会放弃梦想。 “你老实跟大家交代清楚，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段逸锦难得地露出严肃的神色。 “我没想什么。” 黎业感到心虚，避开段逸锦探究的实现，“我就是想换件事情做做，研究并推广更好的医疗器械，也是治病救人的另一种方式。” “我也这么劝过你。”段逸锦眯起眼睛，狐疑地盯着黎业，“你那会说只有上手术台才能真正体会跟死神抢人的感觉。” “……” 黎业真要怀疑段逸锦暗恋他了，怎么什么话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想法改变了还不行？” “变得太突然了。” 段逸锦压根不给他狡辩的机会，“黎业，你要是拿我们当兄弟，就不应该瞒着我们。” “我没什么好瞒着你们的，我说的就是实话。” 许是想让自己的话更有信服力，黎业说得掷地有声，脸上没有丝毫说谎的慌张。 “行了。” 蔺世霆幽幽出声，“难不成你想让黎业发誓？还是你想让他再次抛下家业，你才满意？” “没有，我就是……” 段逸锦挠挠头，总觉得蹊跷，奈何蔺世霆都发话了，哪里能再咄咄逼人？ “算了！算了！黎业开窍了也是好事！今晚就当是庆祝他继承家业！黎医生以后就是黎总了！” 段逸锦扬起笑容，“今晚黎总就可以跟咱们不醉不归了！” 趁着段逸锦去叫酒的空档，黎业投给蔺世霆一个感激的眼神。 而蔺世霆平静地望着他，仿佛一眼将他看穿，转瞬间，那抹锐利沉入眸底，似乎并没有深究的意思。 第399章 给夏二少好好漱漱口！ “平常你总是以自己的职业为借口，喝酒都喝得不尽兴，今天你没借口了，必须给我喝！” “其实你不当医生也挺好的，那工作真的太累了，你忙起来就跟陀螺似的，我们想找你玩都没机会！” “现在好了，你不是医生了，成老板了！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吃喝玩乐！” “……” 段逸锦拉着黎业喝一杯又一杯酒，高兴起来，话也多了不少。 蔺成焱坐在蔺世霆身边，眼角余光瞥见他手机屏幕上的对话框。 “喝了点酒，你来接我？” 消息自然是发给夏如棠的。 蔺成焱不由得郁闷，“小叔，你从头到尾就只喝了一杯，又不是醉得很厉害，一会我给你叫个代驾不就行了？用不着麻烦姐姐来接。” 蔺世霆收到夏如棠的回复，“地址给我。” 他随手发了定位过去，抬眸瞧了蔺成焱一眼，“我有人接，你没有，所以你不懂。” 蔺成焱：“？” 这莫名其妙被秀了一脸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严重怀疑那杯酒是蔺世霆故意要喝的，就为了一会在大家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女朋友！ 自家小叔向来成熟稳重，怎么谈起恋爱就跟个孩子似的！ 幼稚！太幼稚了！ 突然，包厢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蔺成焱注意力一下子被带走，“这又是谁喝多了开始闹事了？” “去看看呗！” 段逸锦喝得多，这会脑瓜子正热乎，招呼上蔺成焱，两人就往外走。 黎业趁机坐到蔺世霆身边，敬他一杯酒，“谢谢你刚才帮我解围，不然逸锦肯定会打破沙锅问到底的。” “我还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接手家业的真实原因，免得给她造成困扰，她最不喜欢外人没有边界感了……” “你这么做值得吗？”蔺世霆沉声开口，“更何况，可能没有半点作用。” “没关系。” 黎业仰头喝完杯里的酒，染着醉意的眼神却是分外清亮，“我至少得证明自己愿意为了她改变，我是真的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下次……她就不会说我只不过是个医生了。” 黎业唇边笑意苦涩，抬起手搭上蔺世霆的肩膀，“我现在是真羡慕你，有能力保护自己喜欢的人。” 这时，蔺成焱急匆匆折返，打断了他们两人的对话。 “小叔！是……是夏家那两个在闹事！不对……” 蔺成焱急得挠头，“场面挺混乱的，说是他们闹事，但他们是被单方面碾压了，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另一边，包厢内一地狼藉，显然是经过一场恶战，门外站着不少凑热闹的围观群众，段逸锦就是其中之一。 夏晟扬脑袋被摁在玻璃桌上还在扯着嗓子叫嚣，“放开老子！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就跟老子单挑啊！” “全都是软蛋！要是在以前，你们哪个敢动老子？我要你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尽管光线昏暗，还是能看得出来他脸红脖子粗，估摸着也是喝了不少。 “夏二少，你真的是喝太多了！” 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不屑道，“你以为夏家还是从前的模样吗？现在风水轮流转，是你们求着我合作！你晓得吧？” “像你们这种刚起步的小公司，我愿意给你们机会，跟你们吃顿饭，已经是给足面子了。” “你们真的是当爷当久了，都不知道怎么当孙子了。” “呸！” 夏晟扬狠狠地啐了一口血沫，“王八羔子，以前夏家可没少帮衬你！真不如喂狗！” 话落，一个鞋底扇在他脸上！ 男人加重摁在夏晟扬脑袋上的力道，恶狠狠出声，“嘴巴放干净点，信不信我拿马桶水给你漱漱口？” “诶！好提议！” 中年男人鼓起掌，对着那名手下笑道，“就按你说的去做，给夏二少好好漱漱口！” “行咧！” 手下们顿时兴奋起来，直接上手拖着夏晟扬往包厢内的洗手间走去。 夏晟扬嚎得跟杀猪似的，“徐老二，你就是王八蛋！老子要杀了你！” “徐老板，你别这样！” 夏晟书被两个人强行摁住，压根动弹不得，只能提高音量向中年男人求情。 “我弟弟就是年轻气盛不懂事，多有冒犯，是我这个当哥哥的管教不严！拜托你给个机会，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 “晟书。” 中年男人懒洋洋地靠向沙发，“我真的是看好你的个人能力才愿意见面的，我也想给年轻人一个机会。” “只是没想到机会给了，但你们不中用啊，这都接不住，以后还能干什么大事？我看你也别折腾了，手里那点钱投资给我，躺着拿公司分红不好吗？” 与此同时，洗手间里传来夏晟扬拼命大喊的声音，以及手下们嚣张无比的笑声，混杂在一起格外刺耳。 夏晟书整个脑袋都是空白的。 本来今晚是来谈生意的，但没想到，徐老板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谈合作，光灌酒。 他们想着有求于人，多喝两杯也是应该的。 可，喝着喝着，聊天的话题越发不对劲。 徐老板一会调笑夏父躺在床上当废人，一会调笑夏如盈是个人尽可夫的下贱货色……借着酒精，话越说越难听。 最后还取笑夏晟扬以前就是个二世祖，烂泥终究是烂泥，成不了器。 夏晟扬才会一怒之下，砸了一个酒瓶对准徐老板，质问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徐老板的手下自然不会由着他这么对待自家老板，拿起酒瓶对着他的脑袋砸了下去，然后……场面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们兄弟两人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被压制住，现在就落了个任人宰割的地步。 夏晟书读了很多书，经营了那么长时间的家业，从未遇见过这种场面，连求饶都不知道该如何求。 “徐老二。” 门口响起吊儿郎当的声音。 “谁啊？” 徐老板不耐地回了一句，转头看见倚靠在门边的段逸锦，当即恭敬地站起身，露出谄媚笑意，“哎哟！段少啊！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第400章 向徐老板道歉！ “你搞出这么大动静，我不得来看看？” 段逸锦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夏晟书，“这不是夏大少吗？怎么都不跟我打声招呼呢？” “……” 夏晟书很是难堪，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徐老板倒是个有眼力见的，连忙问，“段少，你们认识啊？” “不算熟。” 段逸锦看向徐老板，“本来我也不想管，就是怕事情闹太大，传出去会影响你的名声，咱们都是守规矩的生意人，恃强凌弱的事情不能做，你说对吧？” “对，对，段少说得对！” 徐老板转头丢给手下一个眼色，收到示意，他们松开夏晟书，其中一名手下进了洗手间。 没一会，浑身湿透的夏晟扬被拖回包厢中央。 夏晟扬眼睛通红，失去束缚的瞬间，疯了似的扑向徐老板，“老子要杀了你！” 其他人来不及阻拦，只见夏晟扬扑倒徐老板，双手掐住他的脖子，施加所有力气，徐老板脸色迅速发红发紫。 手下们反应过来，慌忙上前拽开夏晟扬。 徐老板一阵咳嗽，指着夏晟扬上气不接下气地骂了一句，“咳咳咳……真……真是疯狗！以后……咳咳咳……别想跟我谈合作！” “呸！老子跟你谈个屁合作！老子要你的狗命！你以后出门给老子小心点！” “夏晟扬！你够了！” 夏晟书怒喝一声，直觉得自己当初会信了夏晟扬想要学习的鬼话，一定是脑子进了水。 “哥，这个王八蛋压根就不想跟我们合作！他就是故意刁难我们！他就不是个东西！我们没必要……” “向徐老板道歉！” 夏晟书冷着脸，毫不留情地下了命令。 夏晟扬错愕，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你要我跟这个老王八道歉？他刚才让人喂我喝马桶水！你不帮我就算了，你还……” “那是因为你口无遮拦。” 夏晟书已然不耐烦，干脆朝着徐老板弯下腰，“徐总，对不起，我替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向您道歉。” 不成器？ 夏晟扬脸色微微发白，这话不就约等于承认了徐老板刚才羞辱他的话吗？ 他本以为全世界都拿他当烂泥，只有夏晟书不会，因为亲哥哥不会看不起他。 可…… 夏晟扬自嘲地笑出声，喝马桶水没有掉眼泪，却因为夏晟书一句话，泪水夺眶而出。 他忽然觉得一切都没意思极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流着泪放声大笑，“对！老子就是烂泥！你们都满意了吧？” 见夏晟扬跟得了失心疯似的，徐老板不禁感到嫌恶，“你们兄弟两人都给我滚，看在段少的份上，我不跟你们计较！” 夏晟书脑袋埋得更低，藏起支离破碎的自尊心，朗声回应，“谢谢徐总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这就带着弟弟离开。” 说完，夏晟书走到夏晟扬身边，刚想伸手拉他，就被他一把推开。 “我自己能走。” 夏晟扬站起身往外走，丝毫没有理会周围那些讥讽的视线。 夏晟书目送他离开，随即朝着段逸锦微微颔首，“谢谢段少。” “不用。” 段逸锦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随着夏家两兄弟离开，一场闹剧就这么拉下帷幕。 段逸锦婉拒了徐老板的邀约，转身要走才看见站在走廊的蔺世霆一行人。 段逸锦走近，邀功似的扬起下巴，“怎么样？我刚才可是帮了你两个大舅哥！” “棠棠早就跟夏家断绝关系，所以，你纯属多管闲事。”蔺世霆语气淡淡。 “……” 段逸锦语塞。 “锦哥出手的时机很恰当！” 蔺成焱帮着说话，“那夏晟扬不是喝了好几口马桶水吗？刚才路过我们身边的时候，我都能闻到一股子味！” “夏晟扬对着姐姐的时候，那嘴巴老臭了，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今天他也算是得到个教训！等会我得跟姐姐好好描述一番！” 段逸锦微讶，“夏小姐也要来？” 蔺成焱点头，“对呀，姐姐来接小叔回去。” “哟！” 段逸锦意味深长地瞧了蔺世霆一眼，“这就使唤上了？” “她亲自来接，才能让她放心。” 蔺世霆迈开步伐走回包厢，只幽幽地丢下一句话，“你要是有这觉悟，就不至于谈一个黄一个了。” 段逸锦有被伤到，冲着蔺世霆的背影一顿狡辩，“我那叫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你就谈了一次恋爱，有什么好得瑟啊？” “论恋爱经验，我比你丰富得多，我用得着你来教训？我才是你的前辈！” “……” 半个小时后。 夏如棠来到包厢外，敲了敲门。 蔺成焱拉开门，迫不及待道，“姐姐，你来得太晚啦，刚才这里可是上演了一出好戏呢！” 夏如棠不明所以，“嗯？” “你先进来坐，我跟你说！” 蔺成焱带着夏如棠进入包厢，一边给她倒果汁，一边将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其中不乏添油加醋的成分。 “你没看见夏晟扬那副模样，真的太可惜了！我都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是有点可惜了。” 夏如棠轻笑着点了点头，如今夏家两兄弟落魄到什么地步，她都不觉得意外。 毕竟，夏晟书有点能耐，但不多，而夏晟扬更是不成器。 夏晟书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把夏晟扬带出来谈生意，这跟带个不定时炸弹有什么区别？ “不过……我倒是挺佩服夏晟书的。” 蔺成焱若有所思地皱起眉，“人家都喂自己亲弟弟喝马桶水了，他还能向人家低头认错，真是一点尊严都不要了。” “他能做到这种地步，日后怕是还会找上你……” 蔺成焱看向夏如棠，“他离开的时候见到小叔，还特意向小叔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小叔都没搭理他。” “正好。” 夏如棠莞尔一笑，“我也想找他了解一些情况，他主动找上门来，我才好向他提条件。” 上次从贺缱那里得来的资料，她基本看完了。 看得出来夏晟书提供给贺缱的资料有所保留，要想进一步了解夏家产业是如何被侵占的，那些财报细节必不可少。 第401章 还你真正的自由 夜深，聚会散去，众人在门口分道扬镳。 夏如棠等蔺世霆坐进副驾驶才开口问，“黎医生从医院离职是为了阿缘吧？” “嗯。” 蔺世霆慵懒地靠向椅背闭目养神，“那晚阿缘说的话刺激到他了。” “没想到啊……” 夏如棠目视前方，正好看见黎业被司机搀扶着坐上车。 今晚黎业被段逸锦灌了不少酒，另外，黎业看起来也需要发泄心中压抑的情绪，才会一杯又一杯地喝。 她也算是认识黎业好几年了，今晚是她第一次见到黎业那般放纵。 谁能想得到呢？ 平日里彬彬有礼的黎医生竟然也会为了爱情如此失态。 “那晚阿缘的话更像是气话，结果，黎医生当真了，等阿缘知道他这么做，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夏如棠饶有兴趣地挑了下细眉，“以前我还真不敢想象黎医生会喜欢上阿缘，毕竟他们两人得差了七八岁吧，黎医生怎么看也不像是……” “老牛吃嫩草？” 闻言，夏如棠笑了起来，“是你说的，我可没说黎医生是老牛，而且他啃的还不一定是嫩草。” 阿缘那小姑娘绝对是一只刺猬！ …… 另一边，黎业坐在后排，昏昏沉沉地望着车窗外的夜景。 酒精作用下，脑子里的思绪乱成一团糟。 黎业摁下车窗，由着晚风灌进车内，却丝毫吹不散浑身燥热，以及心底里那压抑不住的冲动。 “去北熙酒店。” 听见黎业吩咐，司机颔首应下，“好。” 于是，卡宴在路口掉头，前往阿缘所在的酒店。 半个小时过去。 黎业被司机叫醒，抬眸看见酒店亮着灯的招牌，犹豫一番后还是推开车门，“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交代一句，黎业下车，迈着有些虚浮的脚步走进酒店。 阿缘来北城后，一切饮食起居都是他安排的。 北熙酒店是离医院最近的五星级酒店，他一口气就给阿缘包下一年的总统套房。 阿缘生性懒散淡漠，对生活质量没有要求，所以，比起让她住住宅，还不如住酒店来得舒适。 他自认为体贴入微，可阿缘似乎丝毫没有察觉。 有时候他都分不清是自己做得不够好，还是阿缘这个人天生钝感力十足。 难道阿缘真的看不出来他喜欢她吗？ 纷杂的思绪戛然而止，人也站在套房门外。 此时此刻，他只想要一个答案。 黎业连着摁了好几下门铃，终于等来房门拉开。 房内没有亮灯，阿缘整个人躲在昏暗里，辨不清脸上神色，只听得出来语气很不高兴。 “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两点十五分。” 黎业老实地回答，紧跟着补充一句，“但我想见你。” 阿缘皱起眉，嗅到他身上的酒味，“不当医生，你就不要命了？酒精是一级致癌物，你都忘了？” “今晚逸锦他们庆祝我继承家业，所以我喝得多了点。” 黎业盯着阿缘，染着醉意的眸子目光灼灼，“我离职了，你怎么都不问问我为什么离职？就算是个普通朋友也该关心一句吧？” “你自己做的决定，我有什么好过问？” 阿缘已然不耐烦，“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难不成还需要我来指点你的人生吗？” “我不需要你的指点。” 黎业有些急切，“我就是想你能多看我一眼……我们相处这么长时间了，难道在你心里，我连朋友都算不上吗？” “我不需要朋友。” 阿缘语气冷了几分，作势就要抬手关门，“我看你真的喝太多了，跑到我这里来撒酒疯，我要睡了，懒得跟酒鬼废话。” 见状，黎业慌忙摁住房门，不自觉地提高音量，“我是为了你才会离职，我要拥有更强大的力量保护你，阿缘，我喜……” “神经病！” 阿缘怒喝一声，伸手狠狠地推了黎业一把，“我用不着你保护，别做那些自我感动的事情，在我看来，你就是个蠢货！” 话落，房门毫不留情地关上。 一声巨响，响彻寂静的走廊，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黎业的脸上。 黎业瞬间酒醒了大半，讷讷地看着房门，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灵魂似的，目光呆滞。 从头到尾……只是感动了他自己吗？ 阿缘果真对他一丁点感觉都没有。 他不过是个一厢情愿的小丑。 此时，阿缘站在房门后面，一颗心狂跳，分不清是惊慌，还是悸动。 “啧！” 秦胥走出来，瞧了一眼房门，眸色意味深长，“没想到我的小姑娘都有情郎了。” “那人是黎家的独子黎业吧？不错，黎家的医疗器械生意在国内也是数一数二的，跟你倒是很搭。” “我作为你的干爹，你的人生大事，我总得出面吧？找个机会……” “我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阿缘冷声打断秦胥的话，迈开步伐走向他，“我对蠢货不会有兴趣。” 看着女孩眼里的嫌恶，秦胥勾唇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的小姑娘真是变了，现在都有自己的想法了。” “以前你可是什么都听我的安排呢……” 昏暗里，秦胥笑着，眼神却是阴冷。 阿缘无比清楚，他是生气了。 “当初我脱离组织，是你答应的，现在我们也没有任何关系，你……” 话还没说完，秦胥便猛地钳住她的脸颊。 秦胥低头凑近，笑得癫狂骇人，“你可是我的宝贝干女儿，我费尽心思把你养这么大，是你一句没有任何关系就能撇清的吗？” “乖阿缘，我已经给你时间，让你在外面胡闹了，你该不会以为你背靠着蔺世霆，还有外面那个蠢货，你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吧？” 秦胥看进阿缘那双满是不甘和恨意的眸子，“当然，你要真想走，我也可以真的给你机会。” “帮组织搞一单大的，还了养育之恩，我就放你远走高飞，还你真正的自由。” 秦胥松开手，舌尖舔了舔薄唇，像极了贪婪成性的野兽，冷眼睨着猎物。 “乖阿缘，你应该清楚，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第402章 只能叹一句世事难料 如秦胥所言，他此行并不是找阿缘商量，而是下达命令。 所以，他不需要，也不在乎阿缘的回答。 “你该怎么做，会有人联系你，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准备一下。” “你离开组织太久了，能力退化不少，连说谎都不会了。” “我看你对那个黎业并不是真的没兴趣。” 说完，秦胥走向房门，透过猫眼看见门外没人，这才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阿缘站在原地，听着房门关上的声响，一拳头狠狠地砸在墙壁上，指节渗出血来。 秦胥最后那句话的暗示可谓是十分明显…… 如果她不按着他的意思去做，他就会对黎业动手。 可，秦胥就是个说话不算数的小人，她又凭什么信他呢？ …… 临近中秋，北城秋意更浓。 《Fan》九月刊终于正式发行，与期待已久的消费者见面。 封面是国外内知名影后盛荷，以沙漠玫瑰为拍摄主题，尽管化了粗粝质感的晒伤妆容，却依旧美得不可方物。 轻纱缠绕曼妙的身姿，女人咬着没有去掉尖刺的玫瑰枝条，目光灼灼地盯着镜头，足以传递最赤诚的能量。 这封面既展示了女性的柔美，又凸显了女性的力量。 她在黄沙中深深扎根，开出一朵最妖艳且危险的玫瑰。 九月刊一经发售，封面最先获得一致好评，网上一片热议。 “不愧是我等了这么久的黄金九月刊啊！永远可以相信夏如棠！” “据说盛荷回国后拍的第一部电影就是一个女人生活在沙漠里的故事……这封面也算是提前为她造势了！这电影要是爆了，夏如棠功不可没啊！” “还没人听说吗？孟斯秋邀请了夏如棠去拍摄电影的，她可是主摄影师！能让百亿导演看上的摄影师，含金量有多高，谁懂？” “……” 网友讨论到最后，赞美声还是毫无意外地倒向夏如棠。 一时间，夏如棠的私人账号猛涨了一波粉丝，连带着“棠”工作室的官博也沾了光。 此时，夏如棠接到贺杳的电话。 “我拍杂志封面这么多回，还是头一次遇到摄影师把风头全抢了的情况。”贺杳故意装出酸溜溜的语气。 夏如棠莞尔，“姐，是网友抬爱，我等会就上网跟大家说一下，主要是你的颜值够给力，封面才能如此成功。” “别，你这太刻意了。” 贺杳轻笑，“我可比你更了解那帮网友，你要真这么说出去，他们肯定要说盛荷耍大牌，威逼摄影师发声了。” “这么严重？” “是啊，有些网友就是喜欢恶意揣测，白的都能说成黑的，我可不想节外生枝。” 随即，贺杳状似随意地岔开话题，“听阿望说你和蔺总在一起了？恭喜呀，有情人终成眷属。” “连你也知道了？”夏如棠愣了愣，“那贺小姐……” “阿望就是找我商量该怎么跟缱缱说这件事，估摸着缱缱还不知道呢。” 贺杳顿了顿，“不过，她早晚也会知道，你们还能一直瞒着她不成？” “也是……” “不过，不是什么大事，缱缱那孩子会看开的，你别太担心，就好好跟蔺总在一起吧，蔺总也是不容易。” 贺杳忍不住感慨，“像他那种地位的人，从一而终地喜欢一个人，在圈子里都能算得上神话了。” 夏如棠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有人敲门，只能先跟贺杳简单告别。 放下手机后，夏如棠朗声开口，“进来吧。” 助理推开门，身后跟着夏晟书。 夏如棠看了他一眼，转而吩咐助理，“送两杯茶进来。” 助理颔首应下，“好。” 夏晟书难免受宠若惊，错愕地看向夏如棠，“你不赶我走？” “你要想走的话，现在就可以转身。” 夏如棠面不改色地回了一句，随手合上桌上的文件。 “我不走，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眼前情况出乎意料，夏晟书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本以为贸然造访，夏如棠会像上次一样冷言冷语地讽刺他，来之前就做好死皮赖脸的准备。 可，夏如棠不仅没赶他走，还让人送上热茶，完全与他想象的截然不同。 很快，助理送来两杯热茶，放到桌上后便悄然离开。 办公室内只剩下夏如棠和夏晟书相对而坐，中间隔着茶几。 夏晟书垂眸盯着热气氤氲的茶杯，半晌没有出声，一动不动。 夏如棠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勾唇调笑道，“怎么？怕我在你的茶里下毒？” “不，不是……” 夏晟书急于证明，端起茶杯喝下一大口，烫得龇牙咧嘴，“嘶……” 看着眼前略显狼狈局促的男人，夏如棠眸色深了深，那个夏父引以为傲的夏家长子确实不过如此。 曾经她也以为这位亲大哥是人中龙凤，甚至一度拿他当榜样，期盼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像他一样成为夏家的骄傲。 而今，只能叹一句世事难料。 夏晟书并没有察觉到她眼里的轻蔑，而是硬生生挤出笑容，“这茶挺不错的。” “你找我有什么事？”夏如棠开门见山地问。 “这不是中秋节要到了……” 夏晟书一边说，一边掏出袋子里的月饼，“妈做了一些月饼，我就想着带点过来给你尝尝，还挺好吃的，比外面卖的健康多了。” 说着，他献宝似的将月饼推到夏如棠跟前，眼巴巴地望着夏如棠。 然而，夏如棠连看一眼都没有，“我自己会做。” “这是妈的一片心意，她……” “她说过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生了我，现在夏家落魄了，看我过得好，她又不后悔了，是吗？” 夏如棠哂笑一声，“这时有时无的母爱，我不稀罕。” “夏总，你也不用跟我打什么感情牌，大家都是生意人，最是清楚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 “所以，我们还是直接谈交易吧，免得浪费彼此的时间。” 听完这一番话，夏晟书微怔，顿时觉得手里的月饼有些烫手，连带着耳根都微微发烫。 他何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如此卑微地向夏如棠低头…… 可，他别无选择。 第403章 我求求你了，帮哥一把 “那天晚上……我碰见蔺总了，想必你应该也听说了我和你二哥的糗事……挺丢人的，是吧？” 夏晟书干干地笑了两声，像是自嘲，也像是羞愧，还带着些许不知所措。 如今夏家的困境，是他从未想过的。 夏家长子一直都过得顺风顺水，从未遭受过白眼和嘲笑，突然面对这一切，恶意从四面八方扑向他，自然是无措的。 “自从我抛出去手里所有股份，彻底脱离公司，自立门户后，我才发现一切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简单……” “明明以前谈生意没那么难的，就算是甲方也会对我笑脸相迎，大家都是生意人，不都是平等的吗？” “现在我见到的客户，一个比一个过分，不是压榨我的成本，就是戏弄我……每一次我都告诉自己，没关系的，只要能把生意谈成了就好。” “谁知道，他们纯粹只是想找个乐子，玩够了，就找个借口将我拒之门外……” 夏晟书越说越崩溃，低下头不敢去看夏如棠的眼神。 他清楚，夏如棠不会同情他，只会觉得夏家落到如今地步是活该。 可，他真的走投无路，四处碰壁的困境快把他逼疯了。 他作为夏家长子，需要为整个夏家撑起一片天…… 为此，他愿意抛下所有尊严。 “扑通”一声，夏晟书从沙发上滑了下来，双膝跪地。 “棠棠，只有你能帮帮我了。” “只要你说句好话，让蔺总帮我安排一个小小的项目……等我发展起来，我一定惦记着你们这份恩情。” “我求求你了，帮哥一把，行吗？” 夏晟书嗓音哽咽，仿佛受尽了屈辱。 夏如棠仍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垂眸睨着夏晟书，眸色尽显散漫。 “小小的项目……” 她似笑非笑地重复一遍，“你要的不是项目，而是要外人误以为我原谅了夏家，还能让蔺世霆给你们撑腰。” “你这如意算盘倒是挺会打的。” 闻言，夏晟书脸色微微发白，半晌不敢吭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心底那点本就可怜的期盼也渐渐消散。 心灰意冷之际，他听见夏如棠悠悠地出声，“我可以让蒋总给你安排一个项目。” 夏晟书诧异，猛地抬头看向夏如棠，“真的吗？” “我有条件。” 夏晟书迫不及待地答应，“没问题，条件随你开，我都答应……” “夏家公司内部的所有详细资料，你应该有备份，对吧？” 夏如棠看进夏晟书那双惊喜又错愕的眸子，“你当初没给贺缱的资料，我全都要了。” “为……为什么？” 夏晟书一脸茫然，百思不得其解。 夏如盈协助神秘资本侵占夏家产业，害得夏家落魄至此，都是夏家人罪有应得。 贺缱作为外人，有正义心也算是正常，但……夏如棠不应该有的，她要那些资料有什么用？ “我是在跟你交易，你能给就给，不能给就作罢。” 夏如棠懒得跟他解释，作势就要起身。 夏晟书慌忙挽留，“能给，能给，我回去整理好就发给你。” “好。” 夏如棠很是干脆，“留下你的名片，等蒋总联系你。” “行，我等。” 夏晟书急忙掏出名片放在茶几上，生怕夏如棠反悔，顺势站起身，“我现在就回去整理资料，尽快发给你。” 不等夏如棠回应，夏晟书着急忙慌地走出办公室。 目送夏晟书离开，夏如棠拿起茶几上的月饼，面无表情地将其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 驱车一个小时，夏晟书回到家，迎面撞上要出门的夏晟扬，猝不及防地被他狠狠撞了一下肩膀。 夏晟书险些没站稳，回头喊了他一声，“夏晟扬，你又要干什么去？” 然而，夏晟扬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里。 自从那晚见过徐老板，夏晟扬成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就算出门也是臭着脸，仿佛全世界都欠了他似的。 夏母忧心忡忡，担心他们兄弟两人会因为那件事彻底闹翻，好几次催促夏晟书找夏晟扬好好聊聊。 可，夏晟书也因为新公司的事情焦头烂额，压根没心思哄着这位大少爷。 更何况，夏晟书并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那晚的情况，他除了道歉，没有别的选择。 夏晟扬应该理解他的难处才对。 这会，夏晟书站在门口，拧着眉望着电梯，真不知道夏晟扬那混小子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晟书，你回来了……” 夏母从厨房走出来，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袋子，眼神微微一亮，“棠棠收下我的月饼了？” 夏晟书愣了愣，月饼是留下了，但夏如棠收没收还不一定。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哄夏母高兴，“嗯。” “太好了！” 夏母喜上眉梢，“她肯收下我的月饼就证明她的心里还有我们！我就知道，不管怎么说，我都是生她的亲妈，母女连着心呢！” “她要是喜欢吃的话，我再多学几样糕点，以后你有机会就给她送过去。” 夏晟书来到夏母身边，看了一眼她被烫伤的手背，“你不用自己动手的……” “我不亲自做，又怎么显得出诚意呢？” 夏母笑着藏起双手，“这点小伤不要紧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棠棠哄好了，只要她肯答应帮衬你的公司，你一定很快就能发展起来！” “到时候，我们又能搬回去别墅！不用挤在这百来平米的房子里……” 夏母环顾四周，眼神哀怨，“我真的住不惯……” 夏晟书欲言又止，思绪有些复杂，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夏如棠的那些话。 一直以来，夏如棠将夏家人看得透彻。 以前他以为是夏如棠刻薄绝情，现在看来……夏如棠说得都没错。 就算是生她的亲妈也不是真正想做月饼给她过节，而是想通过一点小恩小惠，利用她脱离困境罢了。 “你怎么不说话？”夏母一脸关切，“棠棠是不是又说了什么伤人的话？” 夏晟书摇头，“没有，她答应让蒋兴山帮我一把。” “真的？” 夏母惊喜万分，一把抓住夏晟书的胳膊，“走，我们得把这好消息说给你爸听，他最近联系不上蔺大先生还很心烦呢！” 夏晟书拉住夏母，拢眉问，“他还不死心？” 第404章 你想要什么都会有 夏母叹了口气，“你让他怎么死心？夏家现在这种情况，他虽然躺在床上，但他比谁都着急。” “你也知道的，他一辈子争强好胜，哪里会甘心当个……” 废人。 这两个字在夏母嘴里转了一圈，还是咽了回去。 “大先生曾经帮过我们的，你爸总觉得他还能帮第二次，再加上这些年我们也没少给他送钱送礼的……他总不能真的撒手不管吧？” “今时不同往日。” 夏晟书冷冷出声，“大先生要真的愿意再帮一次，就不会几个月来连个电话都不接，我真不知道爸还有什么好期待的。” “难不成要大先生亲口拒绝，他才会死心吗？他都这副模样了，还能经受得起这样的打击吗？他就不能让我省省心吗？” 说完，夏晟书甩开夏母的手，径直走向主卧。 夏母慌了神，急忙跟上去，只见夏晟书走到床边，二话不说就抢过夏父的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 夏父一愣，磕磕绊绊地问：“你……你干……干什么？” “别再联系蔺世恒了，没有用。” 夏晟书冷着脸，脑海里还是自己跪在夏如棠跟前的画面。 他一个人受屈辱就够了，不能再让瘫痪在床的夏父去四处求人，这对他而言，比让他下跪还难受。 “你……你疯了？” 夏父气急，嘴巴歪得更厉害了，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你知不知道……只要我联系上大先生……我们就有活路了？” “你以为……你真的有能耐一个人扛起这个家吗？我……我是你爸！虽然我……我现在瘫痪了，但我还能喘气……还能说话，我就……” “够了。” 夏晟书毫不留情地打断夏父的话，“你这个样子能做什么？在蔺世恒的眼里，你已经没有半点价值了。” “他是个生意人，不是什么慈善家，你只能讨要来他的同情，不会有别的。” “你……你胡说八道！” 夏父气得浑身发抖，眼瞧着夏晟书转身走，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拉他，却是一个不小心，整个人滚到床下。 夏母急忙上前扶起夏父，“你别生气了……” 看着夏晟书走出房间，夏母低声补充一句，“他今天去见了棠棠，棠棠答应帮他了。” “什么？” 夏父错愕，转头盯着夏母，“你……你说的是真的？那……那个女人该不会给我们设了什么圈套？” “你别瞎猜了。” 夏母扶着夏父躺回床上，“我看晟书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应该是受了不少气，我们也别多问，免得揭他伤疤。” “反正这个机会怎么来的都行，只要能让晟书将公司运作起来，我们夏家就还有活路。” “他不让你联系蔺大先生，估计是也怕影响了棠棠对我们的信任。” 夏母给夏父盖好被子，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胸口，柔声劝慰，“你就听他的吧，你不是常说，咱们的大儿子是最优秀的吗？” “他一定行的。” 见夏母满怀期待，夏父皱着眉头，没有再多说。 …… 深夜。 夏晟扬喝得烂醉，扶着路灯吐了一通，整个人虚脱了，无力地瘫坐在墙角。 来来往往的路人投向他的目光满是嫌弃。 夏晟扬有所察觉，仰头大笑，疯了似的大喊，“来啊……看啊！都没见过烂泥是吧？老子让你们看个够！” 喊到最后，他靠向墙壁闭上眼睛，直觉得活着没意思极了。 像他这种废物，活着就是浪费空气。 除了添乱，他什么也不会。 不如死了算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跟魔咒似的萦绕在脑海中…… 他扶着墙壁站起身，着了魔一般，直勾勾地盯着车辆往来的马路。 车灯晃眼，忽明忽暗，像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在召唤着他。 神差鬼使般，夏晟扬摇摇晃晃地走向马路，踏进车流里，鸣笛声和刹车声接二连三地响起，他却置若罔闻。 突然，一道身影窜了出来，极为强势的力道锢住他。 一阵天旋地转，就这么回到了马路边。 夏晟扬气急败坏，用尽全力推开那人，“别多管闲事！” “小兄弟，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就寻死了呢？”男人清冷的嗓音落下。 “你管得着吗？老子跟你认识吗？” 夏晟扬看都没看对方一眼，转身又要迈开步伐，然而，男人没给他机会，伸手扣住他的肩膀。 夏晟扬想要挣脱，奈何对方力气出奇的大，直觉得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 “你……” 夏晟扬转头，冷不丁对上男人毫无波澜的眼睛，心里一个咯噔。 有那么一瞬，他以为自己见到了死神。 男人漆黑的瞳孔仿佛是吸纳魂魄的深渊，皮肤却白得没有血色，唯独薄唇鲜红。 “你……你是什么人？”夏晟扬怯怯地问出口。 “姓秦，你可以叫我秦哥。”秦胥勾了下嘴角，“我知道你叫夏晟扬，是夏家的二少爷。” 夏晟扬咽了咽口水，“你怎么知道我？” “夏家的故事，谁不知道呢？” 秦胥往夏晟扬的口袋里塞了一张便利贴，“我很同情你们，想帮你们拿回属于你们的一切。” “只要你愿意听我的安排，你想要什么都会有，包括女人。” 晚风中，男人的声音如魔鬼低吟，轻易迷惑心智。 夏晟扬看向秦胥，眼神一亮，“你连我喜欢谁都知道？” “当然。” 秦胥迎上他的视线，始终噙着笑意，“蔺家二房的千金，蔺成漾确实是个不错的姑娘，就是眼光不太好，竟然看不上你。” 听见这话，夏晟扬十分受用，当即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他得意扬眉，伸手拍了下秦胥的胳膊，“秦哥，就冲你看得起我，还救了我一命，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兄弟，比亲兄弟还亲那种！” “是吗？”秦胥勾唇，笑意不达眼底，“我很荣幸。” “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夏晟扬凑近几分，眼里闪烁着贪婪，“只要我听你的话，漾漾就是我的。” “嗯。” 秦胥伸手拍了拍夏晟扬的口袋，“里面有我的联系方式，等你真正清醒后，我们再找机会聊。” 第405章 朋友一场，我问心无愧 随后，夏晟扬看着男人坐上一辆柯尼塞格，黑色酷炫的跑车如离弦的箭一般隐入夜幕里。 夏晟扬内心隐隐激动，悄然攥紧口袋里的便利贴。 刚才他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大哥存有的一丝怀疑，在看见那辆价值上亿的跑车就彻底打消了。 虽然不清楚大哥有什么企图，但……大哥绝对是有实力的，或许能成为夏家的活路。 到那时候，他就能证明自己不是个废物。 他要将自己受到的所有屈辱加倍奉还！ 怀揣着野心，夏晟扬回到家，进门就看见客厅还亮着一盏落地灯。 夏晟书合上笔记本电脑，抬眸看向夏晟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都多大个人了，出门在外也不知道接电话吗？” “现在我也不指望你能帮上什么忙，就希望你能让家里人省省心，你知不知道妈有多担心你吗？” 然而，夏晟扬连一个好脸色都没给，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夏晟书气急，起身追了上去，抢在他关门前，一把摁住门板，“夏晟扬，你能不能懂点事？” “呵，懂事？” 夏晟扬冷笑，轻蔑地睨着夏晟书，“像你一样什么都做不了，还要逼着自己的弟弟低头，就叫懂事是吗？” “我喝了马桶水，还得感激那老王八赐甘霖吗？夏晟书，你也就是个软蛋，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 “就因为你比我大了两岁？你连自己的弟弟都保护不了，你还当什么大哥？” 一口气说完，夏晟扬打开夏晟书的手，狠狠地关上门。 夏晟书愣在原地，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衬得背影越发孤独…… …… 两天后。 夏如棠收到夏晟书发来的资料，而他也收到裴氏项目小组的邀约。 聊天框里，夏晟书字里行间满是感激—— “棠棠，真的非常感谢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不会丢你的脸。” “资料全都在这里了，你要是还有什么不懂的话，随时可以问我。” “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只要有用到我的地方，你尽管跟我开口，我竭尽全力配合你。” “……” 简单看了一眼消息，夏如棠只接受了文件传输，并没有回复。 察觉到身侧一道似有若无的视线扫过手机屏幕，夏如棠大大方方地展示手机，笑着看向蔺世霆，“你想看就看，我可不像你什么都要藏着。” “……” 蔺世霆还没说话，圆桌另一侧的唐宵明就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看什么呀？” “没什么，一点工作要处理。”夏如棠随口解释。 唐宵明不疑有他，还跟着数落蔺世霆一句，“夏小姐说的没错，你就是爱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以前我就说过你了，做再多的事情，你不往外说，谁知道呢？” “现在你们两个人在一起了，更应该坦诚相待，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都应该坐下来好好商量。” 说着，唐宵明对着夏如棠得意地挑了下眉，“夏小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 夏如棠端起茶杯，笑盈盈道，“以茶代酒，以后还得麻烦唐总多帮我说说他。” “没问题！” 唐宵明高兴地喝下一杯后，再一次倒满，“这杯茶是敬夏小姐的，感谢你答应当延唐慈善基金的形象代言人！” “客气了，应该是我感谢延唐给了我这么好的机会。其实，创办这类儿童慈善基金也是我一直想做的，如今也算是个学习的机会。” 夏如棠若有所思，眸底一抹悲伤转瞬即逝，沉入故作轻松的笑意里。 这一瞬的情绪，还是落进蔺世霆的眼里。 他知道，夏如棠是想到当年埋在暴风雨里的那所山区小学了。 而他当初成立延唐慈善基金的初衷也是因为那所小学，所以，他完全感同身受。 圆桌底下，蔺世霆轻轻握住夏如棠的手。 夏如棠没多想，只是看着蔺世霆莞尔一笑，随即看向唐宵明，“唐总，这次形象代言人宣传，我希望能到达最好的效果。” “嗯？”唐宵明疑惑，“你的意思是要大肆宣传？” 夏如棠点头，“嗯。” “这……”唐宵明不解，“这做好事不都得低调吗？” “你想尽可能地提高自己的曝光率，从而降低秦胥对你的威胁？”蔺世霆轻声问，眉眼间多了几分宠溺。 夏如棠嫣然一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蔺先生。” 那晚宴会，秦胥故意出现在她跟前，就是想以此威胁蔺世霆，暗示他随时都能要了她的命。 她越是低调行事，就越容易让秦胥找到机会。 不如将自己放在公众的视线里，秦胥再怎么嚣张，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 此举既保护了自己，还能让蔺世霆安心一些。 夏如棠也是想了好久才决定联系唐宵明，约他一起吃顿饭定下基金代言人一事。 这会，唐宵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我能理解了！没问题！我一定让宣传部和公关部联合宣传此次形象代言人，保证全国上下都知道！” “那就麻烦唐总了。” “不麻烦，就是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你跟世霆确定关系了，才会答应代言基金……没想到你是这想法。” 唐宵明贱兮兮地笑着，扫了蔺世霆一眼，“看来男朋友的面子还没那么大。” “别，唐总，你这么说，我回去可就不好哄了。” 夏如棠装出如临大敌的慌张模样，生怕蔺世霆又像上次请阿缘吃饭一样跟她闹小脾气。 唐宵明顿觉有趣，笑道，“瞧把夏小姐给吓的，世霆私底下脾气不小啊。” “我脾气怎么样，你还不清楚？”蔺世霆幽幽地问出口。 听出话里几分危险意味，唐宵明讪讪一笑，识趣地岔开话题，“对了，夏小姐，你不是跟那个原本其穗娱乐的苏总关系很好吗？” “搞宣传这种事情，不应该是她的拿手好戏吗？到时候，可以让她指点一下……” “不用了。” 夏如棠果断否决了他的提议，“我和她以后不会再有合作。” “啥？”唐宵明错愕，“你不是还给杂志拍了金九封面吗？” 夏如棠并不想解释太清楚，只应付一句，“公司内部资金不分明，容易起纠纷，我趁早脱身比较好。” “而且，现在杂志发展得不错，我也算是没有亏欠她，至少她借着这本杂志脱离其穗娱乐了。” 夏如棠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淡淡道，“朋友一场，我问心无愧。” 第406章 你就只能等死 与此同时，苏穗芝收到“棠”工作室送来的解约合同。 虽然早就知道夏如棠的决定，但此时真正面对这份合同，她还是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很长一段时间，她直勾勾地盯着那份合同，连掀开来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她真的没想到夏如棠会如此决绝，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 本来她还想着借此次九月刊的成功开一场庆祝宴，到时候再好好向夏如棠认错道歉。 只要夏如棠愿意留下来，她什么都愿意做……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苏穗芝的思绪。 她瞥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犹豫片刻，不情不愿地接通电话，摁下外放。 很快，裴时栎的声音传来，“你和棠棠谈得怎么样了？” “她没给机会。” 苏穗芝抬起手揉了揉额角，语气很是疲惫，“只给了一份解约合同，我还没细看，有需要的话，我传一份给你。” “她真要解约？”裴时栎诧异。 “嗯，她决定的事情，向来说得出，做得到。” 苏穗芝已然心灰意冷，不知道该如何让夏如棠回心转意。 难道真的要她背弃裴时栎，夏如棠才肯原谅她吗？ 就算她真的做到这种地步，她们两人还能回得到最开始的模样吗？ 脑子里一堆乱七八糟的问题，逼得苏穗芝越发烦躁，带着赌气的成分嘀咕一句，“解约就解约吧，这事确实是我对不起她在先。” “你先别急着签字。” 裴时栎急忙阻拦，“这本杂志能这么成功，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得益于棠棠的名声和摄影能力，现在杂志风头正盛，传出解约的消息影响很大。”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而且，她应该也知道的。” 苏穗芝看向落地窗外，眼里满是失落，“我以为这本杂志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心血，我们的心应该是一样的。” “没想到她……” 话说一半，苏穗芝抿了抿唇，终究还不是不愿埋怨裴时栎一句，便找了个借口，“临时有工作要处理，先挂了。” 通话戛然而止。 裴时栎拧起眉，还未放下手机，就听见夏如盈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怎么？你投资杂志的事情被夏如棠发现了？” “……” 裴时栎心下一沉，转身看向夏如盈，厉声质问，“你翻我书房了？” “你这话说的我好像是贼一样。” 夏如盈绕过裴时栎身侧，双手环抱在胸前倚靠着落地窗玻璃，“我作为这个家的女主人，收拾一下你的书房，不小心看到什么资料，不都是挺正常的吗？” 话落，一只手狠狠地钳住她的脖子。 可惜，裴时栎经过几次化疗，力气远不如从前。 夏如盈怡怡然地看进那双盛怒的眼睛里，“怎么？被我发现你还惦记着夏如棠就这么让你生气吗？” “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以前夏如棠对你好的时候，你当人家是理所应当，现在夏如棠对你爱答不理，你却愿意搭上全副身家去投资那本破杂志。” “结果呢？她还不领情。” 夏如盈唇边笑意越发讥讽，“裴时栎，你在她眼里就跟摇着尾巴的狗没什么区别，谁会对一条狗动心呢？” “再说了，你现在哪一点比得上蔺世霆？要钱没钱，要权没权……” 脖子上施加的力道越来越重，夏如盈却仍是嚣张，“命还比他短。” “夏如盈！” 裴时栎咬紧牙关，用上所有力气都没能阻止夏如盈出声。 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让他几近崩溃，随即狠狠地推开夏如盈，“滚！” 夏如盈一个踉跄，扶住落地窗玻璃才勉强站稳，“实话就是这么难听，你不接受，它也是事实。” “你不如趁早死心，早点把钱拿回来，免得最后赔了个一干二净，到时候连治病的钱都没有，你就只能等死！” 说完，夏如盈迈开步伐走远，临出门前，留下一句话，“周五中秋节，我放假在家，等过完节，我送你去医院，新一轮化疗的时间定下来了。” 听着房门关上的声响，裴时栎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像极了没有灵魂的躯壳，毫无生机。 …… 中秋节连着周末放假三天。 一大早，夏如棠摁响隔壁的门铃，满怀期待地等着蔺世霆开门。 不料，大门拉开，敷着面膜的段雪虹映入眼帘。 夏如棠愣了愣，“蔺……蔺夫人，早上好，您起得真早。” “世霆去晨运了。” 段雪虹嘴巴活动度有限，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你进来等吧。” “好。” 夏如棠跟在段雪虹身后进屋，许是从未和她独处一室，再加上自己和蔺世霆的关系有了变化，这会竟莫名感到紧张。 “坐。” 段雪虹随手指了一下沙发，便转身进了洗手间。 夏如棠依言入座，等了好一会，段雪虹才顶着一张白净的脸走出来。 “晚上我有个中秋晚宴要参加，你和世霆一起过节吧，免得这么好的节日，他一个人在家也怪可怜的。”段雪虹随口道。 夏如棠微怔，“你不跟我们一起过？” “我跟你们这些年轻人没有共同话题，还不如去找我的姐妹们聊聊天，晚上还有一场拍卖，我打算买点好东西给自己当节日礼物。” 段雪虹顿了顿，饶有兴趣地看向夏如棠，“还是说，你想跟我一起去？” 夏如棠：“？” 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不等她细想，大门被推开，身穿运动服的蔺世霆走了进来，正好对上夏如棠略显茫然的眼神。 “怎么了？” “我可没欺负她！” 段雪虹立马举起双手做出无辜的表情，“我先回房间了，你们聊。” 眼瞧着段雪虹脚底抹油似的回了卧室，夏如棠急忙起身迎向蔺世霆，压低声音紧张兮兮地问，“你是不是跟蔺夫人说了什么？她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没什么都没说。”蔺世霆拢眉，将问题又抛了回去，“她跟你说什么了？” “她好像……” 夏如棠见蔺世霆一无所知，话到嘴边，不由得犹豫了。 万一是她感觉出错，不显得她有些自作多情吗？ 段雪虹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突然接纳她？ 第407章 她接受夏如棠了？ “没，没事了，我就是过来找你一起去买菜的，晚上过个节。” 夏如棠摆摆手，随即推搡蔺世霆，“你一身汗，赶紧去洗澡吧。” 蔺世霆被她推着往前走，只能无奈道，“好，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你等我。” “好。” 隔着卧室房门，段雪虹竖起耳朵也听不真切。 她拧了拧眉，仔细回想自己刚才的行为举止，自认为除了有些别扭之外，应该没有什么不妥。 她才刚开始尝试接纳夏如棠，就算有些奇怪，也是正常的吧？ 思来想去，段雪虹不由得郁闷，怎么还自我反思起来？ 就算他们两个人真在一起了，那也该是夏如棠来讨好她才对！ 念及此，段雪虹昂首挺胸。 …… 夜幕降临，一轮圆月高悬，月光如纱，衬得夜空分外温柔。 中秋晚宴特意选在露台，欢声笑语伴着悠扬的小提琴曲飘散在晚风中。 段雪虹一进场就是全场焦点，不少太太围了上去。 “哎哟，蔺夫人可把你给等来了！” “我们都以为你今年又要放我们鸽子呢，这种节日晚宴要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 “蔺夫人肯定是百忙之中抽空过来一趟，对了，蔺老爷子呢？他怎么放心你一个人来？” 闻言，段雪虹尴尬地笑了笑，随口应付一句，“你们都知道的，老蔺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 “也是，蔺老爷子退居二线多年，现在肯定是喜欢安静一些的。” 众人没多问，寒暄几句后，人手一杯香槟，自然而然地闲聊起来。 “现在纪太太那宝贝女儿成网红了，你们晓得不？” “我上次还刷到过她的直播呢，光弹古筝，也不咋说话，看着就像是得了抑郁症似的，也是可怜，年纪轻轻就离婚。” “是啊，现在闹成这样，谁还敢娶她呢？平日里看那纪太太总说什么女人要以家庭为重，结果自己女儿早早离婚，说出去真是笑死人了！” “你们都没听说吗？纪可清离婚这事没那么简单呢，背后还牵扯到夏如棠……” 一名太太突然神秘兮兮地招呼大家凑近一些，“纪可清离婚是受到夏如棠怂恿的，丑事闹大了，才能掩盖裴老爷子突然去世一事……” “你们想想，裴老爷子怎么会把自己手里的股份给了夏如棠？裴时栎被曝光出轨没多久，裴老爷子就走了，这巧不巧？” 其他太太听完，一个个露出惊恐神色，“细思极恐啊……” “夏如棠果然是个狠角色，简直是蛇蝎心肠！” 听到这，段雪虹眉头一拧，刚要出声，就听见纪太太的声音响起。 “你们背后这么嚼舌根就不怕把舌头嚼坏了吗？” 众人闻声回头，这才发现纪太太正冷着脸看着她们，压根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那名挑起话题的太太讪讪一笑，“纪太太，我们没有说你女儿的坏话，是在聊夏如棠呢。” “你应该比较清楚内情……”另一名太太伸手去拉纪太太，好奇地问，“真是夏如棠怂恿纪小姐离婚的吗？是不是她还对裴时栎……” “够了。” 纪太太打开对方的手，脸色更是难看，“你们什么都不清楚就在这里恶意揣测，一天到晚这么闲，管不住胡说八道的嘴，就花点时间去看口腔，去去口臭。” 向来知书达理的纪太太突然说话这么难听，众人不由得惊讶。 再者，她们这帮太太里，最讨厌夏如棠的人就是纪太太，怎么现在听她们提起夏如棠还生气了？ “纪太太，是不是你女儿离婚，你受到大刺激了？” 一名太太细眉紧蹙，显然不高兴了，“你有怨气，发泄到我们身上算怎么回事？” “我女儿离婚怎么了？她早早清醒，甩掉渣男，重新找回自己的热爱，她比任何人都勇敢。” 纪太太挺直腰杆，掷地有声道，“我并不觉得她离婚很丢人，反而我很骄傲我的女儿有重新开始的勇气。” “她可不像你们之中的某些人，为了金钱和地位还能忍气吞声。” 这话一出，瞬间刺痛其中几位太太的心，脸色顿时难看不少。 纪太太面不改色地环视一圈，“还有，你们不是想要知道内情吗？我可以告诉你们，夏小姐拿到裴老爷子的股份是合情合法的。” “裴家人没一个好东西，他们都不配得到裴老爷子的股份。要不是裴老爷子英明，定下遗嘱，裴氏怕是好不起来。” “有时间造谣传谣，不如多花点时间看看财经新闻，这几个月来，裴氏在蒋兴山的手里到底发展得怎么样，你们自己去看。” 说完，纪太太转身就走，留下一众目瞪口呆的太太，其中包括段雪虹。 她记忆里的纪太太可是最爱说夏如棠坏话的，上一次她翻脸不搭理纪太太，正是因为纪太太说夏如棠说得太难听了。 结果……今天纪太太竟然帮夏如棠说话？还不惜得罪这么多人！ “蔺夫人，你瞧瞧那个纪太太真的脑子坏掉了！她们母女两人肯定是被夏如棠灌了迷魂汤……” “我觉得她说的没错。” 段雪虹沉声开口，不怒自威，“你们确实得去看看口腔了。” “……” 太太们全是一脸诧异，目送段雪虹走远。 “蔺夫人是什么意思？她接受夏如棠了？” “看这架势是八九不离十了，那我们刚才不就得罪她了吗？” “这夏如棠也太能走狗屎运了吧？前脚收了裴老爷子的股份，后脚就要嫁进蔺家了？以后咱们说话可都得谨慎一些！” “……” 另一边，段雪虹追上纪太太，“你等等。” 纪太太停下脚步，回头看见段雪虹，不禁蹙眉，“怎么？我帮夏如棠说话，你听着心里不舒服，还要找我茬吗？” 这时，四周灯光暗下，一束聚光灯照向拍卖台，今晚的助兴节目正式拉开帷幕，四周掌声雷动。 段雪虹来到纪太太身边，刚想凑近说点什么，眼角余光瞥见站在不远处的蔺老爷子，当即心下一沉。 这老头子怎么也来了？ 第408章 你就不怕丢人吗？ 见蔺老爷子点头微笑示意，段雪虹果断丢了一个白眼过去，压根不愿意给他好脸色。 上次她好心好意让他们父子俩坐下来好好谈，结果，蔺老爷子分明是死性不改，差点没把她给气死！ 这老头子完全不懂得自我反省，还把她闹离婚一事怪到蔺世霆头上！ 那天回家后，她是越想越气，觉得自己就不该可怜他！ 最后一气之下，她拉黑了蔺老爷子所有联系方式，连带着蔺家的座机号码都进了黑名单！ 时隔数月，这老头子还好意思出现在她眼前？ 段雪虹的情绪全写在脸上，纪太太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蔺老爷子。 “你们吵架了？” “要离婚了。” “啊？” 纪太太错愕，一不小心吃了个惊天大瓜，“传闻竟然是真的？” 段雪虹为了给蔺世霆撑腰，不惜搬离蔺家，以离婚要挟蔺老爷子，这件事早就在圈内传开了，只不过大家都当做无稽之谈。 毕竟，他们可是圈里的模范夫妻，谁会相信他们真要离婚呢？ “不管他。” 段雪虹拉着纪太太走出一段距离，远离蔺老爷子的视线范围。 此时，拍卖师已经开始介绍第一件拍品。 段雪虹没有兴趣，低头凑近纪太太，“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真心话？” “当然，你要是为此跟我生气，那我也认了，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跟我翻脸……” “你还说别人呢！” 段雪虹没好气地打断她的话，“你自己不也是恶意揣测我？我哪里像是要找你茬的样子？我就是好奇……” “你以前不是提起夏如棠就全是坏话？怎么今天还帮她说话了？到底你女儿离婚的实情是什么？你跟我说说呗！” 纪太太狐疑地打量着段雪虹，“你也挺奇怪的，怎么还好奇起这事了？你不是很讨厌……” “你这人真是的！我问你，你不回答，还反过来问我，提问也得有个先来后到，你先回答我再说别的！”段雪虹忿忿道。 纪太太沉思片刻，“好吧。” 在拍卖师的叫卖声里，纪太太将夏如棠协助纪可清惩罚裴时栎，还让纪可清很快地走出离婚阴影这些事全数说了出来。 而这些事，还是纪可清前阵子随口跟她提起的，话里话外都是对夏如棠的感激。 纪太太才知道夏如棠帮了纪可清，还在无形之中激励纪可清找回自我，夏如棠完全可以说是纪可清的恩人！ 自那以后，她就一直后悔自己当初说了那么多夏如棠的坏话，今晚听见那帮太太背后中伤，才会忍不住撕破脸皮。 就算从今往后融不进太太圈，她也不会后悔刚才说出那些话。 “蔺夫人，时至今日，我才发现自己真的很狭隘，明明不够了解那个人，就急着给她贴标签，自以为是地想要将她踩进泥土里。” “我以前还当着夏小姐的面说过伤她的话，我现在想想都觉得很过分，可，夏小姐就是大度，还愿意帮清清脱离苦海。” “像夏小姐这样人品好，能力强的，纵观我们整个圈子，有哪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能比得上？” 纪太太忍不住苦口婆心地劝说一番，“今天就算你要跟我翻脸，我也得实话实说了，夏小姐绝对配得上你家世霆的。” “甚至可以说，你能有夏小姐这样的儿媳妇，是你的福气。要不是我没有儿子，我一定跟你抢夏小姐的。” 从头到尾，段雪虹只是安静地听着，还有些出神。 “今晚的压轴拍品是一颗5克拉的纯天然红钻，是迄今为止，世界上发现的三颗超过五克拉的红钻之一！其珍贵可想而知！” 台上拍卖师忽然声情并茂地介绍起拍品，“而这枚红钻已经被蔺老爷子花了天价买下！要作为中秋礼物送给他的太太！” 话音落下，聚光灯也迅速地照在段雪虹的身上。 紧跟着，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段雪虹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着蔺老爷子捧着一个丝绒盒子朝她走来。 四周都是艳羡的目光，远比聚光灯还要炽热。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满脸幸福地扑进蔺老爷子的怀里，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祝福和羡慕。 可惜了，她今天也想为自己的儿子勇敢一次。 “雪儿，你喜欢这份礼物吗？” 在蔺老爷子期待的目光中，段雪虹缓缓抬起手，不料，“咔哒”一声，干脆利落地盖上盒子。 “你忘了？我们不是要离婚了吗？搞这么大阵仗，你就不怕丢人吗？” 段雪虹对上蔺老爷子震惊的眼神，“还是说，过去这么久，你还是那么狂妄自大，以为一份礼物就能把我哄好？” “你送的礼物确实价值连城，但……你有没有想过，钱对你来说就是唾手可得的东西？这礼物太敷衍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我要的不是这些。” 说完，段雪虹敛了视线，绕过蔺老爷子身侧，扬长而去。 蔺老爷子愣在原地，周围响起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蔺夫人竟然真的要跟蔺老爷子离婚了？” “我的天，模范夫妻都闹离婚了，以后圈子里还有值得相信的爱情吗？” “蔺老爷子一把年纪还被妻子抛下……可怜喽！” “……” 晚宴还未结束，蔺家老两口闹离婚一事在圈内传开了。 段逸锦直接一个电话打给蔺世霆，着急的语气就跟天塌了似的。 “姑姑今晚是不是喝多了啊？怎么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要离婚！姑父那么好面子，他怎么受得了啊？” “姑姑回去了没？你帮我好好说说她，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为爱斗争的女孩了！结婚闹得轰轰烈烈，难不成离婚也要闹得沸沸扬扬吗？” “……” 段逸锦劈头盖脸说了一堆，却是得不到蔺世霆一个字的回应，还隐约听见电话那边电视播放中秋晚会的声音。 段逸锦直觉得脑壳嗡嗡响，“蔺世霆，你爸妈都要离婚了，你还有心思看中秋晚会？” “不然呢？” 蔺世霆慢条斯理地反问，“我这个年纪还需要考虑跟谁吗？” 段逸锦：“？” 得了，早晚要被气死，还只能怪自己太操心。 第409章 不管结果如何，你还有我 蔺世霆放下手机时，就听见夏如棠轻声询问，“蔺夫人真打算离婚？” “不清楚。” 蔺世霆若无其事，“到了她这个年纪，突然叛逆一回，有点自己想做的事情也不是坏事。” “她这辈子都像是笼子里的金丝雀一样，锦衣玉食，要什么东西都唾手可得，现在她想出去笼子外面看看，难不成还要继续关着她？” 听完，夏如棠陷入沉思，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段雪虹拍摄第一期杂志的时候。 那会金丝雀刚决定从笼中探出脑袋，对待拍摄，除了新奇和得意，还有一股子认真。 第一期杂志的人选都是段雪虹亲自挑选，每一位太太各有特色，而且表现力极强。 由此可见，段雪虹是真心喜爱这件事情……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夏如棠的思绪。 她放下抱枕，起身去开门，透过猫眼看见段雪虹，连忙拉开大门。 “蔺夫人，你……” “还有剩菜剩饭吗？” 段雪虹没好气地问了一句，随即绕过夏如棠往里走。 夏如棠紧跟其后，“还有点排骨汤，我给你下个面吃？” “好。” 段雪虹正在气头上，倒也不挑剔，一屁股坐到蔺世霆身边。 夏如棠转身进了厨房，寻思着段雪虹现在应该很需要亲儿子的安慰，识趣地关紧厨房的玻璃门。 “你知道吗？”段雪虹气鼓鼓地出声，“那个老头子真的很过分……” “我知道，段逸锦刚才来电话跟我说了。” 蔺世霆一句话就把段雪虹堵得哑口无言。 她一脸错愕地盯着蔺世霆，“宴会上的事情都传到段家去了？” “嗯。” 好在是个豪门圈内的私人晚宴，并没有外人，不然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大江南北。 蔺世霆对上段雪虹的视线，“你真要离？” 段雪虹愣了愣，“当然是真的，不然你以为我跟他分居这么久，就只是在过家家吗？” “好。” 听见这一声简单的回应，段雪虹细眉一拧，“你就没有别的话想说？” “需要我劝你？”蔺世霆淡淡反问。 “那也不是……” 段雪虹微微垂眸，声音小了一些，“离婚本来就是我跟你爸的事情，虽然一开始我是为了你才做这个决定，但后来我经历了一些事情，也算是慢慢看明白了。” “你爸养着我，对我百依百顺，看起来是对我挺好的，我也一直很得意自己嫁对人了。可，我现在觉得自己像个珠光宝气的花瓶，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我想离开蔺家，想离开你爸，可是……我花了这么长时间去思考，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离开以后能做些什么。” 从宴会回来的一路上，段雪虹都在迷茫。 她知道自己拒绝得对，但不知道拒绝过后，又该何去何从。 其实，她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不管了。” 段雪虹苦恼地拍了拍脸颊，“反正我不能在老头子跟前认怂。” 这回闹到这种地步，无论如何，她都得硬着头皮往前走。 见她一副重振旗鼓的模样，蔺世霆收回视线，“不管结果如何，你还有我。” 这句话，他说得轻描淡写，却一下子击中段雪虹的心。 刹那间，心里所有委屈消散，暖意如浪潮般涌来，填满整个胸腔。 她热泪盈眶，伸手抱住蔺世霆，“呜呜……我就知道我没白生你这个宝贝儿子，你终于知道妈妈的好了！” 蔺世霆一动不动，任由段雪虹一把鼻涕一泪蹭在衣服上。 夏如棠端着一碗排骨汤面出来时，段雪虹还跟树袋熊似的抱着蔺世霆，这一幕倒也挺有爱的。 只是她再抱下去，怕是面都要坨了。 夏如棠轻咳一声，“蔺夫人，面好了，你趁热吃。” 段雪虹这才松开手，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好，你放桌上吧。” 夏如棠将碗筷放好，看着段雪虹入座，“要不是不够吃的话，锅里还有。” “你喂猪呢？” 段雪虹回了一句后，低头喝下一口汤，直觉得整个人都暖和起来，由内而外地感到惬意。 不知道是不是跟着蔺世霆他们住的时间长了，爱上这种无拘无束的悠闲感觉，以至于，今晚参加晚宴竟觉得浑身不舒服。 明明以前最喜欢的就是那种场合，可以极大地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而现在，比起去吃晚宴的精致点心，她更惦记夏如棠的手艺。 连着吃了好几口面，段雪虹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随口道，“我今晚碰见纪太太了，她跟我聊了很多你的事情。” “她还说，如果她有儿子的话，她会跟我抢你这个儿媳妇。” 说着，段雪虹莫名感到紧张，只能故作轻松地清了清嗓子，“咳咳……她很感谢你帮了她女儿。” “夏如棠，你还挺有本事。” 这句话有些意味不明。 夏如棠一时分不清是夸奖，还是阴阳怪气。 想着这事已经过去很久，她也不想细聊，便岔开话题，“蔺夫人，你有没有兴趣做投资？” 段雪虹茫然，“什么？” “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我准备和《Fan》解约，但这本杂志能做起来也不容易，亲眼看着它做不下去，我也于心不忍。” “所以，想着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了解一下。” 夏如棠轻笑，颇为认真地看着段雪虹，“你不是一直想找点事情证明自己吗？也许这会是个好的开始。” 段雪虹疑惑，“啊？杂志做得好好的，你为什么……” “私人原因就不方便解释了吧？不过，你完全可以放心，杂志社的内部运作没有任何问题。” 夏如棠顿了顿，“以蔺夫人的实力和人脉，相信这本杂志能在你的手里焕发生机。” 灯光底下，一双杏眸熠熠生辉。 段雪虹讷讷地看着她许久，内心百感交集。 以前听了很多阿谀奉承的话，都不如夏如棠这一句坚定的信任，着实好听。 见段雪虹没出声，夏如棠难免心里没底，“你可以好好考虑，不用急着给我答复，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小事……” “我试试吧。” 段雪虹别过眼，避开夏如棠的视线，低声补充一句，“本来我对这事也挺有兴趣的。” 第410章 是她们要你的命 蔺家。 蔺老爷子灰头土脸地踏入家门，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险些站不稳，一个踉跄，手里的盒子滚落。 他看了一眼，丝毫没有捡起来的想法，迈开步伐跨过盒子。 “爸，那么贵的东西还是得好好收着。” 蔺世恒走向蔺老爷子，“晚宴上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这么好的节日，你们老两口闹离婚，是不是不太合适？”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段雪虹在段家是被惯坏了，你一把年纪娶她会让人说闲话，还很容易管不住她。” “这些年她看着挺老实的，现在终于露出真面目了，今晚那么多人在场，她连个台阶都不给你……” “行了！” 蔺老爷子忍无可忍，怒喝一声，“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 “我哪里敢教训你？” 蔺世恒弯腰捡起地上的盒子，“能教训你的，只有段雪虹他们母子，我和世洲两人都是没妈的，没人给我们撑腰。” 说话间，蔺世恒打开盒子，看着丝绒布里嵌着的天然红钻，在灯光的映照下，流光溢彩。 “真好看啊，这么好的礼物，我妈活了一辈子都没有收到过，段雪虹还不知道珍惜……” “她是你小妈，你直呼名讳成何体统？” 蔺老爷子气了不轻，撑着手杖的手臂止不住地颤抖。 “你们不是要离婚了吗？怎么？今晚她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你还要惯着她？真是打算拉着整个蔺家跟你一起丢脸吗？” “爸，你该不会忘了你常常教导我们，不管什么事情，都应该以家族名誉和利益为重，怎么落到你头上，你就没有原则了呢？” 蔺世恒合上盒子，将其送到蔺老爷子跟前，“还是说，你发现蔺世霆成了延唐集团的老板，又觉得他是你最引以为傲的儿子？” “你哄着段雪虹，是为了求蔺世霆回来继承家业吗？” 从头到尾，蔺世恒的语气都没有多大的波澜，却字字扎心。 蔺老爷子攥紧手杖，一字一顿地回应，“我没有这么想，我只是纯粹不想离婚。” 段雪虹离开他的时间越长，他的心里就越慌。 他真的不想离婚，不只是因为他不想成为北城的笑话，更是因为他真的很爱段雪虹。 一开始，他以为段雪虹是为了蔺世霆才会如此威胁他，所以，他没有半点慌张，只有被背叛的气愤。 日子久了，他才慢慢意识到，段雪虹是来真的。 离婚？ 他想都不敢想！ 今晚的打击实在是太大，这会，蔺老爷子完全没有力气应付蔺世恒。 “我累了。” 蔺老爷子绕过蔺世恒，步履蹒跚地走远，背影显得格外疲惫且落寞。 蔺世恒悄然攥紧盒子，眸底的光越发阴冷。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起前两天见过的神秘男人…… “最倒霉的是一直在讨好的人，你越懂事，他越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你将选择权让给别人，就得过患得患失的日子，真的没想过把命运握在自己的手里吗？”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把一切都送到你的手里。” “……” 那时，男人的狂妄让他感到不适，当场冷嘲热讽一番。 然而，男人并没有生气，只丢下一句话，“你会来求我的。” 他到底有什么资本能如此笃定？ 此时，蔺世恒好奇极了。 …… 中秋假期刚过，延唐集团宣布夏如棠成为儿童慈善基金形象代言人，直接空降热搜榜第一。 整整一天，全国最大的连锁商城大屏陆续放出慈善基金宣传片，电视新闻也是争先恐后地报道，网上更是讨论声不断。 “恕我没见识，像这样的宣传阵仗我还是头一回见！” “一个基金形象代言人而已，延唐竟舍得花这么多钱宣传……没看到半点公事公办的样子，只有假公济私！蔺总实力宠妻啊！” “我已经开始想象蔺总娶老婆的时候了，绝对是世纪婚礼，他必须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的老婆是最幸福的女人！” “……” 讨论到最后，又是CP粉集体嗑疯了！ 此时，电视上播放着记者围堵夏如棠的直播画面—— “夏小姐，据说您后续还会跟蔺总一起深入山区，实地考察资金去向和山区建设，这是真的吗？” “你们消息可真灵通。” 夏如棠大大方方地回应，“我们确实已经在安排行程了，既然我决定当这个形象代言人，就得为山区儿童着想，也得接受公众的监督。” “只有亲自走进山区，接近孩子们，我才能更好地了解到孩子们的需求，为他们争取更多的福利。” “而这一次实地考察也将拍摄成纪录片，届时公布上网，还希望大家能和我们一起关注山区儿童的成长。” “……” 镜头里，夏如棠巧笑倩兮，精致的小脸格外明艳动人。 突然，电视屏幕黑了下来，夏如棠随之消失。 裴时栎恶狠狠地瞪向夏如盈，只见她扬了扬手里的遥控器，笑意轻蔑，“有那么好看吗？她已经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她为了跟你划清界线，连杂志都不要了，你还在这里眼巴巴地看着，有什么用？”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能在电视上看到她，主要是因为蔺世霆花钱做推广了，他们两个恩恩爱爱，如胶似漆，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夏如盈！” 裴时栎气得咬牙，却是一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来。 看着他无能狂怒的模样，夏如盈只觉得可笑，“实话就是这么难听，你愿不愿听，那都是事实。” “夏如棠成了延唐慈善基金的形象代言人，蔺世霆又花大价钱给她做宣传，这跟对外宣布他们两人的关系有什么区别？”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德行，你连蔺世霆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夏如盈冷笑一声，将遥控器扔给裴时栎。 “对了。” 夏如盈唇边笑意越发恶劣，只有她自己清楚一颗心疼得血淋淋。 “我刚查清楚一件事……其实纪可清早就知道你生病了，夏如棠肯定也从她嘴里听说了，而她们都选择瞒着你。” 夏如盈压低了嗓音，缓缓道，“是她们要你的命啊……” 第411章 你少瞧不起人！ 裴时栎愣住，脸上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你……你在胡说什么？清清她不可能……” “你还以为纪可清是什么单纯善良的大家闺秀呢？你怕是忘了自己是怎么落到这个地步的。” “纪可清出国前就知道你的病了。” 夏如盈丝毫不觉得羞愧，而是义正言辞道，“就算她后面知道我和你的事情，但……婚内出轨就该死了吗？” “她的心肠比你我想象的还要歹毒，不过也是……” 夏如盈哂笑一声，“她能和夏如棠聊得来，两人合伙设计你这个大傻子，而现在还傻乎乎地想要帮她辩解，真是可笑啊。” “等你死了，会给你收尸的人只有我。” 丢下这句话，夏如盈转身离开，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回荡出几分决绝的意味。 很长一段时间，裴时栎木讷地呆坐着，压根不敢相信纪可清从一开始就想要置他于死地…… 她就那么恨他吗？ …… 与此同时，夏家人也正在客厅里看着电视上关于夏如棠的报道。 夏母看得津津有味，还忍不住感慨，“棠棠不愧是流着夏家血的……她跟她爸年轻的时候一样优秀。” “老夏以前也是时不时上电视，那时候老家的人一看到就会打电话过来，一个劲地夸我嫁得好呢！” “现在换成棠棠上电视了，以后老家的人就该夸我生得好了！” 夏母越想越满足，巴不得现在就让夏如棠回家。 夏晟书语气淡漠，“老家的人应该都知道棠棠早就跟我们一刀两断了，他们只会在背后笑话我们愚蠢，丢了西瓜捡芝麻。” 夏母顿时心虚，“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棠棠她愿意帮我们……” “你猜猜她为什么是通过蒋兴山的手给项目？” 夏晟书自问自答，“她就是不想让外人误以为她已经原谅我们，要不是这次……” 他手里有她需要的东西，怕是夏如棠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这一事，夏晟书没有打算说出口，只是微微一顿，再次将视线投向电视，“她的光，我们本就没资格沾。” “就是！” 夏晟扬从卧室里走出来，整个人显得极其兴奋。 “我们也没必要去沾她的光！她就是靠着男人往上爬的，我们夏家要真靠她才有活路，外面的人不得笑话死我们？” “一家老小靠女儿出去卖才能活这种话，你们想听啊？” 夏晟扬走近，拿起遥控器就把电视给关了，随即将亮着屏幕的手机举到夏晟书的眼前。 “哥，我有个朋友愿意投资你的公司，我刚让公司财务跟他的人对接了，很快就会第一笔资金打进公司账户。” 手机屏幕上亮着夏晟扬和财务的对话，第一笔资金就有两千万。 夏晟书顿觉不对劲，板起脸看向夏晟扬，“你哪里来的朋友？” “就是……我一个特别好的大哥，他还救过我一命，我可以向你保证，他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他就是个好人！” 夏晟扬无比笃定，甚至因为夏晟书的怀疑感到不高兴。 “哥，你是不是觉得我一个废物拉不来这么多的资金？” 夏晟书眉头拧得更深，“我没有任何贬低你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被骗？” 夏晟扬收起手机，冷笑一声，“这不是还说明你当我是个蠢货呢？”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想……” “我不这么想，我该怎么想？” 夏晟扬当场暴走，“夏晟书，我跟着你去谈生意，没有一次不受委屈的！现在我好不容易拉了一笔投资回来，你还问东问西，不就是觉得只有你可以，我不行吗？” “你是夏家长子，你有义务撑起整个夏家，而我呢？我就该在家里老老实实当个废物吗？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想为家里出一份力！” “你少瞧不起人！” 说完，夏晟扬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你也不比我强！你撑不起来的家，我能撑！” “咳咳咳……” 夏父一阵剧烈的咳嗽，夏母慌忙上前帮忙顺气，顺带着教训一句，“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兄弟还在这里吵！非要吵给你们爸爸看是吗？” “是他非逼着我发脾气！” 夏晟扬伸手指着夏晟书，“他在夏如棠那里当孙子求了个项目回来，就在我跟前自以为是！” “我告诉你们，以后我能做到的肯定比他多得多！我要你们都知道，夏家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 一口气说完，夏晟扬转身就走，狠狠地摔门而去。 夏母慌了神，“晟书，晟扬说是什么意思？他要做什么啊？” “他……” 夏晟书顿了顿，眉宇间凝起一层郁色，“我会看好他的，你们就不要操心了。” …… 夜深。 夏晟扬按着收到的定位找到酒吧，跟门口的服务员说了“秦哥”的名号，服务员立马毕恭毕敬。 “原来是秦哥的朋友，来，你跟我来！” 服务员伸手做出邀请姿势，满脸笑意地招呼夏晟扬。 在这种场合的服务员一个个都是人精，每天招待的都是北城的富二代们，能让他们有如此明显态度转变，一般都是人中龙凤级别。 夏晟扬一边跟着服务员往里走，一边暗暗感慨自己真的是走运，真让他给攀上大人物了！ 有了秦哥撑腰，他还怕谁？ 一定要让夏家人对他刮目相看！ 这么想着，不知不觉来到VIP包厢外，服务员敲了敲门才让夏晟扬推门进去。 夏晟扬推开门的瞬间，脸上堆满谄媚笑意，“秦哥！” 秦胥端坐在沙发中央，两侧是正在划拳玩闹的手下，还有几名陪着喝酒的女人。 四周气氛喧闹，唯独秦胥气场清冷，形成泾渭分明的巨大反差。 见秦胥抬起夹着香烟的手，散漫地招了招，夏晟扬立马屁颠屁颠地走了过去，坐到秦胥身边。 “秦哥，早说你来这里寻开心，我一定早早就到！” 夏晟扬主动倒了一杯啤酒，仰头一饮而尽，“今晚我陪你玩到尽兴，不醉不归！” 眼瞧着夏晟扬还要再喝一杯，秦胥摁住他的手臂，噙着笑低声道，“别喝了，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免得一会你收不了礼。” 夏晟扬好奇，“什么礼物？” 第412章 这不是梦，是现实 秦胥故意卖了个关子，抬手招来一名手下，“你带我弟弟去看看他的礼物。” “我弟弟”三个字，对夏晟扬而言，如同恩赐。 他笑得更是开心，眼睛眯成缝隙，“不管是什么礼物，我都先谢谢秦哥！以后我一定跟着秦哥好好干！绝对不让秦哥失望！” “秦哥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以后秦哥就是我夏晟扬的亲哥哥！” 说完，夏晟扬为表诚意，二话不说倒了三杯酒，干脆利落地喝了个干净，引来一阵叫好声！ “行了，再喝下去真把你自己灌醉了。” 秦胥拍了拍夏晟扬的肩膀，“先去收礼物吧，感谢我的话就留着以后再说。” “好咧！” 夏晟扬兴奋地应下，随即跟着那名手下离开。 在他走后，一名男人坐到秦胥身边，带着几分嫌弃，“秦哥，那个人看起来跟个大傻子一样，你为他费什么心？他能有什么用？” “养着就有用。” 秦胥随手端起一杯威士忌，微微抬眸扫了一眼包厢门口，眼神讳莫如深。 …… 走出酒吧，夏晟扬来到那名手下身边，“你跟我说说呗，秦哥送我什么了？” “到了，你就知道了。” 手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房卡递给夏晟扬，“房号都在上面，我一会把你送到酒店门口，你自己进去就行。” “酒店？” 夏晟扬拿过房卡，仔细看了看，发现酒店就在附近。 不过五分钟的路程，很快就能揭晓答案，干脆不再追问。 按着那名手下所言，两人在酒店门口分开。 夏晟扬进入酒店，乘坐电梯上了顶层套房，用房卡刷开房门。 房内没有亮灯，也没有任何声响。 夏晟扬只觉得奇怪，伸手开了灯往里走，直到进了卧室，一眼看见床上躺着的身影，当即脸色微变。 他慌忙跑到床边，看清昏睡中的脸庞，第一反应就是拉着蔺成漾的胳膊一顿晃。 “漾漾！漾漾！” 然而，蔺成漾睡得很沉，整个人绵软无力。 夏晟扬这才反应过来，秦哥口中的礼物就是蔺成漾。 他知道秦哥不是一般人，但完全没想到秦哥会如此胆大妄为！ 蔺成漾可是蔺家二房的千金！ 秦哥直接把人绑过来，还当成礼物送给他，难道就没想过蔺家不可能会放过他们吗？ 夏晟扬坐在床边，整个人有些六神无主。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蔺成漾仍是没有丝毫醒过来的模样。 卧室里没有亮灯，只有月光透过落地窗洒了进来，光影朦胧，衬得蔺成漾的睡颜越发动人。 夏晟扬看得出神，不由自主地咽下一口唾沫。 这样的画面，他在梦里见过无数回…… 回忆着梦境，夏晟扬神差鬼使般摸上蔺成漾的手，细滑柔软的触感让他体内那股子燥热愈发强烈。 这不是梦，是现实。 真正拥有蔺成漾的机会就摆在眼前，这次错过了，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转念间，脑海浮现以前蔺成漾高高在上的神色，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说他是烂泥…… 夏晟扬陡然发狠，顺着她的衣摆往上摸！ 他倒要看看尊贵的蔺家小姐沾上烂泥会是什么模样！ 今晚他就要蔺成漾成为他的女人！ …… 蔺家。 蔺世洲两口子没等来蔺成漾，也没能联系上她，在家里急得团团转。 陆采娇打了无数个电话出去，所能想到的蔺成漾的朋友都被联系了个遍，无一例外都没有见过她。 “今晚她下班，你为什么不跟她一起回啊？是你非要她去蔺氏上班，你怎么就没有把她看好啊？” 陆采娇拿着手机，心慌得直掉眼泪，“蔺世洲，要是漾漾出了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们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我们就漾漾一个宝贝女儿，就算她不出去工作，我们也能养她一辈子，你为什么非要她出去抛头露面……” “行了！” 蔺世洲本就心烦，听着妻子的哭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让她去蔺氏上班也是为她好，一开始你也没阻止！怎么现在全怪到我的头上了？” “再说了，谁能预测得到意外？你也别瞎猜了，漾漾那么大个人了，还能出什么事？” 蔺世洲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有可能自己出去逛逛……手机没电了，没法接我们的电话。”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她……” 话说一半，陆采娇就哭得说不出来了。 都说母女连心，她现在一颗心慌得厉害，一股子不祥的预感狠狠地扼住心脏。 她腾地站起身，作势就要往外走，“我现在就出去找漾漾！” 蔺世洲一把扣住陆采娇的手腕，“这么晚了，北城这么大，你要去哪里找？在家里待着吧。” 说话间，蔺世洲将妻子摁在沙发上，“我去找大哥帮忙，保证把漾漾安然无恙地送到你的跟前。” “我都听见了。” 蔺世恒的声音自楼梯方向传了过来。 蔺世洲两口子闻声望去，只见蔺世恒就站在楼梯上，手里还拿着手机。 “我这就安排人手去找漾漾，今晚就把整个北城翻个底朝天。” 闻言，陆采娇感激不尽，哭着道谢，“大哥，你要是能把漾漾找回来，我们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对！”蔺世洲眼含泪光望着蔺世恒，“谢谢大哥！” “都是一家人，不用说这些，早点找到漾漾才是要紧事。” 蔺世恒回了一句后，拿起手机打电话下令全城寻找蔺成漾的下落。 …… 不到半个小时，蔺成漾失踪的消息传到蔺世霆的耳朵里。 蔺成焱在电话里都急坏了，“小叔，漾漾长这么大就没有夜不归宿过，还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太奇怪了！” “她该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吧？在北城竟然还有人敢对咱们蔺家的人下手？活腻歪了吗？” “小叔，你也帮忙找找她吧……你的人比大伯人靠谱，我更相信你。”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半，蔺成焱开着车在外面漫无目的地寻找。 虽然平日里他总是和蔺成漾斗嘴，但不管怎么说，蔺成漾都是他的堂妹，他可不想看到她出任何事情。 更何况，他前阵子好不容易劝蔺成漾回夏如棠的工作室再试试。 在这节骨眼上，可不能再出差错了！ 第413章 蔺家找来了？ 天空露出鱼肚白，朦胧的晨曦落进房间。 蔺成漾缓缓睁开眼睛，直觉得脑袋疼得厉害，昏昏沉沉间，瞥见床边坐着的身影，顿时一个激灵。 她腾地坐起身，本能地拉着被子往后挪，嘶声尖叫起来，“啊！” “别叫！” 夏晟扬吓了一跳，慌忙扑上去捂住蔺成漾的嘴，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 蔺成漾看清眼前的脸庞，挣扎得更是厉害，“呜……呜呜……” “漾漾，你别害怕……” 夏晟扬拼尽全力摁住蔺成漾，低声哄着她，“昨晚我什么都没做，我……我就是想你了……” “呜呜……” 蔺成漾发出呜咽声，满是愤怒和厌恶。 想她？ 想她就能找人在她下班的路上迷晕她吗？ 昨晚一整夜她都没有任何记忆，谁知道夏晟扬到底对她做了些什么！ “漾漾，你别这样看我……” 夏晟扬看着蔺成漾那双通红的眼睛，心疼得差点掉眼泪，“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把你送来这里的人……” 话说一半，夏晟扬眉头一拧。 秦哥好心好意成全他，结果他转头就把人给卖了，那还算得上兄弟吗？ “反正就是一个误会，你不要害怕，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 夏晟扬语气很是诚恳，“漾漾，你先冷静一下，你不要叫，我就松开手，好吗？” 蔺成漾直勾勾地盯着他好一会，随即点了点头。 夏晟扬以为她听进去了，便小心翼翼地松开手。 下一秒，蔺成漾带着哭腔的冰冷嗓音落进他的耳朵里，“你就是个畜生……” 夏晟扬还没反应过来，蔺成漾忽然发狠，用力地掀开他。 趁着夏晟扬滚到地上，蔺成漾迅速下床，径直跑向大门。 不料，她的手还没搭上门把，就听见门外有人刷了房卡，大门应声推开。 两名黑衣人出现在眼前，蔺成漾下意识地转身时，后颈挨了重重一击，瞬间陷入黑暗之中。 夏晟扬追出卧室就看见蔺成漾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不由得一惊，“你们对漾漾做了什么！” “蔺家的人很快就要到了，你还有心思管这个女人的死活，赶紧跟我们走吧，等会被抓住，你就没活路了。” 其中一名黑衣人直接上前拉过夏晟扬的胳膊，硬生生拽着他往外走。 夏晟扬懵了，“蔺家找来了？” “昨晚蔺家人把北城掀翻了。” 黑衣人将夏晟扬推进电梯，“秦哥已经去善后了，只要你没有第一时间被抓住就不用担心。” “我……我昨晚……” 不等夏晟扬说完，黑衣人揽过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笑着问，“昨晚爽到了吧？秦哥对你不薄，以后可得记得秦哥的好。” “你昨晚要是没有尽兴，可真的就是辜负了秦哥一番好意，他为了帮你搞到那个女人，费了不少心思呢。” 听完，夏晟扬抿了抿唇，将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冲着黑衣人露出一抹餍足的笑意，仿佛昨晚真的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美事。 黑衣人朗声大笑，连着拍了好几下夏晟扬的肩膀，“不错！