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开局,我靠厨艺发家》
1. 第 1 章
天色朦胧,日光熹微。
空气中还带着冷冽的寒气,窗外的树梢悄悄抽芽,绿色悄悄染上枝头。
“阿姊,阿姊,呜呜呜......”
苏怡然只觉得头痛欲裂开,强撑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破旧的家具,用砖头垫角的破木桌,秸秆混合泥土筑成的墙面,这么老旧的房子?
是谁在哭?
她循着哭声看去,破烂的床头缩着一只小小身影,身上穿着松松垮垮打着补丁,尺寸明显不合身的衣裳。
是一个比例夸张的女娃娃,干瘦的身子衬托得脑袋有些大,这个年纪应该带着婴儿肥的脸颊,眼前的人明显瘦的夸张。
苏依然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眼前瘦弱的小女孩,立马停下了哭泣,强忍着哭声,抽噎着道:“阿姊,你醒了!灵儿煮了粥,我端来给阿姊。”
说罢,苏灵儿脸颊上的泪痕还没来得及擦干,见苏怡然醒过来,眉目间的苦闷却消散许多,手忙脚乱的朝门口离开。
苏怡然还没反应过来眼下发生了些什么,她不是在去山里的路上吗?!在路上出了一场车祸,但那是她还清醒着,并且还拨通了急救电话。
眼下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她已经死了?
躺在床上打量着茅草屋内的摆设,简陋到了极点稻草土墙,身下铺的也是稻草,身上的棉被又冷又硬。
想到刚才那个叫灵儿的小姑娘,叫自己阿姊,苏怡然有些明白过来了,她恐怕是占了别人的身子,不然实在解释不通,这破败简陋像是在古代的环境。
手掌扶着床边想要起身,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一使劲眼前猛地一黑,一瞬间头晕目眩,苏怡然重新跌回硬得硌人的床上。
苏灵儿手里正捧着陶碗,刚进门就看到苏怡然摔倒,吓得小脸一白,连忙加快脚步,走到苏怡然的身边。
“阿姊,你先别动,吃点稀饭吧。”苏灵儿小心翼翼的捧着陶碗,将碗边递至苏怡然的嘴边。
苏怡然看着被喂到嘴边的碗,垂下眸子瞥了一眼,清的见底的米汤,里面只有稀稀疏疏一小把煮开的米花。
如果除去那一点米,简直就如同清水一般。
可是她太饿了,一闻到米香,唾液疯狂的分泌,胃部的不适感更加强烈。来不及道谢,就这苏灵儿举起的陶碗,就仰头吞咽,好在稀饭煮的够久,大米松软糯滑。
苏怡然表示:这辈子都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稀饭。
床头的小姑娘,看着苏怡然喝粥的模样,鼻尖萦绕着米香,忍不住的吞了吞口水。
喝了两口之后,胃里有了些东西,苏怡然这才停下来,将碗推到苏灵儿的面前,“你也吃一些吧。”
听到她叫自己也吃,苏灵儿连忙摇头,“我.....刚才已经吃过了。”
苏怡然见她说话磕磕绊绊的模样,就知晓她肯定没吃,继续往前推了推碗,语气略带强硬,“吃点,不吃没力气。”
醒过来这段时间,苏怡然观察了这家里的环境,空荡荡的没一件值钱的东西,甚至在这个家里,没看到任何成年人的衣物,约么能猜到眼下估计家里,就她们两个人。
而原身也是被饿死过去的,她一个成年人做不到饿着孩子。
捧着碗的苏灵儿,依旧倔强的摇头,甚至眼眶里聚集了泪花,“灵儿不吃,就是我吃的太多了,吃光了家里的粮食,阿姊才会没吃的,被饿昏过去。爹就是这样没得......”爹就是这样没得,爹爹走之前,饭吃的越来越少,后来就再也醒不过来。
听言,苏怡然叹气,伸手抚了抚苏灵儿的头顶不再说话。收回陶碗,将碗里的稀得能够照出人影的稀饭喝个精光。
眼下不是客气的时候,她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
将手里的空碗放到床头,忽然脑仁剧痛,仿佛是有一道闪电劈中脑袋,撕扯的剧烈痛处占据了苏怡然的整个脑袋,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汹涌的钻入她的脑海中。
是原身“苏怡然”的记忆。
原身的父母,是古代封建社会少见的恩爱夫妻,可偏偏父亲苏健是个中间不受宠的,上有兄长,下有弟弟,并不得爹娘的青眼。
分家的时候,只得了这么一块宅基地,甚至连现在的房子,都是夫妻二人攒钱盖得。
苏健心疼媳妇每日去村西头挑水,每每到了农忙季节,就会去给地主家里打短工攒钱,他年轻肯卖力,工钱也比其他汉子多些。就这样攒了五六年的钱,家里终于打了一口水井。
可这一举动,可是惹了村里不少人的红眼,纷纷明里暗里说苏健命不好,就生了两个丫头片子,生不出儿子,留下这么多家产有什么用?到时候还不是给别人家?
原本以为日子会越过越好,可偏偏李梅娘听不得村子里的人说苏健无后,心中对苏健十分愧疚。怎么也想生个儿子,好不容易再次怀孕了,这次李母还找大师看了,说是个男孩。李母那段时间明显的开心,脸上跟谁说话都带着笑意。
可偏偏和大伯的媳妇林翠花拌了嘴,没过几天就小产了。
自此落了病根,得了下红之症,为了给李母看病,家里的银子花光不算,苏父卖了地借了钱,也没能将李梅娘的病治好。
从此之后,苏父逐渐变得沉默寡言,除了农忙时候去给地主家打短工,剩余更多的时间,便就是坐在院门口出神。
没多久,一场病凶猛来势汹汹带走了苏父。
自此,家中就剩下了苏怡然和苏灵儿二人。
没了土地的两个未成年的女娃,生存的相当艰辛。春季虽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更是秋黄不接的季节,各个家里的存粮都不多。
原身每每吃饭的时候,都紧着妹妹先吃,可还是没能撑过去,最终在春天悄然到来的季节,在睡梦中悄然离世。
了解到这些回忆,苏怡然深深的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么善良的一家人,居然是这样的下场。
伸出干柴的手掌,抚了抚苏灵儿的脑袋。
随着一晚米汤下肚,饿了许久的肠胃,迅速吸收能量。
逐渐身体恢复了些体力,苏依然透过腐朽木制的窗户,看到了院子里树上的绿色。
她强撑着从床上下来,朝着苏灵儿道:“带上篮子,咱们出去一趟。”
苏灵儿有些疑惑,眼底带着关切,“阿姊,你的身体还没好,再休息几日吧。”
苏怡然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摇了摇头,反倒是问,“哪里来的米?”
原身的记忆中,家里米缸中陈旧的高粱米早就见了底,哪里有什么大米。
“是隔壁刘婶子来打水送的。”苏灵儿说罢,低下了头。
就一小把......就这么一小把米,她全部都给下到锅里了,都说米汤养人,她生怕阿姊醒不过来,一狠心全部都下锅里了。
家里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了,苏灵儿不再阻拦,殷勤的跑到门后,找出来一个有她一半高的竹筐,用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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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气背到自己身上。
“阿姊,咱们去哪里?”苏灵儿背着有她高的竹筐,说话语气仿佛一个小大人。
苏怡然从床上下来,破旧的木床发出吱扭吱扭的声音,她皱了皱眉头。
她上前接过苏灵儿身后的竹筐,“我来背,你年纪还小,小心压得不长个。”
苏灵儿悻悻的松了手,想起隔壁的张志宽常常笑话她长不高,不再去争着背竹筐,生怕真的长不高。
竹篓被苏怡然背后身后,她一手扯着苏灵儿的手走出院子,将家门锁好,朝着村子东边的方向走去。
路过邻居家门的时候,一个身材削瘦,长着一对三角眼的妇女在院子里洗菜,眼尖的看到苏怡然背着筐子,路过自家的院门口,不屑的撇了撇嘴角。
手里的菜也不洗了,站起来老远对着苏怡然喊道,“小然好几日没见你了,今日怎得出门了?”
苏怡然余光瞥了一眼陈桃花,仿佛没听到一般,拉着苏灵儿走了。
陈桃花见苏怡然不搭理自己,明摆着忽视她,登时一股怒气升到胸口。
瞬间一双三角眼吊的老高,嗓音尖利阴阳怪气,“没爹没娘的小孩,就是没教养。”说罢,重新坐回去洗菜了。
苏怡然将这话听得清清楚楚,挺直了腰背,丝毫不在乎,仿佛不是说她一般。
苏灵儿听到陈婶子的抱怨有些胆怯,扯住苏怡然的衣角,声音软软带着迟疑,“阿姊,为什么不理陈婶子,不理她的话,她会骂我们爹娘的......”
“听她的,便不会骂我们了吗?”
“不会,陈婶子不喜欢我,总是趁着阿姊不在的时候,说灵儿是赔钱货。”苏灵儿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
苏怡然听罢,心底冷笑一声,扯了扯嘴角。
“往后见了他们家再来咱们家挑水,就将她轰出去,咱们家不欢迎这种封建余孽。”
苏灵儿见平日里总是退步忍让的阿姊,竟然说出这样硬气的话,有些惊讶。往常谁来她们家来打水,苏怡然都不说什么,哪怕是最讨厌的陈婶子家。
今日苏灵儿见阿姊说话如此有底气,连带着瞬间腰杆也直了几分,心底更是有了依仗。
“就是!不让他们用爹娘打的井。不过阿姊,什么是封建余孽......”
“封建余孽就是陈桃花那种人。”
苏灵儿点了点头,阿姊说得对。
两人一路朝村子边缘走,只因天色刚亮,路上没几个人。个别起早的村民见到了姊妹二人,简单询问了句吃了没,碰面打了声招呼,就在往田里干农活的。
出了村子,再往北走就是大郁山,苏怡然打算去山脚下看看,有没有新生的野菜,能够用来裹腹。
走出村子一段距离,苏怡然明显发现周围的植物茂盛起来。
愈加靠近大郁山,植被愈加浓密,地上的杂草和野草混着生长。苏怡然目光紧盯着地面,不愿意错过任何一颗植物,仔细找寻有没有野菜的影子。
苏灵儿也晓得阿姊是想来找野菜吃,可荠菜这些日子以来,已经被村子里的人摘得差不多了。她不想开口打破阿姊的希望,也努力瞪大一双眸子,在杂草间仔细寻找,兴许还有被漏下的呢。
两人走了一段距离,边走边找,直到走到了山脚下,苏灵儿也没看到荠菜,心底不免有些气馁。
忽然,苏怡然的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中,一颗直立叶片层层叠叠呈现伞状的绿草。
2. 第 2 章
是麦瓶草!
麦瓶草俗称面条菜,春天生长,叶片采摘下来,可以做成蒸菜吃。
苏怡然弯腰,将那棵迎风摇摆的面条菜掐下来,拿起面条菜对苏灵儿,“就找这个样子的草,要分辨清楚,只要上半部分。”
掐了头留下根部,过几日又能发出一茬。
面条菜清热解暑,春天的时候蒸来吃,味道鲜美清爽,若是裹上面粉,饱腹感十足,吃上这么一碗,就不用吃其他主食,也能吃饱。
苏灵儿接过阿姊手中的面条菜,瘦弱的脑袋点了点头,表情十分认真,“好的。”
一大一小两人,在山脚下开始仔细寻找。
万事开头难,随着发现了第一颗面条菜,紧跟着在那颗的周围还发现了好几株,看来野生的面条菜,还是聚集生长的。
两人喜上眉梢,这样最起码今日的饭食,便有找落了。
加之这片区域似乎很少人来,或许是这个时代的人,只以为面条菜是野草,有人割回去也是喂鸡喂鸭。
苏怡然比较熟悉面条菜,没多久就采了不少。
随着二人在山脚下采了许久,时间流逝都没发觉,太阳已经高挂在天空。
苏灵儿蜡黄的脸上带着笑容,用衣服的下摆裹着一大堆野菜,从远处小跑着走过来。
“阿姊,我采了好多的,还找到了一些荠菜。”苏灵儿边说边将怀里的野菜,放到苏怡然的背篓中。
听到灵儿说还摘到了荠菜,苏怡然有些惊讶,“灵儿真棒。”
只是随口一夸,苏灵儿原本一张蜡黄没血色的脸颊,瞬间涨红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眼神闪躲一双小手搓着衣角,转身又去找野菜了。
苏灵儿从没有被这么直白的夸奖过,有一瞬间很不适应,但心底却
喜滋滋的。
苏怡然在找野菜的时候,顺便观察了一下大郁山的环境,山脚下的树木稀疏,再往里走树木要更加茂密些,物资也要更加丰富些。
或许里面还有不少活物,想起前世她在拍视频的时候,还专门学过做过陷阱套子,脑海中顿时有了想法。
来山脚下采野菜的人不多,所以今日收获颇丰,苏怡然身后的背篓里,已经积攒了半篓。
日头愈加得高,苏怡然直起弯得酸痛的腰背,看了一眼身后的背篓,摘得已经够多了。朝着身旁的苏灵儿喊道,“差不多了,咱们可以回去了。”
苏灵儿连忙停下手里的动作,将手里采下来的野菜,放到苏怡然身后的背篓中,跟在阿姊的身后下山了。
二人这次去山下采摘收获颇丰,这么大半篓野菜,最起码可以支撑上两日。
回去的路上,再次路过陈婶子家的门口。
收拾完家务的陈婶子,跟三五个农妇坐在门口唠闲嗑,远远的便看到苏怡然背着篓子,带着苏灵儿从村东头回来。
陈桃花眼尖,看到苏怡然身后的背篓里,装着绿莹莹的野菜,眼神里充满着轻蔑。
可偏偏身边的那几个农妇,没有察觉,随着两人的走近,还热情的上前打招呼。
“你们这是上山挖野菜去了?!”王霞是这几年刚嫁过来永安村的,年轻热情爱说话。一身深绿色的厚粗布衣裳,头上包着头巾圆圆的眸子,搭上一张天生的圆脸,倒是显得有几分亲近感。
苏怡然扯出一抹笑,“山脚下还有一些野菜,顺便挖了一些。”
众人纷纷朝她篓子里看去,瞧见里面果真是一些荠菜还有其他的草。
“挖了不少呢。”
“就是呢,昨日我家孩子出去,根本没找到几颗呢。”众人都赞叹苏怡然的运气好。
苏怡然笑了笑,“许是山脚下生的多些。”
身旁的这几人听她去了山下,脸色微变,纷纷劝道:“可不能老去大郁山,那里面有虎有豹的,盯上你可就没命了。”
“只是在山脚下走走,并不往里面去。”苏怡然抿了抿唇,没想到这山上危险还不少。
大家交谈气氛融洽,可偏偏这时候,有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还隐约带着一股酸味,“有什么了不起的,挖野菜谁不会。”
王霞瞥了一眼陈婶子,忍不住撇了撇嘴,呛了她一句,“啧,也没见你儿子给你挖半篓子回来。”
此话一出,原本喧闹的场面,瞬间寂静下来。
苏怡然收回笑容,一双眸子冷静的扫过陈婶子,牵起苏灵儿的手回了家。
陈婶子只觉得心底一凉,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顿时噤声。
身旁的几个农妇见陈桃花说话这么刻薄,也不想再在她家门口玩,各自找藉口回家去了。
只留下陈婶子一个人自讨没趣。
回到家里,苏怡然将背篓放到厨房里,打上一盆清澈的水,将择过得野菜,放入木盆中清洗干净。
苏灵儿虽然年岁小,但干活十分利索也极有眼色,不必苏怡然开口,就将野菜择得干干净净。洗完的面条菜和荠菜,分开沥干水分,放在破旧还少了一角的案板上。
苏怡然瞥了一圈灶房,房屋矮小视线昏暗,顶上是茅草盖着,屋内的土灶还算完好。
一个破败的木柜立在灶房的一角,是用来存放粮食的。
好在后院有一处水井,她们家是不缺水吃的,土灶的旁边有一个大水缸,水缸多数时间都是满得。
苏怡然心底有了些底气,好在还有一口井,不然光是挑水,每天都够浪费一番功夫了。
刚把菜洗好,院门处听到敲门声。苏怡然有些好奇,谁会在这个时候来她们家。门口站着一个半大的小子,一手拎着扁担,另一手拿着一布袋。
是隔壁家张虎生,他今年已经十二岁了,是个半大的小子。
苏怡然看到他提着木桶,便知晓是来打水的,错过身子将打开门,“今日怎么是你来。”
往日都是张虎生他娘刘婶子来打水。
张虎生抬起手,将半布袋的东西塞到苏怡然的怀里,“我娘今天有事,让我来打水,这是我家剩下的旧粮,我娘让带给你和灵儿吃。”
苏怡然怀里一沉,打开布袋子一看,竟是白花花的面粉。立马明白过来,虎生他娘的意思。
可非说是什么旧粮,这么白的好面,哪里能是陈面。苏怡然的内心有些触动,估摸着怕伤到她的自尊,特意让同龄的虎生送过来的,好让她别不好意思收下。
既然对方雪中送炭,她也没有什么好扭捏的,索性大方收下。
苏怡然正愁着没主食呢,眼下就有面粉送上来,顿时喜上眉梢,“多谢虎生啦,正巧我家缺粮食了,这些就当我借的,等天再热一些的时候,我还给你。”
虎生拿着木桶,径直走到水井旁,将木桶放入水井中,从井底发出“砰”的回声。
听到苏怡然的道谢,张虎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给你就是给了,说什么谢,我娘说了不用还。”
打完水,张虎生担着两桶水,脚下生风离开了苏家。
苏怡然提着半袋面粉,走入灶房中,面上的喜气遮掩不住,“灵儿烧水,咱们今天晌午可以吃顿好得了。”
这里的百姓,通常一日只是吃两顿饭,早上一顿,傍晚一顿。这也是家里粮食比较富余的人家,能够每天稳定吃两餐。像是苏家姊妹俩这种情况,很多时候就只吃晚上一顿,白天还能忍耐,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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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不吃怕是饿的连觉都睡不着。
赵灵儿有些意外,今天这么早就要吃饭了嘛,但是她小小的脑袋瓜想不了这么多,只是觉得听阿姊的准没错,连忙利索的起火烧锅。
想到阿姊说好吃的,舌底的口水分泌个不停,好饿啊,她都记不清多久没吃过一次饱饭了。
雪白的面粉按照比例加上水,顺时针方向搅匀,这样搅拌出来的面糊才会均匀顺滑。从院子里刚摘的水灵灵的小葱切碎,撒入碗中,加上一小撮盐提味。
家里油罐里还剩下底子上一点点油,苏怡然倒入锅底,待油温上来,用勺子将面糊均匀淋在锅一圈。
没一会儿,香气便在灶房中弥漫开来,赵灵儿坐在土灶前,小巧的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
眼睛瞬间亮起来,只觉得肚子更饿了,“阿姊,好香啊。”
苏怡然笑了笑,对于苏灵儿的夸赞习以为常。
她本身就喜欢做各式各样的美食,做了美食博主之后,更是对各种菜式精通。每次发作品,都能收获不少的赞和评论,其中不乏对她厨艺的夸赞,逐渐地也对各种夸赞免疫了。
没一会儿,一叠码的整齐的葱香饼便出锅了。
将面条菜淋上稍许一些油,在裹上薄薄一层面粉,等锅中水开上锅蒸。趁着空隙,苏怡然弄了蒜末搭配酱油,撒上一些盐粒,这样蒸菜酱汁便也调好了。
再加上清炒荠菜,这顿饭便做好了。
饭桌上摆着一叠香软的葱香饼,拌好的蒸菜,还有一盘清新翠绿的清炒荠菜。相比之前都是吃水煮野菜,今日算上一顿大餐了。
赵灵儿此时乖巧的坐在餐桌旁,鼻尖围绕着各种各样的香气,眼花缭乱,仿佛置身梦中。
她们家也能吃上这么好的饭菜了?!
赵怡然见呆愣着的赵灵儿,将筷子递到她的面前,“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赵灵儿接过筷子,夹起一块葱香饼,迫不及待的咬下第一口,唇齿舌尖满是香气,眸光瞬间亮了起来。
“阿姊,你做的太好吃了。”赵灵儿边吃边说,一点也不耽误吃东西。
她太饿了,但即便是狼吞虎咽的,舌尖味蕾依旧被每一道菜都惊艳。蒸菜口感绵软,有淡淡的蔬菜香气,沾上酱汁,咸香口感十足。清炒荠菜,味道清爽,远远比水煮的要好吃上一百倍!
苏怡然抿嘴笑笑,也开始大快朵颐。
两人在破败见简陋的茅草屋里,终于吃上了一顿饱饭。
日头正盛,吃饱饭后,苏怡然和苏灵儿两个人,纷纷躺在椅子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苏灵儿睁着一双大大的眸子,小心翼翼的询问道:“阿姊,以后咱们还能吃的这么饱吗?”
苏怡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挑了挑眉,“只是吃饱吗?以后阿姊带着你吃肉。”
“真的吗!”苏灵儿高兴的从椅子上坐立起来,可随即情绪又低沉下去。
“肉太贵了,只要吃野菜就好了,每天能吃一顿像这样的也是好的。”苏灵儿的目光里没有失落,反而充满期望。
苏怡然却被她清澈的目光感染到,伸出手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会的。”
见阿姊说会的,苏灵儿的心立刻踏实起来,她相信阿姊一定会说到做到。那双纯真的眸子,看向苏怡然的时候,充满着信任和崇拜。
日头愈加高起来,她们清晨起得早,如今吃完饭,也只是午后。苏怡然觉得眼下日子,不能只靠野菜过活,野菜也有过季节的一天。
所谓靠山吃山,她还得想些办法,靠手艺弄个能赚钱的行当来。
想着,她拿上镰刀和铲子,背上竹篓,准备再上山一次。
3. 第 3 章
这次苏怡然没有让苏灵儿跟着,而是让她在家里看门,毕竟山上不太安全,还是小心为上`。
家里还剩下一些芦菔和胡瓜种子,苏怡然想了想天气,如今正是播种的时候。
“灵儿,你将剩下的那些芦菔种子和胡瓜,都撒到院子的菜园里,我去山上一趟。”苏怡然根本不会种地,哪怕撒种子只是见过,根本不知道其中的技巧。
还是交给苏灵儿吧,兴许她会比自己做得更好。
苏灵儿如今见阿姊的身体愈发好起来,连精神气儿都和往日不同了,恨不得唯首是瞻,只要阿姊说的就是圣旨,一点不敢怠慢。
“好嘞。”
苏怡然刚走出院子,苏灵儿就拿起锄头开始松土,虽然身体瘦弱,但苏灵儿拿着锄头,一点也不费劲。
正午的阳光刺眼却不晒人,偶尔吹来一阵风,还带着丝丝寒气。苏怡然这次是从屋后面的小路走的,村子里的人太多,她有些不习惯和那些人说话。
毕竟她短期内变得太多,只会引来别人的揣测和恶意。
躲着人走,苏怡然反而到山底下的早一些,顺着被人踩出来的道路,往山深处走去。随着苏怡然的深入,植物明显茂盛起来,路过一颗断裂枯死的树木,苏怡然正要跨过去,眼前突然一亮。
枯树上有一簇黑里发灰的木耳,水灵灵的鲜木耳。苏怡然心底惊喜,连忙上前将其摘下来,放到背篓里。取下这一丛,发觉这棵枯木的下方也生了不少,苏怡然仔细的将其都用镰刀割下。
这一棵枯木上的木耳收下来,回去晒干制成干木耳,也许能卖到干货店里,多少能换一些银钱。
没走多远,又在另外一棵树上发现了木耳,苏怡然有些欣喜,今日的运气不错。日头沉沉朝着西山落下,收完这一片的木耳,天色已经不早了。
苏怡然身后突然传来什么东西,乱窜的声音,惊得她心猛地一跳。反应过来之后,再去看那块地方,什么东西都没有,只留下树叶晃动的声音。
松了一口气,苏怡然已经不敢再在此处停留。
在下山的路上,苏怡然从树上撇了一些坚硬的树枝,用镰刀将一头削成尖尖。找了几处有灌木丛的地方,用铁锹挖出一个小坑,有小腿这么深的高度,将这些尖锐的木刺插入坑底,木刺朝上。
在坑的表面横上两个细小的树枝,将树底下的落下洒在陷阱上。
这样一个简单的陷阱就做成了,上面的树叶遮盖的非常好,哪怕是细看,也不出这是陷阱的模样。
这样的陷阱,苏怡然弄了三个,都放在灌木丛的下方,没有放在其他地方,以防伤到上山的村民。
做好这一切,苏怡然背着背篓下了山。
到家得时候,天色还没到完全黑,一进院子就看到院落一角,被弄得整整齐齐的菜地。
苏怡然有些惊讶,这块菜地,被认真的翻过土,并且还浇了水。
抬头便看到苏灵儿举着有她高的锄头,认认真真的开垦菜地旁的一块荒地。
苏家的原本是有田的,院子里就只有一小块菜地,用来葱蒜茱萸等作料。自从土地被卖掉后,她们家便只在院子里种菜了。
“灵儿,这些都是你弄得?”苏怡然掩盖不住的惊讶,同时也心疼她这么小的身子,竟然能干这么多活。
小小的苏灵儿仿佛没有感觉一般,一脸自豪道:“是呀,阿姊灵儿是不是很厉害~”
苏怡然欣慰的点点头,上前接过她手中的锄头,“厉害,厉害。但你年岁尚小,莫要过多做体力活,小心累伤了身子。”
苏灵儿有些茫然的抬起头,一脸的疑问,“可是阿姊,灵儿做这些一点都不累。”
见苏怡然不相信她,苏灵儿连忙想办法证明自己,眼珠咕噜噜的乱转,忽然瞟到水井旁的水桶,连忙上前打了一桶水。当着苏怡然的面,两只手直接提了起来。
这下轮到苏怡然惊讶了,苏灵儿这么小的身体,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阿姊,灵儿吃饱饭,力气很大的。”苏灵儿从父母走了之后,几乎没有吃饱过饭,即便天生得力气大,也被饿的头昏眼花,走路飘飘然。
今日饱餐一顿后,头也不晕了,干活也有力气了。
苏怡然看她提着水桶,立下明白过来,苏灵儿是天生的有力气,以前只是伙食不好,没发挥出来。
“好吧,放下水桶吧。我去做晚饭,咱们早点休息。”苏怡然真是受够了贫穷的日子,若是做饭太晚了,屋里什么都看不到,还要点煤油灯。
眼下她们穷的叮当响,哪里有钱去买煤油灯,都是天黑之前吃完饭便睡觉了。
晚饭,苏怡然弄了一大碗蒸菜,又将剩下的荠菜炒了出来,烧了些开水,便简单的吃了一餐。
即便是这样简陋的晚饭,苏灵儿都吃的十分满足,甚至意犹未尽,感慨道:“以后要是每天都这么吃就好,阿姊,我们明日还去山上摘面条菜吧。”
苏怡然点点头,心里愈发的想要赶快凑一些钱,重新操持前世的手艺,哪怕是随便弄个小食摊子,也是不愁吃饭的钱的。
吃完饭,苏灵儿眼疾手快将碗筷都洗干净。
苏怡然将背篓里的黑木耳取出来,找了一块干净破败的床单,铺在堂屋里,将黑木耳都平铺在床单上。
春天的夜晚的寒气依旧很重,露水也多,放在院子里怕是一夜都坏了。
苏灵儿回到堂屋里,看到地上铺着的黑木耳,漏出了疑惑目光,“阿姊,这黑黢黢的是什么东西。”
“这叫做木耳,晒干了,能用来换钱。”苏怡然将木耳铺好。
“真的吗!”
“真的。”
“那太好啦,以后不用饿肚子了。”
“赚了钱,咱们也吃大米饭,吃肉......”
夜幕降临,姊妹两人睡在西屋里,自从父母走之后,苏灵儿不敢一个人睡在东屋。
索性把小床搬到苏怡然的屋里,从此两姊妹便睡在西屋了。
经过一天的劳作,苏怡然早就昏昏欲睡,而旁边的苏灵儿却一双大眼睛睁得大大的。
“阿姊,你好像变了。”房间内,苏灵儿的稚嫩细弱的声音传来。
此时的苏怡然已经进入了梦乡中,只恍惚之间,觉得有人喊她,无意识地嗯了一声,随之彻底陷入睡梦中。
苏灵儿虽然说不上来,阿姊哪里不一样了,但她能够感觉到,阿姊和之前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懦弱,什么事情都忍让的苏怡然了。
“阿姊,就算你变了,灵儿喜欢你,你永远都是灵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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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苏灵儿说完,也被睡意笼罩,陷入梦乡。
夜晚,西边隔壁邻居虎生他娘刘叶子,和她丈夫张栓子躺在床上,说着悄悄话。
“你说那丫头带着一个妹妹,还没了土地,能吃什么。听说,这俩姐妹天天往山上跑,去挖野菜吃。唉.......”刘叶子是个心软善良的,见不得这种事情。
张栓子躺在一旁,叹了一口气,“你让虎生过去送面,也算对得起当年梅娘对你的恩情了。往日,咱们若是有吃食,便给她们送一些。”
刘叶子蹙了蹙眉头,眼底闪过抹不开的忧愁,“能帮便帮着点罢。”
当年她是和梅娘一起嫁到永安村的,那时候两人还不相识,后来梅娘搬到村东头来,两人才逐渐熟悉起来。
梅娘性子好,平常里有什么好吃的,都会送给她家一份。
打了水井,也不忘刘叶子,每每都让她来苏家挑水。一来二去,两姊妹算是村子较为说得上话的人。
刘婶子和张栓子,一共有三个孩子,老大张虎生十二岁,老二张春生,老三是个丫头,名叫张小妞。
当年老三丫头张小妞高烧不断,还是梅娘主动借了刘婶子银子,让她带着孩子去县城里看的大夫,这才侥幸留下老三的命。
后来卖了粮食攒了银钱,刘婶子将银子还给了梅娘,但心里始终记得这个恩情。
现如今梅娘和苏二都走了,撇下两个女娃,平日里受人白眼不说,吃的穿的皆是最破最差的,如今更是食不果腹,虽说别家也有吃野菜的,那不过是个添头,谁像她们姊妹俩,只能吃野菜度日。
那次刘婶子特意饭点过去挑水,便看到两姊妹清水煮的野菜,还有清的见底的高粱米煮的米汤。当天晚上,她便送了一小把大米过去,到了春天,他们家的吃食也不宽裕,可回去之后只觉得心里堵得厉害。
今日又让虎生送了小半袋面过去,她怕伤了孩子的自尊心,阿然和她娘一样,都是爱面子的人。
浑噩的脑袋中,思绪纷飞,却敌不过身体的疲倦,没一会儿,刘婶子也睡熟了。
清晨苏怡然醒了个大早,早早便被村子里的鸡叫醒了。
她醒的时候,苏灵儿还在睡梦中,她没忍心叫醒苏灵儿,径直起身洗漱,将堂屋内的木耳,都端到院子里有阳光的地方,这几天日头好,兴许晒上两日便干了,随后便去灶房里做饭了。
刘婶子送来的面粉不少,苏怡然这两顿吃的都是些青菜和汤汤水水的,只觉得肚子里没货,不抗饿。
今日有面粉了,打算做上一碗清汤面吃,将面粉放入盆中,加入少许盐,加水和面。
很快一个光滑的面团,便出现在盆中,等面团滋润一会儿。
苏怡然将面条切成长条形,表面再图上少许油,手扯着方形的长条,趁着它的劲平稳均匀的上下抖动。
渐渐手中的面,变得细长均匀,没一会儿,就成型了。
早先已经在灶膛里烧起火了,此时水正滚着,面条直接下锅了。
细白的面条在滚水中翻腾,迅速成形,只需少许几分钟,苏怡然趁空隙,弄了葱花,酱油打了个汤底。
待面熟,便将面条用筷子夹出来,放入碗中。再加上烧滚烫的清亮面汤,这两碗简单的汤面便做好了。
4. 第 4 章
面刚出锅,苏灵儿便出现在灶房门口,刚洗漱完,眼神还带着惺忪,“阿姊今日起得好早。”
苏怡然站在灶台后方,她已经下好了面,穿过锅上方的雾腾蒸汽将两碗面端到餐桌上。
清爽的面汤透亮,整齐摆放的细面上,飘着翠绿的葱花,面香伴随着葱香味,一下子就钻入两人的鼻腔中。
苏灵儿的肚子,应景的发出“咕咕”声。
苏怡然轻笑出声,“快吃吧。”
尽管只是简单的烹饪,面条入口的滋味却多重,面条的韧劲伴随葱花的香味,即便只是加了盐,滋味也实在丰富。
她们现在一天也只有两顿饭,今日的早饭,算是吃的极为奢侈了。
对于长久没有吃过碳水的身体,实实在在的白面要比野菜吃起来更加滋养身体,一顿清汤面条,让两人都美美得吃个肚儿圆。
吃完饭,苏怡然决定再上山一趟。
刚背上竹篓,苏灵儿便说已经将院子内的菜地收拾齐整,央求着苏怡然,也想跟着上山去。
苏怡然拗不过她,索性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不如就带上她,灵儿虽然小,但摘些木耳这些动动手的事情,也是能派上大用处的。
于是两人一大一小,二人都背着竹篓出门了。
苏怡然知晓苏灵儿的力气天生就大,也不再阻着她做一些用力气的活计。
出门的时候,苏怡然将门上锁,锁上锈迹斑斑,但好在功能没有损坏。
苏灵儿有些好奇,“阿姊,就上山中午就回来了,还要锁门吗?”
“还是锁上吧,安全一些。”苏怡然倒不是怕丢东西,是怕来了什么坏人。
苏灵儿点了点头,只要阿姊做的,一定都有道理。
这次依旧是从屋后的小路上山.
苏怡然知晓山上的资源有限,若是想短期内攒到钱,还是不要让别人看出门道。
今日上山的运气不错,往山上西面走了不远,便见到几棵被风吹倒的枯树。
一小簇蔟黑黝黝的木耳,分布散落在的树干上。
苏怡然心中惊喜,这些木耳明显比昨天多上许多,若是都采回去晒成干木耳,应该能卖上几个铜板。
“阿姊,前面有好多木耳!”苏灵儿大喜。
“走,咱们都把它摘下来,晒干了换粮食吃。”苏怡然嘴角噙着笑,明显心情不错。
今日上山多了一个帮手,采木耳的效率提升许多。光是这一小片的木耳,就装了大半个竹篓。
苏怡然伸手颠了巅身后的竹篓,估么着差不多有十多斤的重量,而十斤鲜木耳差不多能晒出一斤干木耳。
两人又在周边看了一圈,发现这一块已经被他们采得差不多了。
苏怡然想起来昨晚她弄得陷阱,带着苏灵儿来到昨日下陷阱的地方。
刚走到灌木丛旁,苏怡然便远远的看到陷阱上面的树叶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个黑洞洞的洞。
上前查看,果然里面有什么东西,只不过静悄悄的没了气息。
浑身棕色毛发,一双长长的耳朵,黑漆漆的眼睛一动不动,后腿上有着明显的血迹。
“是野兔!”苏灵儿惊讶到喊出声。
苏怡然有些意外,原本是无意间下得陷阱,现在竟然真的捉到了猎物,还是一只不小的兔子。
苏怡然趴在地面上,将兔子从陷阱里够上来,这才发现这只兔子虽不算大,但也不小,横竖也是肉。
她脸上扬起笑容,拎着兔子的两只后腿,朝着苏灵儿摇了摇手中的兔子,“咱们今天晚上有兔肉吃了。”
“好哎!今天可以吃肉了。”苏灵儿听到吃肉,口腔里开始不由自主的分泌口水,眼睛亮亮的。
将野兔放入苏灵儿的背篓中,苏怡然重新将陷阱修复好,在洞口铺上树叶,希望下次来的时候,还能有所收获。
接着又去了另外两个陷阱,一个陷阱明显有什么东西进去过,表面的树叶掉了大半,里面却没有捕到东西。
另外一个陷阱,没有动过的迹象。
不过三个陷阱,捕到一只兔子,也算运气不错。
重新将陷阱上的树叶铺好,苏怡然便带着苏灵儿下山。
两人走在野草丛生的小路上,春风拂过脸颊,令苏怡然有一种舒适感。
突然耳边响起细小的呜咽声,她停下了脚步仔细聆听,这声音一阵有一阵无,说不清楚是哪里传来的声音。
她轻轻蹙起眉头询问,“灵儿,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苏灵儿一心都在身后的野兔上,满脑子都是今天能吃上肉了,根本没有注意什么声音,老实得摇了摇头,“没有呀。”
苏怡然以为是听错了,不在理会,顺着道路离去。
可偏偏刚消失的呜咽声,再次响起来。
这一次,苏怡然听得非常清晰,她确认是什么东西的声音,循着呜咽声的传来的方向寻找。
路两旁的草丛茂盛,在路的下方是一个干涸的水沟,扒拉开两边的野草。地上散落着四只黑黄的小狗,眼前只剩下一只黑色的小柴狗,趴在兄弟姐妹的身旁,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再一细看,其他的三只都平躺在草地上,俨然已经没了气息。看它们身上的花色,应该是同一窝狗崽,如今就剩下这一只黑色小柴狗了。
“我就说有什么声音,原来是你。”苏怡然动了恻隐之念,不忍心见死不救,打算下去将那只黑柴狗捞上来。
突然,手臂被人扯住,苏灵儿睁着一双天真的眸子,“阿姊,还是别管了,这些都是人家扔掉不要的。”
苏怡然止住了动作,忍不住脱口而出,“为什么?”
“狗很能吃的,许多人家里有一条就够了,母狗下了崽,怕浪费粮食,送给人家不要,一般都扔在沟里.......”苏灵儿小声道,如今她们家自己吃饭都很难,多一只狗,不是更难了吗?
苏怡然恍惚想起来,似乎有这回事,也明白了她的顾虑。伸手握了握苏灵儿的手掌安抚她,“你是个好孩子,阿姊明白。但已经看到了,不能见死不救。我们就把它带回去,给咱们家看门好吗?这样坏人也不敢随意欺负咱们。”
左右也不过一只小狗,也吃不了多少粮食。
苏灵儿松了手,想到狗子长大可以保护她和阿姊,缓缓点了头。
见她点头,苏怡然放下竹篓,下到沟底将那只黑色带着豆豆眼的小狗,捞起来放在臂弯中。
狗子还小似乎刚满月,一双湿润黑漆漆的眸子看着苏怡然,但并不怕人。被人抱住后,好像知道被人救了,不再呜咽,反倒是往苏怡然的怀里钻。
苏怡然抱着狗子上来,重新背上竹篓。
低头看她怀里的小狗,乖的不得了。
一双黑漆漆的圆润的眼睛,眉毛上还有两个黄色的小豆点,小小的爪子搭在苏怡然得手臂上,显得十分可爱。
苏怡然没有养过宠物,但也被怀里的小狗萌到了,她将小狗的脸转到苏灵儿的面前,“可爱吗?”
一小孩一狗,近距离面对面,苏灵儿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狗子,被小狗软萌的黑眼睛看得心软软的。
“可爱。”苏灵儿声音清脆。
两人一狗边走边说,苏怡然抱着狗子,见它眼睛上方的两个黄色圆点,好像两个黄豆。
脑袋里灵活一闪,“两只眉毛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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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黄豆一样,那就给你取名豆豆吧。怎么样?”
说罢,还晃了晃怀中的狗子。
怀中的狗子,仿佛是在回应她一般,“呜呜~”。
逗得苏怡然和苏灵儿两人,都笑出了声。
二人回到家中,苏灵儿第一时间从灶房中找了一个磕破一角的陶碗,放在门口处,便是豆豆的饭盆了。
回到家里之后,苏怡然便把狗子放在院子里,拎着竹篓将里面的鲜木耳都晾出来,若是晒得晚了,木耳很容易坏,那就得不偿失了。
昨日采回来的那批木耳,已经干燥了许多,苏怡然用手将那些粘连到一处的木耳,又重新拨弄一番,确保每个木耳都是分散的。
而将今日新采回来的木耳,放在剩余的一处空隙,与那些已经晒干的隔开来,这样潮气也不会影响,那些已经晒的差不多的。
晒木耳不能放着不管,必要的时候需要经常翻弄,这样晒干的才均匀透彻,储存起来才不容易坏。
她提着兔子进了灶房,对着在院门口,不知道在忙活什么的灵儿喊了一句,“灵儿,有时间记得翻一下木耳。”
“好嘞。”苏灵儿在院门口忙活着,头都没抬,正忙着给狗子搭狗窝呢。
苏怡然在灶房里处理野兔,可家里的刀实在不给力,缺了一角不说,还钝得厉害,费了老大的力气,从将兔皮破开。
心底忍不住吐槽:这什么破刀,迟早换一把新的。
此时得苏怡然还不知晓铁器有多贵,如果她知晓,是不舍的换的。
在灶房中的苏怡然,好不容易将野兔处理好。
院门口传来嘈杂的吵闹声。
“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拦上我了。”陈婶子肩上担着水桶,站在苏家的门口,手里牵着最小的儿子张志水。
张志水今年已经九岁,在家里被惯得宠上天,去年去河边玩,差点掉下河。从哪之后,陈婶子走到哪里,便带到哪里。
这不,连来苏家打个水,都带着他。
陈婶子的声音尖利,即便在灶房里,苏怡然都听得清清楚楚,她连忙舀半瓢水冲了手,没擦干就往外走。
刚走出灶房门口,便看到苏灵儿倔强小小的身影,站立在陈婶子的面前,涨红着一张脸。
“叫谁丫头片子呢!我当时是谁呢,原来是陈婶子来了。”苏怡然眯了眯眸子,气定神闲走过去。
见苏怡然出来,陈婶子的气焰更加嚣张了,食指指着苏灵儿的鼻尖骂道,“你也不管管你这妹子,婶子来了不叫人,还不让进去。当真是极没教养的,不行我就替你爹娘,管教管教!”
说罢,就放下肩膀上的扁担,要上前对苏灵儿动手。
刚扬起手,苏灵儿吓得闭上了眼睛,苏怡然心猛地一沉,快步上前,将苏灵儿拉至自己身后。
手还没落下,陈婶子得衣角,就被小儿子张志水拉住,“娘,我要那个狗!”
一双和陈婶子一模一样的三角眼,整日在村子乱窜,晒得黝黑的皮肤,多看几眼就令人生厌。
一开口就是要狗子,更是没半分教养。
此时得豆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围绕在一堆石头旁边,那石头已经初具雏形。
是刚才苏灵儿给豆豆搭的狗窝。
一向霸道的张志水,开口就要豆豆,苏灵儿的脸唰得一白,衣袖下的小拳头攥紧。
陈婶子神情一下变了,下一瞬间脸上挂出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居高临下得对苏怡然颐指气使。
“刚才你妹子拦我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这小狗我看你们也养不活,索性就给志水拿回去玩玩。”
说罢,就要去抓狗子。
5. 第 5 章
苏怡然上前攥住陈婶子的手腕,牵着她的手,一手扯着她,一手提着水桶连人带东西,带人都扔出苏家的门口。
木桶和扁担被苏怡然噼里啪啦的扔到门口,激起一片灰尘,我,另一只手攥着陈婶子的手腕,将她狠狠推出院内,丝毫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谁允许你这泼妇进来的,一口一个丫头片子。平日里常常来我家打水,如今还霸占上我家的狗了,怎么如今苏家的东西,都改姓陈了?”苏怡然面无表情,语气淡定细数陈婶子的冒犯行为。
“你叫谁泼妇?!你个赔钱货,怪不得爹娘都被你姊妹俩克死了。”陈婶子的话愈发的刻薄,直戳人的心窝子。
苏灵儿瞬间眼红气的发红,就想要上去打陈婶子,好在被苏怡然伸手拦了下来。她们眼下只有两个人,上去打一场必定讨不到什么好处。
周遭的邻居都听到这边的争吵声,纷纷都来苏家门口凑过来看热闹。
见到竟然平日里不声不吭,有些唯唯诺诺的苏怡然,居然和陈婶子吵了起来,大家的心理都有些惊讶,总结两人平常的作风,已经知晓大概是谁的过错。
众人刚过来,就听到陈婶子说是苏家姐妹俩克死了爹娘。纷纷开始撇嘴,有些明事理的人,认为这实属时运不济,也跟这俩姊妹扯不上干系,凭什么骂的如此难听。
可也有些老人认为就是这俩女子作怪,不然苏二这么能干的一个人,怎么就连个儿子都留不下,连个根儿都没留下,就早早的咽气了。
只不过在场的众人心里觉得,左右跟她们不相干,乐得看热闹,根本没人上去帮忙。
隔壁的刘婶子也听到了,心里一凉,连忙从自家院子冲过去。
她比苏怡然年岁大,更加放得开,指着陈婶子道,“你怎可说话如此刻薄,大家都是邻居,你明摆着欺负梅娘留下的两个孩子,有没有点长辈的样子。”
陈婶子一脸不为所动,此时身边的张志水,还是扯着陈桃花的衣角,声音尖利嚷嚷,“我要,我就要那只小黑狗!娘,你就给我要过来吧。你不是说了没,她家就两赔钱货,迟早要嫁人......”
东西迟早都是咱们家的。
话还没说出来,陈婶子连忙捂住张志水的嘴,“别跟我胡说,你赶紧回家叫你爹和你哥过来。”
苏怡然见过得争名夺利的场面,比原身多多了。若是原身还在,可能还真唯唯诺诺的将豆豆送出去了,用自己利益的牺牲,换取一时的平静。
可她很清楚,有些底线不能让,越是退缩,敌人会愈加得寸进尺。
“原来我爹娘走的早,是我们克死的。那往后,你就不要再来苏家打水,我家的水是给人吃的,狗也吃得,可唯独你这种毒妇吃不得。既然如此,陈婶子隔三差五的在家里挨打,看来也是被你儿子克的!”苏怡然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此话一出,现场看热闹的村民,纷纷开始小声议论。
以前就经常陈桃花身上有伤,问她怎么回事,她还好强,遮遮掩掩的说是自己摔得。
现在被苏怡然说破,周边一阵哗然,站在人群中央的陈婶子,一下子只觉得大家的眼神,都好像针一样,刺在她身上,让她的脸白一阵,青一阵。
住在苏怡然左边的刘婶子,看到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目光中,忍不住带着惊讶。这丫头竟然不再是之前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反而是很有底气。
不骄不躁,条理清晰,说起狠话来,也直戳人气管子。
陈桃花气的一时间出不来气,捂着胸口直喘气,恨得牙根痒痒。
从人群外面,挤进来一个身材高大,表情严肃的男人,脸上表情略带不耐。气冲冲的就向着苏怡然过去了,口气强硬充满质问,“怎么回事?不就是一只小狗么,大家都是邻里邻居的,给条狗算什么事。我们当邻居的而的,也没少帮衬你......”