是个男人！” 在他们走后，不到三分钟，蔺家人找到房间。 推开虚掩的房门，蔺世洲一眼看见倒在地上的蔺成漾，险些当场晕了过去。 而他身后的人立马上前检查蔺成漾的情况。 其中一人确认了蔺成漾的呼吸，转头给蔺世洲喂了一颗定心丸，“蔺小姐就是晕过去，没什么大事。” 蔺世洲这才缓过神来，急忙下令，“你……你们赶紧送她去医院！” “好！” 众人带着蔺成漾离开酒店，并没有人注意到莫呈独自一人来到前台，“昨天酒店的所有监控录像麻烦提供一下。” …… 医院。 蔺成漾醒来时，陆采娇在病床边哭哭啼啼。 “我……怎么在这里？” 听见声音，陆采娇一把抓住蔺成漾的手，“我的漾漾，你怎么样了？有没有那里不舒服吗？你昨晚经历了什么？你还……” 陆采娇有些说不出话，只紧紧地抓着蔺成漾，害怕得直发抖。 蔺成漾失踪一整晚，最后被发现的地方是酒店……谁都能猜到，但谁都不敢想象，蔺成漾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漾漾，我的漾漾……” 陆采娇哭着抱住蔺成漾，“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妈妈都在你身边……你不要怕……” “哭什么？” 蔺世洲推门而入，厉声怒喝一句。 很快，他来到病床边，眼神复杂地看着蔺成漾，“昨晚发生的事情，你就不要去想了，我会帮你讨回公道，但……” “这事千万不能闹大了。” 闻言，蔺成漾心底一沉，明白了蔺世洲的意思。 她还没开口解释，所有人就默认她已经不干净了，甚至还怕这件事会传出去，影响了蔺家的名声。 真相是什么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不能让蔺家蒙羞。 念及此，蔺成漾整颗心都冷了，什么话都不想说。 这种情况她真的解释了，怕是也没人会信。 见蔺成漾沉默，蔺世洲更是认定心中的猜想没有错，心疼得有些呼吸不上来。 他强行压制着翻涌的情绪，嗓音微微颤抖，“漾漾，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来那个畜生，我非把他剁了不可！” …… 与此同时，蔺世恒坐上一辆黑色柯尼塞格。 男人一只手搭在车窗边，由着忽明忽暗的火星将指间的香烟吞噬。 饶是如此随性的姿势，由他做来，竟透着些许矜贵。 蔺世恒已经是第二次与他见面，却还是被他的气场所震慑，坐进副驾驶时，心里隐隐泛起怯意。 “你怎么又找我？上次我们见面，我不是说得很清楚，我们蔺家的事情用不着一个外人插手……” “要真的用不着我的话，你现在又怎么会坐上我的车？” 男人哂笑一声，懒洋洋地望向蔺世恒，仿佛一眼将他看穿。 “你想我帮你的话，你先帮我一个忙，有来有回，我们就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这样你也可以更信任我。” 听完，蔺世恒思忖片刻，坦然对上男人的视线，“你说说看，需要我帮你什么？” 第414章 漾漾还需要你 “蔺世洲不让医生做进一步的检查，也许是怕真的查出来什么……” 电话里，黎业将自己所了解到的信息说了出来。 “现在漾漾还在医院，应该很快就会出院，蔺世洲下令封锁消息，医院里没人敢讨论。” 黎业顿了顿，“他是想护住蔺成漾的名声，或者可以说是想护着蔺家的颜面。” “他怎么能这么做！” 夏如棠在一旁听着通话外放，终究还是忍不住插话，“退一万步讲，漾漾要是真的发生什么，他这样封锁消息，不就放过坏人了吗？” “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封锁消息，而是尽快报警，让漾漾配合警方调查才对！” “夏小姐。” 黎业为难地唤了一声，“不管怎么说，蔺世洲都是漾漾的父亲，他做的决定，我们很难……” “好了。” 蔺世霆打断黎业的话，随手挂了电话。 夏如棠错愕，转而看向蔺世霆，“你该不会认同蔺世洲的做法吧？” “这事还得查，现在不是着急上火的时候。” 蔺世霆看进夏如棠的眼睛里，“你信不信我？” 那双丹凤眼过于平静，像极了深秋的清潭，让人不自觉地平复情绪，产生信任感。 夏如棠默了默，颔首应了一声，“嗯。” …… 夏家。 夏晟扬踏进家门，迎面碰上准备出门的夏晟书。 他连一个正眼都没给，径直绕过夏晟书往里走。 “晟扬！” 夏晟书提高音量喊了一声，才让夏晟扬停下脚步。 “干嘛？”夏晟扬不耐烦地问。 “你昨晚去哪里了？” 听见询问，夏晟扬顿觉心虚，“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昨晚你一整晚都没回家，连个电话都不接，你到底做什么去了？” 夏晟书看着夏晟扬的背影，眼神锐利，“昨晚蔺家人满城找蔺成漾的消息，你一点都没有听说吗？” “是吗？” 夏晟扬故作镇定，懒散地打了个呵欠，“昨晚我跟朋友喝多了，什么消息都没听见。” “……” 夏晟书沉默不语。 而突然的安静，最容易让人感到不安。 夏晟扬生怕说多错多，索性忿忿道，“你管我这个废物干什么？” 丢下这句话，夏晟扬迈开步伐走向房间。 很长一段时间，夏晟书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眉宇间郁色越来越浓。 蔺成漾失踪一事竟然真的跟夏晟扬有关…… 如果夏晟扬心里没鬼的话，刚才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担心蔺成漾昨晚出了什么事，而不是急着解释自己昨晚做了什么。 所以，夏晟扬是在撇清关系。 夏晟书悄然攥紧拳头，夏晟扬真的是要害死夏家！在这种关头还敢招惹蔺家！ 此时，夏晟扬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昨晚的画面…… 他昨晚停在了最后一步。 蔺成漾一丝不挂，他却怎么也进行不下去。 明明体内的欲望不断地叫嚣着，可，总有一丝理智在挣扎。 他是真心喜欢蔺成漾的，一直以来，这份爱都没有沾染丝毫欲念。 他要的，从来都是蔺成漾的心，而不是单纯地占有她的身体。 正因为如此，他打起了退堂鼓。 他怕得到她的人，就会离她的心越来越远，这完全违背了他的初衷。 于是，他翻身下床，进了浴室淋了一场冷水澡，彻底压制体内那股子不甘的燥意。 回到床边，他重新给蔺成漾穿好衣服，坐在床上守了整整一夜…… 回想起来，多多少少有点后悔。 特别是早上听见蔺成漾那句话伤人的话时。 他什么都没做，就成了她口中的畜生，实在是亏大发了。 念及此，夏晟扬抬起手拍了拍脸颊，懊恼地嘀咕一句，“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关键时候装什么啊？” 还好秦哥会帮忙善后，不然他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刚才回来的路上，黑衣人还让他安心在家里待着。 夏晟扬是不担心了，更多的是好奇，秦哥到底是有多强大，才能将这件事压下去。 …… 两天后。 蔺成漾出院，回了蔺家。 从始至终，蔺成漾一个字都没说，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灵魂似的，眼里没有半点光芒。 蔺老爷子目送陆采娇送她上楼回房，眉头拧得更深，气场随之阴沉不少。 “爸。” 蔺世洲来到蔺老爷子身边，“漾漾在家，还得麻烦您帮我多看着她一些，我怕娇娇一个人照顾不过来。” “漾漾真的……” 蔺老爷子直觉得难以启齿，随即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事非常严重，你必须找出那帮绑走漾漾的人，绝不能放过。” 蔺世洲压低了嗓音，咬牙道，“我是漾漾的父亲，不用您交代，我也会这么做的。” 这两天他不眠不休地调查，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查到。 蔺成漾出事的路段，恰好是监控死角，所以，整条路的监控录像看下来，她就像是凭空消失，又闪现在酒店房间里。 而酒店监控录像也没了……说是遭到不明黑客攻击，关键时间短的监控数据全部消失。 显然，这场绑架是团伙作案，而且手段极其高明，没有留下一丁点把柄。 发现线索全断的时候，蔺世洲接近崩溃，大吼大叫地毁了身边所有能拿到的东西，甚至狠狠地给了自己好几下拳头。 他恨自己非逼着蔺成漾去蔺氏上班，又恨自己没有坚持每天送她上下班……恨透了自己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此时，蔺老爷子有所察觉，抬起手搭上蔺世洲的肩膀，沉声道，“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但漾漾还需要你。” “这件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跟我开口，蔺家一定倾尽全力追查到底。” 听到这，蔺世洲心生感动，嗓音一阵发紧，“嗯。” “世洲。” 蔺世恒的声音突然传来，“你跟我过来，我有话想跟你谈谈。” 蔺世洲闻声回头，对上蔺世恒的视线，莫名其妙的，生出一股子异样的感觉。 眼瞧着蔺世恒转身走向院子，蔺世洲没有多想，只当是错觉，便顺从地迈开步伐跟了上去…… 第415章 我就只信任我的亲大哥 院子里，阳光正好，风景宜人。 可惜，蔺世洲没有半点好心情。 刚进了院子就下意识地掏出打火机和烟盒，随手递给蔺世恒一根，见他摆手拒绝，这才将烟叼在嘴边。 短短两天时间，蔺世洲一直烟不离手，浑身上下已经浸染烟味。 蔺世恒看着他好一会，重重地叹了口气，“世洲，你也别想太多了，这事只要不传出去就对漾漾的未来影响不大……” “影响不大？” 蔺世洲忽然打断蔺世恒的话，在烟雾缭绕之中抬眸看去，眼神带着几分震惊和愤怒。 “大哥，你是漾漾的亲大伯，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你知道漾漾身上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情吗？” “我是保护了她的未来，但她的现在呢？从那晚到今天，漾漾一个字都没跟我们说过，她……她就像是魂都没了！” “我那么好的一个女儿，被一帮混蛋绑走！她……” 蔺世洲嗓音哽咽，更觉得烟味苦涩，将其狠狠地扔在地上，情绪已然有些崩溃。 “谁能把以前的漾漾还给我？” 见他情绪激动，蔺世恒抬手搭上他的肩膀，“世洲，我知道你很心痛，我又何尝不是？但是……事情已经发生，我们一直沉浸在痛苦里也无济于事，不是吗？”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让漾漾早日走出阴影，你应该把更多的心思花在漾漾身上……” “追查那帮混蛋就不重要了吗？”蔺世洲厉声质问。 “当然重要。” 蔺世恒果断回应，很好地掩饰眸底一掠而过的心虚。 “但这事可以交给我来查。” 蔺世恒一脸沉重神色，俨然是一副劳心劳力的好大哥模样。 “我是漾漾的亲大伯，我没有任何理由袖手旁观，这两天看你四处奔波劳累，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想帮你多分担一点。” “在这种关头，我们兄弟二人更应该一起面对，你照顾好漾漾，我去追查那帮混蛋，到时候，我亲自把他们送到漾漾跟前，任由你们处置。” “希望到那时，漾漾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去面对那帮人。” 听完这番话，蔺世洲不由得为自己刚才的质疑感到羞愧，“大哥，对不起，我刚才语气差了点……” “没事，我哪会跟你计较这种小事。” 蔺世恒拍了拍蔺世洲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不过，你也该休息休息了，我看得出来你把自己逼得很紧。” 蔺世洲微微颔首，不疑有他，“嗯，谢谢大哥。” “都是亲兄弟，不用这么客气。” 蔺世恒心底悄然松了口气，面上仍是一本正经，“没什么事，你可以先回去了，我这就去安排人手继续追查。” “好，那就拜托大哥了，要是有查到什么线索，还麻烦你第一时间跟我说一声。” “没问题。” 得到应承，蔺世洲这才安心回了别墅。 刚上楼，就听见走廊里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蔺世洲板着脸来到陆采娇身边，“一天到晚就知道哭有什么用？” “我就是难受……”陆采娇咬着唇，“我一看到漾漾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就……” 陆采娇哭着转头埋进蔺世洲的怀里，渐渐泣不成声。 蔺世洲心疼，抬起手搭在她颤抖的背上，由着她哭了一会才轻声道，“刚才大哥找我了，说这件事交给他去查，大哥比我有能耐，他肯定能很快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现在我全心全意陪在你和漾漾的身边，我们一起让漾漾好起来。” 闻言，陆采娇抬头看向蔺世洲，半信半疑地问：“交给大哥真的行吗？” “你怎么还怀疑起大哥的能力了？我能有现在的地位可都是靠大哥扶持的，一直以来他对我们家有多好，你都忘了？”蔺世洲不悦地反问。 “不是……” 陆采娇抿了抿唇，不自觉地低头避开蔺世洲的视线，“这次找到漾漾的……不是世霆的人吗？他应该比大哥更有办法……”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漾漾的小叔，那晚他愿意帮忙找漾漾，指定也愿意帮忙追查到底，我们要不要去找他……” “行了。” 蔺世洲没好气地打断陆采娇的话，“他只是帮忙找到漾漾，你就忘了他和我们之间的恩怨了吗？” “更何况，大哥已经答应帮忙追查，我们还去找蔺世霆，要是让大哥知道了，我们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蔺世洲拉下脸，“我就只信任我的亲大哥。” 话都说到这份上，陆采娇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头，“好，我听你的。” …… 当晚，蔺成焱离开气氛压抑的蔺家，躲到蔺世霆家里。 而他前脚进门，夏如棠后脚就摁响门铃。 很快，众人在客厅里坐下。 段雪虹拉着蔺成焱一顿追问蔺成漾的情况，身为二奶奶，得知蔺成漾出事，她也是着急上火，这两天没少骂那帮混蛋。 此时听见蔺成漾情况不好，心里更是难受得紧。 “那帮挨千刀的！要是能抓住他们，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连蔺家人都敢动，真的是活腻歪了！” “世霆，漾漾那丫头打小就崇拜你，你这做小叔的，可一定要帮她讨回公道！” “这次要是让那帮人逃了，以后只会有更多人盯上蔺家，必须得杀鸡儆猴！” “二奶奶说得对。” 蔺成焱接过话，转头看向蔺世霆，“小叔，你要帮帮漾漾，她真的太可怜了……” “今天我妈跟二伯母聊了会，她才知道……出事那晚送到医院后，是二伯母亲自给漾漾擦洗身体的。” “漾漾身上全是……” 蔺成焱点到即止，眼神陡然变得愤怒，“畜生！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要是让小爷逮到，全给物理阉割了！” 夏如棠虽全程没出声，但心里的怒意也不比蔺成焱少。 好好一个女孩子就这么被毁了，任谁听了都得火冒三丈！ 蔺世霆眸色幽深，缓缓道，“这事我在查，莫呈第一时间提取回来的酒店录像全是乱码，要恢复数据还得一段时间。” “小叔有在查，我就放心了。” 蔺成焱眼里满是信任，“回头我悄悄跟漾漾说，让她不要想太多，等你的消息就行。” 第416章 他逃不掉的！ 当晚，蔺成焱留下来过夜。 蔺世霆送夏如棠回隔壁，两人在家门口站了一会。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去见一下漾漾，她现在是最需要人开导的时候，也许我的话，她能听进去一两句。”夏如棠轻声提议。 “她在蔺家，你不太方便接近她。” 蔺世霆故意逗夏如棠一句，“怎么？现在就有当人家小婶婶的觉悟了？” 夏如棠郁闷，“你还有心思开我玩笑！” “是你情绪太紧绷了。” 蔺世霆伸出手，将夏如棠散落的长发轻轻别到耳后，“这事有我处理，你就没必要插手了。” “而且蔺家的事，你最好别沾上，对你而言不是好事。” 说完，蔺世霆的手已经悄然扣住后颈，顺势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晚安，早点休息。” 不等夏如棠反应过来，他转身回了自己家。 …… 次日。 夏如棠开完早会，助理上前汇报，“夏晟书又来了，我让他在会客室等着。” “好。” 夏如棠应了一声，将手里的资料递给助理，“送去办公室。” 吩咐完，夏如棠起身离开会议室，一路上，不由得猜想夏晟书此行的目的，难不成是裴氏给的项目没让他满意？ 人心不足蛇吞象。 怀揣着这种猜想，夏如棠脸色自然不太好看。 她走进会客室，来到夏晟书对面的沙发坐下，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项目出问题了？” 夏晟书没有回应，而是看了一眼虚掩的大门，起身走过去将门关严实。 见他如此警惕，夏如棠细眉轻蹙，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夏晟书回到原来的位置，满脸愁容地看着夏如棠，“我……我有一件事思考了很久，我不知道该找谁商量对策。” “思来想去，唯一能找的人只有你。” 夏如棠有些不耐，“到底是什么事？” “棠棠，我知道家人对不起你，但……我们始终流着同样的血，是真正的亲兄妹，是不是？” 夏晟书仍在兜圈子，“现在夏家已经为当年的愚蠢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而你今时不同往日，看着你过得越来越好，我这个当大哥也很为你感到骄傲。” “还有你二哥，他也说过自己很后悔当初那样对你，如果你愿意原谅他的话，以后他一定给你当牛做马……” “够了。” 夏如棠实在是听不下去，完全不清楚夏晟书这会疯狂打感情牌是什么意思。 除了疑惑和烦躁，她一点被打动的感觉都没有。 “你要是继续废话，那我没那么多时间给你浪费。” 说着，夏如棠作势就要起身。 见状，夏晟书慌忙喊住她，“我说，我说！” “蔺成漾那晚失踪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听见这句问话，夏如棠顿时心下一沉，冷冷地睨着夏晟书，“你别告诉我，这件事和夏家有关。” “……” 夏晟书沉默。 夏如棠盯着他好一会，忽然冷笑起来，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到底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去动蔺成漾啊？” “是夏晟扬对吗？” 夏如棠陡然发狠，冷声质问。 而夏晟书仍是没说话，连对上她的视线都不敢。 “夏晟扬真的是个畜生！他逃不掉的！” 夏如棠拿出手机，“我现在就报警抓他，他有胆子做，就得……” 下一秒，手机就被夏晟书一把抢了过去。 夏晟书惊慌失措，“棠棠，这一切我也不清楚，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我找你是因为我清楚纸包不住火，要真是晟扬做的，早晚会被查出来。” “可是……要真是晟扬，夏家就真的玩完了！还有你……你有没有想过？你和蔺先生在一起，以后也是要进蔺家的。” “要是东窗事发，你顶着夏晟扬亲妹妹的身份，就算你不认我们，蔺家人也容不下你的！你难道舍得跟蔺先生没有结果吗？” “棠棠，你冷静点。” 夏晟书战战兢兢地看着夏如棠，“这事我们得从长计议，至少得先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再做决定吧？” 这几天，夏晟书一想到蔺成漾失踪一事可能与夏晟扬有关，他就愁得睡不着觉。 他不清楚那晚发生什么事，但，一点风声也没有，就证明蔺家将消息封锁得死死的，一定不是什么小事。 这会见夏如棠情绪如此激动，他心里更是没底，难道不是一场单纯的绑架？ 夏晟书越是往深处想，越是觉得有股寒意顺着脊梁爬了上来。 “棠棠，你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 看着夏晟书小心翼翼询问的模样，夏如棠只觉得可笑，“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给夏晟扬求情？还真是兄弟情深。” “这事你去找夏晟扬问清楚，或者，我现在报警让警察查个清楚。” 夏如棠伸出手索要手机，“你刚才那番话想了很久吧？以为把我拉下水，我就会考虑帮夏晟扬。” “你放心，我就算进不了蔺家的门，我也不会让夏晟扬逍遥法外。” “他这种畜生就是天打五雷轰都不为过。” “可……”夏晟书看着夏如棠眼里的绝然，仍苦苦挣扎着追问一句，“他是你的二哥……你真的要亲手毁了他吗？” “不是我毁了他。” 夏如棠面不改色，冷冷道，“是他毁了自己，是他不做人事，他就该遭报应。” “……” 夏晟书又一次沉默。 他迟迟没有把手机还给夏如棠，似乎是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来之前，他确实是如夏如棠所言那般计划的，想着拉夏如棠下水，就能求她想办法护住夏晟扬。 可现在看夏如棠的态度，他的计划完全不可能成功。 那……他也不能白来一趟。 既然护不住夏晟扬，那至少得护住夏家。 短短时间，夏晟书改了主意，抬眸看进夏如棠的眼睛里，正色道，“等查清楚一切，要真的是晟扬做的，那能不能算是我给你提供的线索？” “看在我主动找你坦白的份上，到时候能不能不要牵连夏家？拜托你在蔺总他们跟前说明情况，可以吗？” 说到最后，夏晟书的语气染上些许恳求意味。 第417章 我想见漾漾 刚才还满口血缘情义，转眼间，就成了大义灭亲的举报人。 夏晟书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操作，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夏如棠反应过来，不禁红唇轻扬，勾起一抹极致的讥讽，“好，那你得先帮我盯着他，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不能让他跑了。” “到时候要是找不到他，就只能怀疑是你通风报信了。” 夏如棠眸底笑意沉了下去，“那就得让整个夏家给夏晟扬抵罪。” 夏晟书脊背发凉，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在夏晟书离开后，夏如棠独自一人坐在会客室里，望着窗外的蓝天出神，脑子里思绪纷杂…… 虽然她不吃夏晟书威胁那一套，但……他说的也是现实问题。 如果真的是夏晟扬做的，那她该怎么面对蔺家人？难不成又要将压力施加在蔺世霆身上？ 转念想起昨晚蔺成焱说的那些话，那一晚在蔺成漾的身上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情，夏晟扬真的是死一千遍都不为过。 念及此，夏如棠心下一沉，索性站起身。 不论如何，她都不能放过夏晟扬。 见过夏晟书，她也彻底没了工作的心思，临走前跟助理简单交代一番，便驱车回了公寓小区。 摁响门铃，见到段雪虹，夏如棠开门见山地问：“能带我去蔺家一趟吗？” 段雪虹疑惑，“你去蔺家做什么？” “我想见漾漾。”夏如棠顿了顿，认真道，“我有话想要问她。” “你……”段雪虹犹豫，“你有没有跟世霆说一声？” “我昨晚跟他提过，但是他没答应，觉得我不应该插手蔺家的事情，但，现在情况有变，我还是想单独见漾漾一面。” “这……”段雪虹有些为难，“不是我不想带你回去，问题是你去蔺家怕是会受委屈，我怕世霆会说我。” “没事，是我自己想去的，所有后果我自会承担。” 见夏如棠如此坚决，段雪虹思来想去，不由得叹了口气，“行吧，正好我也想去看看漾漾，昨晚听成焱说那些，我也是一整晚睡不着觉。” “如果回去老爷子没给我好脸色看，我就把蔺家都给掀翻了！” 说完，段雪虹转身回屋，“你等我一会，我换身衣服。” “好。” 就这样，两人一同前往蔺家。 抵达铁门外时，看门的保安拦下车，一看到坐在副驾驶的段雪虹，立马恭敬地颔首，“夫人您终于肯回来了！” 随着铁门打开，车子沿着林荫大道行驶。 段雪虹看着越来越近的蔺家老宅，心情微妙，太久没回来了，竟然还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再者，中秋节那晚才跟蔺老爷子撕破脸，几天过去，她自己跑回来了，也不知道那老头子会怎么想。 车子停在院子里，两人下了车，远远看见站在老宅门口的蔺老爷子。 夏如棠明显能察觉到投来的眼神里带着敌意，正想着该如何应付，就被段雪虹牵过手。 夏如棠微怔，下意识地看向段雪虹，这种行为无疑是在给她撑腰。 “是我带你来蔺家的，我得对你负责，不然回去没法和世霆交代。” 段雪虹低声解释一句后，拉着夏如棠走向蔺老爷子，昂首挺胸的模样没有丝毫怯意。 蔺老爷子看了看她们牵着的手，又看了看段雪虹，一时间脸色有些难看。 段雪虹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我们一天没有离婚，我就还是这里的女主人，回来一趟也是天经地义。” 说完，段雪虹作势就要绕过蔺老爷子往里走，不料，蔺老爷子拉住她另一只手。 “你可以回来，但带上她是什么意思？”蔺老爷子沉声问。 “我爱带谁就带谁。” 段雪虹甩开蔺老爷子的手，见他站不稳，不自觉地伸手想要拉他。 好在蔺老爷子拄着手杖，只是一个踉跄，并没有摔倒。 见状，段雪虹及时收回手，看着蔺老爷子欲言又止。 短短几天不见，这老头子怎么好像老了不少？ 夏如棠察觉出来老两口之间的微妙气氛，便主动站出来解释，“是我让蔺夫人带我来见漾漾的。” “你跟漾漾很熟？”蔺老爷子拧眉问。 “嗯。” 夏如棠想着蔺成漾是瞒着蔺家人进的工作室，当下只能用上另一个理由，不禁有些难为情，“她是我的粉丝，我们见过。” “她……” 蔺老爷子眉头拧得更深了，堂堂蔺家千金竟然拿夏如棠当偶像？ 许是看出蔺老爷子的心思，段雪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漾漾一直都很喜欢摄影，她崇拜夏小姐也是正常的，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的Begonia。” 闻言，夏如棠更是不好意思，“主要是蔺小姐抬爱。” “我也是来试试看，不知道漾漾能不能听进去我的话，但至少我能尝试着做点事情，心里能好受些。” 这番话，夏如棠说得谦虚又得体。 蔺老爷子半信半疑地盯着她，始终带有敌意。 可，要真的如她所言，偶像的话，也许漾漾能听进去一些。 思忖片刻，蔺老爷子没再出声，往旁边挪了一小步，显然是不情不愿地允许她们进门了。 夏如棠颔首道谢，“多谢老爷子信任。” “小事，不用跟他这么客气。” 段雪虹一个正眼没给蔺老爷子，果断拉上夏如棠往里走，“我带你去漾漾的房间。” 蔺老爷子看着她们两人的背影，本就犀利的眼神更添几分寒意。 早就听闻太太圈里在传段雪虹接纳夏如棠，一开始他还不信，只当是胡说八道。 今天亲眼看见，他才信了……段雪虹也喝了夏如棠的迷魂汤！ 怪不得中秋节那晚会那么不留情面地拒绝他，十有八九也是受了夏如棠的唆使。 先是怂恿蔺世霆脱离蔺家，现在又哄骗段雪虹逼他妥协，夏如棠为了进蔺家大门，还真是费尽心机！ 这边，夏如棠哪晓得蔺老爷子的思绪已经跑偏。 她此时满心忐忑，看着段雪虹敲响房门。 “漾漾，我是二奶奶呀，你开开门，让二奶奶进去看看你，好不好？” 连着敲了几下门，没有得到回应。 段雪虹继续轻声细语地补充，“我还带了夏如棠过来，她也想见见你。” 第418章 我谁都不想放过 很长一段时间，房内没有任何回应。 段雪虹皱起眉，回头看向夏如棠，“漾漾估计不想见我们。” “我来试试。” 夏如棠上前，抬起手敲了敲门，“漾漾，让我见你一面好吗？你也知道我进来蔺家一趟不容易，错过这次机会，怕是很难再有下一次了。” “我不想就这样离开，如果你还在犹豫要不要见我，那我可以再等等，等到你愿意见我为止。” 这时，蔺世洲两口子急匆匆赶来，一看到夏如棠就没有好脸色。 “你来做什么？”蔺世洲愤愤质问。 眼瞧着他大阔步上前，伸手要推夏如棠，段雪虹抢先一步挡在夏如棠跟前，“她是我带来的，你要做什么？” 蔺世洲错愕，“你……你带她来做什么？蔺家的事还轮得到她来干涉了吗？” “她只是想跟漾漾聊两句，她是想帮漾漾的，你这个态度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段雪虹叉起腰，扬起下巴迎上蔺世洲的目光，“今天谁要敢赶走夏小姐，就是跟我过不去！” “你……”蔺世洲气急，“你跟你儿子脑子都进水了！” “世洲。” 陆采娇拉了蔺世洲一把，小声劝了一句，“小妈说的也没错，夏小姐是关心漾漾才会……” “怎么？你也想帮夏如棠说话？” 蔺世洲气了个不轻，伸手指向夏如棠，“是她害得蔺家鸡犬不宁，她这种人能有什么好心？还真信她是关心漾漾吗？这怕是她博取好感的手段！” “漾漾已经够可怜了，难不成还要让夏如棠利用她吗？反正我不同意！” “可是……” 陆采娇面露难色，看了看夏如棠。 当初蔺成漾明知夏如棠和蔺家的关系紧张，还愿意冒险进工作室，就足以证明在她的心里，Begonia占据了很重要的地位。 这几天，蔺成漾一直拒绝沟通，她看在眼里，心里也是着急得很。 这样长时间地封闭自己，她真的担心蔺成漾会出什么问题。 如今，夏如棠愿意来一趟，她也不想错过机会。 念及此，陆采娇语气坚定许多，“让她见一见漾漾吧。” “娇娇，你……” 蔺世洲还没来得及发脾气，房门突然打开，蔺成漾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脸色憔悴，眼神空洞，只淡漠地扫了夏如棠一眼，便转过身往里走。 夏如棠明白她的意思，当即迈开步伐跟了上去。 蔺世洲气急，“你不能进去！你给我滚出来！” 陆采娇拼尽全力拉住他的胳膊，而段雪虹则是挡在房门口，顺便关上门。 “世洲，不管夏如棠是什么目的，只要漾漾愿意见她就是好事，她要真能劝漾漾想开一些，我就感激她……” 说到最后，陆采娇嗓音已然有些哽咽。 她不想管蔺家那些恩恩怨怨，只想要自己的宝贝女儿早点好起来。 蔺世洲见陆采娇红了眼眶，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你也是脑子进水了！” 此时，房内光线昏暗，厚重的窗帘阻挡了阳光。 蔺成漾一声不吭地走到床边坐下，冷眼看着夏如棠走到跟前。 女孩的眼里没有半点光，空荡荡的，像极了一片没有生机的荒野。 夏如棠心里一个咯噔，对夏晟扬的恨越来越强烈。 她悄然攥紧拳头，想说点什么，却迟迟开不了口。 两人相对无言，陷入沉默。 反倒是蔺成漾先出声，“你来找我，是想可怜我吗？” 许是太久没说话，出口的嗓音低哑，像是蒙着一层雾一般涩然。 夏如棠慌忙否认，“不，不是的……” “当初我毫不犹豫地离开工作室，还对你说了那么难听的话，我也不瞒着你，我确实一直在等着工作室倒闭。” “可……没想到，最终是我打脸了。” “夏如棠，我承认你真的很厉害，不愧是我崇拜的那个人，你没有对不起我的眼光，是我对不起你的信任。” 蔺成漾自顾自地说着，这些话都是出事前就藏在她心里的。 蔺成焱劝了她很多，让她放下成见回工作室，向夏如棠道歉认错，继续追求自己真正的热爱，而不是留在蔺氏消耗自己。 一开始，她还嫌弃蔺成焱多管闲事，后来听得多了，难免有所动摇，再加上看见《Fan》的金九封面。 原本她就收藏了第一期杂志，而这一期杂志封面更是惊艳到她，轻易地勾起她压制在内心深处的渴望。 一直以来，她最想要的就是成为Begonia一样的人啊！ 所以，那天她下定决心，准备下班回家就和蔺世洲彻底谈清楚。 可惜……命运弄人。 “我没有资格回工作室。” 蔺成漾缓缓垂下眸子，整个人像极了正在快速枯萎的花朵。 “而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 说到这，蔺成漾咬了下唇，翻涌的恨意瞬间将她吞没。 短短几天时间，夏晟扬成了她的梦魇。 她睁眼闭眼都是他的恶心模样，只要一想到身体被他碰了，她就恨不得扒了夏晟扬的皮！ 她恨极了夏晟扬，又怎么可能若无其事地面对夏如棠？ 夏如棠可是夏晟扬的亲妹妹啊！ “那晚你看见伤害你的人了？” 听见夏如棠小心翼翼的询问，蔺成漾一愣，猛地抬眸看向她，“你……你这么问我是什么意思？” 对上蔺成漾惊慌的眼睛，夏如棠更是确定心中猜想。 蔺成漾那番话不是无缘无故的敞开心扉，而是想着把该说的话说完，然后彻底跟她决裂，从此不见任何夏家人。 还真的是夏晟扬那个畜生！ 一时间，愤怒涌上心头。 夏如棠咬了咬牙，一字一顿地问：“你为什么不跟家里人说？难道你想放过他吗？” 蔺成漾生硬地扯了扯嘴角，“我谁都不想放过。” “现在这样挺好的，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受折磨，我要所有人都陪着我……他们查不到，我不说，他们就会在最痛的愧疚中反复折磨。” 昏暗里，女孩的声音越发阴冷，带着极强的报复感，又像是享受其中的癫狂。 “不过……” 话锋一转，蔺成漾冷声质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419章 作为女人，她更有种 “我是怎么知道的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你不能那么想……” “那我该怎么想？” 蔺成漾腾地站起身，情绪陡然激动，“我出事，他们只觉得我是蔺家的耻辱！” “难道错在我吗？我才是受害者啊！见不得人的应该是夏晟扬那个混蛋！而不是我啊！” “你看到蔺家里里外外加强防护了吗？他们就是怕我跑出去！怕我会把事情闹大！怕我脏了蔺家的名声！” “我就这么脏吗？” 蔺成漾哭着问，整个人连带着嗓音，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这一通劈头盖脸的哭诉，使得她的悲伤和痛苦那么直白地展示在夏如棠眼前。 夏如棠心疼得厉害，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只能上前轻轻抱住崩溃的女孩。 “漾漾，你不脏。” 夏如棠忍着哭腔，缓缓道，“脏的是夏晟扬，是他该死，我陪你一起找他算帐，有些债，你得自己亲手去讨要，才能走出来。” 这几天，蔺成漾一直抵触和人亲近，连母亲陆采娇想要碰她一下都不行。 出乎意料的，夏如棠身上淡淡的幽香让她不自觉地放弃抵抗。 她一个人强撑着太久了，此时直觉得疲惫不堪。 就这样，她埋在夏如棠的怀里，渐渐泣不成声…… 不知道哭了多久，蔺成漾哭到精疲力竭，最终躺在夏如棠的怀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 夏如棠走出房间，陆采娇慌忙上前询问，“夏小姐，漾漾怎么样了？她有跟你说什么吗？” 蔺世洲站在不远处，眼神仍是带着敌意。 “是夏晟扬。” 这话一出，众人当即愣住。 蔺世恒赶到时，也正好听见这句话，不由得心下一沉。 他好不容易稳住蔺世洲，想着拖延一段时间，结果夏如棠一来，直接打乱他的计划！ 这女人真的是会搞事！ 她一来蔺家就要搅个鸡犬不宁！ 很快，蔺世洲反应过来，恶狠狠地爆了一句粗口，随即转身就走，“老子要把那小兔崽子的皮给扒了！” “你冷静点。” 蔺世恒急忙拦住蔺世洲，“事情还没查清楚……” “是漾漾亲口所说。” 夏如棠平静地补充一句，冷眼看向蔺世恒，“还需要怎么查清楚？” “……” 蔺世恒语塞。 蔺世洲气急败坏，狠狠地推了蔺世恒一把，“查个屁！老子就是明天去坐牢，今天也要把那王八蛋给阉了！” 听见动静，蔺老爷子上了楼，恰好挡住蔺世洲的去路，“你要去哪？” “爸，漾漾说了，是夏晟扬那个王八蛋……” “所以，你现在是要去夏家大闹一通，让全世界都知道你的女儿被夏晟扬给玷污了吗？”蔺老爷子厉声质问。 蔺世洲一愣，“我……” “是啊，我跟爸是一个意思。” 蔺世恒趁机上前附和，“不管怎么说，这种事情最吃亏的还是女孩子，要真是闹大了，以后漾漾该怎么办？” “难道你们要我咽下这口气吗？” 蔺世洲难以置信地反问，胸腔里怒意翻涌，使得一双眼睛通红得像是嗜血一般。 “人应该快到了。” 夏如棠幽幽地出声，“在漾漾这里确定是夏晟扬之后，我就让蔺先生安排人手将夏晟扬带来蔺家。” 闻言，众人目光再一次齐刷刷地聚集在她身上。 段雪虹安抚着怀里低声啜泣的陆采娇，看向夏如棠的眼神多少带着敬佩。 明明那么娇小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就有那么强大的气场？ 独自一人面对蔺家人，都能做到如此从容不迫。 像这样的情况，段雪虹只在蔺世霆身上看到过，而夏如棠不同，作为女人，她更有种。 这时，别墅楼下传来声响。 夏如棠迈开步伐，“走吧，人来了。” 眼瞧着夏如棠走向楼梯，蔺世洲率先跟了上去。 蔺世恒攥了攥拳头，脸色阴沉了几分，那个男人净会给他出难题！怎么不早说蔺成漾有看到夏晟扬的脸！ 现在这种情况，让他如何护住夏晟扬！ 早知道他就不应该答应！ 然而，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打定主意，蔺世恒搀扶蔺老爷子一同下楼，而段雪虹和陆采娇紧随其后。 客厅里，夏晟扬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一条白布将他的嘴巴堵得严严实实，只能发出呜咽声。 他瞪着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看着众人凑近，“呜……呜……” 下一秒，蔺世洲疯了似的扑上去，对着夏晟扬一顿拳打脚踢。 夏晟扬疼得满地打滚，像极了一只疯狂扭动的蛆虫，让人心生厌恶，无人上前阻拦，全都冷眼旁观。 蔺世洲一边打，一边嘶声痛骂，反反复复只有一句，“王八蛋！” 他整个脑袋被愤怒占据，没有丝毫理智，恨不得将夏晟扬当场打死！ 挥不动拳头，便用脚踢，直到浑身力气用尽，蔺世洲才瘫坐在地上，红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夏晟扬。 经历了一顿暴打，夏晟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堵在嘴里的白布被鲜血浸染一大片。 他眼角的余光扫过夏如棠的脸，顿时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抓他过来的人是蔺世霆，而夏如棠就在蔺家等着……这一切就是夏如棠安排的！ 这一刻，他恨透了夏如棠！ 她就是想要他死！ 许是察觉出他眼神里的恨意，夏如棠缓缓走近，蹲下身抽出他嘴里的白布。 “呸！” 猝不及防的，一口带血的唾沫吐到夏如棠的手上。 夏如棠细眉一拧，“夏晟扬，是你不想当人了，连猪狗都不如，你敢做，就该知道你逃不掉。” “我什么都没做！” 夏晟扬眼睛泛红，嘶声力竭地怒吼，“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去问漾漾！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我动手，你们才是有病！” “夏晟扬！” 陆采娇哭着大喊一声，“你在放屁！漾漾身上都是你留下的痕迹，你就是个畜生！你还有脸狡辩！” “我……” 夏晟扬有些心虚，却还是强撑起气势，理直气壮道，“我就是亲了，摸了……我最后还是控制住自己了，我这么爱漾漾……” 不等他说完，一团带血的白布狠狠地砸在他的脸上！ 夏如棠气得发抖，“夏晟扬，你少他妈美化你那肮脏的猥亵行为！” 而蔺世洲却像是揪住救命稻草似的，急切地追问，“你……你真的没有？” 第420章 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没有！” 夏晟扬急忙提高了音量，“我真的没有！我是真心喜欢漾漾的，没有经过她的同意，我怎么可能占有她！” “这件事就是个误会，我朋友说送给我一个礼物，我是真没想到漾漾就是那个礼物……那晚我也是喝多了，我就没忍住……” “大家都是男人，你们应该能理解我的，我能停在最后一步，还不够证明我是真的爱漾漾吗？” “闭嘴！” 夏如棠实在是忍无可忍，猛地踹了夏晟扬一脚！ 夏晟扬哀嚎一声，疼得整个人蜷缩起来。 “你简直就是在侮辱‘爱’这个字！你要是真爱她，你连她一根手指头都不会动！” “漾漾根本就不喜欢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你，还不够让你死心？你非要把她逼到无路可退，你才满意？” “你那是‘爱’吗？分明就是你个人偏执的占有欲！” 突然，蔺成漾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夏晟扬，你真的让我觉得恶心。” 众人闻声望去，蔺成漾不知道何时站在楼梯上，那双蒙着泪水的眼睛满是厌恶和恨意，就这么直白地落在夏晟扬的身上。 夏晟扬挣扎着起身，“漾漾……我知道错了……但是，我也是情有可原，不是吗？我真的太爱你了……” “滚！” 蔺成漾嘶声大喊，“我恨你！在这个世界上，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你该死！你该死！” 见状，陆采娇急忙走上楼梯，将崩溃的蔺成漾护在怀里，心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一再用力地抱紧。 看着这一幕，蔺世洲刚生出来的一丝庆幸消散，再次起身走向夏晟扬，一把揪起他的领口，扬起手给了他两个耳光。 蔺世洲咬着牙，硬生生挤出一句话，“洗干净屁股等着坐牢吧！” 夏晟扬错愕，还想说点什么，白布重新塞回嘴里，未出口的话又成了呜咽声。 “来人，先把他关起来！” 蔺世洲喊来两名保镖，冷眼看着夏晟扬像小鸡仔似的被拎走。 夏如棠刚想开口，手臂就被蔺世霆摁住，眼神示意她先等等。 这时，蔺世洲看向他们，迟疑片刻才出声，“这次……谢谢你们。” “嗯。” 蔺世霆只应了一声，随即不动声色地牵过夏如棠的手。 瞥见他们牵着的手，蔺老爷子眉头紧皱，直觉得胸口一阵阵地发堵，索性别过眼，不再多看他们一眼。 随后，蔺世霆带着夏如棠离开蔺家，段雪虹跟在他们身后，心里还牵挂着蔺成漾。 “这次漾漾真的受苦了……”段雪虹愤愤道，“怎么就摊上夏晟扬那种畜生呢！夏家就没一个……” 话说一半，惊觉不对劲，段雪虹急忙改口，带着歉意解释，“我没有说你的意思，就是有点顺口了。” “没事。”夏如棠有些累，抬起手捏了捏眉心，“夏家人确实不太行。” “你还行……” 段雪虹小声嘟囔一句。 夏如棠没听清，此时也是心烦意乱，转头看向蔺世霆，“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难道我们就这样留下夏晟扬不管了吗？” “这事没那么简单。” 蔺世霆对上夏如棠的视线，“你忘了这事是团伙作案了？” 夏如棠如梦初醒，“对，不是只有夏晟扬一个人！刚才夏晟扬也说了，蔺成漾是被当作礼物送到他手里的！” 那个送礼的人才是最可恶的！ “嗯。” 蔺世霆回头看向蔺家老宅，眼神讳莫如深，“背后那人一定还会再出手。” 夏如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心底隐隐渗出一股子寒意，直觉告诉她，幕后之人的目的绝对不是送礼讨好夏晟扬…… “你下次不能再这样自作主张了。” 蔺世霆低沉的嗓音落进耳朵里，将夏如棠的思绪拉回现实。 她顿感心虚，冲着蔺世霆讪讪一笑，“我这不是想着先调查清楚再跟你汇报嘛，谁知道一切这么顺利……” “是不是夏晟书跟你说的？”蔺世霆忽然问出口。 夏如棠一愣，“你怎么知道？” “刚才去夏家抓夏晟扬的时候，夏晟书什么也没问，还帮忙拦住夏太太，我就猜他什么都知道，而且还很有可能找过你。” “你是不是跟他达成什么交易？” 蔺世霆的语气很是漫不经心，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夏如棠无奈，“也不算交易吧……就他想当举报人，让我帮夏家说几句好话。” “啊？”段雪虹大为震惊，“大义灭亲啊？” “还有你。” 蔺世霆看向段雪虹，带着几分不悦，“你不出声，我还差点忘了，你带她来蔺家胡闹，真的是嫌日子过得太悠闲？” 段雪虹郁闷，“我们怎么就是胡闹了？这不是把夏晟扬给揪出来了吗？蔺世洲刚才还感谢你们两人呢！” “……” 蔺世霆没接话，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们两人，眼神极具压迫力。 夏如棠主动站了出来，“是我拜托蔺夫人带我来蔺家的，你要怪就怪我一个人，确实是我自作主张，我认了。” 嘴上认错，语气却是不卑不亢。 蔺世霆敛了视线，随口道，“你就是看准我拿你没办法。” 见蔺世霆转身坐上车，夏如棠和段雪虹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弯了弯嘴角。 有那么一瞬，段雪虹真真切切地打心底里觉得，夏如棠这人真的还行。 她拿捏不了的儿子，夏如棠拿捏得死死的。 …… 当晚。 一则绯闻在网上迅速传开，莫名其妙地登上热搜榜第一。 不少网友亲眼看着热搜词条空降，点进去一看——蔺家千金深夜私会男人，玩到进医院。 尽管女主角从未出现在公众视线里，可，如此劲爆刺激的豪门绯闻，还是一下子勾起网友们强烈的八卦心理。 “这男主角是夏家二公子吧？他可是北城出了名的玩咖！该不会真把小姑娘给玩废了吧？” “现在的富二代真会玩！物质生活太好了，一个个没有烦恼就只想搞刺激！小姑娘也太不知检点了！” “蔺成漾是我们学校的……平日里碰见还挺高冷的，没想到私底下玩得这么花！” “……” 网络讨论愈演愈烈，热度压都压不住。 其中，有人顺着最初的爆料找到了一个虚拟IP地址…… 第421章 我真是小瞧你了！ 深夜，一帮黑衣人悄然包围一栋郊区新开发的写字楼。 蔺世霆乘坐电梯，抵达唯一亮着灯光的楼层。 电梯门打开，一眼看见倚靠在玻璃门旁边的秦胥，他不由得眸色一沉。 秦胥勾唇一笑，甚是张扬得意，“哟，蔺总还真是神通广大，这么快就能通过IP定位到这里了。” 蔺世霆大步流星地走向秦胥，直接掐住他的脖子，狠狠地摁在玻璃上。 “有本事就跟我正面竞争，别搞这种肮脏的手段！” “只会动我身边的人，秦胥，你没别的本事了，是吗？那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近在眼前的丹凤眼像极了被搅浑的深潭，怒意翻涌。 秦胥仍噙着笑意，“君子成人之美，我也是想帮自家兄弟一把。” 话音刚落，钳住脖子的手收紧了力道。 秦胥懒得挣扎，眸底笑意懒散。 这里是法治社会，有法律，有规矩，不像人命如草芥的边境，捏死一个人就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而且，蔺世霆与他不同，他孑然一身，而蔺世霆顾虑太多。 不出所料，在他几近窒息之际，蔺世霆极为艰难地松开了手。 秦胥背靠着玻璃大口大口地喘气，还不忘冲着蔺世霆扬起一个满是挑衅意味的笑。 “等着。” 蔺世霆垂眸睨着秦胥，平静且轻蔑的眼神，是上位者睥睨一切的孤傲。 “在这里，我动不了你，不代表我就拿你没办法。很快，你就会收到我送给你的惊喜。” “我给你时间好好考虑清楚，如果你再用上这些卑鄙的手段，那我们就没有任何机会坐下来谈。” “你非要斗个鱼死网破，那我也不介意奉陪到底。” 丢下这番话，蔺世霆转身就走，笼着夜色阴沉的背影，缓缓消失在秦胥的视线里。 没一会，秦胥接到一通电话，那边声音慌乱急切，“胥哥，咱们……咱们一个矿突然炸了！” “什么？” 秦胥瞪大眼睛，再次看向蔺世霆离开的方向，眸底暗流涌动。 这就是蔺世霆给他的惊喜。 在没见到他之前，蔺世霆就已经猜到是他了。 而且，短短时间，蔺世霆就能将手伸到他的矿业里，就足以证明蔺世霆所掌控的东西，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秦胥怒极反笑，“好啊……蔺世霆，我真是小瞧你了！” …… 夜深人静。 蔺世霆带着一身寒意回到公寓时，夏如棠和段雪虹两人就坐在客厅里等着他。 “你去哪里了？”夏如棠急切地问。 “去找唐宵明了。” 蔺世霆走向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仰头一饮而尽，似乎是靠着这杯水冲淡这一身寒意。 放下杯子，他的语气有所缓和，“你看到网上的新闻了？” “对，那些东西简直就是胡说八道！照片里那个女生的背影，压根就不是漾漾！那就是移花接木！” 夏如棠看到网上消息，第一时间就是找蔺世霆商量，没想到，他早早就离开了，是段雪虹给她开的门。 段雪虹听说这事，也是彻底没了睡意，陪着夏如棠一起等蔺世霆。 这会，段雪虹心急如焚，“要是让漾漾看到这消息，她不得疯了？可怜的孩子，她该怎么办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得罪什么人了吗？非要这样折磨她！完全不给她活路啊！”说着，段雪虹忍不住低头抹起眼泪。 “我已经让唐宵明封了谣言的来源，但……” 蔺世霆顿了顿，眉头一拧，“谣言一开始就是病毒式地复制传播，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彻底清除。” “造谣的人就是给夏晟扬送礼的人吧？”夏如棠神色略显沉重，喃喃自语道，“那人到底想做什么？” “不管他要做什么，他这样肆意妄为地践踏一个女孩子的名声，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 段雪虹义愤填膺，“你们一定要把这个躲在暗处的老鼠抓出来！现在连我都想揍他一顿了！” 蔺世霆沉默，只不动声色地扫了夏如棠一眼。 夏如棠有所察觉，抬眸看向蔺世霆时，却看不清他眸底的深意，似乎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眼神。 可，直觉告诉她，蔺世霆有什么事瞒着她。 “不行，我明天得去蔺家一趟！” 段雪虹突然下了决定，不自觉拔高的音量，着实吓了夏如棠一跳。 “你跟我去。” 段雪虹抓住夏如棠的手，“我一个人去，心里没底。” 夏如棠微怔，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段雪虹的依靠之一。 见她没出声，段雪虹拧了拧眉，“怎么？你不愿意？” “没有。” 夏如棠敛了思绪，“我陪你去。” 看着她们两人就这么做了决定，蔺世霆倒也没有阻拦，毕竟如今蔺成漾的情况确实让人担心。 …… 翌日，整个蔺家笼罩着一层压抑的气氛。 昨晚绯闻一出，所有蔺家人都没睡好。 好在蔺成漾的手机早就被没收，关在房间里的她才没有接触到网上消息。 正因为如此，蔺世洲连发脾气都不敢过于大声，生怕引起蔺成漾的怀疑。 结果就是，白天起来，他直觉得自己都快憋坏了，胸口一阵阵地发疼。 此时，蔺老爷子端坐在沙发主位上，脸色铁青难看，迟迟没有发声。 蔺世洲彻底坐不住，腾地站起身，“我这就去把夏晟扬那个王八蛋拖出来再打一顿，非逼着他把同伙全都供出来！” “动用私刑，还怎么把他交给警察？你是想跟着他一起进去吗？”蔺老爷子没好气地问。 “不然呢？现在外面都传成什么样子了？我们不找出幕后团伙，还给漾漾一个清白，让漾漾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蔺世洲又急又气，更多的是心疼，嗓音已然哽咽。 “那些人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漾漾？他们能不能冲我来啊？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的……” “你先冷静冷静。” 蔺世恒上前，迟疑着开口，“其实……这事我们得退一步想想，只要能处理好，还是能挽回漾漾的名声的。” 闻言，蔺世洲眼神一亮，一把抓住蔺世恒的手，“大哥，你有办法？” 第422章 好一个顺水推舟！ “事已至此，不如……” 话到嘴边，蔺世恒带着几分难色看了看众人，似乎也清楚自己即将出口的话有些荒唐。 “对外宣称，漾漾和夏晟扬是情侣关系……” “大哥！” 蔺世洲大喊一声，随即推开蔺世恒，难以置信地质问：“你疯了吗？夏晟扬就是个混蛋，你让漾漾跟他谈朋友？不是要她的命吗？” “我知道这个提议大家一时无法接受，但是……这真的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蔺世恒一本正经地分析，“只要漾漾承认是情侣关系，那就是小两口不小心玩过火了，外人自然不会讨论得太难听。” “而且，我看夏晟扬虽然做事荒唐，但他应该是真心喜欢漾漾的，他肯定愿意承担责任，回头把他招进门，当个上门女婿……” “够了！” 陆采娇哭着打断蔺世恒的话，“大哥，漾漾不是你的女儿，你才说得出这些话……你让我们把女儿嫁给夏晟扬，你是拿刀子在捅我们的心啊！” “你们现在还在气头上，才没办法冷静分析。” 蔺世恒伸手搭上蔺世洲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世洲，我是你亲大哥，也是漾漾的亲大伯，我还能害你们一家不成？” “现在这种情况，你真把夏晟扬送进警察局也无济于事。外面的人都知道了他和漾漾的事情，就算我们清楚夏晟扬没有……” 蔺世恒顿了顿，重重地叹了口气，“外人会信吗？你让漾漾日后还怎么嫁人？不如顺水推舟，让漾漾尝试着接受夏晟扬，至少夏晟扬确实是爱她的……” “好一个顺水推舟！” 夏如棠的声音陡然响起，掷地有声。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夏如棠和段雪虹一同走进客厅。 夏如棠面上无波无澜，一双杏眸却是锐利得如刀刃一般，笔直地落在蔺世恒的身上。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解决一桩强奸未遂的案件，最好的办法竟然是让受害者嫁给犯人。” “你们从头到尾有没有问过漾漾，对她而言，重要的是名声，还是一个真正的公道！” “明明犯错的人是夏晟扬，为什么要漾漾去妥协？为什么要她赔上自己的一生？就为了你们口中所谓的清白名声！” “难道嫁人是女人唯一的人生道路吗？你们这些男的到底要利用名声枷锁毁掉多少女人才甘心？” “她不嫁人不会死，但，你们逼着她妥协，她就算活着，也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这一番话并没有经过多么仔细的斟酌，几乎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夏如棠实在是太生气了，不仅控制不住情绪，还控制不住音量。 蔺成漾走到楼梯口时，就正好清清楚楚地听见最后一句话，不由得停下脚步，内心五味杂陈。 楼下，蔺世恒冷着脸迎上夏如棠的视线，“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对我们蔺家的事情指指点点？”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不知廉耻，不顾名声？漾漾是千金小姐，跟你这种六亲不认的孤儿不一样！” “她是外人，那我呢？” 段雪虹站了出来，板着脸看向蔺世恒，“我觉得夏小姐说的没错，漾漾绝不能嫁给夏晟扬那种混蛋。” “你口口声声说你是她的亲大伯，结果却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对了。”段雪虹装着忽然想起什么的样子，哂笑一声，“我差点忘了，你前两年跟夏家联系挺紧密的，该不会是夏家人找你求情了，你才这么帮着夏晟扬说话吧？” “蔺世恒，你想搞人脉，拿别人家的女儿做顺水人情，你缺不缺德啊？” 听见这话，蔺世洲脸色骤变，如梦初醒般猛地打掉蔺世恒的手。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蔺世恒，眼里满是失望和愤怒。 眼前这个人是他最信任的亲大哥……可此时，他好像有些认不清了。 见状，蔺世恒难免慌张，“不是，小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早就和夏家没了联系，我这么说真的完全是为了漾漾好！” “我还怀疑你是想趁机离间我和世洲的兄弟感情，好让世霆渔翁得利……” “行了！” 蔺老爷子终于听不下去，厉声喝止，“这种时候还要搞窝里斗，真的是嫌蔺家还不够乱是吗？” “爸，我是在帮忙出主意，是小妈带着一个外人来插手蔺家的家事，她们嘴上厉害，怎么不见她们帮忙出个更好的主意！” 蔺世恒不甘示弱，朗声回了一句。 “澄清，给公众一个真相。” 夏如棠平静出声，“越是躲着粉饰太平，越是拦不住脏水淋上身，不如直面公众的目光，受害者没有罪，何必躲？” “真相？” 蔺世恒冷笑，“你以为外人在乎吗？这时候站出去就是满足他们的猎奇心理，那些异样的目光，漾漾承受得了吗？” “我承受得了。” 蔺成漾走下楼梯，面无表情地扫过楼下众人，最终停留在夏如棠身上。 “我听你的安排，要怎么澄清，我都可以配合，我不怕被外人讨论，不怕被泼脏水。” 虽然隔着距离，但夏如棠能清楚地感受那道目光里坚定的力量。 毫无疑问的，蔺成漾活过来了。 “好。” 夏如棠回以同样的坚定，眼神多了欣赏。 “漾漾，妈妈永远陪在你身边！” 陆采娇站起身，满含泪光地望着蔺成漾，“好孩子，原来你比妈妈想象中的坚强多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段雪虹眼角余光瞥见蔺老爷子欲言又止的模样，当即不高兴，“老蔺，你该不会想阻止吧？” “我告诉你，这事我担着，不论最后结果如何，都由我负责，你要阻止，也得先过我这一关！” “你……” 蔺老爷子眉头紧锁，如今是真的拿段雪虹没办法，生怕多说一句，她又要拿离婚出来说事。 念及此，蔺老爷子只能妥协，没好气地摆了摆手，“随你们去，反正蔺家丢脸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眼前局势已然无法挽回，蔺世恒最后一点期望彻底幻灭。 他暗暗咬牙，一旦正式澄清，可就真的护不住夏晟扬了。 那……他和那个男人的交易不就彻底没戏？ 第423章 他拿你当傻子忽悠！ 一整个上午，夏如棠都待在蔺成漾的房间里，没有任何人敢打扰。 段雪虹也因此留在蔺家，从始至终没给蔺老爷子一个正眼。 蔺老爷子想着法子在她跟前晃来晃去，晃到段雪虹心烦，终究还是忍不住喊了他一声，“你不能回你的书房待着？” “书房没有客厅宽敞，这里空气好。”蔺老爷子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 “那你怎么不去院子里待着？你在这里很碍眼，你知道吗？” 段雪虹瞪了他一眼，实际上只是嘴硬，心里烦躁更多是因为看着蔺老爷子拄着手杖都有些步履蹒跚。 她忍不住去看他，就会忍不住心软。 所以，才想着眼不见为净。 “算了。” 段雪虹站起身，“你不去院子，我自己去。” 眼瞧着段雪虹往院子走去，蔺老爷子慌忙拉住她的手，语气甚是委屈，“你真的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我？” 段雪虹皱起眉，“我们两个都一大把年纪了，说这些怪肉麻的，我只是单纯觉得我们都要离婚了，待在一个空间里很不舒服。” “我不想离婚，就算上次被你当众拒绝了，我也一点都不生气。但是……” 蔺老爷子话峰一转，“你坚持离婚是为了帮夏如棠的话，我真的就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 不等他说完，段雪虹用力甩开他的手。 “你真的是无药可救！” 段雪虹忿忿地骂了一句，懒得再跟他废话，转身就走。 不料，迎面撞上踏进大门的贺缱。 “缱缱！” 段雪虹欣喜地迎了上去，“我好久没有见你了，快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变得更漂亮！” 贺缱配合着在她眼前转了一圈，笑着问，“您终于肯回家了，是不是跟蔺爷爷和好了？” “不是。” 段雪虹果断否认，还不忘回头丢给蔺老爷子一个白眼，“要不是漾漾出事，我才不愿意回来，我跟某人聊不到一块去。” “你怎么来了？” “很巧，我也是因为漾漾的事情来的。”贺缱认真道。 昨晚她看到绯闻，第一反应就是有人造谣。 可细看之下，发现营销账号说得头头是道，连蔺成漾酒店开房的记录都清清楚楚。 夏晟扬一直纠缠蔺成漾一事，她是知道的，但是，蔺成漾从未接受过他，又怎么会跟他共度一夜？ 贺缱带着一腔疑惑来的蔺家，这会急着想见蔺成漾一面。 “漾漾呢？” “她……” 段雪虹一顿，想起夏如棠也在，不免感到为难。 “要不你等等……” “夏如棠在她房间里。” 蔺老爷子抢着回答，多少带点赌气心理。 段雪虹气急，“用得着你多嘴吗？” “没事。” 贺缱拉了拉段雪虹的手，莞尔一笑，“夏小姐在，事情就更好处理了，我现在就去看看。” “你……” 段雪虹惊讶，看着贺缱绕过身侧走向楼梯，微张着嘴欲言又止。 蔺老爷子也是一样的表情，咋回事？贺缱也接受夏如棠了？ …… 房间里，陆采娇和蔺世洲听佣人汇报，贺缱也进了蔺成漾的房间。 “缱缱也来了！”陆采娇喜极而泣，“漾漾这一关肯定能迈过去！” 蔺世洲默不作声，狠狠地吸了一口香烟，呛得直咳嗽，“咳咳……” 陆采娇上前帮忙拍背顺气，“你别抽了，事情不是已经在解决了吗？又用不上你，还有什么好烦心的？” “你懂啥？” 蔺世洲嗓音嘶哑，抬起手推了陆采娇一把，显然不愿意跟她讨论。 然而，陆采娇到底是和他在一起二十几年的妻子，一眼就看出他的烦心事。 “你是在想大哥刚才说的那些话？” “……” 蔺世洲没搭理她，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刚想点上，就被陆采娇抢了过去。 “给我！” “不给！” 陆采娇对上蔺世洲愠怒的视线，“你还没看明白吗？你拿他当亲大哥看待，唯他马首是瞻，可他呢？他拿你当傻子忽悠！” “小妈说的没错，我看他就是跟夏家有交情，才想着做个顺水人情，把漾漾嫁给夏晟扬，回头又能收获一批对他死心塌地的狗！” “他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漾漾的亲大伯呢？他要真心为漾漾好，又怎么舍得提出那种荒唐的意见？” “这次漾漾的事情我算是看清楚了，大哥根本就不是真心对我们好的，甚至还比不上被我们处处针对的世霆。” “漾漾是世霆的人找回来的，夏晟扬是夏如棠帮忙揪出来的，今天也是夏如棠站出来帮漾漾说话，现在……” 陆采娇伸手指向门外，情绪已然激动，“夏如棠还在漾漾房间里帮忙想办法澄清！从头到尾，你的亲大哥都做了些什么？” “想想你前两天还那么信任他，我都觉得很可笑。” “行了。”蔺世洲厉声喝止，“少说两句会死吗？” “我是怕你拎不清。” 陆采娇蹲下身，拉过蔺世洲的手，以一种卑微的姿态微微仰头看着他，刻意压低了音量，“世洲，这次世霆他们帮了漾漾，我们可不能恩将仇报。” “日后大哥要是还让你帮忙对付世霆他们，你可得多想想漾漾，她这孩子恩怨分明，要是让她知道了，她很有可能就不认你这个亲爹了。” 说话间，陆采娇缓缓收紧双手，以此示意这番话的郑重。 蔺世洲看见妻子那双殷切真诚的眼睛，久久说不出话来。 换作以前，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帮蔺世恒说话。 但这一次，蔺世恒的言论确实让他失望透顶…… 到底是什么时候蔺世恒变了个人？还是说，这般自私自利的嘴脸才是蔺世恒原本的模样？ 而此时，蔺世恒夫妻两人就站在房门外。 刚才陆采娇情绪激动之下说的那番话，隔着门板，也足够清晰地落进他们的耳朵里。 纪绘文尴尬地看了看蔺世恒，只见他脸色阴沉，抬起来要敲门的手也停在半空中，缓缓攥成拳头。 过了一会，蔺世恒愤然转身，纪绘文犹豫片刻，只能匆匆跟在他在身后一同离开…… 第424章 受害者没有罪，何必躲？ 当晚，蔺成漾的私人帐号发布澄清文，附带一个澄清视频。 镜头里，蔺成漾以各个角度展示自己的身形，搭配绯闻里的照片，画外音是专业的拍摄角度分析。 虽然照片里的身形与蔺成漾极为相似，但，只要有了对比，也不难看出来蔺成漾本人身材更好。 不少网友听出来画外音是夏如棠的嗓音，自然提升了角度分析的可信度。 紧跟着，蔺成漾坐在镜头前，缓缓讲述那晚的经历。 她尽量让自己平静，却还是免不了嗓音哽咽。 “我一直拒绝他，以为只要态度足够坚决就能让他死心，没想到……是我太天真，恶魔不会因为你足够规矩就会放过你。” “希望我的经历能警醒现在处于我当初一样处境的女生，一定要擦亮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人，保持万分警惕，不能给坏人可趁之机。” “同时，我也想告诉所有自以为是的男性，女生说不要就是不要，说不爱就是不爱，强求不会有好结果，只会换来正义的惩罚。” “……” 说到最后，蔺成漾泪流满面，一双眼睛仍执拗地看着镜头，泪光闪烁，更显熠熠生辉。 除了视频，澄清文的内容也是条理清晰，整理了整个事件的详细时间线，并且严正声明，目前正在收集证据，很快就会将夏晟扬交给警方。 没一会，涌进来大批吃瓜群众—— “原来这才是真相！传绯闻的营销号是不是户口本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毁掉一个女孩子的名声真的太简单了……蔺成漾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情还被造谣！肯定是忍无可忍才会亲自回应这件事！这跟撕开伤疤有什么区别？” “现在可是法治社会，那些满脑子都是霸王硬上弓的渣男简直就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没有道德，目无法纪！” “……” 舆论几乎一边倒地力挺蔺成漾，但凡有一点阴阳怪气的评论都让正义的网友喷到主动删评。 手机屏幕的亮光映衬着蔺成漾的脸庞，一条条温暖的评论映入眼帘，不由得热泪盈眶。 贺缱递给她一张纸巾，“别哭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已经好起来了。” 蔺成漾接过纸巾，满怀感激地看着眼前两人，“贺缱姐姐，夏总，真的谢谢你们，要不是有你们帮忙，澄清的效果一定不会这么好。” 视频是夏如棠拍的，澄清文是贺缱代笔的，两人合作才能达到如此完美的效果。 自打出事后，蔺成漾就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泥潭，越是挣扎越是往下沉，从未想过自己还能爬出去。 就在她自暴自弃之际，夏如棠及时出现，拉了她一把。 今天那番话更是让她醍醐灌顶，猛然清醒……她一直躲，只会给外人更多伤害她的机会。 “受害者没有罪，何必躲？” 这句话再次浮现在脑海里，蔺成漾看向夏如棠，感激之余，更多的是愧疚。 “夏总，对不起，当初我……” “行啦！” 夏如棠伸手揉了揉蔺成漾的脑袋，笑道，“你要真的想要补偿我的话，就回到我手底下工作，必须任劳任怨，不能随意离职。” “好！” 蔺成漾当即破涕为笑，“现在就算你让我签卖身契，我都不会拒绝！” 夏如棠被逗乐，“奴隶社会已经过去很久了，不流行卖身契了，早点收拾好心情，挑个好日子去工作室报道，签劳动合同吧，都是差不多的作用。” 看着眼前和谐的一幕，贺缱若有所思，似乎更了解夏如棠一点点了。 这时，段雪虹敲了敲房门，“世霆来接了。” “好。” 夏如棠应了一声，回头跟蔺成漾简单告别，看向贺缱时，多了几分犹豫。 “贺小姐一起回去？”夏如棠试探着问。 “不用，我自己开车来的，你先回吧。” 不出所料，贺缱和和气气地拒绝了。 夏如棠笑了笑，没再多说，起身离开房间。 随着房门关上，蔺成漾这才关切地问一句，“贺缱姐姐，你还好吧？” “我前阵子听成焱提过，小叔跟夏总在一起了……” 话说一半，见贺缱脸色微变，蔺成漾意识到什么，不由得诧异，“你还不知道吗？” 贺缱没说话，清楚地感受到一颗心缓缓沁入冷水里…… 虽然早就知道他们两人在一起是早晚的事，但真的听见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可，意外的是，她竟然没有半点不甘。 “我以前也很奇怪小叔为什么会看上夏总，总觉得夏总配不上小叔，在发现夏总就是Begonia的时候，我也没有改变想法。” “我当初入职‘棠’就是想着近距离接触能祛魅，结果……” 蔺成漾无奈一笑，“你刚才也看到了，我很后悔当初带着偏见接近她。夏总从未为自己辩解过，而是用行动证明她有资格站在小叔身边。” “贺缱姐姐，我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能看开一些……” 蔺成漾看着贺缱，眼神真诚，“真正爱一个人，不是得到，而是成全，夏总确实配得上小叔。” 与此同时，夏如棠刚坐上车就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 “冷吗？” 蔺世霆轻声询问，顺势伸手开了点车内暖气。 夏如棠揉了揉鼻子，“估计是一整天没怎么吃饭，肚子里没东西，没有能量，才会觉得冷。” “今天送过去的饭菜，你们都没怎么动筷子，我看你们忙，都没敢说。” 段雪虹接过话，赶忙交代蔺世霆一句，“先去朝熙楼吃饭，我今天对着老蔺也是没什么胃口。” “嗯。” 蔺世霆应了一声，发动车子时，深深地看了一眼蔺家老宅，莫名感到些许不安。 奈何段雪虹催促，打断他的思绪，这才敛了视线。 夜色静谧，车子的尾灯缓缓消失在黑暗之中。 蔺世恒站在窗帘后面，视线仍停留在远方，眸底浸染了夜色，寒意深不可测。 突然，手机屏幕跃上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消息——“渡北码头等你们。” 蔺世恒垂眸扫了一眼，毫不犹豫地回复，“好。” 第425章 这事不如就此了结了 翌日清早，夏晟扬失踪的消息震动整个蔺家。 蔺世洲将所有保镖集合在院子里，冲着他们大发雷霆。 “你们一个个都是饭桶吗？连一个大活人都看不住，还怎么指望你们保护好蔺家上下？” “要是夏晟扬找不回来，你们就全给我卷铺盖走人！” “滚！一帮废物！” 一声令下，所有保镖四散而去，追踪夏晟扬的下落。 陆采娇来到蔺世洲身边，小心翼翼地伸手搭上他的胳膊，“昨晚的监控都莫名其妙地在同一时间段更新系统，这怕是有家贼……” “我知道。”蔺世洲脸色铁青，“这帮人留不得了。” 此时，二楼的书房里，蔺老爷子和蔺世恒正在下棋。 蔺老爷子明显能感觉得出来蔺世恒心不在焉，抬眸瞧了他一眼，状似随意地问：“夏晟扬跑了跟你有关？” “怎么可能？” 蔺世恒果断否认，随手下了一枚棋子，掩饰一瞬的心虚。 蔺老爷子没有追问，而是慢悠悠地端起放在一旁的茶水，热气早已散尽，喝起来温度正好却茶香不足。 喝了一口，蔺老爷子便喊来管家换茶。 全程显得漫不经心，似乎压根没把夏晟扬失踪一事放在心上。 “他消失了也好。” 蔺老爷子缓缓出声，“这几天蔺家因为这事闹得鸡犬不宁，也该清静清静，这事不如就此了结了。” “你跟世洲向来很好，回头你找个机会劝劝他，找不到就别找了，既然有人能让夏晟扬彻底消失，那就好过我们亲自动手。” “以后就不要再提起这件事，漾漾也能更早地走出来。” 听完吩咐，蔺世恒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比起蔺家的颜面和平静，夏晟扬的存在可以说是无足轻重，就此人间蒸发也算是好事一桩。 蔺老爷子不追究，完全在蔺世恒的预料之中。 他更好奇的是，那个男人为什么非要保住夏晟扬？ 可惜，昨晚他连见都没见到那个男人，更别提问个清楚了。 …… 正午时分，蔺世洲带人闯进夏家，百来平的房子用不了五分钟就搜了个底朝天。 蔺世洲使了一个眼色，手下当即扣住夏晟书。 见状，夏母惊慌失措地大喊，“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晟扬已经被你们带走了，你们还想怎么样啊？” 蔺世洲没搭理她，径直走向夏晟书，一把揪住他的领口，“说，夏晟扬有没有回来过？” 夏晟书错愕，“他……他不是被蔺总带走了吗？” “他昨晚跑了。” 蔺世洲直勾勾地盯着夏晟书，企图从他的眼睛里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 “他跑了？”夏晟书惊讶，“怎么会？蔺家不是要把他送去警察局吗？你们……” “现在是我在审问你！你没有资格反问我！” 蔺世洲气急败坏，随手推开夏晟书，视线恶狠狠地扫过夏家人的脸。 “从今天起，夏晟扬要是有跟你们联系，你们必须第一时间跟我说，要是日后让我查出来你们有所隐瞒，你们就别想在北城立足了！” “当然，如果夏晟扬一直躲着的话，他欠下的债，只能你们来还了。” “所以，你们最好是想尽办法联系上他，早点把他送到我手里，这样大家才能皆大欢喜。” 说完，蔺世洲交代几个保镖看着夏家，从此夏家人都得生活在他的眼皮底下。 随着蔺世洲离开，夏母跌坐在沙发上号啕大哭，“这叫什么事啊？我们夏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夏父坐在轮椅上，气得口歪眼斜，口水顺着颤抖的嘴唇滑落，狼狈又可怜。 夏晟书则是一言不发。 本以为只要把夏晟扬交出去，就能保夏家安然无恙，结果……怎么也没想到夏晟扬会跑了。 回到房间，夏晟书打了通电话给夏如棠，将夏晟扬逃跑，蔺世洲监视他们一事说给她听。 不料，只换来夏如棠一句平平淡淡的回应，“知道了。” 通话戛然而止。 夏晟书对着手机彻底陷入迷茫，看样子，夏如棠也是不会管夏家的死活了。 另一边，夏如棠对面坐着蔺世霆，对上他探究的视线，便随口道，“夏晟书说蔺世洲歹人去夏家搜查，还安排人手监视他们。” “夏晟扬被关在蔺家，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真要是那帮人出手，他们也未免太神通广大了。” 早在夏晟书电话打进来之前，蔺世霆就已经收到消息，并且告知夏如棠。 刚才电话里，她才会那般毫不意外。 “他们的手都能伸进蔺家，那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到的？”夏如棠细思极恐，一股子寒意油然而生。 “嗯。” 蔺世霆低低地应了一声，没有下文。 夏如棠不由得奇怪，“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人已经消失，说什么都没用。” 蔺世霆往后靠，整个人显得有些懒散疲惫，“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搜寻夏晟扬的下落，只要他没死，就不可能彻底没了痕迹。” “在找到夏晟扬之前，还得麻烦你帮忙开导漾漾。这样吧……” 蔺世霆顿了顿，“带着她一起去做基金宣传片的项目，就当是带她散散心。” 就这样，他四两拨千斤一般将话题轻松带过。 夏如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思绪只能跟着蔺世霆走。 确实，找夏晟扬一事，她帮不上任何忙。 唯一能做的就是帮着蔺成漾早点走出阴影，此次基金宣传片的行程也是早就定下来，刚好可以带上蔺成漾。 念及此，夏如棠点点头，“可以，那你安排人手追查夏晟扬，漾漾就交给我来负责了。” 这时，一个电话打进夏如棠的手机，来电显示是苏穗芝的助理。 夏如棠拧了拧眉，犹豫片刻，还是当着蔺世霆的面接通电话，“有事？” “夏总，你一定要救救《Fan》！” 助理的声音很是着急，像是要哭出来一般，“苏总不让我联系你，但是……再不找你，我怕《Fan》就要彻底玩完了！” 夏如棠心下一沉，“怎么回事？” 第426章 正好，我要投资！ 在电话里，苏穗芝的助理向夏如棠简单说明了当前情况。 苏穗奇不知道怎么和夏如盈勾搭在一起，今天两人一同出现在杂志社，还带了一名律师。 夏如盈声称自己是受了裴时栎的委托，准备撤资解约，给了苏穗芝两条路，要么归还全额资金，要么将《Fan》交给她。 虽然《Fan》发展得不错，但一本刚发行不久的杂志，再怎么成功，账面上也不可能有一大笔流动资金，临时要苏穗芝还钱，无疑是将她逼进绝路。 这会，夏如盈还在等着苏穗芝做出决定。 “我现在过去一趟。” 听见夏如棠这句话，助理不由得欣喜，“太好了！” 挂断电话，助理攥着手机望向大门紧闭的办公室，而此时室内，夏如盈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怡怡然地看着坐在办公桌前的苏穗芝。 苏穗奇坐在另一侧的独立沙发上，颇有狐假虎威的姿态，“苏穗芝，你现在求求我，我还能想办法帮你凑点钱，再向夏总求求情，给你宽限几天。” “要不你再找你那个好姐妹夏如棠……哦！忘了！她也是要跟你解约的！” 苏穗奇笑得极其嚣张，“你瞧瞧你，才离开苏家多久啊？这么快就要混不下去了！你还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指不定这本杂志就是你姐妹给你设的圈套，就是要害得你像她一样众叛亲离，最终一无所有。” “你比她惨得多了，她能攀上蔺世霆，而你呢？” 苏穗奇轻蔑地“啧”一声，“要不要哥哥帮你介绍个人傻钱多的相亲对象？只要你豁得出去，指不定也能解你燃眉之急呢！” 从头到尾，苏穗芝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攥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都不觉得疼。 比起愤怒，无能为力的感觉更让她崩溃。 她留不住夏如棠，如今，连《Fan》也要拱手相让，白白给人做了嫁衣，这跟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我要见裴总。” 闻言，夏如盈笑出声，“你以为见他就能改变局面吗？他要是能来见你，早就自己来了，我劝你还是不要挣扎，早点做选择，省得浪费彼此的时间。” “……” 苏穗芝再次沉默，大有与他们僵持到底的气势。 可实际上，她只是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约莫过了半个小时。 苏穗奇有些坐不住，站起身活动筋骨，不耐烦地瞧了苏穗芝一眼，“你到底在磨蹭什么？真以为你拖着不做决定，我们就拿你没办法吗？” “这杂志是苏总的心血，她不舍得是正常的。” 夏如盈抬起手支着额角，懒洋洋道，“其实，我也没想赶苏总走，苏总把杂志给了我，以后照样能在杂志社挂职上班的，我还得感谢苏总帮我排忧解难。” “我不可能把杂志给你。” 苏穗芝咬着牙，一字一顿地挤了出来。 苏穗奇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苏穗芝，你怎么见了棺材还不知道落泪呢？这事是你想给不想给的问题吗？是你压根没有能力撑起这本杂志！” “既然你保不住它，又何必死撑着？要么跪下来求我帮你，要么交出杂志社管理权。” 话音刚落，办公室大门推开。 夏如棠走进众人的目光中，“杂志社资金的事情就不劳你们费心了，裴时栎想要撤资就只管撤，直接走流程吧。” “正好，我要投资！” 段雪虹的声音随之响起，踩着高跟鞋走进办公室内。 苏穗奇一眼认出段雪虹，当场懵了，“蔺……蔺夫人，您怎么……” 段雪虹不认识他，也懒得搭理，转头跟身旁的律师交代几句。 那名律师点了点头，随即走了出来，“关于投资相关的问题，你们可以向我咨询，同时，你们要如何撤资的具体信息也必须提供给我，方便我们尽快走完流程。” “……” 苏穗奇傻眼了，原本是想趁机落井下石一番，结果？杂志社迎来了更有实力的投资人！ 苏家都得不到蔺家的一丁点青睐，竟然让苏穗芝给高攀上了！ 打脸来得太快，快得猝不及防！ 不等他反应过来，夏如盈腾地站起身，“夏如棠，你不是要解约吗？杂志社的事情轮不到你管！” “那更轮不到你。” 夏如棠从容不迫地回应，“第一，是裴时栎投资杂志，第二，你和裴时栎没有任何法律上的关系，你哪来的资格干涉杂志社的事情？” “我来谈撤资是时栎哥授意的！他签了授权书的！”夏如盈回应得理直气壮。 夏如棠嫣然一笑，“就怕你没有授权书。” 夏如盈一噎，脸色越发难看，原来是在套她的话！夏如棠是怕她故意藏起授权书，拖延撤资流程！ “夏总……”苏穗奇弱弱地唤了一声，“现在怎么办？” 接收到一记冷眼，苏穗奇直觉得憋屈，他也没想到会变成这种局面啊！ “我还是想见裴总。” 苏穗芝突然开口，目光执拗地落在夏如盈的脸上。 她不信裴时栎会无缘无故地撤资，这本杂志不只是她一人的梦想，更是裴时栎所有投资里唯一盈利且有前景的项目。 裴时栎不止一次跟她说过，投资杂志是他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而今，裴时栎重病，离开裴氏，如此孤立无援之际，又怎么舍得抛下杂志？ 一定是夏如盈使了什么诡计才让裴时栎签了授权书！ “怎么？就这么想见他？”夏如盈哂笑，“放着蔺夫人这种级别的投资人不要，你该不会是看上裴时栎了吧？” “只要裴总亲口跟我说他要撤资，我一定配合。”苏穗芝仍是坚持。 夏如盈似笑非笑，满含讥讽，“裴时栎真是养了条好狗。” 说着，夏如盈看向夏如棠，“你今天算是白费功夫了，你这好姐妹不领情呢，不如让蔺夫人换个项目投资吧。” 随后，夏如盈得意洋洋地带着苏穗奇和律师一同离开办公室。 夏如棠看着苏穗芝没出声，而苏穗芝连对上视线的勇气都没有，始终垂眸。 段雪虹来回看了看她们两人，茫然地问出口，“那……现在是什么情况？我这钱还投不投？” 第427章 我走了，他更活不了 “对不起。” 苏穗芝嗓音发涩，除了这句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铺天盖地而来的愧疚感让她有些难以招架。 夏如棠清楚苏穗芝如此固执的原因，是念着裴时栎那点知遇之恩。 可，她能理解，不代表能无条件接纳。 “我等着你后悔的那一天。” 丢下这句话，夏如棠迈开步伐走出办公室，留给苏穗芝一个绝然的背影。 苏穗芝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挽留，挣扎之下，还是没有出声，眼睁睁看着段雪虹跟随夏如棠离开。 到了电梯，段雪虹才再次发问，“你刚才还没回答我，到底还投不投了？” 夏如棠停下脚步，回头向段雪虹道歉，“不好意思，今天让您白跑一趟了。” “也不算白来。” 段雪虹叹了口气，“至少还是帮着那个小姑娘留下这本杂志了，就是……没想到，我会觉得挺可惜的。” “看来您确实挺喜欢这本杂志。” 夏如棠莞尔，随即抬眸深深地看了一眼办公室的方向，意味不明道，“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段雪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由衷地感慨一句，“但愿吧。” …… 另一边，夏如盈负责开车，而苏穗奇从坐上车开始就絮絮叨叨。 “蔺夫人该不会是真的要投资那本破杂志吧？我真是搞不懂了，苏穗芝那丫头命怎么那么好？” “不是说蔺夫人不喜欢夏如棠吗？怎么今天还跟着夏如棠一起过来了呢？难不成夏如棠真要进蔺家了？” “还有那个夏如棠，不是要解约了？杂志落到谁手里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怎么那么爱多管闲事？” “……” 突然，一个急刹车。 苏穗奇整个人往前栽，着实吓了一跳，“你会不会开车？” “下去。” 夏如盈冷声命令。 苏穗奇错愕，“我还没……” “下去。” 夏如盈重复一遍，语气已然不耐烦。 见她脸色难看，苏穗奇郁闷，只能一边下车，一边小声嘀咕，“又不是我惹你不高兴……” 刚关上车门，车子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驰而去，带起一阵风绊了苏穗奇一下。 苏穗奇忍不住冲着车尾灯爆了一句粗口。 然而，夏如盈压根不在意，始终目视前方，阳光绕不进的眸底满是怒意和不甘…… 半个小时后，车子抵达医院。 夏如盈轻车熟路地前往ICU病房所在楼层，隔着玻璃，看着躺在一堆医疗仪器中间的裴时栎。 今天已经是他进入ICU的第四天，从前天开始就陷入昏迷，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主治医生找她谈过，裴时栎的求生意志很弱，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谈话当晚，她彻夜难眠，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天空露出鱼肚白。 隔天，她便拿着那份授权书站在裴时栎的病床前，一字一顿地威胁他，“你再不醒来，我就把你一切都抢走。” 可惜，裴时栎没有任何回应。 当初他签授权书的时候，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签名都签得歪七扭八。 夏如盈心想他肯定是不知道内容是什么，所以，她威胁完，又认真地读了一遍授权书，读到后面视线模糊。 回忆的片刻功夫，她再次湿了眼眶。 当初她把裴时栎留在身边，就是想看着这个毫无情义的渣男会死得多难看。 可现在……他真的命悬一线，她竟然心如刀割。 夏如盈越想越气，越想越难受，一拳头砸在玻璃上，低低地骂了一声，“混蛋！” “滚！你给我滚！” 江芳钰怒吼声突然传来，紧跟着，一股子蛮力狠狠地拽了夏如盈一把。 夏如盈一个踉跄，后背撞上墙壁，疼得眉头紧皱，不禁冷冷地瞪了江芳钰一眼。 “是你害了时栎！你就是个妖精！时栎要是有个好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江芳钰嘶声力竭，整个人不修边幅，俨然是个疯婆子一般。 自从裴时栎和夏如盈重新在一起，江芳钰就好几次劝裴时栎离她远一些，奈何裴时栎总说夏如盈有办法帮他东山再起，她才屡屡作罢。 前阵子过完节，江芳钰就总是心神不宁。 没想到……再次见到裴时栎会是在ICU，而这事，夏如盈始终瞒着她！ 怪她心太大！怪她过于信任裴时栎！ 明知道裴时栎向来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她也不知道多多关心他！ 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太不称职！ 可，她更恨夏如盈！ “你这个扫把星……时栎跟你在一起就没有好事！要不是你勾搭他，毁了他的婚姻，毁了他的人生，他就不会落到一无所有的地步！” “现在他连命都要保不住了，你还要怎么样才肯放过他？” 江芳钰捂着胸口号啕大哭，“我就只有时栎一个儿子啊！他要是走了，我也活不了啊！夏如盈，你不如直接要了我的命，求求你放过他吧！” “你压根不会再帮他……你留在他身边就只是为了折磨他……你好狠的心！” 空荡荡的走廊里，江芳钰的哀嚎声格外凄厉。 很快，好几名医护人员来到江芳钰身边，劝她冷静一些，这里是医院。 江芳钰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而是将医护人员推向夏如盈，疯了似的大喊，“你们赶她走啊！她最不应该在这里！” 医护人员面面相觑，很是为难，只能劝夏如盈离开。 临走前，夏如盈面无表情地丢下一句话，“我走了，他更活不了。” “滚！” 江芳钰嘶声怒吼。 看着夏如盈走远的背影，她最终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哭得悲痛欲绝。 …… 晚上。 蔺世霆和黎业通话，开的外放模式。 夏如棠就窝在蔺世霆身边，安静地听着黎业汇报裴时栎的近况。 “这次化疗他没能扛住，要是醒不过来，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就算住在ICU里吊着一口气，也跟植物人没什么区别。” “嗯，知道了。” 蔺世霆挂断电话，转头看见夏如棠抱着抱枕出神。 等了好一会，蔺世霆带着几分醋意，伸手捏住夏如棠的下巴，强迫她对上视线。 “怎么？听到前男友命不久矣，心疼了？” 第428章 是我让他碰的 夏如棠无奈一笑，抬起手捧着蔺世霆的脸，调笑道，“蔺先生要不要试试投资酿醋行业？你应该挺在行的。” “我只不过是想起以前生病的时候，要不是有你在，我怕是会和裴时栎一样的结局，当时我就在想，如果真的要死，那我绝对不要死在你眼前……” 话音未落，手就被蔺世霆紧紧握住。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 近在眼前的丹凤眼盛着灯光，衬得眸底那抹紧张分外清明。 时隔这么久，明明她已经彻底痊愈，他却还是听不得这样的话。 夏如棠心动，仰起头如蜻蜓点水般，在薄唇上留下一个吻。 蔺世霆没给她逃离的机会，抬手扣住她的后颈，低头加深这个吻。 直到呼吸急促，他才缓缓松手。 听见一声轻笑，夏如棠没忍住，抬眸瞪了蔺世霆一眼。 蔺世霆唇边弧度更深，漫不经心地岔开话题，“苏穗芝不领情，你还非要帮她？” “蔺夫人都跟你说了？”夏如棠反问。 “嗯。” 蔺世霆语气淡淡，“你今晚让我找黎业打听裴时栎的情况不就是为了苏穗芝吗？”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怪不得今晚让打电话就打电话，她还以为是蔺世霆大度，竟然一个字也不追问。 在心里暗暗嘀咕一番后，夏如棠轻叹一声，“我帮的不是她，而是那本杂志，还有蔺夫人。” “那本杂志也有我的心血，真让我看着杂志落到夏如盈手里，我也难受。” “至于蔺夫人……” 夏如棠顿了顿，若有所思道，“她跟蔺老爷子闹了那么久，不只是为了你而赌气，也是为了她自己。” “像你说的那样，她就是一只想要离开笼子的金丝雀，可她不知道该往哪里飞，才会一直闹别扭。” “我看她对这本杂志还算感兴趣，就想着让她试一试，指不定真能让她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蔺世霆拢眉，“可她年纪……” “只要她想开始，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夏如棠轻笑，“等我到了她这个年纪，可能也会有全新的人生方向，我应该会觉得很有趣。” 蔺世霆默了默，“那就让她试试吧。” 随后，送蔺世霆回了隔壁，夏如棠拿起手机将裴时栎所在的医院发给苏穗芝。 “谢谢。” 苏穗芝回得很快，聊天框上的输入提示一再显示，却一直没等来另一条消息。 夏如棠知道等不来的，便随手放下手机。 这边，苏穗芝拿着手机写了又删，删了又写，反反复复好几回，最终选择放弃。 等她作出决定的那天，一定要和夏如棠好好谈谈。 …… 翌日。 苏穗芝起了个大早，带着一篮子水果前往医院。 真正见到裴时栎时，她才知道裴时栎什么也吃不下。 ICU的探视时间有限制，此时，她只能拎着水果站在玻璃窗外远远望着。 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 “你是谁？” 一个嘶哑的嗓音从身后响起。 苏穗芝回头，一张憔悴疲惫的脸庞映入眼帘，不由得一惊。 “伯母，你好，我是裴总的……” 朋友。 这两个字在喉咙里转了一圈，她还是改了口，“合伙人。” “合伙人？” 江芳钰皱了皱眉，上下打量苏穗芝一番，“你有钱吗？” “……” 苏穗芝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突然，江芳钰握住苏穗芝的双手，像是死死拽着救命稻草一般，“我要送时栎出国！国外肯定有更好的治疗方案！我需要钱，我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你是时栎的合伙人，一定也是大老板，拜托你，帮忙救救时栎！” 说话间，江芳钰泪流满面，“我刚去求了时栎的亲爹……他不是个东西！他竟然说时栎没救了……让我别浪费他的钱！” “我知道，他就是嫌时栎没用了……还丢尽了裴家的脸，所以，他恨不得时栎早点死！他就不配当时栎的爹！”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我当初一定不会让时栎回裴家，我一个人就是吃糠咽菜也能把他拉扯长大……” 脑海里浮现裴望良那张绝情冷漠的脸庞，江芳钰又恨又悔，恨尽所有人，恨不得替裴时栎去死。 在如此绝望的悲痛面前，什么语言都显得苍白，苏穗芝就只能扶着江芳钰，企图拼尽全力支撑这个可怜的母亲。 可，她哪来的能力？ …… 与此同时，夏如盈收到苏穗芝去医院看望裴时栎的消息。 “知道了。” 夏如盈摆摆手，示意汇报消息的人离开。 随着房门关上，夏如盈毕恭毕敬地往秦胥的茶杯里倒满茶水，心里多少揣着几分忐忑。 今天一大早，秦胥不请自来，让她带着参观一圈公司，直到这会坐下来喝了几杯茶也没说清楚来意。 夏如盈有些等不及，却又不敢问，总觉得秦胥来者不善。 “最近你没回夏家？” 秦胥喝着茶，慢悠悠地问了一句。 夏如盈微怔，如实回应，“夏家不欢迎我。” “也是……” 秦胥喝完茶水，随手放下茶杯，“夏晟扬那么大的事，你也没过问？” “他本来就是个混蛋，像那种事情，他也没少干，以前夏家有钱，还能帮他收拾烂摊子。” 夏如盈没有多想，有什么便说什么，“现在夏家落魄，夏晟扬还有胆子去碰蔺成漾，真的是脑瓜子坏掉了。” “是我让他碰的。” 闻言，夏如盈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向秦胥，半晌说不出话来。 秦胥对上她的视线，“在你为了一个男人晕头转向的时候，夏晟书和夏如棠做了交易，从她手里拿了一个项目。” “你猜猜看，夏如棠对夏家人恨之入骨，她为什么要帮夏晟书？夏晟书能拿出什么东西做交换？” 说到后面，男人尾音微扬，蕴着一触即发的危险意味。 夏如盈脑袋一片空白，在他的审视下，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唾沫。 恍惚间，好像有把锋芒毕露的刀抵在她因恐惧而狂跳的心脏上。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夏如盈站起身，忿忿道，“我……我这就去找夏晟书问个清楚！” 第429章 恩怨分明，锱铢必较 “慢着。” 秦胥幽幽出声，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握住夏如盈的脚踝。 夏如盈不敢动弹，也不敢对上秦胥的视线，猛地低下头道歉，“对不起，我一定好好看着夏家人，不会让他们……” “行了。” 秦胥打断她的话，伸手拎起茶壶，慢条斯理地杯子里倒茶。 茶水滚烫，冒着氤氲热气。 夏如盈双手攥紧，直觉得那茶水是淋在她的心尖上，不知不觉间，掌心湿黏。 “公司先还我吧，你多花点时间去陪那个快死的男人。” “……” 夏如盈错愕，下意识地张嘴想要争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人在极度紧张和惊慌之下，面对更强势的气场威压，是真的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更何况，她自知理亏。 夏家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搞事了，她也不是第一次疏忽大意，要让秦胥收拾烂摊子。 “放心，等我赢了这盘棋，这家公司还会是你的。” 秦胥轻轻放下茶杯，懒洋洋地抬眸望着夏如盈，“在此之前，你可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夏如盈脑袋埋得更低，“知道了。” …… 另一边，苏穗芝离开医院，开着车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行驶。 神差鬼使般，车子停在“棠”工作室门外。 苏穗芝望着工作室的招牌许久，脑海里掠过无数纷杂的思绪，最终归于空荡荡的平静。 临近晌午，她解开安全带下车。 已经是午间休息时间，不少员工往外走，见到苏穗芝还会朝她颔首问好。 苏穗芝一边礼貌回应，一边往里走，直到被助理拦了下来。 “苏总，你没有预约吧？”助理一脸严肃，“现在也是午休时间，夏总不方便见你。” 苏穗芝愣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讷讷地问：“棠棠在吗？” “你……” 助理见她脸色不对劲，不由得拧了拧眉，“你有什么事吗？可以先跟我说，我会一字不差地转达给夏总。” “我找她是私事。” 言下之意，不方便让第三个人知道。 不等助理回应，苏穗芝便径直绕过她往楼梯走去。 办公室里，夏如棠刚审完片，正捏着眉心闭目养神，听见推门声响还以为是助理送饭，随口道，“放桌上，我等会吃。” “夏总，不好意思，我没能拦住苏总……” “是我想见你。” 助理的话被苏穗芝打断。 夏如棠睁开眼看去，正好对上苏穗芝略显空洞的眼神，看来是去过医院了。 夏如棠摆摆手，示意助理先出去。 听着大门关上，苏穗芝大阔步走到办公桌前，苦苦恳求，“棠棠，求求你帮忙救救裴总，他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当是积德……” “穗穗。” 夏如棠平静地迎上苏穗芝的目光，“我让你去见裴时栎，并不是给你机会来求我救他。我不是什么普度众生的观世音菩萨，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在我这里，恩怨分明，锱铢必较。” “可是……你们爱过不是吗？”苏穗芝有些急了，“他也不是做了什么该死的错事……” “是啊，从法律上来说，他做的事情确实不能被判死刑，但从道德上来说，他早该死了。” 夏如棠的语气没有半点波澜，仿佛事不关己，稀松平常，却又透着森森寒意。 “当年他背弃了我们的感情和誓言，在得知我重病后也不知悔改，外界传出我的死讯，他转头就娶了纪可清。” “当时我要是真死了，就是我的尸骨未寒，他就已经怀抱美娇娘，你说，九泉之下的我会原谅他吗？” “后来，他狗改不了吃屎，婚内出轨，又伤了纪可清的心，才会掉进我们给他铺设好的圈套，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他活该。” “如果不是他引狼入室，裴家也不会乱成一团糟，裴爷爷更不会走得那么早，他害了多少人，他心里就没点数吗？” “像他这种从骨子里就烂透了的自私鬼就应该下地狱。” “我不在这种时候捅他一刀就不错了，你还让我救他？穗穗，你怕是难过得糊涂，求错人了。” 说到最后，夏如棠的声音在室内隐隐回荡。 苏穗芝哑口无言，彻底愣在原地。 很长一段时间，安静得只剩下从窗外闯进来，穿堂而过的风声。 “回去吧。” 夏如棠感到些许疲惫，“你自己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裴时栎要是真走了，夏如盈会攥着他的授权书介入杂志社，到时候你后悔也没用了。” 说完，夏如棠再次往后靠向椅背，闭上眼睛，俨然是拒绝继续沟通的态度。 苏穗芝看着她许久，内心挣扎到最后还是无力地妥协。 “对不起，打扰了。” 留下这句话，苏穗芝转身离开。 过了一会，助理推门而入，关切地问：“夏总，你还好吗？” “没什么事。” 夏如棠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找延唐的人对接一下，我打算周末就出发，这几天我尽快把工作安排好。” 比起原本计划的时间提前了三天，助理没多问，只颔首应下，“好，我这就去安排。” 随后，助理留下午饭便离开办公室。 闻着饭菜香，夏如棠并没有什么胃口，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出神。 裴时栎死不死的，她倒是不在意。 只是，他情况不乐观，怕是还会有琐碎事情找上门，不如早早离开北城，免得惹上一身骚。 彼时，夏如棠只想着避开就能万事大吉，不承想，此一行再回北城，一切都发生了超出预料的变化。 …… 周末。 一行人在北城机场碰面，陆采娇亲自将蔺成漾送到夏如棠跟前。 陆采娇满脸歉意，看着夏如棠欲言又止，甚是纠结。 蔺成漾索性帮她说话，“夏总，我妈想谢谢你这次帮了我那么多。” 陆采娇顿觉尴尬，伸手拽了蔺成漾一下，顺势接过话，“夏小姐，世霆，本来感谢的话应该由世洲来说的，但是他……” “他就是要脸，不服输。” 蔺成漾抢着补充，“明明就是小叔出了大力气，他还不愿意过来当面道谢，我看他心里还顾着大伯呢！他今天没来，不就是跟大伯去钓鱼了吗？” 陆采娇慌忙拍了下蔺成漾的胳膊，“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第430章 我怎么可能背叛你？ “世霆，孩子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陆采娇带着歉意看向蔺世霆，“你也是世洲的弟弟，他心里也是念着你的，这次你帮了那么多，我们都记在心里，日后有需要你二哥帮忙的，你只管跟他提。” “他要是敢推托，你就来找我，我一定帮你出头。” 说到这，陆采娇语气坚决不少。 这次蔺成漾能有惊无险地走出来，全靠蔺世霆和夏如棠，这份恩情她定是要记一辈子的。 蔺世洲要还是拎不清，那她也不想跟这种执迷不悟的人过下去了。 “嗯。” 蔺世霆只低低地应了一声，没有下文。 夏如棠看不下去，冲着陆采娇莞尔一笑，“那就谢谢蔺二太太了，以后我们不跟你客气的。” 陆采娇当即笑逐颜开，“不客气才好！” “夏小姐，像你这么大度的，真的很少见了，在你面前，我真得说句自愧不如。” “我以前说过你的坏话，现在想起来真的是想给自己来两巴掌，我这嘴巴怎么就那么臭呢！” 说话间，陆采娇作势就要抬手打自己的嘴。 蔺成漾及时抓住她的手腕，“行了，夏总都没提的事情，你就别提了，知道她大度心善，就可以放心把我交给她了，不是吗？” 陆采娇郁闷，“你就是借机说服我让你去工作室上班！” “我用不着说服你，就算你们都反对，我也是要回工作室的！” 蔺成漾一个跨步，挺直腰杆站在夏如棠身边，“等我跟夏总出差回来后，我就去工作室报道了。” 看着蔺成漾得意的小模样，陆采娇话到了嘴边，化作一抹欣慰笑意。 陆采娇笑着摆摆手，“算了，女大不中留。” 如今她什么也不想要了，只求蔺成漾能平安快乐。 既然回工作室是蔺成漾唯一想做的事情，那她作为母亲，自然会支持到底。 至于蔺世洲那个老顽固……不理也罢！ …… 与此同时，湖面掠过一阵风，冷得蔺世洲打了个喷嚏。 蔺世恒递给他一张纸巾，状似随意地开口，“听说漾漾今天要跟夏如棠他们出去散散心。” “她……她不是为了夏如棠才出去的，是她自己想散散心，正好夏如棠给了一个机会，就只是单纯地出去看看风景而已……” 蔺世洲解释得诚惶诚恐，连纸巾都忘了拿。 蔺世恒笑了笑，将纸巾塞进蔺世洲的手里，“你倒也不用这么紧张，我知道这次漾漾的事情，我没能帮上忙，你和采娇心里多多少少会对我有些怨气。” “不是……”蔺世洲拿着纸巾，下意识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我和采娇不是怪你没帮上忙，就是……” 这些日子，蔺世洲想了不少。 一开始，他确实对蔺世恒很失望，但仔细想想，不管怎么说蔺世恒都是他的亲大哥，这些年来也帮了他不少忙。 要论恩情，蔺世恒帮的忙比蔺世霆多得多。 蔺世恒对他们的心肯定是好的，只是……那个提议实在是让他们难以接受。 “大哥，你那天不该那么提的，你也知道漾漾是我唯一的女儿，说是我的命都不为过。” “且不说夏晟扬做了那么混帐的事情，就说他本人的条件，哪一点配得上漾漾呢？你让漾漾委身于他，真的是太伤我们的心了。” 蔺世洲看着蔺世恒，很是为难，“你不知道，那天采娇就因为你那些话，对你意见大得很，还劝我不要帮着你对付世霆。” 来之前，蔺世洲就已经想好坦诚相待，觉得亲兄弟之间有什么误会也应该拿到明面上来说个清清楚楚。 他是打心底里不愿意和蔺世恒离心离德的。 “那你是怎么想的？” 蔺世恒看进蔺世洲的眼睛里，缓缓道，“是不是以后都不想助纣为虐了？” “我……” 蔺世洲犹豫片刻，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这次漾漾的事情，我确实是欠了蔺世霆一笔，我要是不还清了，怕漾漾以后会说我……” “那你是打算背叛我去还蔺世霆这份恩情了？” 蔺世恒忽然问，吓得蔺世洲差点从凳子上跌坐下去。 蔺世洲扶住桌子，惶恐不安地否认，“大哥，我怎么可能背叛你？你才是我真正一母同胞的兄弟啊！” “瞧你吓的。” 蔺世恒笑出声，伸手拍了拍蔺世洲的手臂，“我就是随口一问，我当然知道你是我的亲弟弟，不可能背叛我的。” 蔺世洲慌得厉害，压根看不清蔺世恒眸底一掠已过的狡黠算计。 “我跟你说那些话，正是因为我的心还向着你，才会什么都跟你坦白的。” 蔺世洲一边补充，一边往蔺世恒手边的茶杯里添水，“本来今天采娇还让我一起送漾漾去机场，可我没去，我来陪你钓鱼，就是不想见蔺世霆。” “大哥，我的忠心，你还信不过吗？” 说着，蔺世洲双手捧起茶杯送到蔺世恒跟前，眼神甚是恭敬诚恳。 蔺世恒接过茶杯，笑了笑，“我自然是相信的，所以，我才想着今天顺便让你认识一个朋友。” 蔺世洲疑惑，“谁？” 好巧不巧，蔺世恒的视线越过他，笑容更盛，“瞧，说曹操，曹操到。” 蔺世洲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着蔺世恒起身绕过跟前，笑容竟然带着谄媚意味。 蔺世洲没有多想，紧跟着起身迎接新朋友，只见蔺世恒熟络地搭上来人的肩膀，侧过身笑着向那人介绍，“这位就是我的亲弟弟蔺世洲。” “世洲，这位是秦胥，秦总，‘Q’组织的掌权人。” 闻言，蔺世洲瞪大眼睛，怎么也没想到新朋友竟是如此重量级的人物！怪不得蔺世恒会笑成那样！ “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过来！” 蔺世恒的命令声将蔺世洲的思绪拉回现实。 蔺世洲慌里慌张地走近，擦了擦手才伸了出去，“秦总，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 秦胥倒也是给面子，礼貌性地握了下蔺世洲的手。 指尖微凉，透着寒意。 明明是晴朗明媚的天气，仅是握了下手，蔺世洲就莫名其妙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随后，蔺世恒招呼秦胥入座，这才发现秦胥身后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姑娘，不由得好奇地问，“这位是？” “我干女儿。” 秦胥随口回了一句。 第431章 阿缘不想跟你走 干女儿？ 蔺世恒微讶，不由得多看女孩几眼。 鸭舌帽底下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无波无澜，却是阴冷至极，像极了蛰伏已久的毒蛇，随时能取人性命。 几乎是在对上视线的瞬间，蔺世恒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女孩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竟有如此瘆人的眼神，果然，能跟在秦胥身边的人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蔺世恒硬生生挤出一抹亲切的笑意，“没想到秦总还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儿。” “漂亮？” 秦胥回头瞧了蔺世恒一眼，散漫道，“你夸了一个最无关紧要的点，她的外表不值一提。” “哦？”蔺世恒好奇。 “她叫秦缘，曾经是组织里最神秘的神医妙手，多少富豪为了找她救命，价钱都是随便开。” “本来她应该是我的接班人，可惜了，她不理解我的苦心……” 说话间，秦胥视线悠悠地落到阿缘脸上，“前两年她就脱离组织了，现在手握一家国际私人医疗机构，一家生物医药公司。” 秦胥刻意一顿，勾了勾唇，多少带点恶作剧的意味，“她现在算是在蔺世霆的手底下工作。” “啥？” 蔺家两兄弟异口同声。 蔺世洲忍不住嘟囔，“那你怎么还把她带来了？” 蔺世恒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蔺世洲这才悻悻地噤了声。 “别怕。” 秦胥笑出声，笑意不达眸底，始终给人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似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她到底是我养大的狗。” 秦胥朝着阿缘伸出手，“来，阿缘，到爸爸身边来。” 那轻佻且带着调笑的语气，像极了在对一条狗下命令。 阿缘揣在兜里的双手悄然攥成拳头，强压着怒意，缓缓走到秦胥身旁坐下。 秦胥满意地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下一秒，手被狠狠打掉。 啧，小狗还会咬人。 秦胥倒也不恼，笑着收回手。 看着这一幕，蔺世恒心里多少有点数，随即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十几二十岁的时候正是叛逆期，等过了这一时期，秦小姐自然就会知道秦总的苦心了。” “是啊。” 蔺世洲适时地插话进来，“我也有个女儿，差不多像秦小姐这个年纪也是不让我省心，到现在都不跟我亲近。” “不过，父女连心，早晚都会好起来的。” “借你们吉言。” 秦胥客气地回了一句，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阿缘的脸。 阿缘只当作没发现，盯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一声不吭。 今天秦胥亲自到医院来接她，丝毫不顾她还有门诊，强行将她带了过来。 抵达目的地，她就更困惑了。 秦胥非要带她来见蔺家两兄弟是什么意思？ 再者，秦胥又是什么时候跟蔺世恒勾结上的？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阿缘心底压着疑惑，听着他们一边钓鱼一边闲聊，话题内容很简单，几乎没有半点有用的信息，仿佛他们真的只是来钓鱼的。 阳光正好，落在身上暖洋洋的，湖面微风习习，让人惬意得昏昏欲睡。 “夏家的公司已经回到我的手上，以后有相关的业务，蔺总可别忘了我。” 听见秦胥这句话，阿缘心下一沉，下意识地侧眸瞧了他一眼。 秦胥似有所觉，唇边勾起极浅的弧度，“阿缘也有兴趣？” “没。” 阿缘再次看向湖面，冷声道，“我只是没想到夏如盈这么快就成了弃子。” “没用的东西都得进垃圾桶里。” 秦胥很是漫不经心，“我的好阿缘都忘了这是我教给你的，断舍离也适用于人。” “原来夏如盈的背后是秦总！” 蔺世恒一脸惊喜，“我就说嘛，夏如盈一个女人怎么能突然掌控整个夏家产业！” “她还是太没用了。” 秦胥看向湖面上飘着浮漂，“浪费了我的饵料，只钓上这么一条小鱼，本来裴家都应该是我的。” 一时间，蔺世恒有些接不上话。 他怎么也没想到，秦胥远在国外，借着夏如盈的手就能轻易将夏家和裴家搅了个天翻地覆。 要不是半路杀出个夏如棠，怕是真的如秦胥所言，两家产业都会被吞并。 这男人果然比他想象中的危险得多。 可，富贵险中求。 他相信，秦胥能给他想要的东西。 念及此，蔺世恒扬起笑容，“不愧是秦总！只要你想要，怕是整个北城都得是你的！” 话音刚落，只见秦胥开始收线，鱼线绷直，鱼竿弯曲，显然是个大家伙上钩了。 蔺世洲兴奋起身，“大鱼啊！” 秦胥从容不迫地操控着鱼竿，眼瞧着大鱼就要浮上水面，鱼线陡然断开！ 惯性作用下，秦胥险些跌坐下去。 “哎呀！可惜了！” 蔺世洲惋惜得拍大腿，压根没有察觉到秦胥的气场冷了许多。 秦胥看了一眼鱼线，眸色微沉，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蔺世恒也是同样的想法，懊恼得想要扇自己一嘴巴，怎么就刚好在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有鱼上钩！ 经过这一小插曲，众人钓鱼的兴致一扫而光，蔺世恒提议一起去吃饭，继续聊天。 一行人离开湖边没多远，蔺世洲最先发现行色匆匆的黎业，“那不是……黎家那小子吗？” 闻言，阿缘当即抬眸看去，黎业着急忙慌的模样映入眼帘，眸色随之一沉。 黎业径直绕过秦胥，一把抓住阿缘的手腕，“跟我走。” 下一秒，阿缘甩开他的手。 “黎总，请自重！” “阿缘，你……” “黎总，听不懂人话吗？” 秦胥伸出手拦在黎业跟前，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阿缘不想跟你走。” “是你逼她的。” 黎业迎上秦胥的眼神，没有丝毫畏惧，“她已经脱离组织，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为什么还非要祸害她？” “祸害？” 秦胥朗声大笑，转而看向阿缘，“你跟他说说，我怎么祸害你了？没有我，你能活到今天吗？” 阿缘咬了咬牙，冷眼睨着黎业，“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看见你，我真的很烦。” 说完，阿缘看向秦胥，“我饿了，去吃饭吧。” “好。” 秦胥愉悦地应了一声，心情甚好。 随后，一行人走远，留下黎业一人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在视线里…… 第432章 我没你想象中那么金贵 晚上。 黎业再三犹豫，还是打了个电话给蔺世霆。 “秦胥真的找上阿缘了。” “今天是医院的同事跟我说阿缘被人带走，我才会调取监控，秦胥似乎是想让我看见他，刻意在监控镜头跟前留下完整的脸。” 回想监控视频里这一幕，秦胥唇边勾着笑，像极了胜券在握的猎人，正透过监控镜头盯着属于他的猎物。 那一刻，黎业心底发怵，想也没想就让人去查带走阿缘的那辆车。 可，他找到阿缘，却没能将她带走。 他怎么也没想到阿缘是自愿跟在秦胥身边的。 “世霆，我怀疑阿缘早在今天之前就跟秦胥碰过面，秦胥一定是威胁阿缘了，不然她不可能回到他身边。” “阿缘肯定是有苦衷的。” 这句话，黎业主要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坚信阿缘对他的态度那么抵触，绝对是有原因的。 毕竟，就算阿缘不喜欢他，也不可能对他那么狠。 “这事我会去查清楚，你就暂时不要接触阿缘了。” 蔺世霆语气淡淡，却透着一股子不容置喙的意味，更像是警告。 “我……” 通话戛然而止。 黎业拿着手机，眼里的光如熄灭的烛火暗了下去。 让他袖手旁观？ 他做不到。 …… 这边，夏如棠来到蔺世霆身后，“黎医生跟你说什么？” 蔺世霆收起手机，“你怎么出来了？” “有点不放心。” 刚才在包厢里，黎业的电话打了进来。 蔺世霆拿出手机的时候，夏如棠眼角余光瞥见来电显示。 随后，蔺世霆离席，夏如棠心里隐隐不安，便找了借口出来。 “今天秦胥把阿缘从医院带走了。”蔺世霆如实相告，“黎业找到阿缘，可她不愿意跟黎业走。” 夏如棠蹙眉，“为什么？” “不清楚。” 蔺世霆仰头看了一眼无星无月的夜空，天边凝聚着大片乌云，晚风裹挟着刺骨寒意扬起路面上的尘沙。 这天气勾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很快，他不着痕迹地压下心头蠢蠢欲动的异样情绪。 “等我们拍完宣传片，回北城再阿缘了解情况。” “嗯。” 夏如棠不疑有他，“明天就进山了，应该要待上一周的时间，我要全程参与拍摄和制作，实在走不开。” “但你不一样，要是觉得条件艰苦，你可以拍摄完你的镜头之后就回镇上住，这事我也跟漾漾提过。” 夏如棠无奈一笑，“那小丫头没同意，非得跟着我。” “校长已经安排好我的房间，我要是不住，怕是会伤了她老人家的心。” 蔺世霆敛了视线，“而且，我没你想象中那么金贵。” “走吧，先回去吃饭，晚上早点休息，明天养足精神进山。” 看着蔺世霆转身往回走，夏如棠不由得郁闷，那么提议是为他好，怎么从他口中说出来，她反倒像是个不识趣的！ 在饭店吃完晚饭，负责此次基金宣传片拍摄的工作小组全数前往小镇酒店休息。 小镇位于贫瘠之地，最好的酒店也好不到哪里去。 夏如棠刚收拾好东西，就听见敲门声，“来了。” 拉开房门一看，蔺成漾抱着书包，一脸苦哈哈，“夏总，我今晚可以跟你睡吗？我刚在床上发现一只蟑螂，我是死也不会回去那间房了。” 夏如棠被逗笑，大方地侧过身，“进来吧。” “谢谢夏总。” 蔺成漾走进房间，警惕地环顾四周，“你这里没有吧？” “我刚收拾的时候没看到。” 夏如棠跟在她身后，“一只蟑螂你都受不了，山区小学的环境条件可是比这里还要差得多，真不打算接受我的提议？” 蔺成漾摇头，“我要跟着你。” “到时候你可以叫上你小叔一起回小镇，他估计也跟你一样……” “不，不一样。” 蔺成漾果断打断夏如棠的话，顺势将书包放到椅子上，“我是养尊处优，小叔可不是。” “他没接手蔺氏之前最大的爱好就是探险，他爬过的山，越过的河，数都数不清呢！每次他出门回来，整个人都脏兮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没带钱出门，全靠乞讨。” “野外露营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再怎么恶劣的环境，他都见过，又怎么会住不了有片瓦遮头的山区小学？” 蔺成漾回想起以前的蔺世霆，不禁觉得遥远，与现在一丝不苟的蔺世霆截然不同，也难怪夏如棠会以为他吃不了苦。 她以前也是想不通，蔺世霆如高岭之花一般的人，从小沉稳，行事谨慎，怎么会有那种风险极高的爱好。 后来，蔺世霆接手蔺氏，凭借着雷霆手段让蔺氏迅速扩张，成为更庞大的商业帝国。 她才看出来，蔺世霆看似沉稳严谨，骨子里却是沉迷于游走在危险边缘的刺激感。 只有这样的蔺世霆才能成为蔺氏的支柱，蔺氏的领头羊，才是她心目中如神一般的小叔。 这么想着，蔺成漾满眼仰慕，“小叔文能管理企业，武能踏遍所有危险地界，全世界找不到比我小叔更完美的男人了！” 夏如棠无比惊讶，“蔺先生以前竟然喜欢探险，我真的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很神奇吧？”蔺成漾笑了笑，“你认识小叔的时间还不算长，再加上小叔就是闷葫芦，你看不出来也很正常。” “等你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你就会发现小叔身上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惊喜。” 夏如棠没接过话，而是默默地心想，怪不得在饭店的时候，蔺世霆会回她那么一句话，确实是她小瞧他了。 细想下来，她作为女朋友，对蔺世霆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漾漾。” 夏如棠两眼一亮，满怀期待地看着蔺成漾，“你能不能多跟我说一说你小叔的过去？” “没……” 问题。 后两个字，蔺成漾卡在喉咙里。 她似乎是意识到什么，露出些许难色，“小叔的过去，不如你亲自去问，他肯定比我说得还要清楚。” 生怕夏如棠纠缠，蔺成漾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呵欠，拔腿就往浴室走去，“我累坏了，早点洗完澡睡觉了。” 看着蔺成漾进入浴室，夏如棠直觉得奇怪，蔺世霆的过去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第433章 重新给了她一次机会 次日一早，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开车前往拍摄地点。 山路蜿蜒曲折，连着越过两座山，才得以远远看见位于半山腰的村落。 众人下车时，一个个脸色发白，显然都晕得厉害。 夏如棠脚踩在地上，直觉得像是踩到了棉花，有些站不稳，本能地扶住车门。 蔺世霆来到她身旁，“感觉如何？” “晕得厉害。” 夏如棠抬起手揉了揉额角，“我上一次坐车进山还是在高中毕业那年……” 话说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她看见位于村落最高处的小学，不由自主的，脑海里浮现当年那所埋在泥石流里的小学，建筑轮廓重合的瞬间，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两所小学太像了，同样背靠着树木稀疏的山坡，操场四周只有几株歪七扭八的树木，洗得发白的国旗在风中飘扬。 刹那间，回忆如无形的手扼住她的咽喉，脸上血色渐渐褪去。 蔺世霆有所察觉，伸手握住夏如棠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出奇的冷，且隐隐颤抖着。 “如棠。” 蔺世霆低声唤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直到夏如棠茫然地抬眸看向他。 那双杏眸盛着支离破碎的光，惊恐，悲伤，错愕……满满当当，又空空荡荡。 蔺世霆心疼，悄然收紧手上力道，“要是不舒服就先休息，或者，直接回去重新制定计划，基金资助的项目不是只有这一个……” “不。” 夏如棠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就要这个。” 当年没能救下的小学，现在是老天爷重新给了她一次机会。 她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机会就摆在眼前，她不舍得就此放弃。 这时，两名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带领着二十几个小孩，满脸笑容地走向他们。 夏如棠抽出手的同时，轻声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蔺世霆犹豫片刻，只能暂时作罢。 来人是小学校长和村长，都只有四十几岁的年纪，却是白发比黑发还多得多，看起来格外沧桑。 村长热情地握住蔺世霆的手，“蔺总，延唐能选择我们村的小学作为此次拍摄地点，真的是我们村的荣幸！” “延唐的儿童慈善基金我了解不少，这两年资助了很多贫困山区的小学，帮着无数孩子走出大山，是真心实意在做好事！” “社会就需要像你这样的优秀企业家，才能让祖国的花朵茁壮成长，为社会做贡献！” “……” 比起村长一套又一套的客气话，校长就显得沉默寡言了。 他默默地打量着此行的工作团队，冷不丁对上夏如棠的视线，顿觉尴尬，只能讪讪一笑。 “校长，有什么问题吗？”夏如棠问。 “能有什么问题？”村长抢着回应，笑道，“老肖就是为人比较内向，不擅长和陌生人接触，但他对孩子们非常好！” “当年他大学刚毕业就来我们这里支教了，村里人都以为他一个细皮嫩肉的大学生，用不了两天就得哭着回大城市去！” “结果，他这一留就是二十年！老校长去世的时候，特意将学校托付给他，我们都看着呢，他哭着说自己也要埋在这里……” “村长！” 校长郁闷地喊了一声，“你跟贵人们说这些做什么？肚子里那点事是怎么也藏不住是吧？” 村长朗声大笑，“你咋还害羞起来了！我就是要到处说，到处宣扬，好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咱们村有个好校长！” 村长笑得爽朗，校长却是羞愧得不敢抬眸。 这两人站在一起，倒是怪有趣的。 夏如棠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视线落到他们身后那帮小孩身上，明显看得出来，他们每个人都尽量穿戴整齐。 虽然有的布料发白还带着几块补丁，但应该已经是他们最好的衣衫。 来之前，夏如棠也看过小学的资料，心里有所准备，这会亲眼所见，还是难免心酸。 看惯了城市繁华，衣着光鲜，再见到眼前这一幕，不由得感慨，世界的参差是如此鲜明，如此刺眼。 就在夏如棠看着他们的时候，那些小孩也满眼好奇地打量着她。 其中一个小女孩的眼睛最为清澈明亮，像极了林中的小鹿。 夏如棠看向她，冲着她莞尔一笑。 女孩受宠若惊，露出一口小白牙，笑得格外灿烂，叫人心生喜爱。 “我就是没想到你们有这么多人，还有设备……” 校长挠了挠头，很是为难，“学校里的房间可能不太够，估摸着得腾出一间教室，还得麻烦你们自行安排入住。” 村长倒是爽快，“要是还住不下的话，就去我家里住！” “你们舟车劳顿也是辛苦了，赶紧休息休息，回头就在学校食堂好好吃一顿，我老婆已经准备好大显身手了！” 村长扬手招呼众人，“来，有什么东西需要帮忙拿的，你们尽管交给我们，别看这些小孩子年纪不大，力气都大得很呢！平日里挑水砍柴都是一把好手！” 话虽这么说，但是哪有大人好意思让小孩子拎东西的？ 大多数能自己拎就拎着了，众人就这么朝着小学走去，一路上，村长还四处跟人打招呼，乐呵呵地介绍城里来了大人物要帮孩子们。 于是，他们收获了无数纯朴的感激目光。 蔺成漾走到夏如棠身边，小声道，“夏总，我一定要留在这，我要跟你好好学，怎么着也不能让那帮孩子失望。” 夏如棠侧眸瞥了她一眼，那双眸子熠熠生辉，显然也是有所触动。 “嗯。” 许是有了这份心思支撑，蔺成漾进了房间，看见两只蟑螂爬过的时候，竟强撑着没有叫出声。 而是伸手拽了一把身后的男同事，强装镇定地下了命令，“你先帮我把蟑螂抓了，我一会再进去。” 见状，夏如棠不禁哑然失笑，昨晚那个险些被蟑螂吓哭的小姑娘，在爱心爆棚的作用下，承受能力也蹭蹭涨。 她的注意力都在蔺成漾身上，压根没有察觉到身后始终有一道目光带着几分担忧紧紧跟随着她。 第434章 这次是真遇上贵人了！ 条件有限，学校里最好的两间房给了蔺世霆和夏如棠。 剩下的就是大家自行分配，临时腾出来的大教室也住了五个人，外加堆放拍摄器材。 他们忙忙碌碌的时候，不少孩子跑过来围观，时不时询问用不用帮忙，懂事得让人心疼。 好不容易安置好一切，在村长的张罗下，众人前往食堂集合。 说是食堂，实际上也就只有一个教室那么大，除去厨房的空间，就只能摆下三张圆桌。 大家勉强挤在桌边，倒也显得热热闹闹。 村长媳妇平日里就负责食堂的饭菜，今天招待客人，便使上浑身解数，给每一桌都安排了六菜一汤。 “我知道你们城里人吃得精致，这家常便饭的，你们别嫌弃，就这顿饭，还是我家老陈自掏腰包安排的呢！” “你提这事干啥？” 村长瞪了自家媳妇一眼，转而冲着大家扬起笑容，“你们别客气，来者是客，把你们招待好了，是我们应该做的！” “大家都饿坏了吧？赶紧吃！咱就不废话了！” 在村长热情的招呼声中，众人纷纷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虽不是什么大鱼大肉，但也有山野的滋味，连香菜都比平常吃到的味道更足，可以说是十分纯正的农家菜。 很快，三桌饭菜被吃了个七七八八。 蔺成漾第一次吃到如此滋味浓郁的菜肴，不知不觉间，连着吃了两大碗饭，撑得肚子圆滚滚。 前阵子因着夏晟扬，她心情糟糕透顶，吃什么都没滋味。 今天是她连日来吃的唯一一顿饱饭，肚子饱了，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这时，村长端着酒杯站起身，“非常感谢大家的到来，我这人嘴笨，就不多说了！话全在酒里！” 话落，村长扬起头一饮而尽，白酒入喉，辣得他龇牙咧嘴。 在一片叫好声中，村长倒了第二杯。 身旁的媳妇立马不乐意，伸手摁住酒杯，“我看你嘴笨是假的，嘴馋才是真的，说好的小酌怡情都忘了？” “这不是高兴吗？” 村长想要挣脱媳妇的手却是挣不开，还是校长站起来打圆场，“我是真的嘴笨，酒应该我来喝。” 校长孤家寡人，无人管，一口气喝了三杯白酒。 村长带头鼓掌，“今天老肖是真高兴啊！平日里跟我喝酒都没这么爽快！” 如此热情自然是要回应，蔺世霆也端起酒杯，分别敬了村长和校长一杯。 与日常应酬不同，这两杯酒是带着敬意的。 见蔺世霆如此郑重地敬酒，校长莫名红了眼眶，生怕惹人笑话，略显局促地抬手蹭去泪花。 村长揽过校长的肩膀，由衷地感慨一句，“老肖，这次是真遇上贵人了！” …… 因着校长不胜酒力，吃完饭就交给村长送回宿舍。 大家酒足饭饱，困意袭来，眼巴巴地望着夏如棠。 “先回去休息吧，等三点再开会。” 听见夏如棠宣布，大家一阵欢呼，随即四散而去，转眼间，食堂就空了。 夏如棠回头看见蔺成漾，“你不回去休息？” 蔺成漾摇头，“不，我要跟着你。” “那你跟我去村里逛逛。” “好。” 蔺成漾愉快地应了一声后才反应过来，尴尬地回头看向蔺世霆，“小叔，你不会嫌弃我吧？” 蔺世霆没搭理她，眉眼间掠过的一丝不悦已然是答案。 蔺成漾只当做没发现，心虚道，“我就跟在你们后面，你们当我是透明的就行。” 看着眼前这一幕，夏如棠只觉得有趣。 她所认识的蔺成漾是个心高气傲的大小姐，结果到了蔺世霆跟前，就成了战战兢兢的小女孩。 不自觉地想起昨晚蔺成漾的话，“全世界找不到比我小叔更完美的男人了！” “在想什么？” 蔺世霆的询问声将夏如棠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笑着看向蔺世霆，“听漾漾说，你以前很喜欢探险，深藏不露啊，蔺先生。” 闻言，蔺世霆拢眉，睨了蔺成漾一眼。 蔺成漾愈发心虚，“我就是提了一嘴而已……没说什么……” “怎么？”夏如棠皱起眉，“这是不能说的秘密？” “不是。” 蔺世霆敛了视线，看进夏如棠探究的眼睛里，“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你没必要了解。” “怎么就没必要了？”夏如棠不由得来气，“蔺先生是想瞒着我多少事情？” “……” 不等蔺世霆解释，夏如棠拉起蔺成漾的手，直接走出食堂。 蔺成漾头皮发麻，心底叫苦不迭，她该不会刚到就要成炮灰吧？ “夏总。” 蔺成漾试图拉住夏如棠，“小叔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你怎么一下子就生气？有话好好说，不是吗？” 夏如棠脚步没停，执拗地往前走，“他的过去，你们都知道，而我作为女朋友却没必要了解，那我在他的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 “难道要我也找人把他查个底朝天吗？我才不想做这样的事情。” 一想到蔺世霆的过去，贺缱一清二楚，而她只落得个没必要了解，她就心里不舒服。 明知这么想有些小气，但她还是控制不住，脾气才会突然冒了出来，觉得蔺世霆是拿她当外人了。 此时，午后的阳光明媚。 夏如棠拉着蔺成漾走在村里，四周房屋破败，土墙坑坑洼洼，空气里蔓延着各种家禽的味道，很是难闻。 蔺成漾从头到尾都皱着眉头，来此之前，她完全想像不到，在如今这个时代，竟然还有如此落后的地方。 正是这样艰苦的地方，生活着一帮纯朴善良的村民。 得益于村长刚才那大嗓门，几乎整个村都知道了她们是城里来的贵人。 一路上，不少村民主动向她们打招呼，还热情邀请她们进屋喝点水，夏如棠笑着一一婉拒。 忽然，眼角余光瞥见土墙边躲着的小身影，是刚才那个小女孩。 夏如棠朝着她招手，“过来呀！” 身旁的大妈慌忙阻拦，“小姐，你别招惹那个小丫头，她妈可是不好惹的！谁碰着她都得倒大霉！” 许是听见大妈的提醒，小女孩刚迈出去的步伐又缩了回去，一眨眼就跑没影了。 夏如棠没能喊住她，只能转头问大妈，“她家是个什么情况？” 第435章 你当我老师吧 “那女孩的妈妈脑子有病的，一看到有人接近女孩就会发狂，跟狗一样，会咬人呢！村长之前想带女孩回家吃顿饭，都让她妈给咬了！” “不过，她也是个苦命的，以前还是村里读书最厉害的女孩，不晓得怎么到了初中，脑子就给读坏了。” “她老公是她的同学，后来没考上大学，出去外面打了几年工，带着钱回来就说要娶她，一开始男方家里都不同意的，好好一个小伙子娶一个傻婆娘，多丢人啊！” “可小伙子就是不听，非要把她娶回家，生了个女儿，结果……好人不长命啊！女儿刚满周岁，他就出了意外走了。” “从那时候起，女人就疯得更厉害了……婆家赶走她，本来还想留着孙女，可女人不同意，好几次跟婆家人打架，跟不要命似的，谁见了都怕她，就只能由着她带走女儿了。” “时间过得也是快，她女儿都要上小学了，校长找她好几回，都被她用扫帚打出门去。” “……” 大妈的话还回荡在脑海里，直到见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才彻底地具象化。 女人就站在墙角，头发凌乱，遮挡着那张黢黑的脸庞，破旧的衣服罩在瘦骨嶙峋的身体上，显得格外宽松。 在她的四周，苍蝇盘旋飞舞，任由她怎么挥手驱赶都无济于事。 而女孩就站在女人旁边，似乎在跟她说什么事情。 隔着距离，压根听不清。 夏如棠下意识地想要往前迈步，却是被蔺成漾拉住手。 蔺成漾拧着眉，小声道，“夏总，我们才刚来，这事轮不到我们管，而且，你没听那个大妈说的吗？那疯女人很危险。” “你要是受伤，我可没办法跟小叔交代。” 夏如棠刚想说什么，察觉到远处一道警惕的目光，抬眸看去，正好对上女人那双惊恐愤怒的眼睛。 下一秒，女人弯腰捡起石头，用尽全力砸向她们。 好在女人力气有限，石头只落在她们五步远的距离，砸出一阵沙尘。 眼瞧着女人还要捡石头，蔺成漾拉起夏如棠就跑。 她们不知道，在她们转身的瞬间，小女孩拉住了女人，着急得差点哭出来…… 跑出一段距离，蔺成漾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觉得后怕，“那女人真的是太危险了，我们离得那么远，她还要拿石头扔我们。” “夏总，这事你千万不要管，我们就只是来村里拍个宣传片，待一个星期就走，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你要是真有心，就拿点钱给村长，让他多照顾一下那对母女，不管怎么说，那个女人也是他的村民，他应该管的。” 见夏如棠沉默，蔺成漾咽了咽唾沫，认真地问：“你该不会真想管吧？” “先回去吧。” 夏如棠随口回了一句，迈开步伐朝着小学走去。 …… 当天下午，夏如棠开了一场会议，将拍摄工作分别安排下去，最后再确认一遍拍摄脚本细节。 这次的宣传片，她是主角，也是幕后导演，工作繁重，比以往拍摄更加劳心劳力。 会议结束时，已经是夕阳西下时分。 过了中秋后，夜晚来得越来越早，吃完晚饭，村里就亮起星星点点昏黄的灯光。 小学所在位置较高，站在操场围栏边上就能俯瞰整座村庄，而上空是繁星点点，夜色衬托着村庄，多了几分静谧和缱绻。 蔺成漾仰头望着夜空，忍不住感慨，“哇，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的星星。” 说着，她便举起手中的相机，对着夜空连着拍了好几张照片。 “以前我在江老师的作品里看过非洲的夜空，也是美得震撼人心……对了！她还有一张照片，是拍摄在战场上的，拍摄当晚的天气特别好，也是很多星星。” “残垣断壁和漫天星空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那张照片后来还拿奖了！江老师真的超会拍！以后有机会我也要向她多学习！” “那你千万不要跟她提那张获奖照。” 夏如棠喝了一口热茶，悠悠地提醒一句。 “为啥？”蔺成漾疑惑。 “那张照片拍完没多久就是新一轮轰炸，老师差点死在那里，所以，虽然得奖了，但老师都不愿意回忆那一晚。” “啊？”蔺成漾诧异，“还有这事？” “嗯，战地拍摄很危险，她也清楚游走在刀刃上本身就是命悬一线，大家都说她勇敢，都夸她的照片是传世之作。” “可她也是个普通人，她也会害怕，只不过她对拍摄的热爱，对这个世界的责任感，远远超过了她的本能。” 夏如棠仰头看向夜空，忽然很想念江幼荞。 蔺成漾看着夏如棠的侧脸，抿着唇若有所思。 晚风掠过山林，扬起两人的发梢，蔺成漾眼里的光越来越清亮。 “夏总。” “嗯？” “你当我老师吧。” 话说出口，蔺成漾便不再有所顾忌，而是大大方方地拉过夏如棠的手，“从今往后，我一定跟着你好好学，不会给你丢脸的。” “还有，以后在蔺家，我绝对站在你这边，谁要是敢说你的坏话，我第一个站出来帮你撑腰！” “你收我当学生，不会让你吃亏的！” 在今天之前，蔺成漾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主动要当夏如棠的学生。 但，经历过夏晟扬的事，再到今天，她心里对夏如棠的芥蒂早就化解，只剩下最初的仰慕。 Begonia是她的偶像，现在夏如棠也是。 而且，夏如棠让她心里的Begonia更加动人，更加鲜活。 她以前做梦都想当Begonia的学生，现在她更是满怀期待地想成为夏如棠的学生。 相比蔺成漾的激动，夏如棠显得平静许多。 她侧眸瞧了蔺成漾一眼，漫不经心道，“你该不会以为我之前帮你，是因为你姓蔺吧？” 蔺成漾一愣，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当我是收买人心，所以，你现在主动提出做我的学生，是在回应我的讨好，觉得我不会拒绝你，是吗？” 夏如棠缓缓抽出手，顺势敛了视线，“想当我的学生，你还不够格。” 第436章 是你都忘了啊 “不，不是……” 蔺成漾慌了神，刚整理清楚的思绪瞬间乱了套，怎么也没想到夏如棠会如此曲解她的意思。 “我是真心想当你的学生，不是拿着我的身份在威胁你……” “光会嘴上功夫有什么用？” 蔺世霆低沉的嗓音伴着晚风传来。 蔺成漾回头看见蔺世霆，急忙道，“小叔，你得帮我啊！我是你的亲侄女，以后夏总就是我亲婶婶，我当她的学生不是亲上加亲吗？” 闻言，夏如棠差点被一口茶水呛到，“咳咳……” 蔺世霆沉默，有点被说服了。 夏如棠郁闷，“什么亲上加亲？你还说你没拿自己的身份在施压，明明三句话不离你的身份。” “我……”蔺成漾委屈，“我只是想找理由让你收了我。” “你真的够资格，就不需要找理由。行了，这事就不要再提了，先做好你自己手头上的工作，别没事就胡思乱想。” 见夏如棠拒绝的意思如此明显，蔺成漾心里很是难受。 “我才不是胡思乱想！” 丢下这句话，蔺成漾转身就跑。 蔺世霆回头看了一眼，随即走到夏如棠身边，“她才刚从阴影里走出来，你就这么伤她的心？” “我要是接受她，在蔺家人跟前就更说不清了。” 当初蔺世洲的话，夏如棠还记着。 他们都以为她帮蔺成漾是为了拉拢人心，可，实际上，就算蔺成漾不是姓蔺，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曾在她的手底下工作，她都没法坐视不管。 而这一点说出去，没人会信。 如今，蔺成漾一时兴起就要当她的学生，她要真顺了蔺成漾的意，那真就是“收买人心”成功了。 “小女生总是有数不清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等她这一阵冲动过去，她就不会想要了。” 夏如棠倚靠在围栏边上，带着几分慵懒看向蔺世霆，“再说了，她要真当了我的学生，可就没有现在的好日子过了，我可是很严厉的。” “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肯定受不了，不像某些人，年纪轻轻就在外面闯荡，练就一身不显山不露水的本事……” “棠棠。” 蔺世霆拧了下眉，似有不悦。 夏如棠嫣然一笑，“差点忘了，蔺先生不让人提当年勇呢。” “……” 那股子阴阳怪气的味扑面而来。 蔺世霆就知道她心里还有怨气，当下无奈地叹了口气，“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何必深究？” “没必要了解，何必深究……” 夏如棠故意重复一遍，似笑非笑道：“蔺先生还有什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借口，倒是可以一次性说个清楚。” “棠棠。” 蔺世霆又唤了一声，多少带点无奈求饶的意味。 夏如棠懒得跟他纠缠，端着水杯就要绕过他的身侧。 不料，蔺世霆扣住她的手腕，水杯没拿稳，半杯茶水全倒到蔺世霆身上。 夏如棠趁机抽出手，“蔺先生衣服湿了，还是早点回去洗澡换身干净衣衫吧。” “你就非要知道吗？” “那你又为什么非要瞒着我？” 夏如棠一句反问，就让蔺世霆哑口无言。 眼睁睁看着夏如棠走远，蔺世霆眸色越来越深，映着夜色，深不见底。 晚风带走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是你都忘了啊……” …… 十一年前。 蔺世霆行走在山林间，偶遇一队驴友，听闻他孤身一人挑战国内数一数二的探险路线，一个个都笑话他找死。 他习惯了沉默寡言，也懒得跟无知者争辩，只扫了一眼他们的装备，便冷声劝了一句，“不想死的，趁早下山。” 然而，所有人都当他自以为是，不仅不听劝，还好一番嘲笑。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蔺世霆干脆离开，哪承想，身后跟上一个小尾巴。 听着身后不远不近的脚步声，让他莫名感到烦躁，停下脚步回头，“别跟着我。” “先生……” 女孩看起来年纪很小，手里还抱着一台相机，在山林的衬托下，那怯生生的模样像极了误入凡间的精灵。 “他们刚才说的话不好听，你别往心里去。我也是在山脚下碰见他们的，他们好心带我登顶……” “跟我有什么关系？” 蔺世霆冷声打断女孩的话，已然不耐烦。 “我跟你说这事，是想表达他们不是坏人……” 女孩犹豫着，说话愈发没有底气，“我看你虽然是一个人，但装备齐全，你肯定很有经验，我就想着……能不能邀请你跟我们一起登顶……” “嘁！” 一声讥笑彻底打消了女孩的期待。 “他们没有敬畏之心，死在路上也是他们的宿命。” 只丢下这句话，蔺世霆头也不回地走远。 一开始，女孩还追了一段距离，奈何山路崎岖陡峭，她压根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山林里…… 蔺世霆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门心思要征服脚下的路线。 毕竟这是他接手蔺氏前最后一次出行探险了，他只想好好享受属于自己的挑战。 两天后，一场暴风雨突如其来，整座山就像是突然沉入地狱里，风雨夹杂着死亡的气息。 蔺世霆穿梭在山林间，想着以最快的速度下山，晚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出发前，他做过攻略，这座山水土流失严重，在雨季里爆发过数次泥石流。 就算没碰上泥石流，山里的雨夜也会让他体温下降，随时有失温的风险。 他满脑子都在计算着如何调动全身力量，以及最快最安全的下山路线。 突然，断断续续的呼救声闯进他的世界。 蔺世霆猛地停住脚步，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这才勉强看清上方不远处几道模糊不清的身影。 其中有一个男人挂在斜坡上，因着雨水冲刷，找不到落脚点，拼尽全力也是摇摇欲坠。 那人的上方有一道娇小的身影拽着他的手，呼救声正是她发出来的。 “有没有人……救救……我们……” 虽风雨嘈杂，但暴跳如雷的嘶吼声还是能勉强传来。 “别救他了！你不要命了吗？” “小姑娘，你快撒手！不然我们也不管你了！” 第437章 他们两个都得活 瓢泼大雨模糊了视线，女孩整个趴在地上，完全看不清双手拽着的人。 明明疼得小脸惨白，却还是咬紧牙关不敢撒手。 “别，别松手！求求你……我家里还有个三岁大的孩子……在等我回家……” 雨水带着泥沙灌进嘴里，男人含糊不清地求救。 蔺世霆走近时，恰好听见这句话，不由得眸色一沉。 他来到女孩身侧，伸手握住男人的手腕，冷声下令，“真的那么怕死，就少说点废话，多花点力气往上爬。” 雨水冰冷，他的气场更是骇人。 那男人如梦初醒般，拼了命去抓他的手，像极了搁浅濒死的鱼。 这一刻，蔺世霆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宁愿旁观也不愿伸出援手。 眼前这个蠢货完全没有半点户外探险的经验，连寻找落脚点借力都不会，贸然救他，一是怕耗费力气，更容易失温，二是怕被连累，斜坡湿滑，不小心就会被拽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人的本能都是自保，不敢冒一丁点风险，哪怕眼前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同时，蔺世霆也惊讶于身旁的女孩，小小的身板竟然能撑这么久。 女孩近乎虚脱，整个人趴在旁边一动不动，还紧张地看着蔺世霆将男人救了起来。 就在确认男人安全的瞬间，女孩软绵绵地趴了下去。 “啊，她晕了，完了，完了……” 其他人开始嘀咕起来，“都叫她不要救人了，这是要把她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一命换一命，女人就是傻！” “……” 莫名其妙的，这些话听起来让蔺世霆感到无比烦躁。 他脱下外套裹在女孩身上，将她背了起来，连一个正眼都没给其他人，大阔步地往前走。 许是看过他救人，那些人也跟在他身后。 山路泥泞，危机四伏。 蔺世霆明显能感觉到紧贴在后背的身子冷得直发抖，耳边却断断续续地响起女孩的呓语，“热……” 她失温了。 需要尽快找到山洞给她取暖，不然，这条小命真要交代在山里了。 再者，他本人没了外套保暖，这会雨水浸湿全身，牙齿也开始打颤……搞不好连他自己也得没命。 他没时间去思考自己为什么要救她，也没有心思去怨她多管闲事。 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们两个都得活。 …… 手机一阵震动，蔺世霆猛地从回忆里清醒过来。 见来电显示是阿缘，他将手机放到耳边，抬起手捏了捏眉心，“有事？” “夏如盈要见我，应该是想求我救裴时栎，我该答应吗？”阿缘语气平静。 “你现在还听我的？”蔺世霆随口反问，意味不明。 “……” 阿缘愣了愣，哂笑一声，“你说呢？” 两人在打哑谜，谜底呼之欲出，谁也没有挑明，彼此都在试探对方的信任。 “你打这通电话，不是为了问救不救裴时栎，而是想让我帮你稳住黎业吧？” 蔺世霆慢条斯理地戳中阿缘的心思，大有运筹帷幄的从容感。 很长一段时间，阿缘都没有出声。 电话里，只隐隐传来她平缓的呼吸声。 他认识的阿缘是个独来独往，天不怕地不怕的野丫头，现在这份犹豫倒显得弥足珍贵。 “好，我知道了。” 蔺世霆没打算逼她明说，缓缓道，“他是我的朋友，不用你交代，我也会护着他。” “倒是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 “嗯。” 阿缘应了一声，语气透着坚决，“真正的自由，我想自己争取。” 挂断电话后，阿缘放下手机，坐在飘窗上望着都市夜景，周身笼着散不去的孤寂…… 就这样，她呆坐着等天明。 眼瞧着时间差不多，她简单收拾一番，背上棉麻斜挎包就出了门，骑上单车前往裴时栎所在的医院，在路上顺便买了两个馒头。 于是，她嚼着馒头出现在夏如盈跟前时，夏如盈愣了好一会。 阿缘咽下一口馒头，“怎么？不是你要见我？” “是……” 夏如盈上下打量阿缘一番，传闻中的神医和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女孩，完全不搭边。 “那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裴时栎的病历给我，让他的主治医生和院内消化科专家集合开会。” “不过……” 阿缘转头瞧了一眼ICU病房，“你别抱有太大的期望，他的病不是我擅长的领域，很有可能我也没办法。” “今天我会过来一趟，全是看在干爹的面子上。” 闻言，夏如盈慌忙道，“秦小姐，你说的我都知道……只要你愿意试一试，我就感激不尽了。” “时栎他前晚醒了，但是昨天一整天高烧不退，我也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求胥哥帮忙。” “好，你知道就好。” 阿缘吃完最后一口馒头，拍了拍手，“你在这里等着吧。” 然而，就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一个疯婆子似的女人迎面而来。 “夏如盈，你怎么就阴魂不散！我让你滚，你怎么还有脸出现！” 江芳钰走近，注意到阿缘，一眼认出来她就是当初给裴老爷子治病的女医生，脸色更是难看。 “怎么又是你！你把裴老爷子医死了，现在是想对我儿子下手是吗？” “这次是夏如盈找你来的吧？是她找你来祸害时栎的，对吗？你们怎么能这么恶毒啊？真要时栎死，你们才甘心吗？” 江芳钰不由分说，疯了似的推搡她们两人，“滚！你们两个都滚！” “你够了！” 夏如盈狠狠地推了江芳钰一把，“秦小姐是我找来时栎的神医，你赶我走可以，但你必须尊重她！” “神医？” 江芳钰只觉得可笑，伸手指向阿缘，“她把裴老爷子医死了，算什么狗屁神医？她能忽悠得了夏如棠他们，可忽悠不了我！” “我会给时栎找最好的医生，提供最好的医疗条件，用不着你……” “江芳钰，你哪来的自信？” 夏如盈打断江芳钰的话，唇边噙着一抹讥笑，“你要真有办法，裴时栎就不会还躺在这里。” “你最好是不要再阻拦我们，不然，你就等着给你的宝贝儿子收尸吧！” 第438章 我忍你很久了 “秦小姐，你不用搭理她，直接去找时栎的主治医生，我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他会配合你的。” 夏如盈交代一句，就挡在江芳钰的跟前，让阿缘先走。 “回来！你给我回来！我不许你干涉时栎的治疗！” 江芳钰冲着阿缘的背影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你就是个庸医！你会害死我的儿子！你给我回来！” 她一边喊，一边用尽全力想要推开夏如盈，激动之下，想也没想就扬起手给了夏如盈一个耳光！ 声音响亮，响彻整条走廊。 阿缘脚步一顿，进电梯前，回头看了一眼夏如盈，只见她仍执拗地挡着江芳钰。 呵，倒也真是个痴情种。 这边，夏如盈咽下嘴里的血腥味，冷冷地睨着江芳钰，一字一顿地挤出牙缝，“我忍你很久了。” “江芳钰，你口口声声说裴时栎是你的宝贝儿子，但你心里真的看重他吗？” “从头到尾，他在你的眼里就是你嫁入豪门的垫脚石，你要他优秀，你要他听话，你要子凭母贵。” “他所有事情，连他要娶的人，你都要干涉，是你一直在道德绑架他，是你毁了他的人生！” “现在他命都要没了，你除了发疯，你还会做什么？我告诉你，裴时栎要是死了，你也有一半的责任！” “是你这个亲妈害死他的！” “啪！” 又一声耳光响起。 紧跟着，夏如盈也反手甩了江芳钰一个耳光！ “啪！” 江芳钰懵了，通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夏如盈，“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 夏如盈脸颊火辣辣的疼，眼里的狠戾丝毫不减，“裴时栎要是死了，你也没几天好日子能过，你现在就该感激我，只有我在想办法救他！” “你要是有本事，你就去求裴望良，问问他愿不愿意救一枚弃子！看他给不给你这个没进门的小三一个面子！” “你……” 眼瞧着江芳钰又要抬起手，夏如盈抢先一步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像是要折断骨头一般。 江芳钰疼得直嚷嚷，“松手！贱人……你松手！” “呵。” 夏如盈冷笑，顺势推了她一把，冷眼看着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江芳钰没有再起身，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无助且灰败。 夏如盈最后一句话深深地扎进她的心里，她求过裴望良，只换来侮辱。 “当初你就不该生下裴时栎。” “他这辈子都为你的欲望而活，现在他要走了，你到底是心疼他，还是害怕自己彻底失去倚仗？” “裴时栎走了，你就跟裴家彻底没有瓜葛，以后就别踏进这个门了。” 那天，裴望良说完这番话，就把她的行李全部扔出家门外。 在这个世界上，她只剩下裴时栎了。 裴时栎不能死。 江芳钰泪眼朦胧，抬眸看去时，夏如盈已经走远。 “求求你……救救时栎……” 声若蚊蝇，却带着尤为沉重的悲痛。 此时此刻，她不想要进什么破裴家了，只想要裴时栎能活下来。 夏如盈没听见，直觉得疲惫不堪，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冷静一下，等阿缘开完会。 自从上次被江芳钰赶出医院，再加上秦胥收走公司，她变得无所事事，干脆二十四小时待在别墅里。 可，别墅每个角落都有他们两人的回忆。 她无论走到哪里，都会不自觉地回想起那些点点滴滴，仿佛裴时栎还在身边，还能冲着她扬起笑容。 当她伸手触摸，眼前的一切就像是易碎的泡泡，一碰就破。 日复一日，她快要被回忆逼疯。 她本以为孩子没了，子宫没了，她对裴时栎的爱也没了。 哪承想？ 爱他，早已深入骨髓，每一次强行抽离都让她痛不欲生。 夏如盈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也没做过什么好事，唯一不后悔的就是深爱裴时栎。 她甚至在计划着，等裴时栎熬过这一关，他们就一起离开北城，靠着那笔从杂志里撤出来的资金，也能活得风生水起。 只要裴时栎能活下来，她愿意当个远离一切纷争的好人，抛下过往所有恩怨。 只求老天爷能给个机会，让她重新做人。 念及此，夏如盈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双眸已然蓄满泪水，那份诚恳显得尤为楚楚可怜。 …… 两个小时后，会诊结束。 众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声交流。 很快，会议室里只剩下阿缘坐在转椅上，搭在病历本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 过了好一会，她从斜挎包里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给秦胥。 很快，电话被接通。 秦胥的嗓音很是慵懒，“夏如盈为难你了？” “没有。” 阿缘往后一靠，转动轮椅正对着窗户，望向蓝天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 “我就是想问问你，需要我怎么演戏配合你？” 话音刚落，那边响起笑声。 “好阿缘，不愧是我的女儿啊……” 秦胥含着笑意，似乎心情甚好，“你脑瓜子这么聪明，你让我怎么舍得放你走呢？” “那就是不用配合。” 阿缘眸色微沉，“我这就出去告诉夏如盈，裴时栎死这么快，是因为你出手了。” 听见这句话，秦胥笑得更欢，像极了正在逗弄猎物的野兽，并不在乎猎物张牙舞爪，直觉得有趣。 “你说了又能怎么样？指望夏如盈来对付我吗？她能翻得起什么浪？” “……” 阿缘咬了咬牙，沉默不语。 “反正裴时栎都是要死的人，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吗？我只是帮他早点脱离苦海罢了。” 秦胥慢悠悠地出声，“阿缘，你别是当医生当久了，真以为自己是普度众生的菩萨了，有些事不该管的，你别管。” “该怎么做，应该不用我教你了吧？让夏如盈好好珍惜最后的时光。” 听着秦胥就要挂断电话，阿缘急急地开口，“我可以配合，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不能碰黎业一根头发。” 秦胥默了默，语气不悦，“阿缘，你没有资格跟我谈交易。” 通话戛然而止。 阿缘一怒之下，将手机狠狠地拍在桌上！ 第439章 是不是秦胥逼你的？ 会议室外，夏如盈刚抬起手，大门就从里面拉开，对上阿缘眼神的瞬间，她莫名地心下一沉。 “秦小姐，时栎……” “对不起。” 阿缘语气平静，大有看惯生死的淡然感，“病人的情况已经回天乏术，我不是神，我没办法起死回生，你早点做好心理准备吧。” “不！不可能！” 夏如盈猛地抓住阿缘的手，泪水当即夺眶而出，“拜托你不要这么早下定结论，你……你再想想办法啊……” “时栎不是才刚醒过来吗？这不是好起来了吗？他就是发烧……你想办法让他退烧就好了……不是吗？” “他就是个胃病……怎么会死呢？不会的……我答应过他的，等他好了以后，我就不出去外面玩了，我……我要留在家里好好照顾他的……” “……” 说到最后，夏如盈语无伦次，眼里的光也随之缓缓熄灭。 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双手仍死死拽着阿缘，“不会的……他不会死的……” 而阿缘始终沉默。 裴时栎早就病入膏肓，化疗也只是勉强维持着生命，随着癌细胞扩散全身，再加上他本人求生意志差，压根没可能活下来。 只是秦胥出手，药物作用下，阴差阳错让裴时栎短暂地苏醒，实际上，也是回光返照的一种情况。 秦胥这么急着要裴时栎死，是有多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搅浑当前局面。 阿缘越想越心惊，秦胥就是喂不饱的狼，这次他又想吞掉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夏如盈终于松开手。 “我会开点药，他还能留多久，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留下这句话，阿缘迈开步伐走远，留下夏如盈独自一人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随后，阿缘将药留给主治医生，交代清楚用量。 准备离开时，就听见主治医生试探着问，“秦医生，你还有别的安排的吗？要是有空的话，我们院长想见见你。” “没空。” 阿缘果断拒绝。 眼瞧着她转身要走，主治医生下意识地扣住她的肩膀，“秦医生，我们院长久闻你的大名，是真心想见你一面的。” “他老人家一直有计划和国外医疗机构搭建学术沟通桥梁，这次见你，估摸着就是想跟你商量这事，要是能谈成，对我们医院，对病人，那都是好事一桩。” “秦医生，就给我们医院一个机会吧。” 主治医生的语气十分诚恳，还带着小心翼翼。 明明他比阿缘还要大十几岁，这会却像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阿缘拧了拧眉，这种应酬商谈的事情，向来是黎业在安排，她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可……她伤了黎业，日后怕是不能依靠他了。 这么想着，阿缘没由来地冒出一股子胜负欲，“行，我跟你走一趟。” 主治医生瞬间开朗，“好咧！你跟我来！” 在他的引领下，阿缘进入院长办公室，刚踏进大门，一个熟悉的声音落进耳朵，不由得脚步一顿。 “这位就是秦医生啊？哎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院长笑吟吟地起身相迎，“我刚才还在跟黎总聊起秦医生呢，黎总对秦医生可是赞不绝口！” “是吗？” 阿缘抬眸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黎业，平静的眼神里藏着锋芒，显然是不高兴了。 黎业只当没看出来，冲着她微微一笑，得体又绅士。 “……” 阿缘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看在院长的面上，阿缘还是入座了，一开始还能勉强应付几句，后面黎业插话进来，不动声色地反客为主。 院长聊着聊着才如梦初醒，“黎医生怎么这么了解机构的内部情况？” “我和秦医生是合伙人。” 黎业笑着回应，“像这种对外商谈的工作，一直是由我负责，秦医生医术高明是我们机构的活招牌。” 院长恍然大悟，笑得越发亲切，“不错！现在的年轻人是越来越出色了！以后医学界还得有像你们这样的人才！” “您客气了。” 黎业笑着回应，而阿缘向来不喜这种互相吹捧的话术，这会连应付一句都犯懒。 一个小时的谈话，谈到最后阿缘困得直打呵欠。 黎业找机会向院长告别，院长只能依依不舍地将他们送到楼下。 院长前脚离开，阿缘后脚就往停放单车的方向走去。 见状，黎业追了上去，一把扣住阿缘的手腕，“我送你。” “不用。” 阿缘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看向他，“我说的话还不够清楚吗？黎医生，真的麻烦你不要在我眼前晃悠了。” “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已经涉嫌监视他人，侵犯人权的！” “今天只是凑巧……”黎业有些委屈，“院长要进一批新型医疗器械，我是来谈生意的。后面才听说你来给裴时栎看病。” 说到这，黎业神色略显紧张，“是不是秦胥逼你的？” “不是。” 阿缘抬起腿跨上单车，“看病救人是医生的分内事，今天就是个杀人犯找我看病，我也照看不误，他该死是法律的事，是道德的事。” 说完，阿缘骑着单车掠过黎业跟前，风扬起她的衣摆，留下一阵独属于她的幽香。 黎业站在原地，不自觉地失了神。 …… “阿缘帮裴时栎看过了，但情况很不好，她也没办法。” 黎业消息送到蔺世霆手机时，他正倚靠着操场围栏看着夏如棠在拍摄现场忙忙碌碌。 “知道了。” 蔺世霆随手回了消息，收起手机，一阵风裹挟着山林间少有的闷热扑面而来。 已是深秋时节，气温却反常地上升。 他拢眉看向天空，昨晚还是万里无云的夜空，到了下午，天边就聚集起大片云朵，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就会有一场大雨。 不等他细想，夏如棠愉快的招呼声打断了思绪。 他闻声看去，只见夏如棠满脸笑意，正冲着一个女孩招手，“来，你也过来一起玩呀！” 女孩脸上掠过喜色，转眼又变得怯生生，警惕地四处张望。 夏如棠主动走向她，拉起那只脏兮兮的小手，“别怕，你要想跟大家玩就一起。” 女孩正是要上小学的年纪，最是渴望和朋友一起玩，这会感受到善意，便不再有顾及，蹦蹦跳跳地跟着夏如棠。 彼时，谁也没料到，夏如棠一次善意释放，竟差点闹出人命…… 第440章 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连着两天拍摄，女孩都会混进小朋友堆里，笑容无比灿烂，一双眼睛弯成月牙，甚是讨喜。 校长还特意给了她一条红领巾，亲手帮她戴在胸前。 女孩看着鲜艳的红领巾，眼睛都亮了不少，仿佛她已经是一名真正的少先队员，挺胸抬头，得意洋洋。 今天拍摄进行到下午，天色迅速地阴沉下来，大雨将至，便早早结束拍摄。 孩子们由各自的家长接回家，夏如棠本想送女孩，却是被她惊恐万分地拒绝了。 最终，女孩还是自己跑远。 路上女孩奔跑的背影，在漫天乌云的衬托下，更显得瘦小脆弱。 莫名的，夏如棠心生不安。 “她该上学了。” 听见校长的感慨声，夏如棠转头看去，“没办法让她上学吗？” 校长叹了口气，“我也联系过妇联，看看能不能把孩子妈送到相关机构，可……孩子不同意，人家工作人员上门的时候，是孩子又哭又闹把人家赶走了。” “工作人员说孩子想跟妈妈在一起，强行分开怕会给孩子造成伤害，后面他们也安排人过来做思想工作，也有医生看过……” “最终情况你也看见了，孩子妈还是疯，死活不让任何人靠近她的孩子。我和村长为她们母女的事情都头疼很长时间了。” “孩子小，还什么都不懂，等长大了，怕是会怨恨我们这些大人没有拉她一把。” 校长摇摇头，很是惆怅，“要不是真的很难办，我哪里舍得放弃任何一个孩子呢？” 听完这番话，夏如棠也跟着苦恼，“确实很难处理。” 这两天她跟小女孩相处，明显能感觉出来小女孩很喜欢集体生活。 一两天的时间，很容易瞒着小女孩的母亲，但要是长期读书，还想着瞒天过海就有点异想天开了。 可，现在要一个八岁小女孩去理解他们的苦心，让小女孩接受与母亲分离的苦，这更是没有可能。 简直就是一道进退两难的选择题。 这时，滚滚响雷落在山林间，紧跟着大雨降临，一眨眼，整座村庄变得模糊不清。 刹那间，夏如棠像是被摄了魂似的，讷讷地看着雨幕笼罩的山林。 这场雨如同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尘封的记忆碎片涌了出来…… 暴风雨里，好几个男人围在身边，不断地劝说，“别管了，我们现在应该赶紧下山找救援……” “你是不是傻子？自己都差点死了，还要管这些埋在土里生死未卜的孩子！他们死于天灾，那就是命！” “……” “我帮你。” 一道冷厉低沉的嗓音响起，帮她拦住那些絮絮叨叨的声音。 “在想什么？” 突然，极度相似的声音落进耳朵里。 夏如棠心里一个咯噔，像是一个溺水的人猛然钻出水面，闻声望去。 蔺世霆对上她的视线，“嗯？” 风雨声充斥在四周，光线昏暗，那双杏眸却是亮晶晶的，盛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我们是不是很早就见过？” 夏如棠神差鬼使般问出口。 蔺世霆微怔，“你是不是……” 想起来了？ 后半句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冒雨跑来的村长打断。 “小桢有没有在学校啊？” “没有啊！她刚就走了，应该快到家了吧？” “没啊！我就是从她家那边跑过来的！这一路上都没有见到她啊！她妈在找她，完全疯上疯了！比过年的猪还难摁啊！” “啥？不可能！” 风雨嘈杂，村长和校长两人都是扯着嗓子在对话。 得知情况，校长也坐不住了，随手拿起雨伞就往外走，“我跟你一起去找！” 见状，夏如棠拉过蔺世霆的手，“我们也一起去，雨这么大，多点人手更好找。” “好！谢谢夏总，谢谢蔺总！” 随着时间流逝，雨越下越大，天色也越来越暗。 “小桢！” “小桢！” 一声又一声的呼喊被风雨声吞没，仍是无人懈怠，手电筒的光在雨里摇摇晃晃。 小学到村庄的山路并不长，但，两旁是斜坡，草木繁茂，给搜寻造成了极大的困难。 一行人顺着斜坡摸索，停在一处悬崖边上，底下黑压压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小桢不会到这里来吧？”村长迟疑着出声。 “可路边这一片都搜过了……” 校长顺着村长的视线往下望，心里也是没底，“你要不打电话问问你媳妇，看看小桢有没有回家？” “嗯，我这就问问。” 然而，村长刚掏出手机，身后就传来自家媳妇的叫喊声，“你……你们几个快拦住小桢妈妈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道瘦小的身影窜了出来。 好在蔺世霆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女人的手腕，奈何悬崖边上泥土湿滑松动，女人脚底一滑，整个人掉了下去，连带着蔺世霆都往前扑。 众人惊呼一声，只见蔺世霆已经趴在地上，双手紧紧握住女人的手腕。 女人疯了似的嘶吼，拼了命扭动身体，“小桢……小桢……我要小桢……” 刚才猝不及防地被拽了一下，蔺世霆肩膀脱臼，疼得脸色惨白，仍从容地下令，“愣着干嘛？还不帮忙？” 村长和校长这才回过神，慌忙蹲下身帮忙拉人。 看着眼前这一幕，夏如棠动都动不了，连手电筒都抓不住，直觉得雨水冷得刺骨，寒意渗入四肢百骸。 唯独一颗心狂跳。 她直勾勾地盯着蔺世霆，雨水朦胧，那道身影却熟悉得让她心惊胆战。 渐渐的，眼前的画面变得不真实…… 趴在悬崖边上的身影变成一个身穿黑色冲锋衣的男人，拉链拉到顶，只露出半张脸，戴着帽子将眉眼隐藏在阴影里，眸光却依旧锐利得如同刀刃一般。 画面一转，她昏昏沉沉地趴在男人背上，近距离看着那张冷漠俊美的脸庞，雨水淋湿眼睫，眼尾泛红…… “太好了！” 村长的欢呼声惊醒夏如棠。 她回过神，只见疯女人被校长摁在地上，而蔺世霆坐在一旁，一只手扣住自己的肩膀，似乎用了巧劲，将脱臼的关节摁了回去…… 这一动作行云流水，他只微微皱了下眉头。 第441章 蔺世霆还会回来吗？ “小桢！小桢！” 女人还被摁在地上嘶吼，处于癫狂状态，力气也是大得惊人。 校长几乎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才勉强把她摁住，“小桢妈，你冷静点，我们都在找小桢，小桢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们好吗？” 然而，女人什么也听不进去，如同一个失控的野兽，嘶吼着扭动身体。 村长媳妇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小桢还没回家，我稳不住她，一个眨眼的功夫，她就往外蹿！我追得半条命都要没了！” “行了，你也来了就一起帮忙找找。” 村长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往悬崖下看了一眼，“这底下我去过，旁边有条小路能绕下去，就是雨这么大，路怕是很不好走。” “不，不行！” 村长媳妇抓住村长的胳膊，“那条路平日里都不好走，更别提现在下着雨咧！太危险了！你们可千万别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万一小桢在这底下，我们就这么看着吗？她要是有个好歹，让我们怎么跟她妈妈交代？” 村长虽害怕，但去意已决，用力地掰开媳妇的手。 “我去就行。” 蔺世霆站起身，沉声开口，“我有多年户外探险经验，像这种情况……” 话说一半，一只冰凉的手忽然握住他的手。 蔺世霆回头，对上一双惊慌的杏眸，有那么一瞬，仿佛看见了十八岁的夏如棠。 经过刚才的一番惊险救人，雨伞早就被扔到一边，不知道被风刮到哪里去。 此时，他们全身湿透，发丝耷拉着，一如当年那般狼狈。 蔺世霆抬起手抚上她的脸颊，轻笑着安抚一句，“别怕，我会平安回来的。” 说完，蔺世霆轻轻挣脱夏如棠的手，转而看向村长，“那条路在哪里？你指给我看。” “你一个人怎么能行？”村长皱起眉，很是为难，“再说了，你可是我们村里的贵客，你要是出个什么意外，我们的罪过就大了！” “带上你们，我怕一会还得救你们。” 蔺世霆语气平静，没有半点嫌弃，却叫他们耳根发烫，无话反驳。 “可是……” “再犹豫，小桢就多一分危险。” 蔺世霆活动着手脚，“放心，我碰见过的地形，远比这个小山崖要危险得多。” 话都说到这份上，村长思忖片刻，只能妥协，“行，你跟我来，小路在那边。” 看着蔺世霆跟在村长身后走远，两人的身影没入雨幕，夏如棠的心没由来地空了一处，慌乱不安。 村长媳妇来到夏如棠身侧，伸手揽过她的肩膀，“你别怕，蔺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夏如棠没接过话，久久地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四周风雨交加，女人的嘶吼声不断，林木摇曳婆娑作响，仿佛身处地狱，整个人摇摇欲坠。 直到村长折返，忧心忡忡道，“还是报警吧。” “对，要报警！” 村长媳妇立马赞同，“这雨实在是太大了，光靠我们几个很难。” 夏如棠一声不吭，迈开步伐走向女人。 校长慌忙出声，“夏总，你别过来，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 夏如棠置若罔闻，在女人跟前蹲下身，“你现在就把力气都花光了，一会怎么带小桢回家？” “小桢那么粘着你，她不会出事的，雨再大，她也会回到你的身边。” “刚才救你那个人，能救你，就能救小桢，我们一起等他们回来，好吗？” 坚定的声音穿过大雨，依旧带着力量。 女人抬头看向夏如棠，脸上满是泥泞，唯独一双眼睛澄澈明亮，满是质疑和警惕。 夏如棠朝着她伸出手，“我陪你一起等。” 女人没说话，也没有动弹，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夏如棠，似乎陷入了沉思。 在夏如棠的示意下，校长小心翼翼地松开手，保持着随时再摁下去的姿势。 出乎意料的，女人抬起手，迟疑着放到夏如棠的掌心上。 那是一只布满细碎的伤痕，无比粗糙的手，还止不住地颤抖着。 夏如棠握紧那只手，将她扶起来，两人就这么席地而坐。 村长欲言又止，还是被自家媳妇提醒了一句才想起来要报警。 报警电话打出去，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听到警笛声。 雨天路滑，山路更是不好走。 警察带着救援队一同进山，而此时天色阴沉，仿佛夜晚提前到来，山林里能见度极低。 留在山崖边上的警察好几次劝说夏如棠和女人先回去等消息，奈何女人情绪不稳，格外抵触陌生人，险些抓伤警察。 夏如棠勉强安抚女人，顺便婉拒了警察的好意，“我们不会干扰你们的工作，就让我们在这里等吧。” 见夏如棠还算冷静理智，警察便随了她们的意。 眼瞧着天越来越黑，雨势还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夏如棠一颗心也像是浸了水一般，越来越沉。 她突然后悔了。 刚才应该拼命拦住蔺世霆的，纵然他有多年户外经验，但他身上没有工具，完全是赤手空拳在对抗大自然。 她还是太信任他了，才会他说什么都信。 要是他出什么意外，那她还未问出口的话，不就再也没有答案？ 她应该先问的，问清楚当年那个男人到底是不是他…… 怎么回事？ 历史怎么能如此惊人的相似？ 当年她也是没来得及问清楚男人的姓名，就再也见不到男人。 这次呢？ 蔺世霆还会回来吗？ 意识到自己开始胡思乱想，夏如棠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试图将一脑袋凌乱思绪甩开。 可内心强烈的不安没有放过她，一点点地吞噬着她的理智…… 当初独自一人面对死亡的时候，她都没有像现在这般惊慌失措，这才意识到蔺世霆在她心里比自己还要重要。 她爱蔺世霆，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爱。 “找到了！找到了！” 一阵欢呼声穿破雨幕，冷不丁地落进耳朵里。 夏如棠茫然地抬眸望去，只见蔺世霆抱着小桢缓缓出现在视线里，恍惚间，如神祇降临，世界都亮了几分。 女人跑向蔺世霆，一把抱过小桢，将她紧紧地摁在怀里，随即号啕大哭！ 第442章 你终于记起来了 蔺世霆将小桢交出去后，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最后强撑着的一丝力气也随之散去。 突然，一道身影飞扑而来。 蔺世霆被撞了个满怀，往后退了一大步才勉强站稳，本能地抱住怀里娇小的身子。 身上衣服湿透，使得拥抱的触感更加真实，软香在怀，叫人格外贪恋。 蔺世霆收紧双臂，像是要将夏如棠揉进骨血里一般，清清楚楚地感受着她身上每一寸的颤栗。 “很担心我？” 蔺世霆嗓音嘶哑，却仍尽力让语气温柔。 夏如棠脑袋埋在他的脖颈间，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任由其肆意流淌。 如劫后余生一般，心里又欣喜又难过，什么话也不想说。 周围人来人往，雨声嘈杂，她什么也听不见，只听见自己早就乱了节奏的心跳和一声感慨——还好这次他没有不告而别。 这一刻，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 随后，小桢被送往镇上医院做检查，以防万一，连带着蔺世霆也去了一趟。 夏如棠紧跟其后，听见医生说他只受了皮外伤，并没有什么大碍的时候，她才真正地松了口气。 村长当即竖起大拇指，“蔺总厉害啊！这次真的是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要是你再晚一些找到小桢，估摸着她……” 话说一半，校长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没好气道，“大家都平安回来就好，你就别再说那种不吉利的话了！” “是，是……”村长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我就是嘴快，成天胡说八道！” 夏如棠被逗笑。 “夏总可算是笑了！” 村长抓住机会起哄，“蔺总，你不知道，今天你离开后，夏总那脸色有多难看！她可担心你了！” “那么大的雨，她愣是一声不吭陪着小桢妈坐在地上淋雨！这就叫什么？她帮不上你的忙，但也要与你淋同一场雨！” 村长自认为十分浪漫，装出一脸要哭的模样。 夏如棠郁闷，她压根没有那么想，那会她的脑袋完全是空的！ 蔺世霆却是当真，颇为认真地看向她，“你一直在淋雨？” “没有。” 夏如棠老实交代，“后面警察来了，给了我们一把雨伞，就是风雨太大了，撑伞也不怎么管用。” “对了，小桢情况怎么样？” 夏如棠随口岔开话题，问了校长一句。 “在输液呢，现在有点烧起来了。医生说是从高处跌落，但有树木缓冲，就摔断了两根骨头，那小丫头也是硬骨头，摔下悬崖还能走！” “要不是她自己跑了，蔺总估计能更快找到她，也不至于晕倒在半路上。” 校长叹了口气，“还好是没什么大问题，真的快把我给吓死了！等她好起来，一定得好好说说她，安全意识还是太薄弱了！” “行了，这时候就别这么好为人师了！” 村长看了看蔺世霆苍白的脸色，关切道，“蔺总，你要不要先休息？外面雨还很大，一时半会我们也回不去村里，医院不好休息，我就临时在附近酒店定了一间房。” 说着，村长掏出一张房卡递给蔺世霆，“你和夏总过去休息，这里有我和老肖看着就行，明天一早我们再汇合。”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外面一片漆黑，回村确实不切实际。 蔺世霆接过房卡，“只有一间？” “这临时订房间……”村长尴尬地挠了挠头，“就只剩下这么一间了，你和夏总不是……” 说话间，村长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扫，多少带着点暧昧。 刚才大庭广众之下抱得那么紧，他们可都看见了！ 夏如棠耳根一热，略显局促地找补一句，“蔺先生找小桢也耗费不少力气，我今晚会照顾好他的。” 村长朗声大笑，“对，就是让夏总照顾蔺总的！” 许是他们的眼神过于直白，夏如棠更觉无奈，索性拉过蔺世霆的手，“走吧，我还有话要问你。” 目送他们两人离开，村长由衷地发出感慨，“他们真的是贵人啊！” “是啊。” 校长接过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眼神变得无比柔和。 …… 按着房卡上面的酒店名称和房号，两人很快就找到房间。 蔺世霆刷了房卡，推门而入的瞬间扣住夏如棠的手腕。 夏如棠还未反应过来，一阵天旋地转，后背撞上门板，荷尔蒙气息铺天盖地般笼罩下来，堵住了她的唇。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怜惜，肆意压榨着她的氧气。 唇齿纠缠，藏着心有余悸的颤栗，劫后余生的欣喜，裹挟着对彼此最深，最炽热的渴望…… 她任由索取，心甘情愿地沉沦在这场极其强势的掠夺里。 蔺世霆有所察觉，抬手钳住她的下巴，“棠棠……” 嗓音暗哑难耐，透着浓郁的欲念和依恋，还有几分克制的迟疑。 他在好奇，她为什么不拒绝。 夏如棠双手攀上他的脖颈，看见那双丹凤眼里，娇俏一笑，“你还没回答我，我们是不是早就见过？就在我十八岁的时候。” 蔺世霆微怔，随即勾了勾唇，眸底荡开一片宠溺笑意，“你终于记起来了。” 这没良心的姑娘，什么都记得，偏偏忘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所以，你不愿意告诉我你的过去，是觉得那段回忆对我来说太沉重，你也不想提？” 夏如棠眼神微漾，进一步追问。 “嗯。” 蔺世霆低低地应了一声。 “你是傻子吗？” 夏如棠几乎是脱口而出，嗓音已然哽咽，“我一直在找你啊……” 当年的情况太危险，太混乱，她记不清他的脸庞，想找警察帮忙都描绘不出男人的模样，最终只能作罢。 直到今天，她才将眼前的蔺世霆和记忆里的男人对上号。 这会得到肯定的答复，她只觉得不可思议，原来命运早就安排他们相见。 蔺世霆凝着那双泪光朦胧的杏眸，缓缓低下头，刻意压低的嗓音染上些许缱绻的依恋，“我一直在你身边。” 话落，再次吻住她的唇。 既然她不抗拒，那就让一切顺水推舟。 蔺世霆捞起那双长腿盘上腰间，抱着夏如棠转身往里走…… 第443章 他爱她，惜她，视若珍宝 一夜旖旎。 夏如棠在凌乱的床上醒来，窗外天光大亮，透过白纱窗帘的阳光仍有些刺眼。 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冒出昨晚零零碎碎的画面…… “对不起，可能是今天救人太累了……” 她第一次在蔺世霆的脸上看见窘迫懊恼的神色，在染着欲色的眉眼间，竟透着几分可爱。 回想起来，一开始确实不尽如人意。 但，后来…… 许是食髓知味，越来越如鱼得水。 夏如棠只迷迷糊糊记得自己狼狈求饶，最终浸入温热的水中，便不省人事了。 这会，她刚一动弹，就腰酸得直拧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嘶……” “醒了？” 蔺世霆只围着浴巾走了出来，湿漉漉的碎发耷拉着，使得原本冷厉的眉眼柔和了许多。 阳光照在肌肉线条完美的上半身，有那么一瞬，夏如棠脑子里只有一个词——秀色可餐。 耳根随之发烫。 她下意识地别过眼，娇嗔道，“你怎么洗完澡不穿衣服？” “昨晚不都看过了？”蔺世霆坦然反问。 “……” 夜太黑，什么也没看清，顶多就是摸了个遍，手感还挺好。 意识到思维严重跑偏，夏如棠立马收敛，瓮声瓮气地嘀咕一句，“那……白天还是要保持一点神秘感比较好。” 看见女人泛红的耳垂，蔺世霆弯了弯唇，此时心情好得想要再花一个亿做善事。 他从善如流，随手拿起衣服套上，“今天一早蔺成漾特意过来送了换洗的衣服，她想见你，你还没醒，我就打发她去医院看看情况。” “哦……” 夏如棠应了一声，很快就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那她岂不是知道我们两个昨晚睡一起了？” “顶多就是知道我们睡一间房，不过……”蔺世霆顿了顿，“男女朋友睡一间房，睡到一起，不是正常的？” “……” 夏如棠无语凝噎。 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莫名感到羞耻。 “刚才她发来消息，说小桢已经醒了，你要不要洗个澡收拾一下去看看？” 蔺世霆随口岔开话题，毕竟这女人的耳朵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仿佛能滴出血来。 “好。” 夏如棠刚想掀开被子，意识到自己一丝不挂，又攥紧了被子，没好气地下命令，“你先出去等我。” 蔺世霆似乎也是才想起来，视线不自觉地落到被子上，喉结不动声色地滚动一下。 “好。” 等蔺世霆离开房间，夏如棠龇牙咧嘴地下了床，单手摁着腰肢，一边往浴室挪去，一边在心里吐槽蔺世霆。 网上不是都说男人过了25岁就断崖式下跌了吗？这不科学！太不科学了！ …… 一个多小时过去。 夏如棠终于拉开房门，神色哀怨地瞪了蔺世霆一眼，仿佛在说“瞧瞧你干的好事”。 蔺世霆忍俊不禁，瞥见她脖颈上几处暗红色，这才露出歉意，“要不……先去买条丝巾？” “……” 夏如棠直接给了蔺世霆的胸膛一拳头，随即绕过他的身侧走向电梯。 蔺世霆紧随其后，“对不起，是我没有控制好，我保证下次不会……” “闭嘴。” 夏如棠忿忿地制止，随即咬牙补充一句，“丝巾的钱，你出，我要最贵的。” 蔺世霆哑然失笑，“好。” 夏如棠郁闷至极，“有那么好笑吗？” “就是想笑。” 蔺世霆拉过夏如棠的手，轻轻搂住她，语气里满是掩不住的笑意，“棠棠，你是我的了，终于是我的了。” “我早上起来的时候，还以为只是自己累糊涂了，做了一场美梦。但还好，你就睡在我身边。” “你没醒，我就一直看着你，想了很多，但好像又不够多。我想娶你，想跟你有更多的日日夜夜……” “我还是太缺乏想象力了，总觉得现在拥有的就已经足够幸福，已经不敢想象未来和你在一起会有多幸福。” 那么高高在上的蔺世霆说出如此谨慎小心的情话，好像多奢求一分，都怕自己唐突。 所谓捧在手心怕化了，就是这般模样。 他爱她，惜她，视若珍宝。 夏如棠心神微漾，眼眶竟有些湿润。 她抬起手环抱着蔺世霆，贴着胸膛听见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与她一样，越来越快，像极了林中雀跃的小鹿。 …… 医院。 病房里，女人就坐在病床边，难得地安静，一双眼睛始终盯着床上的小女孩。 而小女孩正津津有味地听着村长在描述昨天的惊险。 “真的！我亲眼看着蔺总就跟兔子似的顺着小路就下去了！那路才一脚宽，平常我都不敢走，结果蔺总一点犹豫都没有！” “哇，那一刻，蔺总在我心里的形象那叫一个高大威武！他是真男人啊！