“你们家帮我什么了,反倒是我们这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家里的水井免费给你家吃水。自己家里刚捡来一个狗子,你儿子就要抢去。”
“我请大家评评理,是不是看我们两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好欺负!?”苏怡然在人群中间站得笔直,一双眸子丝毫不闪躲。
就这么被看着,张山竟然一时间说不出来话,这丫头怎么变得牙尖嘴利的。
“你什么意思,我跟你说,我们家可没欺负你。”陈婶子连忙上前张牙舞爪的叫喊,差点就要上去抓苏怡然的脸。
刘婶子连忙将苏怡然扯到一旁,“陈桃花你这还不叫欺负么,你天天吃别人家井里水,别人可有说过一个不字。做人不能这么过分......”
周遭的村民纷纷附和,这其中的村民,有些时候嫌麻烦,也都是到苏家去提水,她们既不收钱,每次也都很好说话。
眼下大家都开始为苏怡然说话,话锋陡得开始转变。
“就是,我说桃花你和一丫头计较,你心眼也够小的。”王霞在一旁看热闹,忍不住也说了两句。
“是啊,跟一小孩过不去,显得自己有多厉害似的。”许多原本就看不惯陈桃花作为的人,也开始在旁边小声蛐蛐。
张山听到大家说话的话语,多数都是向着苏家,原本就好面子的汉子,此时脸色黑得像锅底。紧抿着嘴扯着陈婶子,就朝着家里的方向走,“还不走,留在这里丢人干什么。”
见张山拉着陈桃花走,苏怡然对着两人的背影,抬高嗓音道:“陈婶子来我家打水还与我打出仇来了。我年岁虽小,如今也算是见识到人心了,既然大家都在,正好告知大家,从此之后,我家的水井仅供自家使用。”
此话一出,大家伙一片哗然。原本村里就一口井,可是在村最西头。
他们村东头,就这么一口井。自从苏家的水井修好,他们没少占便宜,省了不少劲。
这下众人对陈桃花和张山颇为怨念,有些更是不忿的骂道:“平日里就惯会作孽,如今还连累上我们了,真是倒霉。”
有一些光想着占便宜的,腆着一张脸上去问苏怡然,“我们可不会像陈婶子干那种不要脸的事情,那我家能不能还用你那挑水吃?”
苏怡然面容上带着抱歉,“怕是不行,依陈婶子那个性子,到时候怕是又要找你我来骂了,说不定要说咱们狼狈为奸呢。”
那人听罢,又想到了陈桃花那个性格,悻悻的摸了摸鼻尖,含含糊糊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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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张山一家离开,苏家门口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刘婶子还没走,她眼角略带沧桑,不再年轻的面容,此时充满着欣慰和赞赏,“阿然,你变了。这是好事,你能立起来,最起码以后你和灵儿不会再受欺负了。”
在村子里就是要这样厉害一些,才不会被受欺负。
苏怡然扬起笑容,上前握住刘婶子的手,“今日还多谢刘婶子,我也是被逼到没办法了,总不能任由他们欺负。”
说罢,还朝着刘婶子眨了眨眼睛,低声说道:“婶子照旧让虎生来挑水,我还记得婶子送我的那半袋面呢,等我攒够了钱,一定还给婶子。”
听到苏怡然要将面还给自己,连忙摆手拒绝,“可不差那点,给你就是给你了,不要说什么还。”
说完,像是真的怕苏怡然还给她一样,逃似的回家了。
见众人都散去,苏怡然松了一口气,迈着步子回到家中。
刚走进院门,苏灵儿便扯住了苏怡然的衣角。
苏怡然突然被拉住,有些好奇的看向苏灵儿,见她低着脑袋。蹲下身子,和苏灵儿平视,却看到她眼睛红红的。
苏怡然抬起手,摸了摸苏灵儿的眼尾,“怎么了?”
“阿姊,你变了!”苏灵儿说着眼泪,从眼眶中决堤。
苏怡然的心跳猛地咯噔一下,坏了,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强装冷静,想要开口解释。
突然怀里被撞了一下,苏灵儿埋入了苏怡然的怀中,声音闷闷的,“阿姊,我喜欢现在的你,我们再也不要被人欺负好不好?”
现在的阿姊,再也不会让她忍耐一下就好了,还会把她拉在身后。以后她俩再也不会被人戳脊梁骨了,被人骂克星赔钱货,她再也不是没人保护的小孩了。
苏怡然猛地松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苏灵儿的脑袋,“想什么呢,咱们姐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她将苏灵儿从怀里薅出来,冲着狗窝的地方,扬了扬下巴,“狗窝还等着你去垒呢。”
豆豆小小一只,乖巧坐在石头垒的半成品一旁,似是看不明白主人在做什么,小脑袋歪着看向两人,身后的小尾巴一摇一摇。
苏灵儿抹掉脸颊上的眼泪,瓮声瓮气的朝着狗窝旁边,豆豆见她走过来,兴奋得上下踮脚,尾巴摇的十分殷勤。
脸颊上的眼泪还没干涸,就蹲下继续搭狗窝,豆豆似乎看出她的悲伤,前爪搭在苏灵儿的腿上,扬起头舔了舔她的脸颊,仿佛在安慰她。
苏怡然经此一闹,也知晓在村里,她们姐妹要想立足有多难。
也开始认真的为未来做打算,眼下看来必须早日攒些钱,将酒曲做出来。
她打算先攒钱做一些小买卖,在原身的记忆力,她没有看到有甜酒酿这种东西。
这东西用料不多,味道醇厚,口感甜润,哪怕在现代都十分受大家的喜欢,研发出来了各种各样的甜酒酿饮品。
这么想着,苏怡然心理就打定注意了,等这些木耳晒干透了,加上这张野兔皮,去县城里一趟。
看看县城里,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将这些干货都卖掉,换些银钱,家里的米缸总不能一直是空的。
6. 第 6 章
张山扯着陈桃花回到家,脸黑的仿佛能滴下水,想到刚才这么多人在背后嘲笑他,心底冒起一阵邪火。
转身一巴掌扇在陈婶子的脸上,一双眼睛恶狠狠而盯着我陈婶子,“没事找事,还让我过去跟你一起丢人。以后你就老老实实去西头打水,别再出去丢人。”
陈桃花被打的时候毫无戒备,猝不及防就被甩了一巴掌,右脸瞬间红肿起来。这一巴掌,打的陈桃花晕头转向,她气愤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她攥着拳头朝张山冲去,没有章法的打在张山身上,“你还打老娘,老娘可是给你生了三个儿子。”
张山听闻,嘴唇紧抿着一脸的不耐烦,一把将其推开,闷着声回屋去了。
就留下陈桃花一个人在院子里哭天抢地,小儿子看见母亲哭,一点感觉都没有,仿佛早就见惯了这样的场面。
上前扯出陈桃花的衣角,一双三角眼模样和他娘,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娘,那小狗你还没给我要来,我要狗我要狗。”
陈桃花本就没吵赢,心里就窝气,回家又被丈夫打了一巴掌,见小儿子还这么不识趣,火气腾得一下就上来了。
一把将他推到一边,“一个畜生有什么好的,想要去找你爹去!”
张志水从来没见过的娘对自己这么凶,一双三角眼里透露出惊讶,随后也瘪着嘴嗷嗷大哭。
一时间张山家的院子里,鸡飞狗跳。
与灶房中处理野兔的苏家岁月安好,形成鲜明对比。
苏怡然收拾好家中的一切,嘱咐苏灵儿记得常常翻动木耳,背着竹篓又上了山。
她打算做甜酒酿,就要先做好酒曲。原始的酒曲制作起来不算难,眼下的温度刚刚好,接着便是要看,有没有那几样植物。
正逢午间时刻,春日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并不觉得晒,让人感觉暖烘烘的。
苏怡然边走边观察路两旁的植物,心里已经有了几分底气,酒曲最主要的就是辣蓼草,她刚走出院门口,便看了不少。
剩下的几样,扁豆叶、竹叶、田边草、桔树.....这些相对于用量不多,不是特别难弄。
心里有了大概,苏怡然又去了山里一趟,看了看在山边那块区域,能不能再找到一些什么东西。
皇天不负有心人,苏怡然在摘木耳的过程中,遇到了令她眼前一亮的东西。
椭圆形的外表,在外表有这像羊肚一样的蜂窝状凹槽,呈现出淡褐黄色,藏在树根底部,被树叶覆盖着。
苏怡然大喜过望,居然是羊肚菌!哪怕在现代,也具有相当高的营养价值和经济价值。往往那些品相一般的干羊肚菌,一斤卖价都高达800一斤。
羊肚菌的营养价值高,常常用来煲汤,用来炒菜或者是煮粥,也是非常好的食物原料。
小心翼翼从根部将这颗羊肚菌摘下来,又翻了翻周围的落叶与枯树枝,竟然还有一株羊肚菌。
后面苏怡然找了许多地方,却再也没有羊肚菌了,日头已经渐渐落下了。
苏怡然决定过几日再来。
回到村里,刚走到院门口便传来“汪呜~汪呜......”的叫声。
苏怡然打开门走进去,豆豆便急不可耐的跑到她的脚边,围绕着她的腿转圈,小尾巴摇的飞快,兴奋极了。
许是她将豆豆捡回来,狗子见了她总是要开心些。苏怡然蹲下身挠了挠它的脑袋,狗子舒服的眯着眼睛仰起头。
摸了一会儿,苏怡然收回手,发现院落里被收拾得十分整齐,门口的石头狗窝也已经堆起来,木耳也收到屋檐下了。
院子里却没有看到苏灵儿的身影。
当苏怡然将新摘的木耳和羊肚菌,放在布单上,和木耳一起晾晒,弄完这洗了洗手走进厨房。
发现苏灵儿已经将晚饭做好了,一份清炒荠菜,还煮了两碗高粱米汤。
如今她们家的情况,也只能是这样,若不是刘婶子送给她们的面,怕不是家里都吃不上主食。
苏怡然见到她的杰作,丝毫不吝啬夸奖,“你做的真好,真是辛苦你了。”
听到阿姊夸自己,苏灵儿没之前那么害羞了,脸上却还是有些发烫,“阿姊说话真客气,我在家也没事,就......做了晚饭。??”
“既然这样,咱们再加个菜,红焖兔肉怎么样?”苏怡然看出吊在房梁上的兔肉提议。
“要吃掉吗?要不卖了吧,还能换些银钱。”苏灵儿听到说吃肉,其实嘴巴里已经控制不住流口水了,但理智告诉她,现在家里更加缺钱。
苏怡然惊讶于她的懂事程度,但这幅身体许久都没有吃饱过,眼下更需要补一补。
“明日拿去街上,恐怕也有些不新鲜了,这么小的一只兔儿,兴许也买不得几个钱,咱们干脆就加个餐吧。”苏怡然眸子看向苏灵儿,仿佛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苏灵儿瘦小的身子,托着大大的脑袋,终究还是没有抵抗住对肉的渴望,缓缓的点了点头。
将兔肉大刀阔斧切好,用凉水浸泡去除血水,这样做出来兔肉没有腥味。
每次做饭,苏灵儿都给苏怡然打下手,没等她开口,就已经烧上火了。
热锅下油,油温上来放入香葱,姜片,“刺啦”一声,一小片白雾从锅里升起,伴随着葱姜的香味。
接着将兔肉下到锅里,翻炒至金黄色,随后加入清水,还有适量的酱汁和盐,便将锅盖住焖煮。
大约一刻钟,矮小的灶房中,弥漫着兔肉的香气。
这股香气顺着苏家的烟囱,散向四面八方,飘向隔壁张山家。
还在院子里玩耍的张志水,吊着一双三角眼,翘起鼻尖嗅嗅,口水瞬间从嘴角流了出来。
此时的苏家,随着苏怡然打开锅盖,香气扑鼻,将红焖兔肉盛到碗里,在上面撒上一小撮的芫荽提味。
瞬间色香味俱全,苏灵儿光是闻着味道,就已经口水流不停了。如今真的摆到她的面前,更是将肚子里的馋虫勾起来。
苏怡然这幅身体,也吃了许久的野菜,此时竟然也不争气的暗自流了口水。
两人将菜摆好,开始吃饭。
夹了第一筷子入口,苏怡然才知道兔肉的美味,肉质鲜嫩爽滑,尽管只是简单的烹饪,依然香的让人能把舌头吞下去。
苏灵儿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吃肉的味道了,兔肉刚入口,只觉得要被香迷糊了,一时之间恨不得整个吞下去。
吃了一块,还想再次一块,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饭菜。
有了红焖兔肉,苏灵儿觉得,用汤汁沾野菜吃,都特别香。
闻到了从屋内传来的香味,狗子围绕着门槛直转圈,可惜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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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小,跃起来两次,还摔倒了个屁股墩。
“哼唧哼唧.......”豆豆抬起头,黑的发光的湿润鼻尖,快速地在空气中松动着,在捕捉每一缕香气。
苏怡然忍不住笑出声,夹了几块兔肉放在小碗里,倒在了门口里专门给它准备的狗碗里。
一开始苏怡然还以为他还不会吐骨头,小心翼翼的在旁边守着,可没想到这小狗,见到肉直接狼吞虎咽,连头都不抬,没过一会儿,从碗里吐出一个细长的骨头。
令苏怡然有些惊讶,忍不住感慨,“你真是个命好的狗子。”
毕竟村子里其他人家的狗子,主人给些剩菜吃都不错了,哪里有像它一般,能吃上肉的。
“就是,我也是好命的,跟着阿姊能吃上肉。”苏灵儿一边吃着饭,一边插嘴,根本不觉得和狗子比有什么丢脸的。
苏怡然轻笑,“呵呵,人哪能跟狗子比,那不是将自己比作狗子了。”
两人在家里吃着喝着,欢声笑语。
隔壁的张志水闻到了肉味,非要缠着他娘给他也做吃肉,“娘,我要吃肉,我也要吃肉!!”
陈桃花正在灶房里烧火又炒菜,忙得不可开交,偏偏这时候小儿子又来捣乱,不耐烦道:“不逢年过节的,谁家吃肉,去去去,院子里玩去。”
说着鼻尖也闻到一股肉香味,她循着肉味,立马发现是从苏家传来的。毕竟她就跟苏家挨着一道墙,苏怡然在家里做什么菜,她第一个就能知道。
心底瞬间升起无名火,炒菜的时候,锅铲甩的啪啪作响。
张志水一脸埋怨的放到院子里,看见院落里的鸡,捡起石头咋过去,一时间鸡尖叫着跳起来。
从田里刚回来的两个儿子,老大张志明和老二张志宽,刚走近家门口,便闻到一股肉香味。干完体力活的二人,对视一眼,还以为是自己家里做了肉。
进了院门口,只觉得肉香味更加浓郁了,勾得人肠胃都在搅动。
踏入院门口的瞬间,就看到弟弟在用小石头砸鸡,老大张志明上前,就掂起来老三的耳朵,“你干什么砸鸡,吓得不下蛋了,看你还天天要不要吃鸡蛋。”
“啊啊啊,呜呜呜呜,娘~娘,大哥又打我了。”张志水那张跟陈桃花如出一辙的脸,瞬间皱巴哭丧起来。
一听到小儿子的哭声,陈桃花拿着铲子就冲了出来,“你们别欺负他,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老大和老二一说要吃饭,也不顾哭喊的张志水,连忙去洗手吃饭。
可当他俩做到饭桌前,彻底傻了眼,一盘炒的蔫吧的青菜,搭配高粱饭。
张志明和张志宽忍不住惊讶,异口同声询问:“肉呢!?”
他们在院门口就闻见味了。
饭桌上瞬间寂静下来,张山的脸瞬间拉了下来,陈桃花的脸色也相当难看。
还不等陈桃花开口,张山嗓音浑厚,充满怒气,“想吃肉自己赚去,管你们是去打长工,还是去扛麻袋。有本事靠自己,到现在还吃着老子的饭,还有脸挑三拣四。”
饭桌上的几人瞬间噤声,没人再敢说一句话。
而就住在隔壁的苏怡然,对因为一顿红焖兔肉,引发的家庭争吵毫不知情。
苏怡然和苏灵儿吃罢晚饭,早早的就收拾好东西,脑袋一沾枕头,瞬间便进入梦乡。
7. 第 7 章
这几日苏怡然陆陆续续又上山了几次,将山外围能找到的木耳,都采个精光。
加之日头好,采摘下来的木耳,很快晒成了干木耳,苏怡然用手摸了摸,觉得已经差不多了。找了一个布袋,将这些干木耳都装起来,带到县城里去卖掉。
原身也有去过县城,只不过去的时候年岁小,还是过年的时候苏二去县城里采买,原身才跟着去了一次。印象已经没有这么深刻,所以苏怡然对县城也不太了解。
这几日零零散散也拣了一些羊肚菌,但数量实在太少,估摸着上称都称不出重量。苏怡然收拾好东西,将干木耳放在竹篓中,翻箱倒柜,在家里找到了仅剩的十文钱,背上竹篓准备出门。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嘱咐苏灵儿,“你和豆豆在家里别乱走。”
苏灵儿乖巧的点点头,她不出去就在家里,收拾院子,除除草跟狗子玩。
苏怡然见她点头,背着竹篓离开了院子。
永安村的位置距离县城的距离并不远,只有个七八里的路程,比起一些偏远的村庄,永安村已经算距离县城比较近的。但当苏怡然真的在途中的时候,还是有些吃力,没一会儿,就累的不行,找了个阴凉的树荫下歇着了。
虽说距离不算远,但是真的走起来,还是累得够呛。这身子骨也是羸弱极了,苏怡然现在倒有些庆幸起来,没有田地也未必算得上一件坏事,就她这个体力,恐怕也没能力种地。
在途中歇了一会儿,苏怡然身体缓过来许多,背着干木耳,野兔皮等货物,一口气就走到了县城脚下。
走到城门口的时候,看了两个长得高大威武的男人,手里握着红缨枪,站立在城门的两侧,苏怡然想这应该是守城门的人。
一路上有许多跟她一样的百姓,都穿着的破破烂烂,补丁摞补丁,身上背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有粮食,有鸡蛋,还有一些背着草药的。
无一例外,大家的脸上都多少带着疲倦。
那些条件看起来好一些的都赶着驴车,神情比他们这些走路进城的要轻松不少。
这令苏怡然羡慕极了,心中暗暗决定,以后自己也一定要买一辆驴车。
进入城中之后,苏怡然发觉明显人多了起来,也明显热闹起来。
街上有耍杂技的,胸口碎大石,喉顶红樱尖枪。还有躺在地面上,双脚朝上快速的滚动着脚上的大水缸,哪怕是苏怡然也忍不住停下来,围观多看了两眼。
走过耍杂技的摊子,往里面走就是上巷街,那边主要是酒楼和布庄,还有卖各式各样吃食的铺子。好在这个朝代的字迹和繁体字很相似。苏怡然勉强可以看个大概,总比一个字不认识强。
进入上巷街之后,苏怡然盯着铺子的牌匾仔细查看,好在这里还真有干货店。
一个漆黑烫金略带斑驳的牌匾出现在眼前,上面写着五个大字“方记干货店”。苏怡然背着竹篓,走进店铺里,朝着铺子里面问道:“掌柜的,这里收干木耳吗?”
听到声音,在柜台后方拨拉算盘的中年续胡子的男子抬起头,年纪约么在四十多岁上下,带着一顶方帽,身上的穿着布料是纯棉布料,和平常村里的人穿的亚麻布料不同,料子和款式都讲究许多。
“收,看看你的货品质怎么样。”方仁放下手中而算盘,从柜台走出来。
苏怡然将背篓放下来,将布袋口子打开,露出里面黑褐色的干木耳。
方仁见木耳碎的不多,多数都是完整的,又伸手摸了摸木耳的湿度,缓缓点了点头,“品质尚可,一斤两百八十个铜板,卖不卖?”方仁询问。
“卖。”苏怡然听到这个价格,非常干脆的应下来,干货向来价格贵,因为湿木耳晒成干木耳,十斤新鲜木耳,晒成干的木耳,不过余下一斤多二斤不到。
她这些日子大概也了解过,在永安村里,若是家里有田的,收入约么就是在十四五两银子的左右。若是去给地主家当佃田来种,恐怕就只能一年得十两银子左右。
干木耳一斤两百八十个铜板,那她这些重量大概有个三四斤,也有快一两银子了。
方仁将竹篓中的布袋提出来,取出一杆秤,用钩子勾起布袋打秤砣,待到秤杆高高,“正好四斤,一共是一千一百零二十文钱。”
说罢就将布袋中的木耳,倒入店铺内的一处筐子里,方掌柜将木耳倒出来还多看了几眼,心道:这小姑娘的木耳晒得蛮好,没灰尘没石子。
去柜台取钱的时候,还特意留意了一眼苏怡然,“以后有什么干货还来我这里,你这货的品质不错,给你的价格绝对划算。”
苏怡然接过铜钱,就被铜钱的重量压得坠了一下,没想到铜钱这么重。将铜钱放入布袋中。
苏怡然脑子里过羊肚菌,“掌柜的,你这里收羊肚菌吗?”
“羊肚菌?!当然收啊,你那有?”方仁听到羊肚菌,眼中迸发出精光,急切的询问。
“有,但是不多。”苏怡然老实回答。
“行行行,等你攒多点,只管来我这里。咱们鄞县,没有比我方记出手阔绰的了。”方仁脸上堆满笑容,连忙嘱咐,生怕苏怡然把羊肚菌卖给其他人了。
苏怡然没想到方掌柜的对羊肚菌如此热切,看来好的东西,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都一样珍贵。
“好的,下次若是摘到得多些,便送到方掌柜您这边来。”苏怡然将钱袋收好,与方掌柜告别后,离开了干货店。
身上有了钱,苏怡然才感觉到真切的踏实,拿着钱,她盘算着都要买些什么东西,打算先去粮铺买一些米面,再采买一些家里的日用品,油盐酱醋。
就这样到手里还没焐热的钱,就要花出去,这令苏怡然有些肉疼,毕竟赚钱难,花钱可太轻松了。
去粮铺一共买了二十斤大米,总共花去三百文钱,大米一斤十五文钱,鄞县的面要比大米便宜一些,但苏怡然更喜欢吃大米,索性都买上大米。
又另外买了十斤糯米,花去两百文钱。
咬了咬牙,又去卖了一个新陶盆,有面盆大小,高度有二十公分,这重量可不轻,陶盆的价格便宜,这么大的一个盆,就只花了五十文钱。
卖完这些必需品,就只剩一半不到了。苏怡然数了数口袋里的钱,打算去铁铺买一把新菜刀。
刚走到铁匠铺,远远的便感受到热浪,门口站着一个打赤膊的男人正在打铁。苏怡然上前询问铁到的价格,没想到一问,一把菜刀最便宜的刀也要一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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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价格高到令苏怡然望而却步,看着铁匠铺摆着的崭新菜刀,忍不住喃喃道:“只能攒攒钱再来买了。”
苏怡然打算去猪肉铺上买了一些猪板油,又割了一小块后腿肉,打算回去改善一下伙食。
到了猪肉铺,老板是一个身形宽胖的男人,身旁还站着一名圆润的中年女人,一看便知是两夫妻。
“掌柜的,猪板油多少钱一斤?”苏怡然瘦瘦小小的,站在猪肉铺前。
猪肉铺掌柜的朱三,拿起切肉刀颠了巅,“五十文一斤,猪里脊四十文斤,后腿肉四十五一斤。只要猪板油么,再来点其他的?”
听到这个价格,苏怡然算了算口袋里的钱,想了想道,“要三斤后腿肉,三斤猪板油,后腿肉切成两块,我要拿回去送人。”
闻言,朱三动作相当利索,顺手就是一刀,用秤一打,一两不多一两不少。
苏怡然有些惊讶于朱三的刀工,看来以前书本上说的,无他,唯手熟尔,应该就是像这猪肉铺的老板一样罢。
“掌柜的,好刀法啊,一刀下去这么准。”苏怡然脸上带着笑,丝毫不吝啬于夸奖。
朱三腼腆的笑了笑没有回话,但明显是受用的,又有谁会不喜欢被人夸呢。
“当然了,干了这么多年,其他的不行,就这手上的准头。我们家朱三说第一,其他人不敢说第二。”站在一旁的圆润婆娘,将准备好的猪板油用草绳穿起来。
刚刚苏怡然让切开的那块后腿肉,也麻利的分切为两块,两块看着重量就一样大。
弄好这些卖肉的宋娘子递给苏怡然,“给。”
“多谢,婶子。”苏怡然接过来,道了句谢。
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还从没人跟她说过谢,这叫宋娘子一愣,随即脸上展开大大的笑容,“你这小娘子,说话可是文绉绉的,谢什么谢。”
说罢,从旁边的案板上,找出半块肝脏非要塞给苏怡然,“你叫我一句婶子,这块猪肝就送你了。”
苏怡然有些意外,不好意思的推脱,“这多不好意思。”
可不容她拒绝,宋娘子就把东西扔掉她的背篓里了,“甭客气,下次卖肉还来我家就成。”
宋娘子的这股豪爽劲儿,让苏怡然觉得再拒绝,倒有些小家子气了,于是坦然的收下。
“下次买肉还来婶子家。”苏怡然脸上洋溢着笑容。
从猪肉铺离开,苏怡然又去买了一些盐和糖,手里的钱便花得所剩无几。即便是这样,也只买得了两斤糖。
一斤糖居然要一百文钱,价格要远远高于盐。
就这样口袋里还剩下二十文钱,回去的时候正好晌午,苏怡然奔波了一上午,肚子有些饿了,随便买了一个烧饼三文钱,跟店家要了一碗水垫吧垫吧便解决了午饭。
身后的背篓虽然东西多,重量沉了许多,但苏怡然的心底却是甜滋滋的,终于不用再过紧衣缩食,天天吃野菜的日子了。
走到城门口的时候,恰巧碰到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苏怡然脑子里浮现出苏灵儿那瘦弱的身子,脚下的步伐停在了小贩的身旁。
当苏怡然走出县城的时候,背篓里多了两串红彤彤的糖葫芦,外面裹着晶莹的麦芽糖。
8. 第 8 章
苏怡然背着满满当当的背篓从鄞县离开,出了城顺着官道走。距离虽不算远,但她一路上歇息了三四次,原本半个时辰的路,硬生生的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到家。
回到村子附近的时候,特意走了人少的小道,绕道东头后直接回家恶,没遇到什么人。
刚走进院子里,便看到苏灵儿正在收拾院子里落叶,豆豆嘴里咬着什么东西,摇头晃脑的跳来跳去,玩的开心极了。
苏怡然将背篓放在堂屋的屋檐下,擦了擦额角的薄汗,“灵儿,快来看看给你买了什么好吃的。”
说罢,将最上面的糖葫芦拿了出来。
“是糖葫芦!!”苏灵儿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以前小的时候,娘还在的时候,爹也给她买过。这两年之后,连饭都吃不饱了,更加不知道糖葫芦是什么滋味的了。
她有些怯生生的接过糖葫芦,目光里难以遮掩的渴望,“阿姊,这个很贵吧。”
“哪有什么贵的,一个糖葫芦而已,拿去吃吧。”苏怡然整理着竹篓里的东西。
将猪板油和后腿肉放到灶房里,提出大米倒入米缸里,心底顿时有了踏实的感觉。这才像样子,总不能像之前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看到白花花的大米倒入米缸中,苏灵儿惊讶的瞪大眼睛,“阿姊,这都是咱们卖木耳的钱换的吗?!”
“是呀,只不过米的价格高,没换来多少米。但咱们换的这些应该足够吃上一段时间。”苏怡然道。
苏灵儿上次见到这么多大米,还是爹在的时候,现在阿姊居然买回来这么粮食。在她小小的脑袋中,瞬间阿姊的身影,比爹爹都要高大起来。
她手中的糖葫芦还没舍得吃,伸出手将糖葫芦塞到苏怡然的嘴边,“阿姊,先吃。”
苏怡然笑着,轻轻咬下了一层糖壳皮,甜味瞬间在舌尖绽放,“好吃,阿姊不喜欢吃酸的,剩下便给灵儿吃吧。”她可不是客气,是确实不太喜欢吃山楂,只觉得酸的倒牙,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苏灵儿将信将疑,点了点头,这才自己咬了一口。糖葫芦酸甜可口,嚼起来脆脆的,麦芽糖皮粘在牙上,可当糖化开的时候,口腔中又是一阵甜蜜。苏灵儿吃的很开心,小小的一只,就这么举着一大串糖葫芦,慢悠悠的吃着。
豆豆在院子里就闻到了肉味,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在苏灵儿身后。黑亮的鼻尖闻到肉味,在灶台旁转了一圈又一圈,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苏怡然拿出上次刘婶子送面的袋子,装了半袋大米,拿上剩下的那串糖葫芦,另外一只手提着一块后腿肉出了门。
“灵儿,你在家里看好肉,别让豆豆偷吃了。”
“放心吧,交给我了。”苏灵儿一手拿着糖葫芦,拍着胸脯保证。
苏怡然拿着猪肉和米,径直来了隔壁刘婶子家,走到刘婶子家门口,看见刘婶子正在喂鸡。她举起手扣了扣门环,接着走了进去,“婶子正在家呢,我来给婶子送一些东西。”
刘婶子听见苏怡然的声音,抬眼就看到她手里拎着东西,连忙放下手中的家伙什。表情满是抗拒,径直攥住苏怡然的手臂,作势要将她推出门口,“你这是干什么,那就一小袋面粉,说给你便是给你了。你给我送什么东西......”
苏怡然脚下错了一步,侧了个身子,扭开了刘婶子的手,动作十分灵活,往刘家的堂屋去了。刚进去,就把米,肉都放到了桌上,正巧刘婶子家的小女儿在堂屋里玩。
苏怡然见她脸蛋红润,但身上穿着简陋,身上的衫子还打了几个补丁,就知晓刘家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来,小妞。这串糖葫芦,是专门买给你吃的,拿着吧。”苏怡然抬手唤刘小妞过来。
刘小妞的年岁小,今年只有五岁,但也已经懂事了。
见到糖葫芦,便开始忍不住吞口水,缓缓走到苏怡然的身旁,接过了苏怡然递给她的糖葫芦。
刘婶子刚进屋便看到这一幕,气得大喊了一声,“刘小妞还回去,怎么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
拿着糖葫芦的刘小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听谁的话,可是在敌不过对糖葫芦的诱惑,死死攥在手里,就是不愿意松手。
见她不松手,刘婶子作势就要上前从她手里抢出来,被苏怡然给扯住了。
“婶子再这样,小妞都要被你吓到了。”苏怡然劝道。
刘婶子听到这才作罢,她是最疼这个女儿的,平常吃饭家里也都紧着她。可家里的孩子多,平日里哪里舍得买什么零嘴,想到这里心里一软,也就不再阻拦。
“你哪里来的钱?有粮食就自己先吃,给我送来干什么?”刘婶子是个直性子。
“前几日在山上采了一些菌子,拿到县城里卖了些钱,这换了些东西,刚回来,便给婶子送来了。”苏怡然目光坦然,仿佛这是多么一件自然不过的事情。
刘婶子眸子盯着她看,见她身形削瘦,苏怡然个子长得高,更加显得瘦的过分,脸色也带着蜡黄。可如今刘婶子看她虽然瘦弱,但精神气不错,心里到底多了几分安慰。
“唉,别人都嫌山里有虎有狼不愿意去,你一个小姑娘家,如今要做家里的顶梁柱,可真是苦了你。”刘婶子有些感慨。
苏怡然听罢却不着觉得,“哪有什么,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刘婶子听她一个小姑娘,竟然这么说着,已然有些佩服,觉得她跟之前不一样了。连忙起身,将桌上的东西,都提起来,“这些东西,你拿回去,我用不上。”
苏怡然连忙推脱,佯装生气,“婶子若是这样,那以后婶子给的东西,我再也不收了。”
如此说罢,刘婶子的动作,果然停了下来。
“你一个姑娘家,这么要强做什麽。”刘婶子嗔怪道。
苏怡然见她不再推脱,笑到:“以后说不定需要婶子帮忙的地方,多着呢。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家做晚饭去了。”
说完,不等刘婶子开口,苏怡然就离开了刘家。
刘婶子失神的坐在堂屋里,看着桌子上肉和米,忍不住叹了口气,可转念一想:这孩子真是变了,越变越好了。
张栓子带着老大虎生和老二春生,从田里刚薅完草,刚回到家里,就看到桌子上摆着的米和肉。
“这是哪来的?”张栓子想了一圈,想不到是谁会在不年不节的时候,给他们送东西。
“是阿然,没想到吧。”
“她从山里采菌子赚的钱,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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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食,就赶忙给我们送过来了。”刘婶子还是觉得不应该收苏怡然的东西。
“要不,你过去给她送回去吧。”刘婶子提议。
“她送来,即是她的心意,再送回去只会伤了她的心。”张栓子拿着抹布拍打身上的灰尘。
刘婶子听罢,也觉得有道理,索性不去想,拎起肉进了灶房。
春生一进门就看到小妞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瞬间哈喇子都要流到嘴角了,连忙跑到小妞而身旁,眼睛死死盯着糖葫芦,“小妞,哪里来的糖葫芦?”
“怡然阿姊给的。”张小妞边吃边说。
张春生吸溜了一下口水,声音里充满着祈求,“给二哥吃一口,二哥都快一年没吃过糖葫芦是什么味的了。”
张小妞将信将疑,将手里的糖葫芦放到张春生的嘴巴,“只能咬一口。”
张春生猛猛点头,接下来就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咬下两三颗糖山楂,生生吃掉了一小半。
看到光秃秃的竹棍,张小妞哇的一声就哭开了。
看到张小妞哭,张春生只觉得口里的糖葫芦更好吃了,边吃边笑。
张虎生见他们俩闹了起来,径直给了张春生一巴掌,“谁让你吃她这么多的,快哄哄,不然一会儿娘又要骂你。”
被硬生生揍了一巴掌的张春生,龇牙咧嘴的哄着张小妞,“别哭了,下次我逮了蚂蚱,把腿都给你吃。”
听他这么说着,张小妞止了哭泣声,“真的?”
“真的。”
见到张春生肯定,张小妞这才不哭了,抹了抹眼泪,慢悠悠的吃起了糖葫芦。
苏怡然回到家后,首先将猪板油处理好,用小火慢悠悠的熬着,香气慢悠悠从灶房飘出去。飘到了院子里,苏怡然手中的糖葫芦还没吃完,就闻到了猪油渣的味道。
将糖葫芦放在桌上,小跑进了厨房,连着豆豆也跑到了灶台旁边。一大一小围着灶台转悠,苏灵儿趴在灶台旁,眼巴巴而看着锅里的油,豆豆则端坐在一旁,小尾巴一摇一摇的。
猪油熬好了,苏怡然将猪油渣撇出来,放在一个小陶碗里,撒上一点点盐粒,塞到苏灵儿的手里,“拿出去吃吧。”
苏灵儿拿到碗第一件事,则是用手捏出一块大的,塞到苏怡然的嘴里,“阿姊先吃。”说罢,边端着猪油渣跑了出去,豆豆紧忙跟在身后,一同跑出去了。
苏怡然反应过来的时候,口里已经被塞入了一块油渣,纯粹的香气在口中散开,还带着星星点点的咸味,瞬间滋养了许久没吃过大油的味蕾。
目光有一瞬间的失神,以前不喜欢的肥肉,搁在现在倒是少见的美味了,苏怡然摇头笑了笑,以前是只能怀念了,最重要的还是过好眼下的日子。
苏灵儿拿着陶碗跑出了门,狗子在后面哼唧哼唧的央求,想让苏灵儿也给它一块猪油渣尝尝味道。
“那好吧,就给你一块。”苏灵儿小心翼翼的从碗里挑了一小块,递给豆豆。
豆豆柔软湿润的舌头,卷过苏灵儿手上的猪油渣,狗嘴上下开合嚼着,香的狗尾巴摇的更欢了。
吃完了一块,还想吃,围在苏灵儿的脚边,哼唧哼唧的叫着,央苏灵儿再给它一块,嘴角的哈喇子都流下来了。
9. 第 9 章
苏怡然在厨房里忙活,炸好的猪油盛在陶罐里,等放凉逐渐变成奶白色,灶房里都萦绕着猪油的香气。
处理好猪板油,苏怡然看着用砖头垫着一脚的案板,上面放着刚从县里买回来的后腿肉。看着买回来的猪腿肉,鼻尖嗅到猪油的香气,苏怡然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原身的身子,根本就没沾过油水,如今闻到肉腥味,自然而然的馋。
眼神的余光扫到灶房一角里,被苏灵儿洗的水灵灵的荠菜,苏怡然打算做猪肉荠菜饺耳。
春日里的荠菜,正是最鲜美的时候,搭配上后腿肉,吃的便是这一口鲜。说干就干,苏怡然将荠菜简单过沸水,捞出攥干水分,这一步相当重要,这样做出来的饺耳才会口感好,厨房里苏怡然正忙活着。
苏灵儿单手端着陶碗,坐在门口吃着猪油渣,刚不巧出门便看到嘴角挂着口水的张志水,一双三角眼丝丝盯着苏灵儿碗里的猪油渣。
苏灵儿戒备的起身,将陶碗放到身后,眸子里带着警惕和抗拒。看到苏灵儿的动作,张志水眼里闪过呆滞,这明显就是怕他要吃的,他心想: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穷丫头,估计两年都没吃过猪油渣了吧。不就是猪油渣么,他明日就让他娘去集上买。
张志水蜡黄的脸颊三角眼吊起,随即嘴角扬起倨傲,“不就是猪油渣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明天我娘就给我做。”
说罢,转身回家去了。
苏灵儿撇了撇嘴,没理会张志水,她最讨厌张山和陈婶子一家人了。
捧着小碗,趴在了刘婶子家的门口。
□□的孩子嘴巴正是馋的时候,偏偏刚回到院子里,又闻一股猪肉饺耳的香气。更是将张志水肠子里的馋虫勾了起来。
天色尚早,做饭还早,大多人忙完农活,都在门口闲聊休息。
这时候村东头,飘起一股猪肉的香气。馋的在家门口玩的众人都暗暗吞口水,是谁家在做饭,不年不节的竟然吃上猪肉了。
真是馋煞了众人。
王霞闻到香气,眼睛猛地一亮,语气里遮盖不住的羡慕,“难不成是陈婶子家,这做饭做的也太香了。”
“话说,他家是发财了么,这又不是过年,还吃上猪肉了。”另一个妇女言语中遮掩不住的风凉。
王霞听罢,连忙笑的前翻后仰,“你可别笑死我了,她家里三个儿子,平常哪里舍得吃。过年待客的肉切得还不如葱碎大,生怕来的客人吃了她家的东西。”
围成一团的几人,纷纷低头笑起来。
谁不知道陈婶子自从生了三个儿子之后,虽然日子过得紧吧,但在村子里头仰得老高,说起谁谁家都不如她家,恨不得见个人,就说她家三个儿子,一个赔钱货都没有。
但谁人不是女子生的,渐渐地村子里的妇女,也厌烦了陈桃花的那副做派。
正巧陈桃花的两个儿子从村东头的田地里回来,王霞眼睛一亮,连忙对着二人招手,“志明,志宽你娘给你们做了什么好吃的,这么远闻见肉香味了。”
张志明走到家门口,听到王霞的询问,想到这几日哪里买过什么肉,脸色瞬间拉了下来,硬声硬气道:“没有。”
说着直接进了院子,张志宽跟在后面,朝着王霞不好意思的笑笑,也跟着大哥回家了。
王霞不过随口一问,谁知道张志明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么不给她面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一声,“多余跟他们家说话。”
旁边的那个瘦高个的婶子李念儿,连忙劝解,“你跟他置什么气,他们一家都那个死样子。”
“就是,别搭理他。”
此时苏灵儿正捧着一小碗猪油渣,趴在刘婶子家的门口,小声的朝张小妞招手,“小妞,小妞,来。”
张小妞在院子里吃糖葫芦,听到苏灵儿站在门口喊自己,迈着小小的步子,朝门口走去。手上拿着吃剩下一颗的糖葫芦,一双眸子带着好奇盯着苏灵儿。
“诺,我阿姊炸的猪油渣,分你吃。”苏灵儿小心翼翼的从陶碗里,挑出一块较大的,递给张小妞。
见到是猪油渣,张小妞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很快就闻到了香气,她忍不住舔了舔嘴巴,好久没有吃到猪油渣了,可脑子里闪过娘嘱咐她轻易不要吃别人的东西,纠结一阵子,还是选择站在原地不动,眼神却怎么都从猪油上都移不开。
苏灵儿见她踌躇,不由分说的塞到她的手里,“以前你也给过我,现在我得好吃的,也要给你一份。”
听她说的有道理,张小妞看着手里的猪油渣,实在抗拒不了来自的肉的香气,那一瞬间,脑子里的嘱咐瞬间消失不见,眼睛里只看得到猪油渣。带着盐渍的猪油渣被塞入口中,唇齿间满是猪油香气,脆香可口,馋的张小妞差点把舌头都吞下去。
苏灵儿抱着怀里的陶碗,跟抱着宝贝一样,见张小妞吃下去了,捧着怀里的陶碗,小跑回自己家院子。路过王霞几人的八卦小分队的时候,突然被眼尖的李念儿看到。
“哎,灵儿,你怀里抱得什么,跟抱宝贝一样的。”说罢,瘦高个的李念儿,还抬起缝着补丁的袖子捂嘴笑。
苏灵儿停下脚步,有些拘谨站在众人面前,见大家都看向她手中的陶碗。她反而有些紧张,将陶碗放到了身后,“是阿姊今日炸的猪油渣。”
王霞、李念儿等人的眼底闪过惊讶,瞄了一眼陶碗,确实里面是浅褐色亮晶晶的猪油渣。
李念儿是村子里比较和善的妇女,毫不掩饰的惊讶,“唷,如今灵儿家也吃上猪油了,看来你阿姊现在相当厉害咯。”
语气中带着一抹打趣。
“阿姊就是很厉害。”苏灵儿瓮声瓮气道。
“你阿姊哪里来的钱?”王霞抓住了重点。
苏灵儿一双大眼睛,直直瞪着众人,紧紧的攥着手里的陶碗,抿着嘴巴没有说话。
众人见她一个小姑娘,局促的站在面前,也不愿意开口。
李念儿朝她摆摆手,“既然不愿意说便罢了,我们又不抢你的猪油渣吃。”
听她这么说,苏灵儿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抱着陶碗小跑着回了家。
苏灵儿一走,这几人才是真正炸了锅。
“居然是苏怡然家,前几日她还不吃不上饭么?”
“就是啊,我前天还看见,她带着妹妹去山脚下挖野菜。”
“可不是,咋地了,难不成她也跟村长儿子一样,走了大运,在山上挖到野山参?”
“我今天瞧见苏怡然买了不少肉,还有一块后腿肉呢!她哪里的钱?”
“......”
你一嘴,她一舌,总归就是想不明白,苏怡然两姊妹穷的叮当响,前几天还恨不得喝白水度日,如今怎么就吃上肉了。
王霞眼睛一亮,压低声音道:“我前几日见苏怡然在山上套了一只兔子,八成就是套到东西换的钱。”
其他人一听也觉得有道理,有心的人已经记下方法,恨不得让自家的孩子,也去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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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下几个套子,哪怕吃点兔肉也是肉啊。
他们村虽说饿不死人,但谁不是从苦日子过来的,毕竟不是富裕的人家,一年到头也就吃一两回肉。
李念儿见人有这想法,连忙挥了挥手,“散了散了,回家煮饭去了。别想着上山了,山上不是狼就是豹的,怕就是有命上去,没命下来。”
众人听得便觉得有道理,纷纷起身拍了拍屁股回家去了。
大郁山可不是随便去的,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还是老老实实的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过活吧。
苏怡然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等苏灵儿回来的时候,刚巧猪肉荠菜饺子出锅。
面汤清亮,一个个月牙般饱满雪白的饺子,从勺子里盛到碗里。碰巧苏灵儿回来,苏怡然头都没抬,便招呼道:“来吃饭了。”
苏灵儿想到刚刚几位婶子的打趣,脸上通红一片,心底埋怨自己太过显摆。如果她不拿着猪油渣给小妞,也许就不会被她们看到。她不傻,阿姊做事向来避开人,肯定是不想被人知道的。
万一她们都去山上下套子,采木耳,那她们就没东西吃了。苏灵儿自从没了父母之后,心理便迅速的成熟起来,知晓自家的困难。她家不像别人家,苏家的土地没了,是很难吃饱饭的。
“阿姊,我做错事了,你打我吧。”苏灵儿满脸的愧疚,伸出手心。
苏怡然刚盛好饭,见她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句,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怎么了?”
苏灵儿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告知了她。
苏怡然听罢轻笑一声,将手里的碗放到苏灵儿手中,声线缓和平静,“我当是什么事情,别伤心了。去吃饭吧,不过是一件小事。”
“可是万一她们猜出来了......”苏灵儿语气紧张。
“灵儿不是没说吗?那又怕什么,更何况即便她们猜出来,山脚下的木耳已经被咱们采的差不多了,三五天木耳也不会长出来。放心,阿姊不会让咱们再过以前的苦日子。”苏怡然安慰道。
听到这一番话,苏灵儿紧紧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来,依旧有些惶恐,“可是兔子也不是日日都能捕到。”
苏怡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把早就想好的藉口道出:“我前几日做梦,梦到自己去一家富贵人家做了厨娘,学了不少的菜色,甜点。随便拿出一道,都能拿到县城里去叫卖,届时恐怕比卖木耳攒的钱还多嘞......”