我宣布，我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他了！” “不只是我，昨天救援队那些人看蔺总的眼神也是一样的，要不是蔺总身份摆在那里，他们怕是能当场就把蔺总给收编入队了！” “……” 村长说得手舞足蹈，绘声绘色，从头到尾，赞不绝口。 蔺成漾却是听得心惊胆战。 昨天暂停拍摄后，她见天气不好就回房间休息了，哪晓得？她睡大觉的时候，小叔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个小女孩。 他可是身价上千亿的人，怎么能不顾一切去救个小女孩？ 要是让蔺家老两口知道他这么做，怕是会当场晕倒。 正当她胡思乱想着，病房的门被推开，夏如棠和蔺世霆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小桢感觉怎么样？” 蔺成漾闻声望去，第一眼就注意到她脖子上那条略显突兀的丝巾，几乎是一秒就想歪了。 不愧是她的小叔！ 昨天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竟然还有力气！ 这么想着，她意味深长地看向蔺世霆，收到一记冷眼，却是忍不住笑出声。 以前常听蔺成焱说，蔺世霆跟夏如棠在一起会多点人味。 现在她算是深刻地体会到这句话的含金量。 夏如棠有所察觉，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正好对上蔺成漾含着几分暧昧调笑的眼神，深感无奈。 唉，果然还是很明显。 第444章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夏如棠只能选择忽视，视线再次回到小桢脸上，“还疼不疼？” 小桢点点头，“疼。” 说完，她带着警惕和疑惑看了看病床边的女人，似乎有些不解。 夏如棠这才发现，自己都坐到病床上了，女人竟然没有像平日里那样暴走！ “昨天我就发现了……” 村长缓缓出声，“小桢妈虽然还是很紧张小桢，但是愿意让医护人员给小桢做检查。” “昨晚我和老肖在这里守着，小桢妈也没有像以前一样赶走我们，她可能也知道，我们这些人都在帮忙救她的女儿。” 说话间，村长看了看女人，多少有些欣慰。 至少他们昨天没有白忙活一场，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希望这会是一个好的开始。 站在一旁的校长也是这么想的，这会趁热打铁，笑着问小女孩，“小桢，等你好了，要不要跟朋友们一起上学？” “要！” 小桢几乎是脱口而出，激动之下，牵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见状，女人很是慌张，“小桢！不要乱动……疼！” 小桢笑着摇摇头，“妈妈，我没事，多亏了叔叔阿姨，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再对他们动手了，知道吗？不然，我就不跟你玩了！” 听见最后一句威胁，女人明显慌了神，疯狂摆手，“不，不可以这样！小桢要跟妈妈永远在一起的！” 见女人信以为真，还红了眼眶，小桢急忙抓住她的手，“我是吓唬你的，我会一直跟妈妈在一起的。” “嗯……” 女人点点头，握紧了小桢的手，似乎还在后怕。 夏如棠看得出来，女人虽然痴傻，但母爱是她残留的最后一丝理智。 她拒绝任何人接近小桢，是担心小桢会被伤害，毕竟在她一片空白的世界里，只剩下小桢了。 如今，她愿意给予他们这些外人一点信任，实属不易。 “小桢妈妈。” 夏如棠尝试着与她进一步沟通，“我必须向你坦白一件事，这两天小桢一直配合着我们拍摄宣传片。” “要不是我让她参与，她昨天也不会在路上出意外，我应该负责任的，当时没有亲自送小桢回家，是我考虑不周。” “不是的！” 小桢摆摆手，眼里满是歉意和愧疚，“是我不乖，半路上碰见一只野兔子就想抓，才会一不小心摔下山崖的！” “你还是个孩子，就应该让大人照顾的。” 夏如棠伸手摸了摸小桢的脑袋，察觉到女人瞬间紧张的眼神，这才尴尬地收回手。 当着她的面，还是不能在短时间内得寸进尺。 “经过这两天的接触，我们都看得出来，小桢很喜欢跟朋友在一起玩，村长都说了她笑得比任何时候都开心，不信你看。” 说着，夏如棠拿出手机，点开随手拍摄的照片，展示在女人的眼前。 照片里，小桢笑容灿烂，像极了阳光底下盛放的花朵，漂亮且生机勃勃。 女人出了神，一把抢过手机，久久地盯着照片没出声。 小桢心里有些没底，伸手拽了拽女人的衣摆，“妈妈，对不起，我不应该瞒着你……我就是怕你不让我去……” 女人终于抬眸看向小桢，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小桢吓坏了，抬手蹭去女人的眼泪，“妈妈，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哭，我哪里也不去了，我就在你身边……” 女人抱住小桢，“对不起，对不起……” 渐渐的，女人泣不成声。 她并不知道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但她听见小桢说出口，一颗心就疼得厉害。 而她看着照片里的笑脸，也是心疼得厉害。 她分辨不清自己的情绪，只知道号啕大哭，仿佛意识到真正伤害小桢的人一直都是她。 在她的哭声中，众人默默地退出病房，留给她们母女独处的空间。 隔着房门，蔺成漾听着哭声都鼻子一酸，“没想到那个疯……” 话到嘴边，她急忙改口，“小桢妈妈真的很爱小桢。” “嗯，大概母爱是本能吧。” 夏如棠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房门，莫名感到怅然若失。 连一个痴傻的女人都知道爱孩子，怎么就有些人不会当妈呢？ “经过这一回，小桢妈妈指不定真能接受小桢上学了。” 校长满怀期待，忍不住拍了下手，“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是啊，真的是多亏了蔺总和夏总。” 村长抓住机会，分别握了握他们两人的手，“你们一来就解决了我们最头疼的事情，你们就是福星，就是贵人啊！” “我们代替小桢妈对你们表示最真诚的感谢！” 话落，村长和校长两人齐刷刷地弯下腰，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你们太客气了。” 夏如棠伸手示意他们起身，“像我刚才说的，小桢的安全是我们的责任，只能庆幸她没有出意外。” “救人这事，你们感谢蔺总就行。” “我也不需要你们的感谢。” 蔺世霆不动声色地看了夏如棠一眼，“我是帮夏总分担责任而已，有她的感谢就够了。” 夏如棠：“？”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毛病，却是让人感到别扭。 她的感谢？ 在此时此刻，难免让人想多。 村长和校长心领神会，相视一笑。 夏如棠尴尬得头皮发麻，恨不得现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 因着小桢受伤，不方便继续拍摄，而他们的拍摄工作还得继续，当天便回了村。 工作人员得知昨天的意外，一见到夏如棠他们，都纷纷围上来询问情况，言语间对蔺世霆多了几分敬佩。 唯一让蔺世霆受用的一句话就是，“咱们夏总看上的男人肯定牛逼！” 夏如棠明显看见蔺世霆眉眼间晕开一抹得意，不由得莞尔一笑，这男人有时候也挺好哄的。 奈何工作紧迫，没给她多少时间沉浸在情爱中。 下午经过一番整顿，再次进入拍摄工作。 蔺成漾来到蔺世霆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夏如棠忙碌的身影，细眉一挑，“小叔，什么时候把夏总变成我小婶呢？” 大雨过后，山林间的风染上秋天的缱绻，透着丝丝凉意。 在风声里，蔺成漾听见一声极轻却格外郑重的回应，“我尽快。” 第445章 你一直都是我的救赎 为期一周的拍摄最终有惊无险地度过。 摄制组离开当天，小桢坐在轮椅上来送别，校长推着轮椅，女人则是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女人头发散落，时刻保持警惕的模样显得鬼鬼祟祟。 小桢养了几天，气色比最初见面那会好多了，笑起来更是甜美可爱。 “姐姐，我妈妈同意我去学校读书了，以后我都能和大家一起玩了！” 夏如棠莞尔，“嗯，要好好读书。” “嗯！” 小桢用力地点点头，“校长叔叔说，我要好好学习才能去城市里找你们。” 闻言，夏如棠看向校长，只见他露出憨厚的笑容，“总得给孩子们一个目标，我和村长都觉得你们两位能做孩子们的榜样。” “即便他们走不到你们如今的高度，也希望他们能成长成像你们这样勇敢善良的大人。” “对，我和老肖都是这么想的。” 村长附和一句，看向夏如棠和蔺世霆的眼神满是赏识，“非常感谢你们能选择我们村当宣传对象，以后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们只管跟我们说！” “你能帮得上人家什么忙？”校长忍不住吐槽。 “你这话说的，万一蔺总他们想吃点纯天然无污染的有机蔬菜呢？” “那点破菜，你也好意思说？” “咋啦？咱自己家种的菜，保真！” “……” 看着他们两人斗嘴，众人被逗笑，冲淡了离别的悲伤。 夏如棠则是缓缓走向女人，刚伸出手，就吓得女人往后退了一大步。 “别怕。” 夏如棠扬了扬手中的发圈，笑道，“我就是想帮你把头发扎起来。” 女人看着那根发圈半晌，极为迟缓地转过身。 夏如棠上前，用随身携带的梳子将头发梳理整齐，再简单地扎了个马尾，露出女人那张还算清丽的脸庞。 “这样看起来比较精神。” 女人转头看向夏如棠，嘴巴嗫嚅着，好不容易才挤出两个字，“谢谢。” 看着这一幕，校长和村长终于放下心。 随后，众人坐上车，一如刚来的时候那般浩浩荡荡地驶离村庄。 宣传片拍摄结束，紧跟着就是剪辑工作，夏如棠坐在车里也抱着笔记本，一条又一条地过片子。 突然，笔记本屏幕被摁了下去。 夏如棠眉头一拧，抬头看向身旁的蔺世霆，工作被打断，显然有些不高兴。 蔺世霆坦然对上她的目光，“明晚我有个宴会，你陪我一起去。” “我还有……” “你已经五天没怎么搭理我了。” “……” 到了嘴边的婉拒就这么被打断。 夏如棠尴尬地笑了笑，“是吗？” “嗯。” 应了一声后，蔺世霆收回手，没有多说，却隐约能感觉出来几分委屈。 夏如棠细想之下，也意识到这几天确实有些忽视他了，还是在那晚之后……回想起来，自己有些像穿上裤子不认账的渣男。 念及此，她将笔记本放进背包里，“那你跟我说说是什么宴会？我好提前准备准备。” “是一个高奢品牌的晚宴，刚好就在市里，礼服和妆造团队已经安排好了，你不用操心。” “品牌晚宴？你怎么会有兴趣参加？”夏如棠下意识地问出口。 蔺世霆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没有回答，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夏如棠这才反应过来，他是特意带她去参加的。 自从蔺老爷子打压工作室到现在，商业单子的情况虽有好转，但比起以前，还是大打折扣。 像这种高奢品牌的晚宴，不止有各路富贵人家，还有不少时尚人士，明星艺人受邀参加。 蔺世霆亲自带她出席晚宴，无疑是向他们传达一个信息——谁敢跟她过不去，就是跟他过不去。 难为他被冷落了几天，满腔怨气，最终想出来的要求也是为了她好。 夏如棠有些内疚，伸手拉过他的手，“等这阵子忙完了，我一定好好陪你。” 蔺世霆不置可否，只是将长指嵌入她的指间，十指悄然紧扣。 …… 一行人到市里留宿一晚，当天晚上，夏如棠赶时间将后续工作分配下去，讨论到半夜才散会。 她累得整个人都迷糊了，脑袋碰到枕头就睡了过去。 梦里，她又回到那场暴风雨。 在她跌落悬崖的瞬间，一只手及时抓住她，一把将她带回平地，撞进男人的怀抱里。 她抬眸，看清了男人的脸庞…… 刹那间，风停雨歇，天光乍破。 男人勾唇一笑，“小心点。” “嗯。” 她扬起笑容，紧紧抱住男人。 连着好几个晚上，都是相似的梦境。 以前梦里的风雨永不停歇，而今，阳光入了梦，男人的脸庞也格外清晰。 一觉醒来。 夏如棠在阳光里睁开眼，有一瞬恍惚，还以为是在梦里。 可温暖的怀抱是这么真实。 她懒洋洋地蹭了蹭蔺世霆的胸膛，瓮声瓮气地开口，“早，蔺先生。” “早。” 蔺世霆伸手整理她散落在脸上的碎发，眉眼尽是温柔，“做美梦了？” “你怎么知道？”夏如棠微讶。 “你一直在笑。” 蔺世霆醒得早，垂眸瞥见她唇边的笑意，不免好奇，“梦见什么了？” “当年那场雨。” 夏如棠依偎着蔺世霆，缓缓道，“以前我就经常梦见，几乎都是噩梦，也会见到当年的你，但是看不清脸……” “梦里我都是一个人，想向你求助，结果转过来的脸没有五官，又把自己吓了一跳，真的很可怕。” “不过，最近好起来了。” 夏如棠仰头看向蔺世霆，嫣然一笑，“我在梦里能看见你了，有你在就不会害怕。” 看着女人眼里熠熠生辉的碎光，蔺世霆心弦一颤，不自觉地收紧双手，“我是不是太晚告诉你了？” “不会，时机刚刚好。” 夏如棠笑容更盛，“不经历那么多事情，我对你的感情不会这么深，也不会深刻地体会到，你一直都是我的救赎。” 两人对视，呼吸纠缠。 透过窗纱落进房内的阳光影影绰绰，增添几分暧昧缱绻。 夏如棠清楚地看见映在丹凤眼深处的自己，以及越来越浓郁的欲念…… 完了。 引火烧身了。 第446章 别让我继续恨你了！ 晚上。 夏如棠一身高定礼裙，将身材勾勒得玲珑有致，再搭配上千万的宝石项链，俨然是一朵人间富贵花。 贵气养人，衬得小脸精致，美得不可方物。 而蔺世霆特意穿了与礼裙同个色系的西装，内搭黑色衬衫，纽扣松了两颗，露出完美的锁骨线条。 与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模样不同，今晚的他，更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多了几分放荡和随性。 两人一同进场时，自然吸引无数目光，大多数是掩不住的艳羡。 很快，宾客间交头接耳—— “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天作之合，郎才女貌！他们也太般配了吧！” “以前还觉得夏如棠配不上蔺世霆，现在看着两人分明是势均力敌，谁也不输给谁……” “他们真的是在一起了吧？网上都是猜测，今天我们可是亲眼所见！” “……” 在悠扬的乐曲中，赞叹声不绝于耳。 时不时有宾客端着香槟上前敬酒，夏如棠站在蔺世霆身边，从容应对，巧笑倩兮。 灯光映衬，衣香鬓影，一室星光都盖不住她的光芒。 在场的媒体记者屡次将镜头对准他们两人，仿佛怎么拍都拍不够。 蔺成焱和段逸锦今晚也受邀参加。 一个是亲侄子，一个是好兄弟，都是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凑到他们两人身边。 “小叔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看起来是越来越……” 蔺成焱绞尽脑汁，只憋出来一句，“不像话了。” 蔺世霆斜睨他一眼。 蔺成焱讪讪一笑，“爷爷要是看见你们今晚的照片，肯定会这么说的。” “不过……” 蔺成焱凑近了几分，狐疑地打量着他们两人，“我总觉得你们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就是说不上来……” 夏如棠心虚，抬手推开他的脑袋，“是你眼神出问题了。” 蔺成焱到底还是个单纯的大男孩，一旁的段逸锦则是笑而不语，看向蔺世霆的眼神意味深长。 这分明是老男人开了荤的感觉！ 两人从进场到现在，蔺世霆的手就一直搭在夏如棠的腰间，占有欲极强，特别明显的生理性喜欢。 段逸锦混迹情场多年，一眼就看出端倪了。 “你们两个今晚是准备登顶热搜榜了。” 段逸锦噙着笑意惋惜道，“可惜，你们身价太高了，不然肯定能成为我公司的两棵摇钱树。” “锦哥，你想太多了，他们两个加起来都能买你八百个公司了！” “你这夸张了！我公司哪有那么不值钱？” 段逸锦踢了一下蔺成焱的小腿，蔺成焱笑嘻嘻地往夏如棠身后躲，“小婶，救我！” 夏如棠：“？” 这就改口了？ 蔺世霆勾了下唇，漫不经心地出声，“成焱喜欢的话，可以把公司买下来，自己当老板。” 段逸锦：“？” 瞧这没出息的样！ 蔺成焱喜出望外，“小叔要是愿意投资的话，我倒是想试试看给自己打工是什么感觉！” “可以。” “可以个屁！老子不卖！” 段逸锦忿忿地反抗，顺便交代夏如棠一句，“好好管管你的男人，有点臭钱，了不起啊？” 夏如棠轻笑，只觉得有趣。 今晚夜色正好，心情也好得不像话。 她从未像现在这般清楚地感受着幸福，似乎连空气都变甜了。 …… 当晚，蔺世霆和夏如棠两人的名字组成热搜词条，登上榜首。 媒体营销号连着发了两条九宫图，全是他们两人的合照，底下评论还在叫嚣着看不够！ 除了吃瓜群众，还有大批CP粉涌进首页，一片欢腾景象。 “过年了！过年了！我嗑的CP正式官宣了！” “没有别的想问，就只想知道二位什么时候备孕？我还能抓紧时间死一死……” “没人发现吗？蔺总一直搂着夏如棠的腰……完全没想到蔺总那冰山一样的人物，谈起恋爱竟然这么有占有欲！” “……” 网上热热闹闹。 而这份热闹，只让夏如盈感到刺眼。 她索性将手机扔到一边，往后靠着沙发，仰头望向天花板，唇边勾起讥讽笑意。 这几天裴时栎用了阿缘开的药，烧退了，却仍处于昏昏沉沉，半梦半醒的状态。 她好几次进去探视，都听见裴时栎含糊不清地喊着“棠棠”。 人都要死了，还惦记着夏如棠。 然而，夏如棠不仅不闻不问，还在外面和蔺世霆同进同出，高调官宣。 裴时栎真的是可恨又可怜啊…… 时至今日，还看不见守在他身边的人只有她！ 报复的怨气从心底里窜了起来，轻易地吞噬所有理智，夏如盈的眼里掠过一抹淬了毒的恨意…… 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夏如盈申请ICU探视，穿好无菌服就带着手机来到裴时栎的病床边。 如今，裴时栎已经瘦得脱了相，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他只能微阖着双眼，靠着氧气罩勉强喘息，身上都是维持生命的医疗仪器，看起来可怜至极。 曾经意气风发的裴家少爷，落到如此地步，真叫人唏嘘不已。 夏如盈看着他好一会，氧气罩蒙上一层白雾，苍白干瘪的嘴唇一张一合。 听不清声音，但看得清嘴形。 他又在喊“棠棠”了，仿佛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就是在等夏如棠来看他一眼。 可惜，夏如棠永远不可能来看他。 夏如盈勾唇冷笑，隔着防护袋操作手机，随即将照片展示在裴时栎眼前，“看啊！睁大你的眼睛看看！” “夏如棠和蔺世霆在一起了！他们天生一对，而你呢？你算什么东西？就你现在这副鬼样子，你还想见夏如棠？” “我告诉你，就算你死了，她都不可能出现在你的葬礼上！” 夏如盈怒吼着，泪水却是顺着眼角滑落，情绪已然失控。 “裴时栎，我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为什么到最后你还只是想着夏如棠？你真的是彻头彻尾的混蛋！” “你死了算了！别让我继续恨你了！” 说到最后，夏如盈紧紧咬着唇，血腥味蔓延开来。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看不见裴时栎盯着照片的眼睛满是绝望，也看不见他拼尽全力想要抬起，却只是动了动手指的手臂。 她转身就走，压根不知道裴时栎张嘴唤了一声几不可闻的“盈盈，别哭”…… 第447章 裴时栎走了 随着一场小雨降临北城，飞机在雨里顺利落地。 刚出了机场，坐上车，蔺世霆就接到黎业的电话，“裴时栎昨晚走了。” 蔺世霆下意识地看向夏如棠，眼神颇为复杂。 夏如棠对上视线的瞬间，似有所觉，“出事了？” “嗯，裴时栎走了。” 蔺世霆重复黎业的话，语气平静。 夏如棠脸色微变，心里有股子说不清的异样情愫。 到底是曾经相爱过的人，从此阴阳两隔，不复相见，要说没有任何感觉是不可能的。 可，也只剩唏嘘。 裴时栎就这么彻底离开世界。 他这辈子都在追求权势和地位，大费周章，最终却是一无所有。 见夏如棠沉默，蔺世霆拢眉，试探着问了一句，“要不要去送送他？” “不了。” 夏如棠摇摇头，“活着的时候都不想见，更别提人都死了，送不送的，又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我还有慈善基金的宣传片还要剪辑，一堆工作等着我，没时间去缅怀故人。” 说话间，夏如棠看向车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细雨飘摇，倒也是应景得很。 当初裴老爷子走的时候也是下雨，如今，裴时栎踏着雨去找裴老爷子赔罪了。 …… 裴时栎的死讯迅速传播开来。 前些天还热热闹闹的网络，多了几分忧伤。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唉！英年早逝，下辈子就好好做人吧！” “夏如棠前脚高调官宣恋情，裴时栎后脚病死……这巧合得有点晦气了。” “都说最好的前任都应该在坟墓里，这下子成真的了……什么阴间笑话？” “……” 网上讨论热度不减，而现实里，裴时栎的葬礼在夏如盈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进行。 因着裴家式微，裴时栎生前名声太差，前来吊唁的人不多，显得整个灵堂格外冷清。 夏如盈本想以未亡人的身份守灵，奈何江芳钰死活不同意。 负责丧礼的工作团队看江芳钰情绪激动，生怕影响丧礼举办，才好言相劝夏如盈放弃这个念头。 最终，夏如盈只能一身黑裙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裴时栎的遗照，犹如一尊雕像，长久地伫立着，一动不动。 得知裴时栎死讯的时候，她还躺在一个肌肉男的怀抱里。 接到医院电话，她醉得迷迷糊糊，连着问了好几遍今天是不是愚人节。 “不是的，夏小姐，我知道你一时间难以接受裴先生离世的消息，希望你能节哀顺变，早点来医院办理手续。” “你就是在胡说八道！” 夏如盈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后，随手扔了手机，疯了似的仰头大笑，“他怎么可能死了呢？明明他最不听话了！这次怎么会听我的……” 后来，夏如盈喝了很多酒，一杯又一杯的酒灌下去，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大醉一场，就像是死了一回。 夏如盈醒来时，只剩下一副躯壳，一滴眼泪都没流。 而江芳钰一见到她，就是一顿破口大骂，骂她没良心，骂她下贱货，骂她不得好死…… 她没有反抗，江芳钰就骂得越来越难听。 可，她就跟什么都听不见似的，低着头在手机上跟殡仪馆的人沟通。 那天，江芳钰骂到虚脱，嗓子都嘶哑了，就再也骂不动了。 失去裴时栎，她也失去了所有力气，丧礼只能由着夏如盈操办。 这会，灵堂外面阴雨连绵，衬托得江芳钰的哭声尤为凄厉。 裴时栎死后，江芳钰时时刻刻都在掉眼泪，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泪水仿佛怎么也流不完似的。 相比之下，夏如盈的眼睛就像是早就干枯的深井，荒芜且空洞。 风雨声中，走进灵堂的脚步都带着湿意。 直到纪可清的身影进入夏如盈的视线，眼神才有所波动。 只见纪可清停下脚步，看着遗照忽然轻笑，“你真的死了啊……” 听见这句话，江芳钰像是被踩到尾巴似的，嘶吼起来，“纪可清！是你害死我的儿子！要不是你非要跟他离婚，他也不会死！” “时栎生病，你也没放过他……他去求你原谅的时候，你怎么就狠得下心伤害他？你们明明就是两口子啊！” “纪可清，你给我滚！他活着的时候，你来看一眼都没有，你现在就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 江芳钰挣扎着起身，摇摇晃晃地扑向纪可清。 好在纪家父母及时跑了进来，纪母护着纪可清，纪父则是一把推开江芳钰。 “江芳钰，你够了！” 纪父怒喝一声，“你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叫清清害死裴时栎？分明是裴时栎出轨，是他自己犯下的错，他就应该承担一切后果！” “现在他的小三还在这里！” 纪父伸手指向夏如盈，忿忿道，“你是想在这灵堂里跟我算清楚旧账吗？” “你……你们欺负人！” 江芳钰转头冲着裴时栎的遗照号啕大哭，“时栎啊！你看看啊！他们都在欺负你妈妈一个人啊！” “我没了你，谁都能来踩我一脚啊！你把我也带走算了！我的命好苦啊！我不想活了！” “……” 她一边哭，一边捶打自己的胸口，好像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看着这一幕，纪家人面面相觑。 明明是在讲道理，却听着江芳钰哭诉，听得心生内疚。 说到底，江芳钰也是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可怜母亲。 纪可清拍了拍纪父的肩膀，低声道，“爸，我给他上柱香就走。” 不管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这一柱香就算是看在那几年的情份上，最后送他一程。 规规矩矩地上完香，纪家人便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 纪可清转身要走，就听见夏如盈冷冷出声，“纪可清，就是你害死时栎。” 纪可清置若罔闻，只当她也要无理取闹，仍是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她还未到门口，夏如盈的音量陡然升高。 “纪可清，不只是你，还有夏如棠！就是你们害死时栎！你们早就知道他的病，你们故意不说！你们眼睁睁看着时栎去死！” “你和夏如棠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第448章 怎么死的人不是你啊！ 听见这番话，江芳钰面如死灰，喃喃地问：“你……你在说什么？” 纪家父母出于护短心理，当即站出来反驳，“夏如盈，你少栽赃嫁祸！你有证据吗？” “裴时栎就是个短命的！得了病还能怨到我家清清头上吗？我看是裴时栎死了，你疯了！” 只有纪可清没有出声。 夏如盈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纪可清，我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你自己心里有数。” “要这么算的话……” 纪可清回头，对上夏如盈满是恨意的视线，“夏如盈，害死他，你也有份。” “当初我拿到他的报告，出国给他找专家治病，你猜怎么着？我刚好就在监控里看到你们两个人抱在一起。” “你们亲得难舍难分的时候，我还要帮他治病吗？你当我是圣母玛利亚转世？” “如果你没有想尽办法勾搭裴时栎，我和他就不会离婚，我还会给他找最好的医疗团队治病，他也不会落到一无所有，名声尽毁的地步。” “夏如盈，你是最没有资格指责我隐瞒病情的人，因为你啊，才是害死他的真正凶手。” 说完，纪可清再次迈开步伐，背影绝然。 见状，纪家父母紧随其后，路过夏如盈跟前时，纪母还不忘回头嫌恶地啐了一口唾沫，已经气愤得丝毫不顾形象。 随着纪家人离开，灵堂陷入死气沉沉的寂静，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风雨声。 江芳钰极为迟钝地反应过来，跌跌撞撞地走向夏如盈，双手揪住她的领口，“就是你……是你害死时栎……” “你还我儿子！你还给我啊！” 江芳钰嘶声力竭地哭喊着，“夏如盈……你就是个扫把星啊……怎么死的人不是你啊！” 夏如盈心烦意乱，狠狠地推开江芳钰，“我死了还会下去纠缠你的儿子！” 江芳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听见这话，更是悲愤交加，当场哭天抢地。 “时栎啊！你都招惹了些什么祸害啊！” 哭声传出灵堂外，裴望良不由得脚步一顿，眉头皱起。 裴时飞站在他身后，吊儿郎当地出声，“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我最讨厌这种晦气地方了……” “里面是你的弟弟。” 裴望良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阴雨衬托着那张脸更加铁青难看。 刚才他们与纪家人擦肩而过，纪家人一个正眼都没给他们，还隐约听见纪父忿忿地“哼”了一声。 这会走近灵堂，听见江芳钰哭得如此难听，裴望良大概猜出来，纪家人来吊唁，还跟江芳钰闹了一场不愉快，才会迎面撞上都没给个好脸色。 这江芳钰真的是上不了台面，裴时栎都走了，她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才罢休？ 当初刚知道裴时栎生病，他身为父亲，也心疼过，也想过给裴时栎好好治病的。 可，裴时栎离婚后还和夏如盈纠缠不清，成为整个北城最大的笑话，外面都在传他是个窝囊废，连个女人都管不住。 这些话听得多了，裴望良也不想再管裴时栎的事情。 像这样令裴家蒙羞的儿子，真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所以，江芳钰上门求他救裴时栎的时候，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再听到裴时栎的消息，就是死讯。 回想起来，裴望良心情又沉重许多，只能劝自己一句，人都死了，想再多又有什么用？ 敛了思绪，裴望良走向灵堂，随手收起雨伞，一不留神，雨水甩了自己一身，平添几分狼狈。 江芳钰看见裴家父子走近，慌里慌张地爬起身，张开双手挡在他们跟前。 “滚！时栎不会想见到你们的！” 她一双眼睛通红，恨意翻涌，直勾勾地盯着裴望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去死，你不配当他的爹！” “裴望良，我江芳钰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带着时栎进了你们裴家！早知道你没有心，我就该离你远远的！” “我不会再给你假惺惺的机会！” 然而，裴望良压根没想搭理江芳钰，抬起手直接将她推开。 江芳钰脚步踉跄，没能站稳，再一次摔倒在地，已然哭得没有力气爬起来，嘴里还骂不停，“裴望良，你就是个混蛋……” 在哭喊声中，裴望良面无表情地上完香，回头给裴时飞使了一个眼色。 裴时飞这才不情不愿地上前，直接点了香就往炉里插下去，香灰烫了一下手背，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嘶！” 他愤愤地瞪了一眼裴时栎的遗照，死了还给老子找不痛快！ 随后，裴家父子准备离开。 裴时飞特意走到夏如盈跟前，噙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裴时栎都死了，你要不要跟我？只要你愿意把手里的资源介绍给我，我可以考虑接盘。” 夏如盈勾起讥笑，冷眼看向裴时飞，“你算什么东西？” “你……” “时飞！” 裴望良怒喝一声。 裴时飞咬了咬牙，“你给老子等着！” 丢下狠话，裴时飞跟上裴望良的脚步，撑伞走进雨幕。 两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半点留下来的意思，如同客人一般，来了就走。 江芳钰的哀嚎声回荡在灵堂里，仿佛要哭到断气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雨越来越大，风带着湿润的寒意灌了进来，高高扬起引魂幡。 夏如盈浑身发冷，如置冰窖。 这时，又一阵脚步声落进耳朵里。 夏如盈直觉得疲惫，不想应付，连看一眼都没有。 来人上完香，缓缓走向夏如盈。 “还好吗？” 听见清冷散漫的询问声，夏如盈心里一个咯噔，猛地抬头看去，“秦……秦总，你怎么来了？” “裴总这件事，我没能帮上忙，现在他走了，我总得来上柱香。” 秦胥看向遗照，“我想你应该很难过，就顺便看你一眼，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帮了我不少忙。” 此时，秦胥的关怀来得恰到好处。 夏如盈完全没想到，唯一关心她的人会是秦胥。 “秦总……” 夏如盈抿了抿唇，喉咙里像是被一团湿透的棉花堵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等办完丧事，再来找我。” 秦胥抬手拍了拍夏如盈的肩膀，“节哀。” 夏如盈点点头，满怀感激地目送秦胥走出灵堂…… 第449章 要不我们结婚吧？ 裴时栎下葬当天，风急雨骤。 仪式结束，夏如盈在墓园里待了很久。 她眼里只有墓碑上的照片，压根没有注意到站在远处的苏穗芝。 苏穗芝一身黑裙，风雨摇晃着手里的黑伞，也浸湿了她的心，整个人仿佛变得格外沉重。 半个小时后，她转身离开，高跟鞋踏入水坑中，溅起朵朵水花…… 苏穗芝特意换了一身装扮，前往“棠”工作室。 进入大门时，夏如棠正好开完会，两人迎面撞见。 夏如棠看了她一眼，明显能感受到那一身肃穆的气息。 “你该不会来叫我去送裴时栎的吧？” “他今天下葬了。” 苏穗芝平静地回了一句，嗓音像是浸染了雨的雾气似的，有些涩然。 “哦。” 夏如棠没有多少情绪波动，“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他在最后的时间里，最常念的名字就是你的。” 苏穗芝顿了顿，“他曾经是个混蛋，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但在弥留之际，他肯定是真心悔改的，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在裴时栎半梦半醒的时间里，苏穗芝曾去看望过一次。 正好就听见裴时栎在喊“棠棠”，身旁的医护人员随口提了一句，他天天都在喊。 苏穗芝才知道裴时栎仅存的一丝清明，是为夏如棠而留的。 他一直在等夏如棠来见他最后一面。 苏穗芝想帮他完成这个愿望，可……在她下定决心要联系夏如棠的时候，就看到夏如棠和蔺世霆一同出席晚宴的照片。 她犹豫了，觉得自己不该在夏如棠幸福的时候提这种要求。 没想到，过两天就听到裴时栎走了。 她最终还是没能帮裴时栎完成愿望，就只能将在他走后，将他对夏如棠最后的贪恋说出去。 至少他惦记着夏如棠的这份心，得让夏如棠知道。 “棠棠，我知道你恨他，恨之入骨，但……他已经走了，就让他把一切恩怨都带进坟墓里吧。” 看着苏穗芝真诚的眼睛，夏如棠沉默不语。 听见这种事情，她并没有感动，只觉得可笑。 死了才知道悔改，有什么用？真的是应了那句话——男人只有挂在墙上的时候才是老实的。 不过，人都死了，计较同样没了作用。 “我知道了。” 眼瞧着夏如棠丢下这句话就要走，苏穗芝慌忙喊住她，“棠棠，你就没别的想说了吗？” 夏如棠坦然对上她的视线，“你是想让我感激他要死了还惦记着我吗？” “……” 苏穗芝哑口无言。 “还是说，他死了，我就该去他的坟前告诉他，我已经原谅他了？” “穗穗，一切都没意义了。” 夏如棠带着几分无奈，“我跟他早就分开，你知道‘老死不相往来’是什么意思吗？我跟他就是这种情况。” “他早就娶了妻子，开始了他自己的新生活，是，他最后的结局确实挺让人唏嘘的，但也轮不到我去同情他。” “你跟我说这些，我反倒是更同情他的前妻纪可清，甚至是那个守着他到死的夏如盈，他到死都看不见身边人对他的好，他落到这种下场，完全是活该。” “……” 苏穗芝完全没想到这一层，此时听得一愣一愣的，以至于夏如棠走了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 …… 深秋时分，夜色来临得越来越早。 夏如棠下班回家，推开门，饭菜香扑面而来，室内灯火通明，衬得落地窗外的漆黑夜空多了几分温柔。 蔺世霆端着一锅汤走出厨房，将其放到桌上，“回来得刚刚好。” 灯光映衬，男人眉眼柔和，散去平日里的冷厉，笑意在眸底微微荡漾。 夏如棠心动不已，踢掉高跟鞋，光着脚跑向蔺世霆，投进他的怀抱，像极了流浪回来的小猫咪，急需安抚。 蔺世霆轻轻环抱着她，低声问：“怎么了？今天工作不顺利？” 夏如棠摇摇头，“不是。” “嗯？” 蔺世霆不由得好奇，腾出手抬起她的下巴，“那是因为什么？” “我抱自己男朋友都需要理由了？” 夏如棠郁闷，“你忙活了这么久，我给你一个拥抱当作奖励，不行吗？” “那奖励有点太敷衍了。” 话落，蔺世霆低头吻住她的唇，只是浅尝辄止，却是不自觉地收紧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 夏如棠耳尖染上绯红，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得寸进尺！” 蔺世霆轻笑，拉过她的手，“来，试试我的手艺，跟在你身边打了这么久的下手，今天算是让你检验一下我的学习成果。” “好。” 夏如棠入座，拿起筷子随便夹了块糖醋排骨放进嘴里，眼睛瞬间亮了。 她知道蔺世霆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但怎么也没想到……连做饭都能如此有天赋！ 上帝到底给他关了哪一扇窗？ 得益于美食的治愈，今天一整个下午没由来的烦闷心情一扫而空。 吃饱喝足后，蔺世霆也没让她洗碗。 夏如棠抱着抱枕窝在沙发里，远远望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不由自主地出神…… 直到蔺世霆端着两杯花茶走来，她才回过神，笑着从他手中接过花茶。 蔺世霆顺势坐到她身边，“看了这么久，都在想什么？” 夏如棠莞尔，“被你发现了。” “你一直盯着，连这我都发现不了，身后得跟着多少条尾巴？哪天被人从背后袭击都不知道凶手……” 不等蔺世霆说完，夏如棠捂住他的嘴。 “你别胡说八道了。” 看见杏眸深处那抹紧张，蔺世霆轻笑，“随便说说而已，别怕。” “也不是怕……”夏如棠叹了口气，“就是突然觉得人生无常。” “因为裴时栎？” 蔺世霆单手揽过夏如棠的肩膀，“你放心，我体检很健康，会与你百年好合，白头偕老，你想跑都跑不过我。” 夏如棠没接话，而是低垂着双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蔺世霆没问，安静地陪着她。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夏如棠像是暗自下了什么重要决定，抬眸看向蔺世霆。 “蔺先生，要不……我们结婚吧？” 灯光明亮，落进她的眼眸，像极了星河璀璨。 第450章 饮鸩止渴 “叮咚……” 门铃声响起。 如同美梦乍醒，暧昧的氛围陡然消散。 夏如棠满腔期待也化作尴尬，蔺世霆的沉默让她感到局促不安。 “我去看看。” 夏如棠起身走向大门，短短路程，却觉得一颗心都要蹦出来了，懊恼至极。 脑袋里刚才那一瞬到底装了些什么？ 哪有人会莫名其妙求婚？ 还是她一个女的主动！ 一切凌乱的情绪在拉开门的瞬间，悄无声息地摁进心底。 夏如棠看见门外的段雪虹，不由得一愣，“蔺夫人，你怎么……” “你们吃饭了？” 段雪虹往里走，“我跟那帮太太聊不到一起去了，连饭都没吃就回来了，你们要是没吃的话，我可以叫人送过来。” “我们已经吃了。” 闻言，段雪虹脚步一顿，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你今天下班这么早？” “是蔺先生做的饭，我下班回来就吃了。”夏如棠没多想，诚实地交代。 “啥？” 段雪虹错愕，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伸手指向蔺世霆，“他会做饭？” “嗯，跟夏小姐学的。” 蔺世霆随口回了一句，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夏如棠的脸，眸底蕴着一抹深思，似乎还在思考夏如棠那句话的真实度。 “主要还是蔺先生学习能力强，我……” “不是！” 段雪虹提高嗓音，打断夏如棠的话，像是生无可恋一般，“我的宝贝儿子会做饭了……第一顿饭竟然没让我吃……我这个当妈的这么失败的吗？” “早知道今晚是世霆下厨，我说什么也不会去参加什么狗屁太太聚会的……” 段雪虹故意挤出哭腔，委屈巴巴地望向蔺世霆，“下次要通知我，知道吗？” “……” 蔺世霆沉默。 夏如棠干脆趁机打发他们离开，“那个……我都吃饱了，临时想起来有点工作要处理，要不你们先回去？” “我才刚来就要赶我走了？” 段雪虹不满地嘀咕一句后，还是妥协，“算了，回去就回去，你忙吧。” “嗯，下次再来坐。” 夏如棠看向蔺世霆，生怕他不肯走似的，特意唤了他一声，“蔺先生，明天见。” “好。” 蔺世霆从善如流，放下杯子起身，径直绕过夏如棠走出公寓。 大门关得很快，带起一阵风，扇在后背。 段雪虹心底生疑，转头看向蔺世霆，“我来之前，你们不会是在吵架吧？她夏如棠端起碗吃饭，放下碗就赶人？” “世霆，我知道你很喜欢她，但你也不能太惯着她呀，这白白做顿饭给她吃……” “妈。” 蔺世霆忽然郑重地唤了一声。 段雪虹好奇，“我说的是不是很有道理？” “你要是不想回蔺家的话，我临玺山庄的别墅可以给你住，择日不如撞日，明天我就安排搬家公司送你过去。” 说完，蔺世霆进了隔壁公寓。 段雪虹反应过来，立马迈开步伐跟进家门，“蔺世霆，我是你亲妈，你竟然要赶我走……” 另一边，夏如棠关上门就回沙发躺了下去，望着天花板一顿郁闷。 没想到，裴时栎的死还是影响到她了。 熟悉的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先是裴老爷子，再是裴时栎，真的是人生无常。 总以为还年轻，还有大把时间去享受世界，去珍惜身边的人，可……谁知道意外什么时候会来？ 当年她得病的时候，她也想过，怎么什么都没做就要走了呢？ 许是这段时间经历太多，当年那股子不甘和烦闷又变得清晰起来，使得她的心绪不得安宁。 今晚蔺世霆给了她无比美好的夜晚，是她做梦都想要的无数个日日夜夜。 蔺世霆坐在她身边的时候，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和他结婚。 所以，她才会神差鬼使般提出那个请求。 可惜，蔺世霆沉默了。 她的勇敢和冲动，换回来无地自容的尴尬。 好在这会冷静下来，夏如棠也想通了，毕竟蔺世霆不像她，他行事向来谨慎小心。 两人刚在一起，怎么能说结婚就结婚了？ “唉，冲动了。” 夏如棠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果断下了决定，睡一觉，明天起来就当自己没说过那句话，免得让彼此尴尬。 …… 因着白天下过雨，夜晚的北城仍处处透着潮湿的凉意。 夜店灯光缭乱，霓虹灯招牌在夜色里格外绚丽。 夏如盈摇摇晃晃地走出大门，刚要抬手拦的士，胃里就是一阵翻江倒海，转头扶着路灯吐了个昏天黑地。 这时，一张湿纸巾递到跟前。 夏如盈抬头看去，一张俊俏的脸庞映入眼帘。 路灯光线昏黄，落在男人的脸上，五官柔和，朦朦胧胧，竟有几分像裴时栎。 “时栎……” 夏如盈扑向男人，丝毫不顾身上还有残留的呕吐物。 男人拧起眉头，艰难地推开夏如盈，“夏小姐，我不是裴总，我是刚才给你敬酒的小乐，我看你喝了很多酒就特意出来看看，你还好吗？” 然而，夏如盈烂醉如泥，压根听不清男人的解释，只是一个劲地想要抱紧眼前的“裴时栎”。 “时栎……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时栎……” 渐渐的，夏如盈泣不成声，泪水打湿了男人的衣领。 “夏小姐，我真的不是……” 话到嘴边，男人眼里掠过一抹算计的精明，拒绝金主可是行业大忌。 “你醉成这样，还是让我送你回家吧。” 于是，男人揽着夏如盈，腾出手拦下一辆的士。 好在提前打听过她的住址，就直接让司机送他们前往别墅。 进了别墅，男人尝试着喊了几声，“夏小姐？” 夏如盈靠在他的怀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栎……我们回家了？” 说完，夏如盈双手攀上男人的脖子，踮起脚亲了上去。 男人只错愕一瞬，很快便反客为主，紧紧搂住夏如盈的腰肢…… 这一晚，男人的体力好得惊人。 夏如盈浮浮沉沉，嘴里始终唤的都是裴时栎的名字。 她实在是太想他了。 就算沉沦在如梦一般的混沌世界里自欺欺人，她也甘之如饴。 彼时，她哪里想得到这一场饮鸩止渴会成为她往后人生最可怕的噩梦…… 第451章 夏如棠的替代品 次日清晨，夏如盈睁开眼睛就看见身边的陌生男人，吓得直接抬起脚将他踹下床。 男人瞬间清醒，捂着摔疼的腰，委屈巴巴地看向夏如盈，“夏小姐，你醒了？” “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 夏如盈惊恐万分，环顾一圈发现是在别墅主卧里，更是崩溃。 “滚！你给我滚！” 夏如盈哭着大喊，情绪已然失控。 见男人还犹豫，她干脆拿起枕头就往他身上砸，几乎是摸到什么都扔。 男人狼狈地捡起自己的衣服，“夏小姐，你别生气了，我这就走……” “滚！” 夏如盈歇斯底里地怒吼一声。 听见房门关上的声响，她蜷缩起双腿，哭得撕心裂肺。 这段时间积压的情绪突然涌了上来，她的心像是在凌迟一般，疼得无法呼吸。 昨晚是南柯一梦。 只有前阵子的痛苦才是真实的。 裴时栎真的离开她了。 无论她如何作贱自己，裴时栎都不会回来了，不会再有人攥着她的手质问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满意。 “时栎……” 夏如盈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哭声凄楚，透着支离破碎的悲伤。 到最后，她哭得眼泪都干了，躺在床上又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午后，窗外的阳光很是刺眼。 夏如盈如行尸走肉一般下了床，光脚踩着一地狼藉走出卧室，里面属于裴时栎的味道已经脏了。 她进了书房，这里是裴时栎最常待的地方。 坐在椅子上，手指拂过桌子，她如痴如醉地闭上眼睛，仿佛还能感受到裴时栎残留的痕迹。 恍惚间，一段记忆碎片掠过脑海。 裴时栎有个保险柜，从不让她碰，她追问，他也是含糊其辞，只说存放着裴氏的重要文件，没什么好看的。 现在裴时栎走了，没人能拦住她了。 念及此，夏如盈睁开眼，起身来到书架跟前，保险柜就放在最低层。 密码会是什么？ 夏如盈拧了拧眉，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裴时栎弥留之际还念着夏如棠的名字。 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夏如盈蹲下身，输入夏如棠的生日。 很快，保险箱响起解锁的提示音。 一次就中，她却没有丝毫高兴，一颗心沉入谷底的瞬间，唇边勾起讥讽笑意，“呵。” 拉开保险柜的门，一叠文件和一堆现金映入眼帘，但唯一引起注意的是一本平平无奇的小本子。 夏如盈不止一次撞见裴时栎像做贼似的藏起本子。 她拿出本子，索性盘腿坐在地上，刚翻开就从里面掉出一张照片。 那是裴时栎和夏如棠的合照，是他毕业典礼的时候，夏如棠挽着身穿学士服的裴时栎。 两人脸上洋溢着同样幸福的笑容，竟能看出几分夫妻相。 那时候，应该是他们两人感情最浓的阶段，裴时栎对夏如棠无微不至，十分用心。 她作为旁观者，不受控制地嫉妒夏如棠，又不受控制地爱上裴时栎……那么好的男人应该是她的才对。 可惜，她努力了这么久，付出一切，到最后都没能得到他的心。 本子上写得满满当当，全是裴时栎对夏如棠的爱。 越是往后翻，她越是心寒。 原来……她从头到尾都是夏如棠的替代品！ “撕拉！” 夏如盈狠狠地撕开本子，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将本子撕得稀巴烂，随手一扬！ 满是字迹的碎纸纷纷扬扬地落了一地！ 她一双眼睛通红，像是嗜血一般，恨不得将夏如棠扒皮抽筋，啃噬骨髓！ …… 晚上。 夏如盈找到秦胥，脸上已然没有丧礼上那股子颓丧气息，而是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无比明艳。 秦胥很是满意，递给她一杯酒，“盈盈，我很高兴你能这么快走出来。” “毕竟我还要活着呢。” 夏如盈接过酒杯，勾起红唇，“人还活着，就得活得漂漂漂亮，你说是不是？” “是。” 秦胥笑意散漫，举起酒杯与她轻轻碰杯。 夏如盈仰头一饮而尽，舌尖舔去残留在唇上的酒，尽显妩媚，“秦总，你让我找你，是不是有事情要吩咐我？” “你把公司收走后，我真的无聊透了……” 夏如盈伸手戳了戳秦胥的胳膊，娇嗔道，“我付出那么多，你说收走就收走，还是太无情啦！” “你的眼光要是只看得到夏家小小产业，那就太短浅了。” 秦胥不动声色地挪开手臂，看进夏如盈含羞带笑的眼睛里，“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你去做。” “只要你能做好来，别说是夏家的公司，连裴氏都能送给你。” 秦胥弯了弯唇，带着几分玩味，“裴时栎生前都没能守住的江山，你要是能拿下来，他在天之灵也会为你感到高兴，不是吗？” “……” 夏如盈微怔，明显能看见秦胥眼里炽热的野心。 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秦胥随口反问。 “是……”夏如盈蹙眉，“可是……裴氏在夏如棠手里，我们该从何下手？你应该也看过网上消息了，夏如棠现在和蔺世霆在一起……” “怎么？” 秦胥捏住夏如盈的下巴，“你这就认输了？那你还是回去给裴时栎守寡吧。” 闻言，夏如盈顿时慌了神，“不，不是的，我就是好奇秦总怎么会这么有信心，你跟我说明白了，我不就能踏踏实实为你做事了吗？” “呵。” 随着一声冷笑，秦胥松开手，“说到底你还是不信任我了。” “不是！” 夏如盈生怕错过机会，慌忙抓住秦胥的胳膊，“对不起，是我多嘴，不应该过问太多！秦总，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会有半点质疑！” “求求你不要放弃我，给我一次机会。” 夏如盈眸底掠过恨意，“我现在只想让夏如棠生不如死，只要能做到，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听到这，秦胥侧眸睨着她，漫不经心道，“行，记住你自己说的话，还有现在的感觉，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恨夏如棠。” “你放心。” 夏如盈嫣然一笑，“我永远都会记住的。” 第452章 我就是给了承诺 一周后，延唐集团召开新闻发布会，夏如棠以慈善基金形象大使的身份登场，站在蔺世霆身旁。 媒体摄像头迅速对准他们两人，闪光灯此起彼伏。 随后，巨大的荧幕放映慈善基金宣传片，一片贫瘠落后的土地缓缓在众人眼前展开…… 群山环绕，树木稀疏，黄色土地斑驳。 紧跟着，一张张黢黑的笑脸出现在镜头前，随着镜头拉远，孩子们奔跑在山间，欢快的脚步扬起沙尘。 欢乐与困苦形成鲜明的反差，一下子就抓住众人的心。 转眼间，场内只剩下宣传片的声音，每个人都看得聚精会神，仿佛被带进丛山之间，嗅到干燥的泥土气息。 他们直觉得自己成了画面里的夏如棠。 陪着孩子们在校园里嬉笑打闹，陪着孩子们升起国旗，朝阳映红脸庞，陪着孩子们早读，朗朗读书声回荡在山林间。 走过每个孩子的家，见过孩子们最懂事的模样，皲裂的小手，晒得脱皮的脸蛋，带着补丁的衣衫。 可，孩子们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要耀眼。 通过蒙太奇手法，画面穿插，形成无比强烈的对比，一下又一下地撞击众人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不到半个小时的宣传片，众人看得意犹未尽，场内自发地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与此同时，宣传片在网上同步发布，同样引起一番热议。 “看得人心暖暖的，眼泪都要跟着掉……这些孩子怎么能这么懂事？” “孩子们出生在大山里是不幸的，但，他们遇见心软的神了。” “企业做善事都是有目的的，像这种大肆宣传的，真的就是怕外人不知道他们钱花哪里去一样！” “没想到做善事都有人喷，看不惯的，有本事的就去资助那些孩子上学！反正谁做了实事，我就支持谁！” “……” 评论区讨论得激烈。 夏如盈简单看了两眼，随手点进发布会的直播间，正好是夏如棠发言时间。 镜头里，夏如棠端庄大方，笑容明媚，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可，这光芒有些刺眼了。 夏如盈眯了眯眼，掠过淬了毒的阴冷。 这时，司机开口提醒，“盈姐，蒋兴山出来了。” 夏如盈这才挪开视线看向车窗外，蒋兴山一身西装革履，在助理的护送下坐进车里。 “跟上去。” “好。” 司机颔首应下，随即发动车子。 一路上，前后两辆车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眼瞧着那辆车拐进地下停车场，夏如盈看见路边摆放的宣传海报，不由得勾唇一笑，还真是冤家路窄。 没想到，蒋兴山来了延唐集团的发布会现场。 这边，发布会临近尾声，到了记者提问环节。 不可避免的，问题兜兜转转还是绕到夏如棠和蔺世霆的恋情上。 “夏总和蔺总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呢？方不方便向大家透露一下你们的感情故事？” “二位在一起经历那么多，是否更为长远的考虑？” “外界都说二位是势均力敌，强强联合，不知道你们日后在事业上是否有更进一步的合作？” “……” 问题接二连三地响起，夏如棠有些招架不来。 蔺世霆主动接手麦克风，“等我们好事将近，一定会在更好的场合，更为郑重地向他们宣布。” 就这样，四两拨千斤，将所有问题都婉拒了。 记者们虽感到惋惜，但也多了几分期待，蔺世霆这么说，就证明了他会和夏如棠走到最后。 届时，估摸着会有一场隆重的仪式等着他们去报道。 像夏如棠和蔺世霆这种级别的大佬，公布恋情都能在网上长达三天热度不减，更别提结婚了。 提问环节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发布会随之拉下帷幕。 夏如棠和蔺世霆一同进入后台，终究还是忍不住嘀咕一句，“你当着记者的面那么说，跟给了承诺有什么区别？” “你听出来了？” 蔺世霆看向夏如棠，轻声道，“我就是给了承诺，不过，是给你的。” “……” 夏如棠一时没反应过来，刚要张开嘴，就听见一阵脚步声靠近。 “夏总！蔺总！” 蒋兴山激动地唤了一声，大步流星地走向他们。 夏如棠看向蒋兴山，“蒋总，你怎么来了？” “我看了你拍摄的宣传片！”蒋兴山抬起手放在胸口上，感慨道，“真的拍到我的心里去了！” “你知道的，我也是大山里走出来的，我最清楚那些孩子有多艰难，如果当年的我能遇见你们这样的好人……” 说着，蒋兴山憨厚地笑了笑，“我还是不自夸了，说回去正经事。” “我想以裴氏的名义给慈善基金捐款，而且是每年定时定额捐赠，我要帮的不只是孩子们，也是当年的自己。” 蒋兴山一本正经，朝着夏如棠伸出手，“我来这一趟，除了说这件事，还要亲自替所有山区孩子向你们表达感谢。” “我由衷地希望经过你们的宣传，能有越来越多的优秀企业家加入慈善队伍里，帮助孩子们走出山区，实现梦想。” 听着这番发自肺腑的话语，夏如棠深受感动，握住蒋兴山的手，“蒋总能有如此胸怀，裴氏在你手里肯定会越来越好。” “可惜了，我应该早点想到你的，你的经历肯定能更好地激励那些孩子们走出大山。” “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蒋兴山扬起笑容，“到时候你们别嫌我这模样上不了镜就行。” “哪里会！” 夏如棠粲然一笑，“我就当你答应了，回头找你做个个人专访的视频，配合裴氏捐赠的消息。” 短短时间，夏如棠就已经有了构思。 蒋兴山眼里满是欣赏，认真道，“夏总，以你的能力，无论你做什么，都会成功的，多谢你愿意把裴氏交给我。” 言下之意，夏如棠要是接手裴氏，一样能做得很好。 “蒋总，你太客气了。” 夏如棠莞尔，“我们都有各自擅长的事情，分工合作，才能走得更好，更远。” 两人相谈甚欢，只有蔺世霆敏锐地察觉到一道诡异的视线。 可，抬眸看去，走廊里来来往往的都是发布会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奇怪的身影。 蔺世霆敛了视线，微微拢眉，难不成是错觉？ 第453章 苏总就不必感谢我了 离开发布会现场，夏如盈回到车上，心有不甘。 原本计划着今天能制造偶遇的机会，在蒋兴山跟前露个面，结果……刚才看那情况，蒋兴山怕是要跟夏如棠他们一起去吃饭了。 现在计划泡汤，另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去‘Fan’杂志社。” 吩咐一句后，夏如盈看向车窗外的宣传海报，夏如棠单人形象海报尤为刺眼。 时至今日，她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到底哪里比夏如棠差了？ 明明以前都是她压着夏如棠一头，如今夏如棠却活得远比她风光，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了改变？ 随着车子启动，那张海报渐渐远离视线。 夏如盈收回视线，往后靠向椅背，忿忿地磨了磨牙，恨不得现在就能撕烂夏如棠那张笑脸。 早晚有一天，她要让夏如棠笑都笑不出来！ 随后，夏如盈打了电话给律师，通知对方前往杂志社汇合。 …… 杂志社。 苏穗芝正坐在办公室里，拿着手机看发布会的一系列消息，唇边勾起浅浅笑意，由衷地替夏如棠感到高兴。 听见敲门声，苏穗芝放下手机，刚要开口，就看见夏如盈推门而入。 助理没能拦住夏如盈，满脸歉意，“对不起，苏总，我……” “没事，出去吧。” 苏穗芝摆摆手，看了一眼夏如盈身后的律师，上次见过，这次一下子就猜出来他们的来意。 只是没想到，裴时栎刚走没多久，夏如盈就按捺不住了。 随着助理离开，办公室大门关上，夏如盈也没拿自己当外人，领着律师往沙发上一坐，长腿交叠，很是随性。 苏穗芝蹙眉，眼前的夏如盈已然与在墓园里的样子天差地别。 那时，虽然距离甚远，还下着雨，但明显能察觉到她周身笼罩着压抑的悲痛气息。 可现在…… 夏如盈一身裁剪合体的职业装，勾勒绝佳的身材，小脸也是浓妆艳抹，明艳动人。 哪里像是刚失去挚爱的模样？ “苏总，你想什么呢？” 夏如盈含着笑意的嗓音传来，打断苏穗芝的思绪。 她回过神，眸色微微一沉，“夏小姐这次是来拿走资金还是想代替裴总继续合作？” “苏总希望是哪种呢？” 夏如盈抬起手支着下巴，眉眼勾着媚色，好整以暇地看着苏穗芝，“上次蔺夫人都站出来帮你撑腰了，你应该私底下和她打成协议了吧？” “等我撤走资金，蔺夫人就会立马投资，到时候你们杂志社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所以，你现在应该巴不得我立马就撤资。” 落地窗外阳光正好，映衬着夏如盈眸底的那抹挑衅更是张狂。 苏穗芝默了默，“我拒绝了蔺夫人的投资。” “哦？” 夏如盈佯装惊讶，抬手掩唇，“你竟然拒绝了蔺夫人？别告诉我，你真的就是为了裴时栎才一直坚守着……” “啧！你这么做，我都忍不住要怀疑你们的合作关系不纯粹了……” “夏如盈。” 苏穗芝冷冷地唤了一声，已然不悦，“裴总已经走了，你就不要再造谣了，抹黑我们两人的关系，有什么意义吗？” “我是个外人，没有资格去评价裴总的私生活，但作为合作伙伴，裴总帮了我很多，就冲这份恩情，我都不可能只听你一面之词就抛弃合作。” “哎哟，开个玩笑而已，苏总怎么这么容易生气呢？”夏如盈嗔怪道。 苏穗芝脸色没有丝毫缓和，仍是直勾勾地盯着夏如盈。 “你说的也是，时栎都走了，我是该放下了。” 夏如盈看似妥协，语气听起来却带着阴阳怪气，似乎没有半点感情。 “那份授权书是时栎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他一定是怕自己走了，我就彻底没了依靠，他一直都很会为我着想。” “他还是很爱我的，苏总，你说是不是？” “……” 苏穗芝没接话，只觉得夏如盈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诡异。 有那么一瞬，她仿佛能看到夏如盈的脸上带着一张满是笑意的面具。 “你跟我说这些，我反倒是更同情他的前妻纪可清，甚至是那个守着他到死的夏如盈，他到死都看不见身边人对他的好，他落到这种下场，完全是活该。” 恍惚间，夏如棠的话浮现在脑海里。 裴时栎走后，夏如盈竟然还要从外人的口中去确认那份爱。 神差鬼使般，苏穗芝出了声，“你挺可怜的。” “什么？” 夏如盈一时没听清。 “没什么。” 苏穗芝不想再重复，随口将话题拉回正轨上，“说吧，你到底想要怎么做？” “苏总怎么比我还着急 “这样吧，我还是把他的钱拿走。” 夏如盈勾唇一笑，“他一定是想我过得更好，不愿意看到我继续纠缠你们。” 苏穗芝：“？” 话锋一转，夏如盈又成了洒脱女人？ 这完全不像是夏如盈的行事风格！ “你配合我的律师走流程，我只拿走时栎投资的本金和截止到目前的分红，不会多拿走一分钱。” “苏总就不必感谢我了。” …… 在夏如盈走后，很长一段时间，苏穗芝怎么都想不通她真正的意图是什么。 直到助理走近询问情况，苏穗芝才回过神，“没什么，他们是来撤资的。” “啊？”助理错愕，“您答应了？” “嗯，很快就会有新的合同送过来。” “苏总，我们现在账面上哪有那么多的流动资金……” “我会想办法。” 苏穗芝抬起手捏了捏眉心，“后续配合撤资流程，还需要你帮我盯着点。” “可……”助理皱起眉头，“这么大的事情真的不通知夏总吗？” 上回她主动联系夏如棠，过后就被苏穗芝训斥一顿，所以这次她没敢自作主张。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 苏穗芝抬眸看去，已然不悦，“棠棠已经跟杂志社解约，杂志社的事情就不能再麻烦她，你别拿我的话当耳边风。” “我说了这件事我能处理，你就不应该再过问，做好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就行。” 话都说到这份上，助理犹豫片刻，只能微微颔首，“好，我知道了。” 第454章 你一分都别想得到！ 另一边，夏如盈回到别墅，远远就看见门外停着几辆陌生的车。 下了车，她才发现大门敞开，院子里，江芳钰正领着好几个西装男看房子。 “你们在做什么？” 夏如盈想也没想就大喊一声，随即迈开步伐走向他们。 见她来势汹汹，那些男人面面相觑，都有些退缩。 “太太，你这房子真的卖吗？” “我们可不想买有纠纷的房子，回头麻烦事一堆……” “……” 听着这些话，江芳钰慌忙安抚，“你们别担心，这房子是我亲儿子的，我说能卖就能卖，还轮不到外人干涉！” 夏如盈走近，正好听见这句话，当即脸色微变，“你要把这栋别墅卖了？” “对！” 江芳钰挺起胸膛，理直气壮地回应，“这房子是时栎的，现在他人不在了，你也没资格住在这里，我已经让人上门打扫，回头就把你的东西全都打包给你！” “我不同意！” 夏如盈不自觉地提高了嗓音，“这房子有我和时栎的回忆！我不会让你卖了它的！” “你有什么资格阻拦我？房本上没有你的名字，你跟时栎在法律上也没有任何关系，时栎走后，他的一切遗产都归我来处理！” 提到裴时栎，江芳钰还是难以避免地心疼，眼眶迅速泛红。 “夏如盈，是你害死时栎，你最没有资格住在这里。” “我非要卖了这栋房子，也是因为你，只要我一想到你和时栎曾经住在这里，我就感到恶心。” “我跟时栎是真心相爱的……” “啪！” 一记耳光狠狠地打断了夏如盈的话。 江芳钰气得浑身发抖，“你别再说这种话，我的儿子聪明了一辈子，怎么就栽在你的手里？” “我告诉你，这房子我卖定了！你趁早收拾你的东西滚蛋！” “不只是这套房子，时栎所有东西，你一分都别想得到！” 江芳钰步步逼近，眼睛红得厉害，恨意沸腾，“夏如盈，你最好别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夏如盈捂着脸颊，不甘地迎上江芳钰的视线，却是无话反驳。 她确实没有任何资格阻拦江芳钰卖了这套房子。 随后，江芳钰强压下心中的情绪，转头对着那帮男人笑脸相迎，“你们可以继续参观，回头再找机会商量价格。” 眼睁睁看着江芳钰领着男人走进别墅，夏如盈咬得牙都快碎了。 她盯着这栋别墅许久，最终愤愤转身。 …… 没几天功夫，江芳钰卖房的消息在圈内传开。 不少人都在讨论江芳钰没良心，刚送走儿子，就急着将儿子的遗产变现。 “以前还觉得江芳钰虽然是个小三，但至少她对儿子是真的好，想尽办法进裴家，也是为了给孩子一个更好的人生，结果呢？” “现在看来她不是为了孩子好，而是为了钱！” “哎呀，进裴家是为了钱，也无可厚非，但……儿子才走没多久，她想着法子搞钱，也太冷血了吧？” “……” 太太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段雪虹坐在主位上，听得百无聊赖。 最近几天她都在郁闷自己被亲儿子扫地出门，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别人家母子的事情？ “蔺夫人。” 听见声音，段雪虹这才闻声望去，只见苏穗芝一身职业装站在跟前，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想起上回苏穗芝拒绝了投资，段雪虹自然没给她好脸色。 “哟，原来是苏总，什么风把你刮到我这里来了？” “我是特意来找您的，听说您在这里喝下午茶，我立马就过来了。”苏穗芝轻笑，“今天我请客，你们随便点。” 其他太太正想愉快地应下，就听见段雪虹阴阳怪气道，“这点茶水糕点钱，我还是出得起的，就不用苏总费心了。” 太太们都觉得奇怪，段雪虹不是参与过《Fan》的第一期拍摄吗？怎么这会看起来跟苏穗芝很不对付？ “我自然知道蔺夫人不缺这个钱，但，我还是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赔礼道歉。” 苏穗芝低下头，诚恳地道歉，“上次拒绝您，我是有苦衷的，希望您能谅解我。今天我找您，也是想让您看到我的诚意。” “另外，投资不是一件小事，我不想靠着棠棠的人情推进这件事，所以，我特意好好准备了一番，您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说服你投资《Fan》。” 听完这番话，太太们这才明白个大概，原来苏穗芝拒绝过段雪虹的投资！ 作为圈中好友，她们都知道段雪虹就是个天生享福的命，为人简单，心思单纯，正因为如此，段雪虹在投资项目这件事上，从来都是随性而为。 投资对段雪虹而言，更像是送个人情的方式，从不在乎盈亏。 可，她如此大方，反倒是让不少人在背后笑话她是个冤大头。 如今，《Fan》的成功，大家都看在眼里，这个投资项目绝对是稳赚的，太太们自然想着帮忙促成这桩好事，好让段雪虹摘掉“冤大头”的帽子。 “蔺夫人，这可是好项目啊！你看苏总这么有诚意，不如给她一个机会呗！” “你要是不投资，那我可要看看了，我早就想进军时尚行业……” 眼瞧着那名太太就要伸手去拉苏穗芝，段雪虹忿忿地“哼”了一声，“我的项目，你们都敢抢？” 闻言，众人乐了起来。 激将法这一招，对付段雪虹，那叫一个“屡试不爽”！ 段雪虹看了看苏穗芝，没好气道，“既然来了，就坐下吧，免得姐妹们背后说我小气。” “好的！” 苏穗芝一看有戏，立马愉快地入座，顺势从包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双手捧着送到段雪虹跟前。 “这是我熬了几个晚上做出来的介绍书，还有投资方案，麻烦您看一看，我要是写得不够详细，您也可以直接问我。” 这一番话说得谦虚且滴水不漏，哄得段雪虹很是满意。 在太太们羡慕的目光中，段雪虹怡怡然地伸手接过那份文件，“放心，我会好好看看的。” 这拿腔作势的姿态，仿佛已经成为一名事业女强人，与在场只会吃喝玩乐的太太们拉开距离。 第455章 真的是人走茶凉 半个小时过去，段雪虹合上文件，“就先放在我这里吧，你回去等消息。” 苏穗芝倒也不急，心里清楚之前拒绝过段雪虹一次，这次找上门肯定没那么顺利。 “好。” 随后，苏穗芝陪着太太们聊了一些时尚行业里的话题，话里带着不经意的讨好，不招人烦，反而让太太们很是受用。 聊了没多久，她便轻易俘获一众太太的喜爱。 段雪虹心不在焉，一只手搭在文件上，寻思着，这个项目一开始就是夏如棠牵线搭桥的，自己怎么着也不能不打一声招呼就直接投了。 于是，等聚会散去，段雪虹就坐上车前往“棠”工作室。 苏穗芝就站在门口，目送那辆车驶离视线，眼神蕴着几分深意，不用问，她都猜得出来段雪虹是去了哪里。 实际上，那份文件，她就是特意写给夏如棠看的。 …… 工作室。 夏如棠开完会，得知段雪虹在会客室等候，便直接前往。 她推开门的同时，段雪虹也闻声看来，急忙举起手里的文件，开门见山道，“今天苏穗芝来找我了。” “嗯？” 夏如棠走近，伸手接过那份文件，听着段雪虹将今天茶话会上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我觉得她个人态度挺好的……” 段雪虹一边观察着夏如棠看文件的脸色，一边迟疑着出声，“虽然上次她拒绝我们，确实是有点不识好歹，但是这次她带着诚意过来道歉，我们也应该得饶人处且饶人，是吧？” “……” 夏如棠沉默，手里翻阅文件的动作没有停。 这份文件看似投资方案，实际上，采用的格式和内容并不严谨，没有很重的官方味。 段雪虹很少接触这些，自然是没看出来端倪。 而夏如棠不同，一眼就看出来苏穗芝是想通过这份方案表明自己的野心和自信。 没想到，裴时栎离开，苏穗芝的野心倒是更大了。 可惜，她们两人之前的芥蒂，并没有因为裴时栎的离开而消散。 她还是不会回杂志社。 但她衷心希望苏穗芝能让杂志社越来越好。 “没什么问题。” 夏如棠将文件还给段雪虹，“您感兴趣的话，可以投点钱试试。” “不，我要把我的积蓄都扔进去。” 段雪虹接过文件，眼睛熠熠生辉，“这是我第一次特别想做的一件事，不仅要投钱，我还想参与到杂志社的运营里！” “我得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学习怎么当一个职场女强人，有朝一日，必定让老蔺对我刮目相看！” 看着段雪虹昂首挺胸的自信模样，夏如棠弯了弯唇，有时候看这位蔺夫人还挺有趣的。 “对了。” 夏如棠忽然想起什么，随口问：“蔺夫人最近很忙？好几次想叫您过来我家里吃饭，您都不在。” 一提到这事，段雪虹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恹恹道，“我搬走了，你还不知道呢？” 夏如棠诧异，“您怎么搬走了？” “我……” 那个好大儿不让我住了。 话到嘴边，段雪虹转念一想，这么说出去会让夏如棠误会蔺世霆不够孝顺。 不行，作为亲妈，绝不能给亲儿子增加负面影响！ “我就是嫌房子太小，住着不舒服，现在我搬到临玺山庄了，我就爱住大别墅！” 生怕夏如棠不信，段雪虹还特意笑得格外灿烂。 可，她越是刻意，越是假得明显。 夏如棠倒也没揭穿她，只是莞尔，“别墅确实是比公寓舒服的。” …… 晚上，门铃声按时响起。 夏如棠拉开门，看着蔺世霆嫣然一笑，“蔺先生来得越来越准时了。” “嗯？” 蔺世霆微微挑眉，一眼就看出来她的笑容里藏着事。 “有事想跟我说？” “先进来。” 夏如棠转身往里走，“今天蔺夫人来找我了，让我帮她看了穗穗的投资方案。” “她决定要投？”蔺世霆问。 “嗯，虽然我跟杂志社解约了，但不影响杂志确实是一本好杂志，有了蔺夫人的投资，穗穗更能放开手脚去干一场。” 夏如棠坐到沙发上，伸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蔺世霆坐下，漫不经心道，“那确实是个好项目。” “那是自然，我还能坑了蔺夫人不成？” 坑谁也不能坑自己未来的婆婆啊！ 这句吐槽，夏如棠只藏在心里，经过上回不小心求婚，现在对着蔺世霆说话都格外谨慎。 “我就是在想……穗穗主动找蔺夫人投资，是不是就证明夏如盈已经拿着裴时栎的授权书撤资了？” 夏如棠若有所思，“听说江芳钰要卖了裴时栎的别墅，夏如盈又直接撤资，丧礼才结束没多久，这两人就急着变现……” 说着，夏如棠颇为感慨地摇了摇头，“真的是人走茶凉。” “你猜撤资这事，江芳钰知不知道？” 蔺世霆冷不丁这么一问，夏如棠如梦初醒，“你的意思是……夏如盈瞒着江芳钰拿走裴时栎这笔资金？” “当初裴时栎投资杂志，连你这个合伙人都能瞒过去，江芳钰更不可能知道。” “啊！” 夏如棠略显激动地拍了下手，“怪不得夏如盈没有选择继续合作膈应我们，而且直接撤资，就是怕江芳钰发现，肯定不会让容忍她拿着裴时栎的钱作威作福！” 蔺世霆看着女人一惊一乍的模样，只觉得可爱，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眼神分外宠溺。 夏如棠却是拿开他的手，郁闷地瞧了他一眼，“别拿我当小猫，小心我咬你。” 蔺世霆轻笑，“咬哪里？” 男人尾音微扬，勾着说不清的暧昧意味。 夏如棠直接一个白眼丢过去，懒得搭理他，而是自顾自地将话题拉回正轨。 “以江芳钰的性子，要是她知道夏如盈拿走那么大一笔钱，你说……她会不会当场发狂？” “嗯？”蔺世霆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要搞事？” “怎么能叫搞事呢？” 夏如棠噙着坏笑，施施然地往后靠，“夏如盈的报应也该来了。” 难不成还要她亲眼看着夏如盈轻轻松松地卷款逃跑吗？ 多少也该吃点苦头的。 第456章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一周后，夏如盈和苏穗芝配合律师团队走完最后的撤资流程，接下来就等资金清算到账。 夏如盈起身朝着苏穗芝伸出手，“苏总，希望我们以后还能有合作的机会。” 苏穗芝只是扫了一眼她的手，丝毫没有握手的意思，“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夏如盈似笑非笑，缓缓收回手。 这时，一个尖细的嗓音划破和谐的气氛，“不可以！我不同意！” 很快，江芳钰出现在众人眼前，气急败坏地指着夏如盈，“贱人，你把时栎的钱还给我！” “你有什么资格拿走时栎的钱？他的遗产都是我的！你一毛钱都别想带走！” “我告诉你，这钱我就是烧了，我都不会给你！” 说着，江芳钰矛头直指苏穗芝，“苏总，你到底懂不懂规矩啊？这个贱人跟时栎没有半点关系，她怎么能代替时栎撤资？” “我不管你们签了什么破合同，我都不会认的！今天我也带了律师，咱们就坐下来好好理论！” “江芳钰。” 夏如盈脸色难看，厉声道，“我有时栎的授权书，撤资流程走得合规合法，你再怎么闹也没用！” “不可能！” 江芳钰主打一个油盐不进，“时栎压根就不爱你，处处防着你，怎么可能给你签授权书！一定有问题！” “苏总，你们要查清楚啊！夏如盈这个贱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指不定授权书就是她逼着时栎签的！” “你们不能把时栎的钱送到她这个杀人凶手的手里啊！是她害死时栎！时栎在天有灵知道你这么做，绝对不会原谅你！” “我可是时栎的亲妈啊……我就时栎一个儿子，他走了，我什么都没有了，连他的钱，我都守不住啊！” 江芳钰哭喊着，搅得整个会议室陷入一种进退两难的尴尬之中。 苏穗芝原本没多想，只想着尽快配合撤资，免得日后夏如盈后悔，还要留在杂志社与她纠缠不清。 以至于，她忽略了江芳钰，一个可怜的失独母亲。 眼前这情况让江芳钰如何接受？ 裴时栎留下来的大笔资金全进了夏如盈的口袋。 更何况，江芳钰一直执拗地认为是夏如盈害死裴时栎，如今江芳钰情绪受控也是正常。 念及此，苏穗芝看向夏如盈，冷声问：“夏小姐，你要撤资这事没有提前知会江太太一声吗？” 夏如盈听出苏穗芝要给江芳钰撑腰的意思，当即脸色一沉，“苏总，我们已经走完流程，你怎么不早问呢？现在问还有什么意义？” “这笔钱是时栎留给我的，我也绝对不会让出去。” 这句话，夏如盈说得掷地有声。 江芳钰气得浑身发抖，疯了似的扑上去要撕了夏如盈。 转眼间，两人扭打在一起，撕扯彼此的头发，做了美甲的指甲成了最趁手的武器，胡乱挥舞着乱抓。 江芳钰虽然年纪大，但悲愤交加，力气更胜一筹。 而且，她想打夏如盈很久了。 渐渐的，夏如盈落入下风，整个人被江芳钰摁在地上，耳光扇得她眼冒金星。 “疯婆娘……我要告你……” 一开始还会嘴硬威胁，到最后疼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只能含糊不清地求救。 “苏……穗芝，你别……光看着……” 眼瞧着差不多了，苏穗芝这才示意身旁的员工上前拉开江芳钰。 “贱人！我要你死！” 江芳钰被拽开，还恶狠狠地冲着夏如盈吐了一口血沫，“把时栎的钱还给我！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夏如盈爬起身，浑身疼得跟要散架似的，刚想上前给江芳钰一个耳光，就被苏穗芝扣住手腕。 “夏小姐，见好就收，不要闹得太难看。” 显然，苏穗芝是站在江芳钰那边的。 夏如盈被气笑了，“苏穗芝，人不够聪明不要紧，但最怕的就是站错队。” “这里是我的地方，你们闹成这样，我劝一劝也是理所应当的。”苏穗芝面不改色。 “你……” 夏如盈咬牙，狠狠地抽出手，“苏穗芝，我会记着的！” 丢下狠话，夏如盈转身就走。 她顶着一脸指甲痕和掌印，头发凌乱，连衣服扣子都少了好几个，如此狼狈不堪，也确实没有必要留下来给人当成笑话看。 路过江芳钰跟前，夏如盈勾着讥讽笑意，一字一顿道，“等你死了，我就把钱一张一张烧给你，在下面跟时栎分着花。” “贱人！” 江芳钰再次发狂，拼命挣扎着想要去追夏如盈，却是被两个男人牢牢地控制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夏如盈离开。 她目眦欲裂，恨意和杀意纠缠翻涌。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想让夏如盈死得很惨！ 此时，江芳钰长时间的沉默，反倒是让苏穗芝感到不安，“江太太，我带你去处理伤口吧。” “不用。”江芳钰出奇地平静，“我没什么事。” 见状，两名员工才尝试着松开手，在苏穗芝的眼神示意下，悄然退出会议室。 “江太太，这事也怪我考虑不周，应该先跟你说一声……” “我不怪你了。” 江芳钰一双眼睛仍是通红，却莫名变得平和。 “苏总，像你说的那样，她有授权书，你也拿她没办法。” “我会自己想办法的。”江芳钰转过身，“抱歉，今天给你造成困扰了，我先回去了。” “江太太……” 苏穗芝下意识地唤了一声，看着江芳钰走远，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不知道为什么，那背影给她一种极为强烈的不安。 思来想去，苏穗芝拿出手机，决定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知夏如棠。 …… 另一边，夏如盈坐在车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气得咬牙切齿，“江芳钰真的是个疯婆子！活该没儿子养老送终！” 这时，秦胥的电话打了进来，语气散漫道，“蒋兴山今天去医院体检，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好的。” 放下手机，夏如盈再次抬眸看向镜子，愣是将一脸伤痕看顺眼了，毕竟这也算是天赐良机。 卖惨博同情，可是她的拿手好戏。 第457章 她还能弄死我不成？ 当晚，蒋兴山就将自己在医院偶遇夏如盈的事情告知夏如棠。 从夏如盈是如何撞到他，紧跟着，她是如何声泪俱下地哭诉自己的委屈，最后红着眼睛夸蒋兴山不仅能力强，还心地善良。 一整套的白莲花手段使得炉火纯青。 可惜，蒋兴山对她半点兴趣也没有，心里只有对妻子和整个裴氏的忠诚。 他说得极其详细，透着实诚的嫌弃，听得夏如棠忍俊不禁，好几次憋不住笑。 在此之前，夏如棠早就从苏穗芝的口中得知，夏如盈和江芳钰在杂志社里大打出手，夏如盈被打很惨。 在电话里，夏如棠并没有多说，简单和蒋兴山告别后，转头看向蔺世霆，凭着直觉问出口：“夏如盈是不是盯上蒋兴山了？” “嗯。” 见蔺世霆应得如此干脆，夏如棠不由得好奇，“你好像知道些什么？” “发布会那天，夏如盈尾随蒋兴山到现场。” 那天，蔺世霆察觉到一道视线，本以为是错觉，但最终还是放心不下，选择相信自己那一瞬的感觉。 于是，他让莫呈查了发布会现场的所有监控。 此时，结合监控视频里出现的夏如盈，再到今天蒋兴山医院偶遇，不难得出结论——夏如盈的目标是蒋兴山。 “一个月后就是蒋兴山妻子的生日宴，如果在此期间，夏如盈没有任何进展，应该不会放过生日宴这个机会。” 听着蔺世霆分析，夏如棠若有所思。 “夏如盈是听秦胥的吩咐，也就是说……秦胥盯上裴氏了。” 说着，夏如棠细眉轻蹙，“那以后我得多去几趟裴氏，免得让秦胥钻了空子。” 蔺世霆不置可否，只安静地看着她，隐在光影里的丹凤眼深不可测…… …… 一周时间，夏如棠几乎每天都会跑一趟裴氏，以副总的身份参与裴氏的日常会议。 蒋兴山自然是很高兴看到夏如棠对裴氏如此上心，事无大小都会找她商量两句。 得益于早年间受过裴老爷子的培养，夏如棠对裴氏的工作上手极快，每次会议发言也颇为专业。 慢慢的，裴氏内部高层开始接受夏如棠参与到公司管理运营里来。 只有裴家父子对夏如棠的出现感到不快。 “爸，那女的就是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她现在是副总的身份，早晚要让蒋兴山把位置让出来！” “你看看她，才来了一个星期，那些高层都开始巴结她了！她一个女人能有多大的能耐？要不是靠着蔺世霆，她算个屁？” “说真的，裴氏要真落到她手里，以后我就不去祭拜爷爷了，当什么裴家子孙啊？还不如个会爬男人床的贱货！” “行了！” 裴望良终于听不下去，怒喝一声。 裴时飞不服气，“我哪里句话说错了？那个贱人就是想要整个裴氏！” “就算是，你能拿她怎么办？” 裴望良无可奈何，“她手里握着老爷子的股份，蒋兴山还是她的人，现在整个裴氏还不是她的吗？” “……” 裴时飞哑口无言，心里憋着一股子气，脸色难看至极。 他一把掀了桌上的文件，转身走向办公室大门。 “你去哪里？” 回应裴望良的，只有一声关门的巨响，仿佛整个办公室都震了震。 看着一地文件，裴望良只觉得疲惫，索性往后靠着椅背，抬起手用力地揉着太阳穴。 自从裴时栎走后，他越来越觉得累。 在裴氏工作很累，面对裴时飞更累，五十几岁的年纪，却像是在短时间老了许多，时常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似乎开始理解裴老爷子弥留之际的心情了…… …… 深夜。 裴时飞坐在卡座里，身旁的狐朋狗友已经醉得七倒八歪，桌上一片狼籍。 “喝啊……你们怎么不喝了？” 裴时飞拎着半瓶酒，伸出脚踢了踢朋友，“陪我喝啊！老子烦死了……” 话音刚落，酒瓶被抽走，手里一空。 裴时飞转头看向身后，光影昏暗且缭乱，瞪着一双迷离的眼睛看了好一会，才勉强看清夏如盈的脸庞。 “怎么是你啊……” 裴时飞眯着眼睛坏笑，“是不是想回到哥哥的怀抱了？可惜啊……我嫌你脏！” “夏如盈，现在整个北城都不会有男人要你的……你也算是完蛋了！裴时栎死了，留你一个人活受罪！” “你当初要是没背叛我……现在肯定不一样，指不定裴氏都是我们的！” 说到后面，裴时飞吸了吸鼻子，嗓音竟然有些哽咽，“没了！什么都没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裴氏落到夏如棠那个贱人的手里了！” “我堂堂裴家大少爷……结果，连个屁都不是！” “呜呜呜……” 裴时飞抱头痛哭，已然醉得疯疯癫癫。 夏如盈面无表情，将剩下的半瓶酒全数倒在裴时飞的头上。 “啊！” 裴时飞腾地站起身，气急败坏地揪住夏如盈的领口，“你想死？” “该死的人是你。” 夏如盈看进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你这个废物活着也是浪费空气，怎么死的人就不是你呢？” 裴时飞被激怒，高高地扬起手，却是被夏如盈的目光逼得迟迟没有下手。 那双眼睛没有任何波动，丝毫没有掩饰轻蔑，甚至还在挑衅他。 夏如盈如此无所畏惧，反倒是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但，这口气吞不下去。 裴时飞看清她脸上深深浅浅的伤痕，嘴角扯着讥讽笑意，“听说江芳钰把你打得很惨，啧！果然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江芳钰可不是什么简单货色，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又怎么样？”夏如盈冷笑，“她还能弄死我不成？” “那还真说不好。” 裴时飞松开手，“你要真死了，怕是没人会给你收尸。” “放心，我命硬。” 夏如盈抬手整理一下领口，见裴时飞算是酒醒了几分，这才悠悠道，“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个忙。” “要是事情能成，到时候，我帮你把夏如棠从裴氏踢出去。” 闻言，裴时飞眼神一亮，“你真有这能耐？” “你不信的话，那就没必要再谈了。” 说完，夏如盈转身要走，手腕就被裴时飞一把扣住。 他急切地答应下来，“我帮，什么忙都帮。” 第458章 谢谢你，让她这么快乐 从酒吧回到裴家，已经是两点半。 裴时飞打开大门，客厅里昏黄的灯光落入眼帘，不禁眉头一拧。 “终于舍得回家了？” 裴望良的声音传来，在静谧的夜色里，不怒自威。 裴时飞随手将车钥匙扔到玄关柜上，趿拉着拖鞋走向楼梯，压根不想搭理裴望良。 “裴时飞！” 裴望良提高了音量，已然不悦。 “你给我站住！” 随着一声令下，裴时飞这才停下脚步，很是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干嘛？” “我等你等到现在，你连一声招呼都不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亲爹吗？”裴望良厉声质问。 “你这个亲爹有什么用吗？” 裴时飞看向裴望良，酒精作用下，脑子又热又晕，几乎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裴时栎死了，你也觉得人生没了意义，什么都不想去争，你就是想着我是个废物，抢过来给我也没用！” “从裴时栎得病后，我什么都看在眼里，他在你心里的位置有多重，我都清清楚楚！” “既然你这么看不起我，那又何必在我跟前装出这好父亲的模样！真的是令人作呕！” “裴时飞，你的良心呢！” 裴望良怒不可遏，“我带你出国开拓市场，培养你的能力，帮你收拾所有烂摊子，我还不够任劳任怨吗？” “我带着你的那些年，是都让狗吃了吗？明明是你自己不争气，对不起我的培养，才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裴时飞，早知今日，我当初就不该一心一意培养你！” 这句话，带着愤怒和悔意回荡在客厅里。 裴时飞不屑地笑了起来，“听听，这些才是你的真心话，这段时间，你怕是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死的人不是裴时栎，而是我，那就好了。” “我就是不配当你的儿子，我更应该跟我妈走，给你们一家三口腾位置。” 说完，裴时飞迈开步伐，径直踏上台阶，将裴望良气急败坏的怒喝声抛在脑后。 裴时飞眸色阴沉，心里暗暗做了决定。 从今天起，他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取，不会再对任何人抱有期待。 …… 不到三天时间，裴氏内部就在传裴家父子不和的消息。 平日里，裴家父子都是一辆车上下班，始终保持低调，而这两天，裴时飞格外嚣张，跑车轰鸣，恨不得通知所有人他裴大少来上班了。 还有员工碰见他们父子俩打了照面都没有打招呼，裴望良的脸色非常难看。 内部闲言碎语多了，自然就传到蒋兴山的耳朵里。 午休时间，夏如棠照常到办公室与蒋兴山泡茶聊工作。 今天工作不多，一泡茶的功夫就聊完了。 蒋兴山这才提起裴家父子，“早就听说他们对你天天来裴氏有意见，现在闹不和，十有八九也是因为这事。” “他们再这样下去，多少肯定会影响内部工作，不如我找个借口把裴时飞调到外地去，也许就能让公司安宁一段时间。” “这时候把裴时飞调走，他们父子两人怕是得疯了。” 夏如棠轻笑，“本来他们就猜你是我的人，现在你再为了我把裴时飞调走，不就坐实了吗？” “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蒋兴山拧了拧眉，“再说了，只要我们的目的都是为了裴氏好，我们就是统一战线的队友。” “你说得对。” 夏如棠换了新茶，倒满一杯茶水递给蒋兴山，“所以，更不应该在这种节骨眼调走裴时飞，等日后有机会再说吧。” “元旦后裴氏海外市场进一步开拓，正需要经验丰富的领头羊，那时候才是最佳时机。” 闻言，蒋兴山不由得朗声大笑，“夏总说的是！” 话题到底结束，夏如棠顺势站起身，“这泡茶就让蒋总慢慢享受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先走了。” “你是要去准备参加蔺夫人的晚宴吧？”蒋兴山问。 “你也知道？”夏如棠微讶。 “当然知道，蔺夫人投资杂志社的事早就传开了。”蒋兴山笑了笑，“蔺夫人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事。” “也是……” 夏如棠多少有些郁闷，毕竟她也没想到投资一个小小的杂志社能让段雪虹这么上心。 不过，这样也好。 今晚的宴会，一定能让苏穗芝受益匪浅。 段雪虹的人脉非富即贵，苏穗芝能跟着段雪虹去接触更高一级的阶层，对她，对杂志，都是天大的好事。 如此一来，她也算是对杂志社彻底放心了。 过了今晚，以后杂志社的事情，她就不再过问了。 怀揣着这种心思，夏如棠还是好好地打扮了一番，顺便买了一份礼物。 当她带着礼物盛装出席时，宴会已经开始，而蔺世霆就在门口等着她。 “我来晚了。” “不会，来得刚刚好。” 蔺世霆接过夏如棠手里的礼物，示意她挽上臂弯。 夏如棠从善如流，挽着他往里走，远远看见段雪虹一身珠光宝气，如同一只绚丽的花蝴蝶在人群中招呼宾客， “她跟结婚的时候一样开心。”蔺世霆随口道。 “你还见过她结婚的时候？” “嗯，我小时候，她就时不时播给我看结婚录像，说她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嫁给我爸。” 蔺世霆望向段雪虹，眼神微漾，“谢谢你，让她这么快乐。” “歪打正着吧。”夏如棠莞尔，“我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喜欢。” “你随便提的项目，她都这么喜欢，那她应该也会很喜欢你。” “你……” 夏如棠转头看去，对上蔺世霆那双盛满宠溺笑意的眸子，不由得一愣，心跳随之快了不少。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带着些许不满。 夏如棠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地想要松开手，却是被蔺世霆的手臂夹得紧紧的。 无奈之下，只能跟着他一起继续往前走，而那道满含警告意味的视线像是要将他们的后背盯出窟窿似的。 “不用跟蔺老爷子打声招呼吗？”夏如棠小声问。 “不用。” 蔺世霆面不改色，“今天这种场合，他不敢闹事。” 第459章 我会娶夏如棠 就这样，在蔺老爷子的注视下，夏如棠将礼物送到段雪虹跟前。 段雪虹笑得眼睛眯成缝，“你还跟我客气什么？这投资是你介绍给我的，应该我来感谢你才对。” “棠棠。” 