“真的啊!”苏灵儿听到以后也会赚到钱,立马高兴起来,根本没有细想。
“真的。”苏怡然语气肯定。
小孩子的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快,原本惶恐被抚平,眼下一心一心只有碗里的饺子,热腾腾冒着热气饱满雪白的饺子。
端坐在饭桌前,苏灵儿满眼都是饺子,她都记不清多久没有吃过饺子了。
热腾腾的水饺摆在面前,咬上一口肉香浓郁还夹杂着荠菜的清香,来自对肉的渴望,瞬间战胜了理智,苏灵儿两口就吞下一个饺子,吃的狼吞虎咽。
苏怡然这副身体许久没有沾过油星,一口下去,香气弥漫在口腔中,味蕾疯狂汲取肉的味道,身体对于肉的渴望,远远超出她的预期。
两人吃的飞快,不一会儿,桌上只剩下两只空荡荡的陶碗。这些日子以来,苏怡然终于知道饱餐一顿的滋味。
狭窄的破败堂屋里,苏怡然和苏灵儿都吃的饱饱的,隔着掉漆斑驳的木桌相视一笑。
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10. 第 10 章
老小张志水缠着陈婶子和他爹闹,“我也要吃猪油渣!我要吃猪油渣......”
隔壁张山、陈婶子一家子气压极低,没有一个人说话。若是平常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可眼下偏偏是青黄不接的季节。往日里两夫妻就偏爱老三,这今天陈婶子默不作声,任凭他去闹。
老大和老二实在看不下去,上前扯住张志水,“别吵了,都说了等过几个月粮食收上来了,换了银子再给你炸猪油渣吃。”
张山在一旁沉着一张脸,默不作声。
“凭什么苏灵儿都能吃上猪油渣,我也要,我也要......”张志水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撒泼打滚。往日里他要什么,爹娘都会给的,如今爹娘居然不管他,他干脆躺在地上乱滚。
见他又是哭又是闹,陈婶子眼底划过心软,瞄了一眼张山见他不吭气。狠了狠心,咬牙道:“明日便去集上给你买,快从地上起来。”
张山坐在一旁,眼神死死盯着小儿子,却没有开口阻拦陈桃花。
此话一出,在地上打滚的张志水立马爬起来,龇牙咧嘴着脸颊上没有一点泪水,显然是光打雷不下雨。
见爹娘都发话了,站在身旁的老大和老二面色各异,老大张志明长得五大三粗,干活是一把好手,性子直来直去没什么心思。
老二张志宽见娘如此偏袒老三,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心底更加觉得爹娘就是偏心。
他和大哥日日去田里干苦力,回到家里没说给他们俩加点什么菜。倒是老三,如今都八九岁了,在别人家也算半个劳动力了。但他倒可好八九岁了,还在家里招猫逗狗,上树捉鸟的。
随着陈桃花的妥协,张家这场小闹剧,才渐渐平息下来。
隔壁苏家静悄悄的,早早的就熄了灯,可以说就没点过灯。
苏怡然这次去县城里,把该买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夜晚躺在床上,合计着做酒曲的材料,迷迷糊糊的就坠入梦乡中。
清晨天色微微亮,苏怡然就起床了,简单做了些吃食,背上竹篓去了村子外面。家里就只剩下苏灵儿和豆豆,苏怡然不喜欢带着苏灵儿上山,毕竟大郁山没有想象中安全,倒不如在家里玩玩,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反正以后有的是她忙活的时候。
吃过肉的身体就是不一样,苏怡然睡醒到第二天,一点都没感觉到饥饿。甚至走路都能明显感觉到四肢充满力气,再也没有那种脚踩在棉花上,飘飘然的感觉了。
出了村子,一条小土路直通大郁山脚下,苏怡然是从来不敢往山深处走的,只是在山脚下转悠。
正值春日,站在山脚下,满眼郁郁葱葱。苏怡然在众多杂草中仔细找寻辣蓼草,鸭嘴黄等杂草。
辣蓼草非常好找,很快就收集到一小竹篓,鸭嘴黄通身是浅绿色,在枝头上开着小粉花,只要找到一颗,便能在临近的地方便有一小片。
就忙活了一小会儿,苏怡然额头上就有点点薄汗,她起身用手扇了扇风,明显感觉到今日的温度,比前几日升高不少。野草已经装满了大半个竹篓,苏怡然决定今天就先到此为止,慢悠悠的下了山。
在回去的路上,专门绕了一圈,又去弄了些竹叶和桂树叶。这两样她早先就已经了解好在哪里,如今正好顺路弄回去。
苏怡然身后的竹篓塞得满满当当,心底盘算着,如果最近天气好的话,两三天就可以制作出第一批酒曲。
到家得时候,正巧看到苏灵儿在院落一角的菜地捉虫拔草,手里还拿着一只破碗,里面是一只只虫子,仿佛拿得是什么宝贝一般。豆豆摇着小尾巴,不知道从哪里叼得光秃秃的骨头,躺在土地啃着。
两小只见到苏怡然回来,苏灵儿连忙放下手中的陶碗,上前接过她身后的竹篓。
“阿姊,要这些野草有什么用?”苏灵儿见过这些野草,但这几种野草鸡鸭都不吃的。
苏怡然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放下背后的竹篓,将野草从篓子里取出来,在水井旁洗干净,就晾在灶房的房檐下。
“用来做好吃的。”苏怡然唇角带着笑。
苏灵儿顿时来了兴趣,“野草也能做好吃的?”
苏怡然想起甜酒酿的味道,忍不住道:“到时候,灵儿就知道多好吃了。走咱们做饭去.....”
这个时代的百姓,一天吃两顿饭,只有农忙的时候,才会多吃一顿午饭,可那也给家里的壮劳力。
苏灵儿有些惊讶,随即情绪有些踌躇,扯住了苏怡然的衣角,“阿姊,我可以不吃午饭的.....”
要是多吃一顿饭,家里的粮食很快就没了,山上的木耳也不多了,苏灵儿非常有危机意识,哪怕现在吃的少一些,能多捱一段时间也行。
“可是猪肝再不吃就坏了,只要酒曲做好了,咱们就不缺吃食了,灵儿就放心吧。”苏怡然懂得她的紧张。
苏灵儿听到猪肝要坏了,放下心中顾虑,小跑进厨房,“我来烧火。”
苏家破败的茅草屋升起袅袅烟雾,隐隐约约的饭香气味飘出。周遭那些邻居可是眼红的要命,不过半月时间,苏家那俩姊妹就吃上肉了,现在更是吃上晌午饭了?这令他们百思不得其解,上山套几只兔子,就能这么大吃大喝?
但疑虑只是短暂的,大多数人还是要过自己的生活,转眼又将此时抛之脑后了。
苏怡然将猪肝切片淘洗干净,从院角的菜地,摘了几个小葱,简单做了香葱猪肝汤。只是简单的烹饪,便满是香气,一碗热腾腾的猪肝汤下肚,既营养又美味。
苏灵儿是第一次喝猪肝汤,颇为喜欢猪肝的味道,猪肝被苏怡然处理的很干净,没有一点苦涩,特别是吃到嘴里,还是软糯带着丝丝劲道,十分解馋。
“阿姊,你可太会做吃食了,以后是不是也能去城里,给有钱人家里做厨娘。”苏灵儿埋头苦吃。
永安村有个大娘,就去了县城里给人做厨娘,一年能赚不少银钱。这在永安村是头一份,人人都很羡慕女子也能出去做工赚钱。总比在家里绣女红,织布来钱多一些。
苏怡然听罢,眸子里闪过一道亮光,“也许,以后咱们可以开一家自己的饭馆,就叫苏记食馆怎么样?”
“真的吗?到时候我给阿姊洗碗打下手。”苏灵儿看向阿姊的眼睛亮晶晶的,嘴里的猪肝汤显得更加鲜美可口了。
只要是阿姊说的,她都相信阿姊一定能做到。
苏怡然的心头一热,隔着饭桌揉了揉苏灵儿毛糙的发頂。
两碗清淡的猪肝汤,加上小半碗米饭,就是姊妹两人简单的午食了。
吃完饭,苏怡然便开始摆弄制作酒曲的原料。午饭多闷了一些米饭,将米饭放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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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午食前洗干净的野草,已经晾干了。
将野草切得极碎,与米饭拌到一起,揉成圆圆的小团子。找了一个破烂的簸箕,将完整的野草垫在下方,将混着野草碎渣的米饭团子放在其中,再在上面铺上一层野草盖住。放在了东屋的阴凉角落里。
苏灵儿吃完饭闲不住,将草地里的虫子都抓起来,豆豆懒洋洋的躺在堂屋门口打盹。
以前家里还有母鸡的时候,这些虫子都是给母鸡吃的,可自从娘亲走了之后,家里便没再养鸡了。
可苏灵儿是过过苦日子的,舍不得将这些虫子扔了,端着破碗去了隔壁刘婶子家。
正午时刻,刘婶子家的人都在屋内休息,苏灵儿站在门口,抿了抿端着碗走进了院子,站在鸡棚旁边低声唤鸡,将虫子都喂给了刘婶子家的母鸡。
虎生他爹张栓子正拿着锄头,从堂屋便看到,苏灵儿蹲在自家院子里,不知道拿得什么东西在喂鸡。
他正开口问,“灵儿,你是来找.......”小妞的吗?
话还没问出口,苏灵儿看见张叔出来,吓得一激灵。想到自己没打招呼就进来了,顿时紧张得放下破碗,逃似的跑出了刘婶子家的院子。
倒是留下张栓子有些摸不着头脑,待他走近看清楚,鸡正围着破陶碗叨吃着什么,离近了才看到碗里的是虫子。他默默叹了一口气,有些心疼这个没了爹娘的孩子,随后摇了摇头,扛着锄头下地除草去了。
苏怡然忙着收拾东屋,根本没顾上管苏灵儿去了哪里。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甚至有些孩子小小年纪,便下地干活了。村里的孩子总是皮一些,但只要不去河边,山林里那些危险的地方,大家们都不太管。
苏怡然拿着扫帚将东屋打扫了一遍,看着眼下空旷的东屋,以及空荡荡的谷仓。心底打起精神来,她要过上富足的日子,决计不能这么一直穷下去。
苏灵儿慌忙从外面跑回来,一双眸子滴溜溜的转,见到阿姊在忙活,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这才松口气。
苏家的院子比别人家都要大一些,院子里的泥土是当时夯实过,晴天的时候还算平整。下雨的时候,院子里满是泥泞,苏怡然打算再攒一些钱,将院子里的地休整一番。
收拾完这一切,时间尚早,苏怡然算着日子,决定再去山脚下一趟,上次方掌柜说的羊肚菌的事情,她还记在心上。
羊肚菌生长的地方比木耳还要靠近山的外围,多数都生长在灌木丛与树根下潮湿的地方,野生的十分难找,所以卖价也高,苏怡然决定再去弄一些回来,晒干兴许还能换一些银钱。
刚背上竹篓,朝门口走去,豆豆便连忙跟在苏怡然的身后。
苏灵儿见阿姊出去,便知晓阿姊是要去忙了,抿了抿唇决定也要跟着一起去。
“阿姊,我也要去。”苏灵儿道。
豆豆摇着尾巴,仿佛是在附和一般,仰头叫了几声,“汪汪。”
看到身后两个小尾巴,苏怡然忍不住笑了笑,“那就一起走吧,咱们既然都出去了,就把门锁上。”
现在不比之前了,家里在发酵酒曲,还是要小心一些。
若是大家都学会了,一传二,二传三。那这生意便不好做了,而她和苏灵儿作为庄户人,连田地都没有,更需要有一门可以傍身的技术。
11. 第 11 章
闻言苏灵儿眼疾手快的将大门锁上,反正阿姊让她做什么她便做,阿姊说的总是对的。
一个小大人带着一个小孩和一条小狗,就这么从村里的主道去了后山。
春日本就不是农忙季节,多数人家都在家里忙活家务,或是在院门口大树下面围着三三两两唠嗑。
见到苏怡然出门还锁上大门,坐在门口的那些闲人们便开始互通眼神,待到苏怡然一行人走远了,才开口议论。
“这小丫头不一样了,现在精明太多咯。”
“谁说不是的,原先还能去她家提个水,现在我可要跑到大西头去,都怪陈桃花没事找事。”瘦高个的李念儿忍不住吐槽。
“这几日她家里日日吃肉,把我家娃馋得嘞。她也不知道节俭,就去山上下个套子,弄点野菜换点铜钱,能花多久?”村子里的庄户人,见不得苏怡然这么铺张浪费的做派。
众人纷纷附和,言语之间掩饰不住的眼红和妒忌,谁不想日日吃肉呢?可惜她们家里都上有老,下有小。有一点银钱和粮食,恨不得掰成八瓣用。但眼红是没用的,真让他们去山里弄那些,还不如在地里薅草,毕竟地里收成好一些,可比去山里弄那些可靠太多了。
此时人群里,一个穿着破烂连补丁都打不起的张富康,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心底有了打算。
苏怡然此时对于村东头的邻居,对自己而议论丝毫不知情。带着妹妹和豆豆,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山脚下各处翻找着。羊肚菌不比木耳,长在树干上显眼好找。多数都藏在树叶下面,要将腐烂潮湿的树叶拨开,才能看到有没有羊肚菌。
来到山脚下已经大半个时辰了,两人也只找到了六七个羊肚菌。苏灵儿不知道这五六个菌子是多还是少,只是觉得跟着阿姊在山里找东西,也十分快活自在,依旧兴致勃勃在不懈努力的寻找。
豆豆跟在脚边,只顾着捉虫扑蝶玩乐,在草丛里滚来滚去好不快活。
看着竹篓里寥寥几个羊肚菌,看到身边正在玩乐的豆豆,苏怡然的眸子一亮。
拿出一个羊肚菌,放在豆豆的鼻尖旁,轻声细语诱惑道:“豆豆快闻闻,记住这个味道,找到羊肚菌了,今天晚上就给你吃肉。”
豆豆一双湿润漆黑的眸子眨巴眨巴,耸动了鼻尖,呜咽一声像是在反抗,但一听到要吃肉,瞬间不在反抗,凑近羊肚菌闻了闻,仿佛是在记住它的味道。
苏怡然见它动了动鼻尖,瞬间觉得到有希望,松开豆豆的脖颈,狗子便低着头去旁的地方了。
羊肚菌实在难找,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于是苏灵儿找寻的途中,看到一些掉落的树枝,也会收集起来。她们家是没有田的,甚至连烧灶的树枝都要节省着用。
苏怡然见到苏灵儿如此懂事,心底一片柔软。
忽然,不远处豆豆围绕着一处荆棘灌木丛旁边来回绕圈,急躁的用爪子挠着地面,扬起下巴朝着苏怡然叫,“汪呜~”
苏怡然听到豆豆的叫声,连忙上前看到它在扒拉着地面,忍不住惊喜,连树枝都不用了,用手将那些腐败的树枝扫开。
果然!里面是一颗硕大的羊肚菌,比苏怡然自己找的那些还要大。
“你真找到了!?天呐,豆豆你可太棒了。”苏怡然开心到将豆豆抱起来。
感受到主人的开心,豆豆卷翘的尾巴摇得更欢了,像是受到了鼓舞。
苏灵儿也没想到豆豆居然这么厉害,仰着头看向豆豆,兴奋地说道:“豆豆,以后我把自己而肉肉给你吃。”
苏怡然将豆豆放回地面,有了豆豆的助力,两人一狗找起羊肚菌速度快了许多。直到太阳快下山,两人一狗满载而归,这一片的羊肚菌都被他们找寻的差不多了。
看到竹筐里小半框的羊肚菌,苏怡然心情大好,对着苏灵儿和豆豆道,“今天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给豆豆加餐。”
“好!”
“汪呜~”
两小只回应道。
回到家里,太阳挂在天边,燃起片片红霞。
苏怡然打开门锁,回到院落里,将羊肚菌放在原先的破布单上,均匀铺开放在堂屋的屋檐下晾着。
有了豆豆敏锐的狗鼻子,今天的收货颇丰,她掂量了一下,约么有两三斤的样子。不过鲜蘑菇是要重一些,晒干之后,十斤鲜羊肚菌只能余下一斤干羊肚菌。
苏怡然在水井口净了净手,打算将昨日剩下的肉都炒了,余下的肉和一小半猪肝不能再放了,打算烘干成肉干,给豆豆加餐。
一时间苏家的烟囱又开始飘香气了,今日的香气特别浓郁,馋的周围的几户人家的孩子都急哭了,朝着跟爹娘说要吃肉。但眼下这个时节,离丰收还有两个多月,谁会舍得大鱼大肉得吃喝。
一时间,村东头那几户人家,家中热闹极了,伴随着肉香和打闹声。
苏怡然没时间去理会别人家怎么过生活,她眼下这种境况,能养得起这个家便是重中之重。
灶房中香气弥漫,做了一盘茱萸炒猪肉,主食是米汤。眼下日子好过了一些,米汤里也不如之前那般稀少,但也不舍得大吃大喝。
专门将剩下的猪肉边角料和猪肝,在炒锅里烘干,稍稍加了一点点盐粒增味,用布袋子装起来,成为了豆豆的专属“狗粮”。
两人一狗,趁着天色未暗,在屋里吃完饭。
苏怡然忙活了一整天,吃到晚饭时,只觉得茱萸炒猪肉别有一番风味,但若是有辣椒便更好了。
苏灵儿吃着茱萸炒猪肉,喝着米汤,吃了个肚儿圆,“阿姊,你做的菜太好吃了。”
狗子坐在门口,专用狗盆里放着猪肝和几粒猪肉干,豆豆吃的香极了,边吃便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似乎在说今天的晚饭有多美味。
趁着天还亮着吃完饭,苏怡然和苏灵儿早早的上床睡觉休息了,这样便又能省下烛火钱。
夜晚降临,一个瘦高个青年男子徘徊在苏家的门口,扒着门缝趁着月光瞧见苏怡然堂屋屋檐下晾晒着的羊肚菌。眼神中闪过精光,是一身破洞衣裳的张富康,自从前几日苏家生活改善之后,就开始留意苏怡然是怎么赚钱的,原以为她真的上山下套子赚的钱。
但他盯了好几日苏怡然,发现她去山上极少下套子,反而是在采摘什么东西。刚开始就注意到是木耳,今天来一看发现是这种白色带洞洞的菌菇。
张富康是知道木耳的,这种白褐色的蘑菇,确实没见到。可脑子里过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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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大概知道苏怡然如今靠什么赚钱了。恐怕就是靠去山上摘木耳,菌菇晒干了换钱。如此想着,张富康的眼中精光大现,既然就是摘木耳,那苏怡然能赚到钱大吃大喝,那他也可以。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张富康心满意足的离开。
天气愈加暖和,植物见风生长,短短几日,周遭的环境从浅浅绿色,便生长为郁郁葱葱的模样,满眼都是绿色。
苏怡然算着日子,东屋里放着的酒曲估计发酵的差不多了。
破旧的簸箕上,用稻杆野草覆盖着酒曲团子,苏怡然小心翼翼的用手拨开一条缝隙,掺杂着野草的饭团子,在表面均匀的覆盖着一层白色绒毛。
苏怡然惊喜,拿出一颗酒曲团子放在鼻尖轻嗅,发现已经有了酒香味,但味道太浅不够浓郁。
这个问题以前她也遇到过,解决的方法很简单,只需要将做好的酒曲碾碎,将之前制作的步骤再重复一次便可以了。
苏怡然去厨房又煮了一些米饭,晾凉之后揉成大小一致的饭团。将已经长出白毛的酒曲碾碎,凉透的饭团表面在酒曲粉上滚一圈儿。重新放回东屋里的簸箕里,用野草和稻杆重新盖上,苏怡然心底估摸着,看来这几日酒曲就能完全制作出来。
如此以来,去县城里摆摊的计划,很快就可以实现了。
苏灵儿这几日伙食好了,脸色也不像之前这么差了,此时正顾着家里的菜园子。
自从菜园子种上菜之后,她便守着那一角小菜园不舍得走开,每天不用苏怡然交代,自己早晨起来第一件事情,便是给菜园浇水。
天气暖和起来,菜地里的菜苗也迎风长,也许再过不久,苏家就能吃上清新的胡瓜,和脆爽的芦菔。
苏怡然收拾好一切,站在院落里,才发现穿过来的这段时间,她还没有好好的观察过苏家的院落。
苏家的院子坐北朝南,北面是三间茅草屋,一间堂屋和东西两间屋子。厨房邻着东厢房而立,占地面积不算小,同样是茅草的顶,掺杂着秸秆的墙面。
院子最南角则是菜园和茅房,苏怡然站在屋檐下,默默想着心底的打算。
也许对永安村的其他村民来说,这几间茅草屋就已经很不错了。可苏怡然从生下来就住过这么简陋的环境,心理想着若是攒了钱,第一件事情翻新房屋。
屋檐下晾着这几日攒下的羊肚菌干,苏怡然打算再去县城里一趟。
苏灵儿从来没去过县城,见苏怡然将晾晒干的羊肚菌,用布袋装起来,放到背篓里,便知道是要进城去,站在一旁双手搓着衣角,眸子里满是期待。
苏怡然刚把东西放进背篓里,抬头便看见苏灵儿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当下便看出她也想去。随着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苏怡然多少知道一点,苏灵儿除了去找隔壁刘婶子家的小妞玩,剩下的时间便是忙活菜园子,或是出去捡些树枝什么的。
“今日左右也没事情做,灵儿跟我一起去县城里吧。”苏怡然明白她的拘谨和自闭,希望她多与外界接触,以后能渐渐地开朗一些。
听到阿姊竟然主动问她去不去县城里,苏灵儿眼睛里的崇拜和开心,都要溢出来了。
“嗯嗯!”苏灵儿兴奋的点头。
12. 第 12 章
“嗯嗯!”苏灵儿兴奋的点头。
苏怡然背着背篓,将上次剩下的两百多文钱拿上,兴许到了县城里,能派上什么用处。
这下家里就只剩下豆豆了,苏怡然怕它偷跑出去,找了一根草绳简单的绑在豆豆的脖子上,松紧度刚刚好,不会紧也不会让豆豆钻出来。将它拴在门口的狗窝旁,苏怡然摸了摸豆豆的脑袋,轻声道:“你好好的在家里等着,我和灵儿很快就回来了。”
豆豆乖巧的坐在原地,只是鼻腔里不情愿的哼唧着。
两人趁着天色还早便出发了,永安村到县城的距离不远,苏怡然只带了羊肚菌干重量也就半斤不到,脚程快一些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最近几日,连着去了山上几次,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也就存下半斤的干羊肚菌。
苏灵儿是第一次离开永安村,走到去县城的路上,看一切都是新鲜的,哪怕是路过的驴车,都能让她看上好一会儿。
二人轻装上阵,很快就到了城门口。
苏怡然已经是第二次来县城,轻车熟路带着苏灵儿进城。刚进入鄞县,周遭的人群便喧闹起来,城里人来人往,路两旁有玩杂耍的,还有不少货郎摊子,买的都是些精巧的小玩意,比如雕着桃花的桃木梳子,还有各式各样的木簪。
这些都令第一次进城的苏灵儿既新奇又紧张,紧紧的跟在苏怡然的身后,小手死死攥着阿姊的衣角,生怕走丢了。苏怡然察觉到她的紧张,伸手牵起苏灵儿的手掌,拉着她朝着上巷街走去。
走到方记干货门口,苏怡然刚站在门口,坐在柜台后的方仁就看到了她,连忙放下手中的算盘,满脸笑盈盈的迎上来。
“小娘子,有好货了?”方仁满脸的期待。
上一次这小娘子送来的货不错,自从听说还有羊肚菌。可是让方仁给惦记上了,谁不知道县长就好这一口羊肚菌,可惜他们这长得太少,一年也收不上几斤。
苏怡然松开苏灵儿的手,将背篓放到地上,从布袋中拿出干羊肚菌。
“嗯,掌柜的上次说的羊肚菌,我攒了一些。”说罢,苏怡然将布袋递到方仁的面前。
一看到布袋中的羊肚菌干,方仁眼中的精光丝毫不掩饰,伸手接过布袋,一小袋的羊肚菌,各个都是完好无损的,没有破损的,这令方仁有些惊喜。
“可以可以。”方仁嘴里说着手上已经拿起小称,称了起来。
“五两,要是再多点就好咯。”看到重量方仁有些遗憾的摇头。
苏怡然哪能不知道多点好,但这羊肚菌特别难找生长的条件苛刻,若不是有豆豆的狗鼻子帮忙,恐怕连半斤也晒不出来。
“品质如何?掌柜的打算收多少钱一斤。”苏怡然询问。
“你的货是不一样,品质尚可。价格就按照三两银子一斤,怎么样?”方仁凑到苏怡然旁边低声道。
苏怡然犹豫了一阵,在现代羊肚菌就价值不菲,一斤人工养殖的羊肚菌,就要将近一千块一斤。
如今三两银子在这里也算得上一笔丰厚的钱财,庄户人家一年的收入也只有十五六量银子,这些还不刨去吃食消费等。
见苏怡然没开口,以为她是嫌弃价格低,方仁有些着急,耐心劝解道:“小娘子,我给你的价格绝对公道,再说了就咱们鄞县,能收羊肚菌的不超过三家......”
苏怡然点了点头,想了想道:“一两半银子,掌柜的这有没有银子?”上次方掌柜给了她一堆的铜钱,可是把她累得够呛,这次比上次卖的价格还高一些,还是换成银子轻便。
方掌柜连忙点头,“有有,你稍等。”转身去柜台里翻找出一个褐色钱袋,掏出一小小锭碎银子,交到苏怡然的手上。
苏灵儿是第一次见到银子,表情丝毫不遮掩的好奇,但依旧听话懂事的站在一旁。
方掌柜和苏怡然只交易过两次,但是从货的品质上,也能看出她是一个相当认真的人。上次收苏怡然的货基本不用再挑挑拣拣,就能放在店里卖了。
这次见她还带着一个,和她长相颇为相似的小姑娘,便看出应是她的妹妹。见她姊妹两个穿着简陋,面相消瘦,不禁生出一丝恻隐之情。
方掌柜从铺子里拿出一把干杏脯,放到苏灵儿的手里,“尝尝我店里的杏脯。”
苏灵儿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她吃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摇摇头。
但是方掌柜径直将杏脯放到她的口袋里,苏灵儿一时之间不知道能不能收,眼神带着慌乱看向苏怡然。
“既然是掌柜的给你的,便拿着吃吧,向方掌柜道谢。”苏怡然道。
她向来不习惯推脱,既然对方愿意给,索性大方收下。
“多谢,方掌柜。”苏灵儿声音脆生生的。
方掌柜有些惊讶,这两小娘子虽然看起来穿着破烂,却是极有礼貌的。脸上的笑容毫不掩饰,“这小姑娘还挺客气。”
上一样将布袋里的羊肚菌用手一个个的捡出来,方掌柜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碎了,手上的动作不停,方掌柜询问道:“你们姊妹俩是哪个村子的?”
苏怡然简单了介绍了一下自己,“我姓苏,名怡然,住在永安村。”
“哦,那距离不算远。”方掌柜终于将羊肚菌干收拾好,将布袋还给了苏怡然。
“下次有货,还来我这里哈,给你的价格绝对划算。”方掌柜看着刚收回来的羊肚菌满眼放光,生怕她去了旁人家。
“好的。”苏怡然笑了笑,接过布袋带着苏灵儿,一起离开了干货店。
方仁将二人送到门口,再回到干货店里,看着柜台上的羊肚菌干喜上眉梢。有了这次的羊肚菌干,届时也不怕给县太爷家交不上差,谁让鄞县的县太爷是滇南人,平日里就喜欢吃些菌菇。但他们这地方菌菇少,多数都长在山里,只有山里的猎户下来的时候,带一些干货。
他们这地方新鲜菌菇的也有,只不过比较少,所以县太爷便常常差人,来店里买一些干货,以慰藉口舌之欲。
两人刚走过不久,店铺里又来了一个穿着破烂的瘦高个青年男子,身后驮着一小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东西。
“掌柜的,你这里收不收干货。”张富贵背着一袋东西,探头探脑的站在方记干货铺门口。
方仁头都没抬,将柜台上的羊肚菌干收起来放好。
“收的,让我瞧瞧都是些什么货。”方掌柜接过张富贵的布袋。
打开布袋,露出漆黑的干木耳,方掌柜仔细查看了一番,眉头轻轻皱起。
张富贵完全没有察觉到方掌柜的神情,还在自顾自的吹嘘,“掌柜的,你这都不用看,这可是我从大郁山脚下采的,各个都是又大.......”
方掌柜越听他说,越看着布袋里的干木耳,脸色越沉,抬手示意他别再说了。
“你这木耳晒得不够干,上面的杂质也太多,我这不收,你去别家吧。”方掌柜最不喜这种只有嘴上功夫的人。
张富贵闻言呆愣一瞬,连忙扯着掌柜的,“掌柜的您再看看,这还不够干吗?都已经没有水分了,有杂质你就算便宜些也行。”
“去去去,去别家看看吧。”方掌柜那里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分明是自己故意不晒干,再加点杂质,好上称多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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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钱。
懒得和张富贵周旋,挥手让他走人。
见掌柜的有意不收他的东西,张富贵猛地一下拽回布袋表情骤变,临走还不忘阴阳怪气两句,“你不收有的人是人收,有什么了不起的。”
方掌柜见他说话如此难听,忍不住道:“赶紧走,赶紧走,别站在这招晦气,耽误我做生意。”
张富贵气哄哄的拿着装满干木耳的袋子,走出方记干货店,悄悄对着店门口啐了一口,“有什么可神气的,我就不信这么大一个县城,还没人要我的东西了。”
苏怡然此时带着苏灵儿,在上巷街已经逛了起来,这条街自东向西建立,道路两旁都是热闹的商户,从大小酒家食肆到布庄、成衣店应有尽有,上巷街是鄞县比较热闹的街之一。
街上各式各样的玩意,货郎架子上的玩具,还有各式各样的糕点店,都让苏灵儿看的目不暇接。
苏怡然攥着手里的银钱,打算买些陶碗,再去买一些干桂花。若只是甜酒酿饮子,那未免太过单调,再搭配一些桂花酱点缀,这样风味更加浓郁。
如此想着,苏怡然带着苏灵儿去了茶叶铺,买了一些干桂花。干桂花的在当地就有,价格还算尚可,回去的路上又添置了几只新陶碗。
路过猪肉摊子的时候,苏怡然看见挂着一条品相极好的五花肉,算了算手中的银子,打算买上一些。毕竟她可是肉食主义,让她天天吃素的,她可受不了。
“老板,要两斤五花肉。”苏怡然背着竹篓,扯着苏灵儿站在猪肉摊前。
猪肉铺的朱老板见到是苏怡然,有一些惊讶,这次看到苏怡然,感觉她和上次有些变化了,脸色没有上次差了。
“好嘞。”猪肉铺老板手起刀落,很快均匀的长条五花肉出现在案板上,挂在铁钩称上,不多不少正好两斤。
苏怡然采购完这些,突然拍了一下脑袋,发现自己竟然忘记买大料了。
这个朝代的想什么桂皮,香叶,八角......还没奢侈到用来吃饭,依旧作为药材使用。想到这里,苏怡然又带着苏灵儿去了一趟药材铺,凑齐了香料。可实在香料的价格实在贵,只是这一小包小料,就花了大半两银子,加上杂七杂八的东西置办。
手里的银子又是花了个精光,只余下十来个铜板了。苏怡然固然有些心疼,只觉得这钱也未免太不经花了,看来做甜酒酿饮子买卖的事情,必须要提上日程了。
苏灵儿从口袋里摸出方掌柜送的杏脯,第一个便递到苏怡然的嘴边,“阿姊,咱们家又没人生病,为什么要来药铺。”
苏怡然张口,将杏脯咬住,酸甜滋味在口中弥漫开,“做好吃的秘方。”
听到好吃的,苏灵儿的眸子一亮,乖巧的点头,满是期待。
需要的东西,都一应采买齐全,苏怡然和苏灵儿便朝着城门口离去。
路过货郎摊子,桌案上摆着五颜六色的鸡毛毽子,和普通的毽子不同,这上面的鸡毛都染着颜色,远远的看去鲜艳极了。
苏灵儿一看到颜色这么漂亮的毽子,就有些走不动路了,眸子盯着货郎摊子,都都些出神了。
见到有孩子盯着自己的摊子瞧,卖鸡毛毽子的货郎叫喊声更加卖力了,“便宜又漂亮的鸡毛毽子咯,五文钱一个咯,便宜又结实......”
货郎的叫卖声,仿佛是敲醒苏灵儿的理智,她猛地一激灵,转过头强迫自己不再去看摊位。现在她的日子已经过得很好了,不能再让阿姊为她买这些不实用的东西。
苏怡然脑子里一味的想着桂花甜酒酿饮子的事情,没有察觉到苏灵儿的情绪波动。
13. 第 13 章
苏怡然脑子里一味的想着桂花甜酒酿饮子的事情,没有察觉到苏灵儿的情绪波动。只是路旁货郎的叫卖声,实在是太大声,把苏怡然的注意力也吸引了过去。
瞧见桌案上色彩鲜艳的鸡毛毽子,苏怡然才想到家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像样的玩具,苏灵儿也鲜少与村子其他的孩子在一起玩,反倒是有空便去捡柴帮衬家里。
她牵着苏灵儿的手,来到了货郎摊子前,“灵儿,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今日换的这些钱也有灵儿一份功劳,也应该奖励。”
苏灵儿根本没想到阿姊会带着自己买东西,正要摇头拒绝,可眼神却控制不住看向鸡毛毽子。
目光中流露出的那一瞬喜爱,还是被苏怡然捕捉到了。
“鸡毛毽子怎么样?”苏怡然想到自己小时候也喜欢踢毽子。
苏灵儿瞬间眼神亮起来,抿着嘴唇,认真的盯着桌前的鸡毛毽子,内心有些蠢蠢欲动。
“挑一个吧,你阿姊都发话了,五文钱一个,瞧这火红的鸡尾毛,没有比这再划算的......”货郎一眼就看出这小姑娘想要,见苏灵儿过来,可着劲儿的介绍。
“挑两个吧,一个放在家里玩,一个拿出去和伙伴们玩。”苏怡然不是个小气的,反而很希望苏灵儿的性格能够开朗起来,能和村子里其他的同龄人玩到一块去。
“嗯,灵儿挑一个就够了。”苏灵儿犹豫之后应道,一个就够了。说完便在摊子前,仔细挑选起来。
苏怡然在一旁看着,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身后背着一袋东西出城去了。
她轻轻皱起眉头,那个人她在村子里见过,似乎也是姓张,每次路过自家门口的时候,都会在门外张望。
视线停留在他身后的袋子上,没来及细想,身旁传来苏灵儿的声音。
“阿姊,我选好了。”苏灵儿的手里拿着一个,颜色鲜艳的火红色鸡毛毽子。
苏怡然回过神来,从钱袋里取出铜板,瞄了一眼摊子上,顺手又拿了一个翠绿色的毽子。
“就这两个吧。”说罢,苏怡然便将十枚铜钱递给货郎。
苏灵儿得了两个鸡毛毽子宝贝的不得了,回去的路上,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看那个稀罕儿劲儿,恨不得毽子拿回去都要摆在桌上,根本都不舍得踢。
在回去的路上,苏怡然不断的回想着那人的身影,终于想起来那人的名字了,张富贵!不过他怎么会来县城里,往日永安村的村民,若是有什么事情,也是优先去集上,来县城里的是少数。
苏怡然按下心中疑问,兴许对方也是有事情来县城里,只是想到他每每路过自家院门口,总是往院子里看的模样,苏怡然心底有了些芥蒂,打算日后把家里的门常关上。
苏灵儿还沉浸在开心中,拥有这么好看的鸡毛毽子,一路上都是蹦蹦跳跳的根本不觉得累。
走到二人前头的张富贵,边走边生气,他晌午从方记干货铺出来,又去了两家干货铺,没一家愿意要他的货,都说让他回去再晒晒,再拿过去卖。学着人家忙活了七八天,连个毛都没赚到,这令刘富贵又气又恨,背着一袋子半干的木耳,怒气冲冲的回家了。
苏怡然回到家的时候,远远的便瞧见门口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他身形有些高大却瘦的厉害,面容沧桑鬓角已经白了,身上穿的和村子里的人一样,一身深黑色衫子补丁摞补丁,拎着一个褐色的包裹坐在苏家门口。
见到此人苏灵儿立刻激动起来,连忙跑上前去,一股脑抱住中年男人,“舅舅!你来啦!”
“这么久没来,有没有想舅舅呀。”李文抱起苏灵儿,笑得眼尾的皱纹愈发深刻。
苏灵儿认真的回道:“想舅舅了。”
苏怡然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身着破旧,发色斑驳的中年男人是原身的舅舅。
“舅舅,你来了。”苏怡然上前将门锁打开,将舅舅李文迎进去。
李文一手抱起苏灵儿,一手拿着包袱进了院子。过完年之后,他许久都没来看两个外甥女了,这几日终于得空来看看两个孩子。今日吃过早饭,他便收拾好东西赶了过来,到了永安村却发现苏家的门锁着。
问了邻居才知晓,姊妹两个是进城去了,这才在门口等着。
进入院子,李文便发现与上次过来略有不同,现在院子干净整齐,柴火虽然不多,但也都整齐的码放在灶房屋檐下。院落的菜园也重新打理起来,郁郁葱葱的菜苗,显得满是生机。
看到主人回来,豆豆兴奋的上蹿下跳迎接,即便是见到陌生人也不叫,反而是看着李文兴奋的摇尾巴,仿佛知道来的是客人一般。
苏怡然将身后的背篓放下来,解开豆豆脖子上的绳索,让它在院子里撒欢。
“阿然,快过来看看,舅舅给你带的的布匹,这是你舅妈织出来的,绿衫子最适合你们女娃穿了。”李文放下苏灵儿,脸上是溢于言表的开心,从包袱里取出一块布匹放到桌上。
看着桌子上的一叠布,布料平整紧实,颜色也好看。可苏怡然一时间还不能接受,突然多了一个舅舅。
“是......舅舅很好看,只不过舅妈怎么肯让你带这些过来......”苏怡然记得在原身的记忆中,舅舅经常来,甚至还打算让原身和妹妹一起搬到李家村去住。
但最后舅妈闹了一场,便不了了之了。
原身并不怪舅舅和舅妈,他们也是寻常庄户人家,自家的孩子本身就多。最大的比苏怡然还大,小的比苏灵儿还小。一家子五个孩子,各个都要吃饭,舅妈没日没夜的织布,舅舅忙完自家田里的活,还去给地主家薅草下地赚工钱,两口子没日没夜的忙活,也只是刚刚好够吃饭。
李文脸色沉下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阿然,你别怪舅妈。她也是孩子多,实在养不起。她待你的心是好的,这是年后出来的第一批布,就让我拿来给你做新衣裳穿。”
说罢,李文将整个褐色包袱背起来,朝着灶房的方向走去,声线里略带落寞,“舅舅会多来的,有舅舅在就不会缺你们一口饭吃。”
苏怡然看着李文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眼神落在桌上的绿色棉布上,不禁有些心软。
苏灵儿蹦蹦跳跳的跟在舅舅的身后,“舅舅,舅舅,你看阿姊给我买的新毽子......”
进到厨房里,李文提着包袱里的高粱米袋子,轻车熟路的来到米缸旁,打开米缸上的木头盖子,下一秒就被米缸里白花花的大米吓了一跳。
他们鄞县的水田少,米价贵,平常的百姓多数是吃高粱,家境好一些的吃高粱和米混着煮的饭。也只有像地主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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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家,才能顿顿吃上大米饭。
“这这......阿然,你这是哪里来的大米?”李文心中一惊,放下手中的袋子,眼神又瞥见了苏灵儿手中鲜艳的鸡毛毽子。
明显感觉到两个外甥女的日子过得好起来,与之前明显不同。
苏怡然的情绪比较淡定,只是挑了些重点说,“是我去大郁山里采木耳,晒干之后拿去县城里换钱买的。”
听到是去山里,李文表情上带着紧张,“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能一个人去山上......”
责怪的话语已经到了嘴边,可怎么就是说不出来,他知道这两个孩子不容易,在村子里没爹没娘,连田地都没有,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吃饭。
苏怡然看出他的担忧,“我不曾去山深处,只是在山脚下采些木耳。如今那一片都被我采的差不多了,秋天之前都不会再去了。”
闻言,李文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下一瞬又担忧起来,眉头依旧紧锁,闷不作声的将装着高粱的袋子拿出来,“这是给你们带的高粱米,你们尽管吃,等粮食下来了,我再给你们送。”
说罢,似是觉得还不够,又道:“有舅舅一口饭吃,你们俩我养着。”
苏怡然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里,从苏灵儿之外的人身上,感受到如此真挚的亲情。
尽管这个舅舅来的晚了几日,但依旧令苏怡然有些动容。
“舅舅,我如今年岁已经大了,能凭借自己的双手吃饭,你不用担心我们。”苏怡然语气笃定。
说罢,想起来李文自从来了,还没喝上一口热水,连忙去堂屋将背篓里的肉取出来。
“舅舅,今天就在我家吃饭,让舅舅也尝尝我的手艺。”苏怡然拎着五花肉,打算做一顿丰盛的饭菜。
看到长长一条肥厚均匀的五花肉,李文有些惊讶,指着五花肉道:“这也是你用卖木耳的钱买的?”
苏灵儿拿着毽子,站在一旁狠狠地点头,“是阿姊天天去山上,采木耳晾干换的钱,阿姊很辛苦的,每天都去找木耳。”
李文闻言心疼的同时,抚了抚苏灵儿的脑袋,“既然阿姊辛苦,那灵儿就多帮阿姊做做家里的事情。”
“嗯嗯。灵儿会烧锅,会做饭,只是没有阿姊做的好吃。”苏灵儿说到做饭的时候,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眼看苏怡然已经开始收拾猪肉,苏灵儿依依不舍的将鸡毛毽子放在一旁,熟练的点火烧锅。
这一幕令李文心头有些不好受,八岁的孩子坐在灶台前,还没灶台高。
他将毽子塞到苏灵儿的手中,“出去玩吧,舅舅来烧火。”
苏灵儿一看到毽子,心思就开始动摇了,抬头看了眼苏怡然,发现她没有拒绝的意思,欢天喜地的拿着毽子出去玩了。
舅舅坐在灶洞前,熟练的将火点着,一声不吭的烧着灶。
苏怡然见舅舅不说话,边收拾边谈起自己的打算,“我打算弄些吃食,去县城里叫卖,看能不能赚些钱补贴家用。”
坐在火灶前的李文,面容映出火光,眼尾的沟壑,鬓间的白发愈加明显。他十分惊讶,“你会做什么吃食。”
苏怡然语气十分认真,“眼下手里没有余钱,就打算先做些饮子,拿到街上去卖。多少换些钱,能够我们日常开支的。”
14. 第 14 章
苏怡然语气十分认真,“眼下手里没有余钱,就打算先做些饮子,拿到街上去卖。多少换些钱,能够我们日常开支的。”
听苏怡然的语气,李文便知道她是铁了心了,只是暗叹自己妹妹的命不好,这么年轻走的这么早,撇下两个孩子,如今孩子只能凭自己本事生活。他张了张口,却始终说不出来什么,灶房里一时间只有烧火声,还有苏怡然的切肉声。
沉默了许久,李文才徐徐道,“你这般想是好样的,我也不懂什么饮子,只是要帮忙的时候尽管说,就算我来不了,也会让禾子和延年过来给你帮忙。”
“没这么麻烦,我和灵儿两个人就能忙的过来。”苏怡然觉得现在凭借她和苏灵儿,推着木车到街上去卖甜酒酿饮子,算不上什么很难的事情。
李文听罢,没有接腔只是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约么五六日吧,院子里的菜地也种上菜了,我们家也没田地,山上的木耳也摘得差不多了,去县城里卖东西也不耽误事。”苏怡然这些日子,鲜少和外人说话,今日见到了原身舅舅也觉得亲昵,连话都比往常多了些。
李文点了点头,暗暗记下了日子,接着烧火。
苏怡然向来不是个小气的人,今日舅舅来家里,她将两斤五花肉都切成麻将块大小,一点没有留下。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切成大小均匀的尺寸,待水开加入葱姜,焯一遍水。
将焯过水去除腥味的五花肉块捞出来,将水直接刮刀木桶里倒掉。
见到苏怡然这么做,李文忍不住有些心疼,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阿然,这好好的猪肉汤干嘛倒掉。”虽说卖木耳换了些钱,也不能如此铺张浪费啊。
苏怡然没有慌乱,反而嘴角反而扯一抹笑容,“舅舅,你先别着急,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听她都这么说了,李文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锅里放入少许猪油,家里没有冰糖就用白糖替代,在锅中炒出糖色,加入大料八角,香叶这些调味料,再加一些老抽调色。随后加入五花肉块,原本还泛着白色的肉块倒入锅中渐渐染上酱红色,肉块晶莹剔透,一下子变得美味起来。
接着将事先烧好的热水倒入锅中,接下来就静待美味了。锅灶里缓缓煮着红烧肉,加上大料的精美豪华搭配,从锅里冒出来的肉香混着香料的香气,没一会儿,就充满整个灶房。
连在院子里玩的苏灵儿和狗子,都被吸引了进来。
苏灵儿抱着毽子站在门口,轻抽了鼻子,吞了吞口水,“好香啊,阿姊,你在做什么好吃的,灵儿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香的味道。”
蹲在门口一小团的豆豆,扬起头鼻子在空中嗅闻着,发出哼唧哼唧的叫声,尾巴摇的团团转,绕着苏怡然的腿打转,似乎在央求她给自己吃一块吧。
“红烧肉,再过一会儿就可以出锅了。”苏怡然趁着煮红烧肉的间隙,又将这两日剩下的面条菜给煮了。
这些日子虽然赚了些钱,但苏怡然和苏灵儿还是不舍得花钱买菜,趁着春天还有面条菜,遇见了就会采一些放在家里当蔬菜吃。
香气逐渐从灶房中飘出,浓郁厚重的香味,随着风飘到四面八方。一时间整个村东头的人,都闻了这股肉香味。
离得最近的陈桃花家,今日刚去集上买了些猪板油,在灶房里炸猪油,张志水趴在灶台边子上,就等着第一口猪油渣。没一会儿,褐色充满香味的猪油渣,就被陈桃花捞了出来,放在一旁的小碗里。
张志水一看到碗里猪油渣,好似狼见了肉眼睛都绿了。根本就不顾烫不烫,空手抓起来一块,就往嘴子填。烫的嘴巴左右吸溜,还是不舍得吐出来,口腔里都是猪油的香气,哈喇子都要顺着嘴角跑出来了。
“娘,太香了,你做的猪油渣真香。”张志水虽小,但满口溜须拍马却十分上道。
这一句夸得陈桃花心里美滋滋的,“趁你哥哥们还没回来,多吃几块,剩下的给哥哥们留着。”
张春水眼睛笑眯眯的,直接用手又往碗里抓了一小把,也不管手脏不脏。
晌午太阳高挂,苏怡然煮肉的香味被空气裹挟着,弥漫着半个村子,大家都忍不住抽着鼻子开始嗅闻,逐渐发现香味就是从苏家飘出来的,馋的口水都不自觉的分泌。
陈婶子家自然也闻到了,张志水嘴里猪油渣刚吞下去,就闻到一阵馋的令人流口水的肉香味,似乎还和他之前闻到的香味不同,一瞬间嘴里的猪油渣也不香了。
站在一旁的陈桃花都不用动脑子,就知道是隔壁的苏怡然,心底狠狠道:又不知道作的什么妖。一个死丫头自从改了性子之后,天天大鱼大肉的。不就是从山上摘点菌子么,明日她也去采,就不相信就她一家能吃肉了。
“娘,咱们什么时候能像苏家那样吃饭。”张志水扬起一张和陈桃花七八分相似的脸问道。
一看到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陈婶子心里就美极了,就这个儿子跟自己长得最像,所以打小就偏爱这个小儿子。肉吃但一想到隔壁那俩死丫头都能吃上的满嘴流油,更是见不得自己的儿子被人压一头,“你且等着,不就是摘点蘑菇么,谁不会采,明日我便去采蘑菇,木耳换了钱给你买。”
听到陈桃花这么说,张志水那双和他娘如出一辙的三角眼里,瞬间亮起精光,上前抱着她的腰撒娇,“娘对我最好了!”