苏穗芝唤了一声，看着夏如棠的眼神满是感激，“谢谢你。” 夏如棠只是客气地笑了笑，透着明显的疏离感。 苏穗芝心里酸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段雪虹来回看了看她们两人，正要开口，眼角余光瞥见拄着手杖缓缓走来的蔺老爷子，顿觉扫兴。 她没好气地丢了个白眼过去，“你怎么还敢来？” 蔺老爷子很是尴尬，示意身后的保镖送上礼物，“我特意叫人从缅甸空运回来的一尊翡翠财神爷，祝你们杂志社以后生意兴隆。” “俗气！” 段雪虹看都没看一眼，但眼下正是需要用到钱的时候，她可不能再跟钱过不去。 所以，她嘴上嫌弃，还是眼神示意身旁的助理收下这份大礼。 蔺老爷子扫了一眼段雪虹手里的礼盒，难免感到些许不快，夏如棠的礼物就亲手拿着，而他的礼物连碰都不碰。 在夏如棠的挑拨离间之下，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裂缝是越来越大了。 此时此刻，蔺老爷子对夏如棠的意见也都写在脸上。 段雪虹没由来地冒出一股子火来，“你要这么不乐意，那就别来参加我的晚宴，再说了，我也没给你邀请函啊，你不请自来还顶着一张臭脸，是想怎么样？” 蔺老爷子无奈，“雪虹，我今天是来给你贺喜的，你别找事啊……” “分明是你找事，我这高高兴兴的，就你摆脸色，摆给谁看？反正你的礼物已经送到，你也可以走了，免得外面又要传咱们两人要和好了。” 段雪虹懒得跟他多废话，作势就要下逐客令，“我让保安送送……” “别。” 蔺老爷子当即认怂，“我才刚来，你再让我待一会。” 说话间，蔺老爷子偷偷瞟了夏如棠一眼，伸手拽了拽段雪虹，小声提醒一句，“别让外人看笑话了。” “这里没有外人。” 段雪虹瞪他一眼，“别拉拉扯扯的，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我才刚刚开始自己的事业，我可不想让别人说我是靠男人才能有成就。” 说着，段雪虹还刻意拉开距离，俨然一副大公无私的事业女性模样。 蔺老爷子无语一瞬，忍不住嘀咕一句，“这屁点大的杂志社……” “怎么？你瞧不上是吧？” 段雪虹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也是，我这点小打小闹，哪里入得了蔺老爷子的眼呢？你还是别纡尊降贵地参与晚宴了，这里配不上你的格调。” “段雪虹，我这好好跟你说话，你非得这样夹枪带棒地捅我心窝子是吗？” 蔺老爷子也来气了，想也不想就把真心话吐出来，“我看你就是让夏如棠蛊惑了，她盯上世霆的钱还不够，还要你的钱，我看你们母子两人都把脑子送出去了。” “你才是没脑子！” 段雪虹气急，“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还拿自己当指点江山的爹呢！对别人的钱这么有占有欲？我们的钱想怎么花，你还管不着！” 说完，段雪虹一把拉过苏穗芝，“走，我带你去见别的客人，跟这种人聊天，话不投机半句多。” “雪虹！” 蔺老爷子拄着手杖追上去，奈何段雪虹踩着高跟鞋走得飞快，一眨眼功夫就将他甩在人群中。 远远看着蔺老爷子受挫的背影，夏如棠迟疑着问，“真不用管吗？” 刚才老两口一来一回地斗嘴，压根没给旁人插话进去的机会。 而蔺世霆作为亲儿子，似乎也没有想要劝和的意思，从头到尾都有点过于淡定了，更像是个事不关己的围观群众。 “我觉得段女士最近的口才很不错。” 蔺世霆一本正经地评价一句，眼里含着几分赞赏意味。 “……” 夏如棠又郁闷又觉得好笑，现在是夸人的时候吗？明明亲爹的脸都绿了啊！ 随后，宴会上，蔺世霆和夏如棠两人形影不离，直到夏如棠提出去洗手间，两人这才分开。 “你是真打算继续下去？” 蔺老爷子一肚子不高兴，站在蔺世霆身后，语气透着浓浓的不快。 “我真的是搞不明白了，以你的条件，明明可以找到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哪里会输给夏如棠这种薄情寡义的人？” “还有你妈，跟着你的时间长了，怎么也看上夏如棠了？当初可是她说一定要找个完美的儿媳妇，现在呢？被夏如棠忽悠着投资杂志社，还帮着她说话！” “你们母子两人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才能满意？如果一定要我认输的话，那我认输，只求你们别再拿夏如棠来刺激我了。” “你们跟我回蔺家，过去的一切既往不咎……” “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 蔺世霆幽幽地打断蔺老爷子的话，“在你眼里，我们是任人摆布的蠢货？只有你一个人清醒吗？” 蔺老爷子气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全世界并不是围着你转的，没人想要你的注意，更没人想要你的施舍。” 蔺世霆看向远处笑靥如花的段雪虹，“多花点心思看看身边人，别一天到晚只想着挣个输赢。” “你问问你自己，什么时候见过我妈像今天这么自信？” 话落，正好夏如棠走进视线，蔺世霆朝着她迈开步伐，只留下一句话，“我会娶夏如棠，只提前通知你一声，没想过跟你商量。” 言下之意，蔺老爷子没有任何反对的权利。 蔺老爷子反应过来，顿时怒火中烧，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蔺世霆和夏如棠重新走到一起。 夏如棠有所察觉，越过蔺世霆身侧看了一眼蔺老爷子，“你爸脸色很差，你是不是又惹他生气了？” “没有，我只是通知他一件事情。” 蔺世霆揽过夏如棠的腰，“时候不早了，要不要先回去？” 见蔺世霆云淡风轻的模样，夏如棠倒也没多想，毕竟蔺世霆激怒蔺老爷子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好，我们去跟蔺夫人说一声就先走吧。” 第460章 机会不等人 夜深，蔺老爷子带着一肚子气回了蔺家。 好巧不巧，蔺世洲下楼倒水喝，迎面撞上枪口。 “过来！” 听见这声命令，蔺世洲就知道情况不对劲，只能硬着头皮走向蔺老爷子，顺便将自己倒好的水递过去。 “爸，怎么了？又是谁惹您不高兴了？” 蔺老爷子接过水杯，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心里的火没有消散半点。 “我问你，我是不是很自以为是？”蔺老爷子气鼓鼓地问。 蔺世洲：“？” 上来就是送命题？ 他想了想，毕恭毕敬道，“您老人家有自信是应该的，您这一辈子这么成功，我要是能像您一样……” “行了，少拍马屁。” 蔺老爷子将空水杯塞回他手里，“我要听真心话，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为你们好就是自以为是？” “我说的就是真心话……” 蔺世洲很是委屈，心里叫苦不迭，在外面受气，回来拿他出气，算怎么回事？ “没出息！” 蔺老爷子骂了一句，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一件蠢事。 如今竟然会为了蔺世霆的一番话去找人求证？真的是离谱！ “爸，您……” 眼瞧着蔺老爷子绕过身侧离开，蔺世洲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这种情况还是少说为妙。 他目送蔺老爷子上楼，看见站在二楼栏杆边看热闹的蔺成漾，不由得来气，“怎么大半夜不睡觉？” “睡着了不就没有热闹可以看了？” 蔺成漾走下楼，“你知道爷爷为什么这么生气吗？” “他今晚又去热脸贴冷屁股了。”蔺世洲郁闷，“我也知道今晚小妈办晚宴，庆祝她投资杂志社。” “你知道啊……”蔺成漾笑出声，“那你应该也知道小叔和夏总都会去现场的吧？” 蔺世洲如梦初醒般拍了下脑门，“对，我还真疏忽了！怪不得老爷子脸色那么差！” “不是，这蔺世霆怎么还跑到老爷子跟前秀恩爱了，他能不能……” “爸，不许说小叔坏话。” 蔺成漾没好气地打断蔺世洲的话，“小叔和夏总帮了我很多，你不记着他们的好，也别当着我的面数落他们，太没良心了。” “你这丫头，我还没说什么，你就急着帮你小叔，他们是帮了你，但我还是你亲爹呢！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说完，蔺世洲也自知理亏，态度缓和了许多。 “你在夏如棠手底下工作怎么样？她没为难你吧？” “挺好的。”蔺成漾微微挑眉，“夏总很忙的，没你想象的那么闲，哪里有时间刁难员工？就是……唉……” 蔺成漾长叹一口气，蔺世洲心都慌了。 “咋了？你要是做着不开心，你就回家，我养你一辈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才不要你养。”蔺成漾瞧了他一眼，“我就是烦一件事，跟你说，你也不明白。” 拍摄宣传片的时候，她向夏如棠提出拜师被拒绝，这事就一直压在她的心上，每天都在苦恼怎么做才能让夏如棠满意。 许是给自己心理压力太大了，这段时间身体累，心也累。 “总之，夏总和小叔对我很好，你别做对不起他们的事情，不然的话，我可就不认你这个爹了。”蔺成漾装模作样地恐吓一番。 蔺世洲板起脸，“你敢？” “你试试就知道我敢不敢了。” 丢下这句话，蔺成漾转身就走。 蔺世洲站在原地，直觉得憋屈，前脚受了亲爹的气，后脚还被自己女儿教训，全都拿他当出气筒呢？ …… 翌日。 蔺世洲心里一股子怨气还没散去，以至于，秘书通知他去一趟蔺世恒的办公室，他还有些不乐意。 到了办公室门外，他轻舒一口气，调整好心情才敲了敲门。 “进来。” 听见回应，蔺世洲推门而入，“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 “过来签几个合同。” 蔺世洲依言走近，接过蔺世恒递来的合同，顺势坐到椅子上，“什么合同还要特意叫我过来签？你直接让秘书送我那里不就行了吗？” “你先看。” 蔺世恒说完，端起茶杯往后靠向椅背，慢条斯理地吹散热气喝茶。 蔺世洲看了他一眼，带着疑惑低头翻阅文件。 半个小时过去，蔺世洲越是往后看，脸色越是发白，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蔺世恒，“大哥，你突然花这么多钱去海外开拓市场做什么？” “我们跟延唐的合作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未来的蓝图规划是大力发展芯片科技，你这……” “你真打算一直和延唐合作？”蔺世恒缓缓出声，“这场合作里，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获利者？难不成我们要一辈子让蔺世霆捏在掌心里吗？” 说到最后，蔺世恒的语气冷了几分。 蔺世洲不禁咽了咽口水，“可是……我们还没有做实地考察，就这么贸贸然投入大笔资金，万一……” “机会不等人，只有走在前头的人才能获得分蛋糕的权利。” 蔺世恒盯着蔺世洲，眼神如鹰隼一般锐利，“你是我的亲弟弟，我才会第一时间想拉你入伙，你现在要是退缩了，你让我怎么跟秦总交代？” “这些都是秦总的项目？”蔺世洲错愕。 “不然呢？要不是秦总做靠山，我会那么大的胆子进军海外？你想想‘Q’组织深耕海外市场多年，秦总了解的，肯定比我们清楚得多。” “你不信我，也得信他吧？” 蔺世恒放下茶杯，上半身微微前倾，气势直逼蔺世洲，“我们要是不赌一把大的，怎么能赢得了蔺世霆？” “……” 蔺世洲犹豫不决，攥着文件的手悄然收紧，后背已然沁出一层细汗。 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他，这一切都不像蔺世恒说的那么简单。 “大哥，我……我回去想想吧。” 蔺世洲磕磕绊绊地出声，“这也不是什么小事……我还得再仔细看看。” “好。” 蔺世恒倒是出奇的干脆，眼里掠过一抹精明，“你好好看看，我等你的答复。” “好。” 蔺世洲拿着文件站起身，刚走到大门边，就听见蔺世恒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传来，“世洲，别让我失望。” “嗯。”蔺世洲点头，“放心吧，哥。” 第461章 你终于知道错啦？ 晚上，蔺世洲进了房间，陆采娇才问出口，“你怎么回事？回家到现在一直魂不守舍的，公司出事了？” “没。” 蔺世洲摆摆手，不耐烦道，“你一个女人家就不要过问太多了。” 陆采娇顿时来气，“我是你老婆！你的事情，我都不过问，我们这日子是不是不过了？” 蔺世洲脸色一沉，“你怎么跟小妈一个德性，离婚也要挂嘴边了吗？” “我是怕你糊涂！” 陆采娇拉过蔺世洲的胳膊，一脸严肃，“你还跟着大哥做事，我怕你要做出什么对不起世霆的事情，到时候……” “放心。” 蔺世洲没好气地打断陆采娇的话，“我还有点良心，再说了，昨晚漾漾威胁我，今晚你威胁我……你们母女两人就是我的天，我还能跟天对抗不成？” “漾漾昨晚也说你了？”陆采娇好奇。 “嗯，昨晚随便聊了两句，现在在她跟前连蔺世霆和夏如棠的坏话都不能说。你得找机会帮我说说她，胳膊肘不能总是往外拐。” “你女儿可你省心多了，我才不去说她。” 陆采娇轻笑，“自从她回去夏小姐那里上班，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了不少，我看着就高兴，有机会我也得向夏小姐多表示表示。” “我看你是……” 话说一半，蔺世洲忽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既然你这么想向她道谢，要不就安排个时间，我们一起吃顿饭，怎么样？” “啥？” 陆采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没听错吧？你……你要请夏小姐吃饭？” “对，你没听错，上回夏如棠他们带漾漾去散心，我不是没有去机场送他们吗？你还跟我发了一通脾气……” “你终于知道错啦？”陆采娇迫不及待地出声，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事不止我念叨你，你女儿也有点怨气的。” “夏小姐他们真的是一心一意帮漾漾的，你不能总是跟他们不对付，你这样会让漾漾很为难的。” 说着，陆采娇掏出手机，“为了防止你后悔，我现在就得把餐厅定了，明天让漾漾去邀请夏小姐他们。” “你要是敢临阵退缩，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看着陆采娇那兴奋劲儿，蔺世洲悄然叹了口气，“这事可别让大哥知道了，你这大嘴巴，别一高兴就忘了分寸。” “放心。”陆采娇抬手掩着唇，“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还是清楚的。” …… 次日清早，蔺成漾吃完早餐要出门上班，临走前被陆采娇拉到没人的角落里，得知蔺世洲要请客，她再三确认是不是真的。 见陆采娇拍着胸口保证，蔺成漾这才信了她的话。 “爸不会有什么别的心思吧？”蔺成漾有些不放心。 “不会的，他要是敢利用我们，我跟他没完！” “可是……” “别担心了，我还是那句话，你爸本心不坏，就是没什么头脑，他跟你大伯是亲兄弟，更亲近你大伯也是正常的。” 陆采娇拍了拍蔺成漾的肩膀，“但，他也是你的亲爹，你在他心里的分量很重，他再怎么没出息，也不会利用自己的女儿去做什么坏事的。” “……” 蔺成漾听得一愣一愣的，这番话怎么又损又夸的？她还愣是挑不出半点毛病！ 沉思片刻，蔺成漾点头应承，“行吧，你把预定的餐厅时间和地址发给我，今天等夏总从裴氏回工作室，我就找她聊聊。” “好咧，我等你消息！” 陆采娇高高兴兴地送走蔺成漾。 而蔺成漾一路上都在思考该怎么跟夏如棠开这个口。 到了工作室，蔺成漾也有些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等到夏如棠回工作室，看着她上楼的背影，犹豫一会才跟上去。 夏如棠前脚进了办公室，后脚就听见敲门声，“进来。” 蔺成漾推开门，“夏总。” “嗯？”夏如棠看向蔺成漾，“有事？” “我……”蔺成漾拧了拧眉，“不是工作，是一点私事，就是……我爸想请你和小叔吃顿饭。” “我知道我爸这些年一直跟着大伯对付小叔，你们不喜欢他也是正常的，但是……他人不坏的，我和我妈都劝他不要再对付你们了。” “你别看他现在还在我大伯手底下工作，他肯定不敢再做什么对不起小叔的事情了，毕竟之前小叔帮了我很大的忙，他……” “你说这么多，是不是心里也不太信任你爸？” 夏如棠轻声开口，一下子戳中蔺成漾的心思。 蔺成漾哑口无言。 夏如棠笑了笑，“吃顿饭而已，你也别压力太大，既然他有心发出邀请，就证明他还是想进一步缓和关系的。” “夏总……”蔺成漾看着夏如棠那双缀着笑意的眼睛，“我妈说了，我爸再怎么混蛋也不会利用我去做坏事。” “这一点，我深信不疑，所以，我可以向你保证，不管我爸请你们吃饭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他都不会借此机会伤害你们的。” 这番话，蔺成漾倒是说得格外真诚，不像刚才那般心虚。 “好，我信你。” 夏如棠嫣然一笑，“不过这事我还得问过你小叔的意见，他也答应的话，我们就准时赴约。” 闻言，蔺成漾受宠若惊，“那你是答应了？” “嗯，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太紧张。” “夏总，你太好了！” 蔺成漾兴奋地扑上去抱住夏如棠，“我就认定你是我小婶了！小叔就需要你这么通情达理的人陪在他身边。” “你的意思是你小叔不够通情达理？” 夏如棠故意逗了蔺成漾一句，见她支支吾吾不敢回应，这才笑着敲了下她的脑袋，“好啦，赶紧回去上班吧。” “好！那我先把餐厅位置和时间发给你，方便问问小叔那天有没有空。” 蔺成漾掏出手机转发了陆采娇发来的定位后，带着一脸笑容离开办公室。 夏如棠将这件事简单编辑成消息发给蔺世霆，很快就收到他的回复，“你定就好。” 而此时，蔺世霆跟前就坐着秦胥。 原本还算宽敞的办公室，同时坐着他们两人，似乎变得逼仄了，连空气都微微凝滞。 第462章 那就是宣战了 “是夏小姐联系你？”秦胥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蔺世霆抬眸看去，眼里警告意味明显。 秦胥轻笑，“放心，我现在哪里敢动夏小姐呢？她风头正盛，我对她下手，会把自己也给搭进去的。” “说起来，夏小姐也是聪明的，抛头露面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断了我的心思吧？” 秦胥耸了下肩膀，“不得不承认，她成功了。” 言下之意，他确实有动夏如棠的念头。 蔺世霆眸色一沉，裹挟着一触即发的危险直逼秦胥，“你确实不知死活。” 看着蔺世霆被激怒，秦胥笑容更盛，“蔺总动我边境矿区的时候也是一样的。” 刹那间，气氛剑拔弩张，连带着落进室内的阳光都透着寒意。 过了好一会，秦胥主动打破僵局，“当然，只要蔺总愿意跟我合作开发那个稀土矿，过去的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 “我今天过来延唐就是想给我们两个人找条退路，毕竟再这样斗下去，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秦胥将一份文件推到蔺世霆跟前，“这是合作方案，你可以看一看，矿在你手里，但开发提炼技术在我这里，我们合作才能皆大欢喜。” 蔺世霆只扫了一眼，“国内稀土开发提炼技术已经走在世界前端，我多的是选择。” 闻言，秦胥眸底掠过一瞬杀意，“蔺总这个意思就是不愿意跟我谈和了。” “你以为我抢稀土矿是为了给你跟我合作的机会吗？” 蔺世霆慢条斯理地问，语气始终透着上位者的孤高和淡漠。 “……” 秦胥领悟到更深一层的意思，脸上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是合作的机会，那就是宣战了。 “蔺总，竞争可是很残酷的。” 秦胥缓缓收回文件，意味不明道，“你是含着金勺子出生的，而我从记事起就会耍刀子，你没见过我的世界，自然不知道我为达目的能做到什么地步。”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能双赢就不会选择硬碰硬，没想到啊……”秦胥扯了下嘴角，“你还是会犯蠢。” 说完，秦胥亲手撕碎合作方案，刻意放慢的动作就像是在磨刀似的，眼神寒光毕现。 今天是他亲自上门，是给蔺世霆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能谈下来，他倒是很乐意多一个像蔺世霆这样强劲且聪明的队友，整个世界都能是他们两人的。 可惜，蔺世霆不领情。 他刀尖舔血，摸爬滚打多年，还没有人像蔺世霆如此不给他面子。 念及此，秦胥站起身，高高地扬了碎纸，随即转身就走。 蔺世霆面无表情，伸手摁下公司内线电话，让助理安排保洁过来清扫碎纸。 听见对话内容，秦胥狠狠地摔门而出。 蔺世霆看着一地的碎纸，眸色讳莫如深，很好，他要的就是秦胥气急败坏。 …… 两天后。 按着陆采娇预定的时间，蔺世霆和夏如棠踩点进入包厢。 而蔺世洲一家三口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圆桌边，一见到他们，陆采娇便笑吟吟地起身迎接。 “世霆，夏小姐，你们来得刚刚好！我这就让服务员上菜！” 陆采娇热情地招呼他们入座后，摁下呼叫铃没多久，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按顺序端上桌。 直到菜上齐，陆采娇用胳膊肘捅了捅蔺世洲，端着酒杯，眼神示意他起身。 蔺世洲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乖乖照做，双手端起酒杯向蔺世霆敬酒，“世霆，二哥感谢你对漾漾的帮助。” 说完，蔺世洲仰头一饮而尽。 陆采娇嫌弃地瞪了他一眼，随即笑着看向蔺世霆他们，“世洲嘴笨，不会说话，我替他说点掏心窝子的话。” “前些年，世洲犯了不少错误，你们能够不计前嫌，帮助漾漾，我们实在是感激不尽。” “漾漾是我们两口子的命，你们保住漾漾，就是保住我们的命，这份恩情比天大，我们无以为报，只能向你们承诺，日后绝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们的事情。” “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也只管跟我们说，我们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说着，陆采娇还不忘提点蔺世洲一句，“世洲，你是不是跟我一个意思？” 气氛都烘托到这了，蔺世洲也不敢反驳，只能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爸，你是不是还没吃饭肚子饿？” 蔺成漾夹了一块排骨放进蔺世洲的碗里，笑嘻嘻道，“吃饱了，说话才响亮。” “……” 蔺世洲郁闷，这母女两人都不打算放过他啊！ “知道了，知道了。” 蔺世洲提高音量，又倒了一杯酒，“以前是我糊涂，今后保证不再犯。” 眼瞧着蔺世洲喝完两杯白酒，夏如棠看了看蔺世霆，寻思着自己也没资格代替他原谅蔺世洲，也就没有出声。 蔺世霆也是淡定，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的沉默让整个饭局陷入尴尬的气氛。 好在陆采娇很会热场子，笑声极具感染力，“哎哟，都是两兄弟，我们就不说太多客气话了，今天世霆愿意跟我们吃一顿饭，已经让我们很惊喜了。” “这顿饭我们都得好好吃，有了第一顿就会有第二顿，以后你们想吃什么好吃的，我都给你们安排！” “来，先吃！” 在陆采娇的招呼下，众人动起筷子。 从头到尾，蔺世霆都没怎么出声，时不时夹菜放进夏如棠的碗里。 陆采娇倒也没强求，毕竟蔺世霆愿意坐在这里，就已经是个好的开始，想要修复兄弟感情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 反观身旁的蔺世洲，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闷酒。 陆采娇不由得来气，偷偷踢了蔺世洲一脚，小声提醒一句，“少喝点。” “知道了。” 蔺世洲放下酒杯，不自觉地抬眸瞧一眼蔺世霆，像这样的小动作，他已经做了好几遍。 蔺世霆自然是清楚的，只不过当作没发现。 见时间差不多，蔺世霆跟夏如棠打了一声招呼，借口出去打电话，便起身离席。 沿着包厢外的走廊往深处走去，尽头四下无人，分外安静。 没一会，蔺世霆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第463章 他让自己的亲大哥失望了 半个小时后，蔺世霆和蔺世洲一前一后进了包厢。 蔺世霆仍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模样，自然地坐到夏如棠身边。 而蔺世洲有些魂不守舍，回到陆采娇身边坐下，伸手拿起杯子就被她拍了一下手背。 “你拿了我的杯子了。”陆采娇提醒一句。 “哦。” 蔺世洲拿起自己的杯子，倒进嘴里才发现，白酒已经换成水，一点滋味都没有。 “你女儿不让你喝了。”陆采娇轻笑，“还是你女儿心疼你吧？她担心你出去那么久是躲起来吐了。” “我……” 蔺世洲顿了顿，索性顺坡下驴，“喝多了吐，不是正常的吗？不用太担心。” “身体要紧，喝多了也伤身……” “知道了。”蔺世洲有些不耐地打断陆采娇的话，“吃饭吧。” “你怎么……” 陆采娇多少有些不高兴，但碍于蔺世霆他们在场，也就没跟蔺世洲计较，只觉得奇怪。 怎么感觉蔺世洲出去一趟回来还带着情绪了？ 蔺世洲丝毫不在意陆采娇的不满，脑子里思绪正乱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对是错。 只知道，不这么做的话，一颗心总是惴惴不安。 细想起来也觉得神奇，刚跟蔺世霆说完，他的心似乎没有那么慌了。 思来想去，蔺世洲不自觉地抬眸看一眼蔺世霆。 夏如棠有所察觉，也跟着看向蔺世霆，直觉告诉她，这兄弟两人肯定在外面聊了什么。 一顿饭下来，众人心思各异。 在餐厅门外分道扬镳后，夏如棠才问出口，“蔺世洲找你说什么了？” “蔺氏的项目他拿不准，特意来问我的意见。”蔺世霆语气淡淡。 “他竟然会找你聊蔺氏的项目？”夏如棠错愕，“他不是蔺世恒的人吗？这要是让蔺世恒知道了……” “是啊。”蔺世霆接过话，“蔺世恒不会放过他。” “他……” 话到嘴边，夏如棠忽然想起蔺成漾说过的话，蔺世洲再怎么混蛋也不会利用自己的女儿去做坏事。 犹豫片刻，夏如棠轻声补充，“可能上次漾漾的事情真的让他有所改变了。” “嗯。” 蔺世霆应了一声，并没有打算深入讨论这个话题，随口道，“时候不早了，回家吧。” …… 蔺家。 蔺世洲一家刚踏入家门，远远看见坐在客厅里的蔺世恒。 “今晚一家人出去吃饭这么开心？” 意味不明的询问声幽幽地传来，蔺世洲听得心里一个咯噔。 “是啊，难得能一家人出去吃顿饭。”陆采娇笑着回应，顺势眼神示意蔺世洲不要慌。 “也是。” 蔺世恒看向蔺成漾，“这段时间漾漾恢复得很不错，我这个当大伯的还是很高兴的。” “多谢大伯关心。” 蔺成漾敷衍一句，没有丝毫温度。 蔺世恒当初的发言，她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本就对这个大伯没有多少感情，这会更是不想跟他浪费口舌。 “爸，妈，我累了，先回去休息。” 蔺世洲趁机推了陆采娇一把，“你跟漾漾一起去休息。” 陆采娇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分明在提醒他别做对不起蔺世霆的事情。 蔺世洲推搡着她们母女两人往楼梯方向走去，“我跟大哥随便聊聊，一会就上去。” 目送她们两人上楼后，蔺世洲走到独立沙发坐下，带着几分歉意看向蔺世恒，“大哥，今晚我也没想到娇娇会带我去跟蔺世霆他们吃饭……” “你不用跟我解释。” 蔺世恒似笑非笑，“当初夏晟扬那件事，蔺世霆他们确实帮了漾漾不少忙，她们母女两人向着蔺世霆也是正常的。” “女人嘛，总是容易被一些小恩小惠收买。” 听见这话，蔺世洲心底泛起一阵寒意。 简单几句话没有明说，但又什么都说得清清楚楚。 蔺世恒果然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今晚他们和蔺世霆吃饭一事，蔺世恒知道了，特意说这些话是在敲打他。 陆采娇母女被收买，他可不能糊涂了。 蔺世洲配合着点头称是，“大哥说的对，我心里还是清楚应该向着你的，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亲大哥。” 蔺世恒露出满意的笑容，身体缓缓前倾，伸手搭上蔺世洲的肩膀。 “你放心，当大哥的，怎么着也不会亏待自己的好弟弟。” “我知道当初夏晟扬那事，是我考虑不周，说的话让你们一家人都记着了，你们对我有怨气，我都能理解。” “所以，我一直没有放弃暗中追查夏晟扬的下落，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让我查到一点眉目……” 听到这，蔺世洲迫不及待地追问，“他在哪里！” “我的人查到他偷渡到边境了，前两天还收到一张照片。” 说着，蔺世恒拿出手机打开照片送到蔺世洲眼前，“你看看。” 蔺世洲一把抢过手机，照片画质有些模糊，但还是一眼就从人群中捕捉到夏晟扬的身影。 他一身花衬衫，还戴着墨镜，看起来活得很潇洒。 蔺世洲当即怒火中烧，腾地站起身，“大哥，你把照片的位置发给我，我现在就去把这混蛋给抓回来！” “你别急。” 蔺世恒抓住蔺世洲的手臂，拽着他坐回沙发上，“这照片是我重金悬赏线索才拿到的，后面我的人去查，还是去晚了……” 说着，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唉，这夏晟扬身后一定有人帮忙，我们要抓住他很不容易。” 蔺世洲愤愤咬牙，“就算他身后有天王老子，我也要把这混蛋抓回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 蔺世恒郑重其事道，“夏晟扬伤害漾漾，绝不能就让他这么跑了。” “大哥……” 蔺世洲再次看向蔺世恒，眸色有些复杂，深处掠过一抹愧疚，“你在追查夏晟扬这事，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早知道蔺世恒在查夏晟扬，手里还握着线索，他今晚说什么都不会把那些上千亿的合同说给蔺世霆听的。 “我这不是想着有确切消息再跟你说吗？” 蔺世恒笑了笑，“我可不想让我的弟弟再失望了。” 听着这话，蔺世洲一颗心沉入谷底，可……他让自己的亲大哥失望了。 第464章 秦胥想要蔺氏 此时此刻，前阵子的怀疑都成了刺向蔺世洲心脏的刺。 蔺世恒才是他最亲近的大哥，总是处处为他着想，他怎么能跑到蔺世霆跟前告密？ 他真的是昏了头了！ 听了自家两个女人的话，才会稀里糊涂地做出那么荒唐的事情！ 愧疚和后悔涌上心头，蔺世洲只想着挽救自己犯下的错误。 只有坚定地站在蔺世恒身边，才能早点抓住夏晟扬。 “大哥，那些合同我仔细看过了，没什么问题。” 蔺世洲果断下了决定，“我明天签了名字就送到你的办公室去。” “不急，我……” “我不想误了大哥的好事。” 蔺世洲坚定地看着蔺世恒，“大哥，我承认看到合同的时候，我确实犹豫了很久，总觉得你的决策过于草率。” “但……现在我仔细想想，你是我亲大哥，你还能害我不成？从小到大，有你一口汤喝，就不会少了我一口。” “你想带着我一起摆脱蔺世霆的压迫，是为了我们兄弟两人的未来着想。也许，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我能给你无条件的信任。” 听完这番话，蔺世恒甚是感动，主动握住蔺世洲的手，“你怎么会帮不上什么忙呢？你可是我的左膀右臂！” 蔺世洲很不好意思，“大哥，谢谢你。” “亲兄弟不用这么客气。” 蔺世恒拍了拍蔺世洲的手背，“回头我让人把追查夏晟扬的线索都发给你，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逮住夏晟扬！” “好！” 蔺世洲高兴地应下，眼里满是感激。 随后，蔺世恒看着蔺世洲走上楼梯，直到身影消失在楼梯口，这才拿出手机给秦胥发消息。 “秦总好计谋。” “蔺世洲这替罪羊明天就会把合同签好，我们尽快走汇款流程，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 手机屏幕的亮光映入眼眸，衬得那抹精明的野心像极了隐隐跳动火苗。 …… 翌日。 蔺世霆找来唐宵明，让他暗中盯紧蔺氏资金的动向。 唐宵明难免好奇，“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蔺氏了？是打算找机会拿回掌权人的位置？” “秦胥想要蔺氏。” 一句云淡风轻的话，却惊得唐宵明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他慌忙坐稳身子，难以置信地看着蔺世霆，“秦胥想要吞了蔺氏？他有那能耐？蔺氏可不比那些中小企业那么容易操作，蔺氏是庞大的商业帝国……” “里应外合，想要掏空一座帝国也不是难事。”蔺世霆淡淡出声。 “……” 唐宵明目瞪口呆，见蔺世霆面不改色，更是佩服，“大哥，你家都要被偷了，你还这么淡定？” “你别告诉我，蔺家那两兄弟就是家贼，他们要卖了整个蔺氏。” “嗯。” 听见回应，唐宵明拍案而起，“我去！他们两个脑袋是被驴踢了吗？蔺氏可是蔺家祖祖辈辈积累下来的财富，他们伙同外人掏空蔺氏，以后死了怎么去见列祖列宗？” “而且，秦胥不是什么好人，万一半路把他们两人踢下船，那他们可就真成了蔺家的千古罪人了！” “嗯。” 蔺世霆略显散漫地抬眸，“所以，麻烦唐总想办法看好蔺氏的资金走向，关键时刻，你的技术应该能派上用场。” “我调查过‘Q’组织在吞并企业后，会通过网络虚拟账户洗钱，最终全部进入秦胥私人口袋里。” “秦胥一开始的目标是夏家，也是看中夏家的外贸生意，便于分散资金送出海外。” 听到这，唐宵明的脊背一阵发凉。 秦胥的每一步棋环环相扣，任谁也想不到，他的最终目的是庞大的蔺氏！ 如今想来，自打秦胥出现，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像是冥冥之中有一只手在推动，原来……这就是秦胥的一盘棋。 “这个秦胥果然不简单……” 唐宵明喃喃自语，缓缓坐回原位，费了点功夫消化所有信息。 过了好一会，他攥紧拳头，一本正经地应承，“行，这事交给我，我一定好好盯着。” “好，麻烦你了。” 蔺世霆客气一句，随即自然地岔开话题，“今晚我组局，你也一起聚聚。” “啊？” 话题变得太快，唐宵明一时反应不过来，“你还有心情聚会？” “嗯，有点事想找你们商量。” 蔺世霆卖了个关子，“晚点我把地址和房间号发给你。” 唐宵明狐疑地盯着蔺世霆，能有什么事需要他亲自组局商量的？ “你可以出去了。” 蔺世霆面不改色地下了逐客令，随手拿起一份文件翻开。 “……” 唐宵明有种想骂却不能骂的感觉，只能翻个白眼以示抗议。 …… 直到晚上，众人聚在包厢里。 唐宵明这一肚子怨气，在听见蔺世霆宣布聚会商讨主题时，瞬间消散，只剩下震惊。 其他人也是同样的反应，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出口——“你要求婚？” 段逸锦咽了咽口水，“世霆，你们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这才刚在一起几个月啊？你就要求婚，不怕把夏小姐给吓跑了？” “就是！小叔，欲速则不达！虽然我也很想让姐姐当我小婶，但这也太快了……我都没心里准备呢，更别提姐姐了！”蔺成焱跟着附和。 只有黎业语出惊人，“求婚挺好，我真羡慕你。” “黎医生，不是……黎总，这话说的，怎么跟失恋了似的？” 段逸锦揽过黎业的肩膀，“以前你可是最不喜欢儿女情长的，总说婚姻会束缚自由，只有梦想能让你抵达更好的彼岸！” 黎业无奈地睨了他一眼，“你再随随便便就掏出我说过的话，我真的要怀疑你的性取向了。” 段逸锦当即推开他，往后一退，“老子喜欢女的！” 见状，众人被逗乐，气氛随之轻松许多。 唐宵明好奇地看向蔺世霆，“说说呗，求婚这事，你是不是蓄谋已久？你可不像逸锦，谈一个就想求一个。” “能不能别老是拿我当反面教材？” 吐槽完，段逸锦挪到蔺世霆身边，开始毛遂自荐，“不过，宵明说的没错，我久经情场，脑子里有无数求婚的画面！” “你跟我说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求婚？想要什么样的规格？我都能给你安排上！” 第465章 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经过整整两个小时的讨论，最终，蔺世霆也没有确定谁的方案更好，更像是刻意卖了个关子。 众人在会所门外，目送蔺世霆的车驶入夜幕里。 段逸锦忍不住感慨，“我曾经以为世霆会是我们所有人里最晚结婚的，没想到……他都打算求婚了！” “段少，你要是想结婚，现在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吧？”唐宵明随口道。 “明哥说的对，锦哥就是光嘴上说说，依我看，最晚结婚的人就是锦哥了！”蔺成焱附和一句。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黎业忽然丢出这么一句话，直接迈开步伐。 看着黎业落寞的背影，段逸锦轻轻地“啧”了一声，“还没开始的暗恋就这么夭折了，咱们纯情的黎总很受伤啊。” “谁让他喜欢阿缘呢？”唐宵明叹了口气，“那小姑娘年纪不大，脾气不小，而且她心思挺重的……” 回想起之前阿缘跟着他们一起去边境谈稀土矿，唐宵明才算是见识到阿缘藏在娇小身躯里的力量。 她不需要发怒，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当地的混混瑟瑟发抖。 外人只知道她是起死回生的神医，没人知道她曾是在矿区里沾染一身鲜血的孤儿。 像她这样的人生经历，哪里是洁白无瑕的黎业所能理解的？ 他们两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是活在不同的世界。 念及此，唐宵明心中更是怅然。 …… 与此同时，阿缘站在房间角落里，背靠着墙壁，双眸低垂，懒得抬眸看一眼趴在床上享受美女按摩的秦胥。 女人好心问阿缘一句，“小姐，你就这么干站着多没意思呀，不如让我给你安排我的小姐妹给你按摩，她的手艺跟我不相上下呢！” 阿缘没搭理她。 女人还有些不死心，“小姐，我们的服务可是全北城最好的！你来一趟，不享受一下，可就白来啦！” “聒噪。” 只丢下这两个字，阿缘作势就要转身离开。 见状，女人心中暗喜，双手顺着秦胥的满背纹身往下滑，语气变得暧昧许多，“老板，看来小姐是真的不喜欢按摩，要不就让她出去吧……” “滚。” 听见一声低低的命令，女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秦胥起身，女人被掀下床，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尾椎骨疼得像是裂开了似的，止不住地哀嚎。 “疼……疼死了……” “滚。” 听出森然杀意，女人顿时头皮发麻，慌忙爬起身，捂着腰一瘸一拐地往外走，路过阿缘身侧时，偷偷看了她一眼。 宽大的卫衣帽兜底下是一张冷漠的小脸，看起来年纪不大。 从刚才进房，女孩就站在角落，帽兜挡住一半的脸，剩下的一半还藏在阴影里，压根看不清。 直到此时，女人才得以看清阿缘的全貌，竟然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而那位大佬看起来就是个狠角色，今晚这小丫头怕是要遭殃了。 女人带着几分同情离开房间，听着房门关上，阿缘冷着脸看向秦胥，“以后少让我来这种地方谈事，我不想沾上半点龌龊的想法。” “是你不愿意在我跟前放松下来。” 秦胥只围着浴巾坐在床边，上半身布满纹身，几乎看不见一寸原本的肌肤，只有一双手白得没有丝毫血色。 正是这样干净白皙的一双手，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和肮脏的生意。 阿缘莫名其妙地想起来，曾经有个女孩跟她说过，秦胥的手节骨分明，沾上鲜血的时候，看起来很带感。 后来，女孩消失了。 这些年，阿缘时不时就会胡思乱想，也不知道那个女孩死在秦胥手里的时候还会那么想吗？ 这个荒谬的念头冒出来的瞬间，阿缘不自在地挪开视线，抬眸看向秦胥。 “你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 “当然是问清楚你什么时候能把东西给我了。” 秦胥口中的“东西”，是医药科技公司最新研发的新型药，已经进入最终的临床实验阶段，很快就能向药监部门提交申请。 距离新药上市，只差最后一步。 该药对复发性胶质母细胞瘤有极强的抑制效果，有限控制肿瘤增长速度，一经面世，肯定能引起轰动。 而秦胥就是想抢走临床实验数据，抢先一步提交上市申请，占据研发成果。 “你放心，只要你顺利将病毒植入公司内部系统，等你将完整的数据拷贝下来，内部原始数据在三天后就会自动销毁。” “你可以制造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我连你的退路都给你想好了，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秦胥微微一顿，语气冷了些许，“除非你不舍得背叛蔺世霆。” 室内一片沉寂。 在秦胥的注视下，阿缘缓缓走向他，朝着他伸出手，“病毒呢？” 闻言，秦胥勾唇轻笑，眯了眯眼，“好阿缘，你还是心疼爸爸的。” “……” 阿缘懒得跟他废话，仍执拗地抬着手。 秦胥这才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个U盘，放到阿缘的掌心上，并没有急着挪开手。 他噙着散漫笑意看进阿缘的眼睛里，“别让我失望。” “你也别让我失望。” 阿缘将U盘牢牢攥在手里，“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做事，等一切结束后，我会彻底消失。” “放心，我不会再找你。” 目送阿缘走出房间，秦胥双手撑在身后，眸底笑意缓缓消失，覆上一层寒冰…… …… 回到酒店，阿缘走出电梯就看见站在房门外的黎业，不由得眸色微沉。 黎业听见声响，转头看见阿缘，随即眼神一亮，“你回来了？这么晚你去哪里了？” 阿缘面无表情地走向他，“你再这样，我明天就会搬走。” “别。” 黎业下意识地伸手去抓阿缘的手臂，却是被她狠狠甩开。 伴随着她的动作，一个银色的U盘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 阿缘抢先一步捡起U盘，冷冷地瞪了黎业一眼，“别来烦我。” 黎业看出阿缘的紧张，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一眼她手中的U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房门关上带起的风扇了一个激灵。 阿缘已经进了房，黎业只能隔着房门说出来意，“我就是想告诉你……我过两天就要出国了，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来。” 第466章 惊天动地的大事 “阿缘，你要照顾好自己，别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有需要一定要跟世霆说，我会拜托他看好你的。” “当然，如果你愿意跟我说，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的，就算是要付出我的生命，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对不起，阿缘，我现在还是太没用了。明知道秦胥在为难你，我却是什么也做不了，所以，我真的很想尽快强大起来……” “……” 黎业额头抵着房门，渐渐卑微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 他不知道阿缘有没有在听，只是纯粹想把心里话都倒出来。 而阿缘就站在门后，双手一再收紧力道，U盘棱角硌着掌心，却丝毫不觉得疼。 …… 黎业出国一事并没有跟其他人提及，直到飞机在国外机场落地，才在兄弟群里发了定位和消息。 “开发全新的天地，兄弟们，祝福我吧！” 很快，群里接二连三地跳出消息，其中就数段逸锦跳得最欢。 “我去！还是不是兄弟？出国这么大的事情都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聚会那晚的酒都白喝了！” “你那晚该不会真的是受了情伤吧？就因为一个没追到手的小姑娘，你要抛下我们这么多兄弟远走他乡！” “……” 蔺成焱默默插话，“锦哥，你真这么喜欢业哥的话，要不就跟他去吧。” 段逸锦：“老子喜欢女的！” 群里热热闹闹，黎业还没来得及看，发完消息就打了个电话给蔺世霆。 话里话外没别的意思，就是拜托蔺世霆照顾好阿缘。 “说起来我也怪我自己，以前没想着好好发展家族企业，现在三十几岁的年纪还得跑到国外开拓市场。” “我要是早点接手家族企业……也许，我现在就有能力留在阿缘身边照顾她了。” 黎业自嘲地笑了笑，“后悔也来不及了。” 昨晚他说了那么多话，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他就已经彻底清醒，再这样死乞白赖地纠缠下去，只会让阿缘彻底讨厌他。 与其自以为是地守在她身边，不如早点提升自己的实力……也许，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将阿缘护在羽翼之下。 “还来得及。” 蔺世霆语气淡淡地回了一句，黎业只当是安慰，并没有多想。 随后，挂断电话，蔺世霆看向身旁竖着耳朵偷听的夏如棠，“下次我可以开外放。” 夏如棠讪讪一笑，“我就是关心黎医生，怕他想太多，他一个人在国外也怪让人不放心的。” “他以前是在耶鲁大学读的医药，早就该利用自己的人脉去国外开拓市场。” “再者，阿缘所在的医药公司，黎业也是对外的主要负责人，公司总部在国外，以前是阿缘坐镇，现在阿缘在国内，总不能一直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 “黎业只是在面对阿缘的时候总会自卑，才会觉得自己能力不够，实际上，他的能力并不差。” “接手家族企业，再出国开拓市场，等所有事情做完，他应该就会发现自己完全有实力站在阿缘身边。” 听完蔺世霆这一通分析，夏如棠眨巴眨巴眼睛盯着他。 蔺世霆挑眉，“我说错了？” “不是。”夏如棠摇摇头，“我就是头一次听你用这么多的话去形容自己的朋友。” 蔺世霆与朋友们相处的时候，时常是个旁观者的姿态，向来惜字如金，以至于看上去很像是表面兄弟，并不走心。 可，刚才蔺世霆那般认真地分析黎业的能力，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黎业的信任和欣赏。 足以证明，他还是有把那帮兄弟放在心上的。 夏如棠觉得自己每多了解蔺世霆一点，他在心里的分量就重了一些，似乎快要将她的心占满了。 怎么有种久违的“恋爱脑”的感觉？ 意识到自己开始胡思乱想，夏如棠索性站起身，“我还约了人，今天你自己解决午饭。” 在蔺世霆皱起眉头的瞬间，她急忙补充一句，“是个女性朋友，吃完饭我就回来。” 不等蔺世霆追问，夏如棠就脚底抹油似的溜回隔壁公寓。 简单收拾一番，夏如棠带上车钥匙出门，驱车前往约定好的餐厅。 进入大门，远远看见坐在落地窗边的贺缱，夏如棠加快脚步走向她。 “贺小姐，让你久等了，真的很抱歉。” 夏如棠坐下，顺手将菜单递给贺缱，“我还挺喜欢这家淮扬菜的，你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我也可以推荐几道。” “你点就行。” 贺缱推回菜单，平静地看向夏如棠，“你约我出来，应该不是单纯想让我试试你爱吃的菜吧？” “什么事都没有吃饭重要。” 夏如棠翻开菜单，招呼服务员过来点菜。 等服务员撤走菜单，她才笑盈盈地端起茶壶往贺缱的杯子里倒茶水。 “贺小姐上次发给我的资料，我都仔细看过了，你整合资料数据的能力实在是厉害，不愧是专业的财经记者。” 贺缱皱起眉，“夏小姐倒也不用给我戴高帽，有什么目的直说就是。” “我这是实话实说。” 夏如棠笑了笑，“要是能和贺小姐这样的人物合作，相信我们一定能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贺缱：“？” “我从夏晟书手里拿到更为详细的内部资料，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彻底闹大这件事。” 夏如棠往后靠向椅背，忽然正色道，“我会说服夏家人出镜，现身说法，让更多的人关注恶意并购中小企业事件。” “我可以负责直播，摄影剪辑，而你负责文案……” “我不会答应你的。” 贺缱沉声拒绝，随即站起身，“原来今天这顿饭还真的是鸿门宴。” “世霆是不是不知道你要做这件事？” 贺缱直勾勾地看着夏如棠，眼含不屑，“你就是在做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而且很有可能引火烧身，最终还要世霆给你收拾烂摊子。” “夏如棠，你别以为自己有一点成就，就有能耐掀翻天地，你最好是老老实实待着，别给世霆添麻烦。” 说完，贺缱带上包包作势就要离开。 “我不想躲在他的身后。” 夏如棠悠悠出声，“如果这件事你做不了，我会另外找人做。” 第467章 她就是个不懂事的土妞！ 贺缱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如棠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伸手端起茶杯送到嘴边，低头抿了一小口，似乎并不意外贺缱会当场拒绝。 毕竟从一开始计划的就是，在贺缱心里放下这么一颗种子。 凭着她对贺缱的了解，日后这颗种子一定能生根发芽。 她只是有些后悔，应该吃完饭再提这件事的，也不至于让贺缱饿着肚子。 这边，贺缱脑子里乱糟糟的，确实是没有胃口吃饭，干脆直接回了贺家。 刚踏入家门，贺望的声音传来，“你不是出去跟朋友吃饭吗？怎么这么早回家？到底吃上了没？” 贺缱没搭理他，径直往楼梯走去。 “你咋回事？吃个饭还跟朋友闹掰了？怎么顶着一张臭脸回家？我又没有招惹你……” 贺望不满的声音就这么被她抛在脑后。 贺老夫人忍不住出声，“你就别管她了，没看她脸色不好吗？就让她自己一个人安静安静吧。” “奶奶，您也太惯着她了吧？要是我跟她一样，您现在已经开骂了……” 贺望话说一半，接收到贺老夫人一个瞪眼，当即噤了声，只敢在心里暗暗嘀咕，偏心！ 转念一想，贺缱最近这段时间状态都挺好的，怎么今天突然变了个样？ 难不成有谁走漏风声了？缱缱也知道世霆要求婚了？ 贺望刚要起身，就听见贺老夫人询问，“你最近有和你姑姑联系吗？” “啥？” 贺望一时没反应过来，转头看向贺老夫人，“您说谁？” 贺老夫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年纪轻轻的，耳朵还没有我这个老太婆的好使！” “不是，我就是惊讶，您竟然会主动提起姑姑！” 贺望兴奋地凑到贺老夫人身边，“前天我才跟姑姑打过电话，她去拍综艺了，就是那种演员去学习拍戏，姑姑去做老师的，可厉害了！” “她还能当老师？”贺老夫人嫌弃地皱起眉头，“她可别祸害人了。” “瞧您说的，您就是一直不愿意去了解姑姑的情况，才会一直觉得姑姑不厉害，实际上姑姑现在可是国际影后级别的。” “她愿意抛下国外的一切回国，就证明她还是很想这个家的……” “好了。”贺老夫人打断贺望的话，“这些话我都听过很多遍了，不用再给我洗脑了。” 贺望讪讪一笑，“那……您突然提起姑姑是要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贺老夫人别过脸，藏起眼里那份关切，“主要是想提醒你，她给了那么多钱，你要时不时跟她汇报工作，拿她当公司股东看待。” “等公司跨过这道坎，把钱和分红都仔细算一算，她想拿走就拿走，你不能看她是家里人就白白占她便宜。” 这些年，她一个人在国外也不容易，攒下那么多钱更是不容易。 这句话，贺老夫人没有说出口，都藏在一句又一句的交代里。 贺望自然是听出来了，不由得会心一笑，“奶奶，我就知道您是嘴硬心软的。” “回头等姑姑拍完综艺，我让姑姑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一定让人好好伺候她，她现在可是咱们家的财神爷呢！” 闻言，贺老夫人又瞪了他一眼，“瞧你这没出息的劲！” 贺望笑着起身，“那没办法，谁叫我有个这么能挣钱的姑姑呢！” 贺老夫人扬手要拍他屁股，就他身形一扭，完美避开！ 贺望嘻皮笑脸地跑向楼梯，“我去书房整理一下文件，回头就按您的意思，按时给姑姑汇报工作进度。” 看着贺望离开，贺老夫人无奈地摇头笑了笑，这小子骨子里还是个孩子啊。 进了书房，贺望打了通电话给段逸锦，“世霆要求婚这事，你们没说出去吧？” “我不要命了？这种事拿出去说，不得被世霆宰了？” 段逸锦郁闷，“你也千万别让世霆知道你也知道了，那晚聚会你没去，我想着你是兄弟才跟你说的，免得到时候你说我们大家孤立你。” “知道了……” 贺望挠了挠头，没人敢往外说就好。 毕竟他还没想好到时候该怎么安慰贺缱。 另一边，段逸锦忽然急切地说了一句，“临时有事，挂了。” 通话戛然而止。 段逸锦随手将手机扔到副驾驶，车子迅速靠边停下，下了车一路小跑。 “黎沁，你在干嘛呢！” 一声呵斥，硬生生拦住黎沁刚要扇在阿缘脸上的巴掌，也让阿缘一身杀气不动声色地散去。 段逸锦大阔步上前，整个人横在阿缘和黎沁一行人的中间。 “谁让你跑到这里来的？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这事要是让你哥知道了，他不得扒了你的皮？” 段逸锦看了一圈黎沁身后的小姐妹，“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妹妹，合适吗？” “锦哥，连你也要护着她吗？” 黎沁一脸不高兴，“要不是她，我哥就不会出国，我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资格能让我哥这么上心！” “可惜，她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她怎么配得上我哥啊？我刚才问了她一大堆话，她连理我一声都没有，她算个什么东西？” 就在黎沁向段逸锦控诉的时候，阿缘已经冷着脸迈开步伐准备离开。 黎沁顿时气急败坏，伸手指着阿缘，“锦哥，你看看她！她没素质，没礼貌，要什么没什么，她就是个不懂事的土妞！要我认她是嫂子，还不如让我去死！我……唔……” 段逸锦一把捂住她的嘴，“姑奶奶，你可别瞎说了！” 说完，段逸锦看向阿缘走远的背影，朗声道，“阿缘，你别跟小沁一般见识啊！她还小，不懂事，就爱胡说八道！” “你要忙就先走吧，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她，保证她再也不敢在你跟前放肆了！” “你骑车要小心点！” 见段逸锦如此讨好，黎沁气鼓鼓地咬了一口他的手掌。 “哎哟！你这小妮子属狗的吗？” 段逸锦甩了甩手，随即开口打发那帮小姐妹，“你们都走吧，以后别跟黎沁胡闹，阿缘不是你们惹得起。” 就她们这几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阿缘一只手都能把她们打得哭爹喊娘。 第468章 你应该相信他的选择 黎沁不服气，“她除了有点医术，还有什么能耐？” 段逸锦睨了黎沁一眼，“在认识你哥之前，她在国外战场上摸爬滚打，见过的血腥和残酷，不是你们这些温室的花朵所能接受的。” “她看起来确实就是个瘦小的小姑娘，但你想想……在战场那种地方，她能毫发无伤地活下来，她得多强？” 听到这，其他小姐妹面面相觑，眼神里多少都带着庆幸和后怕。 还好段逸锦出现得及时，不然她们现在估摸着都趴在地上…… “沁儿，以后你得了解清楚才能叫我们帮你出头啊……你这不是差点坑了我们吗？” “我们拿你当姐妹，你不能拿我们当人肉沙包啊！” “……” 一句又一句的埋怨落下，黎沁更是火冒三丈，“你们怕了？以后出去就别说是我黎沁的姐妹！都给我滚！” 很快，小姐妹们散去，只剩下黎沁和段逸锦两人。 黎沁是黎业的亲妹妹，段逸锦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心里也是拿她当妹妹看待，十分清楚她的为人。 虽然嚣张跋扈，但她本性良善，今天会跑到酒店门口堵阿缘，也是因为黎业突然出国，她有些接受不了。 说到底，她就是心疼自己哥哥。 段逸锦伸手揉了揉黎沁的脑袋，“今天这事我不会跟你哥说，但下不为例。” “我又不怕！你去跟我哥说，我就是不喜欢这个女的！” “以我哥哥的条件，他想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这些年，我妈给他找了多少相亲对象，哪个不比她好？” 见黎沁还跟只炸毛的小野猫似的，段逸锦无奈一笑。 阳光映照，缀着笑意的桃花眼格外荡漾，多情又温柔。 黎沁顿时心跳加速，猛地打开段逸锦的手，“你笑什么？我又没说错话！” “你还是不够信任你哥。” 段逸锦单手插兜，漫不经心道，“他看上的人怎么会是普通人？其实啊，他和世霆算是一类人，他们两个都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当年他学医回国，死活不肯继承家业，跑去当医生，就可以看出来他不会被外界所影响，他做什么，都是他自己想去做的。” “像现在，他喜欢阿缘，愿意为了阿缘去改变，去成为更强大的人，他从始至终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段逸锦轻笑，“你作为他的妹妹，你应该相信他的选择才对。” “黎业可不像我哟，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连继承公司也是为了玩乐，我这种人才是会为了女人晕头转向。” “你不是……” 黎沁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对上段逸锦视线的瞬间，又脑袋一片空白。 “你可别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段逸锦微微俯身凑近，灿然一笑，“再有下次，你锦哥也保不住你。” “谁要你保护！” 黎沁心如擂鼓，佯装生气别过脸，“我不招惹她，行了吧？” “行！” 段逸锦晃了下手里的车钥匙，“有开车过来吗？没有的话，上哥哥的车！” “我打车。” 说完，黎沁踩着高跟鞋往路边走去，步伐很快，带着几分仓皇失措。 “小丫头，这是跟哥哥生气了啊？我又没说你什么，这不是好心提醒吗？” 段逸锦冲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眸底笑意更浓，只觉得逗小猫咪很有趣。 随后，回到车上，段逸锦拿起手机才发现贺望给他发了消息，询问有什么急事。 想起刚才电话里贺望提起求婚一事，段逸锦这会才隐约意识到什么，立马回了消息过去。 “是不是贺缱听到风声了？” 贺望：“我不知道啊……她今天出去一趟，回来就心情很差的样子，我就怕她知道了。” “世霆这才刚在一起多久就想着求婚，完全不给缱缱消化缓冲的机会，我真怕她会像当年一样，一声招呼不打就直接出国了。” “要不你帮我劝劝世霆，就说婚姻大事得从长计议，再晚两年，怎么样？” 贺望的回复来得很快，字里行间满满的惆怅。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来他此时无奈的表情，段逸锦噙着笑，随手回复，“你见过世霆听劝的时候吗？” “……” 贺望发了一串绝望的省略号，随即放下手机。 …… 周末两天，贺缱几乎都待在房间里，连饭菜都是佣人送进去的。 除此之外，贺缱不让任何人打扰。 直到周一清早，贺缱按时去上班，贺望下楼时，已经不见她的踪影。 “别太担心了，我看缱缱的状态还挺好。” 贺老夫人坐在餐桌边，悠闲地喝着牛奶。 贺望干笑两声，您老人家知道啥啊！ 这边，贺缱驱车前往“Fan”杂志社，今天她约了段雪虹做人物专访。 进了门，就有助理领着她前往段雪虹的办公室。 贺缱倒是没想到，段雪虹不只是单纯地投资杂志社，还有参与到杂志社的日常运营里。 推开办公室大门，段雪虹的声音随之传来，“缱缱，我真的是太久没见你了！” 只见段雪虹穿着一身墨绿色旗袍，优雅知性，整个人都显得格外不一样。 不知道是室内采光好，还是段雪虹本人就在发光。 贺缱都有些认不出她了。 段雪虹拉过贺缱的手，笑吟吟道，“上回我办晚宴，你没来，我都以为你生我的气。” “没有。” 看着段雪虹灿烂的笑容，贺缱不由自主地微微出神。 “怎么这么看着我？”段雪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不是。”贺缱摇摇头，“我就是觉得您变得更年轻了。” “是吗？”段雪虹倒也不谦虚，“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虽然外人肯定都在说我一把年纪还非要折腾，但，我还挺喜欢现在的生活！” “以前我逛街消费什么的，很容易就觉得无聊，但来杂志社上班，我一直觉得非常有意思。” “在这里，没人叫我蔺夫人，都叫我段总！” 段雪虹一脸享受，“我实在是太喜欢这个称呼了！要不是员工需要放假，我真的想每天都能听到！” 说话间，段雪虹眼角眉梢带着自信，一双笑眼熠熠生辉。 如此鲜活的模样，贺缱还是第一次见。 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有着说不清的滋味。 第469章 你不必感到自卑 一个小时后，采访结束。 段雪虹迫不及待地拉过贺缱的手，“缱缱，我回答得还可以吧？你什么时候能把稿子写出来？我想看看！” “您别急。” 贺缱莞尔一笑，拍了拍段雪虹的手背，“您今天回答得很好，在我看来，您就像是个脱胎换骨了一般。” “虹姨，以前我不太能理解您为什么非要拍摄第一期杂志，以为你只是纯粹想要跟蔺爷爷闹脾气……” “刚才听您说了那么多，我才发现我那时候的想法太狭隘了，是我不够了解您，才会做出那些伤害您的事情。” 贺缱面露愧疚，“对不起。” “没事，都过去了！” 段雪虹倒是爽朗，“我现在不也在自己想走的道路上？还好，我有坚持走下去，没有像以前一样甘心做个蔺夫人。” “回想起来，有时候我挺感概的，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夏如棠推着我往下走……” 话说一半，段雪虹带着几分歉意看向贺缱，“我提她会让你感到不舒服吗？” 贺缱摇摇头，“你说的是事实，确实是夏如棠让您走到现在。” “不管她是真心帮您还是讨好您，只要她能让您找到真正的自己，就是做了一件好事。” “她……” 段雪虹下意识地想要帮夏如棠辩解，话到嘴边犹豫一番，还是咽了回去。 不管怎么说，贺缱和夏如棠之间的关系还很尴尬，她也不好当着贺缱的面说太多夸夏如棠的话。 思来想去，段雪虹干脆岔开话题，“采访都结束了，我带你到处走走，顺便吃个饭吧。” 贺缱感觉得出来她的为难，便顺了她的意思，“好。” 在杂志社附近吃完饭，贺缱向段雪虹道别，驱车前往报社上班。 一路上，贺缱有些心不在焉，险些闯了红灯，好在及时踩了刹车，一半的车身停在斑马线上。 她烦躁地抬起手捏了捏眉心，强行压下脑海里纷杂的思绪。 恍惚间，好像是一眨眼就看到所有人都站到夏如棠身边。 明明才过去大半年时间，怎么连段雪虹在提起夏如棠时，也会不自觉地流露出喜爱和欣赏…… 她还清清楚楚地记得段雪虹一开始是那么抵触夏如棠，还口口声声说自己认定的儿媳妇是她，不可能是夏如棠。 如今，什么都变了。 就连她现在也看不清自己心里对夏如棠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 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 最近一个星期，几乎整个北城的富太太都收到蒋兴山太太的生日邀请函。 大家都心照不宣，这场生日宴是蒋兴山特意让妻子大办特办的。 自从蒋兴山接手裴氏，一举成为北城豪门圈内新贵，他的妻子自然也收到不少太太聚会邀请。 为了表达自己对妻子的重视，也为了帮妻子创造更好的人脉资源，这场生日宴就避免不了要办得极为隆重。 生日宴当天，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夏如棠和蔺世霆一同出席，远远就看见正在热情招待宾客的蒋兴山夫妇。 一室珠光宝气，衣香鬓影，唯独蒋太太的气质与众不同。 来此之前，夏如棠就听说过，蒋兴山和太太是指腹为婚的。 蒋太太年纪轻轻就辍学外出打工，供蒋兴山读书，一路陪伴到大学毕业，在蒋兴山一无所有，空有一腔抱负的时候，蒋太太毅然决然地嫁给他。 而蒋兴山也没有辜负她一片赤诚的爱，功成名就也依然爱她如初。 只是，这一路走来，蒋太太实在是付出太多，现在只有初中学历。 像她这样的女人，又怎么能要求她从容地应对豪门太太？ 在这场宴会里，她是主角，却又无比怯懦，生怕给蒋兴山丢脸。 于是，她只能紧紧挽着蒋兴山的手臂，笑得格外谨慎。 夏如棠看了好一会，正巧，蒋兴山注意到他们两人，连忙领着妻子走向他们。 “夏总，蔺总，你们来了！欢迎欢迎！” 蒋兴山抬手招呼服务员送上香槟，随即揽过妻子的肩膀，笑吟吟地与他们碰杯。 夏如棠主动打招呼，“蒋太太，终于见到你本人了，蒋总可没少在我跟前夸你，说自己有一个全天下最好的太太。” “今天见到你，我才承认蒋总所言非虚，他能有这么好的妻子，确实是他的福气。” 听见这番话，蒋太太耳根都红了，更显得局促不安，“夏……夏总客气了，你别听山哥的，他就是爱胡说。” “我倒是真的一直听山哥提你，说你人美心善，能力还强。” 蒋太太怯生生地看了看夏如棠和蔺世霆，“你和蔺总真的是天作之合。” “你听听，蒋总分明只会说真话啊！” 夏如棠笑着打趣一句，既承认了蒋兴山对自己的夸奖，也绕回去刚才那番夸蒋太太的话。 蒋太太反应过来，耳朵红得更厉害了，“夏总真会说笑。” “还得是夏总。”蒋兴山笑了笑，“我太太只对你说了这么多话，刚才带她见客人，她都不太适应。” “我主要是怕说错话。”蒋太太委屈，“我又没读什么书，粗人一个，哪里敢跟这些富太太打交道？” “我都说了不用办什么生日宴的，你非不听我的……” “我的好太太，你跟着我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能跟着我享福，你就该挺直腰杆，今天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蒋兴山亲了下妻子的头发，满眼爱恋，“你今晚很漂亮，不输给任何人，你不必感到自卑。” 见蒋兴山如此兴致勃勃，蒋太太迟疑片刻，还是选择妥协，不愿扫了他的兴致。 随后，蒋兴山夫妇陪着夏如棠他们闲聊几句才去招待刚来的宾客。 夏如棠环顾四周，若有所思道，“在这样的聚会搞事，夏如盈怕是真的疯了……” “她现在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蔺世霆悠悠地问。 “那也是……” 夏如棠刚要收回视线，眼角余光瞥见一道身影，莫名觉得熟悉。 而那人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服务员，正端着餐盘往走廊方向走去…… 第470章 我得把你抓得紧一些 蔺世霆有所察觉，顺着夏如棠的视线看去，已然看不见那名服务员的身影。 “在看什么？” “没什么。”夏如棠摇摇头，“可能是错觉。” 这时，纪可清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夏小姐，你也来了。” 夏如棠转过身，一眼就看出来纪可清瘦了不少，“纪小姐，最近可还好？” “太行，停播了一段时间。” 纪可清疲惫地笑了笑，“裴时栎去世后，我时不时就会梦见他……” 话说一半，纪可清这才意识到蔺世霆在跟前，不方便提起裴时栎，便尴尬地噤了声。 夏如棠盈盈一笑，“人都走了，提两句也不碍事。” 纪可清思忖片刻，轻轻地叹了口气，“也许他是怪我吧。” 那时，夏如盈在丧礼上说的那些话，虽然她当场反驳回去，但……还是难以避免地重复想起。 再加上裴时栎入梦，总是凶神恶煞地质问她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病情。 日子久了，心里那份愧疚竟也成了心结，使得她的状态一天不如一天。 这阵子停播，她也思考了许多，最终决定出国进修音乐，远离熟悉的地方，也许就能更好地走出梦魇。 “本来我今天不像过来的，但是我妈收到了邀请函，特意提了你一句，说你肯定会出席生日宴，所以我也来了。” 纪可清看向夏如棠，温柔的眼眸泛着血丝，不免叫人心生怜惜。 “夏小姐，我周末就要离开北城了，以后应该见不到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要跟你当面告别。” “我真的很感激你的帮助，也在你身上看到不少需要我去学习的地方，总而言之，能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在我离开前，我能抱抱你吗？” 纪可清微微张开双手，像是试探一般。 夏如棠倒是大方，直接往前一步，伸手抱住纪可清，轻声道，“祝纪小姐走向全新的人生，活得更加灿烂。” 纪可清心弦微漾，满怀感激地抱住夏如棠，一时间热泪盈眶。 “谢谢你，夏小姐，我也祝你和蔺先生早日修成正果，永远幸福。” 两人抱了好一会，纪可清依依不舍地松开，抬手蹭去眼角泪花，“让你见笑了，我最近真的是太脆弱了。” “对了，我还有另一件事……” 纪可清忽然正色道，“沁沁找我说过一个叫阿缘的女生，对她意见蛮大，我知道她是你们请来给裴爷爷治病的，应该是你们的朋友。” “我也提醒沁沁不要去招惹她了，但是沁沁的性子比较骄纵，我怕她不听劝，只能麻烦你们帮忙多看着点，别让沁沁做了傻事，伤害到那个女生。” “……” 夏如棠有一瞬无语。 黎沁一个千金小姐到底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去招惹一头在边境长大的小野狼啊？ “好，多谢你提醒。” 夏如棠应下，“我会尽量防着我的朋友不要伤害到黎小姐的。” 纪可清：“？” 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没来得及细聊，纪可清就看到纪太太在不远处招呼她过去，便简单向夏如棠告别。 临走前，她还不忘深深地看一眼夏如棠。 从头到尾，蔺世霆保持沉默。 夏如棠却隐约能察觉出几分不快，抬眸看去，“怎么？现在女生的醋，蔺先生也吃？” 蔺世霆对上她的视线，随口道，“她们爱上你，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夏如棠被逗笑，眉眼缀着张扬，“那真是抱歉，我还是喜欢蔺先生多一些。” 灯光如昼，眼前笑靥如太阳般耀眼。 蔺世霆心弦一颤，自然地伸手揽过夏如棠的腰，“那我得把你抓得紧一些。” 夏如棠笑而不语，只悄然贴近。 随着生日宴顺利进行，场内气氛越来越融洽，欢声笑语不断。 蒋兴山被三两老总叫走，留下蒋太太一人应付几名富太太。 众人坐在沙发上，聊着最近刚买的奢侈品，互相交流一些内部购买渠道。 蒋太太一个字都没听懂，坐在主位上如坐针毡，只能尴尬地陪着笑。 她从小吃苦吃惯了，对这些名牌奢侈品一点兴趣也没有，压根无法理解花那么多钱去买个包包，买件衣服，到底有什么意义。 比起奢侈品，她更感兴趣哪里的蔬菜更新鲜，哪里能买到性价比最高的日常生活用品。 可，这些话，她也不能说出来，生怕被当作异类。 直到服务员过来跟她说蒋兴山找她，她才如蒙大赦一般松了口气，随即起身离开。 在蒋太太走后，那帮富太太也没有放过她。 “瞧瞧蒋太太那个样子，真的是飞上枝头也不像是只凤凰，麻雀终究是麻雀。” “是啊，我刚才跟她走得近一些，都能闻到她身上那股子土味！” “蒋兴山大费周章给她办这么一场生日宴，结果呢？她跟个哑巴似的，也不知道讨好一下我们，日后才能带她一起玩，她就是白白浪费了蒋总的一片心意。” “山里出来的女人，还能指望她有什么眼力见？” “……” 听着意料之中的闲言碎语，夏如棠还是忍不住哂笑一声，“在我看来，蒋太太比在座的各位更漂亮，更有能力。” 众人闻声望去，当即脸色微变。 夏如棠抬手环抱在胸前，视线从容地扫过每个太太的脸，“你们哪个不是靠着自己的丈夫才能如此光鲜亮丽？” “蒋太太跟你们最大的不同就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双手托举起来的。” “蒋总有今天，是蒋太太给的，单凭这一点，就远远胜过在座的各位，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嘲笑她？” “大山孕育了她坚忍不拔的性子，而金钱早就把你们都腐蚀得愚昧不堪，除了谈钱，谈男人，你们还能谈什么？” “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们这帮富太太到底是哪里来的优越感。” 这句话，夏如棠早就想说了。 不只是替蒋太太说，也是替当年的自己说。 这些太太自以为是地嚼舌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夏小姐……” 蒋太太有些哽咽的声音忽然传来。 夏如棠一愣，转头看去，“蒋太太，你不是去找蒋先生了吗？” “我忘了拿披肩了。” 蒋太太伸手指向主位上的白丝披肩，缀着泪光的双眼晕开笑意，“要不是回来拿，我还听不到夏总这番话。” 第471章 今晚的意外之喜 “太太，先生在等你。” 服务员在蒋太太身侧低声提醒。 夏如棠下意识地看了服务员一眼，一时晃神，莫名有股子寒意从心底里盘旋而上。 “好，我这就过去。” 蒋太太回了一句，看着夏如棠盈盈一笑，“夏总等会我回来再找你。” “嗯。” 夏如棠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注意力始终在服务员身上。 那人似有所觉，不动声色地侧过脸，脑袋埋得更低。 随后，蒋太太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走远，而夏如棠还站在原地，迟迟没有收回视线。 “怎么了？” 蔺世霆的询问声落了下来。 夏如棠眸色微沉，“加派人手看紧整个宴会各个出口，我怀疑秦胥安插的人手装扮成服务员了。” “那人……” 夏如棠顿了顿，语气冷了几分，“好像就是当初去养老院给裴爷爷送糕点的人。” 那段视频监控，她看了无数遍。 在裴老爷子出事后，她几乎整夜整夜地盯着视频，试图从有限的画面信息里找出那人更多的特征。 可，那人行事实在是谨慎，压根看不清脸庞。 不过，她还是记住那人的身型了。 虽然这个世界上相似的身型实在多，但……刚才那人靠近时，她明显能感觉到那人身上隐隐约约透着血腥味。 直觉告诉她，那人不简单。 相似的身型出现在不同的关键地方，这让她不得不多想。 “如果真是那人，那就是今晚的意外之喜。” 蔺世霆丝毫没有怀疑夏如棠的直觉，“我现在就让莫呈安排下去，今晚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随后，蔺世霆通过手机下达命令没多久，人群中传来一阵喧哗声。 “蒋兴山在休息间和别的女人搞在一起了！” “蒋太太捉奸在床！太劲爆了！” “……” 一句又一句煽动性的呼喊声响起，瞬间吸引所有宾客的注意力，不少人拔腿就往休息间的方向走去。 蒋兴山表面上宠妻，大办生日宴，结果是为了给自己婚内出轨寻找刺激？ 任谁听了都想赶往第一现场围观！ 特别是刚才那帮被夏如棠数落过的富太太，踩着高跟鞋还一个比一个走得飞快，巴不得快点看到蒋太太的笑话。 很快，过半的宾客涌进走廊深处的休息间。 蒋太太就站在房门外，脸色十分难看，整个人似乎在隐隐发抖。 她跟前的房门虚掩着，里面还传出一阵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宾客们都被宴会服务员拦下，不过五步的距离，那声音还是清晰地落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众人看向蒋太太的目光，有同情，有好奇，更多的还是看好戏的讥讽。 蒋太太久久地伫立着，像一座孤岛，屹立在狂风暴雨之中。 渐渐的，讨论声四起。 “蒋太太到底进去看过了没？里面真是蒋总？” “蒋总玩得也太花了吧？难不成今晚大家都只是他Play的一环？” “刚才他们两口子还恩恩爱爱，谁知道？蒋总背地里竟然是这种人！真的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 那几名富太太也趁机起哄，“这也不能怪蒋总吧？在座哪位老板的老婆是个山里出来的土妞？” “这蒋总也忍自家太太这么久了，现在有钱有势，搞两个漂亮妹妹，不也是人之常情吗？” “我要是蒋太太，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免得弄丢了这么优秀的老公，又得回大山里！还要被人戳脊梁骨哟！” “……” “你们真是封建余孽。” 夏如棠的声音再次从她们的讨论声中响起，已然丝毫不掩饰厌恶的寒意。 “什么年代了？你们还这么喜欢给自己的丈夫纳妾。” 听见这句话，宾客们看向那几名富太太的眼神多少带着玩味。 富太太们气急败坏，“夏总，你胡说八道什么？” “就是，我们是在说蒋太太，又不是在说我们自己！” “哦。”夏如棠轻蔑地扬起红唇，“那你们就不要替别人大方，闭上你们那张臭嘴。” “你……” 几名富太太气了个不轻。 其中一人站了出来，故意扯着嗓子大喊，“是蒋兴山做出这种腌臢事！还不让我们说两句了？” “蒋兴山在这种场合搞事，是他先不尊重自己的老婆，我们说两句不痛不痒的风凉话而已，蒋太太都没急呢，你急着出什么头啊？” “差点忘了，蒋兴山是你夏如棠的人，他今晚出事，很快就会传遍了，到时候也会跟裴时栎一样，裴氏还真是盛产私德有亏的人渣啊！” 话音刚落，一个巴掌紧跟着就扇在那个女人的脸上。 女人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 男人拽着女人的手臂，“赶紧跟我走，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说完，男人朝着夏如棠低头道歉，“对不起，夏总，我太太胡说八道，脑子有问题，我现在就把她带去看看脑科。” 两口子迅速撤离，留下其他几名富太太，没一会也被自家丈夫认领带走。 至此，讨论声渐小。 许是看到夏如棠帮蒋太太出头，而且她身旁还站着蔺世霆，如今这两人可是北城商界里炙手可热的人物。 大家不愿意得罪他们，便默默地噤了声。 虽然走廊里安静下来，但……八卦的火焰还在熊熊燃烧，眼巴巴地望着蒋太太。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怎么大家都聚集在这里？” 闻言，蒋太太如同被雷击中了一般，猛地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宾客们一脸错愕地让出一条道来，蒋兴山大步流星地走来，带着不明所以的神色看向蒋太太。 “你怎么站在那里？” 下一秒，蒋太太不顾形象地扑向蒋兴山，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你……你死去哪里了啊？你吓死我了！” 蒋兴山疑惑，“我就是拉了个肚子，怎么宴会就成这个样子了？” 蒋太太泣不成声，显然是吓了个不轻。 见状，宾客们有些摸不着头脑，蒋兴山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那……休息间里的人是谁？ 几道身影趁着众人云里雾里的时候，准备悄然退场，却是来不及了。 十几名黑衣人堵在走廊口，就等着他们自己撤出来！ 第472章 是你们救了我吗？ 随着几名男人和黑衣人缠斗在一起，宾客们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纷纷后退。 不知不觉间，众人退到休息间外。 混乱中，不知道哪个好事者伸手推了一把房门，女人酣畅淋漓的声音更加清晰。 “这……这不是夏如盈吗？” “那男的……那男的是裴时飞啊！” “我的天！他们在别人家的生日宴会上搞什么！” “……” 惊呼声接连响起，而房内两人仍是忘情地沉沦……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将房门紧紧关上！ 没一会，黑衣人将几名男人摁在地上。 蔺世霆带着夏如棠走出人群，为首的黑衣人朝着他们颔首示意。 宾客们这才发现，原来这帮黑衣人是蔺世霆的人！ 蔺世霆怎么还带人来参加生日宴？难不成他早就预料生日宴不会太平！ 这边，蔺世霆轻声问夏如棠，“有那个人吗？” 夏如棠摇摇头，“没有。” 抓住的几个男人就是刚才在人群里散播消息的，做如此简单的任务，应该都是那人的手下。 那人应该就躲在暗处指使他们，现在情况有变，那人怕是已经想办法逃出去了，这些人就这样成了炮灰。 看出夏如棠的担忧，蔺世霆安抚道，“放心，外面还有莫呈带人看着，那人逃不掉。” “蔺总，这……这是怎么回事？” 蒋兴山搂着蒋太太来到他们身侧询问情况。 他不过就是突然闹了一阵肚子，结果一回来就听人家讨论他在休息间搞女人！ 简直是离谱！ “就是小情侣忍不住吧。” 夏如棠故意装出意味深长的语气，回头看了一眼休息间，摇了摇头做出嫌弃的表情。 众人一下子反应过来，看向休息间的眼神更是厌恶。 “夏如盈真的是贱到骨头里了，在这种场合都敢搞男人！” “该不会裴大少故意的吧？我刚才看他给蒋总敬酒都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他就是故意搞这种事恶心人的吧？” “他们能不能锁死滚出北城啊？” “……” 辱骂声伴着房内传来的声音，显得极为滑稽且荒唐。 夏如棠给了蒋兴山夫妇一个眼神，带着他们离开走廊，前往另一个房间。 关上房门，众人坐到沙发上，蒋太太已经停止哭声，红着眼睛靠在蒋兴山身边。 夏如棠看向蒋兴山，“这段时间夏如盈一直找机会接近你，你还没猜出来今晚是怎么一回事吗？” 闻言，蒋兴山如梦初醒，陡然瞪大眼睛，“她……她今晚要算计的人是我？” “嗯。” “她……” 蒋兴山直觉得心惊胆战，完全不敢去想刚才在房间里的人是他和夏如盈，他会落到什么样的下场？ 身败名裂，众叛亲离。 蒋兴山脸色苍白，讷讷地问出口，“是你们救了我吗？” 夏如棠有些不好意思，“让你拉了会肚子，你受苦了。” “不，不……”蒋兴山慌忙摆摆手，“拉肚子而已，还好我去拉肚子了。” 看着蒋兴山如此害怕的模样，夏如棠轻笑，“你别怕，夏如盈已经自食恶果了，以后怕是没有任何机会能接近你。” “我们想着不提前跟你说，才能防止他们看出蹊跷，不然我们这一招将计就计就完成不了。” 夏如棠缓缓出声，将这段时间的布局从头到尾说了个清楚。 自打蒋兴山告知夏如盈想办法接近后，他们就有所防备，也猜出来夏如盈急于求成，很有可能会在生日宴动手。 不出所料，前天蔺世霆就收到消息，夏如盈手里有当初算计纪可清的药物。 于是，两人一合计，就有了今晚这出好戏。 表面上和谐热闹的生日宴里，早就布满他们的眼睛。 蒋兴山喝下去的那杯香槟是经过调换的，而蒋兴山临时闹肚子，对方的人还以为是天赐良机，顺理成章地将他带进休息间上厕所，等着他药发。 殊不知，房内藏着人。 那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摁住看门的人，顺便将蒋兴山送往另一处洗手间。 而夏如盈进房就被摁着灌下香槟，紧跟着，给蒋兴山敬酒的裴时飞也是同样的待遇。 药物作用下，两人才会那般若无旁人，如同发情期的动物。 今晚过后，夏如盈算是彻底毁了，永无翻身之日。 “原来如此……” 蒋太太心有余悸，抬起手捂着胸口，“那服务员跟我说，山哥在休息间等我，我一来就听到房间里的声音，我才会连看都没看就以为……” “你这也太不相信我了！”蒋兴山佯装生气，“就算是有人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都不可能做出背叛你的事情！” “山哥……”蒋太太靠进蒋兴山的怀里，“对不起，我不该怀疑的……” “蒋太太，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夏如棠轻声道。 “夏总，你不用道歉，今晚是多亏了你们，是你们护住山哥，护住我们这个家，如此大恩大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 说着，蒋太太作势就要下跪，好在蒋兴山扶住她，“太太，你这样会吓到夏总他们的。” 蒋太太顿觉尴尬，“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咱们山里最大的礼节就是下跪磕头，我这辈子就只跪过天地。” “这礼确实太重了。”夏如棠笑了笑，“我们两个可不敢跟天肩并肩。” “我也是没想到裴时飞竟然会跟夏如盈勾结在一起……”蒋兴山拧起眉头，“今晚他找我敬酒，我还以为他是想通了，愿意跟我合作共同打理好裴氏。” 回想起今晚经历的一切，蒋兴山暗下决定，如今身在高位，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心思单纯，以后行事多少得留个心眼了。 这时，莫呈的电话打进蔺世霆的手机里。 “蔺总，人已经抓到了。” “好，把人送过来。” 听见这话，夏如棠眼神一亮，“抓到那人了？” 蔺世霆微微颔首，“嗯。” 不到十五分钟，房门推开。 莫呈一身血污走进众人的视线里，在他身后还跟着两名手下，架着一个男人，看上去更是触目惊心！ 他的两条腿以异常扭曲的模样耷拉着，裤腿渗出血，在地上拖行出两道血痕…… 第473章 报应还是来得太晚 “他没能打过我，要逃的时候没留神，掉下楼摔断了两条腿。”莫呈平静地汇报情况，“这人应该就是今晚行动的头目，身手还可以。” “你伤到哪里了？”蔺世霆问。 莫呈一怔，略显局促地回应，“小伤而已，蔺总不用担心。” “蔺总，呈哥中了一刀。” 手下忍不住出声，忿忿地瞪了男人一眼，“这龟孙真卑鄙！要不是他搞偷袭，呈哥也不会受伤！” “小伤……” “行了。” 蔺世霆打断莫呈的话，随口下令，“把人留下，你先去医院处理伤口。” “我没什么……” 话到嘴边，莫呈察觉到蔺世霆眸色微微一凛，只能低下头，“我这就去。” 随着莫成离开，房门关上，空气里隐隐飘浮着血腥味。 男人瘫坐在地上，脑袋始终耷拉着，碎发遮挡眉眼，看不清他的神色，却仍是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冷气息。 他如同一只跌落陷阱的猛兽，虽无力反抗，也丝毫不减野性。 夏如棠盯着男人半晌，“是你往养老院送糕点。” 这话用的陈述语气，没有半点疑问。 然而，男人一动不动。 反倒是蒋兴山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看向夏如棠，“是……裴老爷子住的那家养老院吗？” “嗯。” 夏如棠点头。 没有让蒋兴山夫妇离开房间，也是想让蒋兴山了解一点裴老爷子去世的真相。 不管怎么说，蒋兴山如今是裴氏的管理者，有必要让他了解个中厉害。 更何况，秦胥都算计到蒋兴山的头上了，他们就应该给他提个醒。 “裴爷爷的死没有那么简单，我们一直都在查。” “这……”蒋兴山脸色微微发白，不自觉地握紧了身旁蒋太太的手，“这事你们应该早点跟我说的。” “当时线索断了。” 夏如棠再次看向那个男人，冷声道，“他经验丰富，隐藏得太好了，要不是监控摄像头拍下几个画面，今天我们也抓不到他。” 男人仍是没出声。 “你现在保持沉默，是想着秦胥还会来救你，是吗？” 夏如棠直接开门见山，“计划没成功，你们还落到我们手里，秦胥怕是会立马销毁一切与你们联系的痕迹，让你们彻底成为弃子。” “就这样无情无义的主子，你还要为他守口如瓶？” 见男人还是一声不吭，守在一旁的手下实在是忍不住，狠狠踹了他一脚，“夏小姐在问你话呢！你是个哑巴啊？” 男人趴在地上，满口鲜血，“要怎么处置我，随你们的便，你们也什么都不用问，我什么都不知道。” “倒是个硬骨头。” 蔺世霆慢条斯理地开口，“那只能先把你关起来，直到撬开你的嘴。” “有本事把老子送警察局去……”男人啐了一口血沫，“你们对老子动用私刑，老子就拉着你们一起死！” “送你去警察局，你一人背下所有罪名，继续让秦胥逍遥法外吗？” 蔺世霆轻轻地“啧”了一声，“好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你……” 男人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咬着牙，像极了露出獠牙的困兽。 可惜，他什么也做不了。 “就算你什么都不说，秦胥也逃不掉，他坏事做尽，就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说完，蔺世霆对着手下下令，“带他走，关起来。” “是！” 手下领了命令，再次强行架起那个男人往外走。 “老子什么都不会说！” 临出门前，男人还用尽力气大喊一句。 房内安静下来，血腥味迟迟没有散去，地上还残留着男人的鲜血。 蒋太太靠在蒋兴山怀里，战战兢兢地问：“山哥，你……你坐上这个位置这么危险，要不还是不要了，我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好吗？” “说什么傻话呢？”蒋兴山微笑着安抚妻子，“既然我已经坐上这个位置，就应该承担责任和风险，怎么能说撤就撤？” “可……裴老爷子都是……” 蒋太太越想越害怕，双手紧紧抱着蒋兴山，“我不想你出任何事情，今晚真的是吓坏我了。” “放心，这不是有夏总和蔺总在吗？他们一定能揪出幕后凶手，到时候我们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闻言，蒋太太小心翼翼地看向夏如棠他们，“夏总，蔺总，你们……真的可以吗？” “我们不会放过杀害裴爷爷的人。” 夏如棠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这一点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改变。 蒋太太点点头，“我信夏总。” 随后，蒋兴山担心妻子多想，索性先送她回家，临走前特意交代夏如棠他们，有什么线索务必第一时间告知他。 得到应承，夫妻两人才安心离开。 “虽然那人什么也没说，但抓到他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夏如棠若有所思道，“只要人在我们手里，我们就可以顺藤摸瓜，查出他的身份，指不定就能查出他的弱点。” “嗯。” 蔺世霆敛去眸底一抹深意，状似随意地问，“夏如盈他们怎么处理？” 夏如棠讪讪一笑，“光顾着抓那人了，差点就忘了他们两人，也不知道他们完事了没有……” 说着，夏如棠细眉轻蹙，“当初夏如盈竟然把这种东西用在纪可清身上，要是纪可清没有碰见我们，怕是……” 夏如棠有些说不下去，直觉得夏如盈手段极其恶毒。 再回想起今晚见到纪可清，似乎已经决心放下过去的一切，那般洒脱的模样，倒也没有辜负当初他们救她一回。 脑海里有了两种不同结果的对比，夏如棠对夏如盈的厌恶更深一层。 “夏如盈的报应还是来得太晚了。” 夏如棠语气冷了几分，“先把他们两个关在房间，明天早上我再去见夏如盈。” “好。” …… 当晚，夏如盈和裴时飞如此放荡荒唐的事情传遍整个北城，几乎人人唾弃，足以将他们两人淹死在唾沫星子里。 