陈桃花看到抱着自己撒娇的张志水,笑得一脸慈爱。
晌午日头有些毒辣,忙活了一天的张山,带着两个儿子从田里回来,刚回到村子边上,就闻到了奇异的肉香味,一点点猪肉的腥臭味都没有。跟在张山身后的老大张志明,老二张志宽也都得闻到横行的香味。
两人干了一晌午的活,本就又累又饿,闻到这香味,更是显得觉得肚子里没东西。但两人十分清楚,这香味八成又是从苏家传出来的,两人心底又羡慕又嫉妒,凭什么那个小妮子就能吃上肉,他们三个壮劳力天天去地里干活,现在也就一天吃两顿饭,还顿顿都是素菜。
老大张志明是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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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简单的,闻到香味馋的不行,也只是叹叹气。老二张志宽是个心思多的,恨不得趴到墙头上,想知道苏怡然靠什么赚钱。想到家里爹娘又这么偏心老三,心底更是丧气了。
二人低头丧气的回到家,刚进门张志宽眼尖的就看到老三张志水手上有油渍,加上他嘴角的油渍,立刻明白过来,老三又在家里吃独食了。火气蹭的一下冒了出来,沉着一张脸去灶房门口洗手去了,娘真是偏心,什么都紧着小的来。
永安村东边都闻见了香味,都在家里馋的不得了,可眼下这个,但凡是家里人口多的,都不舍得中午加餐,直得默默地在背后羡慕。
苏家小院里洋溢着红烧肉的香味,苏灵儿被肉香吸引,也不再院子里踢毽子了,在灶房里围前围后,豆豆也趴在厨房门口,嘴角止不住的流口水。
锅里的红烧肉炖至软烂,汤汁收干,掀开锅盖晶莹剔透的肉块躺在锅底。打开锅盖的那一瞬间,香气更加浓郁,整个灶房里都弥漫着红烧肉的味道。甚至坐在灶台前烧火的李文,都忍不住暗自吞了吞口水。
苏怡然将锅里的全部红烧肉盛出来,足足两大碗,出锅后的红烧肉晶莹剔透,吸满了酱红色的汤汁。她端起旁边一碗递给苏灵儿,嘱咐道:“平日里刘婶子一家没少帮咱们,这碗肉你送给刘婶子家去,送完回来吃饭。”
“好的。”苏灵儿上前用双手接过,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朝着院门口走去。
李文是知道刘婶子的,也有些惊讶于苏怡然的大方,但他向来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只是看了一眼便埋头去烧火了。
苏灵儿端着刚出锅的红烧肉,来到了隔壁刘婶子家,刚一进入就被在门口玩的小妞和张春生。她一进门口,张春生就看到苏灵儿,见她手中端着一个碗,还有一股香气传过来,立马明白是什么了,忍不住喉咙咕咚一下吞了吞口水。
今日刘婶子家里就只有张春生和张小妞两个人,眼下到了稻子长穗子的季节,家里大人都下地忙活去了,就连刘婶子也去了。家里剩下张小妞一个人,放心不下,特意安排张春生也在家里看孩子。
“灵儿,你咋来了?”张春生眼睛盯着她手里的碗,嗓音有些干涩。
苏灵儿径直走到他家灶房里,将红烧肉放在灶台上,“我阿姊做的红烧肉,让我来给你们送一碗。”
离得近了,张春生才知晓这红烧肉有多香,连小不点的张小妞都闻到了香味,垫着脚往灶台上看,嘴角已经流出晶莹剔透的哈喇子。
张春生有些惊讶,但家里也没人在,他也不好意思收这么贵重的东西,现在谁家里富裕?能够吃上好的五花肉,他虽然馋,但还是推脱道:“灵儿,你还是拿回去吧,我们不吃。”
“我阿姊让我送过来,灵儿一定是要送过来的。”苏灵儿可不管他说什么,若是阿姊知道她没送到,说不定还要自己过来一趟。
于是,放下饭碗就跑出了刘婶子家,连忙小跑回到了自家的小院,她可不能耽搁时间,她还要回家吃好吃的呢。
15. 第 15 章
张春生想要叫住苏灵儿,让她把东西带回去,可一溜烟儿的功夫,苏灵儿就跑的没影了。他和张小妞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灶台上的红烧肉,张小妞垫着脚尖,伸手就要扒灶台上的饭碗。
吓得张春生连忙把她扯开,“急什么,别弄倒了,等到爹娘和大哥回来了再吃。”
张小妞被他拉到一旁,眼巴巴的看着灶台上的碗,老实的站在一旁,不敢再凑上去。
苏灵儿着急忙慌的回到家,生怕赶不上吃热乎的饭,那红烧肉实在是太香了,馋的她满心都是红烧肉到底是什么滋味的。
堂屋里苏怡然将一碗红烧肉,还有一大盘蒸面条菜端上桌,还盛了三碗香喷喷的大米饭。苏灵儿连忙跑到水井旁边,用水桶里的水将手洗干净,跑到饭桌前坐的端端正正。
李文也净了手坐在饭桌前,看着桌上的两道菜,一道是上好的五花肉,一道是山间地头采来的野菜,这已经是他侄女能够拿出最好的食物了。如此隆重的菜色,用来招待他这个舅舅,更加让他心底觉得亏欠。
“饭好了,人也齐了,咱们快吃饭吧,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苏怡然今日的情绪不错,入座之后连忙招呼大家吃饭。
李文闻言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白米饭放入口中,米饭颗颗粒粒晶莹剔透,入口软糯弹牙有韧性。眼睛瞬间亮起来,竟然有这么好吃的大米,似是与他之前吃的那些不同,有扒拉了一大口,米香味瞬间充满口腔。
苏怡然和苏灵儿早已经动筷,直直冲着红烧肉而去。肉块入口即化,肥而不腻,味蕾瞬间被满足。苏灵儿一边嚼着嘴里的肉,脸颊鼓囊起来,说话含糊不清,“阿姊,你煮的红烧肉四崽太香啦。”
李文见她这么激动,也开始对这红烧肉感兴趣了,但心底还是觉得,毕竟肉怎么做都是香的,只是灵儿年岁小,没吃过好东西罢了。夹起一块红烧肉,将信将疑的放入口中,瞬间掺杂着各种香味的肉味,涌进包裹着他的口腔,绵软的红烧肉口感,入口即烂差点被香的迷糊了。
就着大米饭吃着红烧肉,更是下饭极了,李文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每天在地里做苦工,家里五个孩子养活。上头还有一个苏怡然的外婆要养活,平日里紧衣缩食,吃到这样下饭的饭菜,更是忍不住大口扒饭。
苏怡然是知晓的自己手艺水平,约么是个什么味道,她也能想出来,所以当她吃到口中的时候,反应倒没有这么强烈。只不过今日的伙食舒适属实不错,有菜有肉有白米饭,也算是奢侈一把了。
“阿然,你的手艺太好了,如今你这手艺去县城里摆摊,舅舅绝对支持你。”李文一边吃着饭,一边觉得他侄女简直就是个大厨,依他看鄞县城里聚鑫酒楼的厨子,也比不上自家侄女。
“那舅舅这么说,我倒要真的去城里试试。”苏怡然笑道。
李文三下五除二,就将碗里的大米饭吃的干干净净,可肚里只是五成饱,却不好意思再去加饭了。他们乡下人哪有这么吃喝的,太过铺张浪费。
更何况,他也知晓侄女家里是什么情况,便打算吃些蒸野菜填填缝,没想到刚吃第一口,就被这种清新细腻的野菜给吸引住了,忍不住问:“阿然,这是什么野菜,竟吃起来一点不酸涩,虽没荠菜有味道,倒也能填饱肚子。”
听到舅舅询问,苏怡然道:“在山脚下就有,一会儿我那些样子给您看看,拿回去拌上面粉蒸熟,调一些酱汁就可以吃了。”
“说什么您不您的,我是你亲舅舅,你叫我大名也叫得。你爹娘走得早,别人可以轻视你,可自己却不能轻视自己。这野菜吃着不错,我回去也让家里你表哥们去挖一些回来吃。”李文性格直爽,见不得自己的亲侄女对自己这么客气。
苏怡然笑了笑,看到李文的碗空了,用眼神苏灵儿去盛饭,满口答应下来,“是。”
苏灵儿现在愈来愈听苏怡然的话,阿姊的一个眼神,她便立刻明白过来,径直拿过李文的饭碗就去盛饭了,“舅舅,我去给你盛饭。”
“还是我侄女跟我亲。”既然都去盛饭了,李文也不客套了。
苏家堂屋里三人饱餐一顿,吃完饭苏灵儿非常有眼色的将饭桌都收拾干净,苏怡然找了一个布袋,从米缸里舀出一半的大米,放到了舅舅的包袱里。
“舅舅,你和舅妈能挂念着我们,也不让您空手回去,家里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些刚买的大米,舅舅带回去让弟弟妹妹们吃。”苏怡然语气诚恳。
看到苏怡然拿了小半袋的大米,李文的脸色一下变了,语气生硬推搡着,“不行不行!我是个当舅舅的,怎么能拿侄女的东西......”
“舅舅对我的心意,阿然知道的,只是这次舅妈还给我带了布匹,舅妈疼我们,我和灵儿也是知道的,这些大米带回去,也能让舅妈知晓我们的心意。”苏怡然知道舅舅是真心疼他们的,可他舅舅也有自己的一家人,舅妈也不容易。
若是她和灵儿每次都是只默默接受,时间久了舅舅不觉得有什么,舅妈也会心生不平。
听到这里,舅舅的神情才缓和下来,大侄女说的没错,早先吴桂芳就对他经常贴补苏家两姊妹颇有微词,在家里说过几句抱怨话,所以这次才过了许久才来苏家。可收下姊妹俩的东西,李文的心里滋味总是不好受的。
苏怡然见他松动,趁他不注意,直接将米袋放到包裹里。正巧苏灵儿收好碗碟,见阿姊往舅舅包袱放东西,也连忙拿出火红的鸡毛毽子放到舅舅的手里。
“舅舅带回去给兰儿姐和婉儿妹妹玩。”苏灵儿扬着头,眼里闪着纯真而光芒。
舅舅动容的抚了抚苏灵儿的脑袋,无声地叹了口气,“给妹妹了,你玩什么。”
“我还有一个,不过红色的更漂亮,给姊妹们玩,我玩绿色的就可以了。”苏灵儿回答简单直接。
舅舅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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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动容,“真是个好孩子,你还想着你表姊妹们。”
李文看到苏怡然和苏灵儿两姊妹对自己的真心,也不再推脱,将东西装进包袱里,“既然你们俩能把日子过下去,我也就放心了,家里还有地要照看,我先回去了。阿然饮子做好的时候,我让你们阿哥过来帮忙。”
说罢,李文背着包袱,带着苏怡然送的大米,包袱的一角还露出火红的鸡毛毽子,离开了苏家,朝着村子外面离开了。
将舅舅送走之后,苏怡然去东屋看了看酒曲发酵的怎么样了,在破旧烂了一角的簸箕上,稻草已经褪色泛黄,拨开上面的野菜,露出洁白布满菌毛的酒曲。
苏怡然大喜,终于成了!
将簸箕里每个酒曲都拿了出来,细致的观察每个酒曲表面有没有变色,八九个酒曲都发酵的很好,只有个别酒曲白毛比较短,总得来说这次的酒曲比较成功。
西边隔壁院子就是刘婶子家,今日来田里的庄家要抽穗了,他们一家子的除了张春生和张小妞都的下田去了。刚回到家里,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味,这香味是他们从未闻到过得。
张虎生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只冲着灶房奔去,“春生,你弄了什么好吃的,竟如此香。”
留下刘婶子和张叔两个人对视一眼,二人也跟了上去,一走进灶房,就看到灶台上放着一碗满满的红烧肉,简直是色香味俱全,还是上好的五花肉。
刘婶子惊讶的瞪大眼睛,指着灶台上的碗,询问张春生,“这是谁送来的肉?”
“是灵儿送过来的。”张春生如实回答道。
刘婶子脸色瞬间冷下来,恨铁不成钢,拿起门后的扫帚,就往张春生的屁股上招呼,“你还真收,馋不死你,现在谁家的日子好过,你怎么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张春生捂着屁股,在灶房里东躲西藏,边为自己喊冤,“我说了不要,是灵儿非要放下的。”
在村子里,不到年底杀年猪,谁也不舍得花钱买猪肉,更何况还是上好的五花肉。
这些日子,村子里多多少少都知道苏家赚了些钱,那只不过刚够温饱。
“给我送回去。”刘婶子刚从地里回来,这会儿也累了。
话音刚落,灶房里瞬间安静下来,三个孩子瞬间一张苦瓜脸,他们都多久没吃过肉了?上一次还是过年的时候,听到要送回去,张虎生和春生瞬间泄了气,可他们年岁大了,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身旁的张小妞“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喊着,“要吃肉肉,要吃肉肉......”
她看自己三个孩子馋的不行的,耳边还有张小妞的哭声,刘婶子板着一张脸,难得的没有心软,谁家都不容易,她不能占两个小姑娘的便宜。
张春生站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抱起张小妞小声哄着,“别哭了,不就是想吃肉么,我也去山上给你打野兔吃。”
16. 第 16 章
张春生站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抱起张小妞小声哄着,“别哭了,不就是想吃肉么,我也去山上给你打野兔吃。”
可偏偏张小妞不吃他这套,豆大点的泪珠往下掉,“不要,你抓的兔子不好吃,没有灵儿阿姊送的好吃。我就要吃这个......呜呜呜......”
张春生尴尬的摸了摸鼻尖,佯装生气道:“你就这般嫌弃二哥,二哥这都白疼你了。
刘婶子看见张小妞哭的如此伤心,想到从过年到现在都两三个月了,家里也没见过一点荤腥,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虎生去烧点高粱饭,咱们中午加一顿餐。”
听到母亲这是松口了,三个孩子连忙高兴起来,最大的虎生连忙去淘高粱米,张春生最是有眼色,连忙将张小妞放在地上准备去烧火。
张栓子看着自家的三个孩子,默默地叹了口气,作为三个孩子的爹,他也不忍心看到孩子为了一口吃的,闹成这个样子,心下已经打算好,到了收完稻子的时候,他也去找个短工的活,赚些钱补贴家用。
三人齐上阵,很快高粱饭就蒸出来了,又将红烧肉当到锅里热了热,刘婶子家才正式开始吃饭。即便只有一碗肉,也对平常的庄户人家来说,也已经是过年一样的日子了。
刚才地里回来的张虎生,本来就是十来岁的小伙子,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如今一海碗的红烧肉放在面前,馋的眼睛都红了,狠狠扒了一大口高粱饭,这才舍得夹一块肉放到嘴里,色香味俱全的肉块进入口中的一瞬间,各种香气在舌尖味蕾上迸发出来。
张虎生的眼睛都亮了,瞪着一双眼睛,指着碗里的红烧肉道:“爹娘,你们快尝一尝,实在是太香了,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菜!”
刘婶子和张栓子将信将疑的互相对视一眼,见虎生那副模样也不像是说谎的,将信将疑的夹起一块。一入口软嫩香糯,一点都不柴,猪肉的香味恨不得占据整个口腔,连带着高粱饭都更香了。
二人都被苏怡然的厨艺震惊到,这手艺比他们村里办喜宴,专门请来的厨子做的都要好吃。一家五口人红烧肉就着高粱饭,这顿饭吃的满足极了,三个孩子都吃的满嘴流油。
“着实手艺好,你们别只记着吃,也要记得是谁给你们拿来的。在村子里有能帮忙的时候,也帮她们姊妹俩一把。”张栓子看着桌上的三个小孩嘱咐道。
老二张春生连忙答应下,“那肯定了,以后怡然妹子要是有什么事情,我第一个上。”
其他的两个孩子不如老二嘴巴甜,在旁边也是认真的点头,也觉得父亲说的极是。
隔壁院子里的苏怡然见酒曲已经发酵好了,马不停蹄的开始制作甜酒酿,眼下春天的温度不高,发酵也需要两三天的时间。
首先将买回来的陶盆用开水烫过一遍,这样做出来不容易有杂菌。将糯米清洗干净上锅蒸熟。见到苏怡然在厨房里忙活,院子里的苏灵儿也不玩了,跟前跟后在灶房里忙活烧火。
蒸出来的糯米粒粒分明,出锅将其装在陶盆里,用提前准备好的凉白开冲洗,把温度降低下来。将酒曲粉混合凉白开,均匀的洒入陶盆中,再用干净的筷子混合均匀,确保糯米和酒曲充分混合。
做好这一切,找一块干净的布盖住在陶盆上,甜酒酿这就做好了,接下来的就等着发酵就可以了。
苏灵儿看到陶盆里的东西,十分好奇,“阿姊,这是什么,是好吃的吗?”
“是啊,过两天酿好了,第一个给灵儿尝一尝,有了它,咱们以后就不愁吃饭了。”苏怡然对自己做的甜酒酿颇有信心。
“太好啦!”苏灵儿开心的就要从地上跳起来了。
将买回来的那些陶碗都清洗干净,目光停留在堂屋桌上舅舅留下的布匹上,苏怡然净了净手,打算去问一下刘婶子,村子里谁能做衣裳的。
她拿着布匹敲门到了隔壁刘婶子家,此时刘婶子家刚吃过饭,一家子都在午休,到了下午还要去地里干活。
“婶子,你在家吗?”苏怡然站在院门口,敲了敲门。
没一会儿,刘婶子就趿拉着鞋子,从东屋出来了,“在家在家,是阿然来了啊,快进来到屋里坐。”
“婶子,我不进去坐了,就是来问问咱们村里,谁会做衣裳,我舅舅刚给我拿了一匹布。”苏怡然道。
刘婶子刚睡醒,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听到她说要做衣裳眼神一亮,“我就会做啊,你看我们家五口的衣裳,哪一个不是我做的。”
说着就接过苏怡然手上的布料,仔细查看了一番,“这布料不错,你舅舅真是疼你的,你想要做什么样的款式,这几日我帮你做就行。”
“那太好了,我就想要个简单方便干活的款式,多久能做出来?要多少工钱我给婶子。”苏怡然笑眯眯的说着。
刘婶子听到她说钱,嗔怪道:“都是邻里邻居的说什么钱,就这样吧,我给你做一身窄袖襦裙,绿色的好多衬你的肤色。”
苏怡然笑了笑,想到家里的苏灵儿,身上的那身松垮明显过大的衣裳,“做完我的衣衫,还能剩下一些布料不?”
听罢,刘婶子将布料展开,用手量了量点了点头,“剩下的不多了,你想给灵儿也做一件衣裳吗?她小孩子长得快,你做出来不久,一长高又不能穿了。”
“还是给她做一身吧,她也不小了,总归不能总穿以前剩下的破衣裳。”苏怡然还是有些心疼灵儿,长着大没穿过新衣服,都是穿以前苏怡然剩下衣服。
“行吧,我看看到时候能不能剩下一些,给灵儿也做一身出来。”刘婶子答应的很爽快。
苏怡然眼神看向刘婶子家门口的木推车上,上前亲昵的扯住刘婶的手臂,低声询问道:“婶子家的推车最近用吗,我做了些饮子想要去城里叫卖,想借婶子家的车用用。”
“可以啊,那有什么不行的,这推车也只有农忙的时候派的上用场。”刘婶子答应的非常爽快,说着就将布匹放到一旁,将推车从角落里推了出来。
苏怡然连忙上前一起弄出来,大方的向刘婶子道谢,“谢谢婶子了,要是没有你家的推车,恐怕我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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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去都难呢。”
“你的嘴巴现在是越来越会说了,不过有个营生也好,多少赚一些总能补贴家用。”刘婶子明显感觉从苏怡然变了,但也喜欢她的这种变化,像苏家那种情况,必须要有一个人立起来,总归一家子人还是要过日子的。
“婶婶说的是,那过几日我再来拿衣裳。”苏怡然知晓刘婶子的心是好的,也是希望她和灵儿的日子能够过得更好。
刘婶子摆了摆手,“咱们两家就隔了一堵墙,做好了我就直接给你送回去。”
苏怡然推着小推车朝刘婶子告别,回到了自家的院子里。
木推车中间一个轮子,后面有两根木支架,上下一共两层,上面有一层专门摆放东西的地方,下面一层地方小许多,但两旁也有可以放一些东西。
苏怡然拿了抹布将小推车仔细擦拭一番,盘算着届时要带上木桶,东西也不少。
家里的东西弄好,苏怡然趁着这两日还有时间,又去了县城一趟,看一下在哪里摆摊比较好。
鄞县道路横平竖直,进了城往北走是衙门等地方,往东走便是她常去的上巷街,上巷街的南北都是居民胡同,再向东走就到了鄞县的最东边就到了城边,那边有一个码头,每天都有不少的商船载着货物来来往往,许多外面来的商品,都是从从这里卸下来。
所以在这一带做工的人很多,并且多数都是拖家带口,鄞县的铺子价格高,但租房居住价格却不高,也有许多码头苦力带着媳妇儿孩子,就租住在上巷街南北胡同里。
苏怡然在鄞县里面走了一圈,打算就将自己的摆摊位置放在码头附近,码头附近摆摊的不少,有做烧饼的做云吞的,还有一些茶水铺,人来人往有不少的客商还有一些码头苦力,是个热闹的地方。
看好地方之后,苏怡然又步行回了村子里,她走的是小路,刚走到自家院子后方,就看到几个人成群结队的从大郁山的方向下来,身后要么背着竹篓,要么挎着篮子,有说有笑的从村东头回来。
打头阵的便是陈桃花,当有几个眼熟的婶子。
“你看看,咱们可没少捡木耳,听说苏怡然就是靠这个赚上钱的。”陈桃花走在最前头,嗓门毫不遮掩,甚至颇有几分自豪。
“是啊,还是跟着陈嫂子心里想着咱们,你们说是不是。”一个脸生的妇女连忙附和道。
“唉,我可是心软的,有这种好事情,必然想着你们。”陈桃花将话说的漂亮,实际是自己根本不敢一个人进山,总要找上几个人陪着。不然依她的性子,有赚钱的法子,怎么可能告诉别人。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谈论着,更是将陈桃花捧到天上去了。
苏怡然只是大概听了一耳朵,觉得没什么意思,径直回了家。她们一行人走到门口,刚巧苏怡然正打开门,双方打了个照面。
陈桃花一副倨傲的模样,扬着下巴斜睨着苏怡然,不屑的撇了撇嘴角,扭着头回自家院子去了。
苏怡然懒得和这种人一般见识,若是你给她多几分眼色,她更是蹬鼻子上脸了。
17. 第 17 章
见到这么多人都去山上摘木耳,苏怡然特地留意了一眼她们的篮子,瞧着是摘得不少,但木耳一晒干就不剩下什么了。大郁山脚底下有木耳的地方也就那么几处,加之人又多,第一次上山估计收货还可以,往后估计也采不到太多东西。
苏怡然也不在想着上山跟他们凑热闹,大不了以后她也不去山上采木耳了,左右那些地方都摘得差不多了。如今她满心满眼都在想甜酒酿的时候,眼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回到家里,苏怡然趁着天还没黑,又将桂花酱做了出来。
在锅里倒入糖,待到糖完全化开,加入干桂花慢慢熬煮,逐渐将糖和桂花香气逐渐融合,桂花浓郁的香气在苏家院子弥漫开来。
苏灵儿在菜园里薅草捉虫,闻见味就进来了,站在灶台旁边小鼻子耸动,“阿姊,好香啊,这桂花也能吃吗?”
锅内橙黄蜜色的桂花酱小火煨着,原本干瘪的桂花也逐渐被糖蜜充盈着,逐渐被橙黄色包围,花瓣也重新饱满起来。
苏怡然用小勺子从锅里舀出一勺,递给苏灵儿,“尝尝好吃不。”
苏灵儿小心翼翼的接过勺子,里面的桂花蜜香味浓郁,她轻轻抿了一小口,带着桂花的特殊香气,甜蜜感萦绕在舌尖,“阿姊,这个好香啊,我可以拿给小妞尝一尝吗?”
“可以呀,给你便是你的东西了,你想怎么着都可以。”苏怡然喜欢给孩子一定的自由,特别是灵儿更希望她能和同龄人多来往。
听到阿姊的话,苏灵儿一手拿着勺子,一手小心翼翼的围着,生怕倒在地上。小跑着去了隔壁院子,在刘婶子家院门口探头探脑的,看见张小妞独自在院子里玩,刘婶子似乎在家里忙活针线活儿。
灵儿这才拿着小勺子跑到张小妞的身旁,举着勺子凑到张小妞的鼻子旁边,“阿姊熬得桂花酱,你尝尝,还有桂花香味呢。”
张小妞刚五六岁,正是馋嘴的年纪,闻到桂花的香甜气味,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眼神满是期待,低头就着勺子尝了尝桂花酱的味道。唇齿间满是桂花香,还是甜滋滋的,这一下可是吃到张小妞的心坎上,又忍不住尝了一口,“太香了,灵儿的阿姊好厉害啊。”
见到有人夸自己阿姊,苏灵儿忍不住挺起腰杆,“嘿嘿,我阿姊会做很多好吃的呢......”
两个小孩就着桂花糖蜜,在院子里就唠上了,没一会儿,两人就打成一片,熟络起来了。
自从爹娘去世后,苏怡然和苏灵儿在村子里就不受待见,久而久之苏灵儿的性格也渐渐自闭起来,知道别人爹娘都不喜欢自己,渐渐地也不再去找同龄的孩子玩了。
也就是平常和刘婶子和陈桃花是邻居,所以苏灵儿和张小妞还偶尔在一起玩,剩下的时间苏灵儿就在外面捡柴火。
苏怡然看着锅里的桂花花瓣充盈起来,吸满了汁水,待桂花放凉一些,就收到陶罐里封口。
弄好桂花酱,天色就不早了。
最近的天气还不够热,甜酒酿发酵起来时间慢一些,苏怡然看了一眼还未发酵好。
晚上洗漱好,苏怡然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能好卖吗?如此想着,也打算将甜酒酿的价格定的便宜一些,小碗两文钱一碗,大碗三文钱一碗。若是只要酒酿块的,就要十文钱一勺,可以拿回去自己泡水喝,还可以做甜汤,这么想着困意席卷她的意识,没一会就熟睡了。
翌日清晨,苏怡然醒了个大早,天刚才蒙蒙亮,就从睡梦中醒来。这两三日来,心中始终记挂着酒酿发酵的如何,今日早早的便醒了。
迷迷糊糊的醒来,还有些不太清醒,苏怡然从床上下来,苏灵儿在另外一张床上睡得正熟。她放轻脚步以免吵醒苏灵儿,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去灶房里看酒酿如何了。
春天的白天越来越长,即便醒的这么早,远处天边也逐渐泛白,天就快亮了。
走进灶房里,苏怡然将陶盆上的纱布拿开,刚一打开就闻到甜酒酿醇厚香甜的味道,洁白莹润的糯米紧实聚在一起,中间的圆坑中聚集着酒酿汁水。整个酒酿块都没有一点点变色,发酵的非常好,甚至连汁水都不少,她心中欢快起来,连忙起锅烧开水。
这一陶盆的甜酒酿,一半用来泡水卖甜酒酿饮子,另一半就卖米酒酿块。
天色才蒙蒙亮,苏家的烟囱里就升起炊烟,这些日子下来,原先不会烧火的她,也慢慢学了起来。苏灵儿还小,她实在不忍心总是使唤灵儿来烧火。
很快白开水就烧好,苏怡然用开水将木桶彻底清洗一遍,将开水装到木桶中,提到水井旁边盖上盖子,木桶盛着开水,系上缰绳沉入水井中快速降温,再将木桶从井里提上来的时候,就已经彻底凉透了。
将陶盆里三分之一的酒酿块放入木桶中打散,便是清爽酸甜可口的甜酒酿了。将木桶盖子盖好,搬到木推车上去。
苏怡然将新买的碗筷洗刷好摞在推车上,最上面就放着陶盆的甜酒酿,还有一罐桂花蜜酱。
天色微微亮,苏怡然看推车上的东西都准备好,就到灶房里简单做个早饭,淘干净的大米下到锅里,米汤就做好了。家里没什么菜,就将面条菜蒸一些,拌上酱汁,待面条菜出锅浇上酱汁,蒸菜也做好了。
做好早饭,天色彻底亮了,苏怡然端着饭菜放到堂屋的桌子上。
“怡然阿姊,你在家吗?”院门口传来青涩略带低沉的少年嗓音。
苏怡然放下手里的碗筷,连忙去开院门,打开斑驳掉漆的院门,映入眼帘便是穿着短衣的李延年,肤色略带写黝黑样貌周正,年纪看起来比苏怡然的还要小一些,穿着的裤子明显短一截子,露出细杆一样的脚踝。
见到苏怡然打开门,李延年黝黑的脸庞,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阿姊,爹让我来看看你的饮子做好没,若是做好了,让我来给你帮忙呢。”
苏怡然有些愣神,记忆中的脸庞逐渐对上号,连忙将其迎进来,“快进来吧,吃饭没,刚做好饭。饮子也是刚做好的,我今日就要准备去城里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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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正好咱们吃了饭,一道去城里。”
听到苏怡然问他吃饭没,李延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吃过了才来的。”
刚走到堂屋门口,就闻到了一股香味,但他明明刚吃过,这又有一些饿了,许是走的太久了。
“吃过了也再吃点,今日你还要来给我帮忙,可不能饿着肚子。”苏怡然扯着李延年到堂屋里,又去灶房里多盛了一碗米汤,碗里特意多盛了一些稠的。
苏灵儿刚醒来,一出来就看到二表哥在家里,原本还睡眼惺忪的眼睛,一下来精神了。上前扯住李延年问东问西,“二哥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灵儿怎么不知道。”
“刚来的呀,今日不是去街上卖饮子么,我给你们来帮忙。”李延年嗓音清脆,是个开朗的小伙子。
苏怡然从灶房里盛好饭,见到灵儿起床,连忙招呼道,“快去洗漱,今日咱们都去城里。”
听到要去城里,苏灵儿的眼睛瞬间亮起来了,连忙去洗漱。
三人很快就吃完饭,李延年在来的路上没想到还能吃上一顿饭,刚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可一入口,又停不下来。于是在苏家又吃了一次早饭,吃完饭首当其冲的去推车。
于是三人就踏上了去鄞县的道路,吃完饭时间还早,路上也没什么人,加上有李延年的帮忙,苏怡然只需要推推车就可以了。
推着车子进了城之后,苏怡然轻车熟路的来到早先看好的位置,原以为她来的够早了,没想到码头周围已经来了好些摊子,有卖自家种的菜的,有卖油条豆浆的,有卖小云吞的,还有两家茶水摊......
苏怡然找了个空位,就让李延年将摊子摆在那里,将陶盆上改的布揭开,桂花蜜酱的盖子也打开,从木桶里盛出一碗乳白色的甜酒酿。
清晨街上的行人匆匆忙忙,有赶着去上工的,有带着孩子去市场买菜的,还有一些外地来的客商在码头附近修整的。
摆好摊位,苏怡然看着人来人往的行人,大声的学着隔壁的商贩叫卖着,“香甜醇厚的桂花酒酿嘞,甜丝丝的喝了生津止渴嘞,只要两文钱一碗嘞......”
多数人听到甜酒酿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都是听一耳朵就匆匆路过上工去了。
隔壁带着妇女的孩子路过,一听是甜的孩子就走不动路了,扯着妇女的手,就要往摊子前凑,“娘,我要喝桂花酒酿......”
那个妇女见孩子非要喝,扯又扯不走,听到只要两文钱,左右贵不到哪里去,只得牵着孩子上前查看,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你这碗里也没有桂花啊,还叫什么桂花酒酿。”
苏怡然见她质问也不生气,用小勺子舀了一勺桂花蜜放到碗里,瞬间桂花的香味弥散开来,“您别急,像这样加上一勺桂花蜜就有香味了。有的人爱吃甜的就加上一勺,不喜欢桂花味的,就这样简单一碗甜酒酿也够味道。”
站在一旁的小子闻到味道,更是急的垫着脚往碗里看,听说桂花蜜更是馋的流口水。
18. 第 18 章
“娘,我要喝!”小子扯着他娘的手,站在酒酿铺子旁边不舍得离开。
妇女凑近闻到桂花的香气,听说还是甜的,眼下糖可不便宜。犹豫之后表情有些松动,从口袋里拿出两文钱递给苏怡然,“来一碗。”
苏怡然笑眯眯的接过钱,将碗递到小子的手里,“慢一些喝,好喝下次还来。”
小子接过陶碗,看着乳白色而甜酒酿上,漂浮着金黄色的桂花,大口大口的喝起来,忍不住瞪大眼睛,端着碗递给身后而妇女,“好甜啊,娘你也尝尝。”
妇女看到这么大的碗,也知道他一个人喝不完,见儿子递给自己,径直接了过来
尝了尝,这一尝不要紧,桂花香味掺杂着米酒的醇香,真是太香了!
“你这酒酿还有酒味?”妇女语气略带惊讶。
酒可是粮食酿出来的,平常价格很贵,只有待客才会打酒,这桂花酒酿不仅甜还有酒味,一碗才两文钱,可真是价格实惠。
苏怡然揭开半掩盖着的陶盆,“嫂子你看,这都是上好的静米酿的,有酒味但却不醉人,孩子和娘子都可放心喝。”
妇女将手中的陶碗递给儿子,用帕子擦了擦嘴角,“你这倒是个好东西。”
小子在一旁捧着碗美滋滋的喝了起来,把在一旁一起看摊的苏灵儿和李延年,都看得馋了,他们忙活了一上午,还没时间尝尝酒酿是什么味道的。
没一会儿,小子喝完将碗还回去,就跟着妇女一道离开了。
生意就是这般有了第一个,后面的简单了。有了开门红,苏怡然吆喝得更卖力,第一次听说甜酒酿不少人都围了过来。两文钱一碗饮子不算贵,城里稍微有些赚钱门路的人家,也不在乎这一两个铜板。
一个穿着锦衣打扮富贵的中年男子,瞧见苏怡然的甜酒酿,鼻子在空中嗅了嗅,从怀里拿出两个钱扔到苏怡然的怀中,“从来没听说什么桂花酒酿,来,给爷也盛上一碗尝尝。”
“好嘞!”苏怡然答应的清脆,接过钱连忙用干净的碗盛一碗,递给眼前的身着富贵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接过碗就到一旁去喝了,这一喝可不得了,滋味着实美到他的心坎里了,忍不住赞叹道:“好好好!味道好极了。”
周围一旁的人见他这幅模样,纷纷都凑上来,这甜酒酿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真有这么好喝么?”
“假的吧,这白花花的瞧着就是米水罢了,有什么好喝的。”
“听说加了桂花蜜呢,甜的嘞,我家孩子就好这一口,我买一碗尝尝......”
周遭围着人不少,也只有一小部分人买,苏怡然一个人也忙得过来。买过的人喝完之后,就将陶碗放下了,苏灵儿和李延年就用带来的水清洗,一点也不闲着。
那名富贵中年男子喝完之后,抹了一把嘴,将碗还给苏怡然,却还站在摊位旁边不舍得走。眼睛不住的盯着陶盆里面,指着陶盆道,“小娘子,你这陶盆里面装的也是酒酿?”
苏怡然眼神一亮,察觉到有商机,连忙解释道:“这是甜酒酿米块,您刚才喝的饮子便是米块加凉开水泡的。这甜酒酿米块也是卖的,这么大的勺子是十文钱一块。”
她扬了扬手中的勺子,是寻常人家盛饭的木勺,桂花酱陶罐里勺子,便是平常吃饭用的小勺子。
周遭的人一听说十文钱,边直呼,“这摊主要价也太狠了......”
苏怡然默默笑了笑,解释道:“这一勺能泡上不少甜酒酿,回家还能用来煮甜汤喝,桂花蜜也是一起送的。”
在一旁苏灵儿听到桂花蜜也要送,心底不免有些着急,本来价格也算不上贵,还送桂花蜜不会赔钱吧。眼神里看向苏怡然带着紧张,忍不住扯了扯阿姊衣角,小声道:“阿姊,这样不会赔钱吧。”
感受到苏灵儿的动作,苏怡然握了握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没事。”
这一互动可不得了,周围的人瞬间感到肯定不赚什么钱,还是买成块的划算。这一下也不想要什么饮子了,都改改口道:“那我不要饮子了,你给来一块酒酿块,我带回家给孩子们喝。”
一听到桂花蜜,那穿过富贵的中年男子便豪气喊道,“给我来上三勺,我拿回去给船上的兄弟们尝尝滋味。”
听到都要米块,苏怡然更加开心了,用勺子满满舀上一平勺,放在陶碗里,又淋上六勺子桂花蜜递给富商。
“您只管拿回去换上自己的容器,等有空了,再将我的碗还回来就好了。”苏怡然丝毫不怕对方会将碗拿走。
说罢,又赶忙去给其他的客人盛酒酿块去了,好几位客人都是附近的住户,拿着碗便说马上就将碗还回来。苏怡然笑了笑,只管让他们拿回去。
不一会儿,苏怡然腰间的钱袋就装得满满的。
站在一旁而李延年,看到平日里不声不响的表姐,如今这么有主见,仿佛变了一个人,心里只觉得佩服,洗碗洗的更起劲了。
早晨就这么一波客人,过了这一波之后,只有零星来还碗的客人,渐渐地人群就散了,但陶盆里的酒酿块已经卖的差不多了,木桶里的饮子还剩下半桶之多。
待闲下来,旁边的买菜的摊主李老太,看到苏怡然的桂花酒酿居然卖的这么好,也忍不住过来围观。
“小娘子,你这生意不错,怎得就弄个推车,若是再带上几张桌椅,生意怕是更好呢。”隔壁买菜的李老太围了上来。
苏怡然谦虚道,“没想到大家给面子,刚来摆摊还没经验,不敢贸然带许多东西。”
李老太看着木桶里的甜酒酿,瞥了一眼守在菜摊旁边的孙女身上,见她眼巴巴的看向木桶,颤颤巍巍的从腰间掏出两个铜板,“给我孙女也来一碗。”
话音刚落,苏怡然还没来得及接下铜钱。
李老太的孙女王若男就连忙站起来,拉住奶奶,瓮声瓮气道:“阿奶,我不喝,咱们卖完菜,赶快回家吧。”说完就将奶奶往回扯。
“这碗不要钱,多谢阿奶提醒我带桌椅。”苏怡然见祖孙两个也不容易,动了恶恻隐之心,盛好甜酒酿舀上一勺桂花酱淋在上面,递给李老太。
这下李老太更加不好意思了,非要将钱交给苏怡然,见她不收,强硬将钱塞到了苏怡然的手里,“我老婆子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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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拿你的东西。”
苏怡然见她这么执着,也不再推脱,将碗递给那个身穿破旧,却收拾的很干净的小姑娘手里。
王若男接过苏怡然手中的碗,小心翼翼的重新回到菜摊上,坐在摊子上小口小口喝着,入口清爽醇香,还有桂花特有的香味。忍不住弯了眸子,抬起头朝着李老太兴奋的喊道,“阿奶,好甜啊,还是香的。”
李老太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笑容,“好喝便好。”
祖孙两个在菜摊上,二人合喝一碗甜酒酿,喝完之后王若男将碗还了回去。
接着祖孙两个就守着摊子,希望今天能早点卖完菜回去。
日头到了晌午,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多数都回家吃饭去了。摊子前也没几个人,苏怡然看到旁边有个卖炊饼的,便嘱咐道:“你们在着等着我,我去买点东西。”
苏灵儿向来听话,乖巧的点头。李延年年纪大一些,一眼就看出表姐是想去买炊饼,连忙上前阻拦,“阿姊,我不饿,别浪费钱。”
苏怡然笑了笑道,“你不饿,我倒是饿了,就当是跟我一起吃吧。”
说着去远处的炊饼摊子,买了四个炊饼。一个炊饼是五文钱,四个便是二十文钱,好早今天早上卖甜酒酿没少卖钱,现在对苏怡然来说二十文轻轻松松便能拿出来。
拿着四个炊饼,两个给了李延年,她和苏灵儿一人一个。
李延年接过炊饼,闻到葱香味伴随着麦香味,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但还是不好意思接,“阿姊,我真不饿。”
苏怡然见他推脱,佯装要生气,“给你的便接着,晚上回去还指望你推车呢。”
听表姐这么说,李延年这才接过来,拿着热乎的炊饼,狠狠地咬上一口,那一刻五脏六腑仿佛都被填满了。更是佩服表姐了,也对苏怡然更加亲近,他根本没帮多大的忙,还在表姐这吃了两顿饭,心中暗暗下决定,以后一定要卖力干活,不能让表姐和灵儿累到。
表姊妹们三人守在摊子前,一人一碗甜酒酿加上炊饼,美美的饱餐一顿。灵儿抱着比她脸还大的炊饼,啃得香的不得了,可惜她吃不完,剩下的一半炊饼还是给李延年解决掉了。
午饭后日头愈加的高了,苏怡然只觉得阳光有些太晒了。天气热起来,酒酿饮子逐渐好卖起来,许多上工的码头脚夫路过,也忍不住尝尝味道。少数来往的客商,也喝上一碗。
到了傍晚时分,甜酒酿就彻底卖光了,还有几个路过的人来买,已经什么都没剩下了。
苏怡然只能抱歉的跟他们讲,过几日还会再来的。
她也没想到这么好卖,看来得多弄几个陶盆,这样提前酿好,才能日日都有得卖。
收拾好碗盆,回去的路上就很轻松了,她专门又去了买了三个陶盆,今日回去就多做一些。
回到家里,苏怡然要留下李延年吃饭,可他怎么都不同意。她从口袋里,拿出十分钱放到李延年口袋里,“你今天跟着我忙活一整天,这几个铜板拿上,以后攒着买好吃的。”
“阿姊,你怎么能这样,我不要。”李延年一看到苏怡然要给他钱,急的脸都红了。
19. 第 19 章
苏怡然根本不管他的抗拒,强硬的将铜钱推回去,“你跟这进城一整天,我总不能让你空着手回去,快回家吧。过两日你再来,我还得要你帮忙。”
“可是阿姊,我不能要你的钱......”李延年着实急了,若是拿着钱回去,他爹八成要打死他。
“天色不早了,快些回家去。若是舅舅问起来,就说是我非要你拿的。”苏怡然催促着让他赶快走。
李延年抬头看了一眼,太阳就快下山了,咬了咬牙索性转头离开了,离开前还不忘说,“过两日去城里卖饮子,我早些来给你帮忙。”
“知道了,快些走吧。”苏怡然笑道。
春季的白天已经越来越长,但李家村到永安村也有几里地,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也要走上小半个时辰。李延年离开苏家,朝着回家的方向离去,路上没有一个人,在寂静的乡间小路上,口袋里的十枚铜板叮当作响,这令他心中有一种罕见而情绪,仿佛他也是一个小大人了,能够靠自己的力气赚钱了。
当李延年回到家里的时候,李家正要开饭,一家子洗好手围坐在饭桌前。李文见到老二李延年回来,面容上带着焦急,连忙上前询问,“今日跟你怡然去城里卖的咋样?”