裴望良得知消息，当场晕了过去。 而他们两人在药物的作用下，昏睡了整整一夜。 直到天光大亮，夏如盈一声尖叫惊飞窗外的鸟…… 第474章 输给你，我不服！ “怎么……怎么会这样？” 夏如盈惊慌失措地看着凌乱的四周，而裴时飞还光着身子躺在地上，睡得四仰八叉。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夏如盈疯了似的抓着凌乱的头发，猛地记起昨晚自己进了房间就被摁住，有人往她嘴里灌了一杯香槟。 后面发生的一切就只剩下支离破碎的画面…… 恍恍惚惚间，她看到房门外无数张惊恐的脸庞！ 如同一道晴天霹雳落在她的脑袋上！ 天都塌了！ 夏如盈腾地站起身，下一秒就疼得跌坐回去，浑身骨头跟要散架了似的。 听见声响，裴时飞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咋了……” “裴时飞，你这个王八蛋！” 夏如盈随手拿起东西往裴时飞身上砸去，连着砸了好几个，砸得裴时飞发脾气，怒喊一声，“够了！” 这时，房门打开。 夏如棠怡怡然地倚靠在门边，环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夏如盈脸上，“终于醒了。” “你……” 夏如盈很快反应过来，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恨意翻涌，更是骇人。 “夏如棠，我要杀了你！” 伴着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夏如盈挣扎着起身扑向夏如棠。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门外窜进来的黑衣人死死摁在地上，只剩下无能嘶吼。 “夏如棠，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扒了你的皮！喝了你的血！” “我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你一定不得好死！” “……” 看着眼前画面，裴时飞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昨晚他们算计不成，反被陷害！ 可他与夏如盈不同，他是个男人，可以不重名声，他更担心自己会因此得罪夏如棠他们，影响了日后谈生意。 所以，他很快做出决定。 “夏总，这事我也是受害者！” 裴时飞慌里慌张地出声，“是夏如盈要我帮她的，我是受她蛊惑才会犯错！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该听她胡说八道！” “夏总，我以后一定跟这个贱人划清界限！我现在就可以对天发誓！” 说着，裴时飞举起手，“我裴时飞再听信夏如盈的鬼话，就让我出门被车撞，天打五雷轰！” “裴时飞！你算什么男人！” 夏如盈嘶声怒吼，“出了事就想撇干净，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闭嘴！” 裴时飞恶狠狠地瞪着夏如盈，“要不是你，我昨晚就不会闹出那么大的笑话！我真后悔听你说什么搞垮蒋兴山，让我上位……” “你说你能拿下整个裴氏，还说你要让夏总输得很惨……我看你就是痴人说梦！” 裴时飞啐了一口唾沫，满脸厌恶。 夏如盈气了个不轻，整个人都在发抖，“你……你……” “不错。” 夏如棠散漫地调笑一句，“狗咬狗的戏码，我还真是怎么看都不会腻，精彩！有趣！” “夏总，我真的是受害者……” “行了。” 夏如棠随口一句话，就有黑衣人上前捂住裴时飞的嘴。 随后，夏如棠迈开步伐，绕过一地狼藉来到夏如盈跟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夏如盈，你认输吗？” 夏如盈冷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输就是输了，还有复盘的必要吗？” 夏如棠缓缓蹲下身，伸手钳住夏如盈的下巴，强迫她对上视线。 “你输得这么惨，秦胥不会再给你机会了，唯一的退路都没了，你该怎么活下去啊？” 说到最后，尾音轻扬，带着极致的讥讽。 夏如盈眼睛通红，疯了似的挣扎，奈何力量悬殊，她拼尽全力也只是如同一只蠕动的虫，毫无反抗之力，可怜又可憎。 “你对裴爷爷下手的时候，就该知道自己不会有好下场。” 夏如棠有些控制不住力道，收紧手指，死死扣住下颌，仿佛要将其捏碎了一般。 闻言，夏如盈一愣，随即狞笑起来，“是啊……裴老爷子死了……你现在弄死我，他就能活过来了吗？” “裴老爷子骨头都化成灰了，你帮他算账，他也看不到了！” 这句话精准踩中夏如棠的雷池。 她的手已然微微颤抖，“夏如盈，你真是死不悔改。” “我后悔啊……” 夏如盈带着挑衅看进夏如棠的眼睛里，咬牙切齿道，“当年我就应该早早弄死你，夺走夏家的一切，哪里还轮得到你在我跟前得意啊？” “夏如棠，要不是有蔺世霆，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屁……” 夏如盈笑得愈发张狂，仿佛她才是胜利者。 “有本事你就弄死我，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我早晚要把你踩在脚底下！” 事到如今，夏如盈还敢如此叫嚣，跟疯了没什么两样。 夏如棠只觉得可笑，“我怎么会弄死你？我还等着看你如何悲惨地度过一生，我要你受尽侮辱，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裴爷爷的债，不是你一条命就能还得清的。” 话落，夏如棠松开手，站起身，不再多看夏如盈一眼，转身走远。 夏如盈看着她的背影，屈辱感如浪潮般涌了上来，“夏如棠，你就只会靠着蔺世霆耀武扬威，你算什么东西！输给你，我不服！” “她本身就足够优秀，即便没有我，你也斗不过她。” 蔺世霆出现在门外，蕴着怒意的眼神将夏如盈死死钉住。 “她入了我的眼，我费尽心思跟在她身边，我能帮上她，是我的荣幸。” 夏如棠停在蔺世霆跟前，郁闷道，“你没必要跟她说这些。” “说实话而已。” 蔺世霆收回视线，牵过夏如棠的手，用手帕仔细擦拭指尖。 这无疑是在告诉夏如盈，光是捏了下巴，都脏了夏如棠的手。 眼前画面形成鲜明的对比，夏如棠被人捧在手心，而她狼狈不堪，声名狼藉…… 夏如盈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喉咙里涌上一股子腥甜，竟呕出一口鲜血！ 而夏如棠连回头都没有，由着蔺世霆牵着她离开。 “夏如盈，你真的完蛋了！你就是夏如棠的手下败将啊！你压根就赢不了她！” 裴时飞看完全程，坐在地上朗声大笑，丝毫不顾夏如盈脸上的血色正在一寸一寸地褪去…… 第475章 我要杀了夏如盈！ 在夏如棠走后没多久，裴时飞拿到手机才发现昨晚裴望良打了几十个电话过来。 他忐忑地回拨，接通时，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见那边传来佣人的声音，“大少，你终于来电话了！昨晚先生晕倒了！现在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什么？” 裴时飞陡然提高音量，顾不上两腿发软，急匆匆往外走，“把医院和病房发给我，我现在就过去！” 离开房间，裴时飞连看都没看夏如盈一眼。 进入地下停车场，媒体记者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裴大少，昨晚真的是你和夏如盈在生日宴上乱搞吗？” “你和夏如盈算是旧情复燃了吗？对于她之前的劈腿行为，你真的一点也不介意吗？”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公开恋情？还是说你们只是保持着纯粹的床上关系？” “……” 记者们提问也算是含蓄，并没有过于露骨直白。 但，裴时飞这会急着去看裴望良，情绪极其烦躁，索性一个拳头挥了上去，正中一名记者的脸，连带着对方手里的摄像机也摔了出去。 记者一看吃饭家伙被毁，自然不可能放走裴时飞，紧紧抓着他的胳膊要理论。 “裴时飞，你还拽什么？真以为大家喊你一声‘大少’，你还能横着走啊？你赔我相机！赔我医药费！” 裴时飞急火攻心，“赔你妈！” 伴着一句粗口，直接一顿拳脚招呼。 转眼间，场面陷入混乱。 …… 与此同时，还有一批媒体记者涌进房间。 夏如盈浑身上下只裹着一条浴巾，惶恐不安地逃避着频频亮起的闪光灯。 记者们的提问声此起彼伏，夏如盈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直觉得四周都是嗡嗡作响的苍蝇，而她这世界上最恶心的垃圾。 那些闪光灯就像是刀片，一刀又一刀地剜着她摇摇欲坠的尊严。 夏如盈狠狠咬着牙，嘴里血腥味越来越重。 整个人近乎癫狂！ 这一切都是拜夏如棠所赐！ “夏如棠……” 夏如盈含着血，一遍又一遍地低喃着，带着极为强烈的诅咒意味。 就在她陷入仇恨的沼泽时，眼前突然掠过一道寒光，在闪光灯的映照下，尤为晃眼。 惊呼声响起的瞬间，夏如盈亲眼看着一把刀扎进腹部，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中刀后飙升的肾上腺素使得她找回了理智，清楚地看见那双满是杀意的眼睛！ 尽管对方戴着帽子和口罩，她还是一眼认出那双眼睛属于江芳钰！ 接连几刀没入腹部，眼睛泛着嗜血的红。 夏如盈本能地抬手推开江芳钰，慌乱中，抓下口罩，露出那张疯狂扭曲的脸庞。 记者们惊呼着后撤，还不忘举起手里的相机，捕捉如此惊险血腥的画面！ 另外有一部分记者回过神，尝试着上前控制江芳钰，奈何她手里有刀，胡乱挥舞，一时间没人敢贸然靠近！ 而夏如盈身中数刀，鲜血迅速染红浴巾，已然没有逃跑的力气，全靠两名女记者拽着她往后退。 “走开！我要杀了夏如盈！” “只有她死了，她才拿不走我儿子任何东西！” “夏如盈，把我儿子的钱全吐出来！我就是跟你同归于尽，我都不会留给你半毛钱！” 江芳钰挥着刀，疯了似的怒吼，回荡在房内，显得格外凄厉，瘆人。 夏如盈倒在女记者的怀里，意识随着鲜血流失，一点点地消散…… 陷入黑暗之际，只听见女记者惊慌地拨通了急救电话。 …… 不到半个小时，警车和救护车一同抵达现场。 警察带走江芳钰，也带走裴时飞，夏如盈则是被送往医院。 一场闹剧就此落幕。 得知消息，夏如棠也只是惊讶一瞬，压根没想到江芳钰会做出这种玉石俱焚的傻事。 转念一想，江芳钰被逼疯也是情理之中。 江芳钰没了裴时栎，又有一大笔钱被夏如盈抢走，江芳钰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只是……江芳钰向来自私自利，夏如盈大概也没有猜到江芳钰真的会为了裴时栎拿起刀子。 虽然这事有她推波助澜的作用，但追根究底，还是夏如盈自己逼着江芳钰动手的。 “在想什么？” 蔺世霆的询问声落入耳朵里。 夏如棠转头看向他，莞尔一笑，“就是觉得挺唏嘘的，一个晚上发生那么多事情，今天一早竟然还有续集。” “夏如盈要真死在江芳钰的刀下，那还真是便宜她了。” “江芳钰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想必也是没想活了，看来裴时栎的死确实给了她很大的打击，也不知道裴时栎在天之灵看着这一切会怎么想？” 夏如棠唇边勾起讥讽弧度，“可惜，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活着的人才会备受折磨。” “嗯。” 蔺世霆只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经过一夜闹腾，此时，两人都有些疲惫，不愿再深聊。 …… 当天，江芳钰镜头底下行凶的消息在网上炸开锅，热度完全盖过裴时飞寻衅滋事被抓。 一开始，还有一段案发现场的影像资料在传播，画面摇摇晃晃，但江芳钰的嘶吼声十分清晰。 后来，因着官方介入，影像资料被禁止传播。 但，为时已晚。 看过视频的网友都开始深挖江芳钰行凶的动机，一路顺藤摸瓜，再加上不知道从何来的小道消息，拼凑出夏如盈恶意侵占裴时栎遗产的真相。 “我朋友在‘Fan’杂志社上班的，据说夏如盈就是拿着裴时栎的授权书去撤资，江芳钰还找上门阻拦呢！结果，夏如盈一分钱都不肯给江芳钰！” “哇，夏如盈做人怎么能这么贱啊？她凭什么拿走裴时栎的钱？要不要脸啊？”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夏如盈真的是活该被捅！可怜江芳钰一个失独母亲，果然是被逼疯了才会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情！” “夏如盈真的是一直在刷新我对人渣的认知……” “……” 一时间，夏如盈臭名昭著，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而她本人还在抢救室里，命悬一线。 医院费尽周折，终于联系上夏家人…… 第476章 这恶果也太苦了 电话里，护士简单说明了夏如盈的情况十分危急，需要家属在手术室外等候。 “知道了。” 说完，夏晟书挂断电话，抬眸看向夏家父母。 夏母很是纠结，没敢出声。 夏父嘴巴歪斜着，含糊不清地出声，“不……不去……丢人现眼的玩意……就该让她死在医院里……死了才干净……” “她可是我们一手养大的……” 夏母拧着眉，嗓音微微哽咽，“是，我知道她犯了很多错误，可……她也叫我们一声‘爸妈’，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她……就是只白眼狼……” 夏父气急，口水顺着嘴角滑落，“你……妇人之仁……你想去，你就去……丢脸！” “我看网上说她挨了好多刀，她可能活不了了啊……如果她真要死了，我们还不去见她最后一面，我怕我会后悔。” 夏母站起身，“丢脸就丢脸吧。” “你……” 夏父气得浑身发抖，见夏母去意已决，干脆别过脸，“滚！” 夏晟书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夏如盈到底是姓夏，就算他们不出面，也免不了沾上一身骚。 所以，夏母想去，他也没拦着，还亲自送她去医院。 按着护士的指引，他们来到手术室门外。 走廊里，除了他们，还有其他正在手术的病患家属。 自打护士喊了名字让他们去签病危通知书后，路人看他们的眼光都变得微妙，窸窸窣窣的讨论声也随之响起。 “这就是网上那个夏如盈的家属啊……看起来也是人模人样的，怎么就生了那么个人渣啊？” “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们不知道夏家那些事？那可精彩着呢！” “是吗？说说看！” “……” 就这样，路人当着他们的面讨论起来，时不时投给他们一个嫌恶的眼神。 夏母羞愧难当，低着头逃避视线，不由得心生悔意。 夏晟书侧眸瞧了她一眼，“不是你非要来看她的吗？来之前就没想过会面对什么样的处境？” 虽然夏家几次站在风口浪尖上，但，夏母都没有真正面对过那些恶意。 今天走这一趟，也正好让夏母感受一下，那些异样目光落在身上到底有多疼。 只有她切身体会过，才会彻底放下那点可笑的母爱。 “我……” 夏母头都不敢抬，小声道，“要不……我们别在这里站着了，换个地方等也是一样的，是不是？” “自然是要在这里等的。” 夏晟书面不改色，直勾勾地看着手术室大门，“是死是活，我们总得是第一个知道。” “可是……” 夏母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扛住四面八方扑来的目光，直觉得像是被针扎似的。 “呵，生养出那种货色，这老婆娘指定也是骚得很！” “别看她一把年纪，这身材还不错！啧，啧……那姓夏的老东西估摸着是扛不住她才会中风吧？” “……” 讨论声越来越难听，夏母终究是扛不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我去一趟洗手间。” 丢下这句话，夏母落荒而逃。 夏晟书留在原地，猜得出来夏母是不会回来了。 于是，他独自一人守到夕阳西下时分，夏如盈终于被推出手术室，直接转进重症监护室。 主治医生找上夏晟书，详细说明了整个手术过程。 夏如盈中了八刀，失血过多，部分内脏受损，但最大问题还是肠道严重损坏，丧失了自主排便的功能，这辈子只能挂着便袋生活。 目前夏如盈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就等着她苏醒。 听完医生的话，很长一段时间，夏晟书都有些恍惚，没能及时回应。 医生只当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件事，也就没有再打扰他，默默地转身离开。 等夏晟书回过神来，窗外已是一片漆黑。 脑海里，那个活泼甜美的夏如盈彻底消失……曾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夏如盈那么骄傲一个人，要她怎么接受终生带着便袋生活的现实？ 夏晟书摇着头，怅然地叹了口气，“这恶果也太苦了。” …… 另一边，警察局门外，裴时飞被律师送到一辆卡宴上。 裴望良就坐在后排，染上病气的脸庞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不少。 裴时飞眼神一亮，“爸，你没事啊？真是太好了！我早上就想去医院看你的，不知道那里冒出来一帮记者非要挡道！” “我是急着要见你，才会跟那帮没长眼的记者起冲突！他们还敢报警，真的是活腻歪了！” 话音刚落，裴时飞被踹下车！ “哎哟！爸，你干什么？我……” 裴时飞跌坐在路边，捂着腰看向裴望良，对上那双失望透顶的眼睛，顿时说不出话。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收拾烂摊子。” 裴望良看着裴时飞，强压着心中悲愤，“以后你出门在外，别说你是我儿子，我丢不起这个人！” 做父子多年，裴时飞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决绝的话。 裴时飞心慌得厉害，顾不上疼，手脚并用爬向卡宴车门，跪在裴望良跟前，“爸，昨晚的事情，我也是被人算计的……” “都怪夏如盈那个女人怂恿我！我也是想要拿回裴氏，才会听了她的鬼话……我也没想到，夏如棠他们设了个大圈套等着我们钻！” “爸，都是她们姐妹两人，一个比一个恶毒，是她们害我……” “够了。” 裴望良嗓音发涩，“时飞，我扪心自问，做你的父亲，我也算是尽心尽责了。这些年，我帮你收拾了多少烂摊子？我自己都数不清。” “我一直觉得自己亏欠你和你妈妈，所以，我从来没舍得打你，骂你，一心想要培养你。可现在……” “我算是彻底清醒了。” 裴望良缓缓挪开视线，“我老了，也没办法一直给你兜底。你活得这么荒唐，已经无药可救。” “就这样吧，以后的路，你自己去走。” 说完，裴望良关上车门，连最后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裴时飞。 看着卡宴扬尘而去，裴时飞瘫坐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被抽离了魂魄似的，眼神空洞…… 第477章 好好赎罪吧 一周后，夏如盈在普通病房里醒来，昏昏沉沉地睁开眼，阳光照在雪白的墙壁上，格外刺眼。 恍惚间，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天堂。 “时栎……”夏如盈低声呢喃着，“时栎……你有来接我吗？” “你醒了。” 夏晟书的声音落进耳朵。 夏如盈茫然地看过去，疑惑的眼神分明是在问“你怎么在这里”。 “你还没死。” 但，不如死了。 后半句话，夏晟书藏进不着痕迹地一瞥，扫过悬挂在床边的便袋上。 昏睡太久，夏如盈意识还是混沌，并没有察觉到他的眼神。 “我……我没死吗？” 夏如盈重复一遍，讷讷地抬眸看向天花板，心底竟有些失望。 如果死了，睁眼就能看见裴时栎了。 可惜，老天不收她。 沉默许久，夏如盈再次开口，尝试着提高了音量，这才发觉喉咙干涩，如同吞了砂纸一般嘶哑。 “江芳钰呢？我要送她去坐牢！” 夏晟书看见她眸底迸发出来的恨意，犹豫片刻，“她在拘留所。” 江芳钰涉嫌故意杀人，目击证人，现场视频，作案动机，应有尽有，可以说是铁证如山，逃不掉法律的制裁。 夏如盈动完手术的第二天，警察也找他讨论过相关细节，如果家人不愿代为处理，那就得等夏如盈苏醒才能进一步起诉追责。 这段时间，负责此次案件的警察一直和他保持联系。 江芳钰被抓后，什么话都没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浑浑噩噩地待在角落里，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好几天。 “她会做出这种事情，也是你逼的。” 夏晟书眉头紧锁，多少带着厌恶，“是你欺人太甚才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你就不能反省一下自己吗？” 夏如盈哂笑一声，“我可是差点就死在她手里了……你让我反省自己？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大哥？” “我早就不是了，你忘了吗？” 夏晟书冷冷出声，“在你抢走夏家家业，烧了整个夏家威胁恐吓，你说过多少回你要跟夏家恩断义绝，这些事情，你都忘了吗？” “夏如盈，现在我还愿意站在这里，不是想对你尽什么大哥的责任，而是想看看你这种人到底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 “所以，你也没资格对我提要求。” “你……” 夏如盈气了不轻，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牵扯着伤口疼得厉害，下意识地抓着床边扶手侧过身。 “咳咳咳……” 喉咙泛起一阵腥甜，眼里蒙上一层泪花，朦胧间，她看见那个便袋，脸色瞬间惨白。 “这……这是什么！” 夏如盈伸手去抓，顾不上腹部撕裂般的疼痛，浑然不知纱布渗出鲜血，正一点点地渗透病服。 她疯了似的想要拽掉便袋，却是被夏晟书用力扣住手腕。 “你干嘛？你真是不想活了吗？”夏晟书厉声质问。 “我到底是怎么了？” 夏如盈咬着牙，一字一顿地挤出牙缝，仿佛每个字都染上血腥味。 夏晟书看进那双通红的眼睛，不由得拧了拧眉，“你……你需要终生携带便袋。” 这句话无疑是令人绝望的宣判。 夏如盈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目光瞬间呆滞，迟迟没有回应。 “因果报应，你自己种下的苦果，怨不得任何人。” 夏晟书缓缓开口，语气出奇的平静，“剩下的日子，就为你之前造的孽，好好赎罪吧。” 说完，夏晟书松开手，冷眼看着夏如盈无力地躺回病床上。 “以后有什么事，你就自己解决，夏家跟你没有半点瓜葛，你也不该姓夏。” “对了，还有件事通知你一声，你那对亲生父母前两天已经刑满释放，我找人提前通知他们过来照顾你，日后方便你认祖归宗。” 听见这番话，夏如盈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夏晟书，“连你也要落井下石吗？大哥，你……” “我不是你大哥。” 夏晟书挺直腰杆，居高临下地睨着夏如盈，这姿态与那天的夏如棠一模一样，连带着眉眼间的淡漠和厌恶也如出一辙。 此时此刻，夏如盈才第一次意识到……他们才是真正的亲兄妹，一样的狠心，一样的锱铢必较。 在夏晟书走出病房后，身后传来一阵带着哭腔的嘶吼声，凄厉且愤怒。 然而，他没有一瞬停留，头也不回地走远，背影绝然。 驱车离开医院，夏晟书随手给夏如棠拨了一通电话，将夏如盈苏醒后的情况简单说给她听。 “我没什么兴趣……” “我知道。” 夏晟书轻声打断夏如棠的话，“棠棠，我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夏如盈已经得到应有的报应，以后跟夏家没有半点瓜葛。” “夏家欠你的，我会想尽办法一点一点地还给你。” 隔着电话，夏晟书看不见夏如棠的表情，但能猜得出来，她对这种迟来的愧疚一定是不为所动的。 可，他还得这么做。 不求夏如棠的原谅，但求问心无愧。 “如果你们真的想还清，那就帮我做一件事。” 闻言，夏晟书当即来了精神，“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竭尽全力去做！” “我打算做一个直播访谈节目，到时候由你们出面指控资本恶意侵占企业，有了夏家当第一个，就有更多深受其害的中小型企业站出来。” “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夏如盈背后的资本有多么可恶，彻底断了他们的手脚，届时舆论闹大了，官方介入，他们就逃不掉了。” 夏如棠微微一顿，抛出更有诱惑性的饵料，“难道你不想拿回属于夏家的一切吗？” 电话那边，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只隐约听见汽车鸣笛声。 夏如棠知道这件事要做起来很不容易，再加上，夏晟书清楚背后资本手眼通天，绝不会像她所说的那么简单。 他会犹豫，是在夏如棠的意料之中。 “你先考虑吧，想好了再联系。” 通话戛然而止。 夏晟书脑子里的一根弦似乎也随之断开，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忽然哗啦啦地倾泻而出…… 不管是出于愧疚，还是出于不甘，他都想放手一搏。 第478章 我不要你当什么刀 这边，夏如棠放下手机没多久，门铃声响起，将她飘远的思绪拉回现实。 她带着笑容拉开大门，看向蔺世霆，“想我了？” “听说夏如盈醒了，现在就在病房里大哭大闹。” 说话间，蔺世霆微微挑眉，看进夏如棠的眸底深处，轻易捕捉一抹异样的情愫。 “发生什么事了？” “……” 夏如棠无语。 这男人上辈子一定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她自认为装得很好，怎么就能让他看出端倪？ “刚刚夏晟书打了电话过来跟我说了这件事。” 夏如棠侧过身，郁闷地叹了口气，“没想到你的消息更灵通。” “黎家手里握着全市医疗第一情报网，黎业的消息向来很快。” 蔺世霆亦步亦趋地跟在夏如棠身后进入客厅，顺势追问，“除此之外，夏晟书还跟你说了什么？” “夏如盈的亲生父母出狱了，夏晟书联系他们过去照顾夏如盈，呵……” 夏如棠冷笑一声，“他怕是嫌夏如盈的命太长了。” “姜岭昌夫妇就是人渣，他们自私贪财又愚蠢，我在他们手里活了十二年，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是什么垃圾。” 时隔多年，再一次提起这个名字，夏如棠还是打心底里泛起一阵恶心。 当初年幼的她，还以为是自己不够乖才会有挨不完的打，听不完的骂，她努力当个乖乖女，换来的只有更可怕的对待…… 养父当她是软柿子，才会在雷雨夜摸进她的房间。 好在养母发现及时，一把推开骑在她身上的养父，回头就给了她一个耳光，骂她小小年纪就是狐狸精。 这一切，夏如棠都曾以为是自己的错。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不过是养父母发泄仇富心理的道具，在他们眼里，她连个人都不是。 绑架事件发生后，她逃离养父母的魔爪，将自己这些年所承受的虐待一五一十地说给法官听，连带着那次没能得逞的侵犯。 那次出庭，是她第一次挺直了年幼的腰杆，第一次挥起反击的武器。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养父母当场暴跳如雷，大骂她丧良心，白眼狼，养她不如养条狗…… 最终，养父母数罪并罚，判了十五年刑期，期间他们还在牢里跟人起冲突，才会被关到现在。 而那时，夏家人也是真心心疼她，庭审结束，夏母就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承诺给她一辈子幸福。 回想起来，这一切仍历历在目，夏如棠只觉得可笑又讽刺。 蔺世霆站在她的身侧，明显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不禁拢眉，那对该死的夫妇，让他们活着走出牢狱，真的是便宜他们了。 “棠棠。” 蔺世霆轻声唤了一句，从背后抱住夏如棠，将她整个人包裹在怀里，如同一叶孤舟停靠在港湾。 夏如棠一身戾气悄然散去几分，唇边勾起浅浅笑意，“没事，都过去好多年了。” 她不愿蔺世霆担心，便故作轻松地继续补充，“姜岭昌夫妇知道夏如盈手里有裴时栎留下的钱，肯定会想尽办法从她手里扣出钱来。” “夏如盈对他们两人没有半点感情，面对没有相处过半天的亲生父母，怕是也不会给他们好脸色，但他们夫妇两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夏晟书这么安排，就是想着恶人自有恶人磨，让他们这真正的一家三口闹翻天，夏如盈怕是永无宁日。”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活。” 蔺世霆抓着夏如棠的肩膀，将她转过来面对他，垂眸看进那双藏着忿恨的眼睛。 “你要是还恨他们，我愿意当你手里的刀。” 看见丹凤眼深处掠过一抹杀意，夏如棠心底一惊，慌忙抬起手捧着他的脸，认真道，“我不要你当什么刀。” “我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只要你一直站在我身后就行，没有后顾之忧，就是你给我最大的支持了。” 说完，夏如棠踮起脚，如蜻蜓点水般吻了下薄唇。 蔺世霆无奈，“我可以站在你身后，但不意味你什么事都得自己扛。” “我知道的。”夏如棠轻笑，“我扛不住就会喊上你了。” “你……” 蔺世霆还想再说什么，却是被一根手指抵住唇。 夏如棠佯装生气道，“别再有那种危险的想法。” “知道了。” 蔺世霆拿下夏如棠的手，将其圈在掌心，不动声色地敛起狠戾。 …… 翌日。 莫呈来到蔺世霆跟前，“蔺总，您找我有事？” “这段时间盯紧姜岭昌夫妇，一旦发现他们接近棠棠，不用向我汇报，你们直接动手就行。” 听完吩咐，莫呈颔首应下，“好。” 见莫呈迟迟没有离开的意思，蔺世霆抬眸看去，“还有事？” “我就是想问问……如果这事被夏小姐发现，她问起一些什么事，我是不是可以如实相告？”莫呈迟疑着问出口。 “嗯？”蔺世霆微微挑眉。 “就是他们在牢里受到针对那些……” 早在十年前，蔺世霆就关注到姜岭昌夫妇的案件。 当时莫呈就领了命令，暗中找人对付姜岭昌夫妇，才会导致他们两人不堪受辱，在牢里与人起冲突，失手伤人，延长了刑期。 前几天，他得知姜岭昌夫妇即将出狱，没等蔺世霆吩咐，就早早安排人手跟踪。 这会蔺世霆下令，估摸着夏如棠也知道这事了，他才会尝试着问个清楚。 不然，蔺世霆暗中为夏如棠做的那些事，不就白做了吗？ “不用。” 听见拒绝，莫呈微微一怔，“那夏小姐都不知道您做了那么多……” “没事。” 蔺世霆不自觉地想起昨天夏如棠说的话，她不愿意他成为手里一把刀，那就如她所愿。 但，姜岭昌夫妇要是不愿意好好做人，就怪不得他了。 “好吧……” 莫呈怏怏地应下，没有再多说。 好巧不巧，盯着姜岭昌夫妇的手下打了通电话进莫呈的手机。 “呈哥，那两个人进了夏如盈的病房，我们就在走廊拐角盯着，现在听着好像是在吵架……” “嗯，知道了，你们继续盯着。” 莫呈挂断电话，看向蔺世霆，“我这就去医院看看情况。” 第479章 她何罪之有？ 医院。 “滚！” “我不认识你们！” “我姓夏！我爸是夏镇宁！我跟你们这些垃圾没有半毛钱关系！” “……” 夏如盈愤怒的嘶吼声回荡在走廊。 姜母拉着姜父往外走，“我们走吧，你没看到她肚子在流血吗？要是有个好歹，我们可就没有半点指望了……” “你没听她说的吗？她姓夏！” 姜父骂骂咧咧，“真是狗娘养的玩意！老子才是她亲爹！正儿八经的亲爹！要不是老子当年机灵，她能当上夏家小姐吗？” “她敢不认老子！就不怕天打雷劈啊！” 说着，姜父突然扯着大嗓门喊了起来，“来啊！都来看看！有女儿不认亲爹亲妈！她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啊！” “这种女儿当初就不应该被生下来！丧良心啊！畜生都不如啊！” “……” 姜父嗓音粗，说话更是粗俗难听。 夏如盈气得肺疼，索性拉起被子将自己蒙了个严严实实。 可，姜父的声音就跟魔咒似的，一字不差地钻进耳朵里。 这是夏如盈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到亲生父母，场面竟是如此难堪。 当初姜岭昌夫妻绑架夏如棠勒索巨额赎金，警察抓捕归案后，他们也数次提出要见亲生女儿一面。 夏家人出于对她的保护，特意询问她的意见，是她装出瑟瑟发抖的模样，死死拽着夏母的衣服，哭着说自己这辈子只认夏镇宁夫妇是父母。 于是，夏家人没有让她和亲生父母见面，连带着当年庭审，她也没有去。 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能彻底摆脱这对如烂泥一般的亲生父母，不承想，他们会在她最不堪的时候纠缠上她。 他们算什么亲生父母？索命的恶鬼还差不多！ 夏如盈近乎绝望，直觉得自己像是身处暗无天日的深渊……而推她下来的，是夏如棠，是夏晟书。 “剩下的日子，好好赎罪吧。” 赎罪？ 她何罪之有？ 她只不过是一直在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想要将一切都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心里而已！ 任谁知道自己有一对绑架犯父母都会害怕被拖累！ 她拼了命想要抓住所有能得到的权势和金钱，为此，她愿意付出一切，乃至尊严！ 她就是想要有足够的能力不被这一身血缘所拖累！ 可，结果呢？ 她不仅一无所有，也没有摆脱恶鬼父母。 老天爷还真是会开玩笑啊…… 如今这样的日子，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神差鬼使般，夏如盈掀开被子，看向窗外，多么好的天气，多么刺眼的阳光。 夏如盈仿佛不知道疼似的，下了床，艰难地挪动着脚步，任由鲜血浸湿了衣衫。 看起来短短距离，走起来却无比漫长。 夏如盈摔倒在窗前，没有起身的力气，紧跟着就听见姜母惊呼而来，“盈盈，你怎么下床了！你要做什么？” 姜母的手刚搭上夏如盈的胳膊，就被她狠狠甩开。 “我想死，你们满意了吗？” 夏如盈红着眼睛看向姜母，不管不顾地嘶声怒吼，“有你们这种父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诅咒！” “我恨你们生下我！你们有本事把我和夏如棠调包，为什么没本事把这件事带进坟墓里！为什么要让我知道我不是夏家亲生的！” “你们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你们怎么不去死啊？怎么不带着夏如棠一起去死啊？” “我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你们害的！都是你们！” “……” 骂到最后，夏如盈号啕大哭，像是一口气将这两天积压在心里的情绪全部宣泄出来。 然而，姜父压根不理解她的痛苦。 “你说的什么屁话？老子当年就是为了让你过上好日子，想尽办法把你和夏如棠调包！你过了那么多年好日子，现在还反过来怪我们？” “废话少说，我知道你这些年捞了不少钱！那都是我们的功劳，要不是我们把你送进豪门，你哪里能捞得着？” “我们两口子坐了这么多年牢，现在也该我们来享享福了，你把钱拿出来分我们一半！” “做梦！” 夏如盈用尽全部力气大喊一声。 “啪！” 一个耳光毫不留情地扇在她的脸上！ 姜父气得直咬牙，面目狰狞，“你不想给也得给！老子有的是办法逼着你吐出那笔钱！” “你别这么对女儿……” 姜母挡在夏如盈跟前，略显局促地装出慈母的模样，“她受了那么重的伤，你就让她好好休养吧，这段时间我们好好照顾她，她会知道我们的好，自然就会把钱拿出来了。” “我们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难看呢？” 说完，姜母转身就要搀扶夏如盈，却是对上她如寒冰一般讥讽的眼神，不由得一愣。 “一家人……” 夏如盈扯了扯嘴角，“谁你们是一家人？真不要脸。” “我看你真的是找打！” 姜父气急败坏，扬起手又给了夏如盈一个耳光。 姜母装着来不及阻拦的懊恼模样，起身抓着姜父的手往后退了两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话。 姜父终于闭上嘴，恶狠狠地瞪了夏如盈一眼。 姜母看向夏如盈，“你不愿意让我们碰，我就让护士过来扶你回床上，你还年轻，还有大把好日子，没必要寻死觅活的。” 她竭尽全力学着做个慈母，却怎么也掩饰不住眉眼间那股子市侩精明。 夏如盈心里暗暗冷笑，连搭理一句都懒得开口。 看她这副不识好歹的模样，姜父险些忍不住再次发怒，姜母硬生生将他拉走。 姜父憋着一肚子火气，看见病房门口的围观群众，还有不少人正举着手机拍摄。 他当场发火，“拍什么拍！老子把你们手机都砸了信不信？” 一个小伙不服气，“我这可是直播！你放尊重点！你们……” 不等他说完，姜父上前就要砸了他的手机。 姜母急忙摁住他，代替他向围观群众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家老姜被女儿气了个不轻，麻烦你们不要再拍摄传播了，我们只是一对想要认亲的可怜父母……” 说话间，姜母还假惺惺地挤出两滴泪水。 第480章 他们早就该一家团聚了 见状，小伙这才收起手机，“算了。” 随着门口众人散去，姜父还有些忿忿不平，“你给他们脸做什么？” 姜母无奈，“我们才刚出来，你是想再回去吗？” “还有，这节骨眼上，你跟盈盈硬碰硬做什么？” “她现在这种情况最缺的就是关心，我们不得好生哄着她，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地拿钱出来？” “知道了。” 姜父摆摆手，“这死丫头是真气人！就跟当年那个……” 话锋一转，姜父眼里露出几分贪婪，“听说夏如棠攀上高枝了，比夏如盈有钱多了！我们好歹也养了她十几年，多少能找她要点辛苦费吧？” 姜母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你忘了是谁把我们送进去坐了这么久的牢了？” 当年要不是夏如棠出庭作证，暗中收集多年来的虐待证据，他们也不至于被判那么多年！ “对！” 姜父顿时怒火中烧，“就是夏如棠那个贱丫头！还说老子要搞她！我那是喝多了！这事也能拿出来讲……” 察觉到姜母一记冷眼，姜父讪讪地噤了声。 “我也是没想到那个丫头是个狠角色，竟然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收集证据……”姜母拧了拧眉，“怪不得盈盈斗不过她。” 自打出狱后，姜母没少在网上了解情况。 零零散散的信息拼凑起来，就是夏如棠如何一步步将夏如盈逼进绝路。 虽然没有明确的线索指向夏如棠，但每一件事都有夏如棠的影子…… 真假千金之争，无疑是夏如盈输得彻彻底底。 且不说当年夏如棠送他们进牢，就说他们亲女儿被害得终生带着便袋生活，新仇旧恨，他们都得找夏如棠一并算个清清楚楚。 越是往深处想，姜母的眼神越是恶毒。 …… 半个小时后，莫呈来到手下身边，只见姜岭昌夫妇已经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默默守着夏如盈。 莫呈皱起眉，“刚才什么情况？” “吵得挺严重的，还有个小伙借机直播呢。” 手下掏出手机点开一个录屏视频，送到莫呈跟前，“现在网上就在讨论这事。” 因着病房是套间，直播画面只对着客厅的位置，完全看不见卧室里的情况，但姜父的大嗓门还是能听个一清二楚。 莫呈听得眉头紧锁，姜岭昌还真是个实打实的无赖，让这样的人纠缠上，属实倒了八辈子血霉。 “行，你们好好监视，有什么风吹草动，记得第一次时间通知我，特别是他们进入夏小姐的生活工作范围，必须尽快通知，必要时可以直接出面阻拦。” “知道了！” 手下齐刷刷地应下。 与此同时，网上的舆论还在不断地发酵。 姜岭昌夫妇当年的案件再次被提起，有人翻出法院公示的庭审内容，一一罗列他们的罪行。 “怪不得夏如盈做人毫无底线……原来亲生父母就是人渣中的战斗机啊！” “虐待儿童和企图侵犯就已经够恶心的……他们竟然还尝试过贩卖儿童！人贩子真该死！判他们十五年还算轻的！” “今天的功德我不要了！看着夏如盈被姜岭昌夫妇纠缠，我笑得比谁都大声！” “……” 简单看了两眼评论区，夏母就有些看不下去了。 夏母放下手机，迟疑着看向夏晟书，“你从医院回来的时候，有碰上姜岭昌他们吗？” 夏晟书看着文件，头也不抬，“是我通知他们去医院照顾盈盈的。” “什么？”夏母错愕，“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明知道……” “他们早就该一家团聚了，不是吗？” “……” 夏母一噎。 “如果你心疼的话，你去照顾她。”夏晟书随口提议。 夏母不敢吱声。 上回在手术室门口接收到那么多异样的目光，到现在回想起来，隐约感觉到那些目光还围绕在四周，不由得浑身一颤。 她打死也不会再去见夏如盈了！ “唉……” 夏母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咱们夏家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本来我有四个孩子的……” 现在只剩下夏晟书一个守在身边。 夏母最近总是时不时怀念以前的日子，那会夏晟书沉稳，夏晟扬乖张，夏如棠内敛，夏如盈乖巧……四个孩子各有各的性格，日子过得还算和谐。 她曾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母亲，谁知道？不过几年光景，什么都变了。 “如果可以，我还是得当面向棠棠道歉……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合格，才会让你们兄弟姐妹几个走散。” “她现在不需要道歉。” 夏晟书抬眸看向夏母，一字一顿道，“我们需要做的是赎罪。” …… 另一边，夏如棠也看到网上消息。 很长时间，她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意识像是沉入了沼泽。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才将她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拽了出来。 夏如棠回过神，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贺缱，这才接通电话放到耳边，“贺小姐，找我有事？” “上次的事情，我想跟你道歉。” 贺缱语气里带着犹豫，似乎是做了极为复杂的心理建设才拨通夏如棠的电话。 “你难得请我吃饭，我一口饭没吃就走了，辜负你的一番好意。” 夏如棠轻笑，“贺小姐，你和我之间就没必要这么客气了。” “你特意打电话过来，肯定不止是为了道歉，是不是已经想好了要跟我合作？” 夏如棠不愿意兜圈子，便直接问出口。 两人曾经针锋相对，算不上朋友，但也算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贺缱默了默，“你知道自己在冒多大的风险吗？” “我知道。” 夏如棠回应得很是果断，“不冒险，一直躲着，就能让对方收手吗？” “我不擅长商战，也没有足够资本可以运作，这些事蔺先生肯定会去做，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拿起我的相机，将真相传播出去。” “我要跟他打配合，分散秦胥的注意力，最终让秦胥无处可逃。” “就算我做的事情能起到的作用有限，但也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不知不觉间，夏如棠的语气变得格外坚定。 许是受到感染，过了好一会，贺缱郑重地出声，“好，那我就跟你干一场。” 第481章 那个死丫头命这么好？ 夏如盈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才出院，已经是临近元旦，整个北城都笼罩着红色的欢庆气息里。 而她的丑闻，也被时间渐渐冲淡。 出院当天，住院部楼下还守着几名媒体记者。 姜父负责阻挡，姜母负责护着夏如盈去坐车，两人搭配得极好。 夏如盈却是只觉得他们两人碍眼，刚坐上车就拒绝他们同乘一辆，将他们留在原地。 “这个死丫头真的……” “行了。” 姜母摁住姜父的手，眼神示意他身后还有记者盯着，小声道，“盈盈的事情好不容易平息，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我们辛辛苦苦守着她这么久，她连个好脸色都不给！我们到底还要怎么样，她才能满意？” 姜父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我是她老子，不是她孙子！你爱伺候，你就伺候去！反正老子是不想再看见她那张臭脸了！” “小点声！” 姜母拍了下姜父的肩膀，“你也不想想咱们是什么情况？我们没养过盈盈一天，你要她怎么认我们？” “不是，你忘了她咋说的？我们是她最大的诅咒！哪有人这么说自己亲爹妈的？我要不是为了让她过上好日子，我犯得着冒风险把她给换了吗？” 眼瞧着姜父越说越来气，姜母干脆拽着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强行将他塞进车里。 听着姜母报了一个陌生地址，姜父疑惑地问：“你是要去哪里？” “去找那个养了十几年的女儿。” 姜母眼里掠过一抹精明，“我查过了，她开了一个工作室，我们现在就是去那里找她。我们都出来这么久了，也该让她知道了。” “好啊！” 姜父兴奋，“我早就有想法去找她了，那贱丫头害我们吃了那么多苦，我们出来了，又怎么能让她继续过安宁日子？” “你啊……”姜母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唇边却是勾着笑，“别做得太过分了，知道吗？” 听起来是提醒，更是默许。 姜父心领神会，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我知道了。” 然而…… 出租车还没到工作室，就在半路上被一辆黑色大众给截停了。 不等姜岭昌夫妇反应过来，车门被拉开，一名彪形大汉伸手进来将他们两人直接拽下车。 出租车司机见情况不对，连车费都没要就开车逃离现场。 黑衣人手里的红色钞票没能给出去，就只能默默揣进兜里。 “你……你们是什么人？我告诉你们，我也不是好惹的！我刚从牢里头出来，我什么都不怕！” 姜父挺直腰杆，凶神恶煞地大喊。 奈何对方有五个人，身形高大威猛，眉眼间透着戾气，看上去就是训练有素的打手。 姜父再怎么强装嚣张，也免不了有些心虚，“你们最好是现在就放我们走！不然我……” 为首的男人往前迈近一步，吓得姜父往后缩，什么威胁恐吓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姜母嫌弃地瞧了他一眼，随即扬起讨好的笑容凑上去，“几位大哥，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才从牢里出来，也没得罪什么人……” “你们是不是要去‘Fan’工作室？”男人直接问。 姜母下意识地点头，“咋了？” “那我们就没有拦错。” 男人给了其他人一个眼神，他们便迅速上前扣住姜岭昌夫妇。 “我们到底怎么了？”姜母一头雾水，“我们只是想去看看自己的养女而已……” 男人冷笑一声，“夏小姐也是你们想看就能看的？” “你……” 姜母盯着对方许久，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些人是安插在他们身边的眼线，就防着他们去找夏如棠！ “你们是夏如棠的人？是她让你们盯着我们，不让我们去找她的，是不是？” “我用得着跟你解释？” 男人丢了个白眼过去。 见状，姜父勃然大怒，“好啊！原来是夏如棠养的狗！她竟然这么防着我们！她还有没有点良心了？” “我们好歹也养了她十几年，现在她飞黄腾达了，连这点养育之恩都不认就算了，她还……” 话说一半，男人突然钳住姜父的脖子，直接将他推到围栏边上，几乎上半身探了出去，底下是宽阔的河面。 姜父吓得嗷嗷乱叫，双手紧紧抓着围栏。 男人只觉得好笑，“就你这点胆量，还敢在我们跟前叫嚣？这要是呈哥来了，你怕是得吓尿了。” 闻言，其他人仰头大笑。 姜父半条命都在悬空，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他们笑得多么轻蔑，这会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出乎意料的，姜母并没有第一时间求情，而是板起脸质问，“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敢杀人不成？” “夏如棠要真有本事就弄死我们，不然，我们也早晚会找上她！我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听见这话，男人脸色一沉，“你这女人比你老公的胆子大多了，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完，男人将姜父拉了回来，随手一推，就跟扔垃圾似的。 “我们确实不能在大白天杀人，但我们有各种办法让你们生不如死。” 男人往前逼近，“我也不介意提醒你们一句，我们是蔺世霆，蔺总的人，他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 “像你们这种找死的，我见过不少，但最终都会为自己的无知付出惨痛的代价。” “你们以为你们算什么东西？”男人不屑地扯了下嘴角，“蝼蚁罢了。” “今天只是第一次警告，再有下次，你们怕是不能完好无损。” 说话时，男人带着狠戾的眼神扫过姜父的胳膊，“断个手还是断个脚，还真没想好。” “……” 姜父头皮发麻，脸色瞬间发白，两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姜母也是哑口无言，毕竟她也了解过蔺世霆……这男人手眼通天，雷厉风行，真要想办法捏死他们，确实如同捏死蚂蚁那么简单。 尽管她早就知道蔺世霆和夏如棠在谈恋爱，但怎么也没想到，蔺世霆会如此在乎夏如棠，竟然早早就安插眼线盯着他们。 那个死丫头命这么好？还真让她攀上高枝了！ 第482章 要么成，要么死 另一边，夏如盈回到家，推开门就警惕地察觉出家里有人。 “恭喜出院。” 秦胥的声音悠悠地传来，夏如盈当即喜出望外，快步走向客厅，“秦哥，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弃我……” “这段时间我一直想办法联系你，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管我了。” 夏如盈热泪盈眶，眼巴巴地看着秦胥，“这次是我疏忽了，没想到夏如棠早就设下圈套等着我们去钻，我保证不会有下次……” “你这个情况，还能有下一次？” 秦胥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她藏在衣摆底下的便袋，“夏如盈，你现在跟个废人没什么两样了。” “对我而言，你已经没有半点利用价值。” 听完这番话，夏如盈脑袋一片空白，讷讷地问出口，“那……那你怎么还来找我？” “没有价值，但情义还在。” 秦胥勾了勾唇，“不管怎么说，你也跟着我好几年，办了不少事情，只是……这次你真的给我添了不少麻烦。” 说到最后，秦胥语气冷了几分。 夏如盈咽了咽口水，“我……我也没想到……” “我的人都在蔺世霆的手里，到现在还没有半点消息，我真的挺头疼的。” 秦胥抬起手支着额角，“要是他们说出点什么对我不利的信息，夏如盈，你说我该怎么办？” “……” 夏如盈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秦胥跟前，一下又一下地磕头。 “秦哥，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提前发现夏如棠他们的布局……是我害人害己，是我愚蠢……” “行了。” 秦胥伸手扶住夏如盈的肩膀，“事已至此，我就是杀了你又有什么用？” 如恶魔低吟一般的声音拂过耳畔，夏如盈瑟瑟发抖。 “你要是能帮我找到他们，这件事就可以不再追究。当然，你做不到也没关系，毕竟你……” “不，我会努力做到的。” 夏如盈猛地抬头对上秦胥的视线，像是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里满是渴求。 “事成之后，我希望你能让我离开北城，彻底消失。” “嗯？”秦胥微微挑眉，“你已经有想法了？” “嗯。” 夏如盈点头，眸底晕开淬了毒的野心，“交给我。” 如今，在北城，她满盘皆输，名声狼藉。 她只求能逃离这个地方，摆脱姜岭昌夫妇，为此，她愿意不计任何代价，要么成，要么死。 …… 与此同时，拦截姜岭昌夫妇的消息传到蔺世霆的耳朵里。 唐宵明就坐在他身边，勉强听了个大概，看着他放下手机，这才忿忿不平地出声，“这两个人就是畜生啊！竟然还敢去找夏小姐！” “谁沾上那两个人就是倒大霉！在牢里待了那么多年，也不知道改邪归正，出来就想着搞事！” “还好你提前安排人手盯着他们，要不然今天让他们找上夏小姐，还不知道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唐宵明拍了拍蔺世霆的肩膀，对他的护花行动表示肯定。 蔺世霆侧眸瞧了唐宵明一眼，“这事没必要让棠棠知道。” “晓得！” 唐宵明凑近一些，对着蔺世霆手里那份资料挤眉弄眼，“这次我算不算帮了个大忙？” “嗯。” 蔺世霆低低地应了一声，没有下文。 “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你就只给我一张男人的照片，就让我在茫茫人海里找他的资料，最后还是在暗网挖到的信息！” 唐宵明得意扬眉，“要不是我有点技术，还没办法这么快找到！这人的资料在网上是被清理过一遍的，现在用的身份估摸着也是假的。” “这人挺危险的，在国外身上背着命案，还绑架富商的女儿，虐待致死，抛尸在人家家门口……” “当年富商到处发悬赏令，最后还是不了了之。我仔细查了一下，后来富商和‘Q’组织有了生意往来。” 唐宵明摇摇头，“真的是细思极恐，也不知道秦胥背后用了多少手段才能保住这个男人。” 男人没有真实姓名，只查到代号野狼。 人如其名，凶狠狡诈，无恶不作。 这么多年来，他都是秦胥的爪牙，沾染不少鲜血，显然是为了秦胥豁出命去。 此次被抓，男人绝食数日，直到晕倒，好在他们早有准备，家庭医生及时救治，输了一段时间营养液。 整个人日渐消瘦，却还是一个字都没说。 蔺世霆想不通，他为什么愿意为秦胥做到这种地步？ 如果只是纯粹的雇佣关系，男人怕是不会如此意志坚定地忠诚于秦胥。 思来想去，蔺世霆问出口，“这个富商的资料，有吗？” “你要？这很简单。” 唐宵明拿出iPad进行一番操作，将富商的个人资料送到蔺世霆跟前。 “很巧，他也是做边境矿产生意，没了女儿之后，生意做得更大了，后面还另娶美娇娘，生了两个儿子。” “对了，他原配疯了。” 唐宵明又点开另一则新闻，是富商原配所在的疗养院着火。 “他原配点的火，趁乱逃跑，被抓回来之后一直说自己是去找女儿，说她女儿还活着，于是……” “富商把她送进看管更严格的疗养院了。” 唐宵明叹了口气，“是个可怜的母亲，没了女儿，还成了疯子，老公日子倒是过得风生水起。” “你了解得真多。”蔺世霆意味不明地点评一句。 唐宵明笑了笑，“我这不是爱八卦吗？感兴趣就多看了两眼。” 蔺世霆没再搭话，滑动屏幕的指尖停留在一张漂亮女孩的照片上。 唐宵明凑近补充一句，“她出事的时候才二十一岁，啧，花一样的年纪却遭受了这么可怕的事情。” 看着蔺世霆保存照片并将其发给自己，唐宵明好奇地问：“你要她的照片做什么？” “有用。” 说完，蔺世霆随手将iPad还给唐宵明，随即站起身，“我约了棠棠吃饭，先走了。” 唐宵明：“？” 他好歹帮了个忙，不请吃饭就算了，还反手喂了他一嘴狗粮！ 这边，蔺世霆忽略身后哀怨的眼神，拿出手机将照片发给阿缘，“见过吗？” 第483章 你是想要我们死吗？ “见过。” “秦胥养在岛上的女人。” 阿缘的回复跃出手机屏幕时，蔺世霆刚抵达工作室门外。 夏如棠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并没有注意到他垂眸扫了一眼手机，神色有一瞬的凝重。 像往常一样，夏如棠扣好安全带就掏出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低头继续工作。 “年底了，还没能空闲一段时间？” 听见蔺世霆询问，夏如棠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就是年底了才很忙，得益于几个月来做了不少城市宣传片，现在地方政府办元旦晚会也找我们去做现场直播。” “最近工作室人手严重不足……” 夏如棠沉吟片刻，“等元旦后怕是要再招一批新人，就是担心临近农历新年，也不太好招人。” 说着，夏如棠不由得陷入苦恼，最近人事部没少因为这事找她商量对策。 工作堆积如山，她是真的一点私人空间也没有，连谈恋爱都只能抽空一起吃顿饭，其余时间几乎全贡献给工作了。 甚至，有时候吃饭，她也是习惯性地跟蔺世霆讨论工作。 “元旦后，我可能要出国一趟。” 闻言，夏如棠微微一怔，这才转头看向蔺世霆，“出差？” “嗯。” 蔺世霆只应了一声，随即启动车子驶离工作室。 夏如棠没有多问，再回头看向电脑屏幕时，多少有点心不在焉。 她索性合上笔记本，好奇地问：“那……你跨年夜有什么安排吗？” “还没想好。”蔺世霆目视前方，随口反问：“你有空跟我一起过？” “……” 夏如棠一噎，心里的内疚多了几分。 这段时间为了工作，确实是忽略蔺世霆太多了，也多亏了蔺世霆脾气好，被忽略这么久还只有一句轻描淡写的调侃。 在脑海里简单过了一遍这几天的工作安排，夏如棠笑盈盈地看向蔺世霆，“我向你保证，跨年夜一定跟你一起过。” “好。” 蔺世霆应下。 阳光落进那双平静的丹凤眼，荡开一抹运筹帷幄的深意。 …… 另一边，姜岭昌夫妇找到夏如盈的家门口。 本以为夏如盈会拒绝开门，姜父都做好撞门的准备，结果……只摁了两次门铃，大门就被拉开。 “进来吧。” 看着夏如盈转身往里走，姜岭昌夫妇互相看了一眼，迟疑着踏入家门。 这还是他们夫妻两人第一次参观夏如盈的家。 两百多平的大平层，窗明几净，蓝天白云，远眺江景。 像这样漂亮干净的房子，他们想都不敢想，环顾四周直觉得心潮澎湃。 他们大半辈子都住在拥挤破败的城中村租房里，哪里想得到……晚年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 姜父咽了咽口水，“盈盈，这是你买的房子？全款还是按揭？多少钱啊？我跟你妈住哪里？” “我只是让你们进来坐一会而已。” 夏如盈坐在沙发上，眼神轻蔑地打量着姜岭昌夫妇，“就凭你们还想住这里？” “你说的什么话？” 姜父当即来气，“我们可是你的亲生父母，就凭这一点，我们住在这里都是合情合理的！” 说完，姜父大大咧咧地坐到沙发上，两条腿架上茶几，往后一靠，舒服得眯了眯眼，“这沙发比我那藤椅舒服多了！” 夏如盈细眉紧蹙，眼里的厌恶已然掩饰不住。 姜母有所察觉，急忙上前拍了下姜父的腿，“这里跟咱们那小破房子不一样，别把你的坏习惯带过来！” 姜父这才不情不愿地放下腿，“我这刚被吓了一回，进了自己女儿家还不让我放松一下？养女不像话，亲生女儿也不像话……” “你们去找过夏如棠了？” 夏如盈打断姜父的嘀咕。 “没找……”姜母有些难为情，“半路上就让蔺世霆的人给拦住了，你爸差点就让人扔进河里。” “真是没想到……夏如棠那丫头的命那么好。” 姜母拧了拧眉，这会再看夏如盈，心里自然有了巨大的落差。 两人同一天出生的，怎么就是截然不同的命运呢？ 当初姜岭昌决定要调包两个孩子的时候，就跟她说过，两个孩子同一天出生，都是贵人的八字，这辈子是注定要享福的，是冥冥之中老天爷给的机会。 于是，他们没错过机会，暗中调包，送自己的孩子去享福。 可为什么他们已经做出努力了，最终还是这样的结果？ 难不成真正好命的只有夏如棠吗？ 老天爷安排这一切就是要他们认命！ 一股子不服气油然而生，姜母脸色一沉，“盈盈，你现在手里也不少钱，咱们想办法搞个公司什么的，你也不比夏如棠差！” “搞什么公司啊？先给我和你妈买一套大房子，再回去老家把宅基地给建成小别墅，看村里那帮人还敢不敢在背后胡说八道！” 姜父得意洋洋，下一秒就被姜母推了一把，“你少做梦了！” “我可以帮你们实现梦想。” 夏如盈忽然出声，姜岭昌夫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但，你们需要帮我做件事情。” “没问题啊！” 姜父兴冲冲地应下，一脸兴奋地看着夏如盈，“只要你能帮老子买房子，给老子钱，老子干什么都可以！” “好。” 夏如盈迎上那双贪婪的眼睛，勾唇一笑，“我要你们去延唐集团门口闹事。” “好！” 姜父刚应承，就被姜母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 “你知道延唐集团是谁的地盘吗？你忘了刚才差点就把命交代出去了？” 姜母看向夏如盈，脸色凝重几分，“盈盈，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你的亲生父母，哪里有你这样推自己爸妈进火坑的？” “今天那些人可是威胁你爸，要断了他的手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蔺世霆在北城可是只手遮天的存在。” “我们只是去找夏如棠都被这样威胁，你还让我们闹到他跟前去，你是想要我们死吗？” 听完这番话，姜父脸色发白，“我不去！” 夏如盈早有预料，此时笑意更浓，深深地看了姜母一眼。 “你比他聪明多了。” 夏如盈顿了顿，漫不经心地补充一句，“我让你们去做这事，自然是有我的用意，放心，我会保你们平安的。” 第484章 两头捞，吃不了亏！ 离开夏如盈房子的时候，姜父还在犹豫，“那丫头不会是诓我们的吧？” “不至于。” 姜母回头看向紧闭的房门，“比起对我们的恨，她应该更恨夏如棠。” “而且，这事对咱们也有好处……” 姜母若有所思，“到时候咱们见机行事，指不定能两头捞，吃不了亏！” 姜父疑惑，“啥？” 见他一副蠢样，姜母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跟你解释就是对牛弹琴。” “你这话说的……” 眼瞧着姜母迈开步伐，姜父慌忙跟了上去，两人一同进了电梯。 他们前脚离开，夏如盈后脚出门。 抵达拘留所时，律师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 “夏小姐，我已经办好所有手续，你现在进去就能见到江芳钰了。” “好，麻烦你了。” 在律师的安排下，夏如盈终于见到形容枯槁的江芳钰。 那双空洞的眼睛看见夏如盈的瞬间，燃烧起愤怒的火焰，像是要吃人一般。 “夏如盈！” 江芳钰试图挣脱警察的控制，疯了似的嘶吼，“你竟然没死！你怎么没死！” “冷静！” 警察强行将江芳钰摁在椅子上，锁住手脚。 可她仍是拼了命想要扑向夏如盈，手腕磨出血迹，整个人像是一头发狂的动物，冲着夏如盈龇牙咧嘴。 看着江芳钰，夏如盈出奇地平静，甚至觉得可笑。 “江芳钰，你想帮裴时栎报仇，这辈子怕是都没有机会了，等我送你进去后，我会带着裴时栎留下来的钱远走高飞。” “你瞧瞧你，最终只害了自己。” 夏如盈勾唇，冷眼看着江芳钰情绪愈发失控。 “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江芳钰歇斯底里的怒吼声响彻整个空间，愤怒到了极点，只剩下绝望和痛苦。 夏如盈特意走这一趟，就是为了看到这样的画面。 可不知道为什么……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很无趣。 明明她们两个都是真心对裴时栎好的人，怎么到头来却是因为裴时栎自相残杀？ 夏如盈缓缓站起身，垂眸睨着江芳钰，“以后在牢里好好改造。” “啊！” 江芳钰嘶声大喊，通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夏如盈走出房间的背影。 前所未有的绝望拽着她堕入深渊，两眼一黑，整个人无力地倒了下去…… …… 那天江芳钰晕倒后，再醒来时，已然是疯疯癫癫的状态。 而夏如盈仍选择正式起诉，并没有打算因此放过江芳钰。 这消息还是段雪虹带到夏如棠跟前，连连摇头叹息，“江芳钰真的是可怜……” “嗯。” 夏如棠正对着电脑审片，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她可是你前婆婆，你就没什么话想说？”段雪虹拧着眉问。 “当年我和裴时栎连订婚都没有。” 夏如棠悠悠地提醒完，随即意识到什么，探出脑袋看向沙发上的段雪虹，“你特意过来跟我说这件事，是有什么话想说？倒也不用兜这么大的圈子。” 段雪虹尴尬地笑了笑，“我就是纯好奇，你以前跟江芳钰相处得咋样？” “一般。”夏如棠想了想，“那时候她更喜欢夏如盈。” “那她真的没长眼睛……”段雪虹小声嘀咕一句。 隔着距离，夏如棠没听清，“什么？” “没。” 段雪虹为了掩饰心虚，冲着夏如棠笑得更加勉强了。 夏如棠倒也没有戳穿她，估摸着她是想借机询问一些关于婆媳关系的想法，只是没找到合适的切入点。 她们两人现在的关系确实挺尴尬的。 不过，她能感觉得出来，段雪虹一直在尝试着向她释放善意，只是有些放不下身段。 她作为晚辈，也该主动向段雪虹伸出手。 也许，跨年夜就是个机会。 念及此，夏如棠笑着提议，“过两天你跟我们一起跨年，怎么样？” 段雪虹一愣。 昨天蔺世霆才邀请她一起跨年，这会夏如棠怎么也提起来了？难不成蔺世霆还没有跟夏如棠商量过？ 见段雪虹沉默，夏如棠问，“你跨年夜有安排？” “没，没安排……” 段雪虹藏起疑惑，露出亲切的笑容，“既然你邀请我，那我肯定要给你一个面子的。” 比起蔺世霆邀请她，这会夏如棠主动提出，竟更让她感到高兴。 意识到这点，段雪虹不再像以前那样下意识地否认，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夏如棠重新投入工作的模样。 自从加入“Fan”杂志社，她就没少听身边的人夸夏如棠。 内部员工提起夏如棠几乎是赞不绝口，丝毫没有阿谀奉承的意味，全是打心底里的赞赏。 苏穗芝也常说，这本杂志要不是有夏如棠，怕是早就夭折在摇篮里。 连带着出去应酬，段雪虹也能听到外人由衷地感慨她有一个出色的儿媳妇。 日子久了，听得多了，她竟也开始沾沾自喜，引以为傲。 以前蔺世霆是她唯一的骄傲，现在还多了夏如棠，她走到哪里都昂首挺胸，得意洋洋。 时至今日，她才算是真正看到一个闪闪发光的夏如棠。 …… 与此同时，蔺世霆在机场接到江幼荞。 江幼荞笑眯了眼，越看蔺世霆越欢喜，“你真打算跟棠棠求婚了？” “嗯。” 蔺世霆绅士地接过江幼荞手里的行李，“您是她的老师，这么重要的场合，应该有您的见证。” “那是！” 江幼荞笑得更欢，眼里满是赞赏，“你能记着我，说明你还是靠得住的，我也能放心了。棠棠那孩子吃了太多苦，就需要一个真正将她放在心上的人来照顾她。” 前阵子接到蔺世霆的电话，听他说明了情况，她二话不说就答应回国。 夏如棠虽然只是学生，但在她的心里，夏如棠就跟亲生女儿没什么两样。 如今夏如棠要和相爱的人修成正果，她怎么能缺席？ “蔺总。” 江幼荞忽然正色道，“棠棠交给你，我很放心，希望你不要辜负我这份信任。” 看着江幼荞格外郑重的眼神，蔺世霆微微颔首，“她比我自己的命还重要。” “好。” 江幼荞眼眶微湿，抬起手拍了拍蔺世霆的肩膀。 第485章 你不可能找得到她 蔺世霆将江幼荞送到酒店后，独自一人驱车前往郊外一处度假别墅区。 这一片度假村是贺家开发的，为了追求动静分明，别墅区和游乐区相隔甚远，别墅区位于半山腰，山林掩映，格外寂静。 后面因为贺家资金链出了问题，度假村的建设进展暂时搁置。 如今，这片度假村荒芜人烟。 蔺世霆找贺望要钥匙，贺望也没多问，很爽快地交了出去。 而蔺世霆转头就将钥匙给了莫呈，由莫呈负责转移生日宴会上抓到的那批人。 据莫呈反馈，这片别墅区确实很适合关人。 这会，蔺世霆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驶向别墅区，也理解了莫呈那句话。 抵达别墅门外，蔺世霆下车，就有黑衣人上前迎接，“蔺总。” “人呢？”蔺世霆冷声问。 “关在四楼，还是不愿意吃东西，全靠营养液维持生命，今天医生来看过了，说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黑衣人如实汇报。 听完，蔺世霆迈开步伐往里走，乘坐室内电梯上了四楼。 那天抓捕的一批人，大多看在钱的份上招供了，但他们也只是小喽喽，只执行简单的任务，还是单线联系，所以，从他们的身上能了解到的信息非常有限。 唯一有可能威胁到秦胥的，只有那个代号为野狼的男人。 房门打开，室内光线昏暗。 蔺世霆径直走向窗边，伸手将厚重的窗帘拉开，阳光随之倾泻而至。 床上的男人闷哼一声，皱紧眉头别过脸，避开刺眼的阳光，同时也摆出了拒绝沟通的姿态。 蔺世霆走近，视线扫过捆绑在床上的双手，两条腿打了石膏，已然失去自主行动能力，最终落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 经过这段时间的绝食，男人瘦得厉害，下颌线尤为锋利，更显冷厉的煞气，不愧是秦胥养的“死士”，沾了血的气场就是比那些小喽喽要强大得多。 莫呈带着人跟他磨了这么长时间都磨不出个线索来，倒也是正常，毕竟对方被抓捕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必死之心。 “你给秦胥卖命是为了一个女人对吗？” 蔺世霆开门见山，清楚地看见男人脸色骤变，却还是执拗地不肯回头。 “如果我说，我知道那个女人的下落，并且能把她带到你的跟前，你是否愿意跟我做个交易？” 话音刚落，一声轻蔑的冷笑响起。 男人嗓音嘶哑至极，“就凭你？你知道什么？” “当年你并没有杀死她，而是找了一具没人认领的尸体顶替了她的存在，秦胥帮你平息了这件事，还许诺帮你照顾好她，是吗？” 一切只是蔺世霆的推论，但这会见男人沉默不语，就知道自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在哪里，你知道吗？” 蔺世霆继续追问，语气平静。 男人猛地转头看向他，眼神透着嗜血的狠戾，“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告诉你，你别想骗我背叛秦哥！” “本来我做完这一单就可以走了，是你设局害我！蔺世霆，你有本事就弄死老子，不然，你别给我活着走出去的机会，老子一定弄死你！” “行。” 蔺世霆略显散漫地对上男人的视线，深处缀着期待一出好戏的玩味。 “你最好真的能活下来，别早早死了，我把那女人带回来就没了意义。” “你……你不可能找得到她！” 男人有过一瞬的动摇，转眼间又坚定地别过眼，“蔺世霆，你不会得逞的。” 听见远离的脚步声，男人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喊了一声，“蔺世霆！” “嗯？” 蔺世霆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么快就改变想法了？” “你……” 男人语塞，直觉得奇怪，蔺世霆来这一趟就为了跟他说那些废话？竟然连严刑拷打都没有？ 在他疑惑的时候，蔺世霆已经走出房间。 下了楼，蔺世霆接到助理来电。 “蔺总，有人在集团门外闹事，还带着好几个记者直播，他们……” 助理迟疑着补充道，“他们说是未来总裁夫人的爸妈……这会还对着直播镜头胡说八道，我们的保安不敢轻举妄动。” “我知道了，让公关部和信息部处理网上的直播链接，控制词条热度，我现在就回去。” 吩咐完，蔺世霆收起手机，大步流星地走出别墅。 …… 延唐集团。 姜岭昌夫妇跪在地上，正对着镜头声泪俱下地哭诉，“我们是犯了很大的错误，但……我们已经接受法律的制裁，为此付出了十几年的青春代价。” “在牢里，我们日日夜夜都在忏悔，如果时光能重来，我们一定不会做出那些可怕的事情……” “如今我们刑满释放，是法律已经宽宥我们，现在就想着求棠棠也能原谅我们……可，她太恨我们了……” “她连见我们一面都不愿意，还纵容蔺世霆威胁我们的生命安全……” 说着，姜母急忙抹了一把眼泪，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似的，“蔺总的人只是小小地警告了我们一下，没那么严重，现在是法治社会……” “我们今天过来，也是想着求蔺总一个同意，只要他能点头让我们见棠棠一面，我们这辈子都愿意当牛做马来报答他！” “我们罪孽深重，愿意用余生来洗清这一身罪孽……求求蔺总让我们见一见棠棠！” 说到最后，姜母再次对着延唐集团的大门磕头，力道很重，没几下额头就渗出血来。 见状，姜父也跟着磕头。 “够了！” 夏如棠的声音破空而来。 姜岭昌夫妇皆是一愣，只见夏如棠和段雪虹穿过围观人群走到跟前。 段雪虹气急败坏，“你……你们真的是无赖！竟然还有胆子闹到延唐集团门口来！” 随着她们的出现，记者们的镜头立马对准夏如棠。 “夏小姐，姜岭昌夫妇说的话是真的吗？你连见面的机会也没给吗？” “不管怎么说，他们也算是你的养父母，如今他们洗心革面，恳求原谅，你如此狠心，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就算你不愿意原谅他们，也没必要用权势压人，威胁他人的生命安全啊！蔺总真当自己是只手遮天，无视法律的阎王吗？” “……“ 句句质问，就像是有备而来，三言两语就将蔺世霆和夏如棠架在火上烤。 第486章 谁也别想动她一根头发 在直播间被封前，段雪虹率先发现这场荒唐的直播。 那时，她们两人刚准备在附近吃个下午茶，然后一起去找蔺世霆吃晚饭。 结果，下午茶没吃成，现在直接气饱了。 夏如棠看得出来，眼前这场闹剧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而姜岭昌夫妇刚出狱，完全不可能调动这些记者一起炒作，背后必定是有人指点。 她不用猜，也知道是夏如盈。 只是没想到，那女人落到如今地步，竟然还不知道收敛。 不等夏如棠细想，姜母突然扑了过来，顶着一脑门鲜血，冲着夏如棠一顿哭嚎，“棠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们知道错了，求求你……求求你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她哭得声嘶力竭，夏如棠却是面无表情。 记者们抓住机会捕捉画面，闪光灯频频亮起。 段雪虹忍不住怒喊，“延唐的保安呢？全都死了吗？” 听见这话，保安们才齐刷刷地回过神来，慌忙上前围在夏如棠周围，阻挡那些记者拍摄。 四周混乱，夏如棠纹丝不动，平静地看进姜母那双满含泪水的眼睛。 时隔十几年，再次看到这双眼睛，仍是控制不住冒出一股子寒意。 当年就是这双眼睛带着嘲弄的笑意上下打量着她，“再养养，等发育起来了就能卖个好价钱了。” 那时，姜母天天都会给她牛奶喝，她以为是迟来的母爱，不承想，那是卖女儿的成本投入。 后来，姜母瞪着一双眼睛，眼珠子就像是要掉出来似的，骂她是狐狸精，骂了整整一夜，整个村的人都知道她勾搭姜父。 那些早就尘封的记忆，因着他们的再次出现，竟变得无比清晰起来。 夏如棠悄然攥紧拳头，就要控制不住想要挖了那双眼睛的冲动…… 下一秒，温暖干燥的手圈住隐隐颤抖的拳头，连带着整个人都被带进怀里，清冽的木质香笼罩下来，轻易抚平了心尖沸腾的恨意。 “带走他们。” 蔺世霆沉声下令。 很快，姜岭昌夫妇被带走，留下一批不知死活的记者。 蔺世霆冷眼看向镜头，“姜岭昌夫妇对棠棠犯下的罪行，网上能查到详细的案件内容，不需要我在这里向你们一一解释。” “姜岭昌夫妇不是棠棠的养父母，他们是罪犯，是施虐者，全世界没有任何人能代替受害者原谅他们。” “你们是记者，镜头是用来伸张正义的，而不是用来助纣为虐，如果说你们一心只想着颠倒黑白，争抢热度，那你们也没资格做什么记者。” “如果说我拒绝他们二次伤害是利用权势压人，那我就非要用这权势，让你们所有人明白，有我在，谁也别想动她一根头发。” 说完，蔺世霆搂着夏如棠走进公司大门。 段雪虹沉浸在自家儿子的男友力震慑里，回过神来，得意地丢了个白眼给那些记者后，才踩着高跟鞋追了过去。 进了顶层办公室，段雪虹看见被保安摁在沙发上的姜岭昌夫妇，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形象都顾不上，直接叉起腰。 “你们这种垃圾也配说自己是棠棠的父母？真的是笑死人了！” “口口声声说自己养了棠棠十几年，你们怎么养的，自己心里有数！但凡你们是真心悔改的，今天也不会跑到这里来闹事！” “我告诉你们，棠棠跟你们没有半毛钱关系！日后你们再敢出现在她的眼前，别说我儿子要打你们，我也不会手软！” 说着，段雪虹还真装模作样地扬了扬拳头。 夏如棠被她逗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段雪虹回头看向她，莫名感到紧张，“你笑出来就好了，还真怕你见到他们会想多。” 夏如棠莞尔，“我没事。” 蔺世霆护她是在意料之中，段雪虹的反应才是意外之喜。 刚才上楼的时候，她还在担心段雪虹会觉得她有这么一对养父母，会让蔺世霆脸上无光，段雪虹再趁机落井下石，让她离蔺世霆远一些。 结果……段雪虹不仅没有这么做，还给她撑腰，帮她说话。 当年是年幼的她独自一人承受起所有苦难和指责，今天她不再是一个人面对了，心中的恐惧也随之散去。 夏如棠给了蔺世霆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抽出手，缓缓走向姜岭昌夫妇。 姜母眼里含着泪，来回看了看他们几人，难掩阿谀奉承的讨好意味，“棠棠，现在看你有这么好的老公和婆婆，我们就放心了……” “够了，这里没有镜头，不需要再演戏了。” 夏如棠冷冷地睨着姜母，“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玩意，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别逼我向法院申请禁足令。” 见夏如棠如此无情，姜父终于坐不住，腾地站起身，“夏如棠，别以为你攀上高枝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我告诉你，我们养了你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我们养着，你早就死在垃圾桶里了！就凭这一点，你就该给我们一大笔钱！” “我今天敢来，我也不怕你们！现在网上肯定已经在讨论了，我们要是不能活着走出这里，你们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姜父情绪激动，唾沫星子横飞。 姜母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装起老好人，“你别说了，我们养棠棠是应该的，她今天这么对我们，也是我们罪有应得。” “我们本来也只是想见棠棠一面，没有别的奢求……现在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姜母看向夏如棠，还在继续装，“棠棠，其实，这次我们会过来，不仅是我们的想法，也是盈盈的意思。” “你知道的，她是我们的亲生女儿，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我们的心真的很疼，就算她要我们上刀山下火海，我们都没法拒绝。” 言下之意，他们是爱女心切，才会听了夏如盈的话跑到延唐集团门口闹事。 可惜，夏如棠一个字都不信。 “说吧，夏如盈给了你们多少好处，你们又想从我们这里捞多少好处。” 夏如棠轻哂，“你愿意乖乖坐在这里，不就是想要跟我们谈条件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姜母看着夏如棠好一会，贪婪的笑意在眸底缓缓晕开，“棠棠，你还是那么聪明。” 第487章 你们也别想安生！ “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姜母往后靠，摆出谈判的姿态，笑吟吟道，“我和老姜都是小人物，不像你们站在社会最顶层，讲究什么名声脸面的。” “其实你们完全没必要惹上一身骚，你们说是不是？” “我们也没有别的要求，就只想着给自己的下半生谋一个保障，你们看看我和老姜都这把年纪了，老姜在牢里还有了个瘸腿的毛病，出去找活都没人要了。” “钱对你们来说，不过是账户上的一串数字，对我们而言，那可是救命的，只要你们从手指头缝里漏出来一点点，都够我们下半辈子生活的。” 姜母举起手，大拇指捏着食指，示意他们要的并不多，那算计的表情十足的市井小人模样。 “我们就要三百万，拿到钱，我们立马消失，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眼前，你们就当是拿点钱买了个清净，是不是很划算？” 话音刚落，一声讥讽的冷笑响起。 姜母笑容一僵，带着几分不悦看向夏如棠。 只见她面不改色，缓缓出声，“就算是三块钱，我也不会给你们。” “你……你别不识好歹！” 姜父气急，抬手指着夏如棠，“要是不肯给钱，我们就天天纠缠你们，找媒体爆料！我们没得好日子过，你们也别想安生！” “爆什么料？” 夏如棠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举起正在录音的手机展示给他们看。 “告诉那些媒体，你们是怎么敲诈勒索的吗？” “你……” 姜父气得直咬牙，作势就要上前去抢手机，奈何身后还站着保安，抢先一步将他死死地摁在沙发上。 姜父挣脱不得，只能怒目而视，“夏如棠，你别太过分！老子养你十几年，没缺你一口饭吃，你现在找了个有钱有权的男人，就翻脸不认人，老子还不如养条狗！” “当初我们就该早早把你卖了！还能挣个一二十万，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 话说一半，眼瞧着蔺世霆突然靠近，强大的气场笼罩下来，姜父惊慌失措，“你……你要干……” 一个拳头狠狠地砸中姜父的脸，力道之大，足以将他从沙发上掀翻下来。 姜父倒在地上，直觉得眼冒金星，嘴巴里迅速泛起血腥味。 不等他缓过神来，蔺世霆一脚踩在他的脑袋上。 男人一身西装革履，笔挺的西装裤将腿部线条拉得更加漂亮，又长又直，而干净锃亮的皮鞋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踩在姜父的头上。 如此蛮横的动作由他做来，仍透着不可一世的矜贵。 “你以为坐到我这个位置还会在乎什么名声脸面吗？” “舆论对我而言，不过是一阵风，今天刮过去，明天还会有人在意刮的什么风吗？” 蔺世霆看向坐在沙发上脸色发白的姜母，居高临下的姿势，更显上位者的轻蔑。 “就凭你们？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我想让你们彻底消失，这笔钱拿出去，多的是人帮我想办法，又何必拿去喂你们这种贪得无厌的小人？” 他说得云淡风轻，丝毫不掩饰杀意。 如此轻巧地玩弄着人命，更叫人心生寒意，惶恐不安。 姜母艰难地咽了下口水，“你……你不会的……” “那你们尽管试试。” 蔺世霆挪开脚，对着保安沉声下令，“先把他们关起来，等莫呈过来带走他们。” “是！” 听着保安应下，姜岭昌夫妇心中最后的防线终于被击溃。 姜母急忙向夏如棠求饶，“棠棠，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被带走啊……是盈盈叫我们过来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也该去找她算账才对！” “我们也没什么坏心思，就只是想要一点钱而已，没必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对不对？你帮帮我们……” “我们可以回去找盈盈，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她的亲生父母，我们可以劝她不要再跟你作对……” “好吵。” 夏如棠冷冷出声，看着姜母的眼神里只有厌恶。 刚才还口口声声要为了夏如盈上刀山下火海，现在就毫不犹豫地反咬一口。 在牢里这么多年，姜岭昌夫妇真的是一点也没变，一个坏得很愚蠢，一个坏得很自私，两人骨子里就是烂的，无药可救。 年幼的她竟然也曾在他们身上奢求过一丝爱意，回想起来，只觉得可怜又可笑。 随着姜岭昌夫妇被捂着嘴强行带走，办公室很快安静下来。 段雪虹一脸兴奋地跑到蔺世霆跟前，举起手机，邀功似的开口，“儿子，你看，我刚刚给你拍的照片，帅不帅？” 蔺世霆垂眸扫了一眼，不禁剑眉一拧。 刚才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段雪虹竟然还有心思偷拍他踩着姜父的脑袋。 “哇，以前我就是听别人说你是什么惹不起的佛爷……我还寻思着他们胡说八道，我儿子除了不爱说话，脾气差了一点，哪里有他们说的那么可怕？” “我今天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段雪虹看向蔺世霆，眼神熠熠生辉，“你凶起来真的很吓人！帅得离谱啊！我怎么这么会生呢？怎么能生出你这么完美的儿子呢？” “……” 蔺世霆很无语。 看着眼前画面，夏如棠又一次忍不住笑出声。 室内气氛缓和许多。 段雪虹冲着蔺世霆挑了下眉，那神色分明在得意她这波分散注意力的操作很完美。 蔺世霆无奈。 转念一想，段雪虹现在就利用他去逗夏如棠开心，怕是她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心已经悄无声息地偏向夏如棠了。 “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夏如棠问出口，语气随意许多，似乎已经从他们带来的情绪里抽离。 “你放心，我还没有狂妄到违法乱纪，说那些话也只是吓吓他们而已。” 蔺世霆走向夏如棠，伸手将她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眼神温柔且宠溺，“你猜猜看，夏如盈放他们过来，只是恶心我们吗？” 夏如棠微怔，“她还有别的目的？” “她猜得到姜岭昌夫妇贪婪成性，很有可能会借题发挥，而我们也不会任由他们宰割，她看似利用媒体护着他们，实则是逼着我们将他们关起来。” 听到这，夏如棠细眉轻蹙，“那现在的情况不是正中她的下怀？” 蔺世霆轻笑，不答反问，“你说一个人会不会在同一个坑摔倒两次？” 﨔 第488章 你真是让我又爱又恨 闻言，夏如棠恍然大悟，“你又要玩将计就计那一套？” “嗯。”蔺世霆微微一顿，“不过，不能做得太明显。” “他们……” 夏如棠沉思片刻，“难不成夏如盈又跟秦胥做交易了？她是想利用姜岭昌夫妇探出那批被抓的人？” “应该是，而且这事对她来说只有好处，能戴罪立功，还能甩开姜岭昌夫妇这块牛皮糖。” “夏如盈最终的目的应该是离开北城。” 蔺世霆做出推论，并没有多少迟疑。 “她手里有裴时栎那笔资金……” 话到嘴边，夏如棠忽然意识到什么，不由得哂笑一声，“她还心有不甘，就算要走也要找机会把北城的水搅得更浑，甚至想借机报复我们。” “她就这么恨我啊……” 夏如棠由衷地发出感慨，语气竟隐隐透着一丝期待。 秦胥恶意吞并中小型企业这事还没结束，等一切彻查清楚，免不了接受法律的制裁。 而夏如盈帮秦胥做的越多，就陷得越深，到最后也不会有好结果。 归根究底，这一切都是夏如盈自找的。 “你们在聊什么啊？” 段雪虹一头雾水地凑了过来，“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没什么。” 夏如棠嫣然一笑，自然地岔开话题，“我们不是来找蔺先生去吃晚饭的吗？现在就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蔺世霆接过话，“最近逸锦推荐一家韩式料理，我们可以去试试。” “可以！” 夏如棠愉快地答应，两人相视而笑。 段雪虹来回看了看他们两人，没有再追问，不自觉地扬起笑容。 蔺世霆能找到灵魂契合的另一半，是他的幸运。 曾几何时，这样的相处模式，是她梦寐以求的。 奈何蔺老爷子只当她是温室里的花朵，从未想过与她共担风雨，日子久了，她也就习惯生活在他的庇护下当个废物。 仔细想起来，蔺老爷子最常说的话就是，“我懂就行，你用不着懂太多。” 当初她以为是无条件的偏爱，现在才意识到……这不过是感情里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轻蔑。 而这一点，蔺老爷子到现在都没有发现。 念及此，段雪虹心中五味杂陈，更觉得眼前两人的感情属实珍贵。 …… 另一边，姜岭昌夫妇被关在储物间里。 姜父捂着脸颊，舌头顶了顶松动的牙齿，顿时怒上心头，恶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沫。 “但凡老子再年轻个十几岁，蔺世霆刚才就得吃不了兜着走！有本事他就跟老子单挑！他算什么玩意！” “行了。” 姜母没好气地瞪了姜父一眼，“就你这个头，跳起来都打不着人家的脸，还好意思说这些狠话。” “你……”姜父气结，“你少人身攻击！” “你还说你自己脑子好使呢，还说什么两头捞，不吃亏，结果呢？人家根本不吃你那一套！要真把人逼急了，要了咱们的命，那就真完蛋了！” “你急什么？” 姜母不屑地“哼”了一声，“他们要真有胆子要了我们的命，现在我们还能待在这里？我是没想到夏如棠那个丫头油盐不进……” 回想夏如棠刚才那冷漠的模样，姜母皱起眉头，“死丫头也是长大了。” 本以为夏如棠要是能给钱，他们也不会再纠缠，拿了钱就跑，也好过帮夏如盈办事。 可现在情况如夏如盈所料，蔺世霆将他们关了起来。 那他们就只剩下唯一的路可以走——想办法找到那个男人的下落。 “你们在延唐闹事，蔺世霆为了防止舆论扩大，肯定会暂时把你们关起来，到时候，你们想办法帮我查到这个男人在哪里。” “只要能给我提供线索，我就满足你们的要求。” 那时，夏如盈拿出一张照片放在他们跟前，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庞还吓了他们一跳。 姜母也算是见过不少恶人，但是，像照片里那个男人，她还是头回见，煞气完全笼罩在他的眉眼间，杀意凛然。 只一眼，她就知道这人是个狠角色，才会想着从夏如棠这里敲一笔就算了。 姜母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看来我们真得想办法查一查了。” “怎么查？”姜父一肚子怨气，“谁能保证蔺世霆会把咱们跟那个男的关在一起？” “你当整个北城都是蔺世霆的吗？” 姜母嫌弃地瞧了他一眼，“关人的地方肯定不多，我们多闹几回，换几个地方，指不定就成了。” “都走到这一步了，咱们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不如就走一步算一步，怎么着都好过认命回老家过穷日子！” 姜父点点头，“也是。” …… 与此同时，夏如盈正在和秦胥通电话。 “你让他们去闹事的？” 秦胥看着iPad上的视频，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嗯，现在人还在延唐，估摸着出不来了。” 夏如盈笑了笑，“终于把他们两人送走了，这段时间我看见他们就烦。多亏秦哥还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才能想到这个法子。” “你不觉得太顺利了吗？” “……” 夏如盈一愣，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算了。” 秦胥随手将iPad扣在桌上，语气听不出来喜怒，“正好我也想看看蔺世霆还有什么招数。” 说完，秦胥挂断电话，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阿缘。 从头到尾，阿缘始终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像是置身事外一般淡然。 秦胥不由得好奇，“蔺世霆帮了你那么多，你背叛他就没有半点负罪感吗？” “你不是教过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阿缘拿出U盘放到桌上，“这是你要的东西，最好是尽快上市，黎业最近回了公司总部，应该是将新药上市提上日程。” 秦胥看了一眼U盘，似笑非笑道，“我的好阿缘，你真是让我又爱又恨。” 阿缘站起身，“这事办完，我会尽快脱身，我可不像卷进这场漩涡里，到时候想逃都逃不掉。” “放心，我会帮你安排好一切，给你一个全新的身份让你出国。” 得到这句承诺，阿缘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犹豫。 秦胥看着少女瘦削的背影，唇边勾起弧度，藏在眸底深处的贪婪隐隐浮现…… 﨔 第489章 他就是为了今天 12月31号。 夏如棠处理完工作，已经是夕阳西下时分。 明天开始就是为期三天的元旦假期，工作室众人的心早就迫不及待地飞了出去。 这会刚过了下班的点，员工们就走得七七八八，只剩下蔺成漾和阿礼两人在整理假期后需要审核的片子。 夏如棠和助理一边沟通节后行程，一边走下楼，远远看见她们两人凑在一起，便主动询问一句，“你们怎么还没下班？” 蔺成漾抬头看向夏如棠，“反正我们晚上跨年夜没有安排活动，就不急着走。” “你不回家跟你爸妈过？”夏如棠问。 “他们不跨年，对他们而言，只有除夕才算过年。”蔺成漾耸了耸肩，随即好奇追问，“你是不是要跟小叔一起跨年？” “嗯，还约了蔺夫人一起。”夏如棠如实相告。 “啊？”蔺成漾诧异，“这种日子你们怎么还带长辈玩？” “跨年而已。”夏如棠轻笑，“你要是没安排的话，也可以跟我们一起。” 不等蔺成漾婉拒，身旁的阿礼便兴奋地举起手，“我也可以吗？” 蔺成漾无奈地瞧了她一眼，“你一个外人凑什么热闹？” “我这不是没有安排嘛，反正夏总和蔺总也不是单独约会，我们一起去凑凑热闹，人多才好玩呢！” 阿礼顶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笑起来眼睛眯成月牙，让人无法拒绝。 “可以。” 听见夏如棠回应，阿礼一蹦三尺高，立马转头收拾东西，顺带催促蔺成漾，“一起走呀，我一个人去很尴尬的。” 蔺成漾：“……” 虽然早知道阿礼是个单纯无害的自来熟性子，但也属实没想到她竟然什么热闹都敢凑。 就这样，她们两人坐上夏如棠的车。 一路上，阿礼格外激动，小嘴叭叭个不停。 “夏总，你们今晚的跨年活动是蔺总安排的吗？” “蔺总那人看上去冷冰冰的，私底下是不是挺浪漫的？” “以蔺总的身价，他该不会安排特别奢华的活动吧？我长这么大还没有真正见过纸醉金迷的生活呢！” “……” 夏如棠倒是好脾气，开着车还笑着一一回应。 最终是蔺成漾实在是忍不了，抬起手捏住阿礼的嘴巴，阿礼秒变张不开嘴的小鸭子。 接下去的路程，阿礼在蔺成漾警告的眼神里勉强保持安静。 直到车子沿着江边一路往前开，远远看见那座传闻中造价两百亿的高楼，阿礼眼睛都亮了起来。 随着车子驶进地下停车场，阿礼再也憋不住了，“我去，临澜大厦啊！据说这里可是聚集了很多高奢场所，普通人都进不来的。” “顶部5层不对外开放，我听说是蔺总的地盘……难不成我今天真有这福气上顶层看看？” “你知道的还挺多。”夏如棠停好车，“我们一会确实是要上顶层。” “哇！我就知道跟着夏总能见世面！” 阿礼急忙跟着下车，顶着一脸狗腿子的笑容亦步亦趋地跟在夏如棠身后。 蔺成漾有些郁闷，但也只能跟着走。 许是一路上受到阿礼的感染，现在她心里也隐隐期待今晚蔺世霆会安排什么样的跨年活动。 她冰山一样的小叔真的有浪漫细胞吗？ 乘坐电梯上了68层，电梯门缓缓打开，全景观的日暮西沉如画轴般展开，夜幕吞噬余晖，纠缠出暧昧不清的深色，美得让人呼吸微微一窒。 窗前，乐团演奏悠扬的乐曲，与徐徐降临的夜色相得益彰。 蔺世霆正站在钢琴旁边，低头跟钢琴师交流，水晶灯光落在他的身上，衬得如竹如玉，高贵且儒雅。 夏如棠有一瞬晃神，怦然心动。 身旁阿礼咽了咽口水，“我的妈……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啊！我今晚要发八百条朋友圈！” “没出息！” 蔺成漾嘀咕一声，看见蔺成焱跑了过来，不由得眉头一拧，“你怎么也在这里？” 蔺成焱粲然一笑，“当然是小叔邀请我过来的！怎么？小叔也约上你了？” “小叔约你？” 蔺成漾直觉得奇怪，蔺世霆竟然也没想着和夏如棠单独跨年？ “不止约了我，还有其他人呢！” 蔺成焱拉上蔺成漾的手，顺便招呼上还在发呆的阿礼，“走，我带你们去玩！” 随着蔺成焱他们离开，夏如棠这才回过神，看着蔺世霆走向她。 男人一身西装革履，衬得她格外随意。 夏如棠没好气道，“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你安排得这么隆重，我这一身打扮太对不起你的一番心思了。” “没事。” 蔺世霆牵过她的手，眼里满是宠溺笑意，“都是熟悉的朋友，不需要准备得太麻烦。” “更何况，你这样也很好看。” 蔺世霆带着夏如棠来到落地窗前，拿起一块糕点递给她，“刚下班是不是饿坏了？” “嗯。” 夏如棠倒也没客气，接过糕点就咬了一口，甜腻奶香的滋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来，幸福感瞬间拉满。 “放假前的工作特别多，我想着尽快下班过来找你，连午休时间都没有停下来，中午吃的那点饭早就消耗完了。” “辛苦你了。” 蔺世霆抬手蹭去夏如棠嘴角的残渣，眉眼间笑意更浓，远比窗外的夜色还要醉人。 不远处，蔺成焱几人聚在一起。 得知蔺世霆今晚要求婚这一消息，蔺成漾和阿礼两人不由自主地惊呼，“什么？” 段逸锦和蔺成焱分别捂住她们的嘴，“小点声，破坏世霆设置的惊喜，你们是不想活了吗？” 蔺成漾拿开段逸锦的手，难以置信地看向落地窗前的两人，“小叔求婚这事，要是让爷爷知道了，那……” “那又怎样？” 段雪虹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着实吓了蔺成漾一跳。 蔺成漾回头看去，“二奶奶，您……您也知道？” “我是刚刚知道。” 段雪虹很早到，遇上江幼荞，两人进了休息间聊天，她才知道今晚蔺世霆有大动作。 江幼荞作为今晚的惊喜之一，现在还不能露面，段雪虹是听说夏如棠到了，这才出来看一眼，正好听见这帮小孩在聊天。 段雪虹看向蔺世霆，莫名地湿了眼眶，“他早就脱离蔺家，不再受老蔺的控制，他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今天。” 第490章 蔺先生，祝你我都幸福 天公作美，夜色晴朗，繁星点点。 室内气氛融洽，欢声笑语衬托着夜晚更显温柔缱绻。 因着心情甚好，夏如棠也喝了不少酒，整个人像是踩在云端上，有些飘飘然。 蔺世霆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揽过腰肢，“别喝了。” 夏如棠看进那双丹凤眼，清楚地看见自己映在他眸底的模样，莫名其妙地笑出声。 灯光底下，女人脸颊绯红，连带着眼尾都染着浅浅红晕，自带酒醉的娇憨感，像极了撒娇的小猫。 蔺世霆眸色深了深，“你喝太多了。” “还好。” 夏如棠看向吧台，只见段逸锦在阿礼的叫好声中越发得意忘形，摇酒器在空中不停地翻飞。 “段少调的酒还挺好喝的，难得大家这么高兴，多喝两杯也是应该的。” 夏如棠倚靠在蔺世霆的怀里，若有所思地出声，“就是……大家今天好像真的很开心……” 平日里，她也没少参与他们几个人的聚会，但像今天气氛这么好，还是头一回感受到，特别是段逸锦，比以往任何一次聚会都要卖力。 今晚他摇了两个小时的酒，到现在还活力满满。 这会她越看段逸锦越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有问题。 “快零点了。” 蔺世霆低沉的嗓音落在耳边，瞬间带走夏如棠的注意力。 “是吗？” 夏如棠还没来得及看一眼手机，就被蔺世霆带着走向落地窗。 他们所在的位置足以俯瞰整片江面，此时一片漆黑，只有江边星星点点的灯环绕连成线。 今晚的夜色与以往不同，静谧里流淌着暖意。 夏如棠看着玻璃上倒映出两人紧紧依偎的画面，身后是好友嬉笑打闹的声音，一颗心仿佛装得满满的。 从未像现在这般清楚地感受到幸福的温度，心尖滚烫，微微颤栗。 这样的夜晚，是曾经的她做梦都不敢想的。 突然，蔺世霆抬起手捂住她的眼睛，耳边响起低语，“倒数了。” “10……9……8……” 紧跟着，段逸锦他们也兴奋地涌到落地窗前，异口同声地倒数起来。 然而，他们的声音并没有覆盖蔺世霆的。 夏如棠只听得见他的倒数，还有自己乱了节奏的心跳声。 “3……2……1……” 几乎是手放下的瞬间，烟花升空。 “砰！” 烟花绽放，欢呼声随之响起。 眨眼间，江边无数烟花接连绽放，照亮整片江面，无比绚丽。 烟花过于耀眼，夏如棠看得出神，并没有发现室内的灯光暗下，以及蔺世霆悄然离开。 伴着烟花声，悠扬的钢琴曲缓缓响起。 蔺成焱率先将一朵白玫瑰塞进夏如棠手里，“姐姐，祝你幸福。” “夏小姐，祝你幸福。” “夏总，祝你幸福。” “……” 在接二连三的祝福声中，没一会，夏如棠手里握着一束白玫瑰。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个熟悉且亲切的声音，“棠棠，祝你幸福。” 闻声看去，江幼荞的笑脸映入眼帘。 夏如棠惊喜万分，“老师，你怎么也在？” “是蔺总让我来的。” 江幼荞将白玫瑰递给夏如棠，顺势抓着她的肩膀转过身，眼神示意她看向钢琴的位置。 夏如棠一头雾水，顺着江幼荞的视线看去，顿时愣住。 钢琴上烛光摇曳，窗外烟花绚烂，蔺世霆沉浸在演奏中，光影交错间，五官线条更是浓墨重彩。 “这首曲子……” 阿礼一双星星眼盯着蔺世霆，喃喃道，“《SheSaidYes》的钢琴版啊……” 然而，夏如棠意识到蔺世霆想做什么的时候，就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一曲终了，蔺世霆起身走向她。 窗外烟花还未停歇，光影匍匐在他的脚边，如同越过兵荒马乱的世界，坚定地奔赴。 他单膝跪地，拿出一个蓝丝绒盒子，象征着生死不弃的钻戒熠熠生辉。 夏如棠微怔，“你怎么拿到它的？” 她明明把戒指藏在保险柜里！ 蔺世霆轻笑，“你的密码很好猜。” 这枚戒指对他们而言意义非凡，连着两次戴在夏如棠手上都有些草率。 蔺世霆不是没想过重新买一枚更好的，但思来想去，仍是觉得应该给予这枚戒指一次郑重的仪式。 毕竟，这枚戒指见证了他们的经历，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夏如棠的手上。 他相信，夏如棠也如他所想。 此时，她眼里的惊喜和隐隐荡漾的泪光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几天，我没有一个晚上是睡得着的。” “我想过很多种方式，想过向全世界宣布，也想过只有你和我……我就是没想过，原来一场求婚仪式会比谈一单上百亿的生意还要难。” “直到今天晚上见到你的时候，我脑子里还在纠结这么安排到底是好是坏，会不会让你觉得不够隆重。” “可，当一切按着计划发生了……我的心好像没那么慌了。” “因为不管好坏，我都必须娶你。” 说到这，蔺世霆眼神温柔且坚定，盛着人间烟火，也映着他的全世界。 夏如棠抿着唇，摁住满腔怦然，如他一般，郑重地伸出手。 “很好，一切都很好。” “蔺先生，祝你我都幸福。” 说到最后，夏如棠的嗓音已然控制不住地轻颤。 看着那枚钻戒戴上手指，她还没来得细看，蔺世霆突然起身。 红唇覆上柔软的，温热的吻。 刹那间，璀璨的烟花仿佛在她昏昏沉沉的脑子里炸开，又翩然坠落。 一时间，夏如棠也分不清醉人的是酒精，还是唇齿间的纠缠。 蔺世霆单手托着她的后颈，微阖双眸，在漫天烟花里，交换着彼此最炽热的气息。 夏如棠几乎被吻得喘不上气来，抵在胸膛上的双手不自觉地蜷缩指尖…… 四周热热闹闹，他们却浑然不知，只剩下彼此。 段雪虹热泪盈眶，江幼荞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年轻人幸福就好……” “是啊……” 段雪虹吸了吸鼻子，举着手机对准相拥的两人拍下照片，像是例行通知一般，随手发给蔺老爷子。 “你儿子求婚成功了。” 发出消息，段雪虹不管蔺老爷子的死活，将手机放进包包里。 第491章 我等你回来 当晚，延唐集团官博发布消息，庆祝蔺世霆向夏如棠求婚成功。 延唐线上线下所有产品都打七折，还花了一大笔钱进行分批次抽奖活动。 真金白银的抽奖自然吸引了不少网友参与讨论，一时间点赞过亿，评论区全是祝福。 “爹！妈！我磕的CP成真了！今晚真的是过年啦！” “呜呜呜……我真的酸了，下辈子换我拿夏如棠的剧本行吗？” “就冲蔺总这种普天同庆的行事作风，我以后全屋智能都换成延唐的，从今天起就是延唐产品的忠实粉丝！” “……” 很快，“蔺世霆求婚”一词登上热搜榜，紧跟着就有营销号开始整理蔺世霆和夏如棠的恋爱史。 从当年夏如棠生病，蔺世霆霸气回应媒体，直言自己对夏如棠有意思，再到蔺世霆为爱脱离蔺氏，反抗家族，再到基金发布会，蔺世霆护着夏如棠回应记者的问题…… 从始至终，蔺世霆的爱都有迹可循。 评论几乎都是一边倒地羡慕夏如棠，并且又相信爱情了。 “谁说豪门无真爱？蔺世霆就是纯爱战士啊！” “谁能想得到那么一张禁欲冰山脸，竟然藏着那么炽热的爱？半个小时的烟花，真的是轰得北城都知道他得逞了！这反差，我爱了！” “别光夸蔺世霆啊！夏如棠也是凭实力得到的真爱！可不是什么普通女人都能入得了大佬的眼，王子爱上傻白甜那套早就过时了！” “……” 整整一个晚上，网络讨论就没有停下来过，热度有增无减。 而临澜大厦顶层的欢乐气氛也没有散去。 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室内众人已经东倒西歪。 蔺成漾也难得地喝了个烂醉，抱着抱枕躺在沙发上嘀嘀咕咕说梦话，“夏总……你当了我的小婶……能不能顺便当我的老师啊？” “老师在上，请收学生一拜……” 听着这断断续续的呓语，夏如棠忍俊不禁。 蔺世霆搂着她坐在落地窗前，听见笑声便垂眸看去，“看在她做梦都想当你学生的份上，不如随她的意？” “还没到时候。” 夏如棠靠向蔺世霆的胸膛，这会困意和醉意一同袭来，整个人都有些懒洋洋，抬起手掩唇打了个呵欠。 “现在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我还没能分出精力来教她。等一切尘埃落定，她要还是执着于此，我再收她也不迟。” “嗯。” 蔺世霆低低地应了一声，再次抬眸看向窗外朦朦胧胧的天空。 夏如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随手放下手机，脑海里不自觉地回忆起两人经历过的点点滴滴。 虽然网上营销号收集整理了很多，但现实里蔺世霆做得更多，他的爱远比外人所了解到的更深，更重。 曾经她和裴时栎在一起的时候，以为爱情就是不断磨合，需要适应彼此的节奏。 后来，蔺世霆用行动证明，爱情也可以是他走九十九步，而她只需要扑向他。 她可以是她自己，也可以是站在他身边最闪亮的星星。 爱是势均力敌，旗鼓相当，也是互相扶持，成全彼此。 所经历的一切，对她而言，都弥足珍贵，并且由衷地感激。 今晚就算什么都没有，只要他一句求婚，她都会义无反顾地奔向他。 那份从一而终，赤诚的爱意，就已经是他给予的最好礼物。 脑子里思绪万千，直到明亮柔和的晨曦落进眸中，夏如棠才回过神来。 天边云朵堆积，仍压不住那轮缓缓升起的太阳，不似落日那样浸染黑暗，而是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力量撕碎雾霭。 新的一天，新的一年，而他们也有了全新的身份。 夏如棠一时情动，仰头亲了下蔺世霆的脸，轻声道，“早上好，未婚夫。” 蔺世霆勾唇一笑，“早上好，未婚妻。” “可惜了。” 蔺世霆凝着夏如棠的眼睛，晨曦一点点染上彼此的眉眼。 “刚求婚成功，过两天我就要出国了。” “没事，我等你回来。” 彼时，夏如棠完全沉浸在幸福里，压根没有深思向来行事稳重谨慎的蔺世霆为什么会如此心急，赶在出国前大费周章地求婚。 …… 直到下午，众人陆陆续续酒醒，夏如棠特意请他们吃了顿饭。 席间，江幼荞对蔺世霆赞不绝口，段雪虹坐在她的身旁也是一顿夸赞夏如棠，就像是互相吹捧孩子的家长，笑容始终挂在脸上。 蔺成焱忍不住插话进去，“二奶奶，您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姐姐了？您以前不是喜欢……” 话还没说完，蔺成漾就踩了他一脚，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这种时候还哪壶不开提哪壶，蔺成焱这臭小子真的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阿礼笑着开口，“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喜欢夏总的人，一种是还没喜欢上夏总的人！” “没错！” 段雪虹适时地接过话，掩去一瞬的尴尬，随即端起茶杯，笑吟吟地看向夏如棠，“昨晚喝多了，今天就以茶代酒！” “棠棠，以前是我的眼神不好，没有深入了解就恶意揣测，确实是我做得不够好。” “希望你能谅解我，以后我们好好相处，我会好好疼你，世霆要是欺负你，你也可以跟我说，我一定帮你！” 说完，段雪虹仰头喝下茶水，愣是喝出一种豪迈的气势来。 江幼荞笑着拍了拍段雪虹的肩膀，“棠棠不是小气的人，她得了一分好，就会还你十分，但你要是欺负她……” “不，不……” 段雪虹慌忙摆手，“没有这个假设，我绝对不会欺负棠棠的。” 见她如此严谨，众人不由得哄堂大笑。 段逸锦笑得最欢，“我认识姑姑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怂！” “我这不叫怂，叫疼儿媳妇，我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来一个这么好的儿媳妇，我不得拿她当宝贝似的捧在手心？” 段雪虹得意挑眉，“昨晚我就想明白了，从今往后，信任儿子，疼爱儿媳，就是我唯一的原则！” 段逸锦带头鼓掌，“这觉悟不错！” 这顿饭吃下来，气氛一片欢乐融洽。 随后，众人在地下停车场分道扬镳，段雪虹悄然上了蔺成焱的车，“我跟你回蔺家。” 从昨晚到现在，蔺老爷子已经打了数十个电话。 她也该回去会会他了。 第492章 我们就一拍两散！ 蔺家。 室外天气晴朗，室内却是如同乌云盖顶。 蔺成焱一行人踏入大门时，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远远看见端坐在客厅里的蔺家长辈们，蔺成焱默默地咽了下口水，“这么大的阵仗……” “你怕了？” 蔺成漾嫌弃地睨了他一眼，“小叔就不该请你。” “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怕？” 蔺成焱当即挺起胸膛，“我要是怕，昨晚就不会去了！” “你们别怕。”段雪虹分别拍了拍他们两人的肩膀，“我给你们撑腰。” 说完，段雪虹迈开步伐，昂首挺胸地走近客厅。 蔺老爷子故意越过她，恶狠狠地瞪着她身后的两名小辈，“昨晚你们是不是也在现场？彻夜不归，你们翅膀都硬了？” “是，我们昨晚都在。” 蔺成漾率先回话，散漫的语气反倒是显得理直气壮。 陆采娇慌忙上前，一把拽过她，小声提醒一句：“没看你爷爷正在气头上吗？你说话注意点……” “这有什么好注意的？” 蔺成漾并没有压低声音，显然是天不怕地不怕。 “小叔求婚，我们作为侄子侄女在现场，不是挺正常的吗？再说了，他求婚对象还是我老板呢。” “蔺成漾！” 蔺老爷子气了个不轻，狠狠地拍了下桌子，“你……你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就说不让你去那个破工作室上班，是你妈软磨硬泡地劝我，我才勉强答应！” “现在你这个态度，就是跟那个夏如棠学坏了！我真的是后悔……” “您后悔也没用。”蔺成漾耸了下肩，“您就算现在阻拦我，我也会去工作室上班，夏总给了我机会……不对，现在亲上加亲了，她是我未来小婶。” “你……” 蔺老爷子气得脸红脖子粗，话都有些说不出来。 蔺世洲这才怒喝一声，“蔺成漾，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瞧你把你爷爷气的！” “漾漾一句话都没有说错。” 段雪虹缓缓出声，“世霆求婚，他们两个小辈做了个见证，还送了祝福，远比你们这些大人懂事得多。” “雪虹！” 蔺老爷子腾地站起身，气鼓鼓道，“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世霆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这桩婚事就不配得到祝福！” 段雪虹哂笑一声，施施然地抬手环抱在胸前，“你这话说的也怪好笑的，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全世界都在祝福他们，就只有你一个人不同意。” “你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你会是个另类？” “我特意过来一趟就是想警告你，夏如棠是我儿媳妇，你以后再敢对付她，就是跟我过不去。” “老蔺，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认真提醒过你一回，你最好还是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听完这番话，蔺老爷子怒火中烧，咬着牙质问，“你……你非要认夏如棠是吗？” “是。” 段雪虹果断回应，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好！” 蔺老爷子大喊一声，怒火已然烧毁所有理智，“那我们离婚！你去当夏如棠的婆婆！我是死都不会跟她扯上半点关系！” 这话一出，室内鸦雀无声。 段雪虹看着蔺老爷子那双愤怒的眼睛半晌，忽然自嘲地笑出声。 “好，离婚！明天律师事务所见，分割完财产，离了婚，我们就一拍两散！” 丢下这句话，段雪虹转身就走。 蔺成漾和蔺成焱两个人愣在原地，局势变化太快，完全反应不过来！ 蔺家三个儿媳妇急忙追上段雪虹，而蔺世恒和蔺世洲则是留下来劝蔺老爷子。 “爸，离婚不是小事，你不要意气用事啊！” “是啊，爸，你和小妈都在气头上，还是得冷静下来才能好好谈……” “够了！不用再说了！” 蔺老爷子直勾勾地瞪着大门口，“她早就想离婚了，我也受够了，真以为我不敢离婚吗？” 门外，陆采娇和柳明怡拦在段雪虹跟前，纪绘文好声好气地劝道，“小妈，你和爸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怎么能说离就离了呢？” “爸这次是气糊涂了，才会做出如此冲动的决定，他平常多疼你，我们都看在眼里的，你不在蔺家的这些日子，爸是吃不好，睡不好……” “他不是冲动。” 段雪虹打断纪绘文的劝说，语气竟出奇地平静。 “他当初为了阻止世霆和棠棠，将世霆踢出蔺氏，赶出蔺家，如今他拒绝接受婚事，决心与我离婚。” “从头到尾，他不过是在坚持自己的选择。” “既然他真的接受不了棠棠，那我们也没必要强求，世霆能脱离蔺家，我也可以彻底与老蔺撇清关系。” “以后我们母子两人就跟蔺家没有半点关系。” 看着段雪虹走远，蔺家三位太太面面相觑，在彼此的眼里看到深深的无奈。 谁能想得到，昨天蔺世霆求婚成功，今天蔺家老两口就要离婚了。 等她们回到客厅时，蔺老爷子已经上楼。 蔺世洲见她们也没能劝回段雪虹，不由得发愁，“他们这一把年纪真离婚了，都不知道外面的人要怎么编排了……” “离了也好。” 蔺世恒若有所思地看向楼梯口，“自从夏如棠出现，爸也没少受他们母子两人的气，现在他们都主动要走，正好还蔺家一个清净。” “可是……” 蔺世洲皱起眉头，总觉得这话听起来过于冷漠了。 不管怎么说，段雪虹嫁进蔺家这么多年，也是将蔺家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真心照顾蔺家每一个人。 如今，段雪虹真要走，他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 次日。 离婚一事，段雪虹是出了律师事务所，才打电话告知蔺世霆。 “等我离了婚，我就有上亿身家了！到时候，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再也不用担心杂志社没有资金运转了！” “我打算先给你们两人挑个新婚礼物，据说下个月欧洲那边有个珠宝拍卖会，不知道钱能不能及时到账……” “妈。” 蔺世霆唤了一声，微微拢眉，“你不会后悔吗？” 第493章 以后还要当你妈 “后悔？” 段雪虹朗声大笑，强行压着眼眶里的酸涩，“要后悔也是后悔提离婚提得太晚了，早知道离婚能分到这么多钱，我早就提了！” 听出她的嗓音隐隐颤抖，蔺世霆默了默，“你可以哭的。” “我才不哭……” 段雪虹抿了抿唇，“我就是生气……老蔺之前装得那么深情，各种纠缠，不愿意跟我离婚，结果今天他一个正眼都没有看我。” “我看他也是很想跟我离婚的，之前都是装出来的……几十年的感情说没就没了，他一点也不难过。” 段雪虹吸了吸鼻子，赌气道，“那我也绝不会掉一滴眼泪，为他这种冥顽不灵的茅坑石头掉眼泪，不值当！” “世霆，你别自责，我们离婚跟你们没有半点关系。” 段雪虹含着泪扬起笑容，“那天吃饭的时候，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以前是我不信任你的眼光，将自己的想法强行施加在你的身上，才会想尽办法阻止你们两个在一起。” “是棠棠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她确实是个好女孩，比那些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好得多，她没有强大的家世背景，但她一个人就是豪门。” “我很开心你们两个经历一路坎坷还能走到一起，以后有她在你身边，我这个当妈的也就放心了。” 段雪虹还是头一回跟蔺世霆如此认真地沟通，这会觉得有些过于煽情，不免感到难为情。 “这些话你记着就行，我可不会再说第二遍了，我……” “妈。” 蔺世霆再次轻唤一声，语气更加郑重。 “谢谢你。” 段雪虹一愣，细想起来，蔺世霆懂事后，就几乎没有听到他说这句话。 此时突然听见，她还有些反应过来，但心底泛起欣喜还是让她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我们是亲母子，说什么谢谢呢！” “我明天就出国了，可能会在国外待一阵子，棠棠就交给你照顾了。”蔺世霆状似随意地提起。 段雪虹没有多想，“不用你交代，我也知道该怎么做，你就安心忙你的去吧。” “嗯。” 蔺世霆微微一顿，“你们等我回来。” 随着通话挂断，段雪虹迟迟没有放下手机，刚才满腔的愤懑一扫而光。 虽然她要离婚了，但此时她明显能感觉得到自己和蔺世霆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意识到这一点，段雪虹再次湿了眼眶，这段时间努力向他靠近，总算是没有白费。 …… 蔺世霆出国当天，夏如棠和段雪虹一起去送机。 目送蔺世霆走向通道，直到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夏如棠转头看向段雪虹，这才发现她眼眶泛红。 段雪虹察觉到她的视线，慌忙抬手蹭去眼泪，“真是奇怪了……以前世霆出国工作，我都没有这么不舍得……” “不过，以前我都很少送机，都想着他这么大个人了，也用不着我送他。” 听见夏如棠轻笑，段雪虹郁闷地看去，“我这把年纪还动不动就哭，是挺好笑的。” “不是。”夏如棠莞尔，“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人现在才像是真正的母子，以前看你们相处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这样挺好的，不是有句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你现在多像个母亲？” “你这话说的，我明明就是个母亲，以后还要当你妈呢。” 段雪虹一时口快，反应过来时，更觉尴尬，“那个……我不是说脏话。” 夏如棠被逗笑，“我知道。” 段雪虹看着夏如棠的笑脸，试探着问：“那……你是接受了？” “……” 夏如棠一噎，讨论这个问题为时尚早，竟也感到一丝紧张。 她别过脸，随口岔开话题，“我听漾漾说了，你和蔺老爷子已经走财产分割程序，你真的下定决心了？” “是啊，我不是早就跟他提离婚了吗？都这么长时间了，还不能证明我的决心？” 段雪虹微微扬眉，已然接受即将离婚的事实。 那天过后，她也想了很多。 尽管还是免不了难过，但她打心底里觉得分开是一件好事。 同时，她也下定决心，从此一心一意提升自己，发展事业，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去学习。 一想到这些，她又动力满满，哪里还有心思再去思考蔺老爷子到底还爱不爱她？ “对了，我还约了穗芝吃个下午茶，你方便送我过去吗？” “可以。” 夏如棠应下，见段雪虹心情还算不错，这才没有继续追问离婚一事。 随后，夏如棠开车送段雪虹抵达咖啡店，好巧不巧，苏穗芝刚好下车，段雪虹主动跟她打了声招呼。 苏穗芝见到夏如棠第一句话便是“恭喜”。 “谢谢。” 夏如棠礼貌回应，两人就再也没有别的话可聊。 曾经的好友成了熟悉的陌生人，苏穗芝心里多少有些不好受，犹豫片刻才问出口，“到时候你们结婚会给我发请柬吗？” “当然，毕竟你是……”夏如棠看了看段雪虹，随口道，“段总的合伙人。” “……” 苏穗芝沉默。 到底还是回不去了。 段雪虹看得出来她们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一颗心跟明镜似的，却也不能多说，只能陪着苏穗芝站在原地看着夏如棠开车扬尘而去。 她拍了拍苏穗芝的肩膀，“你也别想太多了，棠棠只是心里还没有过去那个坎，等以后时间长了，你们还有机会做朋友的。” “确实是我对不起她在先，她怎么对我都是应该的。” 苏穗芝望着那辆车离开的方向，释然一笑，“不过，我看着她过得幸福，我也很开心，她原不原谅我都无所谓。” 这边，夏如棠开着车，手机屏幕上，同时跳出贺缱和夏晟书的消息——“我到了。” 夏如棠瞥了一眼，眸底掠过笑意，这两人不仅准时，还挺有默契。 昨晚她就分别约了他们两人，想着趁蔺世霆出国这段时间，尽快将访谈直播做起来，免得被蔺世霆发现插手阻拦。 秦胥没能搅浑裴氏的水，想必很快就会有下一步动作，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第494章 哥，救救我！ 咖啡店里，贺缱和夏晟书发完消息才碰上面。 两人面对面坐在卡座里，陷入尴尬的沉默。 贺缱随身携带笔记本办公，刚坐下就放到桌上开始敲键盘，俨然一副人生勿近的姿态。 夏晟书倒也没介意，端着咖啡细细品尝，只当是贺缱得知蔺世霆求婚成功，这会心情不好，才不愿意搭理他。 十五分钟后，夏如棠姗姗来迟。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夏如棠自然地坐到贺缱身边，“你们两个聊到哪里了？” 夏晟书放下喝了一半的咖啡，“什么都没聊，就等你了。” “这样……” 夏如棠见贺缱合上笔记本，随口道，“还以为你们已经对完稿子了。” “我已经把整个访谈流程发到群聊里，夏总现在就可以看一遍，有什么问题就能及时修改。” 贺缱一个正眼没给夏如棠，平静地对着夏晟书开口。 “好。” 夏晟书拿出手机低头查看，默默地忽视跟前两个女人之间的微妙氛围。 夏如棠点了一杯拿铁，本着只谈直播，不谈私事的心理，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话题可聊。 于是，她跟夏晟书一样，喝着咖啡不出声。 最终还是贺缱打破沉默。 “你们兄妹两人还真是一样。” 听见这句意味不明的吐槽，夏如棠微怔，“什么？” “我确实心情不好。” 贺缱垂眸看着跟前的冰美式，“但，这是我的事情，你们没必要这么顾及我的感受，要是想讨论求婚一事，也可以当着我的面讨论。” 跨年夜那晚，网络上的热闹，她都看见了。 段逸锦他们见证了求婚，也拍了照片发朋友圈。 看着照片里紧紧相拥的两人，她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泛起绵缓且空洞的疼。 本以为自己能坦然地接受他们两人修成正果的现实，没想到……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疼得呼吸不上来。 直到姑姑贺杳敲门才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贺杳拿了两瓶红酒，笑吟吟地问她要不要喝个烂醉。 她就知道，贺杳也看到消息了。 两人默契地只字不提，一杯又一杯地喝，到最后，她醉得乱七八糟，说了什么醉话都不记得了。 次日醒来，贺杳说，“就让那个喜欢蔺世霆的缱缱留在昨晚吧。” 此时回想起来，贺缱只记得那晚的红酒又贵又不好喝，以后再也不喝了。 “他真的很爱你。” 贺缱自嘲地笑了笑，“虽然爱的人不是我，但看着他那样对你，我也开心，至少……证明我的眼光没有错。” “以后我要是再看上谁，那人肯定也不差。” “那是肯定。” 夏如棠接过话，笃定道，“贺小姐本身也是很好的人。” “嗯。” 贺缱应了一声，随即端起冰美式喝了一口，一时分不清是心苦，还是咖啡苦，竟苦得她直拧眉。 听完她们两人的对话，夏晟书这才出声，“棠棠，恭喜你，爸妈他们……也让我转达，他们很开心看你得到幸福。” “等一切结束后，你要不要跟他们见一面？不管怎么说，结婚不是小事，双方父母到场才是……” “结婚是我和蔺先生两个人的事情。” 夏如棠打断夏晟书的话，语气无波无澜，也没有丝毫温度。 言下之意，她并没有意思让夏家人参与她的终生大事。 夏晟书听出这一层深意，不由得皱起眉头。 他迟疑片刻，还是回了一句，“知道了。” 就这样，蔺世霆求婚一事掀过去，没人再提。 接下去的两个小时，都在讨论访谈直播的相关事情。 眼瞧着夜幕降临，夏如棠主动询问，“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不用。” 贺缱拒绝得很干脆，顺势收拾东西，“讨论得差不多了，我回去进一步完善，今晚就把最终流程发进群聊。” 说完，贺缱眼神示意夏如棠起身放她出去。 “好吧。” 夏如棠起身让出一条道，看着贺缱离开。 夏晟书刚想开口，就听见夏如棠出声，“那我也回去自己做饭。” “……” 夏晟书悻悻地闭上嘴。 直到此时，仍没有人发现咖啡店外有一双眼睛始终盯着他们所在的卡座。 …… 夏家。 夏母见窗外天色已晚，“看来晟书和棠棠聊得不错，兄妹两人应该一起吃饭去了。 话音刚落，门锁解开的声音响起。 夏晟书走进家门，随手将车钥匙扔在玄关柜上，抬眸就看见急匆匆迎上来的夏母。 “怎么样？棠棠有没有说让我和你爸一起去见蔺家人？他们两人都求完婚了，应该很快就要谈婚事了吧？” “……” 见夏晟书沉默，夏母脸上的笑容沉了下去，“她不让我们去见？” “这……这成何体统！哪有姑娘家把自己嫁出去的？双方父母没有见过面，没有好好谈谈，不是会让蔺家人看轻她吗？” “我们都愿意主动提出来了，她怎么就不知道顺着台阶往下走？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她还要跟我们犟什么？” 夏母又急又气，“她非要自己嫁过去，日后吃了亏，可不要怪我们！” “蔺世霆不会让她吃亏。” 夏晟书缓缓道，“求婚成功，他都那么大张旗鼓地宣布，就足以证明他很在乎棠棠。” “妈，我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你是想趁着这次机会修复棠棠和我们之间的感情，但……这事棠棠不同意，我们也不能强求。” “她和蔺世霆结婚是好事，我们在这件事上给她添堵，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跟她说上话了。” “可是……” 夏母心有不甘，拧着眉犹豫不决。 “行了。” 夏晟书走近，抬手搭上夏母的肩膀，“如果真心想要她好的话，就按着她的意思去做吧。” “唉！” 夏母重重地叹了口气，“早知道她真能嫁给蔺世霆，我们当初又怎么会那么对她？现在是半点光都沾不着……” 这时，一个未知号码打进夏晟书的手机。 “我去接个电话。” 夏晟书借机避开夏母，带着手机走进房间，刚接通就听见那边传来惊慌失措的求救声，“哥，救救我！救救我！” 听出夏晟扬的声音，夏晟书当即心下一沉，急忙问，“晟扬，是你吗？你现在在哪？发生什么事了？” 第495章 你是不是反悔了？ “不错，还记着自己有个弟弟。” 男人阴冷的嗓音传来，夏晟扬的声音随之消失。 虽然隔着电话，但是能明显感觉出来瘆人的杀意，夏晟书顿觉头皮发麻。 他咽了咽口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藏起战栗的恐惧，“我弟弟在你们手里？你们都对他做了些什么？” “我们会对他做什么，可都是看你们夏家人的表现。” 男人笑了笑，“今天你去见过夏如棠了，是不是在计划着更进一步曝光资本是如何吞掉夏家产业的？” “……” 夏晟书哑口无言。 对方在暗，他在明，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而自己却是对他们一无所知。 面对这种情况，夏晟书完全不敢轻举妄动。 但，他心里也能猜得到……对方应该是秦胥的人。 这阵子他通过夏如棠了解到“Q”组织，也知道了秦胥的存在。 那次夏如盈出席宴会带着的小白脸就是秦胥。 如今回想起来，夏晟书对他的印象仍是无比清晰，那白得近乎病态的男人，身上笼罩着的阴柔气息，更像是死气沉沉的死人味。 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常年杀伐果断浸染出来的气息。 夏晟扬要真的是落到秦胥的手里，那就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念及此，夏晟书攥紧手机，指骨隐隐发白，“你们想要我怎么做才能放过我弟弟？” “很简单，不要配合夏如棠。”男人回应得很是干脆。 “那我要见到晟扬平安无事……” “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判？” 男人已然不悦，“夏总，趁着我现在好说话，你最好是按着我的意思做。” “如果我没有资格跟你谈，你又何必大费周章监视我？我没别的要求，只要能见到晟扬在你们手里安然无恙，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夏晟书寸步不让，深知在这种狠角色面前还示弱的话，那夏晟扬在对方手里肯定得吃苦。 “哦？” 男人冷笑一声，“好，那你等着。” 通话戛然而止，再打过去时，只剩下空号提示音。 夏晟书无力地跌坐在床上，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今天商讨的结果就是两周后要直播访谈……现在出了这种事，让他怎么跟夏如棠交代？ …… 接下去整整一周，夏晟书都没有再接到神秘电话。 群聊里，夏如棠和贺缱的讨论还在继续，只是夏晟书几乎没有参与，自然也引起夏如棠的注意。 贺缱通过私聊询问夏如棠，“夏晟书该不会临阵退缩了吧？” “不会吧，这次直播虽然是我最先提的，但后面也是他主动找我……” 夏如棠手里编辑着消息，脑海里浮现夏晟书的话——“只要能赎罪，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更何况，这是一件好事，清除市场资本毒瘤，是每一个企业家应尽的责任。” 那时，夏晟书说得信誓旦旦，没有半点犹豫。 后续也确实如他所言，始终积极配合提供和整理资料。 明明上周见面他还挺积极的，怎么突然就没了消息？ 夏如棠直觉得奇怪，发了个语音通话过去也是无人接听。 思忖片刻，夏如棠生怕出了差错，还是决定亲自去找夏晟书一趟。 当天下午，夏如棠回工作室前，先去了一趟夏晟书的公司，问过他的助理才知道，他这段时间都是居家办公。 夏如棠越发觉得蹊跷，便跟助理要了夏家的地址，直接驱车前往。 自从夏家失火，夏家一落千丈，一家人换了地方居住后，夏如棠就再也没有见过夏家父母。 记忆里，夏家是一栋四层楼高的别墅。 而此时，她站在新家大门外，心里倒也没有多少快感，只觉得唏嘘。 夏如棠深呼吸一口气，抬起手摁响门铃。 没一会，夏母带着一脸惊喜笑容拉开大门，“棠棠，你怎么来了？你要来也不晓得跟你哥哥说一声，我好让煮饭阿姨提前准备一下啊！” “我来找夏晟书。” 夏如棠面无表情，视线越过夏母往里看，正巧看见坐在客厅里的夏父，心里一个咯噔。 曾经那个高大的夏父连着两次中风偏瘫，鬼门关回来，就只剩下一具不受控制的躯体。 他瘦了许多，坐在轮椅上，手脚姿势奇怪地耷拉在身上，在接触到夏如棠视线的瞬间，他别过那张眼歪口斜的脸。 夏如棠敛了视线，尊重他那点可怜的自尊。 “夏晟书在家吗？” “在，在的……” 夏母慌忙侧过身让夏如棠进门，“你找你哥哥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重要项目需要他去做？” “棠棠，你现在可是蔺世霆的未婚妻，你日子好过了，多少也得惦记着点你哥哥，他也算是有能力的。” “你想啊，与其培养一堆陌生人做心腹，还不如信任自己的亲人，你哥哥一颗心肯定是向着你的……” “妈。” 夏晟书拉开房门，打断夏母的话。 夏如棠看向夏晟书，直接问，“怎么这几天你都没有消息？人不舒服？” 只见夏晟书侧过身，“进房间再聊吧。” 夏如棠细眉轻蹙，明显能看出来夏晟书碰到事情了。 “那你们在房间里满满聊，我去给你们切点水果吃。” 夏母倒是积极得很，说完便转身走向厨房。 夏如棠则是进了房间，随手关上门，“你是不是反悔了？” 夏晟书沉默。 尽管早就猜到夏如棠会找上门，但这会真正面对她，原本准备好的一番说辞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等回应的时间长了，夏如棠难免不耐烦，“夏晟书，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 “叮咚……” 房门外响起门铃声。 夏晟书眉头一拧，心底莫名泛起恐惧。 如果那些人的眼线还在周围，那夏如棠找上门，他们肯定已经知道了。 “棠棠，以后我们都不要联系了，你也不要来找我，我也不会去找你，直播访谈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夏家产业都没了，我做那么多也没有任何意义……” 突然，客厅里传来夏母惊恐万分的尖叫声，“啊！” 第496章 他是真的害怕了 夏晟书迅速出了房间，一眼就看到地上那根血淋淋的断指！ 夏如棠紧跟其后，看见断指时，不由得愣在原地。 夏母受了极大的惊吓，脸色惨白，磕磕绊绊地出声，“这……这是什么……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是恶作剧吗？” 夏晟书上前，强忍着反胃的冲动，用手帕捡起断指放回盒子。 他不敢细看，就断定那手指是夏晟扬的。 那天电话里，男人让他等着，就是等这么一份残忍的惊吓。 既证明了夏晟扬在他们手里，也足以恐吓他不要试图谈判，乖乖听话。 夏晟扬对他们而言，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而已。 想到这，又是一阵寒意涌上心头，夏晟书再也忍不住，转身跑进洗手间一阵干呕。 夏如棠看了看盒子，猜出个大概，脸色也是难看许多。 她来到洗手间门口，冷声问，“那些人找上你了？” 夏晟书背对着夏如棠，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是我……是我害了他……” 嘶哑的嗓音带着强烈的悔意，“我不该不自量力……我这个当哥的……真的是没用……” 闻言，夏如棠心底一沉，迟疑着问出口，“夏晟扬在他们手里？” 夏晟书没有正面回应，而是苦苦劝说夏如棠，“不要再继续了……到此为止好吗？棠棠，就当是大哥求你了。” 房子不大，最大的弊端就是在哪里谈话都能让客厅里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夏母惊慌失措地质问，“晟书，那……那根手指头是晟扬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跑去国外了吗？怎么会……” 说到后面，夏母心痛得说不下去，对着盒子止不住地掉眼泪。 夏晟扬从小就怕疼，她不敢想象，他被切断这根手指头的时候得有多疼，他得有多害怕…… “我可怜的孩子啊……” 渐渐的，夏母泣不成声。 夏父坐在轮椅上，也是被吓了个不轻，歪着嘴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盒子。 洗手间里，夏晟书终于缓了过来，转身看向夏如棠，泛着血丝的眼睛，含着浓浓的无奈。 “棠棠，晟扬也是你二哥，你也不希望他出什么事的，对吧？” “还有，那些人如此胆大包天，肯定还能做出更加丧心病狂的事情……要是再伤害到其他人，我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说话间，两行清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棠棠，从始至终，我都只想一家人好好的。” 看着夏晟书许久，夏如棠一言不发。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夏晟书掉眼泪，之前夏家发生那么多的变故，都是他一人扛下来的。 如今，他是真的害怕了。 对方如此心狠手辣，已然超出他所能承受的范围。 而夏如棠也没想到，秦胥会做得这么狠。 回想起来，当初秦胥接近夏晟扬，表面上是帮着夏晟扬追求蔺成漾，实际上是一步步取得他的信任，并且将他逼近绝路。 秦胥救走夏晟扬，是早就计划着拿他当筹码。 现在夏晟扬派上用场了。 夏家人说什么也不可能拿夏晟扬的命去赌，她同样也做不到无视人命。 尽管心有不甘，却还是只能妥协。 “好。” 夏如棠终于出声，嗓音像是蒙着雾似的涩然。 随后，她转身离开，路过那个盒子时，深深地看了一眼，眸底蕴着隐隐涌动的怒意。 出了小区门外，夏如棠打了一通电话给阿缘。 在电话接通的瞬间，她就表明目的，“我要见秦胥。” 阿缘微怔，“你找他做什么？蔺总知道吗？” “我有事，需要当面跟秦胥说明白。这事没必要惊动蔺先生，他人在国外，还是少操心国内的事情比较好。” 夏如棠的语气出奇地平静。 阿缘犹豫片刻，“这事我不能帮你，你见秦胥，我没法保证你的安全，万一出了什么事，蔺总……” “人命关天，我必须见他。” 听到这，阿缘眉头拧得更深，“到底出什么事了？” “见面才能说清，你要是不放心的话，你就跟我一起去。”夏如棠眸色微沉，“再说了，现在秦胥不敢动我。” 电话那边，阿缘安静好一会。 “好吧，你等我消息。” 听见阿缘答应，夏如棠悄然松了口气，“嗯，谢谢。” 挂断电话，阿缘迟迟没有放下手机，直到黎业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才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她看着屏幕上亮起的号码备注，轻轻地叹了口气。 “阿缘，你让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 黎业轻快的声音通过手机落进耳朵里，如春风过境，吹散心里几分沉闷。 阿缘攥着手机，低低地“嗯”一声。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背叛我们，你这叫‘身在曹营心在汉’。我之前还担心……” 说着，黎业尴尬地笑了笑，“我就不该胡思乱想，等一切结束后，我打算聘请你做黎氏医药的顾问，你可以参与黎氏一切决策……” “黎业。” 阿缘轻唤一声，打断黎业的话。 黎业愣了愣，莫名感到些许不安，“阿缘，你要是觉得当顾问太忙的话，也可以……” “以后医药公司就靠你了，研发部门已经很成熟了……” “你不打算回去了？” 黎业很是急切，“研发部门不能没有你，你是公司的顶梁柱，没有你的话，整个公司都会运转不下去的。” “还有一个新药在试验阶段，你这时候突然抽离，谁能接手那些数据？这前期的研发投入不就白白浪费了吗？” “……” 黎业说了许多，却唯独说不出那句——“我需要你。” 而阿缘始终保持沉默，最终只留下一句话，“黎业，我只是累了，我想休息” 随着通话结束，陷入一片沉寂。 黎业放下手机，整个人有些恍惚。 他有各种理由去挽留阿缘，但，她都说累了，他又怎么能自私地强求？ …… 三天后。 在阿缘的安排下，夏如棠和秦胥在茶室见面。 茶香伴着熏香在室内蔓延开一股子好闻的味道，却仍是冲不淡剑拔弩张的气氛。 秦胥勾唇，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夏如棠，“没想到夏小姐还有胆子找我。” 第497章 秦总也得这个能耐 “你做了这么多，不是早就能猜到我会来找你吗？”夏如棠怡怡然地问，气势丝毫不虚。 秦胥轻笑，“是夏小姐做太多了。” 夏如棠细眉轻蹙，看着秦胥慢条斯理地冲泡茶水，阳光映衬着白皙得毫无血色的皮肤，平添几分阴冷气息。 这男人就算什么也不做，只是坐在那里，都能让人感到森然杀气。 “不过，我还真是没想到夏小姐会为了夏晟扬来找我，我以为夏小姐真的和夏家人一刀两断了。” “我不是为了他。” 夏如棠随口回了一句，伸手端起茶杯递到嘴边，茶香四溢，倒也能很好地抚平心中焦躁。 “我只是来提醒秦总一句，动了夏晟扬，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现在我们手中的筹码是持平的，你难道就不会为自己的人考虑吗？他对你可是忠心耿耿。” “能为我死，是他的荣幸。” 秦胥接过话，语气很是散漫，仿佛他们只不过是为在一堆烂叶菜讨价还价。 “……” 夏如棠沉默。 本以为秦胥会主动提起交换筹码，不承想，他压根就没想过救人，一点商量的余地也不给。 阿缘坐在一旁，默默地听了个大概。 那天夏如棠电话里说的人命，原来是指夏晟扬。 “夏小姐。” 秦胥懒洋洋地抬起手搭在茶桌上，上半身微微前倾，似笑非笑地看着夏如棠，“其实我一直都很欣赏你的聪明才智。” “你比夏如盈聪明太多了，当初我让她想办法拿下夏家和裴氏，结果呢？她搞得一团糟，连自己也搭进去了。” “我知道你很讨厌她，现在有机会让她更绝望，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说话间，秦胥眯了眯眼，像极了看见猎物的野兽，贪婪和野性悄然蔓延。 不由自主的，夏如棠呼吸微微一窒，是她低估了这个男人的危险性。 “卸磨杀驴，兔死狗烹。” 夏如棠摁住恐惧，平静地对上秦胥的眼睛，“秦总，你这样，让我怎么敢跟你合作呢？” 闻言，秦胥笑了起来，“好，好，只有你敢当着我的面这么说！” “你和蔺世霆真的是一对，我该拿你们怎么办才好呢？” 秦胥忽然收了笑容，冷冷地睨着夏如棠，“要不让你们两人死在一块？” 夏如棠不自觉地攥紧了搭在腿上的手，面上仍是无波无澜，甚至还能挤出一抹哂笑，“秦总也得这个能耐。” “不错，不错！” 秦胥鼓起掌，“夏小姐不仅聪明，胆子也大，是成大事的人，不能为我所用，确实是可惜了，亏我今天还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呢。” 话音刚落，房内另一侧的屏风突然撤走。 夏如棠闻声望去，只见夏如盈被绑在椅子上，嘴上还绑着白布条，正惊恐万分地看着秦胥。 见状，阿缘坐不住了，冷冷出声，“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秦胥笑了笑，语气甚是宠溺，“好阿缘，别担心，我记着呢，我不会伤害你的朋友。” 说完，秦胥丢了个眼神给夏如盈身侧的手下，示意他解开布条。 随着嘴上束缚撤去，夏如盈迫不及待地出声，“秦总，我……我还有用的，你不能……” “刚才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秦胥打断夏如盈的话，唇边噙着极浅的弧度，更像是在看一出好戏。 “你该感谢夏小姐，是她的话保住你了。” 然而，夏如盈惊慌失措，并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仍执着求饶，“我……我什么都能做，她能做的，我能做，她不能做的，我也能做……” 下一秒，一个茶杯正中她的胸口，滚烫的茶水漫开一大片。 “我叫你感谢夏小姐，你没听见？”秦胥厉声质问。 夏如盈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朝着夏如棠低下脑袋，“姐姐，谢谢你，谢谢你……” 女人的嗓音慌张到了极点，满满的求生欲，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着。 这么多年了，夏如棠还是第一次听到夏如盈如此真情实感地喊她“姐姐”。 秦胥很满意，转头看向夏如棠，“夏小姐，你看，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夏如盈的感谢还在一遍遍地响起。 夏如棠有些听不下去，沉声问：“践踏人的尊严很有趣吗？” 秦胥笑意更浓，“我这不是想让夏小姐看到我的诚意吗？你要是还不满意的话，我可以让夏如盈跪下来磕头。” 听见这话，夏如盈愣住，脸色惨白。 今天秦胥约她过来茶室，她还以为秦胥又有什么重要任务交代，结果，她刚到就被绑起来，被迫听他和夏如棠聊天。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后的利用价值是让夏如棠满意。 秦胥口中的“绝望”，她算是深刻领悟到了。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夏如棠站起身，显然是不愿意继续陪着秦胥胡闹。 “我想做的事情，被你成功阻拦，但你要是想借此得到更多，那只能说你想太多。” “夏晟扬和夏如盈落到如今的地步，都是他们自己咎由自取，我不是神，也没有什么圣母心。” “纯粹就是提醒秦总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说完，夏如棠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秦胥看着夏如棠的背影，眸底笑意如浪潮般退去，涌上无边寒意。 阿缘坐在一旁，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夏如棠如今的社会影响，秦胥完全不敢动她。 今天使上这些把戏，无非就是吓一吓夏如棠，寻个乐子罢了。 谁知道？夏如棠油盐不进，还往他心窝上捅了一刀。 阿缘跟着秦胥多年，还是头回看到秦胥白忙活一场，脸色还这么难看。 …… 另一边，夏如棠回到车上，双手放到方向盘上，掌心早已满是冷汗。 她连着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将心里那股子恐惧压了下去。 前几天才看到夏晟扬的断指，今天又看见被绑着，毫无尊严的夏如盈。 绕是她心理素质再怎么强大，也很难做到无动于衷。 坐在车内缓和许久，夏如棠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茶室二楼的房间。 彼时，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会是最后一次见到夏如盈。 第498章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当晚，夏如棠洗完澡，走出浴室就听见手机铃声。 看到屏幕上蔺世霆的视频通话，她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拿起手机，做了个深呼吸扬起笑容才接通视频。 “想我了？” “嗯。” 蔺世霆看着屏幕里的夏如棠，多少带着无奈，“莫呈跟我说了，你今天去见秦胥。” 夏如棠郁闷，“你又让他盯着我。” “是关心你。” 蔺世霆坐在沙发里，不远处亮着一盏落地灯，昏而柔的光线模糊了眉眼间的神色。 “我从未想过把你攥在手心，但也不能由着你以身犯险，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你不能再做了。” “秦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怕他……” “他割了夏晟扬一根手指头送到夏家，把夏家人吓了个不轻，我亲眼看见那根手指，我知道秦胥有多危险。” 夏如棠举着手机躺在床上，整个人软绵绵地陷了下去，勉强找到些许安全感。 蔺世霆离开有一段时间了，床上属于他的味道已经淡得几乎闻不到。 莫名其妙的，她感到些许不安。 “你什么时候回来？” “碰到点棘手的事情，还得再过一段时间。” 蔺世霆顿了顿，笑着将一开始的问题抛回去，“想我了？” “嗯。” 夏如棠倒是应得爽快。 “我得看着你，心里才有底。” 她翻了个身，拉过枕头垫着，看着蔺世霆好一会，迟疑着问出口，“秦胥会杀了夏晟扬吗？” “目前不会。” 蔺世霆抬起手捏了捏眉心，似乎有些疲惫，“秦胥还需要利用夏晟扬稳住夏家人，但夏晟扬在他手里多一天，就会多一分危险。” “我让唐宵明联系夏晟书，如果那边再联系他，看看能不能通过虚拟号码追踪定位。” “好。” 夏如棠刚应下，就听见门铃声响起。 “这大晚上的会是谁？” 夏如棠低声嘀咕一句，翻身下床，顺便跟蔺世霆简单告别。 挂了视频电话，夏如棠往外走，来到门边看见可视门铃屏幕里的阿缘，这才伸手拉开大门。 “我……”阿缘略显局促，“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没有。” 夏如棠大大方方地拉过阿缘的手，将她拉进屋里，顺势关上大门。 “你怎么这个点来找我？有什么急事？该不会是今天我走后，秦胥为难你……” “没有！” 阿缘阻止夏如棠胡思乱想，举起手里拎着的塑料袋子，里面装满冰啤酒。 “我就是想找人喝点酒聊聊天，想来想去，只能找你。” “这样……”夏如棠扬起笑容，“行，我这就去做几个下酒菜。” “不……不用……” 阿缘没能拉住夏如棠，看着她走向厨房，最终还是将拒绝咽了回去。 不得不承认，自从吃过夏如棠做的饭菜，她就时不时惦记着，这会虽觉得麻烦夏如棠不好意思，但……她真的馋了。 转念一想，很有可能吃了这顿就再也没有机会，不如就坦然接受。 不到一个小时，餐桌上摆了五道下酒菜。 夏如棠脱了围裙，招呼阿缘入座，“冰箱里东西不多，就这么点东西，你别嫌弃。” “挺丰盛的。” 阿缘打开一瓶啤酒递给夏如棠，“早知道我应该带更好的酒过来，才对得起你忙活了这么久。” 夏如棠轻笑，“你难得主动来一趟，我自然得好好招待你。” 室内暖气开得很足，夏如棠喝下一口冰啤酒，整个人都舒坦了。 “不怕你笑话，我今天见过秦胥到现在，心里一直很不舒服。” 夏如棠扬了扬手里的啤酒，“喝了这口啤酒才觉得魂回来了。” 灯光底下，女人笑容明媚，分外惹眼。 阿缘微微出神，想起自己不修边幅的模样，还天天顶着一张臭脸，属实不像个女生，也不知道黎业怎么会看上。 意识到自己又想起黎业，阿缘皱了下眉头，仰起头将一整瓶啤酒喝了个干净。 夏如棠诧异，“阿缘，你深藏不露啊！” “我酒量还行。” 阿缘面不改色地开了第二瓶，“就是要拿手术刀，得对病人负责，我才很少喝酒。” “那你喝……” “我接下去这段时间都没有安排手术。” 阿缘打消夏如棠的顾虑，又喝了半瓶才拿起筷子吃菜。 夏如棠看着阿缘埋头喝酒吃菜的样子，自然猜得出来她心里藏着事，便安静地陪着她将一袋子啤酒喝光。 见阿缘只是脸颊微红，眼睛还盯着酒柜，夏如棠有些忍俊不禁。 “你今天破戒是打算一破到底？” “嗯。” 阿缘伸手指向一瓶红酒，“喝那个吧。” “啤酒加红酒这么喝，我怕后劲太大了。” 夏如棠嘴上说着，人却已经走向酒柜，许是受了阿缘的影响，她也有了大醉一场的冲动。 可惜，她的酒量不如阿缘，只喝了一杯红酒就晕得厉害了。 “下雪了。” 阿缘忽然出声，望着落地窗外的眼睛被灯光映衬得亮晶晶的，难得地露出少女的娇憨。 夏如棠摇摇晃晃地起身走向落地窗，“是初雪啊……” 见状，阿缘急忙跟了上去，生怕夏如棠会摔跤。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雪花如夜的精灵在空中飞舞，一时间，烦恼全消，不由自主地沉浸在大自然的美妙之中。 夏如棠掏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发给蔺世霆，“下雪了。” 刚发出去消息，夏如棠就听见身后阿缘低声询问，“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嗯？” 夏如棠回头看向阿缘，嘴角弧度染上醉意，更显意味深长，“你是不是发现自己喜欢黎业了？” 阿缘没出声。 夏如棠笑容更盛，伸手揽过阿缘的肩膀，另一只手捏起下巴，动作轻挑又妩媚。 “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证明你喜欢他了。” 夏如棠看进那双澄澈的眸子，一字一顿道，“当你发现自己在乎他的时候，他就已经住你的心里。” 阿缘仍是沉默。 现在喜不喜欢黎业是另一回事了。 她怎么觉得眼前的夏如棠美得让她有些呼吸不上来了？ 雪夜静谧，女人一双杏眸缀着醉意，眼尾发红，笑意如桃花摇曳在眉眼间，足以勾魂摄魄。 第499章 夏如盈还有心思耍她？ 次日一早，夏如棠在沙发上醒来，已经不见阿缘的身影，家里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阿缘那小丫头多少有点强迫症，收拾得好像她昨晚没来过似的。 夏如棠摸到手机，给阿缘发了消息，“怎么不吃完早餐再走？” 过后，夏如棠也没有将其放在心上，洗漱一番就去忙工作了。 事已至此，直播访谈只能暂时推迟。 夏如棠不愿让贺缱担惊受怕，就只说了夏晟书还需要点时间处理手头上的事情。 好在贺缱没有多问，只交代安排妥当，可以随时叫她。 许是昨晚喝得有点多，一整天下来，夏如棠的状态并不好，脑袋有些昏沉。 她索性早早结束工作，走出办公室时，突然想起昨天见过夏如盈…… 脑子里掠过一个念头，便有了试一试的冲动。 夏如棠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给莫呈，“我想去见夏如盈。” “好。” 莫呈人狠话不多，办事极为利索。 不到十分钟就来工作室门外接上夏如棠，驱车前往夏如盈的住处。 夏如棠坐在后排，随口问，“那批人审得怎么样？” “基本都是拿钱办事的人，对组织内部不是很了解，没什么作用。只留下姓名住址，就让他们回去了。” “现在只扣着一个人，可他嘴很严，宁愿绝食也不愿意跟我们沟通，我们还在想办法撬开他的嘴。” 莫呈如实汇报，却也只是挑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 夏如棠不疑有他，惋惜地叹了口气，“没想到秦胥那种人还有人心甘情愿给他卖命。” 莫呈没再接话，生怕夏如棠继续追问。 一路无言。 莫呈领着夏如棠来到门外，主动退到夏如棠身后，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夏如棠没有介意，抬起手摁响门铃，连着摁了好几次，大门仍是紧闭。 “需要我把门撞开吗？”莫呈低声询问。 夏如棠摇摇头，从包包里拿出一张便利贴和笔，低头写了句话就将其从门缝底下塞进去。 “走吧。” 见夏如棠转身就走，莫呈看了一眼门缝后，迈开步伐跟了上去。 此时，背靠着大门的夏如盈已经捡起那张便利贴，上面赫然写着——“想要报复秦胥就联系我。” 没有多余的话，单单是“报复”两个字就足以让夏如盈心动。 她悄然攥紧便利贴，眼底蔓延开一丝淬了毒的恨意。 …… 三天后。 夏如棠收到一条未知本地号码的消息，只有定位和见面时间。 只一眼，她就猜到是夏如盈。 她没有赌错，夏如盈这人表面上不知廉耻，但她始终忠于自己的野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爬上更高的位置。 这样的人看似不顾尊严，实则自尊心更强。 特别是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夏如盈反而更执着于自己作为人的尊严。 而那天秦胥那般肆意玩弄夏如盈的尊严……就是逼急了这只会咬人的兔子。 夏如棠不由得好奇起来，夏如盈到底能给她什么样的惊喜。 这份期待一直持续到晚上。 夏如棠坐在预约好的餐厅位置上，落地窗外是繁华的都市夜景，路上车辆川流不息，如同流淌的星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距离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过去将近半个小时。 夏如棠看了一眼墙上时钟，眉头轻轻一拧，都到这种时候了，夏如盈还有心思耍她？ 这时，隔壁桌两个女人对着手机分享消息，“夏如盈”三个字冷不丁飘进耳朵里，似乎是正在讨论什么热搜内容。 夏如棠这才拿出手机，看见屏幕上推送的热点消息，“夏如盈床照”五个字映入眼帘。 她心里一个咯噔，点进热搜词条就看见一个营销号在直播，画面模糊且要摇晃，拥挤的人群里，夏如盈狼狈不堪地蜷缩在地上。 “大家看看这就是网上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夏如盈，你就这么缺男人吗？是不是谁都能睡你啊？” “什么豪门名媛？呸！贱货！烂货！” “……” 各种难听低俗的话此起彼伏。 夏如棠都有些听下去，看了一眼直播间的弹幕，好事者将夏如盈所在的位置发了出来。 看位置，夏如盈应该是刚出自家小区没多远就被堵住。 她举报直播间后，顺手将位置发给莫呈，让他带上几个人同她一起前往。 然而，等他们赶到现场时，人群已经散去，只留下几个男人站在路边抽烟，正得意洋洋，有说有笑。 莫呈走近，沉声质问：“刚才在这里直播的人呢？” “你谁啊？” 男人吐了香烟，轻蔑地上下打量莫呈一番，“你该不会也跟夏如盈睡过吧？那小妞的身材不错，是不是很爽？” 下一秒，一个拳头正中男人的腹部，当即疼得跟煮熟的虾米似的弯起腰。 身旁其他男人见状，刚想帮忙，就看见莫呈身后走上来几名身材魁梧的黑衣人，顿时不敢动弹。 莫呈拎起男人的领口，嗓音压得更低，“人呢？” “他就是直播的人。” 夏如棠上前，刚才男人一开口，她就听出来他的南方口音，跟直播间那个负责拿手机起哄的男人一模一样。 “说吧，夏如盈去哪了。” “我……我不知道……”男人惊慌失措，“我就是蹭一下热度而已，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本来我直播得好好的，那贱人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发疯了，大喊大叫的，还用手里的包包打人……” “大家都是看热闹的，谁也不想倒霉受伤，就让夏如盈跑了……不过，我看还有好几个人去追她呢！” 男人咽了咽口水，来回扫了一圈莫呈几人，“那些人跟你们还挺像，咱们这个年代还有黑社会吗？” “……” 夏如棠沉默，心底浮现一股子不祥的预感。 莫呈也意识到什么，转头吩咐身后的手下，“你们分批去找，查看附近的监控，看看是什么人去追夏如盈。” “好！” 手下们齐刷刷地应下，随即四散而去。 夏如棠看向那个男人，只觉得厌恶，“教训他一顿吧，吃人血馒头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500章 秦胥是要她死 一夜过去，夏如盈彻底没了消息。 尽管夏如棠尝试着让人压热搜，但，夏如盈的床照和不雅视频还是在网上传播。 唐宵明顺着网络，一步步地查到影像资料的源头。 “估摸着是哪个酒吧的小弟，趁着夏如盈喝醉爬上她的床，拍下那些视频，后来又当成炫耀的资本发出去几回。” “在这之前，这些视频还在国外收费小网站上出售过，那人是有前科的，受害者除了夏如盈，还有不少女人……” “真的是个畜生啊！” 电话里，唐宵明由衷地发出感慨。 而夏如棠已经站在出租屋门外，眼神示意莫呈踹开大门。 伴着一声巨响，大门打开。 电话那边的唐宵明也吓了一跳，“夏小姐，你动作这么快？” “你顺便报警吧。” 说完，夏如棠挂断电话，收起手机，走进出租屋。 此时已是午后，室内却是一片昏暗，还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谁？谁？” 男人裹着浴巾走出卧室，看见夏如棠一行人，当即脸色一变，整个人愣在原地。 “怎么了？” 一个瓮声瓮气的女声传了出来。 夏如棠细眉一挑，“又一个受害人？” “不……不是……”男人瑟瑟发抖，“是我女朋友。” “哦？” 更恶心了。 夏如棠仍站在原地，手下则是主动上前拉开厚重的窗帘。 一时间，阳光倾泻而至。 男人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这些忏悔的话留着去跟警察说。” 夏如棠走近，缓缓道，“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给国内营销号投稿。” 在夏如盈之前，男人拍摄小视频只发布在国外网站上获得不当盈利，一直逍遥法外，又怎么会突然铤而走险？ “是不是有人指使？” 夏如棠进一步追问，眼神冷了几分。 “我……我本来是想在夏如盈身上捞一笔的……” 男人低下头，不敢跟夏如棠对视，“但是，我找到那栋别墅去……房产中介跟我说已经卖了。” “我没办法……我就找到夏如盈的公司去，是一个男的见了我，他说他才是公司老板……是他让我把那些东西发到网上的。” 说到这，男人像是拽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是他给了我一百万！是他指使我这么做的！” “……” 夏如棠两眼一闭，脑壳嗡嗡响，果然是秦胥搞的鬼。 “夏总，我就是拿钱办事，我是无辜的啊！你要替夏如盈出头，得去公司找那个男的，是他让我干这种事情的！” 夏家姐妹之间的恩怨，男人也算是有所耳闻，这会怎么也想不通，夏如棠怎么会找上门？ “再说了，这事也不能全怪我，是夏如盈带我回家……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种事情向来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夏如盈是什么货色，夏总肯定比我这个外人更清楚……” 话音刚落，夏如棠一脚踹在男人的肩上。 男人惨叫一声摔倒在地，紧跟着，一个穿着吊带睡裙的女人急匆匆跑了出来。 她扯着嗓子大喊，“你们私闯民宅还打人，就不怕我报警吗？” “你是该报警。” 夏如棠看向女人，眼神含着同情，但更多的是对愚蠢的厌恶。 “我们刚才说的那些话，你只是选择性听见，是吗？” 女人脸色难看，“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是我男朋友，我们谈恋爱七年了，他说了……下个月就带我回老家，他要上门提亲。” 夏如棠难以置信，“你还想嫁给他？” “我们在一起七年了！” 女人突然提高了音量，一双泛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夏如棠，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我们很快就能结婚生子，相守一生……我不管他都做了什么，我就是不能没有他……” 看着女人那天真得可怜的模样，夏如棠只觉得可笑至极。 “你以为人渣还能做人吗？” 夏如棠唇边笑意讥讽，“你为什么要抱着一个垃圾过一生？你已经失去了七年，还要继续失去吗？” “你自己好好想想，是巨大的沉没成本让你不舍得松手，还是你真的喜欢回收垃圾……” 说话间，夏如棠瞥见女人攥紧了男人的胳膊，忽然觉得没意思。 “算了。” 夏如棠往后退了两步，冷冷道，“我已经叫人报警，法律会给那些受害者一个交代。你正好可以看清楚，你守了七年的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说完，夏如棠转身就走。 莫呈留下两个手下控制男人，等待警察的到来。 随后，莫呈下楼来到夏如棠身边，“夏小姐，按着男人说的，基本可以确定，昨晚追夏如盈的几个人是秦胥安排的。” “嗯。” 夏如棠感到疲惫，抬起手捏了捏眉心，“秦胥是要她死。” “我会尽力找到夏如盈。” 莫呈颔首给出承诺，但心里多少有些没底。 昨晚一整晚都找不到夏如盈，就不是什么好兆头。 …… 经过一番折腾，男人进了警局，唐宵明提供了一系列的证据，证明男人通过传播不雅视频获得不当利益。 男人坐牢，基本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随着警方发布通告，原本网上针对夏如盈的恶意，几乎全部倒向男人。 可，夏如盈还是跟人间蒸发了似的，连着一周都没有消息。 夏如棠心里那份不安越来越强烈，莫名有种感觉，自己像是身处暴风雪的前夕……周遭寂静，却隐藏着危险。 就在这种节骨眼上，一款新药上市，轻易撼动了整个医学界。 原本夏如棠对这种消息没什么兴趣，但直觉让她点进去热搜词条看了一眼。 这一看，夏如棠一颗心随之沉入谷底。 她第一反应就想到阿缘，点开聊天框才发现对话还停留在那天早上她发的消息。 没多想，夏如棠直接打了一通语音电话过去。 她迫切地想知道，阿缘是不是背叛蔺世霆了？那款新药是不是本该属于自家医药公司的？ 脑子里一堆猜疑，在通话无人接听的瞬间，迅速蔓延开来…… 第501章 我们父女俩配合得多好？ 正当夏如棠对着手机茫然无措的时候，蔺世霆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她立马接通电话放到耳边，“我联系不上阿缘了，她前阵子才来找我吃过饭……” “不用联系她，是她把新药的研发数据全给了秦胥，估计新药上市后，她就会离开。” 蔺世霆顿了顿，沉声补充一句，“这是她的选择。” “她……”夏如棠难以置信，“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阿缘救了她的命，还帮了他们那么多。 虽然那个女孩总是一脸淡漠，但，要她帮忙的时候，从不袖手旁观。 而且，夏如棠见过阿缘吃到好吃的会眼神一亮，喝完啤酒也会惬意地眯起眼睛，还会小心翼翼地询问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阿缘从未说出口，可明显能感觉出来她是喜欢大家的。 这样的小女生怎么会背叛他们？ “我刚跟黎业商讨过，准备发布辞退通告，给她保留最后的脸面，从今往后，她就跟我们没有任何瓜葛了。” 蔺世霆语气平静，“你也不要为她感到难过，也许，她已经从秦胥手中得到自己想要的。” “嗯。” 夏如棠只是闷闷地应了一声。 随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蔺世霆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即便收效甚微也尽力让她开心一些。 聊到最后，夏如棠隐约听见敲门声，“有人找你，你先去忙吧。” 不等蔺世霆回应，夏如棠便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蔺世霆轻轻拢眉，眸底掠过一抹深意。 “进来。” 门外的手下得到一声应允，这才推门而入，“蔺总，我们已经确定岛上别墅的位置，人手也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好，知道了。” …… 另一边，夏如棠随手扔了手机，窝在沙发里消化刚接收到的所有信息。 突然，手机响起提示音。 还以为是阿缘回复，夏如棠慌忙拿回手机，一看是孟斯秋发来的消息，不由得泄气。 “下周六有个红毯活动邀请我们去参加，我准备带你和几个主创一起过去，就当是给电影做宣传，你有空吗？” “拜托，一定要有空！我真的很久没有见到你了！” 见孟斯秋如此期待，夏如棠点开行程安排看了一眼。 “可以。” 夏如棠回了消息，很快就接收到孟斯秋欣喜若狂的表情包轰炸。 退出聊天框，视线再次停留在阿缘的头像上。 夏如棠盯着好一会，眉宇间的郁色渐浓。 事到如今，他们都联系不上阿缘，就只能寄希望于秦胥对自己干女儿还能有点良心，最好是说到做到。 真的如蔺世霆所言，阿缘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 与此同时，阿缘就坐在秦胥对面。 秦胥正拿着iPad在看新药上市引起的热烈反馈，已经可以预想到后续带来巨大的利益。 不需要前期投入大量的研发资金就能收获高利益的果实，这种生意，秦胥闭上眼睛都忍不住想笑。 阿缘冷着脸，“你让我做的，我都做到了，现在该放我走了。” “这么急着走？” 秦胥放下iPad，含着笑的眼睛看向阿缘，笑意却是浮于表面，没有丝毫温度。 阿缘当即心下一沉，这眼神她再熟悉不过。 小时候，秦胥一旦在外面受气，回到家就会拿她发泄。 他就是这样笑眯眯地招呼她靠近，然后像个疯子似的揪住她，辱骂她，暴打她…… 以至于，长大后的阿缘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看到他露出这种笑容，就会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此时，她眼睁睁看着秦胥缓缓靠近，四肢已然不听使唤。 “最近我听到一些消息……” 秦胥停在阿缘跟前，俯身捏住她的下巴，“有人在我的小岛别墅附近溜达。” 阿缘错愕，脸色一寸寸地变白。 “我的好阿缘，你说说看，那小岛在卖给我之前，百来年无人踏足，我才会买下来当秘密基地。” “结果呢？蔺世霆抓到人，一查就能查到小岛上去，他怎么这么厉害呢？” 说话间，秦胥收紧手指，施加的力道就像是要将阿缘的下颌骨捏碎了似的。 “我这两天好好想了想，好像八年前，我送你上去小岛一趟，是让你给一个女人看病。” “……” 阿缘看见秦胥眼里凝起杀意，心尖一阵阵发颤，却还是执拗地瞪着他，什么也没说。 秦胥扯了下嘴角，“你不说，那就是默认了，是你将女人在岛上的消息泄露给蔺世霆的。” “阿缘，我给了你机会，我那么相信你，为什么你还是要背叛我呢？” 话里多少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懊恼，但更多的还是一触即发的危险意味。 “要不是这次新药上市这么顺利，我真的会杀了你的。” 秦胥松开手，顺势越过阿缘身侧，身体前倾，双手搭在扶手上，将她整个人禁锢在身前。 “不过，这次你泄露得好。” 闻言，阿缘一愣，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惊慌神色，“你要做什么？” “既然蔺世霆都亲自出马了，我当然不能让他活着回国了。” 秦胥狞笑，“不是只有他蔺世霆会玩将计就计。” 阿缘咬牙切齿，“秦胥！” “哟！” 秦胥笑得更欢，“我的好阿缘竟然这么在乎蔺世霆啊？为什么？就因为他给你创办公司吗？”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也给得起，你是我的干女儿，等我死后，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只要你……” “我嫌脏！” 阿缘怒喝一声，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抬起手狠狠推开秦胥！ 她起身，大阔步地走远，拉开门就被几名黑衣人堵住。 秦胥在身后朗声大笑，“阿缘，你知道这么多，我怎么可能放你回去通风报信呢？” “我要你留下来，等着蔺世霆的死讯传回国内，要你看着蔺氏崩塌……最后还要让你那个小情郎知道，是你配合我设的圈套。” “你诱敌深入，而我瓮中捉鳖，我们父女俩配合得多好？” 听到这，阿缘如同被雷击中了一般。 一时间，所有情绪涌上心头。 阿缘折返，双手掐住秦胥的脖子，红着眼睛怒骂，“王八蛋，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放我走！” 第502章 我向来不信老天有眼 看着眼前发怒的小野猫，秦胥抬手阻止门外涌进来的黑衣人。 他看进阿缘的眼睛，眼神带着近乎病态的宠溺，“好阿缘，你是我捡回来的，我怎么舍得放你走呢？” “更何况，跟着我到底有什么不好？我所拥有的一切都将会是你的。” “只要你留下来乖乖帮我办事，帮我挣钱，你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会想办法给你摘下来。” “你之前做的所有事情，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只当你是叛逆期，听信一些臭男人的胡话。” 说话间，秦胥缓缓扣住阿缘的手腕，“当然，如果你还坚持要走的话，那我只能找人来赎罪了。” “我养得这么好的女儿说跑就跑了，总得有人补偿我的损失吧？” “……” 阿缘银牙紧咬，胸腔里的愤怒和恨意肆意撕扯，喉咙泛起一阵腥甜…… 最终，她只能由着秦胥将她的手拿开。 “你们送小姐回去休息。” 秦胥吩咐黑衣人，随即将阿缘推了过去。 阿缘恶狠狠地瞪着秦胥，只留下一句话，“你会遭报应的。” “呵。” 秦胥轻蔑一笑，“我向来不信老天有眼。” 看着阿缘被带走，秦胥走向吧台，随手倒了一杯威士忌，扔了两个冰块下去。 这时，一名手下急匆匆来到他身边，“胥哥，姜岭昌夫妇被放出来了，刚去了夏如盈的住处。” “嗯？”秦胥饶有兴趣地挑了下眉，“就这么把他们两人放了？” 手下颔首，“是的，姜岭昌夫妇联系不上夏如盈，现在以为夏如盈跑了，就在门口撒泼，闹得整个小区都在讨论他们一家人的破事。” “也是奇怪了……夏如盈没回家，她能去哪里？” 手下小声嘀咕一句，接收到一记冷眼，当即噤了声。 “先盯着姜岭昌他们。” 秦胥喝下一口威士忌，嗓音微微发涩，“继续搜索夏如盈的踪迹。” “是！” …… 翌日，姜岭昌夫妇大闹夏如盈家门口的消息传到夏如棠的耳朵里。 夏如棠找来莫呈询问情况，“怎么放了姜岭昌他们？不是还要利用他们给秦胥设陷阱吗？” “因为情况有变。” 莫呈微微颔首，“夏如盈失踪，姜岭昌他们就算有消息，也很难传到秦胥耳朵里，所以，蔺总让我放了他们。” “蔺总还说了，也许他们能帮我们试探出来夏如盈到底有没有在秦胥的手里。” 夏如棠细眉轻蹙，“这些事他怎么都不跟我说？” “蔺总大概有些生气。” 莫呈跟着蔺世霆多年，也算是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事，将蔺世霆的脾气摸了个一清二楚。 “出了这么多事情，蔺总也猜得出来你背着他搞了不少小动作，现在你们两个离得这么远，电话里也难沟通清楚。” “蔺总没有直说，但也得找个方式让你知道，他心里还是气你没有跟他沟通，就擅自行动。” “你现在将心比心，是不是就能理解蔺总生气的点了？” “……” 夏如棠微讶，怎么也没想到莫呈看着像块木头似的，竟然能如此精准地剖析蔺世霆的心理，还顺便提点她一句。 “我也没惹出什么事来……” 夏如棠多少有些心虚，“他要真心里有气，也可以跟我直说的，何必绕着弯子教训我呢？”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教就会。” 莫呈面不改色，淡淡地补充一句，“这话也是蔺总教给我的。” “……” 夏如棠郁闷，莫呈就是跟着蔺世霆太久！这说话的语气是越来越像蔺世霆了！ …… 与此同时，姜岭昌夫妇因为扰民，被小区物业驱赶。 “我们女儿就是这里的业主，你们不给我们开门就算了，怎么还能赶人啊？” 姜父气愤地瞪着物业人员，“快！快给老子开门！不然我就把你们这小区闹到天都塌了！” “你们怎么证明你们是业主的父母？” 物业人员很是无奈，“业主姓夏，你们姓姜，你们也拿不出书面资料来证明你们之间的关系，这让我们怎么放你们进去？” “你……你们怎么这么死板！全世界都知道我们是夏如盈的父母，你没有手机吗？你现在就上网看看！”姜母气鼓鼓道。 物业人员面面相觑。 围观的业主们议论纷纷，“这两人真是不要脸……物业哪里敢把绑架犯放进人家家里去？” “这夏如盈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前阵子网上闹得那么厉害，她估摸着不敢回来了吧？”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不都是她自己作的吗？” “……” 在讨论声中，物业人员再次坚定立场，“对不起，我们不能放你们进去，还得等夏小姐回来，经过她的允许，你们才能进去。” “她要是能回来，我们还用得着在这里跟你废话？” 姜父怒极反笑，“她那身子都让全世界的人看光光了，她还有什么脸回来？不如就把这房子让给我们住，我们还能到处夸她有孝心！” 他们被放出来后，拿到手机才知道夏如盈床照一事。 本来还想着过来安慰夏如盈一番，却是听说她早就没了踪影，很长时间没回来了。 夫妻两人一合计，严重怀疑夏如盈是摆了他们一道！ 她就是哄骗他们得罪蔺世霆，趁着他们被抓，她就玩起金蝉脱壳这一招，彻底摆脱他们的纠缠！ 姜父才会当场气急，对着大门口又踹又骂，被数次警告打扰业主休息。 物业人员也是忍无可忍，才会硬着头皮跟他们这种泼皮无赖讲道理。 这会听姜父说话如此过分，他们也是听不下去，“既然你们不听劝，那就只能让警察来处理了。” “行啊！让警察来！我们还真得理论个明白，你们物业有什么资格阻拦业主的亲生父母入住！” 姜父不服气地叫嚣着，紧跟着，姜母拽了他一把，似乎是想到什么。 只见她迅速变脸，对着物业人员笑了笑，“我们这就走，你们别报警，没必要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说着，姜母硬生生拽着姜父穿过人群离开。 进了电梯，姜父甩开她的手，拧着眉质问：“你干什么？现在夏如盈跑了，我们能拿到的，可就只有那套房子了！你连房子都不要了？” 姜母狡黠一笑，“不，我只是想到另一个地方可能有夏如盈的消息。” 第503章 正中她的下怀啊！ “胥哥，姜岭昌夫妇找过来了。”手下站在门口向秦胥汇报。 不等秦胥回应，姜岭昌夫妇就顶着讨好的笑容，硬生生推开那名手下，走进办公室。 “现在您是这里的老板？”姜母笑着问。 秦胥抬手示意手下退出去，随即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姜岭昌夫妇，“有事？” “我们是想找夏如盈的……” 姜母毕恭毕敬地走近，笑容谄媚，“想必她以前就是在您手底下做事吧？” “她离开之前，有叫我们办一件事，说是查一个男人的下落，现在我们有线索了，却怎么也联系不上她，真的是急死我们了。” “不知道您有没有办法联系上她？我们只要她实现承诺，其他的绝对不会多要的。” 听到这，秦胥饶有兴趣地抬眸，“嗯？你知道那个男人的下落？” “我知道的……” 姜母笑吟吟地点头，下一秒就看见秦胥狠狠地摔了个杯子，不由得吓了一跳。 紧跟着，数名黑衣人从门外涌进来，直接将他们两口子扣住。 姜父慌了神，怒喝一声，“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姜母也是懵了，惊慌失措地看向秦胥，“老板，你……你这是要做什么？我们只是来找夏如盈的，我们没有别的恶意……” 秦胥没搭理她，而是丢了个眼色给手下。 姜父还没反应过来，右腿就被重重地踹了一脚，仿佛能听见骨头断裂的声响。 刹那间，室内回荡着姜父的惨叫声。 姜母惊出一身汗，多亏两个黑衣人扣着她，不然险些两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眼瞧着秦胥缓缓起身走来，姜母吓得浑身发抖，不自觉地想要往后退，却是被黑衣人硬顶着，无路可逃。 姜母脸色苍白，两眼一闭，嗓音颤抖着求饶，“老板，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就是想找自己女儿……怎么还惹到您了？” “老板，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们这些小人物计较，您放我们走，我们什么都不要了，就当我们今天没来过这里……” “别怕。” 秦胥噙着笑，语气甚是散漫，在姜父的惨叫声中，他的游刃有余更是吓人。 姜母抖得跟筛糠似的，此时此刻，悔得肠子都青了，就不该自作聪明跑来夏家公司找人！ “你不是知道那人的下落吗？你老实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如果有一个字是假的，我就废了你老公另一条腿。” “我先废他一条，也是给自己一个保障，你说出消息，我还得找人去验证真假，这期间，你们要是跑了，我该找谁去算账呢？” “再说了，夏如盈已经跑了，你们作为她的父母，不得帮她还点利息？” 听完这番话，姜母差点就要哭出来了，“老板，您不能这么说啊……我们跟夏如盈虽然有血缘关系，但我们没养过她一天，她不认我们啊！” “您现在让我们帮她还债，我们岂不是吃了大亏？夏如盈就算真知道这事了，她也不会为我们难过的，她甚至会鼓掌庆祝！您这么做，是正中她的下怀啊！” “不要说废话。” 秦胥压低了嗓音，带着不悦打断姜母的话。 同时，手下心领神会，一脚踩在姜父断掉的腿上，惨叫声更是凄厉。 姜母慌忙道，“您……您要我说什么？” 问出口时，看清男人眼里一掠而过的不耐，姜母顿觉福至心灵，混乱的脑袋陡然清晰起来。 “对，对，我知道那个男的下落……就在贺家开发了一半的度假别墅里！” “我们也是听看守的保镖在轮换的时候闲聊，说是那个人一直闹绝食什么的……但是，好像蔺世霆去看过之后，他就开始吃东西了……” “他们都说蔺世霆肯定是抓到那个男人的把柄了，说是那人很快就会招供……” 姜母恐惧到了极点，语速虽快，却始终透着迟疑，生怕自己说错哪句话惹得跟前的阎王爷不高兴。 刚才进门的时候，她见男人长得清秀漂亮，还以为是好说话的主，想着夏如盈跑了，指不定能从他这里捞点钱。 没想到，男人变脸这么快，而且手段这么狠。 这会，男人呼吸重一点，她都有种如临大敌的惊慌感，恐惧紧紧攥着心脏。 在秦胥沉静的审视下，姜母直觉得没了半条命，哭着出声，“老板，我……我真的什么都说了，没有半句谎话！” “求求您，当我们是个屁，就这么放了吧……” 事到如今，姜母也不想要钱了，只想保住两口子的小命。 “刚才我说的话，你还真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秦胥幽幽地出声，“在确认消息真假之前，你们两个哪里也别想去，如果消息有假，你就等着给你的老公收尸。” 