看到李文那副急切关怀的模样,吴桂芳早就习以为常,仿佛看不到一般,手脚勤快的将碗筷都摆好,招呼几个孩子吃饭。
一提到卖的怎么样,李延年瞬间来了兴致,“阿姊做的桂花酒酿卖的可好了!一天就卖的干干净净的。”说着就坐下,拿起窝窝头就往嘴里填,走了这么远的路,也着实饿了。
听到买的不错,李文这一天高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失神的嘟囔着,“太好了,太好了。”在天上的妹子,再也不用担心这两个女儿了。
吴桂芳听到苏怡然能赚钱,瞥了一眼丈夫的神情,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能卖钱就是好的,什么酒酿饮子我也不懂,但饮子总归是沉的。明日你再过去,多帮衬着点,别让表姊妹们动手。”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若是让他知道梅娘的孩子卖饮子不成,又不知道该怎么着急了。
“知道了,娘,这是今日阿姊给我的钱,我不要她非要给我的。”李延年将口袋里的钱拿出来,放到吴桂芳的手边,眼神里带着心虚,根本不敢去看他爹。
吴桂芳看出桌上的铜钱,神情立马变了,一方面是窃喜,一方面又下意识的去看李文。前几日丈夫去永安村回来的时候,就带了不少东西,她隐约之间觉得这个侄女变了。从前苏怡然不声不吭的,见了她也不叫舅妈,如今也学会人情来往了。
但她看到带回来的那些白花花的大米之后,也觉得自己之前对那两个侄女太过苛刻了。
目光落在桌上的铜板上,吴桂芳推回李延年面前,“都是你亲表姐,收她的钱做什么,明日再去把钱还给她。”说罢,还看了看李文的脸色。
李延年看着手边的铜板,眼神又看向父亲,一时之间夹在两人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文低着头闷声吃饭,头都没抬,“给你便是你的了,交给你娘攒起来,以后给你们买好吃的。”
一听到买好吃的,桌上的两个妹妹都兴奋叫起来,“二哥真厉害,都能赚钱啦,二哥明天还去好不好。”
李家的孩子多,一共五个孩子,老大男孩李禾今年十六岁了,还未婚配。老二便是李延年,年岁十四。老三李秀芬、年纪才十一岁,也已经家里半个劳动力了,跟着母亲学习织布。老四李兰花,也是个女孩,但性格腼腆,在家里便少话,也不爱跟其他人说话交谈恶。老五李婉儿,年岁比苏灵儿还小,今年才七岁。
听到李延年现如今能赚钱了,老大也有些羡慕弟弟,老四和老五则是敬佩二哥,恨不得二哥明天还出去跟着表姐卖酒酿。
李延年还是第一次被妹妹们这么看着,一时间腰杆都挺得更直了。
“明天恐怕不会出摊,阿姊让我过两日再去,说是还没做好呢。”李延年一边吃着饭,一边回应道。
家里人听罢点点头,想来能卖钱的饮子也不好做。吃饭的时候,李文交代着他出门要多勤快些,不要使小性子,多为表姐着想。李延年狠狠点头,特别是今日和表姐到城里去之后,见她赚了钱,更是佩服表姐手艺好,还能豁得出去面子,站在大街上叫卖。
这顿饭虽然和往常一样,但整个李家人心里都是轻快的。两个大人各有心思,几个小孩子就盼望着老二能赚些钱,攒着以后买肉吃呢。
苏怡然今日在外面忙活了一天,回到家里来不及休息,就将晚饭和糯米恶一起做了出来。一个锅里煮上米汤,另外一个锅里闷上糯米,苏灵儿小小的身影坐在锅灶前忙活,两个灶一起烧,忙得不亦乐乎。
院子里的?芦菔已经长出来一丛丛绿叶,胡瓜的细藤也已经朝着架子上爬,看来再过一段时间,她们家里也不缺菜吃了。
嫩嫩的?芦菔叶子舒展着,因为苏灵儿平常照看的好,叶子上虫眼是极少的。苏怡然将每颗都掐了一两片叶子下来,凑了一小把。
锅里的米汤煮好,苏怡然将?芦菔叶子切碎,拌上猪油加上盐挤出水分,打算包薄皮素馅包子。这时候苏怡然突然想起家里没有鸡蛋,真是太可惜了,若是有鸡蛋炒熟拌进入去,馅料会更香。
拌好馅料,将活好的面擀成饺子皮大小,中间厚四周薄,将馅料包进去。每个包子上都有整整齐齐的褶子,大小均匀,皮薄到都能看到里面的绿色。待水开上锅蒸熟,简单版的薄皮素馅饺子便做好了。
与此同时,糯米也蒸好了,但糯米要放凉一些,才能放入酒曲混合。苏怡然打算先吃饭,桌上摆着薄皮素馅包子,碗里是稀米汤。即便是这样,苏怡然和苏灵儿都吃的很满足,热乎乎的米汤加上地里刚采的蔬菜,唇齿间吃到了春天特殊得清新。
吃完饭,糯米也凉的差不多了,混合上酒曲,整齐的放入陶盆中。今天晚上一共做了两盆,明日再做上两盆,这样差不多每天都有的卖了。刚开始也不能贪多,毕竟酒酿若是做的时间太早,发酵过头味道也不会好。
收拾这些事情,苏怡然和苏灵儿便回到西屋里休息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了,以前从来不舍得点灯的苏怡然,罕见的将灯台翻出来,点燃仅剩一点点的灯油和灯芯。
昏黄如豆大点的亮光,照亮了房间,苏怡然从将钱袋里的铜板都拿了出来,口袋里的、荷包里的、通通都倒在桌上。姊妹两个数了又数,一共一百九十八个铜板,加上她们今天在城里还买了炊饼,这样算下来,一个陶盆的甜酒酿若是能卖完的话,差不多在两百文左右。
苏怡然忍不住计算一下成本,一盆甜酒酿用料加上桂花蜜酱,成本也要不少。光是糯米就要两斤,一斤要二十文钱。桂花蜜酱还要贵一些,但用料还没用完,差不多一罐做下来也要四十文钱,但好在用得少,这块倒也占不上什么成本。
看来做桂花酒酿还是有赚头,若是日日都去城里叫卖,赚的就足够她们生活了。
“阿姊!好多钱啊,灵儿从小到大还没有见过这么多钱!”苏灵儿看到这么多铜钱眼神都看直了,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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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起身找麻绳,认真的将铜钱一个个穿起来。
“是嘛,那灵儿就放起来,等咱们有钱了,把家里翻新一番。”苏怡然依旧是不习惯现在的居住环境,身下是稻草铺的床,墙上都是泥胚糊的。床板子硌人,屋里还总是有土。
苏灵儿听到要翻新房屋,小脸一下子就垮下来了,紧紧抱着铜钱不舍得松,“阿姊,咱们家不需要翻新的,把钱存下来买粮食好不好嘛。”
听到买吃的,苏怡然这才反应过来,她们家这几日忙的都没正经吃饭了,随口应下来,“好呀,等攒够的足够多了,咱们再翻新,过两日再去城里,咱们正好买些新鲜的肉和菜来吃。”
“好呀,好呀。”苏灵儿一听到要买吃的,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其实苏家的房子在永安村里还算是不错的,这房子是苏怡然父亲结婚的时候新建的,村子里其他人也住的都是这样的茅草屋。只有族长家里的房子最为阔气,是青砖建的三进三出的大院子,苏灵儿没有进去过,只是在外面看过。
直到夜色深了,苏灵儿将穿好的钱,放到床底下的坛子里,才爬上自己的床。
苏怡然和苏灵儿两人奔波了一天,早就筋疲力竭,仅剩的灯油很快就燃尽了。茅草屋里重新陷入黑暗,屋内人呼吸声绵长。
因不用去城里叫卖,第二日苏怡然醒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今日恰巧逢集,就在永安村和李家村交叉口,去往县城里的路两旁,十天开一次。苏怡然也打算带上苏灵儿去逛逛。
两人在家里简单吃些,便挎着竹篮往集上走,一路上有不少村民,有好些永安村的人。
乡下的集汇聚了四里八村的货郎,还有不少的庄户人,将自家种的菜拿到集上来卖。卖波浪鼓的,卖油炸果的、还有卖胭脂水粉的......各式各样的东西应有尽有。
她们来的不算早,正是集上热闹的时候,远远就看有卖肉的摊子,苏怡然是个食肉主义,紧紧扯住苏灵儿的手,生怕她走丢了。到了猪肉摊子前,让摊主割了二斤猪肉。
发现集上还有许多卖菜的,卖的多是些葱、蒜、芥菜和白菜。苏怡然打算买上一些,上前问价,却发现价格很便宜,一文钱就能买上一斤。
苏怡然挑了一些白菜和芥菜,一共花了十文钱。她看着地上的白菜,忍不住问道,“这白菜的价格不算高,刚开春怎得这么便宜。”
摊主是个中年男人,抬头瞥了一眼苏怡然,低头叹气,“咱们这一带种菜的多,当然价格就贱了,去年这个时候还要三文钱一斤呢。”
听到去年的价格,苏怡然忍不住挑了挑眉头,看着篮子里芥菜和白菜,心底有了想法。
买好了东西,苏怡然就打算再逛逛就回去,逛到一半却看到一个眼熟的男人,那个男人面前摆的就是干木耳。集上人来人往,张富康忙着吆喝,根本没看到苏怡然,还在卖力的跟行人介绍自己的干木耳。
这一看到,苏怡然就算是什么都明白了。合着他之前天天在她家院门口晃悠,就是为了看她在做什么营生。恐怕上次进城看到他,也不是巧合。
山上的木耳并不是苏怡然她一个人的,谁都可以去采。但张富康的所作所为,代表着村子里肯定有其他人也对她的营生颇为好奇,也许只是和她不熟,没好意思来打探罢了,这令苏怡然的警惕起来。
苏怡然不是什么圣人,做不出将自己赖以生存的营生,拱手让给别人的行为,况且还是一些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看来以后做甜酒酿的时候,还是越少的人见到越好。
20. 第 20 章
在远处瞥了一眼张富康,苏怡然拉着苏灵儿离开了。
灵儿也看到了张富康,见他在卖干木耳,就立刻明白过来了。灵儿的目光中带着愤恨,牵着苏怡然的手说道,“阿姊,为什么他要学咱们家,隔壁陈婶子也这样。”
这句话问到了苏怡然,深思了一会儿,她伸手抚了抚苏灵儿的头顶,“正常的,大家总想要过更好的日子。东西买的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
苏灵儿还听不懂这些,只是下意识的讨厌这些人,看来以后要把家里的门锁得结结实实,不让这些人来她们家东看西看的。
回去的路上,路过两处卖鸡仔鸭仔的摊子,苏灵儿眼神直勾勾盯着舍得不走开,可抬头看看阿姊,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最终还是强迫目光从小鸡仔身上离开,没有开口。
苏怡然正在想着甜酒酿的事情,感觉苏灵儿的异样,她顺着目光看过去,是一群鸡仔。只一眼便明白苏灵儿的想法了,于是牵着她径直走到卖鸡仔的摊位前。
用秸秆围成一圈,一边是小鸡,一边是小鸭子,它们身上的毛暖黄蓬松,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看起来活力十足。
“这小鸡怎么卖?”苏怡然上前问道。
苏灵儿看到小鸡已经走不动路了,蹲在旁边轻轻的抚摸着小鸡的绒毛。
摊主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翁,说话嗓音沙哑,语气简洁强硬,“十文钱一只,公的母的都是一个价格。”
苏怡然数了数口袋里的钱,昨日刚赚来钱,刚才买了两斤猪肉已经去掉一半,买菜倒没花多少钱。
眼下口袋里仅剩百余个铜板,但看到苏灵儿这么喜欢的模样,苏怡然还是决定买几只小鸡回去养。鸡买回来养大,不仅能下蛋,还能杀了吃肉。
想到鸡肉的滋味,苏怡然忍不住回味,细细想来她许久都没吃过鸡了。
从口袋里数出来六十个铜板,递到老翁手里,“要四只母鸡,两只公鸡。”
听到阿姊要买鸡,苏灵儿的开心遮掩不住,若是往常花钱她还会嫌贵,今日可就眼巴巴的看着老翁逮小鸡。
老翁干裂粗糙的大手接过铜板,放到身旁的木匣子里,随手从身边抄起一个草编的简陋篓子,挑了几只强装活泼的塞进去,扎好口递给苏怡然。
苏怡然接过来递到苏灵儿的手中,“以后家里的鸡,可都归你管了,可不能让豆豆咬死了。”
一听到豆豆会咬死小鸡,苏灵儿连忙瞪大一双眼睛,鼓着腮帮子气呼呼道:“才不让豆豆咬,豆豆在门口,小鸡关到棚子里。”
听到棚子,苏怡然才反应过来,原来跟灶房挨着的那个草棚,就是原先的鸡棚了。
逛了快到晌午,两人满载而归。
回到永安村的时候,遇到好几个坐在树根下的村民,看到苏怡然和苏灵儿两姊妹回来。隔得老远,就开始搭话,“阿然,今日又去集上啦。都买的啥呀?”
说这,几个妇女便围上来,其中不乏陈桃花,只是她略略站得远一些。王霞看着苏灵儿怀里的小鸡,拿了根狗尾巴草,逗弄了两下小鸡,“你这小鸡仔买的不错,回去好好养着,母鸡喂得好了,不少下蛋呢。”
苏怡然跟村子里人来往少,如今对方这么热情,她也不好意思落了对方的脸面。
“是吗,嫂子看来颇会养鸡,看来家里家外都是把好手。”苏怡然对王霞夸赞道。
这一句可是夸到王霞的心坎里去了,一时间笑的花枝招展的,“哎哟哟,现在阿然太会说话了,走走走,说起养鸡,我可是说一不二,我去你家里把你家里的鸡圈给你收拾一下,不然养不好是要生病的......”
苏怡然没想到王霞嫂子竟然这么热情,但想到养鸡她属实也没养过,既然她主动要来帮忙,苏怡然索性就坦然接受。
“那就多谢嫂子了,家里还有桂花蜜,我给嫂子的孩子冲两碗甜水喝。”苏怡然深知礼尚往来的道理,不会占王霞的便宜。
王霞听到这儿挥了挥手,“不用不用,谢什么谢,小事情罢了。”
三人一同朝着苏家的方向去了,剩下的几个妇女看到没觉得有什么,倒是陈桃花对着三人的背影撇了撇嘴,低声嘟囔着,“不就是卖木耳赚了两个子么,王霞这就上赶着讨好了。”
剩下的几人也没太听清,又回到树下阴凉的地方唠嗑了。
王霞跟着苏怡然来到苏家,刚进院子豆豆就围了上来,鼻尖嗅到小鸡的味道,蹭在苏灵儿的身边不愿意离开。
自从苏怡然的父母去世后,这个院子里已经很少有人串门子了,王霞上一次来还是苏家办丧事的时候。
现如今在来这个院子,见到苏家养的狗都皮毛流光水滑的,就知道吃的不赖。院子里的菜地也种上菜了,只是鸡圈看起来荒废许久。
王霞想到梅娘,忍不住感慨道:“阿然,你也是缓过来了,往后日常会越过越好的。”
说罢就去看鸡圈怎么样了,看到鸡圈里没有什么东西,只是空的久了,落得灰有些大,王霞道:“你去取一些柴火过来,把火折子也拿过来。”
苏灵儿则眼巴巴的站在鸡圈里,紧紧抱着草笼,生怕一个不注意,豆豆将小鸡仔叼走。
苏怡然没有养过鸡,不知道其中的道理,但也知道王霞让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转身就去灶房取了。从灶房里专门挑了一些柴火,送到鸡圈里,王霞接过火折子,将柴火点燃,将鸡圈上上下下,边边角角都烧了一遍,连角落都没放过。
弄完这一切,王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对苏怡然交代道:”养鸡最重要的就是住处要干净,还要通风。打回来的新小鸡住进去一定要烧上一遍,这样以后鸡养起来才不会生病。”
苏灵儿见鸡圈里收拾了一番,连忙朝着王霞道谢,“谢谢嫂子,嫂子是大好人。”
王霞被灵儿逗得合不拢嘴,苏怡然从灶房里倒了小半碗的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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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蜜,交给王霞嫂子。
“这是我自己做的桂花蜜,嫂子拿回去给孩子冲水喝。”苏怡然道。
王霞嫂子连忙摆手拒绝,“不了,这怎么好意思。”
但苏怡然想送的东西,哪里有送不出去的,塞到王霞嫂子的手里,“嫂子你这就不知道了,孩子最喜欢吃甜的东西,就是因为甜的补身子,你不要,也要拿回去给孩子喝。”
苏灵儿也在一旁帮衬着,“桂花蜜水可好喝了。”
此话一出,王霞也有些犹豫了,想到自家的孩子,一年从头到尾也没吃过一个糖块。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讪讪笑道:“行,那我可收下了,等喝完再把碗给你们送回来。”
苏怡然道:“一个碗罢了,没什么打紧的。”
王霞笑着端着碗从苏家离开,回去的路上,鼻尖都是桂花的香气,想到家里的两个孩子见到糖水,估计开心的都要跳起来了,心底既有酸楚但很快就被开心盖过去了。
待王霞嫂子从苏家离开之后,苏灵儿连忙跑到门口,将大门关了起来。转过身朝着苏怡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不能让外人看到咱们家里的东西。”
苏怡然笑着点了点头,“灵儿如今也是个细心的小娘子了。”
接下来的两日闲暇,如同眨眼转瞬之间,这两日的温度也明显比前几日高上一些。苏家的甜酒酿又成熟了一批,清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苏怡然就醒了,没舍得喊醒苏灵儿,自己一个人去灶房里,将两个装着酒酿的陶盆,还有酒酿饮子都准备好了。
饮子依旧是一桶,剩下的就当做酒酿块卖,根据上次卖的情况看来,似乎大家更喜欢酒酿块。
刚收拾好东西吃完饭,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阿姊,我是延年。”
苏怡然听见是李延年的声音,连忙前去开门,门口果然站着是李延年。
“快快进来,再去吃点饭吧,留得还有你的饭。”苏怡然生怕李延年早上没吃饭,特意给他留的饭菜。
李延年想到上次在阿姊家吃的早饭,不好意思挠头笑道:“阿姊,我在家里吃过了,真的不吃了,咱们趁着天凉快,快些出发吧。”
苏怡然点点头,“行,今日就咱们两个去,灵儿不去了。”
有了李延年帮忙,苏灵儿也帮不上什么忙,他们两个人忙活就够了。说罢,苏怡然到房间里,走到还在熟睡的苏灵儿床头,低声将她喊醒,“灵儿,我去城里了,今日你便一个人在家,莫要跑远了。”
还在睡梦中的苏灵儿,听到阿姊要去城里,挣扎着便要起来,眼睛都没睁开便道,“我也去。”
“乖乖在家,有延年跟着我,你不用担心,饭菜热在锅里了,你记得吃。”苏怡然小声叮嘱。
收拾好一切,苏怡然喊上李延年,二人推着车子出门了。
两人出门的时候天色微微亮,一路上有李延年的帮忙,很快便到了城门口。
21. 第 21 章
两人出门的时候天色微微亮,一路上有李延年的帮忙,很快便到了城门口。
到城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亮了,苏怡然和李延年推着车子,刚来的码头附近摆摊的地方。就看到有好几个人,手里拿着碗围在那儿,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
几人看到苏怡然来了,连忙围上前,七嘴八舌的抱怨道:“娘子你这做生意怎么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呢。我们都连着好几天来了,可左右就是等不到你。”
“是啊,赶快给我来上一碗甜酒酿,多加桂花蜜。我儿子爱喝的不得了,这几日天天跟我吵着要喝。”一个妇女拿着碗,恨不得自己上去盛出来。
余下的几个人,也是来了好几次,今天可让他们给等到了,上前七手八脚的将摊子支好。
苏怡然和李延年都没想到,居然还有顾客在摊位前等他们,她连忙将摊位摆好,赶忙结果众人递过来的碗,挨个给他们盛甜酒酿块。
“前两日酒酿没做好,今天一做好就赶忙来。您要几勺......”苏怡然面上带着笑,边解释便给顾客盛东西。
“我要三块。”
“我家里人多,要五块。”
“给我来两块。”
“......”
“好嘞,不过各位拿回家,小孩子少喝一些,甜酒酿喝多了也是会醉人的,大人倒不碍事的。”苏怡然一边接过碗,一边想到许多人都是拿回去给孩子喝,忍不住嘱咐道。
众人七嘴八舌,李延年在一旁听着,根本就记不清楚到底多少。
但看着苏怡然根本不当一会儿事,盛完一个碗又一个,一个都没弄错过。苏怡然忙着给客人盛酒酿,李延年就在一旁帮忙收钱,光是早上这一小波,半盆甜酒酿就卖光了。
盛甜酒酿的时候,不少的客人喜欢桂花蜜酱的味道,都让苏怡然多加点。苏怡然就每碗都多加点,李延年在一旁看到得都肉疼了。想要开口阻拦,但看到表姐都没说什么,也不敢贸然开口,硬生生等到人都走了。
忙活了一阵子,送完这一波客人,苏怡然和李延年终于得空休息了一会儿。
今早来的客人大多都自带碗来了,只有少数几个客人是第一次来,所以没几个需要洗的碗,苏怡然一个人就洗好了,就不让李延年动手了。
疑问在李延年的心头绕了几圈,还是忍不住凑到苏怡然身旁,低声询问:“阿姊,为什么每个客人多要一勺桂花蜜酱,你都多给他们,这样咱们不就赚的少了么,万一亏钱怎么办。”
苏怡然没想到李延年还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眼神中对他颇有些赞赏,而后仔细解释道,“多给他们一勺子确实会赚的少一些,但不至于亏钱。有些客人万一就是喜欢桂花香味,才来买的甜酒酿的呢?而且今日来的客人,多数都是上一次来过的老顾客,每次虽说少赚一些,他们来的次数多了,咱们赚的也更多了。”
听到表姐的这一席话,李延年立刻明白过来了,目光看向苏怡然满是钦佩,“阿姊,你真厉害,要是我以后也能向你这般厉害就好了。”不知不觉之间,李延年已经将苏怡然当做了自己的榜样。
一回生二回熟,在码头附近见过苏怡然的摊子,渐渐地大家也都熟悉起来,有时候附近的摊主嘴馋了,也会过来买一碗甜酒酿饮子喝喝。
早上带过来的甜酒酿块,还没到晌午就卖掉大半。
到了晌午,日头愈发的毒辣了,路过的行人有嘴干口渴的,听说这甜酒酿饮子是甜的,也没忍住花了两个铜板,尝尝是什么味道的。
午间的时候,苏怡然这次买了三个炊饼,像上次一样垫吧垫吧应付一顿。吃饼的时候,苏怡然直觉得嘴里的饼太寡淡没有滋味。旁边的李延年却吃的很香,虽然他个子不大,胃口却不小,两个炊饼就这甜酒酿,吃得简直不要太香。
苏怡然吃完午饭,打算下一次再来城里,就在家里事先做好干粮带过来。总是在外面买着吃,花钱倒是次要,也确实没这么好吃。
下午的时候,从码头来了一辆商船,卸下来不少的货物。卸完货之后,从商船上下来许多人,有身穿绫罗绸缎的,身后还跟着小厮丫鬟,看样子像是富贵人家,还有一些穿着短褐衫子的,应该是跟船的船工。
都从船上下来歇息,一时间码头外面这条路热闹十分,各个摊子的摊主都开始吆喝起来。苏怡然也不例外,吵着路过的行人叫喊道:“好喝的桂花酒酿嘞,二文钱一碗,清爽解渴嘞~”
吆喝声吸引来不少人,凑上来几个晒得黝黑的小伙子,“小娘子,你这桂花酒酿是什么东西,还有桂花香味还能喝?”开口的小伙子年纪看起来不大,约么是十六七的样子,说话的口音也和他们不一样。
“用精米酿出来的,加了桂花蜜酱,甜滋滋的还不醉人,小哥来一碗尝尝?”苏怡然连忙介绍道。
这下小哥听得直迷糊,高低要尝尝这甜酒酿是什么滋味的,从口袋里掏出二文钱,“来一碗尝尝。”
苏怡然麻利得盛出一碗甜酒酿加上一勺桂花蜜,递给面前的小伙子。
小伙子接过碗,身旁的几个同伴也都跟着好奇,也桂花酒酿是什么味道的。
拿着碗就闻到了桂花的香气,小伙子低头尝了一口,略带醇香酒酿香味掺杂着桂花香气,冲击着小伙子的味蕾。这一口下去不要紧,再也停不下来了,一口气将一碗都喝完了。
“好喝!再来一碗。”年轻气壮的小伙子,从口袋里又掏出二文钱。
身边几个跟着他一起的男青年,一看他又卖了一碗,纷纷也拿出钱,也给自己点上一碗。
“我也要。”
“我也要。”
这一会儿,又卖出去五六碗甜酒酿。
路过一个穿着华贵的公子哥,手执一面锦扇,身后跟着两名小厮,潇洒的摇着扇子,在鄞县的街道上四处闲逛。
见到苏怡然的摊子这么热闹,孟然的眼睛亮了起来,“啪”得一声阖上扇子。扬了扬手,对着身后的两个小厮说道:“那个摊子买的什么,居然这么热闹,咱们也去瞧瞧。”两个小厮早已习以为常,老老实实的紧跟在孟然的身后。
到了摊子上,看到是乳白色的饮子,还萦绕着一股桂花的香气,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孟然挥了挥手,“给我来三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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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子,尝一尝什么滋味的。”
话音落,身后的小厮就已经数好铜钱,放到苏怡然的手中,并且对她说道:“还请小姐盛到这个碗里来,剩下的两碗就用普通的碗即可。”
另外一个小厮从随身的箱子里,取出来了一只翠绿的瓷碗,看做工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用的。
苏怡然笑笑点了点头,直接趁着小厮的手,就将甜酒酿盛入瓷碗中,最后在上面添上一小勺桂花酒酿,剩下的两碗便用自家的陶碗盛出来。
旁边的李延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做派的人,一看就是富家子弟,甚至在县城里都少见这样的富贵的。
而孟然似乎习惯了这样,接过小厮的碗,轻轻抿了一口,突然道:“好!好!好!酒味醇厚淡雅,桂花香味浓郁绵长,当真是我喝过最有特色的饮子。”
孟然的夸奖丝毫不吝啬,接着更是摇头晃脑的细细品味起来,身后的那两个小厮长年累月跟在少爷身边,什么样的好吃的没见过。还是第一次听到少爷这么高的评价,也抱着好奇心尝了一口,不成想香味实在是特殊,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苏怡然知晓自己的手艺,但对方给她这么高的评价,还是让她有些惊喜。
“公子谬赞了。”苏怡然谦虚回道。
孟然放下手中的碗,很快便被小厮接过去,重新放入随身携带的箱子里。这是孟家的规矩,少爷从不用外面的餐具,哪怕是用过得碗,都有用看见过的水清洗。
“小娘子太谦虚了,这个滋味是我在京城也从未吃到过的,想来是你们鄞县的特色了。小六子,赏。”孟然兴致一上来,是从来不吝啬银钱的。
小厮轻车熟路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块碎银子,递到苏怡然的手边。
这还是李延年第一次见到赏钱是银子的,一时间惊讶的嘴巴都张大,竟然出手这么阔绰,这一碗甜酒酿才两文钱,赏钱都给买一陶盆了。
苏怡然笑道:“多谢公子赏脸,赏钱就不必了,这一碗酒酿不值这么多钱。”并没去接小厮给的赏钱。
听到苏怡然的拒绝,孟然似乎不在乎一般,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却看不出喜怒,摇了摇手间的扇子,潇洒转身离开了摊子。剩下的小厮一言不发,将银子放在了推车上,跟着自家少爷身后,离开了摊子了。
李延年见他们居然就这样子走了,拿着银子就要追上去,苏怡然却拉住了他,“不去追了,既然放在咱们摊子上便是咱们得了。”
“可是,阿姊,刚才你不还说不要吗?”李延年一时之间有些摸不到头脑。
苏怡然满不在乎道,“咱们不要,他们非要给,那咱们有什么办法。”
说话间,苏怡然掂量了一下银子的重量,约么是一两银子左右。目光闪过疑惑,想不明白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公子哥,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要说打赏,她以前也经常被打赏,那些更多是为了榜首曝光量,少数是真爱粉。但在这个年代,打赏更多是对自家立了功的下人,像这种随手打赏街边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又来了不少人来摊子上,苏怡然忙了起来,摇了摇头不愿意再去想。
22. 第 22 章
今日的生意很好,刚过了正午,摊子上的东西就都卖光了。
苏怡然和李延年都很开心,二人喜气洋洋的收起摊子,往城门口的方向离开。
路上的行人无不挎着包袱,挎着篮子,有些跟她们一样推着车,还有少部分的人,赶着驴车往回走。
路过他们的时候,尘土轻扬,苏怡然的眼睛里充满着向往,呢喃道:“要是我也有个驴车就好了。”
李延年是个仔细的,即便苏怡然的声音很小,还是听到了。
“阿姊,想要驴车吗?那何不去租一辆,我们村就有人租过。”李延年道。
苏怡然听到可以租车,眼睛都发光了,一时间也不觉得手里的推车沉了,声线里带着兴奋,“还有可以租车的吗?”
这个事情,她完全不知道,以为家里没牲畜的,就只能靠两条腿进城,兴许也是因为永安村距离县城很近,村民都为了省钱,加之个别家里有牛的,平日里也宝贝的不行,根本不舍的用来拉车,所以苏怡然在村子里真的没见过驴车。
说起这个李延年就要滔滔不绝了,“当然可以租驴车了,还有租牛的呢,只不过我没怎么见过,好像租驴车也不便宜,还要押金呢。”
苏怡然一想到能租车,恨不得现在就去问问,但想一想口袋里的钱,还是作罢了。
“嗯,再等一等,我攒一些钱,等去打听打听。”苏怡然想到以后攒了钱,就再也不用推木车了,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两人推着车从县城里回来的时候,快到永安村时,苏怡然特意和李延年绕到村东头,人少的地方回来,一路上没碰见人。
到家之后,李延年十分殷勤的将东西放入院内,然后才离开苏家。
临走的时候,苏怡然和上次一样,掏出十文钱给李延年,这次李延年没有再推脱。略带羞涩的接下十文钱,抬手挠着后脑勺,笑容憨态可掬。收下钱之后,离开了苏家。
在院子里的苏灵儿和豆豆,看到阿姊回来之后,连忙上前帮忙,苏灵儿接过陶盆,放在水井旁清洗干净。豆豆每每看到苏怡然,就亲昵的围上来,轻轻舔舔她的手背。苏怡然看到四只眼的豆豆,一整日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摸了摸豆豆的脑袋,“等着,今晚给你加餐。”
平里豆豆和她们吃的一样,甚至因为苏灵儿偏爱它,不少给它吃肉,养成了嘴挑的毛病。听到苏怡然说要加餐,豆豆兴奋的转圈跳跃,扑到她的怀里谄媚的哼唧。
苏怡然净了净手进厨房,将昨日买来的后腿肉割下来一半剁碎,将白菜、葱、姜、蒜都剁成碎末状。这几种馅料一同搅拌到一起,加入盐,酱油提鲜味,为了增香还添加了猪油。
拌好馅料便开始和面,做的馅饼面想要软和,就要多加水。和面的时候,苏怡然多加了一些水,在面里面稍微加了一些盐,这样做出来的面饼,吃起来口感会更好。和好的面要滋润一会儿,在这空闲时间里,苏怡然又抽空将后日的酒酿,所需要的糯米蒸好。
苏灵儿洗好陶盆之后,便在灶房里烧火,豆豆也闻见了肉香味,凑在门口眯着眼睛蜷缩成一团。
见阿姊弄了这么多猪肉,灵儿忍不住问了一句,“阿姊,做这么多馅饼,也要拿出去卖吗?”
苏怡然道:“不拿去卖,咱们自己吃,明日晌午我带一些去城里和延年当午饭,另外一些留在家里你吃。”
面已经滋润好了,苏怡然说完就去将面团分成一个个均匀的小剂子,将肉馅包入面皮里。做好之后,在锅里加入猪油,小火慢慢烙,直直两面都逐渐变色,染上淡淡的金黄色。
不一会儿,灶台边上的盘子里,就摞起来好几个饼子。等到所有的软面肉饼都烙完,堆起来高高一做小山。
肉香味掺杂着麦香味,萦绕在灶房里,苏灵儿老早就馋的口水都流了出来。
做好肉饼,苏怡然这个肉食主义者,又切出来一块猪肉,简单做了一道茱萸小炒肉。
两人间晚饭美美的吃了一顿,豆豆在旁边也蹭到一个肉饼,叼着饼子回到自己的狗窝里,仿佛怕有人跟它抢一般。
苏怡然和苏灵儿吃完晚饭,天色还早,日头挂在天边,晚霞绚烂染红了半边天,苏灵儿记挂她的小鸡,吃完饭就给小鸡割草捉虫去了,恨不得一整天都看着家里的小鸡们。
院门口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手里拿着绿色的衣裳,一看便是新的。
“阿然,你在家里吗?”刘婶子站在门口,朝着院子里喊道。
正在灶房里忙活的苏怡然,听到声音连忙从灶房里出来,顺手将厨房的门关上了。见到是刘婶子来了,连忙上前迎接,“是婶子啊,快进来,站在门口做什么,我给您倒杯茶水喝。”
说这前去将刘婶子迎了进来。
刘婶子站在门口没有说话,见她来迎自己才进去,刚进堂屋门口,刘婶子就将新做好的衣裳交给苏怡然,“你快去试试,看看婶子做的尺寸合适不。”
接过衣裳,苏怡然刚倒好茶水,目光中闪过惊讶,“婶子,这么快就做好了,得,那我去里屋试试。”
说罢,拿着衣裳进了西屋。
刘婶子环视四周,没看到苏灵儿,边将另外一套小一些的衣裳,放大了桌子上。低头而一瞬间,味道一道浓郁的桂花香气,刘婶子向来喜欢桂花的味道,这才发现香味是从眼前的茶杯里传来的。
她拿起茶杯,这次看到里面桂花,端起来桂花的香气扑鼻。喝了一口,桂花香味伴随着甜味,侵袭着她的口腔,简直是太香了!茶水香甜丝滑,完全没有一丝苦涩的口感。令她忍不住喝了一口又一口。
苏怡然换好衣裳出来,便看到刘婶子坐在桌子边喝茶。她兴冲冲的站在刘婶子身旁,夸赞起来,“婶子的手艺真好,穿上尺寸刚刚好,袖子的长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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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适。”
刘婶子正在喝茶,完全沉浸在茶水的美味中,听到苏怡然的声音才回过神来。眼神仔细的看了看上身的效果,又站起来用手量了量尺寸,松了一口气,“我还怕尺寸会小了,你舅妈送来的布料刚刚够给你和灵儿一人一身的,灵儿的这身我就先放在这里了。”
“多谢婶子,你拿着。”苏怡然从口袋里拿出铜板,是刚才在屋里就准备好的。
刘婶子连忙推来苏怡然的手臂,声音里带着生气,“你这是干什么,你叫我一声婶子,咱们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怎么就要收你的钱,那我算什么人了。”
可苏怡然心中让刘婶子帮忙,已经有些愧疚,自己天天推的车还是从刘婶子家借来的,更是拼命要把钱塞到刘婶子的手里。
“知道婶子心善,可我又是用你家的车子,还劳烦您在这么忙的时候,给我做衣裳,您要是不收这钱,我怎么好意思。”苏怡然说的是真心话,近日农活忙她也是只晓得。
刘婶子也是个有脾气的,说了不要苏怡然的钱,就绝对不会收她的钱。说着就放下茶杯,往外走。
见刘婶子是真的不打算收她的钱,苏怡然目光落到了茶杯上,连忙喊住了刘婶子,“婶子,你等等。”
说罢,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冲着灶房去了,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陶碗。
她将陶碗递到刘婶子的手里,“婶子,这是我自己熬得桂花蜜,用来泡水喝甜滋滋的,您拿回去喝。”
刘婶子愣了愣神,味道了熟悉又浓郁的味道,看到是半碗桂花蜜,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你这丫头如今性子倒是活泼了,倒也太客气了。这桂花蜜我就收下了,谁让你这桂花蜜,熬得太香了。”
端着那碗桂花蜜,刘婶子离开了苏家院子。
苏怡然回到家里,上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心里很是舒服,终于不用再穿那破破烂烂的衣裳了。日头就要完全下去了,苏灵儿一手挎着篮子,一手牵着豆豆,从外面回来。
到家得第一件事,就是撒开豆豆,她挎着篮子去了鸡圈,就篮子里新弄来的野谷草,放入几圈里,将找来的虫子,放入食槽里。生怕鸡仔们会渴,还专门倒水给它们喝。
等她忙完这些回去得时候,一进门便看见阿姊穿着新衣裳,兴奋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围着苏怡然看,“阿姊,你这衣服可真好看,等我长高了,是不是也可以穿这件了。”
村子里的孩子多,往往小的都是捡大的穿剩下的穿,所以灵儿自小就是穿阿姊剩下的衣裳,她从来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毕竟村子里的孩子都是这样的。她还算是运气好的,有些小姑娘没有姊妹,只有兄长,甚至只能穿兄长的衣服。
苏怡然笑了笑,低头看了看衣裳,“是嘛,你也有呢,拿着快去试一试吧。”
话音刚落,苏怡然就将刘婶子的衣裳,送到苏灵儿的眼前。
23. 第 23 章
苏灵儿看见新衣服,兴奋的半张着嘴巴,一双眸子里的光仿佛深夜中星光,亮的惊人。
“阿姊,你对我太好了,但灵儿不用穿新的,旧的就够穿了。”苏灵儿抚摸着新衣服,却舍不得穿。
“去换上吧,照着你的尺寸做的。”苏怡然不是个小气的,甚至很多时候出手相当阔绰,只不过是现在太穷了,实在没条件。
苏灵儿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看向苏怡然,小手紧紧抓着衣服,开心雀跃到心脏都开始加速。这还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穿新衣服,以前也是穿阿姊的旧衣服。
换上的新衣服,尺寸正正好好,真别说刘婶子做衣服的手艺是真是不错。
睡觉之前,苏灵儿将衣服换下来,整整齐齐的叠好,摆放在床头。苏怡然将今日赚回来的铜板放在桌子上,苏灵儿瞪大了眼睛,趴在桌子上聚精会神的看着铜钱,“阿姊,这比前两日赚回来的还多。”
苏怡然眨了眨眼睛,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碎银子,“还有呢,是个公子哥给的赏钱,足足有一两呢。”
将银子放在桌子上,苏灵儿小小惊讶了一声,结果银子翻来覆去的看,接着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终于找到了一个破旧的匣子,将碎银子如同宝贝一般放进去。
“要好好放起来,不能被偷了。”苏灵儿低声呢喃着,如同已知仓鼠一般,已经开始找地方放了,最终放到了床底下。
苏怡然见她这幅模样,摇了摇头失笑,坐在桌前数了数今天赚了多少钱,细细数下来,有四百多铜板。这也让她有些惊讶,看来再过不久,说不定她真的可以去租一辆驴车了。
睡前将两日之后的甜酒酿做上,苏怡然就收拾收拾一番休息睡下了,似乎是快到夏天了,苏怡然只觉得躺在床上便已经有些热了。可忙活了一日,苏怡然迷迷糊糊的便睡着了,耳边响起来轻微的嗡鸣蚊虫声音,她翻了个身继续睡着了。
翌日清晨,苏怡然起的没有这么早了,李延年来的时候,两人合力将装着甜酒酿的陶盆放到推车上,今日她特意带上昨晚做的软面肉馅饼,两人趁着凉快的时候出发了。
到了码头前面的那条道路上,当她们到的时候,许多摊子已经在了,多数是卖炊饼,豆浆,油炸果的。当她们摆好摊子,只有偶尔几个人过来要了一碗甜酒酿饮子。
到了半晌午的时候,人开始多起来。苏怡然正忙着给人盛酒酿块,身旁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苏娘子,我可是遇见你了!”。
苏怡然回过头去看,发现竟然是方仁,以为是他也来这边逛了,“是方掌柜啊,好久不见了,来来来,尝尝我刚做的酒酿饮子。”说罢就要盛一碗,给方掌柜的尝尝。
方仁听到这,也有些迟疑,可一想到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也没心情忙了。三步两步上前,将苏怡然手中的勺子夺下来,放到一旁,将苏怡然拉到了一旁。
苏怡然还不知道方掌柜找自己什么事情,只得对李延年交代道,“延年,你先一个人忙着。”
“好嘞。”李延年看得出两人似乎认识,一个人在摊子前忙活着。
被方掌柜拉到一处墙根下,苏怡然忍不住问道:“方掌柜,这是找我有事情?”
“可不是啊,这几日怎么不来我店里了。怎得在这里买起了饮子?”方掌柜这段时间在店里等着苏怡然,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人,就差要去村子里找苏怡然了,刚巧出来买点东西碰上了苏怡然。
“山上的菌子也不是天天有,这不是我做些饮子,好补贴家用。您找我这是有什么事情?”苏怡然看方掌柜似乎有什么急事。
方掌柜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苏娘子什么时候,再去山上搞上一些羊肚菌?”
原来找她是想收羊肚菌,苏怡然摇了摇头,“甜酒酿的摊子生意还可以,我最近都不打算上山了。”
一听这话,方仁急的直拍大腿,“这...这,娘子这样,您就当是帮帮我,再去山上一趟,这次摘到羊肚菌新鲜得送来,多少都行,价格不是问题,按照之前的价格一倍给你算钱,怎么样?”
苏怡然还是拒绝了,“我这摊子左右也离不开人,恐怕真的没时间去山上了。”羊肚菌本来也是极难找的,哪怕一下午在山上,也只能找到一些。
说罢,苏怡然眼神瞥了瞥摊子的位置,看见人逐渐多了起来,生怕李延年一个人忙活不过来,对着方仁告辞,“如果没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去忙活了,您要是有空的话,可以来尝一尝我做的酒酿,不收您钱。”
“别介,别介啊。苏娘子你别走,左右就当是帮帮我,钱绝对不是问题,这样吧,这二两银子您先收着,就当是定金了,你挑两日上山,捡到新鲜的羊肚菌就给我送来行不行?”方掌柜的也是无奈,可偏偏县太爷就喜欢这口,上次的干货送过去,县太爷大悦,让他也在县太爷面前得了一次脸。
可人就是这样,吃了好的,便不想再吃那些一般的。这不又来找方仁,说想吃新鲜的,让方仁去给他弄一些来。这一下可愁到了方仁,原以为等苏怡然来就行了,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苏怡然上门。
若不是今天来这边买东西,他还不知道苏怡然摆摊子卖饮子呢。
苏怡然看到方掌柜似乎真的很着急,眼神落在银子上,将方掌柜的银子推了回去,“那我看看这两日能不能早些卖完,若是回去的早了,我便去山上找一找,价格就按照你刚才说的。”
见她答应下来,方仁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好,我等着娘子的好消息。”
苏怡然对方掌柜道:“来都来了,尝一尝我做的酒酿饮子。”
方仁还是第一次听说我酒酿饮子,也颇为好奇,这小娘子似乎不简单。捡菌子比别人找的都好,如今还自己摆上摊子了,点了点头打算去尝尝。
回到摊子旁,苏怡然给方掌柜盛了一碗,跟往常一样点上一勺桂花蜜。
今天的日头好,方掌柜刚才跟苏怡然说了这么多,也有点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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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端着碗就闻到一股清香,深深的喝了一口,瞬间来了精神,一口接着一口,一碗就喝完了。
“真是爽口!还有桂花香味,苏娘子手艺真是这个!”方掌柜喝完,对着苏怡然竖起了大拇指。
“给我也来一块酒酿块,我拿回去给我婆娘尝尝鲜。”方掌柜刚才便看到客人都买酒酿块,又喝了这酒酿饮子,便大概也明白了。
苏怡然见到方掌柜的喜欢喝,听闻他也要,就给他也盛了一块,在碗里还多加了一些酒酿汁水。
方仁从口袋里掏出十文钱,放在了推车上,“走了,苏姑娘记得答应我的事情。”
“自然,这几日得空,我便去山上一趟。”苏怡然道。
李延年一边忙活着,一边看向离开的方掌柜,心里头是好奇的,但看苏怡然似乎也没想说的意思,自然也不再问了。他娘说了,人就是要多干活,少说话,表姐给了钱,自然不能如在家一般,要勤快有眼色一些。
到了晌午,苏怡然将昨晚准备好的软面肉饼拿了出来,李延年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但又不想表现出馋嘴的模样,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他们家一年到头,只有过年的时候能吃点荤腥。
苏怡然将肉饼放到李延年的手边,给两人盛了两碗甜酒酿,“吃饭呀,咱们今天不吃炊饼了,吃我烙的肉饼。”
金黄色的饼皮,中间包裹着肉馅,甚至能透过饼皮看到油亮。李延年默默吞了吞口水,终究还是没忍住对肉的渴望,伸手只拿了一个,小小的咬了一口。麦香味软和劲道,猪肉馅丝毫没有腥味,香的不得了。
李延年咬了一口,小心翼翼的吃着,终是忍不住问出口,“阿姊,肉很贵的,咱们明日还是吃炊饼吧。”更何况他一个小伙子,哪里用吃这么好,只要能垫垫肚子就行了。而且如今他跟着表姐出来卖饮子,已经沾了天大的光,每天能比其他人多吃一顿饭,再也没饿过肚子不说,还能拿工钱。
“饭还是管饱,这肉饼不比炊饼好吃吗?生意和吃的上,你就别担心,只管吃就行。”苏怡然知晓李延年的心思,都是和苏灵儿一般,生怕浪费了银子。可在她心里,人生在世不过吃喝二字,若是这两个都不得,人还活个什么劲儿。
听到苏怡然的话,李延年心里仿佛有了定海神针,一瞬间再也不惶恐了,手里的肉饼更香了。心里对苏怡然的看法,也渐渐增添了佩服,原来可以有人一句话,就能打消他的那些惴惴不安。
吃完午饭,到了半下午,苏怡然摊子上的东西就卖完了。收拾好摊子,二人又回了永安村。李延年将苏怡然送回家的之后,也自己走回家了。
今日李延年刚到家,便看到爹娘垂头丧气的坐在门口,连饭都没做。
家里的几个孩子,也没一个敢开口的,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意外爹娘又拌嘴了。
“爹娘,你们这是咋了?”李延年上前询问道。
话音刚落,大哥上前拉住了李延年,用眼神示意他别说话。
24. 第 24 章
“爹娘,你们这是咋了?”李延年上前询问道。
话音刚落,大哥上前拉住了李延年,用眼神示意他别说话。
李延年只得默不作声,过了许久吴桂芳沉着一张脸,去灶房做饭去了,李文从家里离开,闷声不吭气去了田里。
堂屋里就剩下他们几个孩子,老大李禾这才将李延年扯到一旁道:“还是为了盖房子的事情,咱娘说要多盖两间房,家里的钱不够,想去娘家借一些,爹不让,说不想欠人家的钱。”
听到这里李延年就明白过来了,抿着唇不在做声,这件事情年前的时候就提过,当时也闹得不愉快。
永安村,苏家的院子里,苏怡然将东西都收拾好,眼睛一亮瞄上了门口的豆豆。上前松开豆豆脖子上的绳索,“跟我上山一趟。”
豆豆听不懂主人在说什么,只知道解开绳子就可以玩了,兴奋的转圈。
苏怡然去东屋里找出竹篓,牵着豆豆要去山上。苏灵儿在菜园子里捉完虫,将虫子都悉数放入鸡圈里,里面的几只小鸡瞬间围上来,将虫子瓜分吃净。
看到阿姊背着竹篓,苏灵儿好奇的问道:“阿姊,你背竹篓做什么。”
“之前的方掌柜,让我帮他弄一些新鲜的羊肚菌。我打算带着豆豆,去山上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苏怡然说着,又从灶房里拿了两个肉馅饼,毕竟要想狗子干活,那必须得有吃的。
苏灵儿点了点头,捏着新衣服的衣角,有些扭捏道:“阿姊,我就不跟你上山,我约了小妞还有田花,一起去踢毽子。”
这令苏怡然有些意外,却也为她高兴,“去吧,晚饭前记得回家就行,别忘了拿钥匙。”
得到阿姊的允许,苏灵儿开心极了,宝贝一般拿着绿色的毽子,小跑着往隔壁张小妞家里去了。
苏怡然也带着狗子离开了家,将门锁上,往大屿山的方向去了。
午后的阳光仿佛透不进树林一般,苏怡然带着豆豆,在大郁山脚下逛了许久,也只捡寥寥十来个羊肚菌。突然想起之前她挖的陷阱,苏怡然灵光一现,干脆去看看有没有捕到什么东西。
带着狗子朝着陷阱的地方去了,刚才第一个陷阱,却发现陷阱的洞口还盖着厚厚的树叶。我苏怡然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么久了,就算没动物,也不应该树叶越来越多。却也没有细想,转身要离开,打算去看下一个陷阱。
可豆豆突然伏着身子,朝着陷阱的地方叫了起来,并且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这引起了苏怡然的注意,她捡起一根树枝,将陷阱上的树叶都扒开。
洞里竟然有个人!!
约么正常少年的模样,身着朴素脚上身上有不少的伤痕,脸埋在手臂之下,只露出一个莹白色的削瘦下巴,唇瓣上没有血色。
苏怡然眼神震了震,竟然扑到了一个大活人,仔细看出陷阱里有没有东西伤到他。她用树枝捅了捅里面的人,“喂,你是谁啊,怎么在这里?”
此人的穿着和永安村的庄户人不同,虽说是普通的布料,做工却比庄户人穿的好多了。
被苏怡然捅了捅,林墨染这才醒过来,可他实在是太虚弱了,挣扎着睁开眼,视线朦胧不清,却看到一双清秀有神的眼睛,随即两眼一翻,彻底昏了过去。
“喂!你别昏过去啊。”苏怡然彻底无奈了。
左右查看也不见人,苏怡然真的不太想管这种麻烦事情,起身扔掉树枝,转身拍了拍绿衫子上的灰尘,朝着山下的方向离开了。围在一旁的豆豆,看到主人离开,忙不迭的跟上去了。
从山脚下离开,并没有多远的距离,可苏怡然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那人会不会被狼叼吃了,也许狼没把他吃了,就他那副身子骨,可能就被冻死饿死了。
苏怡然此时走到了山脚下,愧疚逐渐朦胧整个心头,她狠了狠心,摇了摇头,就当没遇上。可脑海中闪过她下次要是来陷阱这地,万一看见的就是一副白骨,那还不把她吓得再也不敢上山了。
理智和感性在脑海中疯狂交织,一想到这里,苏怡然狠了狠心,调转了脚步。默默叹了一口气,左右不过是多了一个人吃饭,终究是做不到见死不救。
回去的时候,那个少年还晕倒在陷阱中,苏怡然下去将其扯了出来,发现他身上的衣裳还是崭新的,只不过如今沾染泥土和血迹,让人看不出来。
费劲力气将少年从坑底扯出来,艰难的背在身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土坑,发现坑底的尖刺已经没了一大半,而少年身上却看不到尖刺的伤痕。身后背着一个人,一只手还有拿着竹篓,苏怡然累的满头大汗,原本只要一刻钟的路程,硬是让她快走到天色擦黑。
家里的苏灵儿,已经自己做好了饭菜,可左等右等却不见阿姊的身影。在门口已经徘徊了许久,后来干脆将饭菜放在锅里温着,她在门口等着。
苏怡然这副身体,今年才十四岁,也只是个小孩子。身后的少年要比她高上许多,背起来死沉死沉的。她也舍不下背篓和羊肚菌,只能艰难的背着昏厥的少年,一步步挪下山,身后的豆豆反倒轻松的倒腾着四只小腿,紧紧的跟在苏怡然身后。
终于走到村边的时候,苏怡然远远的便看见门口,坐着一小团身影,是灵儿。
苏灵儿老远看见一个人影似乎还背着什么东西,手里拿着竹篓,待走近一看,竟然是阿姊,身后还背着一个人。连忙小跑上前,接过苏怡然手中的竹篓,看见阿姊身后的人,紧张的抿着嘴巴。
两人一狗刚走进院子,苏灵儿便转过身子,将苏家的门紧紧关上了。
苏怡然强撑着走到堂屋里,可左右家里只有一张床,只能现将少年放在苏灵儿的床上。此时她彻底累瘫在床边,缓了好一会儿,才去堂屋里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苏灵儿将竹筐放在门后,上前小声问道,“阿姊,他是谁?从来都没见过这个人。”
刚喝完水的苏怡然,擦了擦唇角的水,瞥了一眼西屋的房门,“一个倒霉蛋,掉入我挖的陷阱里了,我看他还有气,就把他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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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那怎么办,不会是咱家的陷阱,把他弄伤了吧。”一听到是自家的陷阱,苏灵儿就开始担心了,若是吃药要花上不少钱,赔钱更是没钱赔啊。
苏怡然察觉到她的异常,安抚道:“没事的,兴许是饿得呢,你去弄些饭菜来,我看看他有没有发烧,若是没发烧就没有大碍。”
灵儿这才迟疑的点点头,朝着灶房的方向去了。
放下水杯,苏怡然走近西屋,看到躺在床上的少年,上前抚了抚他的额头,发现温度也还好,没有发烧的迹象。天色还尚有一丝光亮,趁着这抹昏暗的光,苏怡然这才看清楚少年的长相,面色惨白,鼻若悬胆,唇瓣上干裂的药出血,但唇角微翘,看起来似笑未笑。
身形削瘦,个子比村子里的同龄人都要高一些。
好一个俊俏少年!可肤色太白了,一看就不是他们庄户人。苏怡然重新给他倒了一杯水,一只手捏住他的脸颊,将水缓缓倒进去,喃喃道:“我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你可千万别给我找麻烦。”
少年的唇瓣察觉到水源,开始无意识的吞咽,一杯水很快就喝光了。
苏怡然见他能喝水,便意外他没事了,伸手摇了摇他的肩膀,“喂,醒了没有。”
可少年双眸紧闭,一双鸦羽般漆黑浓密的睫毛,紧紧贴肌肤上一动不动。
见他似乎不醒来,苏怡然也叹了口气,开始有些后悔带回来这么一个麻烦精。
苏灵儿将饭菜热好,迈着小步子将饭菜,端到房屋里来,特意弄了一小碗粥端到苏怡然的身旁,“阿姊,今天刚好熬了粥,要不要喂这位哥哥一些。”她真的很怕这个人醒不过来了。
看了一眼床上的少年,苏怡然接过碗勺子,待粥冷凉一些,放入少年唇边。却不想,眼前的少年竟然有了动静,一双漆黑的睫毛开始颤动,缓缓睁开了双眼,瞳仁漆黑的吓人。
苏怡然愣在了原地,嗓音干涩沙哑,“我在山上发现你的,先吃点东西吧。”说罢,将手中的碗放在少年手中,便出去堂屋吃饭了。
徒留下少年一个人在房间里,醒来的少年强撑着身子坐起来,感受到碗里的温度,这才舀起来白粥放入口中。食物一入口,肠胃便开始叫嚣着,手里的勺子加快速度,可少年的姿态却始终笔直,动作仪态不似平常人家。
苏怡然饿了一下午了,又是上山背人的,现在终于坐下来吃口饭我,当真是觉得灵儿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忍不住夸赞道:“灵儿,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被夸的灵儿,脸颊上飘起一抹羞涩,心里确是甜滋滋的,捧着碗喝了一口粥,“阿姊喜欢就好,明日灵儿还可以自己做饭的。”
苏怡然笑了笑,抚了抚灵儿的脑袋,“不用,我在家就我来做好了,灵儿去找朋友们玩。”
灵儿今年只有八岁,她确实不应该让她做太多家务。
房内的少年喝完了粥,身体逐渐恢复力量,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从床上下来走到堂屋里,将手中的空碗放在桌上。
25. 第 25 章
房内的少年喝完了粥,身体逐渐恢复力量,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从床上下来走到堂屋里,将手中的空碗放在桌上。
放下空碗之后,少年朝着苏怡然拱手,弯腰鞠躬道谢,语气诚恳,“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姓林名墨染,是京城人士,只是在半路遇到劫匪,与家人走散。”
苏怡然听罢点点头,“不必客气,没有见死不救的道路,只是你身上的伤要紧不。”
“不碍事的,只是皮外伤,过几日便好了。”林墨染站在一旁,略带拘谨,眉眼之间清冷淡漠。
“既然没事的话,就坐下来一起吃饭吧。”苏怡然目光停留在他面容上,一时间被他的样貌惊到,表面却不动声色。
林墨染在山上已经饿了两天两夜,看到桌上简单的饭菜,面上有些拘谨,还是顺从的坐下来。
看到林墨染的面前的碗空了,苏灵儿十分有眼色接过来,重新给他添了一碗。林墨染接过碗,朝着苏灵儿道谢,“多谢小妹妹,还请问两位姑娘,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苏灵儿见眼前这个大哥哥样貌出众,说话也十分有礼貌,和村子里的那些小伙子不一样,也觉得十分喜欢。
笑了笑,嗓音清脆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我叫灵儿。”说罢,便忙不迭的开始吃饭。
林墨染似乎是为了缓和气氛,语气平缓,只是端着碗的指节微微发白,“好名字。”
家中突然多了一个人,苏怡然也有一些不习惯,但还是回道:“我们这是鄞县永安村,我叫苏怡然,如你所见,我们家里就只有我和妹妹两个人。”
听闻是在鄞县,林墨染心道:竟然跑到了这么远的地方。
环视四周,便知道这对姊妹生活的还很艰苦,林墨染只觉得这对姊妹,是何等的善良,即便自己的生活状况不好,还救下了他。
苏怡然心理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只是觉得肚子饿的慌,大口大口的吃着饭。
林墨染也饿极了,吃饭的时候,姿势却依旧透出一股优雅。
苏怡然看了一眼林墨染,心中不动声色,只觉得他不似普通的百姓,哪怕是鄞县里的城里人,行为举止之间,也没有像他这般姿态的高雅的。这股气质倒不像是刻意做作,好似是他与生俱来的。
桌上三人,除了苏灵儿,剩下的二人各怀心思吃完饭。
晚饭结束,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苏怡然将吃罢的饭碗都收拾好。今天在山上被耽误了,甜酒酿还没做呢。
今日若是不做,后天就没得卖了,现在家里的开销不小,苏家吃的用的,全部都用银钱换的,不能懈怠。
苏怡然看着站在堂屋里拘谨的林墨染,忍不住问道,“你在鄞县可有家人,我可以帮你捎一封信,届时他们也好来找你。”
话音一落,林墨染的脸色便变得煞白,一点血色都没了。削瘦的身姿犹如风中落叶,周身围绕着萧条气氛。
“不瞒姑娘,家中遭遇土匪,唯有我一人独活,已无处可去。”林墨染嗓音干涩,每个字都像是在他心头上插刀。
苏怡然约么能猜出来,他的身世有些隐情,可没想到这么惨,一时间也有些同情,连心底的戒备心都消散了几分。
“你也是个不容易的,那你暂且先在我这里住下吧,若是家里有人找你,你再随他们回去罢。”苏怡然只能委婉将他留下,总不能在人家这个时候还赶出去吧,算了,就当是做善事了。
见到苏怡然开口将他留下,林墨染连忙露出苦笑,上前将碗筷都收起来,跟着苏灵儿往灶房的方向去,“苏姑娘,我来帮忙。”
见他这么有眼色,苏怡然觉得,家里多个人,也是多个劳力,也不错。
林墨染端着碗走出门,刚走到堂屋门口,就被门槛绊住了,差点摔倒,好在扶住了门框。
“小心点。”苏怡然只以为他是不习惯苏家的环境,不小心被绊倒的。上前扶住他,接过他手中的碗。
“还是我来罢。”苏怡然道。
苏怡然接过碗,走了两步,没想到身后的林墨染也跟了上来。眼睛余光却不经意间看到他的动作,她微微皱了粥眉头。
“你有夜盲症?”苏怡然问道。
林墨染牵强的扯了扯唇角,“是,一到晚上眼神便不好了。”
“嗯,那你就在屋里呆着休息吧,我还要要去做饮子,明日上街卖的。”说罢,苏怡然便往灶房里忙活了。
有苏灵儿的帮忙,两姊妹很快就做好了后天需要的酒酿,将陶盆用纱布盖起来,苏怡然和苏灵儿将灶房的门关严实,回到堂屋里休息了。
刚一进屋,却发现林墨染竟直挺挺的坐在凳子上,一点都不乱动弹,只是精神不太好,眼皮已经上下打架了。
苏怡然回到房间里,看着家里仅有的两张床犯了难,眼下两张床都在西屋里,总不能让林墨染跟她们睡在一个屋里吧。她上前推了推了林墨染的肩膀,“醒醒,醒醒。”
被推醒的林墨染,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下意识扬起笑容,“苏姑娘,你们收拾好了。”
苏怡然被他的笑容,有些闪到了眼,“收拾好了,帮我把那张床抬到东屋里去,今晚你便睡在那屋里。”
东屋原先是苏怡然爹娘的房间,以前苏灵儿也跟着父母在那屋睡,自从爹娘走了之后,苏灵儿也搬到东屋跟苏怡然一起睡,那间屋子便空下来了。
林墨染连忙起身,跟苏怡然一起将那张破旧,坐上去总是几更几更响的木床,搬到了东屋里。
夜晚虽有月色,可林墨染的眼睛,实在是看不清楚,只能凭着感觉摸索,好在有惊无险的将床摆放在东屋里。
放好床,林墨染忍不住询问,“苏姑娘,为何屋里不点灯?”
苏怡然抿了抿唇,“家里的灯油用光了,明日我去街上买一些回来。”
“多谢苏姑娘了。”林墨染依旧那副酸腐秀才模样。
苏怡然放下床,却没有马上离开站在床边,嘱咐了几句,“你若是眼下没地方去,便先住在我这里,但你在这里可不能白吃白住,在家里多帮衬着点灵儿。”
“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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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染似乎脾气非常好,一点也没意见。
见他态度不错,苏怡然也觉得他应该不是个坏人,说罢,就要离开房间。走到门口的时候,有忍不住嘱咐道:“若是别人问起来,便说是我远方表兄弟。”
说罢,又想起来忘记问他年龄,“你今年多大了。”
林墨染道:“十四岁。”
苏怡然点了点头,“我比你大一些,你也喊我阿姊便可。”两人虽是同岁,但苏怡然已经拥有二十多岁的灵魂,实在是对着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喊不出表兄这种称呼。
林墨染乖巧的点点头,“是,阿姊。”
苏怡然瞥了他一眼,便抹黑回自己的房间了。
此时房间里苏灵儿丝毫没有低落,趴在苏怡然床上,已然给自己收拾好床铺了。她睡在靠里的一面,苏怡然睡在床外边。
夜晚里,苏怡然脑海里想过无数种可能,要不然将林墨染交给村里,或者是府衙里。可脑海里又闪过他那张可怜的模样,终究打消了念头。
漆黑的房间里,苏怡然低声询问:“灵儿,你不生气吗?”
“生什么气。”
“将你的床,给那个人睡了。”苏怡然抿了抿唇,心里还是愧对灵儿。
“不生气,若是不让他睡在咱们家,说不定夜里就被大郁山的虎狼吃了,咱们是在做好事,而且灵儿喜欢跟阿姊睡在一张床上。”苏灵儿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反而觉得还能和阿姊亲近亲近,也挺好的。
苏怡然松了一口气,“睡吧。”
睡在隔壁的林墨染,终于踏踏实实的睡在了床上,紧绷着的精神,终于放松下来。想到和爹娘失散前,他们说的话,林墨染忍不住攥紧拳头,咬着牙坚持下来。
可疲倦如同海水吞噬,席卷着他的精神,最终陷入梦乡中。
三人在漆黑夜晚前,各怀心思进入梦境。
翌日,天还没亮,苏怡然就起来装好车,事先准备好甜酒酿饮子。灶房里简单做了早饭,一会儿苏灵儿起来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当她准备好这一切的时候,李延年正好到苏家门口,两人便一起出发了。
今日来得早,但最近苏怡然的桂花酒酿,在城里也卖出了名气。十文钱拿回去能泡上不少甜水喝,大人小孩都喜欢,都能解解馋。渐渐地,苏怡然的生意也愈加好做起来,今日没到正午,就已经卖出去了大半。
晌午的时候,有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来到了苏怡然的摊子前。
“娘子,我们家少爷有请,劳烦您跟我来一趟。”小厮低眉顺眼,不卑不亢,手臂指向茶水摊的方向,赫然坐着的就是孟然。
苏怡然顺着他手臂的方向看去,发现是上次打赏的那个公子哥,垂眸想了想,还是选择过去。
“延年,你先忙着,我过去一下。”苏怡然交代道。
李延年近日来,收钱打酒酿都练得差不多了,已经能独挡一面了,对苏怡然道:“阿姊,你尽管去,有我呢。”
苏怡然点了点头,朝着茶水摊子的方向去了。
26. 第 26 章
苏怡然净了净手,走到茶水摊子,孟然依旧扇着他的那把扇子,似乎在特意附庸风雅,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一双眸子里带着精光。
“来,咱们坐下来喝杯茶。”孟然收起折扇,带着微笑看向苏怡然。
看着眼前的孟然,苏怡然不知道他要买什么关子,心底打算先看对方说,在决定下面的事情。
她坐在孟然的对面,握住了对方给她倒得茶水,没有喝。
对面的孟然端起茶杯,察觉到苏怡然的动作,勾起了唇角,“苏姑娘,这是怕我下药?”
“没有,只是刚才在摊子上喝多了饮子,眼下不渴。”苏怡然坦然道。
“哦,原来是这样,苏姑娘的生意最近好不好。”孟然王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说重点。
苏怡然猜不透他的意思,只是顺着说,“托公子的福气,这两天的生意还不错。”
见到苏怡然居然如此稳得住性子,孟然的笑容也渐渐收敛了几分,目光透出几分深沉,“苏姑娘,就不好奇,我来找你是为了何事?”
苏怡然端起茶杯,摩挲着茶杯,缓缓开口道:“公子找我定是有事情,想开口的时候,会自己问的。”
孟然脸上的笑容收了回去,眼神看向这个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闪过一丝佩服,伴随着一抹莫名的情绪。他将扇子平放在桌面上,正色道:“苏姑娘是个有心的敞亮人,那我便直说了,甜酒酿的方子卖给我怎么样?”
苏怡然摩挲着茶杯的手停顿了下来,缓缓摇了摇头,“我没有想过卖配方。”
听到她的话,孟然松了一口气,“我懂,我买了配方,你照样可以做生意,放心,我本不是鄞县人,只是这两日恰巧来这里鄞县送货。这方子你卖给我,我回到京城去,离你十万八千里,不会抢你的生意。”
苏怡然目光坦然依旧是摇头。
孟然只道是没有说动她,忍不住拿起桌上的折扇,“啪”的一声打开。
“五十两银子。”孟然眸子紧紧盯着她,试探道。
苏怡然依旧不为所动。
“六十两。”孟然手中的扇子,已经忍不住开始扇风。
“八十两!!”孟然咬了咬牙。
苏怡然依旧摇头。
孟然这下着急了,手中的扇子扇的飞快,苦口婆心劝解到:“这个价格已经不低了,够你在城里买一座宅子了,以后就不用再推你那个破车,来回跑了。”
听到城里的宅子,苏怡然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多谢孟公子的好意,只是甜酒酿这个方子,算不得什么很难的事情。城里的宅子我也确实喜欢,但我还是不能卖。”
她不喜欢被人控制的感觉,但凡她卖了方子,即便孟然许诺给她,允许让她在鄞县范围内售卖,以后再说起来,方子到底是谁的可就掰扯不清了。
孟然说了这么久,她居然三言两语就拒绝了,焦急道:“一百两!!不能再多了。”
“我不想卖。”苏怡然道。
这下孟然气愤的合起扇子,猛地灌了一口茶水,“行吧,你走吧。”
苏怡然缓缓站起来,朝着孟然拱了拱手,“公子若是喜欢喝苏记的酒酿,随时可以来摊子上,怡然免费请公子喝。”
孟然原本烦躁的想白她一眼,但是见她那副不骄不躁的模样,又不想被她比下去,忍了下去,“味道也就一般吧,要不是老太太家里给的任务,本小爷还看不上你那劳什子饮子。”
苏怡然没放在心上,见他说话直爽,倒觉得他是个没有心机的,“咱们也算是有交情了,请问公子姓名?”
“姓孟,名然。”孟然没好气道。
苏怡然笑了笑,“我叫苏怡然,也许以后咱们还有机会合作。”
孟然听罢根本提不起精神,挥了挥手,“既然不愿意卖给我方子,就别说这虚的了。”
苏怡然起身,离开了茶水摊子,回到了甜酒酿摊子上,帮着客人盛酒酿。
李延年看向坐在茶水摊子上,有些气急败坏的孟然,低声询问道:“那个公子哥,把你叫过去,是有什么事情?”
“想买咱们家的方子,我没卖。”苏怡然轻描淡写,一句话便说清楚了。
“确实不能卖,卖给他,阿姊靠什么吃饭。但不会得罪他吧,他穿的就不像平常人家。”李延年还是有些忌惮有钱人的。
“无碍,咱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苏怡然想来不喜欢忧虑以后得事情,再说孟然的行为她也无法预测,而且孟然看起来也不像这种人。
李延年点了点头,阿姊说得对,这也不是他们能控制的。
晌午头刚过,苏怡然摊子上的甜酒酿就卖光了,后面来的几个顾客,因为没有买到还有些垂头丧气的。
“小娘子,你也多做一些,这才刚过晌午,你就卖完了。”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忍不住抱怨。
“婶子抱歉了,过两日便多做些,这几日家中有些忙。”苏怡然解释道。
“行吧,我明天早点来。”婆子说罢便离开了。
苏怡然和李延年收拾好摊子,就推着车子朝城门口的方向离开,突然苏怡然想起来,这么久了她的摊子还没弄个旗帜,别人也不知道她是卖什么的。每次顾客都问,她还要一个个的解释。
路过一个布庄的时候,苏怡然让李延年在门口等她,进去买了最便宜的布料,是鲜艳的红色。回去打算让刘婶子,给她弄上一副新的旗帜,挂在摊子上,人家便知道她是卖什么东西的了。
回去的路上,苏怡然和李延年轮换着推车回去,在快走到永安村的时候。
苏怡然看到这段时间,一直认真帮她的李延年,说出了这几日的想法,“延年,你也跟我买了这么久的甜酒酿了,想来应该只有怎么应对顾客吧。”
“嘿嘿,刚开始我还有些紧张呢,这段时间下来,即便你不在,摊子上就是人再多,我也能应付的过来。”李延年说起来,心里十分有底气。
“那就好,这样吧,从后天开始,你就弄个推车,从我这里拿货,随意去哪里卖,跟我一个价格,我收你一半的材料费,卖多少赚多少都归你。”苏怡然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话音落,两人之间回荡着一阵奇异的气氛,李延年的心脏开始疯狂跳动,震得他的虎口都有些麻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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嗓子口有些干涩,语气结结巴巴,“阿姊,这样不好吧,我总不能去抢你的生意。”
苏怡然不以为然,“鄞县这么大,多一两个摊子,哪能就让我做不成生意了。届时你去城里也好,去乡下也行。只要你能卖出去,赚到钱,我也不算亏。”
李延年扶着推车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我.....好,那我回去和爹娘商量一下。”
深深埋下的头,凌乱的发丝黏在脸颊上,不知怎么就跑到了眼睛里,惹得眼睛都平白红了。
一路上两人安静的走着,将苏怡然走到门口之后,李延年便马不停蹄的回了李家村。一个人走到路上的时候,李延年才后知后觉,阿姊让他也跟着卖甜酒酿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他们家以后再也不会缺钱了,这些日子以来,李延年是看着苏怡然数钱的,每天都能卖上四五百文钱,这还只是大半天。
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语的情绪,充斥着胸膛,感激阿姊的帮扶,也激动着以后日子也许会越过越好。
苏怡然刚到门口,送走李延年之后,正将车上的东西,打算搬入院子里。院门突然被打开,开门的是苏灵儿,她身后站着穿着破旧衣衫的林墨染。
“阿姊,你回来啦。”苏灵儿兴冲冲的上前帮忙。
林墨染朝着苏怡然微笑,也忙不迭的上前帮忙,接过她手中的陶盆。
三人很快就将东西都弄了回去,苏怡然走了一路,额角都出汗了,抬起手背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想起陶盆里还剩下最后一小块甜酒酿,去灶房里取了个陶碗,放在陶碗里。
“今天卖剩下的还有一些,咱们晚上就吃汤圆吧。”苏怡然也吃腻了米汤,干脆弄些新吃食。
“好呀,好呀。”苏灵儿最喜欢阿姊做新吃食了。
林墨染站在一旁,附和点头。他如今寄人篱下,哪里还有挑挑拣拣的道理,有的吃就不错了。
苏怡然看到苏灵儿贴着林墨染站着,挑了挑眉头,调侃道:“原来灵儿不怕生啊,这么快就和林哥哥这么亲热了。”
八九岁的小姑娘已经知道害羞了,低下头晃了晃身子,蹭到苏怡然的身旁,抬起头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林哥哥可厉害了,会讲好多故事。”
村子里的孩子没有娱乐方式,有个鸡毛毽子都能玩半天,林墨染随便哄着她说了几个故事,就把苏灵儿听上瘾了,缠着他要听故事。
“不算会讲故事,只是说了几个小时候我娘,喜欢给我说的故事。没想到灵儿也喜欢。”林墨染道。
“你们相处的来便好。”苏怡然端着碗去了灶房。
无意之间却发现林墨染身上的衣裳,不是昨晚的那件,留意了一眼。
林墨染发现苏怡然在看自己的衣服,忍不住解释道:“之前的衣服太脏了,这个是灵儿拿出来给我换上的。”
苏怡然没在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将东西都放好,想起方掌柜交代给她的事情,她又背上了竹篓打算去山上一趟。
刚出门,便看到陈桃花斜着眼睛,朝着苏家的院子里看。
苏怡然脸色顿时沉下来,将豆豆带出来,把大门重新关上。
27. 第 27 章
陈桃花看见她把门掩上了,不屑的撇了撇嘴,“有什么好看的,当我稀罕似的。”
刚才门关的快,只是略略一闪而过,仿佛是看见了一个青年的身影。但那衣服实在破旧,就像是苏健以前的衣服。这个发现吓得陈桃花的心口直跳,也不敢再乱想了,生怕晚上苏父来找她的麻烦。
一路怀着忐忑的心,李延年回到家中时,吴母和三妹正在房间里织布,四妹和五妹在院子里玩毽子。那一抹红,更是映照到他的心底,想到苏怡然所说的话,他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坐在堂屋里,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咕噜咕噜喝下去后,心情舒缓了许多。
他朝院子里的四妹招招手,“兰花,先别玩了,你去地里把大哥和咱爹叫回来,家里有事要商量。”
李兰花今年十一岁了,已经是相当懂事的年纪,将手里的毽子留给妹妹之后,就小跑着往田地去了。
在房间里的吴桂芳听见动静,从织布机上下来,探出头来询问,“什么事情?这日头还高涨了,就让你爹和大哥回来什么?”
“有一件大事。”李延年前所未有的认真。
“你还有什么大事,先说给我听听。”吴桂芳好奇道。
“等咱们家人都到齐了,再说罢。”李延年打定了主意,坚决不开口。
李兰花很快便到了地头,朝着地里喊道:“爹,大哥,二哥回来了,让你俩赶快回去,说有大事呢。”
在田里听到声音的两人,一听到家里有大事,李文的心底就开始犯嘀咕,也没心思在田里呆着了,“老大,咱们回去吧。”
“好,爹。”李禾向来心大。
两人走到田埂上,蹭了蹭脚上的泥,领着李兰花回家了。
三人刚到院子里,李文惦记着李延年说的大事,连手都没洗,就朝堂屋里去了。
进了门忙问道:“你有什么事,着急忙慌的把我们都叫回来。”
李延年见爹和大哥回来,吴桂芳和二妹也坐在桌前,这才徐徐道来,“阿姊,想让我以后也跟着卖甜酒酿,只要不跟她在一条街就可以。卖出去的甜酒酿和她一个价格,卖两文钱咱们赚一文钱。”
吴桂芳听见,忍不住瞪大眼睛,差点叫出声来。没想到苏怡然这妮子,实在是大方,竟然能做出无私的事情。一时间忍不住对苏怡然刮目相看,心底也开始后悔当初不让苏怡然过来住,如今倒是显得她太过小心眼了。
大哥李禾也明白也什么意思,代表着苏怡然眼下愿意带着他们一起赚钱,心底也不免替弟弟紧张。
三个妹妹虽然小,但也知道这当真是一件大事,隐约间能猜到这件事情,对他们家的重要性。
可一旁的李文却久久没有出声,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过了许久李文才问道:“可你也去卖饮子,岂不是抢了她的生意。你若是自己去卖饮子了,还顾得上你表姐吗,她一个女娃子......”
李文的意思全家都明白,往日里言辞犀利的吴桂芳,如今已经不敢开口说话,目光落在李延年身上,示意他多说几句劝劝他爹。
“我打算以后卖饮子,就在县城里西头卖,卖不完的就在乡下卖,总不能让阿姊吃亏。每天我去取酒酿的时候,先把阿姊送到城里,再去卖自己的东西。”李延年回来的路上,已经把各种事情都想清楚了。
听完老二的想法,李文缓缓点了点头,抬起头盯着李延年,一双带着布满褶皱的眼睛,带上风霜的眸子,仿佛要看进去李文的灵魂里。嗓音沙哑带着一丝喜气,“跟着你表姐干,不管赚不赚得到钱,你都要记得她的恩情。做生意的事情,我不懂,你既然跟着阿然做,以后要听她的话。咱们家自从你爷爷之后,看来要数你的表姐有出息了。”
整个房间的孩子,唯有李延年能够明白这句话的深意,点了点头,“我会跟着表姐好好干的。”
吴桂芳眼看答应下来,猛地松了一口气,小声说道:“多帮衬着点阿然,她一个女娃子,扛起一个家不容易。”
李延年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大哥,“大哥,你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你去卖饮子,我在家里种田。”
“不用,说哪里话,我在家里种地,有什么事情还能帮衬家里,你如今到跟我外道了。”李禾见二弟还想着自己的感受,心里很熨帖了,但也真的没跟他强的意思。
李延年终于露出笑容,冲着大哥龇牙笑着。
窗外的天色尚早,天边的晚霞还是明亮的,太阳高挂在空中,洁白的云朵在天上飘着,优哉游哉的来到大郁山上。
此时正在大郁山上,带着豆豆找羊肚菌的苏怡然,发觉今天的运气格外的好,也许也是夜间下了露水的缘故,今日找到的羊肚菌都是又大又饱满的。
豆豆今日吃到了肉干,干活非常卖力,黑漆漆湿润的鼻子,在地上到处嗅闻着,找到了东西,便用爪子刨地,然后转头看向身后的苏怡然。
每次豆豆又刨又挠的就是找到东西了,苏怡然连忙上前,用手拨开地上干枯腐烂的落叶,果然是两颗羊肚菌,“豆豆,你简直太棒了。”连忙从口袋里,摸出一块肉干,塞到豆豆的嘴里。
感觉到主人再夸自己,豆豆黑翘的尾巴,摇的非常起劲,嘴里嚼着肉干,兴奋的发出吭叽声音。
苏怡然回头看了看身后竹篓里的羊肚菌,已经铺满一个篓底了,也不少了。趁着天色还亮堂,苏怡然带着豆豆下山了,走到家门口,将门打开一条门缝,让狗子顺着门缝回去,自己一人往县城里去了。
半下午的,一路上都是各色的人从城里赶回家的,只有寥寥一两个人还往城里去,苏怡然不自觉的加快脚步,要赶在关城门之前出来。
好在今日没有带很多东西,苏怡然速度快了许多,等她赶到方掌柜店里的时候,方掌柜正在理货。
她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板,“方掌柜的,我来送货了。”
抬头看见是苏怡然,方仁激动的手里的货,都随意放在一遍不管了,上前赶忙接过苏怡然的背篓,“我的姑奶奶哎,来就来了,还敲门干什么。弄到货了?”
“昨天采了一些,我看也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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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都是下午刚从山上采下来的,你称称看有多少。天色不早了,我得赶紧出城,不然晚了回不去,可要露宿街头了。”苏怡然放下背篓。
“好嘞。”方掌柜马不停蹄找出杆秤,小心翼翼得将羊肚菌都放在秤上。
“正正好一斤,差一点我就不算了,就当一斤,是六两银子,上次定金是二两银子,我在给您四两银子。过两日您还来不?”方掌柜忙不迭得去柜台取银子。
没想到给了这么多银子,这可顶得上她卖好几日甜酒酿饮子的,想了想山上的羊肚菌似乎而不多,苏怡然还是点了点头,“就这两日了,我看再过两日,这山上的羊肚菌也过了季节,也不一定能找到了,下次来还是这个价格吗?”
方掌柜找到银子,将其放在苏怡然的手里,“要,当然要。这两日就辛苦苏姑娘了,我这两日就在铺子里等着苏姑娘您来。”说话的语气谄媚极了。
接过银子,苏怡然点点头,冲着方掌柜挥了挥手,“好,那我就先走了,天色不早了。”
便脚步匆忙的离开干货店。
方掌柜笑眯眯的将苏怡然送走,看着新鲜又大的羊肚菌,嘴角都要扯到耳朵根了。专门去后院洗了洗手,回来之后忙不迭得将羊肚菌装盒,又赶忙关了门打烊,抱着盒子如同宝贝一般,向县衙门的方向去了。
从干货店出来,苏怡然拿着银子,心道:方掌柜如今怎么这么大方,按道理来说,新鲜的羊肚菌也卖不到这个价格。思来想去,也不知道他高价买羊肚菌用来干嘛。
不过她得了这银子,手头总算是宽裕一些了,路过烛火店的时候,专门买了一些灯油,还出手阔绰的买了七八只蜡烛。想到猪肉铺就在回去的路上,苏怡然又加快脚步去了老朱猪肉铺。
看到摊子上已经没有猪肉,苏怡然不免有些丧气,但眼尖的发现案桌上还剩下一大块猪肝连着大半个猪肺。
“掌柜的,这猪肝和猪肺还有人要吗?”苏怡然上前询问。
老朱都要收摊子回家了,眼看这两个杂碎卖不掉了,干脆打算拿回去送给邻居们。却看到苏怡然居然来问,便随意开口道:“没人要了,你要是要,我就折价给你。”
“我要。”苏怡然回答的很干脆。
卖猪肉的朱掌柜的是个大方的,半价将这些猪肝和猪肺都卖给苏怡然了。
最后苏怡然背着半篓子的东西脚步匆匆,卡着城门关的最后一刻离开了城里。出了城,苏怡然趁着天色还亮着,几乎是小跑着回了永安村,毕竟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实在是太吓人了。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林墨染和苏灵儿在灶房里,已经开始商量打算做什么饭吃了。
“你会做饭不?”苏灵儿询问道。
“我......我不会。”林墨染有些尴尬,其实他连烧火都不会,哪里会做饭。
“我会做......”苏灵儿见他不会做饭,正要说自己做饭。
此时苏怡然正巧从外面回来,听到一大一小两人在灶房里说话。
28. 第 28 章
“我会做......”苏灵儿见他不会做饭,正要说自己做饭。
此时苏怡然正巧从外面回来,听到一大一小两人在灶房里说话。
“我来做饭吧。”苏怡然将竹篓从身后放下来。
“阿姊,你回不来啦!咱们今天晚上还吃汤圆嘛。”苏灵儿还记挂阿姊说的汤圆。
“吃!我去刘婶子借他们家的磨弄一些糯米粉出来。”苏怡然说完,就将背篓里的猪肝和猪肺取出来泡在水里。
又从里面拿出来灯油和蜡烛,交给林墨染和苏灵儿,“以后家里就点上灯,用完了我再去买。”
林墨染接过蜡烛,内心有些触动,朝苏怡然拱了供手,“多谢苏姑娘了。”
“谢什么谢,小事情罢了。”苏怡然本来也是要买蜡烛的,只不过这几天没想起来。
从米缸里取出来一小部分糯米,苏怡然去了隔壁刘婶子家里,正巧刘婶子家里也在做饭,“婶子,我来借你家的石磨用用。”
刘婶子正在灶房里炒菜,在屋里应道:“阿然啊,好啊,你去用,我正炒菜呢。”
“好嘞。”苏怡然应道,走到石磨旁边,将石磨清理一番,将雪白圆润的糯米放进去。
推动木杆石磨也跟着转动起来,随着下方的口子里变出来了糯米粉。
刚出来的糯米粉还要筛一下,将那些磨得不充分的,重新磨一次。带来的糯米都磨成粉,将其装到袋子里。苏怡然提着布袋,朝着灶房里喊了一声,“婶子,我用好了,回去做饭了。”
“等一会儿。”刘婶子从灶房里出来。
匆忙往菜园里去,掐下来几根水灵灵的胡瓜,递到苏怡然的手上。
苏怡然有些惊讶,“你家的胡瓜成熟的这么早?”
“刚下来的胡瓜,我家点的早,今年暖和熟的也早。”刘婶子道。
“那就多谢刘婶子啦。”苏怡然不喜欢客套,能有新鲜的胡瓜吃,今晚又能多加一个菜了。
刘婶子挥了挥手,“你这丫头,就是客气,有什么好谢的。”转身回了灶房。
苏怡然带着胡瓜和糯米粉回到了苏家,一入院门,就看到堂屋和灶房都亮堂起来了。
将猪肝和猪肺都浸泡在水里洗干净,将猪肝切好沾上淀粉,摘了几根菠菜做一个猪肝菠菜汤,闷上一锅米饭。清洗好的猪肺煮熟切片,搭配茱萸、生姜,蒜头等配料,下锅爆炒。
糯米粉中倒入冷水,搅拌后揉成光滑的面团子,面团搓成长条,切成小剂子。用擀面杖擀成四周薄中间厚的面皮,每个面皮里面都加入一勺桂花蜜,再用虎口收口,再在案板上滚圆。一个接着一个,每个步骤都有条不紊,很快做出来圆滚滚的汤圆。
在旁边烧火的林墨染,原本在认真的学习苏灵儿在如何烧火,有心记下每个步骤,以后在这个家里,总要做些什么,看得出这个家也不富裕,连烛火都不舍得买。目光逐渐被正在准备食材的苏怡然吸引过去,闻见一股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气,接着便看到苏怡然手法娴熟,一个个圆滚滚的汤圆,便被出现在撒过粉的案板上。
林墨染眼底不免闪过佩服,总结的苏怡然的动作在哪里见过,过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似乎在他家厨子身上看到过。
“灵儿烧水,汤圆可以下锅了。”苏怡然根本没注意到林墨染的眼神,一心都在汤圆身上。
“好嘞。”灶膛内跳动的火光,映在苏灵儿的脸颊上,照的她的脸也多了几分绯色,一双眸子被照的更亮了。
锅中的水很快沸腾起来,趁着水热加入汤圆,待汤圆快熟了,再加入甜酒酿和少许糖。沸水中雪白的汤圆伴随着酒酿米上下翻腾着,到了时间,苏怡然将其捞到碗里。灶房里弥漫着酒酿伴随着桂花的香气,与往常喝得不同,有一股热腾腾的香气。
苏灵儿已经习以为常了,阿姊现在很厉害,能做许多好东西。
闻到这个味道的林墨染眼神中闪过亮光,简直是太香了,忍不住问道:“苏姑娘的手艺真好,赶得上城里的大厨了。”
听到他的恭维,苏怡然丝毫不谦虚,挑了挑眉尾,“那当然了。”她可是潜心研究美食多年,这些日常见过的甭管是什么菜系,都有是涉及。
还是头一次见到不谦虚的人,林墨染被她的张扬语气惊到了,随即便看到苏怡然充满自信光芒的目光。反而不觉得唐突,直觉得她原本就该是这样的,倒是和他家族里,见到的那些大家闺秀不一样。
更加自信有风骨,也更加耀眼。
汤圆一出锅,所有的菜便都做好了,林墨染不好意思闲着,上前就要端菜。
却被苏怡然拦住了,“我和灵儿来吧,你晚上看不见,若是弄砸了,咱们就没得吃了。”
苏灵儿在一旁连连点头,“是啊,阿姊说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一些的。”
“是是。”林墨染抿着唇,轻轻笑着答应。
晚上堂屋里,三个人围着一桌丰盛的饭菜,吃得十分尽兴。
林墨染向来不喜欢吃内脏,喝汤的时候只是吃了些菠菜,倒是桂花酒酿汤圆,弹牙顺滑咬开还冒出桂花的香气,整个口腔鼻腔都是香的。忍不住吃了一个又一个,碗里的猪肝确是一动不动。
饭桌上苏灵儿根本没注意到,大口大口得吃着肉,渴了就喝上一口甜酒酿,腮帮子鼓鼓的,“阿姊,你的手艺愈发的好了。”
苏怡然笑了笑,“那还多谢灵儿了,每次烧火,火候都刚刚好。”说罢,目光落在林墨染的碗里,发现他吃饭的时候,姿态也很端正,甚至都是细嚼慢咽的,只是汤碗里剩下一小堆猪肝。
“你不吃猪肝?”苏怡然问道。
林墨染见她观察到,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红云,“我从小便不吃内脏,抱歉了,下次盛汤我自己来......”
“猪肝还是吃一些吧,这样你的夜盲症才会好的快。”苏怡然还是劝了一句。
林墨染还是第一次听到有这样的说法,看着碗内的猪肝,硬着头皮夹起来一块放入口中。没有想象中的腥味和苦涩,相反是绵软感略带劲道,有一种特殊的香气。眸子中忍不住冒出亮光,“苏姑娘这猪肝做的太好了,竟然一点都没有苦味。”
“多洗几遍,不要煮太久,就不会有苦涩的味道。”苏怡然平淡道。
待三人吃完饭,林墨染首当其冲将碗筷都收起来,“姑娘们就回去歇着吧,我来收拾。”
说罢,就将碗筷都端起来朝着厨房去了,只是出了房门之后,脚步便慢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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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好在距离近也是有惊无险。
“好耶,以后阿姊和灵儿再也不用刷碗了。”苏灵儿抬头看向苏怡然笑道。
苏怡然抚了抚她的脑袋,“是啊。”只是想到林墨染的时候,心底总是有一股不踏实的感觉。此人行为举止,就不像是普通人。
回到房间里,苏怡然将今日赚来的银子,都放入木匣内,重新赛回床底下。这些日子卖饮子,存了一些饮子,加上给方掌柜送羊肚菌的银子,约么能租一辆驴车了。
林墨染收拾好灶房之后,拿着一段蜡烛回了东屋。
最近的天气越来越热了,原先苏怡然是在灶房里擦擦身子,可今日家里来了个少年,她也不好意思了,想着过几日再弄一件茅房,专门用来洗澡。
累了一天,苏怡然累了一天,头一沾到枕头,便呼呼大睡。
第二天清晨,李延年很早就等在门口了,等苏怡然收拾好推车,两人趁着天色还没亮就往城里去了。
眼下有了老主顾,今天没到正午,两陶盆的甜酒酿的就卖光了。收起摊子,苏怡然便对李延年道:“上次你说的租驴车在哪里,你知道吗?”
“知道,我听村里的人说过好几次呢。阿姊,我带你去。”李延年一听说驴车,眼睛就泛光,恨不得马上去牲畜行看看去。
陶盆里的东西卖光了,两人推着空车子走的很快,跟着李延年没一会儿,就到了专门租车的地方。
用篷布搭起来的两行摊子,每个摊子前都放着驴车、牛车、马车等等。只不过驴车多一些,牛车和马车非常少。有的牲畜也不拉车,只是单独拴起来,想来还有其他的用处。
苏怡然看了一圈,看中了一头年轻的驴,而且他身后拉的车棚,也要比其他的人的车要新一些。
卖驴车的是一个模样精明的中年人,苏怡然上前询问,“老板,这驴车租不租,一天要多少钱?”
那中年男人瞥了一眼,见她是个年轻的女子,她身后跟着的也是个小子,有些漫不经心道,“租一天是三十文钱,小娘子你要租多久?”