说完，秦胥对着手下下令，“找个地方把他们关起来，再安排人手去查贺家开发的度假别墅区。” “是！” 随着手下们齐刷刷地应下，恍如一道晴天霹雳落在姜岭昌夫妇的头上。 就这样，两人被塞进杂物间，空间逼仄，灰尘弥漫。 姜父疼得直嚷嚷，“都怪你……说什么你有办法找到夏如盈……结果害得老子受这种苦！你就是老子的克星！非把老子给克死了，你才甘心！” “行了！” 姜母急得跺了下脚，“我哪里晓得会碰上这种人！夏如盈那个贱丫头也真是的！怎么能招惹上这种狠角色！真是要了命了！” 另一边，一名手下来到秦胥身边，小心翼翼道，“胥哥，那两人该不会是蔺世霆故意放回来诈我们的吧？” “刚才把他们吓成那样，都没有供出蔺世霆，她说的应该是真的，就是担心……所谓的保镖闲聊是蔺世霆安排的。” “嗯。” 秦胥看向落地窗外的繁华都市，“就算真是他设下的陷阱，那又怎么样？难不成他真以为我会为了一个手下去冒险吗？” “呵。” 秦胥轻蔑地扯了下嘴角，玻璃上映出的轮廓，虽模糊，眸底那抹阴冷杀意却是清晰。 “我向来只相信，死人才不会出卖我。” 第504章 她才是真正的艳压群芳！ 连着一周，北城断断续续地下起雪，路边的积雪已经堆了厚厚一层。 到了周末，天气预报直接发出暴雪预警。 一大早，阴沉沉的天笼罩在北城上空，到了傍晚才飘起鹅毛大雪。 好在电影之夜的主办方有先见之明，早早包下会场隔壁的五星级酒店，昨天所有受邀参加人员都在酒店下榻。 酒店里，夏如棠刚做完造型，一身鹅黄色的礼裙衬得肤白胜雪，优雅又不失俏皮。 她站在镜子转了一圈，找了个角度拍下照片发给蔺世霆。 回复来得很快——“好看。” 看在回复速度上，夏如棠也就没有计较他惜字如金。 想了想，夏如棠发出消息，“今天不忙？” 蔺世霆：“嗯，祝你晚上玩得愉快。” “好，等活动结束，我再找你。” 发完消息，正好有工作人员过来通知候场，夏如棠便随手将手机交给助理，拎起裙摆离开化妆间。 在走廊里，夏如棠与孟斯秋他们碰面。 贺杳一身抹胸亮片鱼尾裙，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美得张扬明艳。 夏如棠一眼就被她吸引，由衷地发出感慨，“姐，你今天是要艳压群芳啊！” “今晚参加活动的全是俊男美女，虽然我上了年纪，但也不能服输，万一被人说人老珠黄，我不得伤心死？”贺杳调笑道。 “谁敢这么说你？我第一个冲出去让她撒泡尿照照镜子！”孟斯秋笑着接过话。 “这种场合，别说这么粗俗的话！” 贺杳娇嗔一句，随即拉过夏如棠的手，小声问，“今天缱缱也来了，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能见面不？” “我们私底下见过几次面了，没什么问题，你放心。” 闻言，贺杳微讶，“你们还约过？” “嗯，讨论点事情，就是推进得不是很顺利，后面肯定还会继续合作的。”夏如棠说得很官方，没有透露半点有效信息。 贺杳倒是没在意，只点了点头，“行，你们都是有能耐的，还能合作就是好事。” “元旦的时候，蔺世霆求婚闹的……我都担心缱缱会跨不过去那个坎，现在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行了，不聊这事了。” 贺杳拍了拍夏如棠的肩膀，嫣然一笑，“今天的活动对你而言很重要，你是以孟导的御用摄影师身份来参加的。” “你会见到不少电影制作人，还有前辈，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你再发展一下人脉，还能学点东西。” “过了今天，你也算是真正踏入影视摄影行业，前途不可限量！” 夏如棠轻笑，看向孟斯秋的眼神满含感激，“那也是多亏了孟导。” “不，不……”孟斯秋慌忙摆手，“我们两个是互相扶持，我还得感谢你呢，那电影的完成度这么高，全靠你的运镜技巧锦上添花！” “你们两个就不要谦虚了。” 贺杳噙着笑，“再聊下去，我们指定得错过走红毯，今天棠棠打扮得这么漂亮，绝对是摄影师里最美的！她才是真正的艳压群芳！” “对！没错！” 孟斯秋附和一句，难免得意洋洋，“我就是今天最有艳福的导演，女主角漂亮，摄影师也漂亮，不晓得会有多少同行眼红！” 一行人有说有笑，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前往活动会场。 夏如棠回国将近一年，大大小小的宴会也算是参加过不少，但是像今天这样星光熠熠的大型活动还是头一回。 红毯两旁，闪光灯不断。 一路走来，贺杳带着她一起摆造型，而她本身就是摄影师，更是镜头感十足。 没一会，她便适应了这种万众瞩目的氛围，裙摆随着动作摇曳，恍如一朵盛放的黄玫瑰，明媚耀眼。 贺缱站在外围，看着夏如棠如鱼得水般应付着镜头，在闪光灯的映衬下，那张本就精致的小脸更是活色生香。 认识夏如棠这么长时间，贺缱还是第一次如此仔细地打量她。 不得不承认，夏如棠很美，是一种从内到外的自信，使得她整个人闪闪发光。 贺缱在小时候就开始思考，像蔺世霆那如琉璃一般的人儿，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才能配得上他。 长大以后，她也幻想过无数回自己站在蔺世霆身边，可，似乎她怎么努力都觉得自己不配。 现在……夏如棠给了她答案。 尽管曾经贺缱很不愿意承认，但此时，她心服口服。 在她认同夏如棠的瞬间，那份执念也悄然落下，将那个年少的蔺世霆藏进内心深处。 …… 随着夜幕降临，荣誉庆典拉开帷幕。 孟斯秋那部电影还没有正式上映，今晚只是来给电影造势的，奖项与他们无关，就当是看个热闹。 尽管如此，他们一行人还是今晚的焦点。 入场时，不少同行与他们打招呼，但，挖墙脚的意思过于明显，几乎都被孟斯秋打发走，最终只留下一位国家级导演的名片。 这会，众人坐在舞台下观看颁奖。 孟斯秋凑到夏如棠耳边，“盛导前阵子就跟我聊过，有意思要带你参加国家大型晚会，这种机会很难得。” “你今晚收了他的名片，以后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多跟他聊聊，这种大型晚会直播虽然责任重大，但是个很好的磨炼机会。” “你跟着盛导，肯定能学到不少好东西，对你以后的职业规划有大帮助。” 说到最后，孟斯秋语气隐隐激动，“夏小姐，我相信，你一定能成为国际知名摄影师，到时候，你可别离我而去啊！” 夏如棠侧眸，瞥见他眸底那抹熠熠生辉的期待，不禁会心一笑，“你放心。” 此时，室外白雪飘飘，整座北城银装素裹。 远在郊区的度假村，更是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周遭一片沉寂，时不时响起积雪压断枯枝的声响。 十几个人冒着雪，摸黑进入荒废的度假村，脚步声没入积雪中，用不了多久脚印就被覆盖。 为首的男人停下脚步，身后的手下也纷纷停了下来。 他们远远看见半山腰的别墅亮着灯，在这黑夜里格外显眼…… 第505章 你真放下了？ 庆典结束后，主办方还安排了晚宴，受邀宾客换下红毯装，换上更为简单，方便行动的礼服。 夏如棠换完衣服回来，迎面碰上段雪虹和苏穗芝。 段雪虹满眼喜爱，拉着夏如棠的手，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喜欢。 “刚才你走红毯的时候，我们都看见了，实在是太漂亮了！我看今天走红毯的女星也没几个能比得过你的！” “可惜了，世霆不在，不然他也能有眼福！” “蔺夫人，您……” 夏如棠下意识地开口，接收到段雪虹佯装生气的一个瞪眼，这才讪讪一笑，“不好意思，段总。” “这也不好听。” 段雪虹拍了拍夏如棠的手背，“我就等着世霆回来，早点安排你们的婚事，我好听你喊我一声妈。” 夏如棠耳根微烫，“这得慢慢来。” “也是……” 段雪虹点点头，喃喃道，“我段雪虹的儿子娶媳妇，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漂漂亮亮的！什么都要用最好的！好的东西就是需要时间……我回头得找机会看看婚庆公司……” 夏如棠：“？” 段雪虹真的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吗？ “对了。” 段雪虹忽然想起什么，认真地看向夏如棠，“我下周一就要跟老蔺去民政局正式办理离婚手续了。” “以后我们都不用看那个老头子的脸色行事，到时候你们的婚礼，也不用请他。” “反正他早就把世霆赶出蔺家，如今我也要跟他离婚了，我们母子与蔺家就没有半毛钱关系，他没资格出席你们的婚礼。” 夏如棠一怔，“您真的想好了？” “当然是想好了，从财产分割到现在都过去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要是后悔，我早就后悔了。” 段雪虹释然一笑，“一开始我是挺难过的，但是这一个月来，我过得挺好的，有时候忙得都忘了自己要离婚了。” “律师提醒我走流程的时候，我还觉得挺烦人呢，怎么离个婚破事这么多？多耽误我搞事业啊！” 夏如棠看着段雪虹好一会，似乎是在思考她这番话有多少真实性。 苏穗芝小心翼翼地出声，“我可以作证，段总这段时间确实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而且状态也很好，社内员工都说她看起来好像年轻了十几岁。” “听见没？”段雪虹得意扬眉，“我真不是怕你们担心，我是真心享受现在的生活。” “嗯。”夏如棠莞尔，“我信您。” 随后，三人聚在一起闲聊，大多是讨论娱乐影视行业的情况。 经过一番探讨，夏如棠才更加相信段雪虹所言非虚。 以前段雪虹是凭一腔喜好投资杂志，几乎什么都不懂，只花了几个月的时间，现在聊起最新娱乐资讯竟也是头头是道，足以证明，她是真心热爱这份事业。 不远处，贺杳和贺缱站在一起，视线越过来来往往的宾客，正好能看见相谈甚欢的三人。 “看起来蔺夫人也被棠棠征服了。” 贺杳用胳膊肘捅了一下贺缱，“你要是看着难受的话，我让你哥过来接你回去。” “我已经跟他说了。” 贺缱敛了视线，“但不是因为我心里不舒服，而是我觉得再待下去挺无聊的。” “嗯？”贺杳侧着脑袋，看向贺缱，“你真放下了？” “不是你跟我说的？”贺缱对上贺杳的眼神，平静道，“喜欢蔺世霆的贺缱已经留在那一夜的烂醉里。” “而且，我今天也算是真正看清了夏如棠……她和世霆哥确实挺般配的。” 后半句话，声音如蚊蝇一般，贺杳却还是听了个清楚。 她忍俊不禁，“你这妮子说话大喘气，前半句话，我还以为你心有不甘，要说棠棠什么坏话呢。” 说着，她抬起手揉了揉贺缱的脑袋，“其实那晚过后，我还挺担心你和夏如棠会老死不相往来，没想到，你们两人竟然背着我冰释前嫌。” “行，挺好的，我们贺家的女娃娃就该如此大度，也该把眼光放得长远一些，虽然你失去一棵大树，但你拥有了整片森林！” 贺缱无奈地笑了笑，“姑姑，你担心我的终身大事，还不如担心你自己，自从你回了贺家，奶奶可没少念叨你。” “打住！” 贺杳郁闷，“我这费尽心思哄你开心，你还反过来戳我心窝子！去，去，赶紧去找你哥，回家去！” 贺杳一边说，一边推搡贺缱往外走，她可不想好好的心情又让催婚给糟蹋了。 在门外送走贺缱，贺杳折返，迎面撞上行色匆匆的夏如棠，下意识地伸手拉住她。 “棠棠，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要走？” “临时有点事需要处理。” 夏如棠没多说，直接抽出手，踩着高跟鞋走向大门。 贺杳站在原地，看着夏如棠坐进一辆黑色卡宴，不由得轻轻拢眉。 这大半夜的，能有什么急事需要她去处理的？怎么想都让人有些担心。 与此同时，段雪虹失手摔了一个酒杯，怔怔地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心里莫名地涌上一股子强烈的不安。 刚才聊天聊得好好的，夏如棠的助理送来了手机，说是有人找她。 夏如棠把手机放到耳边，转眼间，脸色骤变。 “我得出去一趟。” 只留下这句话，夏如棠就走了，连个追问的机会都没给。 可，看她的脸色……那通电话绝对不简单。 段雪虹越是往深处想，越是没底，心里慌得厉害。 苏穗芝有所察觉，轻轻握住段雪虹的手，这才发现她在发抖。 “段总，您别担心，棠棠就是临时有事情处理……” “我刚才忘了问棠棠，不知道她最近有没有跟世霆联系，也不知道世霆什么时候回来……” 段雪虹自顾自地出声，嗓音有些涩，“我这几天睡得不好，总是会做噩梦，我也找过世霆的，可他总说我胡思乱想。” “他出国办事很多回了，我还是头一回这样……” 段雪虹眉头紧锁，“我没跟棠棠说，也是怕她像我一样想太多，可刚才看她接电话的表情，我真的……” 说到最后，段雪虹也觉得自己有病，无缘无故的怎会如此消极？ “算了。” 段雪虹摇摇头，“我这就去给世霆打电话，得听到他的声音，我才能放心。” 第506章 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 车上，夏如棠从莫呈口中简单了解了情况。 就在半个小时前，度假别墅起火，山里风大，火势势不可挡。 再加上雪夜里的山路最是难走，消防车抵达的时候，别墅已经烧了个七七八八。 “好在我们有所防范，发现蹊跷就迅速集结人手撤离别墅，不然……” 莫呈攥紧手中的方向盘，眸色如黑夜一般阴沉，“没想到秦胥做事这么狠，野狼为他卖命，他竟然只想杀了野狼。” 很长时间，夏如棠坐在后排没有出声。 秦胥的心狠手辣，又一次真真切切地摆在眼前。 她望着车窗外黑压压的天空，心里没由来地泛起些许不安。 “这事，你通知世霆了吗？” “嗯。” 莫呈应了一声，“是蔺总让我来找你处理这件事的。” 来之前，莫呈给蔺世霆打过一通电话，听见那边呼啸的风声，就知道蔺世霆也是打算在黑夜来临的时候动手。 一开始，蔺世霆故意让姜岭昌夫妇带着消息离开，就是想要分散秦胥的注意力。 趁着秦胥的注意力都在野狼身上，他们成功的几率才会高一些。 蔺世霆刻意交代，事情没成之前，暂时不要跟夏如棠说出他们的计划，免得夏如棠担心。 于是，莫呈没有透露其他，只是默默地将夏如棠送到一栋居民楼。 在发现姜岭昌夫妇失踪后，莫呈就下令转移野狼，这几天安排了人手在原来的别墅里掩人耳目，一切如常。 本以为秦胥会派人来救，没想到，等来了一场大火。 那帮纵火的没有看到野狼逃出来，十有八九以为他葬身火海，此时怕是消息已经传到秦胥的耳朵里。 不过……这场火来得也正是时候。 想到这，夏如棠稳了稳心神，看着莫呈和门口的两名手下打了声招呼，随即推开铁门，他们侧过身，让出一条道。 夏如棠走进房间，莫呈紧随其后，顺势补充一句，“这里之前关过姜岭昌夫妇，秦胥他们应该猜不到，我们会把人送到这。” “嗯。” 夏如棠环顾一周，视线落在椅子上的男人，背后的窗外还在飘着雪，衬得男人气场更显冷厉。 她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慢悠悠地开口，“关你的别墅着火了，应该不用我提醒你是谁干的吧？” “……” 男人沉默。 但，在场众人都能清楚地看见他身形微微一颤。 室内安静，只剩下窗外的风裹挟着雪粒拍打玻璃的声响。 夏如棠语气仍是平静，“你宁愿饿死，也不愿意背叛秦胥，一片忠心，真叫人佩服。可惜，你选错了主子。” “秦胥那种人自私自利，丧心病狂，你再怎么忠心耿耿，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条可以随意抹杀的狗。” “如果你还继续包庇他，纵容他逍遥法外，那你早晚都得死在他手里。” 男人低着头，隐在阴影里的眉眼，辨不清神色。 这反应倒是出乎夏如棠的意料。 她还以为男人得知秦胥要灭口，会因此生出报复心理，从而坦白一切。 “你走吧。” 男人终于出声，嗓音微弱却坚定。 “我的命本来就是胥哥的，他要我死，我没有任何怨言。” “……” 夏如棠无语。 这男人脑子是不是有泡？ 人活一世，还真就为了别人而活吗？ 更何况，秦胥那人压根就不配啊！ “行，你还真以为你不开口，就拿你们没办法。” 夏如棠站起身，语气冷了几分，“既然你这么想死，那就在这里熬着，现在秦胥以为你已经葬身火海，自然不会再来救你。” “从今天开始，你活着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你就抱着愚蠢的忠心，等着法律将你们所有人一网打尽。” 说完，夏如棠转身走出大门，裙摆摇曳，荡开丝丝寒意。 男人眉眼低垂，阴冷的眸底掠过一抹迟疑。 “先关着。” 出了门外，夏如棠仍是一口气堵在胸口，直觉得难受，“这人是个硬骨头，怪不得你们这么长时间还没把他啃下来。” 莫呈跟在夏如棠身后，淡淡道，“他算是秦胥手里的一把刀，见惯了生死，自然不怕死。” “秦胥那边继续盯着。” 夏如棠站在走廊里，寒风呼啸而过，跟刀子似的，刮得脸颊生疼。 她抬头看向飘着雪的夜空，心口沉甸甸的。 今天忙碌了一整天，这会安静下来，顿感疲惫无力，转念想到蔺世霆在国外，现如今局势就只能靠她来稳住，便强撑起精神。 “秦胥大概率还没有抓到夏如盈，不然，他也不会等到姜岭昌夫妇找上门，还将他们扣下。” 说话间，白色的雾气萦绕，模糊了女人坚毅的眉眼。 “继续加派人手搜寻夏如盈，必须在秦胥之前找到她。” “好。” 莫呈颔首应下，“天色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家。” “嗯，麻烦你了。” 离开居民楼，两人一路无言。 夏如棠回到家时，夜色已深，窗外的大雪还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 如天气预报所言，这场雪将是北城数十年来降雪量最大的。 官方紧急下达通知，明天整座北城全面停工。 雪夜寂静，透着莫名的压抑和紧张气息，还真有几分灾难降临的感觉。 夏如棠洗完澡出来，倒了一杯水，走到沙发盘腿而坐，整个人软绵绵地陷下去，这才感到些许安全感。 回家的第一时间，她就发了消息给蔺世霆。 直到现在她摸到手机，屏幕上没有任何回信。 突然，段雪虹一个电话打进来。 夏如棠吓了一跳，手中的水杯一晃，滚烫的白开水溅上手背，随即本能地松开手，水杯应声落地，碎成好几块。 看着地上冒着热气的一滩水，夏如棠不由自主地出了神，浑然不知手背正迅速泛红。 几乎在一瞬间，突如其来的恐慌和不安吞没了她。 手机铃声不依不饶地响着，终于拉回夏如棠的思绪。 她接通电话，将手机放到耳边，很快，段雪虹惶恐不安的声音传了过来。 “棠棠，你能联系上世霆吗？我……我一直在打他的电话，可是，一直没人接……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 第507章 我有权利知道他的情况！ “我现在联系看看。” 说完这句话，夏如棠挂了电话，连安抚段雪虹一句都忘了。 她拿着手机开始尝试通过各种方式联系蔺世霆，无一例外，全是无人接通。 渐渐的，夏如棠的双手开始发抖。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席卷而来，她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却仍是控制不住地冒出许多可怕的幻想。 最终，夏如棠打了电话给莫呈。 通话接通时，她开口说话，这才发现喉咙一阵阵发紧，嗓音止不住地轻颤。 “莫呈……世霆有没有跟你……” “夏小姐。” 莫呈打断夏如棠的话，却又安静下来。 夏如棠听着自己慌乱的心跳，也能听见莫呈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短短时间，夏如棠一颗心如同沁入冰水一般。 她不自觉地攥紧手机，一字一顿地低声追问：“他是不是出事了？” 莫呈仍是沉默。 此时此刻，他越是不出声，就越是让夏如棠烦躁不安。 她几近发狂，不管不顾地厉声道，“莫呈，我是他的未婚妻，我有权利知道他的情况！” 吼完，夏如棠险些压制不住将要溢出的哭腔，紧紧咬着唇，等莫呈的回应。 “蔺总今晚是要去救一个人，那人就能撬开野狼的嘴……” 莫呈嗓音发涩，“本来他应该在岸边等的，但是……我们派上岛的人被发现了，硬生生把人救出来，在海上还遭遇袭击。” “蔺总为了兄弟们，他也开船过去支援……结果，船在海上翻了……” 说到后面，莫呈有些说不下去，只剩下沉重的愧疚，“我……我当初应该坚持和蔺总一起去救人的！” “我要是在场……绝不会让蔺总冒半点生命危险！” “……” 这回换成夏如棠沉默了。 莫呈慌忙补充，“我已经联系剩下的兄弟，让他们在当地找人手进行海上搜索……蔺总应该只是暂时失踪，我们一定能找到他的！” 海上失踪…… 光这四个字就让夏如棠无法承受。 她心如刀割，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咬着唇不让哭声溢出，浑然不知已经渗出鲜血。 蔺世霆不会有事的。 夏如棠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想要压制崩溃的情绪，却是无力地发现……越是想要控制，情绪越是一发不可收拾。 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白天的时候，他们还在联系，说好了等活动结束就打电话的，蔺世霆怎么能失约？ 他还好意思说她背着他自作主张，那他呢？他瞒着她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如果这就是他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未免太过分了！ 她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他能不能不要开玩笑了……她可以保证以后什么都跟他说，什么都坦诚！ 蔺世霆，你给我回来啊！ 这句话在心里叫嚣着，心尖跟着颤抖，连带着全身都在颤抖。 “他在哪？我……我现在就订票飞过去……” 夏如棠带着哭腔，语气却是无比坚决，“不论如何，我都要第一时间看到他。” “抱歉。” 莫呈迟疑着缓缓开口，“蔺总有交代，不管他发生什么事情，他都希望你能留在国内替他稳住局面，等他回去。” “让我怎么等！” 夏如棠嘶声大喊，情绪已然失控。 “他现在在海里生死未卜，你让我怎么等啊！莫呈，求求你，让我去找他……我一刻都不想等……” 可，回应她的，只有莫呈又一句道歉。 “这是蔺总下的命令，而且，这也是目前情况的最优解。” 莫呈虽然痛心，但理智也在告诉他，如果连夏如棠也出了国，那就真的会让秦胥得逞了。 “夏小姐，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你冷静下来想想……如果这一切都是秦胥布的局，那你在这种关头感情用事，是不是就中计了？” “蔺总做了那么多，就是想要秦胥得到应有的惩罚，这次要是让秦胥跑了，可就再也没有机会抓他了。” “夏小姐，拜托你，冷静下来。” 莫呈苦苦恳求，如同一记重锤敲在夏如棠的心上。 毫无疑问，蔺世霆丢给她一个巨大的难题。 窗外大雪纷飞，室内暖气开得很足，她仍觉得自己如置冰窖…… “好，我知道了。” 只给了这么一句话，夏如棠无力地放下手机，窝在沙发里蜷缩起身子。 痛苦的情绪无法消化，只能积压在心底，以至于一颗心沉重得摇摇欲坠…… 这一夜，是夏如棠这辈子度过的最难熬的夜晚。 直到天光大亮时，她还有些茫然。 放在一旁的手机早就没电，她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般起身走向卧室，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充电。 她站在床边，看向落地窗外，天地一片白茫茫，映着光的眼睛空洞无神。 随着手机重启，一则短讯跃出屏幕。 夏如棠闻声看去，简短的标题映入眼帘——“延唐总裁蔺世霆失踪，恐遭遇不幸”。 昨晚她才知道消息，今天一早就有媒体发布新闻，足以证明有人在背后推动这一切。 莫呈猜的没错，就是秦胥布的局。 从一开始野狼被抓，他一边假意寻找下落，一边引诱蔺世霆调查，一步步将他引向海外，就是为了方便下手。 蔺世霆一出事，秦胥就这样毫无顾忌地露出狐狸尾巴。 念及此，夏如棠悄然攥紧拳头，由着指甲嵌入掌心，也丝毫不觉得疼。 秦胥想要除掉蔺世霆，搅动北城的风雨，趁乱捞一大笔，计划得很好。 可惜，有她在，她就绝对不会让秦胥轻易得逞！ 她必须守住一切，等着蔺世霆回来！ 与此同时，网上已经乱成一锅粥，几乎都在质疑新闻的真实性。 “蔺世霆出事了？我的老天爷！这是假新闻吧？造这种谣也太缺德了！” “蔺总快出来回应，这才刚求婚成功没多久，就有人胡说八道，真的太晦气了！” “昨天夏如棠还参加电影之夜的红毯活动呢，我看她状态超级好，蔺总不可能有事，一定是谣言！” “……” 然而，媒体迅速做出回应，发布当地渔民的采访视频。 渔民声称蔺世霆的人找上他，要他帮忙租借船只，而昨晚，租借出去的船只几乎都在海上被摧毁，只留下几块碎片。 渔民还说自己亲眼看见蔺世霆坐船出海，说得煞有其事，让人不得不信。 第508章 她一定有办法应对 蔺世霆出意外的消息迅速传开，登上热搜榜第一。 蔺老爷子一大早看到新闻，当场晕了过去，蔺家人直接将他送往医院。 而段雪虹更是哭晕在别墅里。 夏如棠赶到时，苏穗芝已经带着家庭医生从房间里走出来。 看见夏如棠，苏穗芝脚步一顿，示意医生先行离开，随即走向夏如棠。 她面露难色，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问：“棠棠，你还好吗？” “嗯。” 夏如棠只低低地应了一声，视线越过苏穗芝身侧看向房间，“段总怎么样了？” “昨晚她一直没联系上你，一个人害怕，奈何大雪天出行不易，她打了电话找我，是我劝她在别墅里等你的消息。” “谁知道……一大早就出了那种消息，我怕段总扛不住，就直接出门来找她，摁了好几次门铃都没人开门，我才找物业过来帮忙。” “大门一开，我们就看到段总倒在沙发里，紧急叫了家庭医生过来检查，就是情绪波动太大导致晕厥，没什么大碍。” 苏穗芝顿了顿，看向夏如棠的眼神很是复杂，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拉住她的手。 夏如棠不动声色地避开，“谢谢你。” “棠棠，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要逞强吗？” 苏穗芝鼻子一酸，“我不想看你这样……平常你拒绝我就算了，现在这种情况，我真的不忍心再看你一个人……” “他会回来的。” 夏如棠语气平静，“段总交给你来照顾，我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这里就麻烦你了。” “如果她有问起我，你就跟她说，我没什么事，让她不要想太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交代完，夏如棠转身要走，苏穗芝急急地唤了她一声，“棠棠。”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跟我说，我一定竭尽全力。” “需要人陪的话，我随时找你。” 说到后半句话，苏穗芝不可避免地多了几分期待。 可，夏如棠没有回应，而是头也不回地走远。 出了别墅，夏如棠刚坐上车，贺缱的电话打了进来。 刚才过来的路上，她已经接了好几通电话，共同好友都在劝她不要太担心，只要一天没找到蔺世霆就还有希望。 她也从蔺成焱的口中得知蔺老爷子住院，蔺家一团糟的消息。 一夜过去，仿佛全世界都乱了。 最应该发疯的她，却成了最平静的那个人。 此时，夏如棠深呼吸一口气，接通电话，贺缱略显嘶哑的嗓音回荡在车内。 “网上的消息是真的吗？” “嗯。” 得到肯定，贺缱瞬间崩溃，“怎么……怎么可能？” 听着贺缱的啜泣声，夏如棠发动车子驶出临玺山庄。 轮胎碾过清理过积雪的路面，留下不断延伸的轮胎印，一路往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缱哑着嗓子问，“你为什么……一点都不难过？” “难过有用吗？” 夏如棠攥紧手中的方向盘，始终目视前方，“他留给我太多事情，我不能让他失望。” 贺缱愣了愣，“你要做什么？” “收网。” …… 延唐集团突然群龙无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复工后，全体员工也无心工作，几乎都在讨论蔺世霆的安危。 唐宵明出面，紧急召开高层会议，禁止内部讨论，所有工作照常推进。 回到办公室，唐宵明看见站在落地窗前的夏如棠。 昨天大雪停歇，今天放晴，天空澄澈明亮得如同蓝水晶，底下都市繁华，璀璨生辉。 如此美景在前，衬得原本瘦削娇小的身躯，多了几分高高在上的孤傲和矜贵。 可，又像陶瓷娃娃一般，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 矛盾的气息笼罩在她身上，诡异地透着和谐。 唐宵明出神之际，夏如棠转头看向他，“会开得怎么样？” “啊？” 唐宵明反应过来，慌忙道，“还行，就是有几个高层坐不住，希望尽快推动后备计划，免得……” 话说一半，唐宵明拧了拧眉，“反正他们说归说，我是一个字都不会听，世霆肯定还会回来的。” “嗯。” 夏如棠莞尔，笑意却是虚无，“延唐有你在，也不需要我多费心，我今天过来，除了看一眼延唐的情况，就是想找你问一些情况。” “世霆对付秦胥，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我现在必须尽快掌握所有情况，才能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往哪里走。” 她背着光，那双眼睛平静无波，格外清亮。 唐宵明微怔，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前阵子蔺世霆在电话里说的那番话。 “她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坚强，就算天塌下来，她也会想尽办法撑住。” “万一我出了意外，你可以放心将所有事情说给她听，她一定有办法应对。” “我很少会铤而走险，但，有她在，我才有这个胆子，我相信她是唯一能帮我收拾烂摊子的人。” “……” 那时，蔺世霆含着笑，语气自然而然地染上宠溺。 他还笑话蔺世霆恋爱脑，打心底里认为夏如棠再怎么能力超群，都不可能撑得住塌下来的天。 而今，夏如棠真的撑住了，甚至面不改色。 唐宵明这会安心许多，既然什么都让蔺世霆算到了，那他肯定也能回来。 “好，我什么都告诉你。” 唐宵明走向办公桌，“你跟我来，资料基本都在电脑里。” 夏如棠依言来到唐宵明身后，看着他操作电脑，翻出近百个隐藏文件，足以看出他们两为了对付秦胥手里的“Q”组织做了多少努力。 “延唐是一家国际公司，扎根于国外，近年来，项目遍布全球，想要渗透‘Q’组织扩张的项目，虽然不容易，但我们还是尽力做到了。” “世霆从稀土矿入手，是因为边境混乱，管理能力自然也跟不上，一路从矿产摸到能源行业，再到组织内部资金输送……” 唐宵明尽量说得浅显易懂，其中艰辛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我们也意外发现，秦胥利用夏家的外贸生意转移资金。” 说着，唐宵明抬头看向夏如棠，眼神陡然犀利，“秦胥和蔺世恒合作，蒙骗股东，签了上千亿的合同。” “现在世霆出事，他们没了忌惮，怕是会加快掏空蔺氏的速度。” 第509章 我要给世霆讨个公道 与此同时，医院里，蔺世恒站在走廊尽头的角落里打电话。 “老头子倒下了，更管不了公司的事情，正好我也可以借口让他多休养，替他挡了那些上门找事的老东西。” “秦总，你这一招实在是太漂亮了，可以说是一石二鸟！除掉蔺世霆，还能让整个蔺氏都落到我的掌控之中！” “到时候，还有蔺世洲那个蠢货给我顶罪，我什么都不用担心！” “等老头子回过神来，我已经在国外开启全新的人生，以后就是你和我的天下了！” “……” 蔺世恒越说越兴奋，语调不自觉地上扬。 他丝毫没有发现拐角处的墙边躲着一道身影，随着电话挂断，身影仓皇逃离…… …… 蔺世洲驱车离开医院，脸色极为难看。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蔺世恒，只是遵从本能逃离危险的地方。 很长一段时间，脑子有些转不动。 他怎么也没想到蔺世霆出事会和蔺世恒有关系。 当初他第一次见到秦胥就觉得对方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如今回想起来，自己的直觉并没有错。 蔺世恒勾结秦胥，签订了那么多海外合同，现在蔺世霆出事，蔺老爷子倒下，蔺家乱成一团遭，蔺氏算是彻底落进蔺世恒的手里。 而，蔺世恒也早就想好了退路。 亏他一开始还当蔺世恒是好大哥，有赚钱的项目都不会忘了拉他一把……结果，是拉他当替罪羊！ 回想那段时间，他诚惶诚恐，因自己曾经怀疑过蔺世恒而心存愧疚，此时越想越觉得可笑！ 他的怀疑没有错，他就不该信任蔺世恒！ 突然，手机铃声响彻车内。 蔺世洲猛地回过神，看见屏幕上蔺世恒的来电，顿时脊背发凉。 直到第三通电话打进来，他才犹豫着接通，“大哥，怎么了？” “你在哪呢？我回来怎么就没看到你？老爷子身边需要人照顾，你没事别乱跑。”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这会，蔺世洲细思极恐。 蔺世恒回到病房没有看到他，第一反应就是怕他乱跑，怕他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 如果他不小心露出马脚，蔺世恒怕是连他都要除掉了！ 蔺世洲不敢露怯，故意笑了笑，“我就是接了娇娇的电话，让我回家一趟，试试她熬的鸡汤能不能送过来。” “你也知道的，娇娇难得进一回厨房，我不试一试，她哪里有胆子直接送过来？她催得急，我就忘了找你说一声。” “这样……” 蔺世恒拉长了尾音，似乎是在思考蔺世洲的话有几分真。 蔺世洲默默地咽了下口水，灵机一动，“大哥，我刚才看你出去接电话一脸严肃的，是不是公司出啥事了？” “没啥事。” 蔺世恒生怕蔺世洲追问，没了心思去细想，便简单交代两句就挂了电话。 通话结束，蔺世洲长舒一口气，额头已然沁出一层细汗。 这一股子后怕一直持续到进入蔺家大门，整个人还显得魂不守舍。 “世洲，你咋回来了？爸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陆采娇的声音将蔺世洲的思绪拉回现实。 蔺世洲快步走向陆采娇，二话不说，拉着她踏上楼梯。 进了房间，陆采娇不明所以，看着蔺世洲发白的脸色，不由得担心，“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爸咋了？” “不是……” 蔺世洲握住陆采娇的手，从妻子身上汲取能量，这才勉强稳住心神，“娇娇，我……我在医院听见大哥和秦胥打电话。” “世霆不是出意外，是……他们谋划的！” 陆采娇震惊，“你……你别胡说啊！这可不是小事！你是不是听错了啊？大哥他怎么敢的……” “真的，我亲耳听见，怎么会有错？” 蔺世洲的眼神虽然惶恐，却无比认真且笃定。 陆采娇对上他的视线，心里咯噔一下，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随后，蔺世洲将心里所有话都倒了出来，而陆采娇从始至终都安安静静地听着。 室内一片寂静。 陆采娇心慌得厉害，有些六神无主，“那……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你要是出事了，那我和漾漾该怎么办？” “世洲，要不……” 陆采娇忽然握紧蔺世洲的手，急切道，“你去找大哥商量，看在你们是亲兄弟的份上，让他带你走……不行的话，我跟你一起去求他！” “娇娇！” 蔺世洲抽出手，搭上陆采娇的肩膀，紧紧扣住，“你冷静点，你先听我说。” “怎么冷静？” 陆采娇愈发惊慌失措，泪水夺眶而出，“大哥害死世霆，拉你当替罪羊，他这么做就不怕遭报应吗？你可是他的亲兄弟啊！” 蔺世洲抱住陆采娇，不知道为什么，见到陆采娇眼泪的瞬间，他突然不觉得害怕了。 他是一家之主，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有些责任，他也该扛起来了。 “娇娇，你别担心，这事我们现在知道了，也比警察找上门才知道好得多。” “不是有一句话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要我主动交代一切，提供有效证据，一定能从轻处罚的……” 听到这，陆采娇反应过来，挣扎着想要推开蔺世洲，却是被他用力地摁在怀里。 陆采娇察觉到他的决心，哭得更厉害了，“世洲，你别这样……我们一起去求大哥，让他带你走……” “就算他答应了，那我该怎么向世霆交代？” “……” 陆采娇错愕，眼里最后一抹期待散去，泪水止不住地滑落，咬着唇低声啜泣。 “世霆帮过漾漾，虽然我不太喜欢他，但他也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再说了，你和漾漾不是一直让我找机会报答世霆吗？”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我怎么能一走了之？以后漾漾肯定会看不起我，说不定还不认我这个亲爹。” “所以，我不会走的，我要给世霆讨个公道。” 说着，蔺世洲也忍不住掉眼泪，嗓音有些哽咽，“娇娇，我想当个有出息的男人，也想让你们刮目相看一回。” 陆采娇一边哭，一边抬手锤打蔺世洲的后背，“混蛋……” 第510章 你这是要背叛蔺世恒？ 当晚，蔺世洲联系上夏如棠，约她在会所见面。 出乎意料的，夏如棠答应得很爽快，似乎是在等着他。 这一晚，蔺世洲睡得很不踏实。 好不容易睡着，却是做了一场噩梦。 梦里，蔺世恒一路追杀他，将他逼进绝路，在他跪地求饶的时候，毫不留情地捅了他好几刀。 惊醒时，蔺世洲一身冷汗。 见窗外天光渐亮，他索性起床洗了个澡，准备出门去见夏如棠。 临出门前，蔺世洲听见蔺成漾喊了他一声，便回头看去，只见蔺成漾站在楼梯上，一脸疲惫，显然也没睡好。 蔺世霆出事后，整个蔺家都笼罩在紧张不安的气息里。 而蔺成漾向来崇拜她小叔，这几天更是情绪低落，谁也不搭理。 难得她主动叫一回，蔺世洲勉强扬起亲切的笑容，“你怎么醒得这么早？” “不算早了，一会也要上班，你是要去医院吗？”蔺成漾问。 “嗯，大人的事，你也不用操心，你就好好去上班。” 蔺世洲交代一句，迟迟不舍得转身，看着蔺成漾好一会。 蔺成漾感到奇怪，“还有话想说？” “没……” 蔺世洲尴尬地笑了笑，“就是忽然在想，我的宝贝女儿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也不知道……” 我有没有机会看到你结婚生子？ 后半句话，蔺世洲偷偷地藏进心底。 “算了，没啥事，我先走了！” 蔺世洲摆了摆手，随即拿上车钥匙走出大门。 蔺成漾看着他的背影，莫名感到一丝不安，总觉得蔺世洲好像瞒着她什么。 …… 另一边，夏如棠早早抵达会所，安排人手排查附近。 “没有可疑人物。” 莫呈沉声汇报后，犹豫着开口，“夏小姐，这时候见蔺二先生，怕……” “他还能怎么样？” 夏如棠轻声打断莫呈的话，出神地看着桌上香炉飘起袅袅白烟。 如今蔺家乱七八糟，蔺世恒狼子野心，而蔺世洲是出了名的窝囊废，这种时候突然找她，十有八九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不然，以蔺世洲的性子，怕是只会躲在蔺世恒的身后度过这场风雨。 见夏如棠伸手端起茶杯，莫呈忍不住提醒一句，“夏小姐，您一大早空腹喝茶不太好……” “没事。” 夏如棠喝下一杯茶，惊觉滚烫，却已经滑入喉咙，不由得皱起眉。 “夏小姐，您小心点。” 莫呈看着夏如棠，眼里难掩担忧，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距离蔺世霆失踪已经过去三天，仍是音讯全无。 时间越来越久，生还的几率就越来越低。 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绷着一根弦，更别提夏如棠了。 可，她这几天只字不提蔺世霆，好像一切还和往常一样，忙忙碌碌，忙得连饭都不怎么吃。 她在装正常人，装得很认真，要不是她偶尔会出神，会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哀伤，怕是连他都能被蒙骗过去。 莫呈暗暗叹了口气，这种无能为力的无奈感实在是让他分外难受。 “夏小姐，我去叫人送两份茶点进来，你多少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不等夏如棠回应，莫呈便转身走出包厢。 夏如棠只能随他去，抬起手捏了捏眉心，压住心头蠢蠢欲动的情绪。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只能尽快地处理所有事情，甚至开始期待秦胥能早点出手，好早点从这一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琐事里解脱。 她只想去找蔺世霆，无论是死是活，她都想第一时间见到。 随着茶点送进包厢，蔺世洲绕过服务员，径直走向夏如棠。 见他带着几分难色看了一眼莫呈，夏如棠心领神会，对着莫呈下令，“你先出去。” “我……” 莫呈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冷冷地瞪了蔺世洲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蔺世洲做出保证，莫呈却是没有搭理他，直接转身离开。 一时间，蔺世洲脸上有些挂不住。 “你别介意，莫呈性子比较直，有情绪不会藏着掖着。” 夏如棠随口解释，顺便递给蔺世洲一杯茶，“世霆出事，对他影响也挺大的，现在看谁都很有戒心。” 闻言，蔺世洲看向夏如棠，探究的眼神里多少带着些许疑惑。 “你还好吗？” “如你所见。”夏如棠莞尔一笑，“至少我还没有殉情。” “这……”蔺世洲拧了拧眉，“你凡事还是得想开一些，世霆肯定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的。” “嗯，我知道。” 夏如棠端起茶杯，垂眸凝着水面荡漾开来的热气，“我还在等他回来。” “……” 蔺世洲一噎，忽然说不出话来。 他默默地喝下一杯茶，安静好一会，才鼓起勇气低声道，“我今天找你，是想跟你说……世霆出事，不是意外。” “我知道。” 听见这话，蔺世洲错愕，猛地抬眸看向夏如棠，“你……你怎么知道？” “这话我也想问你。” 夏如棠平静地对上他的视线，“而且，你又为什么要跟我说？” 蔺世洲再次沉默。 来之前，他幻想了许多场景，以为自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 不承想，夏如棠会如此直白且情绪毫无波澜，反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我……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大哥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 “蔺世恒也参与谋划了？” 夏如棠语气陡然冷了许多，蔺世洲吓了一跳，只是讷讷地点了点头。 “手足相残……”夏如棠讥讽地扯了扯嘴角，“我们都小看了蔺世恒的胆子。” “世霆出事，已经是无法挽回的现实。” 蔺世洲忽然正色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留住大哥和秦胥，他们两人勾结，转移蔺氏资金，必须想办法阻止他们，才有机会追回那些钱。” “我今天找你就是想跟你讨论这件事，周三蔺氏有一场股东大会，大哥想借机商讨海外能源产业拓展，到时候方案通过，就会有更多的资金流出……” “二先生，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 夏如棠拦住蔺世洲的话，细眉紧蹙，“你这是要背叛蔺世恒？” 第511章 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蔺世洲欲言又止，不是很想正面回应这个问题。 他低下头，只说了一句，“我一直记着你们帮过漾漾。” 看着跟前略显颓丧的蔺世洲，夏如棠没有再追问。 毕竟蔺世恒是蔺世洲的亲大哥，而且，蔺世洲一直那么信任他，唯他马首是瞻，却换来被抛弃，被利用的下场。 蔺世洲能这么快接受现实，决心反击，已经出乎意料。 “要我出手帮忙，光靠世霆未婚妻的身份还远远不够，我需要蔺老爷子的授意。” 夏如棠缓缓道，“在股东大会之前，我想找机会见一见蔺老爷子。” “这……” 蔺世洲皱起眉，很是为难，“我怕老爷子不会给你好脸色，之前世霆向你求婚，小妈跟他闹得离婚，他……” 在蔺世洲犹豫不决时，夏如棠平静出声，“不试试怎么知道他愿不愿听我的？” “我相信老爷子对我再怎么有偏见，也不会拿蔺氏的生死存亡跟我赌气，就算他不会给我好脸色也没关系，只要他同意我以世霆未婚妻的名义参与蔺氏决策就行。” “二先生，你今天来找我，不就是希望我这么做吗？” 夏如棠红唇轻扬，笑意不达眼底。 蔺世洲看着她好一会，无奈地笑了起来，“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们还能有心平气和坐下来谈合作的时候。” “昨晚我想了挺多的，仔细回想起来，世霆也没有针对过我们，是大哥一直觉得他是小妈生的，他性格孤僻古怪，又偏偏是他最争气。” “大哥说我们跟世霆不是一奶同胞，等老爷子走了，他肯定会让我们滚出蔺氏，我们不会有出头之日。” “在大哥的口里，世霆狠戾又无情，可事实证明，真正心狠手辣，不顾兄弟情谊的人是他自己。” “明明世霆挺好的……我们在海外拓展市场，他也从未干涉过我们的决策，还愿意拨出资金支持。” “……” 这会，蔺世洲话匣子打开竟关不住了。 他回忆起蔺世霆很多事情，心里的愧疚越来越沉重，也越来越心疼。 “我确实是没出息，没脑子……” 蔺世洲情绪有些失控，“娇娇骂我骂得对，我怎么就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连好坏黑白都分不清……” “现在我后悔了，可一切都晚了……” 一时间，蔺世洲也分不清是在惋惜蔺世霆，还是在害怕自己即将面临的牢狱之灾。 看着蔺世洲双手抱头，泣不成声，夏如棠始终沉默。 她的心情没有多大的波动，只是突然更想蔺世霆了…… 尽快忙完一切，她就能见到他了。 …… 隔天晚上，正好轮到蔺世洲守夜，蔺世恒早早回蔺家休息。 从住院那天起，蔺老爷子就一直躺在病床上，拒绝跟任何人沟通，短短数日，他仿佛苍老了许多，有了几分油尽灯枯的气息。 蔺世洲坐在不远处，看着床上的身影，内心五味杂陈。 听见房门推开的声响，蔺世洲慌忙起身走出卧室。 夏如棠看见他，低声问：“老爷子还没睡？” “嗯，这几天老爷子都是靠药物入睡的，今晚的药还没吃。” 蔺世洲领着夏如棠往里走，来到病床边，对着蔺老爷子的后背唤了一声，“爸。” 蔺老爷子没搭理他，仍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的夜空。 蔺世洲无奈地叹了口气，“爸，夏小姐来见您了。” 话音刚落，蔺老爷子腾地转过身，怒目而视，“夏如棠，你……你还有脸来找我？” “世洲！叫人把她轰走！我不想见到她！让她滚！” 蔺老爷子一口气上来，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咳咳咳……” 蔺世洲急忙伸手帮他拍背顺气，却是被蔺老爷子狠狠推开。 “你……你别管我，你……让她滚！” “老爷子，我知道您现在很不想见到我，但是没办法，我一定得见您。” 夏如棠不卑不亢，随手将一叠资料送到蔺老爷子跟前。 不料，蔺老爷子直接抬手打飞，刹那间，纸张凌乱，撒了一地！ “爸！” 蔺世洲难免着急，“您怎么能这么样？夏小姐好心好意准备了资料给您看，您……” 听到这，蔺老爷子终于反应过来，板着脸看向蔺世洲，“原来是你让她来的！蔺世洲，你是想活活气死你亲爹是不是？” “不是，爸，您不知道，世霆出事不是意外，是……” “是秦胥搞的鬼。” 夏如棠及时拦住蔺世洲的话，此时，蔺老爷子要知道手足相残的真相，怕是能当场驾鹤西去。 蔺世洲也意识到自己差点说错话，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默默地噤了声。 好在蔺老爷子并没有发现蹊跷，而是难以置信地盯着夏如棠，“秦胥？是什么人？他竟然敢动我们蔺家的人！” “他是‘Q’组织的掌权人，原本该组织是为富豪提供服务，接收任务，获取高额报酬，在国际上也算是颇有名气。” “后来，秦胥接手组织管理，就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借助组织内部的资源和人脉，发展属于他个人的商业帝国。” “近年来，他通过各种不正当手段快速扩张，恶意侵占并购中小型企业，搞垮不少公司，其中，夏家产业就是最好的例子。” “现在秦胥的目标是蔺氏。” 夏如棠郑重其事地说完，看着蔺老爷子的脸色愈发难看。 “这……” 显然，蔺老爷子短时间内很难接受消化这些信息。 毕竟他退居二线很多年，商界里风雨变幻，他也只是了解一二，从未放在心上。 再者，他哪里想得到？ 蔺氏是祖祖辈辈积累下来的产业，扛过那么多风雨，早就成为庞然大物，就算是有人算计，也不会伤及根本。 更何况，他见过的商业竞争大多是资本运作，哪会闹出人命？ 而这个叫秦胥的，不仅有胆子觊觎蔺氏，还对蔺家人下手……这种亡命之徒的竞争方式，他是第一次见！ 这个混蛋是真当蔺氏没人了吗！ 想到最后，蔺老爷子心里冒出一股子怒火，咬牙切齿道，“敢动我的儿子，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第512章 我只想要他回来 眼瞧着蔺老爷子作势就要下床找人算账，蔺世洲连忙拦住他，“爸，您现在这个身体走出医院都够呛……” 蔺老爷子气愤地瞪了他一眼，吓得他不敢吱声。 “确实不需要您出面。” 夏如棠出声，“您对秦胥这个人不了解，对整个‘Q’组织也不了解，就算是让您出面，您也很难应付。” “我今晚过来告诉您这些，就是希望您能通过律师授权我参与蔺氏的决策，我……” “你做梦！” 蔺老爷子情绪再次激动，“你让我这么做，跟变相承认你的身份有什么区别？夏如棠，世霆出事，你不伤心难过就算了，你是不是还想算计蔺氏？” “你现在的手段就是当初对裴氏用的那一招吧？博取同情后，你名正言顺地进入裴氏，一个裴氏都不够，你还想要蔺氏？” “我看你就是跟那个秦胥一伙的！是不是你害死世霆……” “爸，你不要胡说八道了！” 蔺世洲实在是听不下去，“夏小姐是真心想要帮蔺氏的，你就听她的吧！” “你这个没出息的！你也是糊涂了！” 蔺老爷子一把推开蔺世洲，冷眼瞪着夏如棠，“除非我死了，不然我绝对不会承认你的身份！” “……” 夏如棠沉默。 完全没想到蔺老爷子的脾气会这么犟。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语气变差许多，“你以为我很想管蔺氏的事情吗？” “我现在还站在这里跟你讲道理，是因为世霆有交代，要我帮忙守住一切，不让秦胥得逞。” “如果不是为了他，我早就跑到国外去找他的下落，你不知道我要控制住这股子冲动，控制得多辛苦。” “对我而言，一切功名利禄都不重要，我只想要他回来。” 夏如棠顿了顿，眸色凛然，格外坚定，“我的身份，也不需要你来承认，从头到尾，你都无权干涉我们两人。” “来之前，我也做好准备了，如果你一意孤行，不愿意配合，那我只能破釜沉舟，豁出去性命也不会让秦胥全身而退。” “所以，你不答应，我也不会强求，今晚多有打扰，抱歉。” 说完，夏如棠转身就走。 她已经够累了，没有多少心思去哄一个老头子开心。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蔺世霆挡在她身前应付这样一个不讲道理的倔老头是有多艰难。 当初蔺世霆那么坚决地脱离蔺家，就只为自由地走向她。 那些日子，蔺世霆到底为她承受了多少压力？ 夏如棠不敢想，只觉得有把刀剜了一下心头，血淋淋的。 她好像更想蔺世霆了。 恍惚间，她看见蔺世霆站在不远处，正笑着朝她伸出手，“棠棠，来。” 而身后蔺世洲的喊声，又将夏如棠的神识拉回现实。 “夏小姐！” 蔺世洲来到夏如棠身侧，着急道，“你别放弃，我会想办法帮你劝劝我爸，他……” “二先生，你……” 话说一半，夏如棠顿觉天旋地转，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陷入黑暗。 …… 夏如棠劳累过度晕倒，经过医生检查没什么大碍，蔺世洲才松了口气。 莫呈是跟着夏如棠来的，守在病房外，听见蔺世洲喊医生才匆忙进门，看见夏如棠倒在地上也是吓了一跳。 这会，两人站在病床边。 莫呈冷声问，“是不是蔺老爷子为难夏小姐了？” “老爷子那脾气……”蔺世洲摇摇头，“我回去再好好跟他聊聊，夏小姐这里就交给你看着了。” 随后，蔺世洲乘坐电梯返回，已经是深夜，走廊里一片静悄悄。 本以为蔺老爷子已经睡着，推开门看到卧室里的亮光，他还有些惊讶。 走进卧室，蔺世洲见蔺老爷子坐在床上看着窗外，随口问，“今晚护士没送药过来？” “她怎么样了？”蔺老爷子不答反问。 “就是太累了，今晚好好休息，应该就能恢复一些。” 蔺世洲走近，“爸，我觉得夏小姐说的挺有道理的，要不是为了世霆，她……” “怎么？你也觉得我是老顽固？” 蔺老爷子没好气地打断蔺世洲的话，转头瞪了他一眼，“怎么现在你也帮着她说话？她也给你灌迷魂汤了？” “没有……”蔺世洲拉过椅子坐下，怅然地叹了口气，“我就是觉得夏小姐确实挺厉害的。” 说着，他耸了耸肩膀，“像今晚，她敢那么跟您说话，我可不敢。” “没出息！” 蔺老爷子骂了一句，没了下文。 不经意间，蔺世洲的视线瞥过放在床头柜上的一叠资料，顿感惊讶，“您没把资料扔了？” “我是想着看看那个叫秦胥的是怎么算计蔺家的，没别的想法。”蔺老爷子略显局促地解释。 蔺世洲看破不说破，笑道，“那等您看完，您跟我说，看看您有什么不懂的，我再帮您去请教一下夏小姐。” “你……” 蔺老爷子气鼓鼓，却是无话可说。 刚才夏如棠被送走，他强撑着身子下床捡资料，几乎每张纸都简单过目，越看越是心惊胆战。 秦胥不择手段，收割资本，已然到了丧心病狂，无所顾忌的地步。 这种人不是商人，而是土匪。 就算让他再年轻个几十岁，对上秦胥这种人，怕是也会露怯。 反观夏如棠，作为一个女人，她不仅没有退让分毫，还能和秦胥对峙到现在，即便蔺世霆出了事，她也没有临阵逃脱，甚至独自一人撑了起来。 她的承受能力和魄力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蔺老爷子活到这个岁数，见识过太多人和事，自诩眼花心不瞎。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真的看走眼了。 “爸，我以前也是不理解世霆怎么会选择一个背弃家族的女人，现在我完全懂了……没有几个女人能在这种时候还能撑起一片天的。” “夏小姐确实值得世霆那样真心相待。” 蔺世洲难得地一本正经，“爸，如果您相信世霆的能力和眼光，那请您也给予夏小姐同样的信任。” “我相信她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听到这，蔺老爷子看向蔺世洲，迟迟没有回应。 第513章 完全是无法想象的痛苦！ 夏如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她睁开眼睛，明晃晃的阳光照得她有些恍惚。 突然，段雪虹出现在视线里，“棠棠，你感觉怎么样了？你没事吧？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看看你？” 夏如棠摇摇头，“您怎么也来了？” “夫人其实一直暗中关注着你，每天都会问我关于你的情况。” 莫呈站在另一边，沉声解释，“今天一早夫人追问，我只能将你来见蔺老爷子，晕倒在医院的事情跟她说了。” “你……” 夏如棠气结，这莫呈汇报情况是假，刻意引来段雪虹是真。 段雪虹握住夏如棠的手，“棠棠，你要找老头子说事，怎么不知道跟我说一声？我也能帮上忙的。” “昨晚那老头子是不是跟你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你放心，我一大早赶过来，第一件事就去骂了他一通！” “这种时候，他怎么还舍得为难你！简直就是不讲道理的茅坑石头！” 段雪虹忿忿不平，眼眶迅速泛红，“傻孩子，你累，你难受，你都可以说出来的……怎么就自己一个人扛到现在？” 说话间，段雪虹伸手抚上夏如棠的脸颊，心疼得厉害。 自从她接纳了夏如棠，心里就当她是自己孩子一样，如今蔺世霆生死未卜，夏如棠又住进医院，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这叫她如何不心疼？ 这几天，她不敢主动找夏如棠，就是怕她的情绪会影响到夏如棠。 这会，她怎么也忍不住了，看着夏如棠止不住地掉眼泪。 “傻孩子……我们都命苦啊……” “世霆能有你是他的福气，他肯定不希望你为了他如此拼命……你要是有个好歹，让我怎么跟他交代？” 说到最后，段雪虹泣不成声。 夏如棠轻轻握住段雪虹的手，“妈，我没事。” 闻言，段雪虹诧异，难以置信地看着夏如棠，磕磕绊绊地问出口，“你……你刚才……刚才喊我什么？” “妈。” 夏如棠勾了勾唇，虽尽显疲态，却透着真诚。 “如果世霆回来，我们一定会结婚，于情于理，我都该喊你一声‘妈’。” “如果世霆回不来，那……我代替他向你尽孝，有我照顾你，他一定很放心。” 听完这番话，段雪虹更心疼了，哭着一把抱住夏如棠，一遍又一遍地低喃着，“傻孩子，傻孩子……” 夏如棠由着段雪虹的泪水浸湿肩膀，像孩子似的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贺缱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这些天她和苏穗芝一起照顾段雪虹，多少也了解了夏如棠的情况。 她是由衷地佩服夏如棠，了解夏如棠越多，她就越发觉得自己当初对夏如棠的偏见是有多傲慢。 她不敢想，如果换成她来面对这一切，她可能连一天都撑不下去。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夏如棠能站在蔺世霆身边，是夏如棠莫大的福气。 现在看来，蔺世霆能拥有夏如棠，又何尝不是他的幸运？ 以前贺杳说过，她们很适合做朋友，她还觉得贺杳是在胡说八道，甚至为此生闷气。 此时，她还真是发自内心地有了做朋友，做战友的念头。 半个小时后，段雪虹终于回过神，胡乱蹭去脸上泪水，瓮声翁气道，“你醒了，该吃点东西了，我这就让朝熙楼送饭菜过来。” 不等夏如棠答应，段雪虹就自顾自地起身，“你必须得吃点，你就是没怎么吃饭才会累到晕倒。” 看着段雪虹走出病房外，夏如棠到了嘴边的婉拒只能化作无奈的笑意。 随后，她看向贺缱。 “贺小姐。” “夏小姐。” 两人不约而同地喊了对方一声。 夏如棠笑了笑，“你先说吧。” 贺缱走近，“没事，我们想说的应该是同一件事。” 夏如棠看进贺缱的眼睛，阳光映着那双眸子格外澄澈。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贺缱丝毫不设防的模样，好像真的能一眼就看进贺缱的心底。 “虽然夏家人不愿意出面，但我们手里还有大量的资料可以证明秦胥恶意侵占企业，转移资金。” “世霆出意外后，网上讨论热度一直在，不少网民期待我能正式出面回应这件事，我打算借势……” “这么做对你来说太残忍了！” 贺缱几乎是脱口而出，利用蔺世霆的意外来炒作热度，夏如棠心里肯定是有千万个不愿意。 更别提对着镜头撕开自己的伤痛，这……完全是无法想象的痛苦！ “夏如棠，你听我说，我们直接开直播，让我作为一名财经记者来披露真相，这也是合情合理……” “不，这样的效果远远不够。” 夏如棠一脸病态，眼神却格外坚定，“我要让秦胥成为过街老鼠，让他付出更为惨痛的代价。” “可是……” 贺缱很想劝阻，可，她也清楚夏如棠说的没错。 她再三犹豫，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你想怎么做，我都能配合你。” “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你……” “不，我要跟你一起。” 贺缱打断夏如棠的话，“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能为世霆付出，我跟他那么多年的交情，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见她寸步不让，夏如棠只能点头，“好吧。” “那我回去准备，你休息好了就跟我说一声。” 贺缱顿时斗志满满，拎起包包快步走出病房。 夏如棠这才看向莫呈，“那个男的……你有去看过吗？” 蔺世霆出事后，她有些抵触去见那个男人。 要不是他死活不说，愚蠢地忠于秦胥，也不会害得蔺世霆中了秦胥的圈套。 她甚至怀疑男人被抓是故意的，是他与秦胥里应外合，引诱蔺世霆出国去救人。 在她情绪最容易失控的几天，她怕自己一见到男人就会忍不住动手。 现在到了不得不见他的时候了。 她要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再不交代，那也就没有再留着他的必要…… “我正想跟你说这件事。” 莫呈缓缓开口，“那个男人前几天进了医院，今天早上醒来就说要见你。” 第514章 半路开香槟 莫呈带着夏如棠来到楼下普通单间病房，门外两个手下立马推开门。 进入病房，一眼就能看见躺在病床上的男人，鼻青脸肿，脑袋还裹着纱布，双腿重新打了石膏。 看起来确实挺惨的。 蔺世霆出事后，那帮看守男人的手下就直接拿他出气。 一顿暴打之下，男人本就绝食多日的身体压根扛不住，当场晕了过去。 经过私人医生检查，猜测有内脏出血危及性命，莫呈才下令让人送他进医院。 这事夏如棠没问，他也就没提，不想再给夏如棠添堵。 今天男人醒来就不顾伤势，嘶吼着要见夏如棠，莫呈还没想好该怎么跟她提，就听见她主动提起，倒也是巧。 这会，莫呈站在夏如棠身侧，冷眼盯着那名男人。 只见男人眼睛肿得厉害，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隙，勉强确认站在床尾的女人是夏如棠，这才出声。 “他们说的是真的？蔺世霆去救陆小姐了……” “嗯。” 夏如棠低低地应了一声。 关于陆小姐的事情，她是那天从唐宵明的口中了解到的。 蔺世霆怀疑那女人是被秦胥控制在岛上，一方面拿女人当情妇，另一方面能安抚男人，让他误以为秦胥是帮他照顾心上人，他才会如此死心塌地地效忠秦胥。 而这份猜疑也在蔺世霆安排人手调查小岛的时候得到了验证。 那位陆小姐在岛上不过是秦胥众多女人之一，不仅需要服侍他，还需要服侍他送上岛的达官贵人。 这一切，秦胥都做得极为隐秘，通过女人的身体得到了巨额利益。 蔺世霆本想着救出陆小姐后，就将小岛上肮脏的权色交易公之于众…… 可惜，蔺世霆没能亲自公布，只留给唐宵明一份资料，其中就有上岛名单，一旦公布，绝对能引起一阵国际震荡。 而眼前这个男人，还一心一意地护着那个糟蹋他心上人的混蛋。 念及此，夏如棠看向男人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 “我有几张照片。” 夏如棠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点开唐宵明黑进交易内网，盗取出来的照片。 为了方便客户挑选，秦胥让人制作了一个网站，首页全是女人的个人照，点进去就能看到各种不堪入目的视频和照片。 唐宵明怕脏了夏如棠的眼，就只给了几张陆小姐的照片。 此时，夏如棠将照片展示在男人眼前，“陆小姐在岛上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她一个千金小姐却沦落到这种地步，她怕是无时不刻都想杀了秦胥，了结自己，而将她推进火坑的那个人是你。” 看清照片，痛苦席卷而来，男人当即嘶声怒吼！ “秦胥！” “王八蛋！” “老子要杀了你！” 男人歇斯底里的声音回荡在病房内，像极了绝望的困兽，浑身戾气暴涨。 突然，男人神色扭曲，扭头往地上吐了一大口鲜血！ “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杀他？” 夏如棠面无表情，“你愚蠢至极，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也毁了你自己，你早就该死了。” “如果你还不愿意招供，我就直接送你去警局，以裴氏的名义起诉，你杀的是裴氏董事长，一命偿一命也算是便宜你了。” “不……” 男人嗓音嘶哑，含着浓郁的血腥味，“我……我什么都说……我也愿意出庭作证……我要秦胥付出代价！” “好。” 夏如棠转头吩咐莫呈，“安排律师过来。” 莫呈微微颔首，“好的。” “夏……夏小姐。” 男人转头看向夏如棠，通红的眼睛覆满复杂的情愫，“对不起……” 夏如棠沉默片刻，冷冷道，“你确实应该道歉，但我不会接受，相信陆小姐也是一样。” 丢下这句话，夏如棠转身离开。 走出病房，身后再次传来男人悲痛欲绝的嘶吼声…… 夏如棠没有一瞬停留，头也不回地走远。 …… 蔺氏。 办公室里，蔺世恒往秦胥跟前的杯子倒茶，难掩讨好笑意，“秦总，多亏了你，不然一切不会这么顺利。” “等后天开完会，我就可以在合同上签字，将千亿美元转到我们名下的能源公司，到时候，蔺氏就成了空壳子，就算老爷子发现，也回天乏术。” “秦总，我们初次合作就这么愉快，以后可要保持长久合作啊。” 蔺世恒笑吟吟地端起茶杯，“今天以茶代酒，提前庆祝一切顺利。” “做生意最忌讳就是半路开香槟。” 秦胥淡淡地瞥了一眼桌上的茶杯，并没有拿起来的意思。 蔺世恒顿觉尴尬，“是，你说的也是……” “现在蔺世霆和那女人的尸体还没找到，始终是悬在我们头上的一把刀。” 秦胥语气散漫，“他该不会还能活下来吧？” “怎么可能！” 蔺世恒放下茶杯，力道有些失控，茶水溅上手背，烫得他拧了一下眉。 “人掉到海里失踪，基本就是死了，生还的几率比中福利彩票还低吧？” 秦胥没再出声，眉眼间凝一层郁色。 蔺世霆在海上失踪后，他就时常心神不宁。 明明他铲除了一切威胁，就剩下夏如棠一个女人，估摸着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他应该高枕无忧才对。 思来想去，秦胥更觉得烦躁不安。 他抬起手捏了捏眉心，“后天的会议安排得怎么样了？” “没什么问题。” 蔺世恒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得意地扬了扬眉，“老爷子心情很差，压根没有过问蔺氏一句，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人能阻止我们推进计划。” “嗯。” 秦胥站起身，“我回去等你的好消息。” 离开办公室，秦胥乘坐电梯进了地下停车场，等候在车内的司机立马将车开到他的跟前。 秦胥坐上车，隐约察觉到一道视线，摁下车窗往外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拧了拧眉，只当是自己这段时间思虑过度，才会产生错觉。 于是，他重新升起车窗，随口下令，“回去吧。” 很快，司机驱车驶离地下停车场。 随着车尾灯消失，一道娇小瘦削的身影从拐角处走了出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车子离开的方向，像极了藏匿在黑暗里嗜血的野兽…… 第515章 夏如棠，你自找的 周二晚上，夏如棠私人账号发布一个视频，不到五分钟，“夏如棠回应蔺世霆意外”这一词条登上热搜榜第一。 很多人还没来得及看视频，就涌进评论区。 “蔺总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出海啊？真的像网上说的那样，是你安排的一切，像当初裴老爷子那事一样……” “蔺总出事那晚，你还参加红毯活动，夏如棠，你真的有心吗？你到底是爱他那个人还是爱他的资产啊？” “一开始嗑得飞起是你们，现在无凭无据就指责一个刚失去未婚夫的女人，也是你们，真正没有心的人是你们才对！” “……” 蔺世霆出意外一事，舆论发酵了好几天。 期间自然编排出很多荒谬的说法，流传得最广的就是夏如棠故技重施，当初送裴老爷子去养老院，拿了股份，害死裴老爷子。 蔺世霆出意外也是她设计，很有可能她手里就握着蔺世霆资产公证书，就等着宣布蔺世霆死讯的同时，顺理成章地继承资产。 所以，今晚视频一发布，众多网友都以为夏如棠是按计划行事了。 视频长达半个小时，只有一部分理智网友第一时间看完。 镜头里，夏如棠小脸素净，略显病态，唇边弧度轻扬，眸底却是没有丝毫笑意。 很明显，是一个悲伤至极的人在扮演正常人。 她的语气很平静，娓娓道来，条理清晰，光是听着她说话都是一种享受。 一开始，她讲了夏家产业是如何一步步落到外人手里，随后，又以此例子为基础，说出数十家企业同样的受害经历。 只不过，那些企业不大，没有惊起市场的水花，自然也无人在意。 可，将所有企业的资金整合起来，那就是一笔巨额财富。 从南到北，神秘资本步步为营，暗中操控，已经影响到北城的企业，引起蔺世霆的注意。 他是为了彻查神秘资本，想要将其绳之于法，才会选择出国搜寻证据。 在他落水之前，还向好友提供了一份邪恶罪证。 在视频发布的同时，罪证早就已经移交警方，将由国际刑警配合当地警方端掉那个满是罪恶的小岛。 视频画面分为一大一小，夏如棠的镜头位于右下角，而大屏展示的是她掌握的所有证据。 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人心底生寒。 从头到尾，夏如棠没有流露丝毫哀伤，甚至没有波澜。 她没有点明“Q”组织，没有提起秦胥，只是在视频结束的时候，对着镜头说了一句话，“就算我们都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也不会后悔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这话明显是说给秦胥听的。 秦胥看完视频，一巴掌拍在笔记本电脑上，将狠狠地砸向地面，瞬间四分五裂。 很快，一通国际电话打进手机。 接通的瞬间，那边传来慌乱的声音，“胥哥，岛上有好多警察啊！我们好多兄弟被抓！现在该怎么办啊？” 秦胥攥紧拳头，咬牙吩咐，“能逃就逃，等我找人解决这件事。” 说完，秦胥挂断电话，强忍着砸了手机的冲动，一再收紧拳头，指骨嘎吱作响。 书房里只亮着桌上的台灯，微黄的亮光映照着他盛怒的脸庞，光影晕染出眸底最强烈的杀意。 “夏如棠，你自找的。” 如恶魔低吟般的声音散在夜色里。 …… 整整一夜过去，不止是网络，现实里也是议论纷纷。 夏如棠决定发布视频的时候，就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动荡，一切如她所料。 一夜无眠，这会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晴朗的天色，心情如同天上漂浮的云朵一般，莫名地轻盈。 一旦迈出去第一步，就没有犹豫的余地，反而让她少了许多顾虑。 看着玻璃上映着的模糊轮廓，恍惚间，她又看见蔺世霆从身后轻轻地抱住她。 夏如棠就这么出神地看着，直到莫呈敲门提醒她，“夏小姐，我们该去蔺氏了。” 回到现实，夏如棠敛了视线，只在心底暗暗道，“世霆，我很快就去找你。” 随后，两人一同前往蔺氏。 在蔺氏大楼门口与律师队伍碰面后，正好踩着点推开会议室的大门。 而室内已经坐得满满当当。 一时间，所有视线投向夏如棠，什么眼神都有，但丝毫不妨碍夏如棠踩着高跟鞋施施然地走向蔺世恒。 见状，蔺世恒腾地站起身，厉声道，“夏如棠，你没资格进入蔺氏的会议室！你这是妨碍我们工作，请你离开！” “我怎么会没资格？” 夏如棠停下脚步，勾唇一笑，“我可是世霆的未婚妻，世霆虽然在蔺氏没了职务，但他手里还有蔺氏的股份。” “今天开股东大会，不应该就有他的一份吗？” “你也知道是他的股份！你有本事就让他亲自过来开会！” 蔺世恒冷笑一声，“未婚妻而已，法律上可还没承认你们的关系，夏小姐就这么急着继承世霆的股份了？” “之前我还觉得网上的言论是胡说八道，我现在算是彻底信了，你接近世霆，就是为了他的钱。” “我看昨晚那个视频不是为了公布什么罪恶资本，而是给你自己继承资产找一个正义的借口吧？” 蔺世恒越说越嚣张，“世霆碰上你这种女人真的是倒了大霉。” 夏如棠面不改色，始终似笑非笑地看着蔺世恒，眼里的嘲弄毫不遮掩，仿佛就是在看一个小丑演戏。 她身后的律师站了出来，“我们受蔺世霆先生所托将他名下的蔺氏股份全数授予夏如棠小姐。” “夏如棠小姐如今是以蔺氏股东的身份参与会议，行使她应有的权利。” “如果你们有异议的话，可以向我们提问。” 在场众人一眼就认出那名律师是北城数一数二的律师事务所的金字招牌。 有他站在夏如棠身边，谁也没敢质疑夏如棠站在这里的资格。 这时，蔺世洲默默地起身给夏如棠腾位置。 蔺世恒恶狠狠地瞪了蔺世洲一眼，只见蔺世洲不像从前那般畏手畏脚，而是挺直腰杆，迎上他的视线。 “她手里的股份比我多，她就应该坐在这个位置。” 第516章 这老头子脑子也坏了？ “你……” 蔺世恒差点气得当场发飙，好在众多股东的视线提醒着他，靠着理智摁住沸腾的怒火。 他一把拽过蔺世洲的胳膊，低声质问，“你是脑子坏掉了？” 就是脑子坏了才会相信你这只豺狼。 蔺世洲心里嘀咕一句，意味不明地看了蔺世恒一眼，“人家来都来了，难不成让她站着？你让其他股东怎么看我们？” “你……” 蔺世恒气了个不轻，直觉得蔺世洲不对劲。 往常面对这种情况，蔺世洲只会比他更生气，还会顶在他前面当他的嘴替，而他只需要当个和事佬适时地拉他一把，再安排夏如棠去更远的位置。 可，蔺世洲不按常理出牌！ 只见蔺世洲直接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夏如棠，独自一人走到加塞进来的椅子坐了下去。 于是，夏如棠就这么名正言顺地坐在蔺世恒的右手边。 蔺世恒就要气炸了，来回看了看夏如棠一行人，眼神就跟要吃了他们似的。 在座的股东自然感受得到微妙的气氛，一个个面面相觑，无人出声。 “开会吧。” 夏如棠倒是如鱼得水般泰然自若，随手拿起桌上的会议资料翻阅。 蔺世恒只能强忍着怒火宣布会议正式开始。 在讲解能源项目的时候，蔺世恒始终心不在焉，眼角余光时不时扫向夏如棠。 昨晚他看过视频，知道夏如棠他们早就盯上“Q”组织，才能收集到那么多详细的资料。 他打了电话给秦胥，出乎意料的，秦胥一点也不着急。 “放心，我这么多年的积累不是夏如棠一个女人就能打倒的。” “你明天好好开会，尽快签了合同，一切按照计划进行。至于我该怎么躲过这一劫，就不用你操心了。” “我会注销这个号码，后面你不用联系我，只要记着还是按着我们约定好的地点，到时候在那里碰面。” 交代清楚后，秦胥挂断电话。 因着有了秦胥的保证，蔺世恒安心许多，昨晚再怎么心神不宁也强迫自己睡了一觉，今天才有精神开会。 不料，夏如棠竟亲自带着律师团队插手会议。 蔺世恒忍不住猜测夏如棠手里到底有多少资料，她是不是知道了他要转移蔺氏资金的计划？ 他不由自主地分了神，自然是讲得一塌糊涂。 在座股东听得云里雾里，一时间，质问声四起。 蔺世恒只能将文件交给助理，准备让助理照本宣科，重新讲解一遍。 “不用了。” 夏如棠缓缓开口，顺势合上资料，抬眸看向蔺世恒，“来之前我了解过蔺氏这一年来签订的项目。” “有一半是海外市场拓展，已经划出去不少资金支持，现在再规划能源开发，投入的成本太高，虽然后期利润丰厚，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如果蔺总强行推进项目，蔺氏资金链很有可能断裂，到时候，后果严重，且不说你承担不起，蔺家要如何跟在座的股东们交代？” 话音刚落，股东们纷纷附和。 “是啊，我也觉得这一年来太多海外项目了，蔺氏资金再怎么雄厚，也扛不住无休止的扩张啊！” “蔺氏扎根国内，平稳运行这么多年，确实需要更大的机遇和舞台，但是……我们也不能拿整个蔺氏去赌啊！” “蔺总，大家都知道你急着想做出自己的成绩，可，你也该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 “……” 不同以往，股东们有了夏如棠这只出头鸟，一个个趁机踊跃发言。 在此之前，蔺世恒开了无数会议，获得不少赞同，股东们没少夸他有野心，一定能带着蔺氏走向更大，更好的舞台。 以至于，蔺世恒一直坚信今天的会议不会有差错。 结果……夏如棠的出现，轻而易举地让场面完全失控。 “大家安静一下！” 蔺世恒喊了好几遍，最终气急败坏，矛头直指夏如棠。 “你一个女人懂什么？蔺氏内部运作，你了解多少？现在仗着手里有点股份，你就敢质疑我们商讨多次的策略？” “夏如棠，蔺氏可不像裴氏体量那么小，你别以为你能在裴氏呼风唤雨，在蔺氏也能随意指点江山！” “我看是蔺世霆把你给惯坏了，才让你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有胆子跑到蔺氏来阻挠重大决策推进！” “都说头发长见识短，说的就是你这种女人，只看得见眼前的成本，看不见日后的巨大回报，如果蔺氏错过这次机会，你拿什么来赔？” 蔺世恒情绪激动，唾沫星子横飞，已然忘了维持蔺家大先生原有的风度。 夏如棠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开口，“蔺总，既然你觉得很有必要推进项目，那就好好聊，又何必上升到性别歧视？” “更何况，在座的股东也不止我一个女性，你是在暗示她们也不懂蔺氏的内部运作吗？” 在座的股东有三分之一是女性，这会听到夏如棠这么说，一个个脸色变得难看。 “蔺总，有话就好好说，没必要攻击性别吧？” “就是，我们头发长怎么了？还不是跟你们这帮头发短的平起平坐？就只有你们有眼光了？” “……” 场面再此陷入混乱。 正当蔺世恒着急上火的时候，会议室的大门打开。 坐在轮椅上的蔺老爷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场面当即安静下来。 众人直觉得不可思议，蔺老爷子不是在医院养身体吗？怎么会突然跑来蔺氏？ 蔺世恒惊讶一瞬，来不及多想，就跟发现救命稻草似的，兴奋地走向蔺老爷子，“爸，世霆把股份给了夏如棠，现在夏如棠就拿着鸡毛当令箭，要干涉公司决策！” “世霆真的是糊涂，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股份给了夏如棠？他明知道您最讨厌的人就是她，世霆这么做，分明是想膈应您啊！” 说着，蔺世恒看向夏如棠，冲着她得意地挑下眉，“夏小姐，你还是自己走吧，免得一会下令把你赶出去，就太丢人了。” 下一秒，蔺老爷子没好气地出声，“谁说我要赶她走了？” 蔺世恒愣住，难以置信地看向蔺老爷子，这老头子脑子也坏了？ 第517章 我告诉你，我还没死！ 夏如棠看向蔺老爷子的眼神也多了些许惊讶。 那会见面，蔺老爷子不是非常抵触让她进入蔺氏？ 原本她已经做好今天和蔺世恒一斗到底的准备，就算不能直接否决，也要闹得蔺世恒无法推进项目。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蔺老爷子不仅认同了她代替蔺世霆的股东身份出席会议，还亲自给她撑腰，她完全有机会可以彻底断了蔺世恒的念想。 打定主意，夏如棠朗声开口，“既然老蔺总也在，那我们可以重新慎重地商讨投资海外能源产业的计划，相信有老蔺总坐镇，我们一定能得到一个更合适的方案。” 闻言，蔺老爷子瞧了夏如棠一眼，这女人还挺会顺坡下驴。 刚才在会议室门外，透过虚掩大门，他也是将整个过程听了个清清楚楚。 夏如棠急着要他授权她进入蔺氏，就是为了在这场会议上阻拦蔺世恒的投资计划。 自从蔺世霆离开蔺氏，他一提到蔺氏就觉得心烦，已经很长时间不怎么过问公司情况。 要不是今天过来，他还不知道蔺世恒这几个月大刀阔斧地改革，一直在推动海外市场拓展…… 像如此重要的企业发展方向变动，蔺世恒在他跟前竟然只字不提？ 念及此，蔺老爷子不悦地瞪了蔺世恒一眼。 蔺世恒顿觉心虚，下意识地垂眸避开蔺老爷子的视线。 这会，夏如棠眼神示意身后的莫呈。 莫呈心领神会，将全新的资料分发下去，在座各位股东人手一份。 “我仔细整理了这几个月来蔺氏内部各个项目和资金流动，结果显而易见，蔺氏账面上的资金接近赤字，已经没有多余的资金投资海外能源项目。” “当然，我也不是很清楚，大先生是打算如何从蔺氏掏出上千亿去推进他的高收益项目。” 夏如棠说得漫不经心，却是让室内气氛瞬间沉重，只剩下翻阅资料的声响。 蔺世恒不由得急了，“你就是在胡说八道！蔺氏的内部资料，你怎么可能会有？更别提资金流动如此机密……” “是我给夏小姐的。” 蔺世洲缓缓出声，“你让我签了很多合同，我不放心，曾经找世霆问过情况，他让我多留一个心眼，后来夏小姐需要资料，我就全给她了。” 听见这话，蔺世恒脸色一沉，“蔺世洲，你疯了？蔺氏的事情为什么要跟蔺世霆说？你……” “为什么不能说？” 蔺老爷子厉声打断蔺世恒的话，看向他的眼神越发凌厉，“世霆也曾打理过蔺氏，他将蔺氏打理得非常好，世洲征求他的意见，还有错了？” “蔺世恒，我看你是坐在这个位置上面太久了，真当自己只手遮天，想要为所欲为了是吗？” “我告诉你，我还没死！” 蔺老爷子到底是经历过风雨的人物，短短时间就已经大概猜出来是什么情况。 可事关重大，不能继续在股东们面前透露太多。 身为父亲，他的第一反应仍是保护自己的孩子。 “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大家先散了吧。” “还没结束。” 夏如棠站了起来，对上蔺老爷子愠怒的视线，仍是丝毫不虚，“二先生提供给我的资料有限，还有半个月就是除夕，蔺氏没有理由留着糊涂账到过年吧？” “想必在座的股东们看过资料，都想要一个更确切，更真实的数据。” “所以，我提议蔺氏财务部配合审计所的工作小组，彻底算清楚蔺世所有进出账目……” “放肆！” 蔺老爷子怒喝一声，“夏如棠，你手里那点股份可不是什么圣旨！” “我相信，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人是世霆，他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 夏如棠面不改色，“他管理蔺氏的时候，每笔账都清清白白，到了大先生这里，就可以稀里糊涂了吗？” “蔺家对得起在座所有股东吗？” 最后一句话，夏如棠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隐隐回荡在会议室上空。 股东们如梦初醒，纷纷附和，“夏小姐说的没错！” “这份资料跟大先生给我们看的资料有出入，我们必须弄清楚谁真谁假！” “蔺老爷子，你私底下偏心孩子就算了，这里可是公司，你们蔺家要对大家负责的！” “……” 眼瞧着场面失控，蔺世恒心乱如麻，看向夏如棠的眼神难掩杀意。 蔺老爷子有所察觉，顿觉心底生寒，从未见过蔺世恒露出如此可怕的模样。 蔺世恒到底还瞒着他什么？ 最终，蔺老爷子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绝夏如棠的提议，只能默许。 就这样，会议结束，众人散去。 临走时，他们仍继续交头接耳，“夏如棠不愧是蔺世霆的人，行事作风还真有几分蔺世霆的影子。” “如果夏如棠那份资料才是真实的，那蔺世恒……” “嘘！先别瞎猜！这问题可严重着呢！” “……” 蔺老爷子耳朵不聋，还能听见他们的讨论声，脸色越来越阴沉。 他板起脸，分别看了蔺家两兄弟一眼，“还愣着做什么！送我去办公室，你们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蔺世洲这才慌忙上前推轮椅，而蔺世恒则是恶狠狠地瞪了夏如棠一眼，分明是在说“你给我等着”。 夏如棠怡怡然地双手抱胸，红唇轻扬，回了蔺世恒一抹嘲弄的笑意。 蔺世恒气得肺疼，只能狠狠攥紧拳头，大阔步地走出会议室。 看着蔺世恒笼罩着怒火的背影，莫呈不由得担心，“夏小姐，你今天做得这么绝，老爷子会不会……” “他本来就对我有偏见，我也不在乎他更不喜欢我一些。” 夏如棠若有所思，“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老爷子为什么会主动来蔺氏帮我一把。” …… 进了办公室，蔺老爷子当即发飙，“蔺世恒！你给我跪下！” 蔺世恒一动不动，“爸，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你就这么急着帮夏如棠对付我了吗？” “难不成你现在也认同夏如棠是蔺家未过门的儿媳了？” 听见质问，蔺老爷子怒极反笑，“你自己要怎么死都不知道！还有心思挑拨离间？” 第518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看着蔺老爷子眼里的滔天怒火，蔺世恒忽然有恃无恐地冷笑起来。 “爸，我可是你亲儿子，你会见死不救吗？” “现在世霆死在外面，蔺家只剩下我和世洲，要是连我们两个也搭进去，蔺家可就没人了。” “蔺氏这么大的企业，你舍得留给外人吗？” 听完这番话，蔺老爷子气得胸口一阵阵发闷。 他用力捂住心脏位置，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蔺世恒，直觉得陌生。 在他的记忆里，蔺世恒再怎么跟蔺世霆争，都始终保持着大哥的样子，行事稳重，踏实上进。 可，眼前的蔺世恒……满眼歹毒笑意，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反而更加嚣张！ 蔺老爷子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听见站在身后的蔺世洲出声了。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退路了？蔺家不能没人，但也需要给所有股东一个交代，所以，我这个没出息的窝囊废就派上用场了。” “你现在是不是在想，你拿捏住爸的心思，一番权衡利弊之下就会把我推出顶罪？这么好的建议，爸一定会采纳。” “从一开始，你就不是想带着我一起飞黄腾达，而是拿我当你的垫脚石，你的替罪羊。” 蔺世洲的语气出奇地平静，气场竟隐隐压过蔺世恒。 他窝囊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敢用这种语气跟蔺世恒说话！ 蔺世恒难以置信地看着蔺世洲，回想刚才他在会议上的反应，不难猜出他已经洞悉一切。 事已至此，蔺世恒也懒得再装“好大哥”。 他噙着不屑的笑容承认，“我的好弟弟，你难得聪明一回，可惜，你开窍开得太晚了，那些项目合同上都有你的名字，你逃不掉的。” “我没想逃，我把资料提供给夏如棠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准备和你一起死。” 蔺世洲看进蔺世恒的眼睛里，心里没有丝毫愤怒，只有悲凉的失望。 “大哥，我最后这么叫你一声。” “自从妈去世后，我就一直拿你当我最亲近的亲人，你说什么我都听，就算你要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拼命。”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算计我……” 蔺世洲一顿，自嘲地笑了笑，“算了，我在你眼里只是一颗随手可弃的棋子，你算计我也是应该的，谁叫我蠢呢？” 看着蔺世洲满脸悲伤，蔺世恒眉头紧皱，心里竟感到些许酸涩。 可，成大事，就是要有所牺牲。 更何况，蔺世洲已经背叛了他，又有什么好值得心疼的？ 蔺世恒再次狠下心，“你不仅蠢，还天真，没听说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吗？你要真心当我是你的大哥，你就该理解我！” “蔺家的一切本来就该属于我，我才是蔺家的长子，蔺世霆是继母生的小儿子，凭什么让他当蔺家的掌权人？” “你是我的弟弟，你能为大哥的事业出一份力，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听着近乎癫狂的言论，蔺世洲更是绝望，发紧的喉咙挤不出半个字来。 明明他早就做好准备面对一个狠心抛弃他的大哥，可……真正面对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压根承受不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蔺老爷子全程听得心惊胆战，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着蔺世恒，“逆子……混账……你怎么能这么算计自己的弟弟……” “爸，你也听懂了，就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蔺世恒得意忘形，“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是跟秦胥合作，只要你选择保住我，让我离开北城，我就可以保你晚年无忧。” “秦胥？” 蔺老爷子错愕，陡然睁大眼睛。 回想起夏如棠那天在医院说的话，以及昨晚看过的视频，蔺老爷子终于反应过来，蔺世恒勾结外人企图掏空蔺氏！ 刹那间，急火攻心。 蔺老爷子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爸！” 蔺世洲惊慌失措，扭头冲着门口大喊，“快！快来叫救护车！老爷子晕倒了！” 出乎意料的，第一个闯进来的人是夏如棠。 “怎么回事？” 夏如棠也有些慌了神，转头吩咐莫呈，“老爷子心脏有问题，等不了救护车了，直接安排人手送他去医院。” “好！” 莫呈颔首应下，紧跟着，蔺世洲也主动道，“我跟你一起去！” 而蔺世恒冷眼看着眼前一切，仿佛蔺老爷子的生死与他毫不相干。 夏如棠对上蔺世恒的视线，心底莫名冒出一股子火来，“蔺世恒，你真的是个混蛋！老爷子可是你亲爹！” “夏小姐，你生什么气？老爷子出事，对你而言不是好事一桩吗？” 蔺世恒多少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嚣张，“不对，我差点忘了，蔺世霆都死了，你也没法嫁进蔺家了。” 只见夏如棠踩着高跟鞋走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蔺世恒一个耳光！ 下一秒，守在门外的黑衣人涌了进来，站在夏如棠身后，硬生生压住蔺世恒反击的冲动。 他的手就这么僵硬地停在半空中，最终咬着牙不甘地收了回来。 “夏如棠，我倒要看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没了蔺世霆给你撑腰，你得意不了多久！” “那你怕是看不着。” 夏如棠冷冷出声，“毕竟我一定会先把你送进去。” 丢下这句话，夏如棠转身就走。 蔺世恒气急败坏地冲着她的后背喊，“秦胥不会放过你的！” “你以为他能逃得掉吗？” 夏如棠脚步没停，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高跟鞋踩踏地面荡开无形的强大气场。 很快，整个办公室只剩下蔺世恒一人，安静得让他有些心慌。 刚才强撑起来的气势散去，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前所未有的慌乱席卷而来。 如果秦胥出事，那他可就逃不掉了。 蔺世恒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给秦胥打了一通电话，听见空号的提示音才想起来秦胥交代过，这个号码已经注销。 他已经暴露，计划泡汤，还联系不上秦胥，此时冷静下来却是陷入了迷茫。 “秦胥……” 蔺世恒闭上眼睛往后靠，喃喃道，“你千万不能让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