苏怡然觉得这价格有些贵了,三十文钱都能够一个壮劳力吃一天的饭了。
“我想要包月,老板能给个优惠点的价格不,不然太贵了我们也租不起。”苏怡然道。
“你要包月?!”中年男人有些心动了,毕竟这牲畜租不出去,还要吃他的喝他的,若是包月他就赚的多了。
“嗯。”苏怡然绕着驴看了一圈,发现这头驴子,看起来也很健康,应该没问题。
中年男子见她不像是说谎的,咬了咬道:“你要是包月,一天就算二十文钱,最低价了。像这样的年轻能出力的驴子,全驴行可就我的这个最好使唤了。”
“那一个月就是六百文钱了。”苏怡然细细算下来有些惊讶,差不多一天就白干了。
“能不能再便宜点?”李延年一听到六百文钱,惊讶得瞪大眼睛,他一天才十文钱啊,还不包吃两顿饭呢。
“不能再便宜了。你要是便宜的,看看旁边的那个驴子,那个十五文钱就够。”中年男人摇了摇头。
顺着男人的手看过去,是一头比这个驴子小了一圈的驴,身后的车也破了许多,甚至比这个车子小了一圈。
29. 第 29 章
“不能再便宜了。你要是便宜的,看看旁边的那个驴子,那个十五文钱就够。”中年男人摇了摇头。
顺着男人的手看过去,是一头比这个驴子小了一圈的驴,身后的车也破了许多,甚至比这个车子小了一圈。
苏怡然看了那个瘦小的驴子,还有它身后那个破败的车篷,再看向那头年轻力壮的驴子,和身后看起来崭新的车篷高低立下。
咬了咬牙道:“二十文就二十文吧,我要这个,按照月租。”
租赁驴车的中年人叫宋富贵,一听说眼前的小姑娘要租一个月,晒得黝黑的脸庞连忙布满笑容,“好嘞,那咱们就签契子。先说好了,您这样没有担保的,要先交二两银子的押金,月租另算,到时候不租车了,押金还退给你。”
苏怡然听闻点了点头,“好。”
中年男人宋富贵,将苏怡然领到放屋里,拿出来纸契和一盒红泥,“没问题就按指印就可以了。”
苏怡然接过宋富贵递过来的纸契,上下扫视了一番,上面写的无非是一些押金和如果遗失等赔偿情况,没什么不合理的要求。这才打开红泥,在指头上印上红泥,将指头用力按压在右边角落里。
宋富贵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忍不住问出口,“你这小娘子还认得字?”他都没说将指饮按在哪里,她自己就给按上了,还刚好丝毫不差。
听到宋富贵质疑,苏怡然拿着纸张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李延年的目光也带着探究看向她。
“以前见过别人,就是这样按指印的。”苏怡然将按好指印的递给宋富贵,从口袋里取出二两银子,加上六百文的租金。
宋富贵一看到银子,脸上的笑都要溢出来,连忙接过来银子,放入口袋里。
“来,小娘子,我得先告诉你怎么驾驶驴车,不然不顺着驴子的脾气,可要半路给你尥蹶子了。”宋富贵今天出了个大单,心情非常不错,连带着但态度都十分得好。
苏怡然上前将宋富贵说的每个步骤,都谨记在心里,还特意问了毛驴平常都吃些什么。宋富贵随口道:“黍黍,麸皮,秸秆都行。但可不能只给粗粮,也要给□□粮,不然干活可没力气,给我饿瘦了,下个月可不租给你了。”
他们这些驴行的掌柜的,将自己的驴子看得宝贝极了,每次闲的时候都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这个时代的驴子,骡子和牛,比人要金贵多了。
苏怡然点点头,上前扯过缰绳,“放心吧,宋掌柜,我不会亏待它的。”
两人买了驴车,这脚程一下子就快了,还省劲了。可让李延年稀罕坏了,坐在车前头,盯着毛驴看,一会儿又下车牵着缰绳。
兴冲冲的朝着苏怡然道:“阿姊,你可太有排场了,回到村子里,村里的人可要眼红了。”
苏怡然抿了抿唇,轻轻笑出了声,“管他们呢,倒是以后我搭着你,咱们一起来城里卖饮子。”
“那多不好意思啊,我娘说了,让我离你远一些,你在东头我就在西头,再不济我就在乡下村子里走街串巷的卖,总是有人买的,我还有一把子力气呢。”李延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
“那就先在城里卖,卖不完的再去村子里走走看看。”苏怡然倒没有想这么多,反正她一个人也不能做尽天下人的生意,李家帮了她,她也不会亏待他们。
“嘿嘿。”李延年还在看着驴子发笑,脑海里已经开始幻想,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攒钱,买上一辆驴车。
回去的时候,恰巧路过陶器店,苏怡然想到刘婶子送的那些胡瓜,想到酸辣脆爽的腌菜,口水就忍不住分泌。去店里买了几个腌菜的坛子和陶盆,有了驴车就是不一样,车上放着满满当当的东西,两人硬是比往常还要早到家。
有了驴车,苏怡然就不能走小路了,从村子里经过。刚进了村子,就被村民给盯上了。
“这是谁家的驴车啊,竟然这么新这么气派,是不是保长的车?”
“我看不像。”
待驴车走近了,大家才看清楚,车上做的是谁,竟然是苏怡然还有她那个表弟。
有些个热情的,上前询问道:“阿然,你这是哪里来的如此气派的驴车。”
“我租来的。”苏怡然大大方方解释。
“哎哟,这要不少钱吧,你可是去城里赚到钱了。”王霞也在人堆里,看到这么好的驴子,当真是眼红极了。
“租来的车,没这么贵。”苏怡然笑笑,回应了王霞,就驾着驴车往村东头去了。
将驴车牵进院子来,门外围了不少人,都惊讶于苏怡然真是发达了,如今都租上驴车,能和保长家里媲美了。不过保长家里的驴是买的,苏怡然这个是租的,两家还是差得远呢。
为了隔绝那些人的视线,苏怡然将驴车牵进院子,放在东南角里,菜地的前头的那片空地上。原本还很空旷的院子,驴车一进来,瞬间就感觉没这么大了。
李延年高兴得将各种陶盆和陶罐,都从车上搬下来。
苏灵儿正在鸡棚里喂鸡,一见到阿姊回来,连忙放下手里的碗,朝着苏怡然奔去。
“阿姊!!这是咱们家的驴吗?”苏灵儿兴奋得脸蛋有些发红,围着驴子看了一圈又一圈。
“是啊,阿姊租来的。”苏怡然帮着李延年将车上的东西卸下来。
林墨染听到动静,从堂屋里走出来,和正在搬东西的李延年打了个照面。
李延年彻底愣住了,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像是街上卖的画上的人。手上的动作顿住,有些惊讶表姐家里,怎么平白无故多了个少年,“阿姊,这是?”
见到二人撞上,苏怡然丝毫不紧张,将手上的东西规整好,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是我的远方表哥,路上遭了土匪,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在咱们家借住一段时间。”
听到眼前这个俊俏少年家里遭了难,李延年脸色都变了,只恨自己多嘴,偏偏多问这一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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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唯诺诺道:“是我多嘴了。”
林墨染略带苍白的脸色,扯起一抹笑容,“无碍。”说罢,上前也帮着苏怡然将东西都取下来。
接着将东西归拢好,李延年就净了净手,就告别了。
苏怡然将今天用过而陶盆等东西,放在了水井旁边,就带着昨日买的布匹和推车,朝着刘婶子家去了。
刚一进门,就看到刘婶子又摘下来一堆胡瓜,看见苏怡然推着车子进来,“车子不用啦?”
“嗯,租了个驴车,以后卖酒酿就用驴车。婶子,能帮我做一面旗帜吗?就写着苏记食摊子。”苏怡然和刘婶子处熟了,也不客套了。
“哟,现在都有驴车了,那可真不错。这样你来回,也不费劲了。”刘婶子听到她租了驴车,有些惊讶。
看到苏怡然递给自己的布料,刘婶子点了点头,“没问题,旗帜我是会的。只不过我不识字,我让村西头的王老头给我花个样子,这几天就给你赶出来。”
都是乡下人,别说女人不识字,一个村子里头,就没几个认识字的。但凡有个上个学堂的,都是祖上阔绰过得,王老头就是这般,所以永安村里有什么事情,都回去找王老头。
“好嘞,只不过婶子,家里怎么这么多胡瓜,这是到季节了?”苏怡然好奇道,怎么她们家的胡瓜还是小小的。
刘婶子看着一桌子的胡瓜,可是犯了难,“就是说啊,今年的胡瓜长得特别好,我又中的早,眼下全熟了,这几日看来都要吃胡瓜了。”
看着桌上的胡瓜,苏怡然眼底闪过亮光,“婶子吃不完,不如交给我,我腌成酸辣胡瓜,也能放的久一些。”
“这胡瓜也不值钱,还用腌吗?岂不是太浪费盐了。”刘婶子有些迟疑。
“不会的,你就放心好了。这五十文钱婶子拿着,就当是婶子给我做衣裳的工钱。”苏怡然从口袋里拿出铜板,径直塞到刘婶子的口袋里。
这下可把刘婶子给吓到了,连忙将钱掏出来,“这个不行,我才不是为了钱才给你做衣裳的,这钱我不能要。”
苏怡然这次样装生气,面上没了笑,“婶子可是见我没爹没娘可怜我了,如今我也赚了钱,不能让婶子处处吃亏。”
“这......你怎么能这么想,这钱我收下了,胡瓜你都拿去,明日说不定又要结出来许多。”刘婶子被她的话刺到了心,只以为是她伤到了苏怡然的心,也不敢再说不收钱的事情了。
苏怡然看到这么多胡瓜,挑了一些长得均匀的,“我先拿回去一些,先腌出来试试看,用不了这么多。”她挑了一些,用衣裳的下摆抱着,就回了自家院子。
刚一进门,就看到林墨染在冲洗陶盆,身边还晾着已经洗好的木桶和碗勺。
苏怡然没当回事,满心满眼都是胡瓜,吃了这些日子的野菜,可算是吃上新鲜的蔬菜了。打算今晚要做个青瓜炒蛋,还可以用来煮汤,剩下的便都腌起来,做成酸辣爽脆黄瓜条!
30. 第 30 章
苏灵儿围着驴子左看右看,举着狗尾巴草喂到毛驴的嘴边,瞬间就被毛驴叼着,上下嘴唇摩擦吃了进去。
“阿姊,它能吃草。”苏灵儿惊喜道。
捧着一大堆胡瓜回来苏怡然,听到苏灵儿的话,淡淡回应道:“毛驴喜欢吃草,下次给鸡割草的时候,可以给它带一些。”
苏灵儿的眸子亮起来,兴奋道:“那咱们要给它取个名字吗?”
将胡瓜都浸泡在水里,苏怡然起身道:“当然可以,灵儿想给它取个什么名字。”
“它的两个耳朵长长的,嘴巴还是白色的,眼睛圆圆的,就叫它黑汤圆吧!”苏灵儿脑海中灵光一现。
“哈哈哈,好名字,灵儿的想象力很丰富,那就叫它汤圆吧。”苏怡然笑得开怀,只是不知道驴子作何感想。
蹲坐在水井旁边的林墨染,见两姊妹说话竟然没有丝毫尊卑长序之分,妹妹天真烂漫,苏怡然从来不苛责妹妹。倒也对二人的相处模式有些意外,这与他家中的情况大不相同。
两人说说笑笑,林墨染在一旁默默地清洗着陶盆和胡瓜。
苏怡然反应过来,才发现林墨染干活非常细致,陶盆和胡瓜都洗的亮晶晶的。对他翘起了大拇指,毫不吝啬夸奖,“真棒,洗的非常干净。”
在京城向来被夸赞的林墨染,眼下居然这样的小事被夸赞,脸颊忍不住浮起红云,眼神不敢去看苏怡然,垂着眸子强装镇定,“苏姑娘打趣了,林某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蹲在一旁的苏怡然,将陶盆中的胡瓜一根根捞出来,放在一旁晾干。完全没有注意到林墨染的表情,目光不经意之间停留在他的手上。
那是一双关节分明的手掌,指节均匀,肌肤白皙透着健康的粉色。食指和中指都泛着淡黄色茧子,苏怡然的眸子闪了闪,装作随口问道:“墨染说话总是文绉绉的,你读过书吗?”
“读过一些。”林墨染洗东西的动作,停顿了一拍。
苏怡然眼睛都要亮起来,语气中充满着崇拜,“当真!!我们永安村还没几个识字的呢。”
“不过是懂一些皮毛罢了。”林墨染表情淡然,似乎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苏怡然活了这么多年,自然不是十四岁的小孩子,能被轻易糊弄过去。光是从手上的茧子,就能看出没少练字,若不是家中有些积蓄,恐怕纸笔都买不起,又哪里能磨出这么厚的茧子。
“既然墨染识字,不如教教我和妹妹。”苏怡然眼下找到一个好方法,既能掩盖自己认字的事实,还能够专业的学习繁体字,当真是合适不过了。
林墨染看东西洗的差不多了,将陶盆都整齐的摆放起来,头都没抬起来,“自然,只是教你们识字,至少也要有一本《千字文》。”
言下之意便是,他们现在的情况,也就是刚好够吃喝,哪怕好一些的衣裳都穿不起。哪里还有额外的金钱去买书回来学习,所以林墨染根本没当回事。
苏怡然激动的拍了拍手掌,将手上的水滴都甩了出去,“要的,过几日再攒了钱,我就去买!”
听到她答应下来的这么利落,林墨染有些意外,这世间主张女子无才便是德。哪怕是一些权贵家中的女子,也有不识字的,怎得她一个农户出身的人,竟然如此好学。
“苏姑娘与我见过的女子都不同。”林墨染淡淡道。
苏怡然听罢心内有些慌乱,生怕被他看出来不对头的地方,毕竟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像她这般的女子出去做生意,已经够“离经叛道”了。
“自然不同,我阿姊可是永安村最厉害的姐姐!”苏灵儿俏生生清澈的声音,在两人之间响起。
童言无忌,也最是一针见血,此话一出,院内的三人相视一笑,尴尬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苏怡然揉了揉灵儿脑袋,“就属你的嘴巴甜。”
有了驴车,苏家的院子也显得有些小了,加上家里没有草棚,苏怡然有些怕哪天下雨,毛驴恐怕要被淋生病了。想到这里,苏怡然细数起来,这个家的开销还不小,眼下天气的也热起来,冲澡的频率也越来越高,灶房的那点空间,已经有些满足不了。
她想了想家里的银子,恐怕是顶不上用处,眼前还是要多赚一些钱。
自从苏怡然架着驴车回到永安村之后,这下可在村里成了大消息了,但凡是几个人团聚在一起,就开始细数苏怡然是怎么发达的。更有好事的人,还说是苏怡然祖坟冒青烟,走了大运了。
但苏怡然依旧贯彻关起来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了。将院子里的东西都收拾好,苏怡然从灶房里掏了一把肉干,牵着豆豆往山上去了。
最近苏灵儿也跟小妞他们玩开了,再加上家里有林墨染在,这几日时不时的就和小妞凑到一处玩。眼下家里多了个毛驴,更是宝贝的不得了,拉着几个小伙伴到自家,去看家里的毛驴。
偏偏几个孩子都胆小,只是趴在门口观望,看见耳朵长长的驴子,都稀奇得不得了。
“灵儿,你阿姊可真厉害,这样的驴车要很贵吧。”隔壁的小男孩忍不住感慨。
“那当然,我们家阿姊是最厉害的。”苏灵儿骄傲的微微抬起下巴。
张小妞是这几个的小孩中,年纪最小的一个,第一次见到新奇的动物,上前想要摸摸毛驴的毛发。站在一旁的几个孩子,完全没有注意到张小妞的动作。她慢慢的凑近毛驴,伸着小手,眼看就要摸到毛驴的皮毛。
一道褐色的身影,眼疾手快的将张小妞抱到一边去。
毛驴似乎感受到被冒犯,撅了撅前蹄,粗大的鼻孔喷气,“昂昂昂昂昂~~”,叫个没完显然是被惊到了。
好在林墨染将张小妞抱了起来,不然毛驴那一蹄子,她的小身板子可抵不过一脚。
听到毛驴的叫声,门口的几个小孩都吓得脸色惨白,加上看到张小妞差点被踢到,更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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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他们几个孩子之间,张田花的年纪要大一些,一眼就看到林墨染,一时间被他的容貌惊到了,下一秒就赶忙询问,“小妞,你没事吧,怎么能去摸毛驴呢,毛驴是会踢人的。”
苏灵儿也被吓坏了,没想到只是想给小伙伴炫耀一番家里的驴子,差点闯出大祸来,眼眶里泪水都快溢出来了。
被林墨染抱在怀里的张小妞,根本没觉得害怕,但看到大家都一副紧张的模样,也忍不住有些心虚,怯生生道:“没事,我...我只是想摸摸汤圆。”
林墨染见这么一群小孩都要吓坏了,将张小妞放到地上,“别怕,只要不碰到驴子的后腿就好,你们玩去吧。”
三言两语,就将一场危机化解,几个小朋友缓过来,扯着苏灵儿和张小妞去外面玩了。见小朋友们离开,林墨染将院落里的杂物都归拢起来,掩盖上院门。
一路上苏灵儿也渐渐沉默,心里十分愧疚,若是刚才她再细心一些,也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她一个人沉浸在低落的情绪中,整个人也闷闷不乐起来,张小妞悄悄的凑到苏灵儿的身旁,伸出手轻轻攥住苏灵儿手掌。
看到手掌心中的小手,感受到张小妞的手掌温度,苏灵儿低头便看到张小妞的眸子,清澈透亮的眼神,仿佛要看到她心底去。
“姐姐,等等我。”张小妞想让苏灵儿等等自己。
一瞬间苏灵儿心底涌起巨大的情绪浮动,犹如波澜的海浪席卷了她的愧疚和惭愧。她紧紧牵住张小妞的手掌,深深点头,“嗯,我走慢一些。”
见两个人和好如初,身旁的几个小伙伴,也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张田花想到苏家的那个陌生少年,忍不住问道:“刚才那个男孩,是你们家的人吗?怎么从来没见过。”
想到林墨染刚到苏家的第一天,苏灵儿抿了抿唇,眼底情绪翻滚,“他是我远房表哥,家里遭了难,这才来我家里借住。”
“怪不得呢,我说你表哥和表弟,都长得不是这样。”张田花虽然细心,但心里依旧是个孩子,很快便相信了。
几个孩子在村子周边玩着,没过多久就各自回家了。
苏怡然今日上山的收获并不多,即便带着豆豆,一人一狗就要快把大郁山,山脚下的地方翻过来一遍了。却还是没找到几个羊肚菌,苏怡然不免有些丧气,连带着豆豆都有些耷拉尾巴了。
看着山上葱绿的树林,苏怡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肉干,塞到豆豆的嘴巴里,“得了,咱们下山吧,找不到就算了。”
一听到要回家,豆豆的尾巴瞬间就立起来摇摆,四肢前后交替,不必苏怡然带路,自己就往山下跑。
苏怡然看到豆豆的背影,忍不住露出笑容,随即也跟在豆豆身后,回村子里去了。回到家里,苏怡然将那些晾干的胡瓜打算全部都做成腌黄瓜,这样能保存一个月左右。
将刚买回来的陶罐都用开水烫了一遍。
31. 第 31 章
苏怡然看到豆豆的背影,忍不住露出笑容,随即也跟在豆豆身后,回村子里去了。回到家里,苏怡然将那些晾干的胡瓜打算全部都做成腌黄瓜,这样能保存一个月左右。
将刚买回来的陶罐都用开水烫了一遍。
将小一些的胡瓜,摆放整齐放入烫好的陶罐中,每一层上面都撒上盐粒。盐渍的胡瓜要选肉质紧实的,这样腌出来的胡瓜,口感才会脆爽。
弄好陶罐摆放好胡瓜,在锅里放入酱油,将酱油烧开,再加入少量的八角和姜片,调个料汁。待料汁放凉之后,倒入陶罐里,这样腌胡瓜便做好了,接下来只需要静待七日便可以了。
将装好的胡瓜的陶罐放到灶房的角落里,苏怡然便开始预备明天的甜酒酿,因着李延年也要从苏家拿货卖酒酿,所以苏怡然今晚便做的多一些。
这才发现家里的大米糯米等主食材料,都用的差不多了,明天再去城里就要采购一次了。
新买来的陶盆,林墨染都已经清晰好了,看到苏怡然在忙活着蒸糯米,这次的用量比往常要大。此时苏灵儿还没回来,林墨染看着她一个人忙活,实在是不忍心,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柴火,“我来烧火吧。”
被接过柴火,苏怡然愣了愣神,随即脸上绽开笑容,“好,多谢你啦。”没想到林墨染还挺勤快的。
两个人干活就迅速多了,灶房里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糯米蒸熟的香气飘到院子里,等糯米晾凉混合酒曲粉放入陶盆中。之前的陶盆不过两盆,都是放在案板上,或是桌子上,这几日都是做四盆,整个灶房里能放的桌子,都已经放满了。
苏怡然看着房间里的陶盆,心里有了想法,看来需要做一个木架子,这样的话甜酒酿就有地方发酵了。
苏家的院子不算小,是标准的三间堂屋,一间灶房。以前只是姊妹两个人,做的东西也少,并不觉得拥挤。眼下东西越做越多,倒觉得家里的地方愈加的小了。
整整六盆甜酒酿,苏怡然将板凳和椅子都用上了,这才勉强够用。
忙完这一切,苏怡然的额头上都染上薄汗,心里却十分满足,眼下虽然手头还是不宽裕,可日子已经越过越有盼头了。
苏灵儿和小伙伴们分开之后,还去了村子外的荒地上,割了不少的野草。如今家里的鸡长大了,吃的也越来越多了,再加上家里的驴子消耗更大了。
天色擦黑,苏灵儿小小的身影,抱着一大捧野草回了家。刚走近院子里,就闻到一股特殊的清新香气,眼神瞬间亮起来,肯定是阿姊做好吃的。
小腿倒腾的迅速,手脚麻利的将野草放入鸡圈里,剩下的放到毛驴的面前,在水井旁洗了洗手,就跑到灶房里去了。
“阿姊,好香啊。”苏灵儿扒着门框探头探脑的询问。
这些日子以来,苏家的饮食愈发的好了,连带着苏灵儿和苏怡然的脸色都愈加红润起来,苏灵儿的脸上也多了几分肉感,看起来是个健康开朗的小孩了。
“你的鼻子可真灵,今天刘婶子给了不少胡瓜,咱们吃拍胡瓜,还做了木耳炒肉。”苏怡然打趣道。
“嘿嘿,阿姊做的菜这么香,想闻不到都难。”苏灵儿道。
三个人围着餐桌,桌上一荤一素,搭配三碗香喷喷的白米饭,翠绿搭配着茱萸和蒜片的拍黄瓜,还有木耳伴着五花肉的小炒菜,一时间苟得苏怡然自己都有些饿了。
“大家快吃吧。”苏怡然见桌上没人动筷子,首先开口道。
苏灵儿这才动筷子,小孩子长身体的时候,吃饭总是欢天喜地的。而林墨染就要斯文多了,每个动作都像是丈量过的,即便身在苏家这样简陋的房屋中,也能感觉到他动作之间的优雅。
林墨染以前在家中,吃饭向来是清淡简单为主,如今来了苏家,还是第一次是大蒜凉拌胡瓜。原先有些犹豫,可当见到苏灵儿吃的这么香,便好奇的夹了一块放入口中。一入口,蒜瓣的辛辣和刺激口腔,紧接着是来自胡瓜的清香和爽脆,令他味蕾仿佛接受了一次短暂的烟花。
忍不住对苏怡然另眼相看,乡野之间竟有这般厨艺的女子,掩下眼底的情绪,林墨染吃完之后,便不再夹凉拌胡瓜,还是有一些吃不惯如此重口的食物。
苏怡然吃着菜,却心不在焉的,想着明天的事情。
吃完饭,林墨染十分有眼色的将碗筷收拾好,三人各自回房间里,早早便歇息下了。
夜晚月亮挂上树梢,照的院子里亮堂堂的,林墨染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睡。与家人走散的那天,刀光剑影依旧在他脑海中反复上演,转眼目光又回到破败颓废的茅草屋中。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一个男子汉,总不能让苏怡然一个姑娘家去养家。
明月高挂天空,照亮乡土上的土壤,旷野上只有蟋蟀的鸣叫声。
翌日,李延年早早的挑着扁担到了苏家。
两人收拾好东西,牵着驴车出了门,他们出门的时候早,唯恐扰乱永安村村民的睡梦,直到出了村子才让驴子走的快一些。
今天是李延年第一次叫卖,也是第一次真正的独立,在去县城的路上,内心就惴惴不安。嘴里念念有词,“好喝美味的甜酒酿,十文钱一份嘞......”
清晨的风沁人心脾,苏怡然第一次坐上驴车进城,感觉今天出摊子都轻松不少,还多带了一些东西。等着刘婶子的旗帜做好,那时候真的能算上一个正式的食摊了。
见到李延年这么紧张,苏怡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连叫卖都提前学好啦,看来今日一定能卖的不错。”
见苏怡然安慰自己,李延年心底的紧张和不安被抹去了几分,深深舒了一口气,“阿姊,我能卖完两盆吗?”
“进了城你就走街串巷叫卖,肯定可以卖光,放心好了。”苏怡然对自己的手艺,相当有把握。
听到表姐的担保,李延年的心安定不少,一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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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挲着他带来的扁担,只等着车子进城了。
进了县城,苏怡然找了个清净宽敞的地方,将车上的陶盆卸下来。
李延年用缰绳捆住陶盆边,用黍黍杆做的盖,盖住甜酒酿陶盆,将两个陶盆挑起来,省劲又方便。
“阿姊,那我就先去了。”李延年的腰身微微被陶盆压弯。
“去吧,放开了胆子吆喝。”苏怡然给他加油打气。
李延年抿了抿唇,心底撑着一口气,“嗯!”
挑着肩上的甜酒酿走远了,走到人多的聚集区,壮着胆子喊道:“桂花酒酿嘞!又香又甜的桂花酒酿......”
随着叫喊声出口,原以为会被行人注视,过了一会儿发现,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胆子愈加打起来,叫卖声也愈加高昂起来。
路过一个妇女听到是桂花酒酿,连忙上前叫住了他,“哎哎哎,是哪个东城码头那家的甜酒酿不?”
眼看有人询问,李延年连忙回应,“是的,来一块不。”
妇女听到是苏家的甜酒酿,又专门打开盖子瞧瞧,闻着味道也是一样的,看了看李延年连一个碗都没带,忍不住道:“你连个碗都没带,这酒酿我怎么拿回去?”
李延年听闻,脸上笑容大大的,“这不用担心,你家在哪里,我直接给你送到门口。”
“这感情好呀,还不用我自己去买了。走吧走吧,我就住在这附近.......”说罢妇人扬了扬手,示意他跟上。
跟在妇人身后,果真没多远就到了她家门口,妇人进屋拿了个碗,李延年将酒酿给她盛在碗里,又浇上几勺桂花蜜。妇女看到桂花蜜,眼睛都笑弯了,掏出十文钱递给李延年。
“就好吃张口桂花蜜,给钱。”妇人给完钱,断着碗回了家。
李延年收下十文钱,心脏激动的都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了,将十文钱悉数放入口袋里,拍了拍口袋听到铜钱的声音,才真切的感觉到终于卖出了第一单。
凡是开头难,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便不难了。这一片正巧是居民区,李延年就在巷子里叫卖,还真有一些人听到出来买,一上午过去很真让他卖掉不少。
苏怡然送走李延年之后,就架着驴车来到了码头附近,将驴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将驴子扯到一旁。有了驴车之后,苏怡然就多带了几盆甜酒酿,连酒酿饮子都多弄了两桶。
还带了一张简陋的桌子,配上两条木板凳。
上午甜酒酿块卖的比较快,下午从码头上下来的船工,都喜欢花上两文钱,喝一碗清甜爽口的甜酒酿。虽然晚上收摊子的时间晚了一些,但也要比早回去强。
还未到傍晚十分,李延年便挑着担子,回到了苏怡然的摊子上,脸上面试笑容。
将两个空荡荡,一干二净的陶盆,放到摊子旁边。李延年凑到苏怡然的身旁,压低声音道:“阿姊,你看我今日卖了多少钱。”说罢便敞开钱袋,给苏怡然看。
32. 第 32 章
将两个空荡荡,一干二净的陶盆,放到摊子旁边。李延年凑到苏怡然的身旁,压低声音道:“阿姊,你看我今日卖了多少钱。”说罢便敞开钱袋,给苏怡然看。
苏怡然有些惊讶,“卖的不错呀,全部都卖掉啦?”
“可不是,听说是苏记的甜酒酿,人家都排着队要买呢。没一会儿,就全都卖光了,依我看明天能卖三盆!”李延年再也没了早上的不安,眼下兴头正盛呢。
苏怡然轻笑,“当然好,我这两日再多做一些,咱们夏天也狠狠赚上一笔。”
李延年被赚钱的快感冲昏了脑子,只觉得脑袋都是晕乎乎的,正巧苏怡然摊子上的也卖光了。两人将摊子收拾一番,将东西都归整到驴车上,二人驾驶着驴车离开了鄞县。
在路上,李延年就将钱袋子里的铜钱数出来,递到苏怡然的手里,“阿姊,这是我今天收益的一半,给你。”
这是当初他们定好的,两个陶盆的甜酒酿差不多能卖到四百文上下,但有时候也不是可丁可卯的。所以苏怡然便说,只要每日给个180文钱就行,剩下的就算是李延年自己赚的。
今日李延年多赚了一些,直接数出来220文钱递给苏怡然。
“这么多?给我180文就够了,剩下的你留着。”苏怡然接过铜钱,数出来四十文钱,还给了李延年。
李延年原本想拒绝,可一看到阿姊面上的表情,心里就开始犯怵。他这个表姐,跟之前不太一样了,性子比以前要直爽一些,只是有时候认真起来,还是有一些严肃的,这让李延年下意识的有些害怕。
老老实实的接过铜钱,重新放在了钱袋里。
两人一路上讨论着城里人对桂花酿的接受度,坐在驴车上慢悠悠的走着。即便是驴车毫不费力的走着,两人也很快就到了永安村。
有了驴车就不可避免的从村中间的大道上走,如果以前村民对苏怡然赚钱的概念,只是能养家糊口的话,现在就已经完全转变为,苏怡然肯定是发达了。
不然村子里有几户人家有驴车的,哪怕是租来的驴车。
一路上村民对苏怡然的态度也十分的热情,有好些人上来搭话,苏怡然都一一回应了。好在这些人也是有眼色的,只是简单的询问,是不是又去城里头做生意了。
极少数有问做什么生意的,苏怡然也照实回答了。
到了家里的时候,李延年如同之前一般,将驴车上的东西都弄好,这才从苏家离开。
林墨染见苏怡然用完的盆、碗都堆放在水井旁,也只觉得将这工作揽到自己身上。默不作声的就已经将那些盆碗,都洗刷干净,放得规规矩矩的在水井旁边,等待自然风干。
院子里的鸡已经长大了不少,苏灵儿对待这些小鸡仔比什么事情都重要,苏怡然放下东西,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
在给驴食槽里加草的时候才发现,果然是忘了一件大事,答应给方掌柜的羊肚菌还没弄呢。
忙不迭的去堂屋里拿上背篓,牵着豆豆出了院子,对在院子里忙活的林墨染道:“你们在家里,看着灵儿别让她跑的太远。”
自从家里的生活条件好起来,苏灵儿的性格也愈发活泼起来,加上人也勤快,喜欢去外面割草喂家禽牲畜。苏怡然不在家里的时候,还是有一些不放心的。
林墨染知道她担心妹妹,应了一声,“嗯。”随即便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呆在苏家的这几日,林墨染从原先的不适和陌生,到如今的相处自然,也明白过来苏家两个女子,都是极为善良勤劳的人。
但是对于苏怡然,他有些看不透,也看不明白。一个说话做事有条有理的小娘子,做生意倒是不露怯,还足够勤快,不管阴天下雨总是按时去摆摊。不像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反倒是有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
面色上闪过一丝沉重,耳边突然响起争吵声,是从院子门口传过来的。
“哎哟喂,还真讨好上瘾了,你天天这么殷勤,也没见苏怡然把他那卖甜酒酿的生意给你做啊。天天巴结个什么劲儿......”陈桃花尖锐的嗓音在院门口响起。
刘婶子手里拿着旗帜,一双略带风霜的眼睛气的通红,“你个泼妇,开口胡说什么。你家里有三个儿子了不起啊,嘴上有个把门的没有。你往常尖酸刻薄其他人我管不着,但我也不是好惹的。”
“狗急跳墙了,不然你怎么上赶着给人家又是做衣裳,又是做旗帜的,还不是你上赶着,也没见人家把你当回事。”陈桃花这几日见苏怡然换了驴车,分外的眼红,终于今天赶上那个小妮子不在家。
偏偏隔壁的老娘们刘婶子又来送旗帜,一副上赶着的讨好模样,让陈桃花看的心底就来气。往常她在村子里也刻薄惯了,今天也忍不住说刘婶子几句。
“你...你...你,真是个厚脸皮不要脸的。”刘婶子嘴巴不如陈桃花,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气的指着她的鼻尖,却骂不出什么来。
两人争吵起来,村子里好事的人,可不是第一时间就来凑热闹。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围了一小圈人。这么多人看着,被人误会,刘婶子心底又气又急,觉得脸上又臊得慌。
“邻里邻间帮个忙的小事,倒是被你说成巴结了,我还不知道我苏怡然有什么好被人巴结的。”苏怡然的声音在陈桃花的身后响起来,手里还牵着狗子。
原本她都已经走到大郁山脚下了,可才想起来没有带肉干,这让苏怡然不得不回来取肉干。别看豆豆是一条狗,它可精明着呢,要是让它白干活不吃点好处,肯定干到一半就不干了。
这才又返回来,准备拿上肉干再上山。
一见到苏怡然回来,陈桃花的眼神闪躲,想起上次和她闹起来,丈夫打自己的时候,只觉得脸蛋还是疼的。眼神突然瞄到苏家院门口的少年,陈桃花又恶向胆边生,气势一下子就起来。
“原来是你这个小骚蹄子,不就是会个手艺么,谁知道你的手艺是怎么学来的,眼下还弄个来路不明的男人放在家里,我看你就应该被逐出村子。”陈桃花用心险恶,这个社会男尊女卑,更何况十分注重贞洁,若是有未出嫁前不贞的行为,有些还是会被沉塘的。
“你嘴巴放干净一些,在我院子里的是远房表哥,落了难才来的我家借住。倒是你满口胡沁,没有证据就开始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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喷人。你再多说一句,我今天苏怡然就豁出去这条命了,也要和你干到底。索性咱们鄞县的衙门府见面,对簿公堂!”苏怡然表情稳重,双目丝毫不畏惧陈桃花。
此话一出,整个场面一片哗然。
他们这些乡下人最怕的就是衙门官府,哪次那些穿着官服的下来,不是拔掉庄户人家的两层皮。更说去衙门里告了,就算是能告赢,还能从衙门里囫囵个的出来?那个不是被打得半死......
陈桃花一下子就没了气势,结巴了一阵子,一时间也不敢接腔了。可转念一想,她又没说什么,眼下还有这么多人在场,可不能掉了面子。
“我说什么了?我说的可有错,谁知道你那表哥可是好道上来的......”可随着身边的人的目光,陈桃花的语气也逐渐不是这么笃定了。
“陈婶子,我与你无冤无仇,也请你不要蹬鼻子上脸。如果下一次,让我听到有这样的谣言传我苏家,我第一个就去衙门告你。”苏怡然见她气势已经不如刚才强硬,便知晓她是吃这招的。
说罢,就将刘婶子拉进了苏家的院子,将院门关上了,没有再去理会那个陈桃花。
见当事人都走了,还是有一些心善的上前劝告陈桃花,“桃花,你这是何必呢。她一个没爹没娘的女孩,已经够可怜的了。所谓赤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何故去跟她找麻烦。”
可陈桃花偏偏不这么想,如今苏怡然赚到钱了,她难受的都睡不着觉。梦里都能梦到苏怡然生意赔钱了,她低价花钱买了方子赚了钱,给家里改了大瓦房。还给每个儿子都娶了老婆,光是梦里使唤三个儿媳妇都美死了。
陈桃花如今还是狡辩,“哪有小姑娘成日里抛头露面的,没个小娘子家的矜持,我看她赚的钱也不是好道来的......”
旁人看她依旧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摇了摇头便都走了。
此时在苏家的院子里,苏怡然接过刘婶子手中的旗帜,发现绣工仔细,边边角角连毛刺都没有。
“婶子好绣工,这做的比人家卖的还精致。”苏怡然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五十文钱,塞到刘婶子的手里。
刘婶子一看到苏怡然拿钱,下意识的就要拒绝,“你这是干嘛,我不要你的钱,这做个旗帜也不费劲。”
“婶子还是拿着吧,不然外人总是拿风言风语的,还不知怎么诋毁咱们。”苏怡然道。
刘婶子今日也是被陈桃花给羞辱到了,垂下眸子眼睛都有些红了,接过铜钱放在口袋里,“你说咱们这么多年的邻居,她说话怎得如此伤人。”
苏怡然叹了口气,“总是有这种人的,往后咱们不理他们便是了。”
“嗯,旗帜送给你,我便回去了。你要好好做生意,以后多多的赚钱,让陈桃花那个恶妇眼红死。”刘婶子狠狠道。
“哈哈,要的!”苏怡然喜欢刘婶子这种想法。
与恶人斗是斗不完的,不如提升自己,远离陈桃花这个恶人。
送走刘婶子,苏怡然也没了上山的心思,在家里将明日都需要的东西都忙活好。晚上三人吃饭的时候,苏怡然看了一眼林墨染,想到户籍的事情。
33. 第 33 章
“你的户帖可还在?”苏怡然询问林墨染。
正在吃饭的林墨染,动作顿了顿,随即摇了摇头,“都在山里的时候遗失了。”
苏怡然轻轻嗯了一声,便没有再问下去了。
苏家门前的这一场闹剧,也算是平稳落幕。
从苏家回去的李延年,一路上兴奋的哼着小曲,手一直捂着钱袋子,生怕钱在半道上弄丢了。
回到李家的院子,发现家里人全部都在家,三妹李秀芬坐在院子门口,一看到二哥回来,就马上冲到家里喊道:“二哥回来了!”
房屋内的人都紧张起来,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吴桂芳,也忍不住站起来,去门口迎李延年。
李延年揣着沉甸甸的口袋,走到院子里,看到家里一双双期待的眼睛,
“爹娘,我回来啦。”说罢,步伐大步走入堂屋里。
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上满满一大杯水,仰起头一股劲喝下去。
这下身旁的几个人,都围着他。吴桂芳更是个急性子,催促道:“喝好了没?倒是说说今天卖得怎么样呀?”
站在最近的大哥李禾也是同样的紧张,“是啊,快别卖关子了。”
李延年将腰间的钱袋解下来,沉甸甸的钱袋重重砸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铜钱碰撞声。
“今天赚了两百多文钱。”语气中充满着自豪。
“什么!真有这么多,你是不是没把成本给怡然。”吴桂芳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下意识就觉得李延年是没算成本。
径直上手,将钱袋子解开,果然里面是一堆铜钱。
“这么多钱。”大哥李禾也有些惊讶。
原先只是知道做生意赚得多,却没想到能赚这么多。见到李延年第一天便有了开门红,李文担心的了一天的心情,也终于放了下来。
“当然是净赚的,成本回来的时候,我就给阿姊结清了。这剩下的便是咱们赚的。”李延年说话的时候,忍不住挺直了腰杆。
“好,好!我现在就去集上割肉去,今晚咱们也吃一顿好的。”吴桂芳被金钱冲昏了头脑,一天就能赚两百文钱,一个月岂不是就有五六两银子了。
这在村子里是相当富裕的,哪怕是地主,一年也就赚个几十两银子。
毕竟三十多两银子,都能盖一院大瓦房了。
“得了,这才第一天,你一个大人跟着瞎起什么哄。”李父听说要买肉不悦道。
吴桂芳才不怕他,从房间里拿上帕子,包上银子就往屋外走,“你管得着么,我开心。”
家里的几个孩子,除了李延年跟着苏怡然吃过几次肉饼,剩下的一家子都有两三个月没见过荤腥了。一听到娘要去买肉,个个眼睛都亮起来,带着期盼的眼神看向李父。
见到孩子们这么渴望的模样,阻拦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吴桂芳扯上最小的李婉儿出了门,“婉儿,跟着娘集上去。”
小孩子都喜欢上集,因为可以买一些喜欢的吃嘴,连忙跟上吴桂芳出了院子。
屋子里就剩下李父和兄弟姊妹四个人,四人围在桌子旁边,看着桌上的铜钱,每个人的心中都是喜滋滋的。
李延年将铜钱推到李父面前,“爹,要不让我哥,跟我一块去卖酒酿吧。我看城里人对......”
话还没说完,李文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一天赚两百文钱还不够,你还想抢你表姐的生意不成!”苏怡然是他亲妹子的女儿,命苦也就罢了。如今好不容易日子有了盼头,听到李延年这么说,李父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爹,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阿姊收我钱了,今天回来的路上还说,要是卖的再多一些就更好了。”李延年被吓的脸色都有些苍白,连忙解释道。
见到二哥和父亲吵起来,老大李禾也有些不好意思,摁住了老二的手臂,“你别大哥,大哥还要在家里忙活田里的事情。”
李父听到李延年的解释,心中的怀疑放下许多,“再看吧,如今你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够了。”
听到父亲还是不太愿意,李延年也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屋内气氛只有一瞬间的尴尬,过一会儿,两个妹子围着钱袋看了一圈又一圈,忍不住凑到李延年耳边道:“二哥,这甜酒酿是啥味的?怎得城里人这么喜欢。”
李延年这才反应过来的,这段时间光顾着忙了,每次回来的时候也没带上一块让妹妹们尝尝是什么滋味的。
“你说这,我都给忘了,明天给你们留一块回来尝尝。喝起来有一股酒香味,还有桂花蜜呢,甜滋滋的带一点酸味,你们小姑娘肯定都喜欢喝。”李延年道。
老三李秀芬和老四李兰花相视一笑,眼睛笑得弯弯的如月牙一般,“好呀,就等二哥明天给我们带回来尝尝呢。”
相对于妹妹们好奇,李禾对怎么卖甜酒酿更加好奇,“老二,你在街上叫卖的时候害怕不?真有这么多人买吗?”
“当然怕了,但喊出第一句之后,后面就不害怕了。嘿嘿......”李延年说到自己叫卖的时候,想到那时候叫卖,紧张的手都有些发抖,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这可不能说出来。
几个孩子在堂屋里说东说西,李父给他们留下空间,拿着东西进了灶房忙活。
傍晚时分,李家的院子传来阵阵肉香味,屋内欢声笑语,充满着好日子的向往。
晚春的天气已经逐渐热起来了,苏怡然这些日子依旧和李延年,每天早起去城里卖酒酿,倒也是托天气的福,最近的甜酒酿卖得非常好,哪怕是提前多预备过,也早早地便卖光了。
苏怡然期间下雨天又上山一趟,将最后一趟羊肚菌送到方掌柜的店里,便告知对方最近有些忙,实在是顾不上以后不会再上山了。方掌柜听到自然是遗憾万分,还是不舍得交代道:明年若是还上山,一定要再带一些羊肚菌过来,价格高一些也收。
这些羊肚菌卖了二两银子,也算是没白让她上山。
随着甜酒酿的需求量越来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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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苏怡然院子里的陶盆啊,陶罐也越来越多。陶罐还能一个个摞起来,但是陶盆里面一旦放上东西,就不能摞起来了。
问了刘婶子,说是村子里有个木匠,会做一些木匠活。苏怡然找过去,花了一百文钱,做了两个木架子。老木匠的手艺不错,两个架子用料实在,在外面还打磨了,摸起来没有一点毛刺。
这令苏怡然太惊喜了,有了两个木架子,整整能放下七个陶盆,两个能放下十四盆,这妥妥的够用。
忙活好这些,苏怡然终于想起来一个关键的事情。那就是上个星期腌的胡瓜!
掐着手指头算算,今天已经是第八天了。哎哟!现在这个天气,八天可是有一些长了。苏怡然着急忙慌的跑到灶房里,小心翼翼的打开陶罐,露出脆生生的胡瓜。
为了防止杂菌侵扰,苏怡然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夹出来两三根放到盘子里。在安排上,将腌好的胡瓜切成薄片摆盘,再用勺子打上一勺汁水,浇在腌胡瓜上,色香味俱全。
刚喂完鸡的苏灵儿,看到阿姊在厨房里忙活,便凑了过来,探头探脑道:“阿姊,你在干什么?”
目光落在盘子上,是腌好的胡瓜。苏灵儿从来没吃过腌的胡瓜,只吃过腌酸菜,又涩又咸,谈不上好吃。
“前几天腌好的胡瓜,要来要来尝一尝味道。”苏怡然内心还是没底,毕竟跟之前比,这腌制的胡瓜少了太多调料。
苏灵儿一听说是吃的,立马来了精神,反正阿姊做的菜就没有难吃的。抽了一双筷子,就夹起一片酸胡瓜放在嘴里。
入口是绵软带着甜味的酸甜口感,紧接着还有辣味侵袭味蕾,苏灵儿瞬间捕捉到滋味,嚼了几下十分脆爽。
“阿姊,这可太好吃了!比鲜胡瓜还好吃。酸甜清脆!”苏灵儿毫不吝啬夸奖,又伸手夹下一筷子。
苏怡然心底一丝惊喜,呢喃道:“当真?那看来我手艺还没倒退......”
“什么退步啊。嘶,又酸又辣,还脆脆的,好好吃啊。”苏灵儿近来吃惯了阿姊做的饭菜,去小伙伴家玩,看见他们吃的饭菜,都觉得难以下咽。
口味越来越刁钻了,如今吃到腌胡瓜,更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没什么,你少吃点,吃多了会渴的。”苏怡然将腌菜的盖子放上。
“嗯,灵儿不吃这么多。”苏灵儿说完,又吃了两口,果然把筷子放下了。
见到苏灵儿吃的这么欢,苏怡然脑海里突然有一个想法,不如就把腌菜也拿到城里去卖吧!
虽然在乡下新鲜的蔬菜,算不上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在城里却也不是家家都有条件种菜。一到秋天冬天,乡下蔬菜也很少见,更何况是城里。
加之好滋味的东西,谁不想尝尝?况且眼下胡瓜的价格便宜,说不定等最后一批腌好,就快要入冬了。到时候不仅仅可以腌胡瓜,还有萝卜,雪里蕻.......
这些菜要是能腌好保存好,说不定冬天还能赚上一笔。
34. 第 34 章
腌胡瓜的风味酸爽可口,苏怡然算了算若是多加一些盐和醋,保存期限还能再久一些,这期间还可以做一些腌萝卜和雪里蕻,到冬天销路都是极好的。
苏怡然是个说干就干的人,当天晚上就端着一盘腌胡瓜,来到了刘婶子家。
恰巧刘婶子一家正在吃饭,见到苏怡然过来,刘婶子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怡然来啦,吃饭没,我去拿碗筷来。”
将手上的腌胡瓜放在桌上的一角,拦下来刘婶子,“婶子别忙活,我在家都吃过了,这是用您给的胡瓜做的腌菜,你尝尝滋味怎么样。”
饭桌上的几人,这才注意到桌上切好的腌菜,刘婶子看样子便觉得这腌菜做得好。
第一个动筷子的是张春生,家里最馋的就属他了,也最不客气,什么时候都大大方方的。一听说苏怡然拿过来给他们吃的,连忙就夹了一筷子,被他爹白了一眼也不在乎。
一入口,张春生眼睛就亮起来了,“娘,这个真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种味道的胡瓜。你们快尝尝......”
说着又赶紧夹了一筷子,就着高粱饭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娘,以后让我天天吃胡瓜都成。”
一听到平常吃饭喜欢吹毛求疵的二哥都这么说,剩下的两个孩子也都是相信了,夹了一筷子尝尝。
这一尝可不要紧,瞬间爱上这种酸辣脆爽的腌黄瓜了,够酸够脆够味!
刘婶子和张栓子也夹了尝了尝,果然像春生说的那般,开胃爽口!像这么热的天气,一口下去,食欲都变得好起来了。
“怡然,你这腌胡瓜的手艺可真好,爽脆可口还开胃。”刘婶子丝毫不吝啬夸奖。
“婶子谬赞了,我来这是想和婶子合作。”苏怡然道。
“合作什么?”张栓子有些反应不过来,懵懵的询问。
刘婶子一听话音,便明白过来什么,伸手拦下丈夫张栓子,暗暗白了他一眼,这个没眼色的愣子!
“怡然这说的是腌胡瓜?”刘婶子心内带着激动,语气都微微有些颤抖。
这对他们庄户人来说,这是一个翻身的好机会,万万可不敢错过。
“是的,你们看腌胡瓜的滋味不错,咱们做成腌菜,拿到县城里去卖。你家的胡瓜卖给我,我来做再卖出去,这样咱们是双赢的事情。”苏怡然打算收购刘婶子家的胡瓜。
“这胡瓜也不值钱,何况如今天气暖了,家家户户多少都种一些胡瓜,萝卜的,即便是城里人能买咱们的腌菜吗?不是婶子多事,婶子也怕卖给你,万一砸手里了怎么办。”刘婶子听罢,心里还是没底,不愿意将胡瓜卖给苏怡然,生怕坑了她。
沉思了一阵子,刘婶子道:“这样吧,我家里的胡瓜你只管拿去用,若卖不出去就算了,你卖出去了再给我钱。”
苏怡然没想到刘婶子是如此讲义气的一个人,但她却不想欠刘婶子的人情,买原材料的钱,她还是出得起的。
“这样吧,就先按照一文钱一斤,和集上的价格一样。你到时候送胡瓜的直接到我家院子里就行,胡瓜尽量要嫩一些,就像上次的那样。等到了萝卜的季节,您也只管送过来。”苏怡然道。
听到价格,刘婶子和张栓子都有些激动,“这......这太贵了吧。都是自家种的胡瓜,不值什么钱。”
苏怡然笑着摇了摇头,“总不会让你们吃亏的,而且我收菜还有标准,断的,破损的一概不收的。”
刘婶子胸口里如同装了一只兔子,心脏上上下的,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见苏怡然是有要求的,连忙点头道:“放心好了,我肯定都挑最好的送给你。”
家里的三个孩子,听到这样大的事情,除去什么都不懂的小妞,老大虎生和春生相视一眼,识趣的没有出声,但目光里满是震惊。
见他们答应下来,苏怡然挥了挥手告辞,“那就这么说好,到时直接送到我家来。”
等到苏怡然离开院子,家里一下就炸了锅!
“爹娘!!家里的那破胡瓜,能卖一文钱一斤啊。那岂不是发财了?以后天天大鱼大肉了!!啊啊啊啊啊,我春生也有天天吃肉的一天啊。”张春生连饭都没心思吃了,在桌子上大喊大叫,仿佛已经赚到银子一般。
“你个小兔崽子可别叫唤了,让别人家听去,还有你发财的份了?”刘婶子恨铁不成钢,老二年纪也不小了,天天没个正形。
虎生性格稳重,总觉得有些不真实,“娘,咱们这胡瓜这么值钱呢?”
虽说知道苏怡然去城里做生意了,也知道她的甜酒酿卖得好,城里人都喜欢吃。但他们村子里人,可没几户吃过,都嫌太贵了,不如买些粮食划算。
“兴许吧,我看怡然这丫头,跟咱们不一样。”许久没说话的张栓子沉思一会儿说道。
自从上次因为水井的事情和陈桃花闹了一场之后,张栓子就看苏怡然不一般,光是短短的不到一月的时间,就已经租上驴车了。
那可是驴车,整个村子里除了保长,谁家能专门用个驴车的,进城也就是靠腿。别说是不是租的车,光是租车的钱,永安村整个村子也没几个人能拿得出来。
刘婶子听到丈夫的话,缓缓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苏怡然回到自家院子里,才注意到鸡圈里的鸡仔长大了一圈,已经完全褪去绒毛,俨然一副成鸡的模样了,只是个头还差一些。
苏灵儿宝贝自己的鸡,一天两遍喂鸡,还特意从外面割野草回来。
看到鸡圈里的鸡长的这么快,苏怡然感慨说不定马上就有鸡肉吃了。
苏怡然专门数了数钱匣子里的银子,这段时间已经攒下来将近十两银子。她打算找个木匠,在家里给驴子搭上一个棚子,这样就不怕下雨天。
毛驴如今在苏家可金贵着呢,这平常出行就全靠驴车,让苏怡然省了不少劲。
说干就干,苏怡然去找了村西头的老木匠王老头。
王老头的年纪五十多,头发却已经全部白了,但好在身体康健。不仅会手艺活,还会盖房子砌砖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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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算是永安村的能人了。
“王爷爷,您最近有时间不,我想给我家的驴子搭一个棚子。”苏怡然一进到院子,就看到王老头在摆弄那些家具。
听到是有人喊他,王老头放下了手里的活,抬头看去老眼昏花的眼神,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是苏怡然。
“是你,苏丫头。啧啧,你家的驴子倒比人还金贵了。”王老头瞥了一眼苏怡然喃喃道。
“倒是真的比我金贵,我若是淋了雨,在家里发发汗就好了。可若是驴子生病了,还不知道要赔给别人多少钱。”苏怡然不在乎王木匠的态度,毕竟能人都有点自己的性格特点。
王木匠一边干着活一边道,“砌个泥胚子的棚子,除了木头贵一点,工钱你给个两百文钱就行了。”
苏怡然讪讪笑道:“我想砌个红砖的棚子,上面弄上茅草不漏雨就行。泥得不耐用不是......”
一听到她要弄个红砖砌的草棚,王木匠恨铁不成钢,忍不住嘟囔,“你如今是发达了,也不晓得藏拙一些,让你大伯母知道了,你盖得红砖棚子,也轮不到你家的驴子来住.......”
苏怡然后面那句有些没听清,大伯母三个字倒是听的清清楚楚,眉头微微皱起,倒是想起来还有个在城里的大伯母了。
“阿爷,你说啥?”苏怡然好奇后半句说的到底是什么。
王木匠收了手里的东西,板着一张脸去忙活其他的事情了,没有接腔。
“红砖房子倒是耐用,可在村子里给畜生用,就是太招摇了。你家的院子我知道,差不多改下来一共要三两银子。”王木匠年纪大了,说话口无遮拦,见到看不惯的事情,就多说两句,但心确实不坏的。
这和苏怡然设想的价格差不多,从口袋里取出一块碎银子,“这是一两银子定金,等你完工了,我再给你剩下的。”
王老头原先给村子里盖房子,都是赊账盖房子,多少年了才还清他工钱。如今苏怡然出手就是一两银子定金,倒是他有些不习惯了,伸出粗糙龟裂的大手,接过银子。
“你这丫头在城里,当真赚到钱了。得,我明天就带上老大,去买木头,过几日就可以动工了。”有钱不赚的是傻子不是,王木匠接下银子,立马给提上日程。
苏怡然笑眯眯的点点头,看了看王木匠在摆弄的似乎是床,还是个雕刻着牡丹花的架子床。
“你这是给谁家做的架子床?”苏怡然无意间问了一句。
“给保长的闺女做的,她闺女的亲事订好了,年底就要嫁过去。”王木匠想都没想便说道。
苏怡然的目光亮了亮,接着便和王木匠告别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苏怡然想到那个早年就搬进城里的大伯母,占了家里十成十家产,直接进城去做城里人了。自从搬进城里,苏家大伯一家就几乎没怎么回过村子里。
但是按照大伯母的性子,若是让他们一家知道自己赚了钱,还不知道出什么坏点子。罢了,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35. 第 35 章
翌日,苏怡然将腌胡瓜的陶罐放上驴车,打算去城里卖,顺带着把案板和菜刀也带上了。
清晨的阳光柔软温和,雾气伴随着晨曦,有几分安逸和平静。
有了驴车,苏怡然再也不必起这么早了,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将前一晚提前弄好的东西,准备一下就可以出发了。
到了城里,依旧和之前一样,先将李延年放下来,他走街串巷去叫卖。苏怡然驾车去摊位上,将摊位弄好,将带来的腌胡瓜特意摆在显眼的地方。
“自家腌的酸胡瓜嘞,酸爽开胃......”苏怡然叫喊道。
原本就有几个来买甜酒酿的老主顾,见到苏怡然叫卖新东西,也忍不住询问:“苏姑娘,你这腌胡瓜是新菜式?”
“是的是的,都是取嫩脆的新鲜胡瓜腌制的,您尝尝滋味怎么样?”苏怡然为人敞亮,平常买东西又大方。
有些人就因为苏怡然的态度,宁愿跑老远来这里买东西,小姑娘说话好听,卖东西又大方。见到切到整整齐齐的胡瓜,颜色带着点点翠绿和酱色,卖相不错。
其中一个妇女,大大方方的拿起筷子夹起来尝了尝,嚼到嘴里脆生生的,还伴随着酸辣滋味。她将筷子还给苏怡然,忍不住点点头,“不错,酸爽可口,还带着丝丝辣味,和之前咱们吃的那些苦涩的腌菜不同。”
“真的,给我也来一双筷子,我也尝尝。”旁边一名年纪轻一些的女子,听她说不错,也想尝尝是什么滋味了。
苏怡然连忙拿出一双干净的筷子,递到女子的手中。
年轻女子迫不及待的就夹起一块,这一口下去,滋味的真是美到她心坎里去了,滋味酸感刚刚好,不会不够酸,也不会太酸。加上脆胡瓜的口感,当真要比那新鲜的胡瓜滋味丰富。
她本就喜欢吃酸的,眼下果子还没下来,炒菜加醋也没这般滋味。
就这一口腌胡瓜,太符合她的口味了。
“苏姑娘,这腌胡瓜多少钱一斤?”年轻女子眼亮晶晶的看向她。
没想到今天腌胡瓜的开门红,这么容易。苏怡然面容上带着笑,语气平和爽朗,“五文钱一斤,只有干的。先盛出来切好,您要多少汁水都可以另加。”
“哟,你这腌菜卖的不可便宜,城里胡瓜也就两文钱一斤。”年轻女子经常自己买菜,对菜价相当了解。
虽说价格是有些贵,但滋味实打实的妙!年轻女子心一横,从荷包里掏出五文钱,“给我来一斤。”
苏怡然笑眯眯的接过铜钱,“好嘞。”
从坛子里挑出腌胡瓜,放到案板上,三下五除二将腌胡瓜悉数切成薄片,放入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小陶罐里,又多加了几勺汁水,递给年轻女子。
“罐子阿姐先拿回去,您是老主顾了,有时间您用完给我送回来就成。我。”苏怡然笑眯眯的将陶罐交到女子手上。
年轻女子听罢,捂着嘴笑出了声,“还以为你送我的呢,合着还要还回来。放心好了,一会儿我拿回去换好,就给你送回来。”她接过陶罐,发觉东西还挺压秤,连胡瓜带汁水加上陶罐可不轻,让她心里也舒服了一些。
旁边的两个妇女见她买了,也有些蠢蠢欲动,“两文钱的卖不卖?”
苏怡然眼看有生意,蚂蚱再小也是肉,连忙应道:“当然卖!给二位来两文钱的?”
“来。”两人听到两文钱也卖,从口袋里掏出两文钱递给苏怡然。
虽然钱赚的不多,苏怡然依旧按照刚才弄了一番,并没有因为卖得少,就轻看她们。同样也弄了个陶罐,也交给她们。
年纪稍大的妇女,看到给她的也是陶罐,心里熨帖极了,打趣道:“你倒是大方,两文钱的腌菜恐怕还没你的陶罐贵嘞。”
苏怡然抿着唇笑,“都是老主顾了,还能没这点信任嘛,你们有时间送回来就成。”
“好嘞,我们姊妹回了家,就给你送回来。”三名妇女协同一起离开了。
那些来买桂花甜酒酿的顾客,见能免费品尝,不一会儿,就围满了人。眼看人太多,苏怡然已经有些顾不过来,提高嗓音喊道:“免费品尝,辛苦麻烦大家排排队嘞,每个人都有的,不用挤。”
苏怡然原本切出来的一盘都被尝完了,又赶忙切了一大盘出来,好在今日拿得筷子多。即便是这样,她一个人也忙的晕头转向。
终于等的陶罐里彻底没了腌胡瓜,苏怡然这才松了一口气,对着身后当做排队的顾客道:“已经卖光了,过几日您们再来,到时候管够。”
“嗨,你也真是的,不过是两三文钱的东西,也不做弄一些。”一个经常在苏怡然这买东西的男子,忍不住感慨。
“下次一定,届时多给您称点。”苏怡然只得安抚情绪做出承诺,她也属实没想到这次如此受欢迎,竟比甜酒酿卖的还好。
“得,我过几天保准来。”那中年男子道。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摊子上回归于平常,偶尔有几个来买甜酒酿的顾客。
苏怡然收拾好东西,将陶罐放到驴车上,转过身来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身着锦绣绸缎的孟然,后面跟着两个小厮,今天的扇子倒是没摇,站在摊子远处盯着苏怡然看。
被他盯得有些瘆得慌,苏怡然下意识以为他还记恨着自己,上次不和他合作的事情。但还是扯了扯嘴角,朝孟然笑了笑。
见到苏怡然笑,孟然心头更是有火气,索性三步并两步,走到苏怡然的摊子面前,语气中难以掩饰的酸气,“真是有天赋,破腌菜也能让你卖出花来。”
苏怡然乍一听还以为是夸自己的,后面那句也逐渐明白过来,他是眼红来了。顾客来了有笑脸,像他这种来阴阳的,苏怡然真没心思应付。
“不过是小本买卖,滋味做好了,才能有回头客。孟公子若是没什么事情,就请回吧。”苏怡然面无表情的赶客。
见她竟然这么对自己,孟然更是觉得自己真够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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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上赶着来看她。
“哼,甜酒酿的方子卖不卖,一千两。”孟然恨不得头都要仰到天上去了,模样趾高气昂。
苏怡然擦拭桌子的手顿了顿,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没见过这么邪门的富二代。
“不卖!”苏怡然拒绝的干脆。
这下轮到孟然傻眼了,顿时没了刚才的气势,围到苏怡然的面前苦苦哀求道:“那可是一千两啊,你是不是傻。”
苏怡然的嘴角忍不住抽搐,“我这甜酒酿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值不了这么多钱。你若是买过去赚不到这么多钱,恐怕后悔死也没用。”
听到她这么说,孟然一时热的脑子,这才冷静下来。“唰”的打开扇子,在身前摇了摇,感受到风的凉意,这才无奈道。
“孟家听说过没?”孟然眼底满是自豪。
苏怡然老实的摇摇头,“没听说过。”
“唉,你这穷乡僻壤的,连京城大名鼎鼎的孟家都不知道,真是......”孟然自顾自的就坐在苏怡然的摊位上。
苏怡然懒得管他,自顾自忙活去了,也不知道二世祖发什么神经。
见她不搭理自己,孟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我走南闯北,吃过的山珍海味不少,偏偏你这甜酒酿滋味独特。若你同我合作,咱们狠狠地赚上一笔。说实话,我也是被家里逼得,再赚不到钱,恐怕我过年都不能回京了......”
听罢这一番话,苏怡然这才正眼看他,“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你就是想和我合作一起赚钱,我出手艺你带出去销售吧。”
“对!苏姑娘你说到点子上了,我都二年没进家了,如今世道不好,开的店都刚刚回本,距离我爹给我定的目标差远了。若是你我合作,赚的银子四六开,只要能赚钱到银子,让我回家就成。”孟然见苏怡然条理清晰,是个有手艺的聪明人。
苏怡然有些质疑他,“孟公子既然是有钱人,何故看上我这小买卖,赚不到了几个钱。”
听言,孟然左右窥看,而后凑到苏怡然的耳边,用扇子遮住口型道:“你这利率可不低,无非就是用些糯米,没什么值钱的。这利润恐怕要是有八成吧,按照十文钱一块,你这个月可没少赚吧。”话已至此,他不必说透,苏怡然就能明白。
苏怡然眉梢挑了挑,“不愧是生意人,连我的净利都要被你算出来了。那你开店怎么还不赚钱呢?”
眼前的这个穿的绫罗绸缎堆满身的公子哥,说的八九不离十,若他有心蹲看几日,恐怕连她一天卖多少钱都算出来了。
“唉,可别提了,我爹不让我碰自家的生意。别人家的生意岂是好抢的,开了几家店了,都抢不过他们当地人的生意......”孟然语气都蔫了,这要是没办法,谁能看上她的方子。
苏怡然听罢,明白过来了,缓缓点了点。目光落在腌菜坛子上,脑海里划过一个想法。
“既然如此,那咱们合作吧。”苏怡然的语气不卑不亢。
36. 第 36 章
“既然如此,那咱们合作吧。”苏怡然的语气不卑不亢。
听到苏怡然说合作,孟然猛地来精神了,连忙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有眼光的,这么多摊主就属你与众不同......”
苏怡然见他要拍马屁,伸手拦住他,“先别说这些,我想合作的不是甜酒酿。”
“啊,那合作什么?难不成是这个咸菜坛子里的东西啊。”孟然指着陶罐一脸的不可置信,凑上去闻了闻,嫌弃的撇了撇嘴。
“这闻起来酸死了,谁会喜欢买这东西。”孟然不喜欢吃酸的,更加推崇吃甜食,毕竟能吃得起甜食的是少数,所以甜酒酿的价格在于一众甜品中,显得价格相当实惠。
苏怡然嘴角扯出一抹笑,“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甜酒酿虽然滋味好,但是不易保存,时间稍放的一久,味道就更加的酸了。但腌胡瓜,萝卜这些却不同。眼下热一些,最短也能存放一个多月,长一些的能放到半年之久。”
听到不易保存,孟然脸色稳重下来,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可咸菜京城就有许多菜样,你的价格是便宜一些,但也未必好卖。”
北方的天气寒冷,到了冬天家家都会腌咸菜,虽然滋味一般,但也是冬天少见的蔬菜。城里卖腌菜的更加多了,有一些店铺专卖咸菜,一旦入了冬,生意也相当红火。
苏怡然听罢,倒没有退缩和犹豫,只是说道:“吃食要想卖的好,便是看滋味和干净与否,每个人的口味都不同,说不定咱们的腌菜也能卖的不错。”
对于自己做的腌菜,苏怡然是有自信的,加上只要将陶罐消毒到位,那腌菜保质期就足够长了。
听到苏怡然的话,孟然就觉得心里有底了,收起手中的扇子,“可以,那赚了钱,咱们怎么分。”
“你我二人三七分,我七你三。”苏怡然道。
“什么!这也太少了,不行,最起码得四六分,我总不能白忙活吧。”孟然还是觉得三成实在是太少了。
“三七,我不喜欢讨价还价。”苏怡然语气坚决,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孟然是何等出身,虽说做生意的天赋运气都差了一些,但察言观色从小就浸染,看得出苏怡然确实是打定心思了。
“好,三成就三成,只要生意能做起来,我能跟我爹有个交代。”孟然道。
苏怡然见他点头,伸出手掌,“既然如此,就说好了,等再过十日,你便来永安村东头来找我,届时我会弄出三种腌菜,定好咱们的主打款。”
“知道了,你可要做的仔细一些,若是卖到京城,那些人的嘴可刁了。”孟然还是有些不放心嘱咐道。
苏怡然点了点头,似乎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说罢,孟然这才离开了摊子,往城里最豪华的酒楼去了。虽说是被逐出来,可也不能亏待了自己。
等到傍晚时分,李延年挑着扁担和两个空荡荡的陶盆回来了,脸色红润皮肤都被晒黑了。
“阿姊,今日的饮子也都卖光啦?”李延年有些惊讶,但也在意料之中。
苏怡然想着腌咸菜的生意,有些分神,含糊接了一句。
“是的,卖光了。”
两人将摊子上的东西收拾了一番,就打算回去了。路过上巷街的时候,苏怡然恍惚之间看到了一家书肆,连忙让李延年停下车。
总觉得忘了什么,合着是把买书的事情抛在脑后了。苏怡然从驴车上下来,握了握口袋里的银子和铜钱,估摸着兴许是够的,便大步走进书肆。
李延年看到表姐去了书肆,也摸不清她要干什么,只是将驴车靠边停着静静等待。
过了一会儿子,苏怡然才一脸肉疼的从书肆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些纸笔和一本翻卷书角的《千字文》。
见到李延年在墙根下等着自己,有些丧气的上了车,“走吧,咱们回家。”
“阿姊,你买这些书,纸笔做什么。”李延年看见这些东西,就避之不及。书贵且不说,看起来脑袋都要大了,他从小就不喜欢读书,好在爷爷也就逼他认了几个字。
苏怡然将手里的纸笔都小心的放到驴车里,“家中来的你那位表哥,是识字的,我想着让他教教灵儿,也教教我。”
这话让李延年有些惊讶,通常一个村里,也就三五个识字的人。村子里别说有没有女子识字,这事情是听都没听说过的。看向苏怡然的眼神里带着探索和崇拜,他逐渐明白,表姐也许真的和他们这些人不一样。
“阿姊,这些贵不贵?”李延年是知道书本笔墨,最是费钱。
苏怡然被问到,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哎,都说读书贵,我也是见识了。就这点东西,花了我三四两银子。光是这本旧书,就花了一两银子。剩下的这些笔墨纸,更是要了二三两银子。”生活在现代发达的工业大国的苏怡然,始终不能理解这些东西,怎么就这么贵。
听到这些东西的价格,李延年倒吸了一口气,“这么贵,阿姊,你这般开销,可怎么存的下钱。”
原先是知道笔墨贵的,但没想到竟然这么贵,这哪是他们乡下人用得起的东西。可李延年知道表姐的本事,虽说不理解,但也不敢去质疑。
“谁说不是。”苏怡然道,这个月起早贪黑存下的银子,又花了个七七八八。
这时候不必孟然去催了,苏怡然都开始想着法子怎么赚钱了。
两人走到路上,忽的天暗下来,天上的乌云聚集到一处,闷闷的轰隆声从远处传来。
“快些,我看要下雨了。”苏怡然道。
李延年连忙架着驴车,往永安村的方向去了,这一条路他们日日走,几乎闭着眼都知道怎么走。
待天上阴沉沉的乌云还没开始落雨,就已经到了永安村,苏怡然有些不放心李延年,“先把你送回去,我在赶车回来。”
李延年抬头看了看天色,将驴车停在苏家的门口,从驴车上跳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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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不必了,还没开始下,我小跑两步就到家了。”说完一溜烟就跑远了。
见他匆忙离开,苏怡然也不纠结了,趁着雨还没下,就驴车牵进了院子。
今日也来不及收拾驴车上的东西了,苏怡然将毛驴身后的缰绳解下来,特意将毛驴牵到屋檐底下,省得被雨淋的太厉害。
林墨染和苏灵儿在家里便看到天色阴沉下来,有些担心苏怡然会不会淋雨,好在她赶在下雨之前回来了。
苏怡然进院子,林墨染伸手拦住了苏灵儿,自己上前去牵驴车。跟在苏怡然的身后忙活,见她去解开缰绳,林墨染便默默地将车厢里的东西拿下来。
今日下雨,这些东西不能再放在外面了,林墨染是个男子,有一把力气,将东西悉数放在了灶房中。
刚一掀开车帘,便看到车上放着雪白的纸张,林墨染愣了一瞬,目光中有些动容,没想到她还记得。他端起车里的盆盆罐罐,将其都放到灶房中,并没有主动去询问苏怡然。
苏灵儿上前牵着阿姊的手撒娇道:“阿姊,今天的生意好吗?”
“还行,你今天在家里都干什么了?”苏怡然将毛驴栓好在屋檐下。
“今天在家里喂了鸡,还打了野草,我还带着豆豆和田花姐,小妞一块踢毽子了......”苏灵儿将今天发生的事情,都悉数告知苏怡然。
苏怡然听到灵儿如今有了朋友,明显的开心,原先还害怕灵儿太自闭了,现在能和小伙伴一起玩,便放心许多了。
原本想和苏灵儿说,以后让她识字怎么样,突然想起来车上的纸笔,苏怡然拍了拍脑袋道:“你等我一下,看我带回了什么好东西。”
她连忙去车篷里,将笔墨等物品都悉数取下来。
“灵儿,看看这些是专门卖给你的,以后让墨染哥哥教灵儿识字好不好。”苏怡然看向苏灵儿的目光,满是期待。
刚走进门口的林墨染听到这句话,脚步放慢了一些,他这些日子知晓两姊妹情深。并且苏怡然没有任何长姐为母的架子,待妹妹平静温和。却不知晓,她竟有这么明事理的眼光。
苏灵儿见到白花花的纸张,瞪大了眼睛,小手轻轻的抚摸着纸张。虽然不懂识字是什么意思,但眼前的纸张看着就很不一般,认真用力的点点头。
“好!”苏灵儿底气十足。
见她同意,苏怡然松了一口气,还生怕她排斥呢。
林墨染走进来看到苏怡然手中的纸笔,还有那本破旧的《千字文》。
“苏姑娘倒与我见过的人不同,世人都道:女子无才便是德。”林墨染有意打探她的心思。
“若无才真的是德,那怎得天下的男子都争着去科考......”
“我不懂什么是才还是德,只晓得若是多识字懂了律法,出了永安村,不会被人蒙骗欺负才是正理。”苏怡然觉得自己说的太过激进,被林墨染看出什么端倪,话锋一转解释道。
37. 第 37 章
“我不懂什么是才还是德,只晓得若是多识字懂了律法,出了永安村,不会被人蒙骗欺负才是正理。”苏怡然觉得自己说的太过激进,被林墨染看出什么端倪,话锋一转解释道。
林墨染听罢,深深的点了点头,“我会尽自己所能去教导灵儿。”
苏怡然听不惯他说话过分斯文的模样,“不用这么客气,如今咱们是一家人,你就当在自己家一样。”她不过是一介幽魂,靠着原身的身份才能存活下去,眼下见林墨染无依无靠,也只觉得如当初的自己一般。
“是。”林墨染见苏怡然接纳自己,心底有些动容,但嘴上依旧只是说了一个字。
屋外雷声轰隆隆,空气愈发沉闷下来,随着撕裂夜空的闪电,豆大颗的雨滴随之落下。
苏怡然看着院内都收拾好的东西,松了一口气,好在所有东西都搬到了屋檐下。
雨声哗啦啦敲在屋檐上,闷热的空气瞬间逐渐被打散,苏怡然和林墨染冒雨去灶房里,简单做了一些饭菜。
三人吃完,就各自回房间里休息了。
苏怡然忙活了一整天,躺在床上屋顶上突然滴下来一滴雨水,正中她的鼻尖。惊得她一激灵,睡意瞬间消散,随之第二滴,第三滴......
“灵儿,醒醒,漏雨了,咱们将床换个位置。”苏怡然将身边的苏灵儿叫醒。
还在睡梦中的苏灵儿,听到阿姊喊自己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还没彻底清醒。随着屋顶漏雨的地方越来越多,冰冷的雨水砸在苏灵儿身上,才缓缓清醒过来。
“怎么下了这么大的雨,阿姊,那咱怎么办。”苏灵儿看着屋里多处漏雨的地方,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怡然将其从床上抱下来,“没事,弄几个盆接住,我看角落里雨小一些,咱们把床搬到那边去。”
两人将床搬到不怎么漏雨的角落里,又从外面拿进来几个水桶和盆,将漏雨的地方,用水桶接住。
苏怡然的屋内刚弄好,便听到西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摔倒了。她看了一眼屋内弄得也差不多了,嘱咐道:“灵儿,你待在床上别下来,我去隔壁看看。”
“好。”灵儿乖巧的点头。
摸出床头放着的灯台点燃,凭借着微弱的灯光来到西屋里,苏怡然看到紧闭的木门,抬手敲了敲,“墨染,你还好吗?”
屋内无人回应,苏怡然微微皱起眉头,又敲了两下,里面依旧无人回应。苏怡然抿了抿,一把推开木门,昏暗的房间里到处都在漏水。
昏暗摇曳的灯光照亮了房间,床上却没有人,床脚的团着一块黑影。是林墨染,苏怡然连忙上前扶他,却发现他紧闭着眸子,白玉般的额头上破开一个大口子。
“墨染!你没事吧。”苏怡然连忙将灯台放在地上,胡乱扯了一件衣裳,撕下衣角布料,随意叠了叠摁在他的额头上。
随着苏怡然的呼喊,跌坐在地上的林墨染才渐渐有了反应,闷哼一声,下意识去扶额角,“苏姑娘怎么过来了。”
听到房间里有漏雨的声音,林墨染便摸黑起来想要点灯,却不想刚下床就踩了水,滑了一跤撞到了床脚,眼一黑昏了过去。
“我听见声音就直接过来了,看看你怎么样了。”苏怡然看了一眼,发现床的上方有个漏雨点,连忙将林墨染扶起来。
“先来堂屋里坐着,我给你把床挪到一边去。”苏怡然架起他。
林墨染此时脑子晕乎乎的,站也站不稳,索性随着她的先去了堂屋里。
将林墨染安置在堂屋里,苏怡然此时也顾不上节省了,找出一根蜡烛点上,放在林墨染面前的桌上,昏黄的灯光下,也能看得出林墨染的脸色苍白的像纸,她依旧有些不放心,仔细查看了他的伤口,发现只是流血有些吓人,实际并没有伤到要害。
松了一口气,苏怡然听见屋外的雨越下越大,拿了几个木桶和碗进了房间,先将床铺挪到没有雨点的角落,剩下漏的厉害的用桶接着,小一些的就用碗。
只知道屋子漏雨,如今到放上了接水的器具,才知道有这么多地方漏水。屋内的地面也是泥土夯实的,若是雨水都滴在地面上,恐怕不一会儿,就能把屋里给淹了,就算天晴也不知道多久能够晾干。
这场雨下了大半夜,临近清晨的时候雨停了。苏怡然和苏灵儿窝在床上,这一夜迷迷糊糊的醒着,等到不下的时候,才放心的睡去。
第二日清晨,苏怡然顶着困意便起来查看毛驴,发现它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地方躲着,除了蹄子处有些湿,身上都是干爽的。
一向勤快的苏怡然起晚了,想着昨晚雨下的这么大,生怕今天也会下雨,就没往驴车上弄许多甜酒酿。准备了东西,李延年刚巧到门口,熟稔的牵过毛驴的缰绳。
苏怡然走到门口,这才想到林墨染的伤,对李延年说了一句,“你先等着。”
转头去了西屋里,从床底下拿出所有的积蓄,苏灵儿站在一旁看到阿姐的动作,有些心疼的咬了咬唇。
“阿姊,家里就剩下这些银子了。”苏灵儿有些不舍的看向苏怡然,想让她再留下一些。
苏怡然听闻还是狠了狠心,“该花的钱不能省,等过几日腌菜弄好了,赚来的银子还交给灵儿放着好不好。”
“阿姊要用,就只管拿去花。我只是有一点心疼......”苏灵儿有些惭愧的低下头。
苏怡然懂她的情绪,只是两姊妹从来没过过好日子,自然生活中就会节俭一些。
看着家里泥泞的土地,苏怡然握紧了手中的银子,呢喃道:“这些钱原来还不够......”她们能过上一个体面的日子。
将银子装到荷包里,苏怡然去敲了敲西屋的门,发现林墨染已经起来了,只是额头上的伤疤有些吓人。
“走,今天咱俩一起进城,我带你去城里看看头上的伤。”苏怡然有些不放心,决定还是拿出钱来带他去医馆看看。
林墨染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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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正穿好衣服起身,没有防备苏怡然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脸上莫名浮起一抹红云,结结巴巴道:“只是些皮肉伤,就不必我去医馆了。”他知晓苏家的不容易。
“你脸怎么红了,不会发烧了吧。”苏怡然见他脸红,下意识的就以为他伤势严重发烧了,连忙上前用手背碰了碰他眉间上方位置的温度,喃喃道:“也没发烧啊。”
可林墨染的脸颊愈发的红润了,苏怡然径直扯过他的手臂,语气不容拒绝,“头上的伤,不是小事。”
林墨染原先在家里娇生惯养的,从小更是连点油皮都没蹭破过,如今额头上破了一个大口子,心里也没底了。一犹豫,就被苏怡然半拉半扯的带上了驴车。
三个人同乘着一辆驴车,慢慢悠悠的到了城里,到了城里之后,苏怡然先将李延年的货办下来,这才带着林墨染去了医馆。
到了医馆里,先生看了看林墨染的伤口,又摸了摸他的头颅,询问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你这是皮肉伤,只是伤口有些大,到里间来,我给你处理一下。”
苏怡然听罢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皮肉伤,静静地在外面等待。
过了许久,待林墨染出来的时候,额头上多了一块白麻布贴着。
先生坐在桌子前头都没抬,大笔一挥写了方子,“两天后麻布揭掉,给你开的药粉,一天涂两次,期间不要碰水。”
见到先生开了药,苏怡然连忙上前接过药方,去了后方拿药的地方交钱取药。取完药,带着林墨染离开了医馆,走出医馆的时候,林墨染有些惭愧,如果不是他摔倒的话,也不会平白多花这么多银子。
苏怡然倒没想这么多,将药瓶塞到林墨染的手里,“回去记得按时涂药,既然来了,今天你就跟我到晚上收摊一起回去。”
接过药瓶,林墨染还能感受到药瓶上,她遗留下的体温,内心有些动容。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如今倒让他感受到温暖。
林墨染缓缓点了点头,“嗯。”
像往常一般来到摆摊的地方,有了驴车之后,每天都省下许多时间。
昨日刚下过雨,早晨温度还很凉爽,林墨染帮着她将摊子摆好,便在一旁给她打下手。
来的人原先就知道苏怡然有个帮手,是自家的表弟,这次新来个白面俊俏模样的斯文后生,也认为是苏怡然的表弟,纷纷打趣,“苏姑娘,你今日带来的这个表弟,模样张的俊,可有婚约,我给这俊后生介绍个媳妇。”
旁人只是打趣,林墨染便有些不好意思,抿着一张嘴不吭声。苏怡然这习惯了这样的场面,随口接了一句,“那感情好,下次就等着您来介绍。”
“苏姑娘的酒酿甜,嘴更甜,下次保准给你介绍。”客人提着酒酿走了,朝着林墨染扬扬下巴,表示下次一定给他介绍个媳妇儿。
林墨染没接触过这样的场合,只觉得有些不自然,怎会有人能将此事挂在嘴上大声宣扬的,未免太轻浮了。
38. 第 38 章
林墨染没接触过这样的场合,只觉得有些不自然,怎会有人能将此事挂在嘴上大声宣扬的,未免太轻浮了。
脸颊上浮起不自然的红,低着头不语,在苏怡然的身后帮忙打下手。
把摊上的客人送走,苏怡然才注意到林墨染的耳根红了一片,嘴角噙着一抹笑,原来不是发热脸红,而是羞得,还没见过脸皮这么薄的少年。
好在今天没有下雨,托林墨染的福,早早就收了摊子。都说苏姑娘的摊位上来了个俊俏的少年,不少小姑娘因此特意来酒酿,就为了一睹真容。
到了半下午的时候,李延年挑着卖光的陶盆回来了,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阿姊,我回来了。”说罢将今天的一百八十文钱,交到了苏怡然的手中。
站在一旁的林墨染,看到这场景有些意外,原来李延年每日来卖酒酿,就像是进货一样,还要给苏怡然一部分。对她有些钦佩,一个小娘子竟然有如此主见,想到近几日来的想法,他目光闪了闪,打算等回到家询问苏怡然的意见。
苏怡然自然的接过李延年递过来的铜钱,开始收摊子,三个人将东西放到驴车上,慢悠悠地赶着驴车往城门口的方向离开。
路过猪肉铺的时候,苏怡然买了几斤猪肉,菜里没有油水,她可吃不下去。
离开鄞县,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半空中。李延年想到今天卖的也挺快的,询问道:“这几日卖的都挺不错,要不从明天开始,多加一盆的量吧,估摸着应该也能卖光。”
听到他想多卖一些,苏怡然点了点头,“可以,明天我将我的那份,分给你,你只管在城里卖。”
她每天做的东西都是定量的,既然李延年想多卖一些,就将自己的那份先让给他。一时间总做不出来,加之答应孟然的事情,苏怡然一个人忙活不过来。
“这...这会不会不太好,阿姊,我没这个意思,等你下一批做出来也可以。”李延年以为苏怡然误会了他的意思。
“想什么呢,最近天气热,甜酒酿走的确实快,趁着这阵子能多卖就卖一些。”苏怡然为人直爽,懒得弄那些弯弯绕绕的。
闻言,李延年眉开眼笑,有些无措的挠了挠头,心里却是欣喜的。他嘴巴笨,有时候说话生怕惹苏怡然不开心,但每次表姐这么直接说话的时候,反而让他很有安全感。
三人一同回到了永安村,驾着驴车“招摇过市”,这段时间以来村子里的人已经习惯了苏怡然的这辆车。还纷纷给她打招呼,苏怡然也一一回应。没有过多的停留,很快就回了苏家。
站在路旁的陈桃花,看到苏怡然那副春风得意的模样,就恨的牙痒痒。原本以为她嫁出去了,还能占她家点宅地。如今这个贱蹄子还找了个远房表弟,依她看是她找的上门女婿罢了。
陈桃花一手扯着小儿子,一心想着坏点子,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想了个点子。一时间心情大好,扯着儿子的手回了家。
刚一进院子,苏怡然便看到东南角被清理出来一片空地,旁边还堆着垒成一摞的红砖,王木匠带着他大儿子王顺,已经将地面夯实了,木头也已经搬进苏家院子了。
苏怡然看院子里没地方了,就干脆将驴车拴在了门口。
“这么快就动工啦,那多久能把驴棚盖好呀。”苏怡然没想到王老头这么快就准备开工了。
王老头干了一辈子的瓦匠木匠活,盖个草棚子还难不倒他,“约莫三五日吧。”
两人说话的空隙间,王顺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干活。
苏灵儿兴冲冲的上前迎接林墨染,“阿哥,你回来啦,你的脑袋上的伤还好吗?先生给你开药了吗?”
“不碍事,只是皮肉伤,开了一瓶药粉按时用就好了。”林墨染平常和苏怡然相处的时间不多,他常常同苏灵儿在家里,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的感情反倒是非常好。
苏怡然从驴车上将买的肉取下来,放到了灶房里。一看到主人买了肉,豆豆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兴奋地嗅着鼻子,跟在她的脚边一同进了灶房。
院子里响起了推车的声音,还有张春生和张虎生的声音。
他俩一进门就看到苏家似乎在盖什么东西,春生见到是老王木匠便询问起来,“你们这是在修什么?”
“给苏丫头修个驴棚,唯她家的牲畜金贵,还专门盖一个棚子哩。”老王头边干活,头都没抬起来。
闻言,张春生有些尴尬,内心忍不住抱怨:这老头子拿着人家的钱,还这么说话,若不是永安村没有木匠,就他那点泥瓦匠的活,老早就被人抢走了。
“阿然租来的驴子,生病了还要赔给人家钱,自然要小心喂养。”张虎生性格温和质朴,替苏怡然说话。
老王头只是爱抱怨,他儿子则是一个劲的埋头苦干,一句废话也不说。
听到院子里的说话声,苏怡然从灶房里出来,便看到春生和虎生两个人带着推车,上前走了几步,才看到推车里面都是胡瓜,翠绿的胡瓜,头顶上都还顶着黄花。
“阿然,这是我娘今天刚从地里摘回来的胡瓜,没敢在家里放着就送过来了。”张春生性子活泛,是个爱说爱笑的少年。
苏怡然上前看了这些胡瓜,真如她当时交代的那般,都是些嫩生生的胡瓜,并没有太多的水分,这样做出的腌胡瓜才脆。
“这瓜确实新鲜,你们等着,我去屋里拿个秤。”苏怡然看完胡瓜,觉得没问题就转身进了堂屋。
此时林墨染和苏灵儿也听到了声音,便有些好奇的围过来。这一露面可不得了,让张春生和张虎生都有些发愣,什么时候村子里还有长相如此俊俏的少年了。
“你是?”张春生从小就和苏家做邻居,从来没听说过她家还有这一号亲戚。
林墨染自从来了苏家就很少出门子,也知晓自己身份特殊,所以更加不喜欢出去,往常还能躲过去。今日家里来人了,是怎么也躲不过去。
朝着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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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礼回道:“我是阿姊的远房表弟,家里遭难来此处借住。”阿姊两个字喊得生硬,明明两个人同岁,苏怡然只是比他大了几个月。
此时苏怡然恰巧找到秤和布袋,从堂屋里出来,便听到林墨染喊自己阿姊。愣了愣神,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毕竟和灵儿喊出来的生硬太多了。
将推车里的胡瓜悉数装进布袋里,再将布袋挂在铁钩上秤称重。自从生活好起来,苏怡然的身子也愈发有力气,一大袋胡瓜不用别人,自己就拎起来了。
待到秤杆高高的,苏怡然才读出一个数字,“一共三十九斤多一些,就算是四十斤。”放下手中的布袋,就从口袋里掏出四十文钱,交到虎生的手里。
“这是四十文钱,下次有萝卜了,也给我带来一些。”苏怡然道。
两兄弟长着大,是第一次亲手接过这么多钱,一时间稳重如虎生,面上不动声色,接过钱的手掌却是有些颤抖的。
春生更别说,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这么多啊,好好啊,我娘还种了萝卜,白菜......等长出来了,都给你送过来。只不过这么多的菜,你能腌好吗?”腌好能顺利卖出去么,眼下都已经要到夏天了,谁家里不种点蔬菜瓜果的。
站在一旁的虎生也表示担心,“是啊,阿然你先别急着给钱,等你卖出了再给钱也不迟。”说着就要把四十文钱还给她。
苏怡然摆摆手,“放心好了,我已经和人谈好了销路,无非就是夏天的生意可能一般,但天气一冷就划算了。”
听到苏怡然的语气笃定,虎生和春生也松了一口气,虽然卖菜赚钱是好,但也不能让阿然亏了钱,不然他们心里太过意不去了。
在一旁干活的王顺听到苏怡然还收菜,嘴唇动了动,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抬起头问了一嘴,“你如今还做腌菜了吗?我媳妇儿还种了些芥菜,你要不。”
一听到芥菜,苏怡然眼睛都亮了,“好啊,你若是吃不完,拉到我这里,多少我都收,先说好一文钱一斤,坏的破皮的,虫眼多的菜我不要。”
听闻是一文钱一斤,王顺的心跳的都快了,“自然自然,届时一定挑最好的给你送过来。”想着自家媳妇儿勤快,家里门前后院没少种菜,他们一大家子都吃不完,如今卖了钱,也够他们一家生活的。
听到王顺满口答应,在一旁忙碌王老头冷哼一声,不满意道:“卖了菜记得将钱交给你娘,你媳妇儿那个没用的,连一个带把儿的都不会生,种菜倒是挺有本事。”
此话一出,王顺的脸色难看极了,闷着声又去干活去了。
王老头子说话的时候,苏怡然还在一旁,将他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虽然封建时代的思想便是要生男孩,要在田里出力,可作为现代女性听到这样的言论,始终心里觉得刺挠。
苏怡然没作声,没说话。
转身离开去忙活了,将胡瓜水井旁边,打算清洗干净,今晚就将这一批腌胡瓜装到坛子里。
39. 第 39 章
将腌胡瓜装了几个坛子,挨个放在灶房的角落里。
将糯米泡上,多预备了一些,马上天气越来越热,甜酒酿卖的也越好。苏怡然决定多做一些,多攒一些钱,自从经历过大雨,苏家的茅草屋漏雨漏的厉害,攒些钱就把屋顶补一补。
忙活好这些,天色已经不早了,院子里的王老头和王顺也都早早的回家了。
这几日总忙着甜酒酿和腌胡瓜的生意,家里许久没吃过正经的饭菜了,苏怡然自己亲手上阵,做出来一道红烧肉、白菜酿肉,还有一道清炒莴苣。搭配香喷喷的大米饭,晚饭便做好了。
闻到肉味的豆豆,急的在灶房门口踮脚,苏灵儿看到豆豆犯馋,小心的从盘子里挑出两三块红烧肉和一块白菜酿肉,又挖了一勺饭,放在狗盆里。
闻到肉的香味,豆豆此时趴在盆子边,狼吞虎咽地吃着。
吃饭的时候,林墨染还是第一次见到白菜酿肉,夹了一筷子,以为里面卷的是白菜。尝了一口,才发觉里面裹得是猪肉香菇肉馅,香味十足不油不腻,反而搭配着白菜有些清淡口感。
平常吃菜便不多的林墨染,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苏怡然吃饭的时候,还在盘算着林墨染的户帖,想来想去,总觉得眼下没有一个好的时机。可若不上户口,到时候官府来查,恐怕罪就大了。
在桌上只有苏灵儿一个人吃的最开心,嘴里塞得满满的,吃的满口流油,“阿姊,咱们是不是也是地主了,田花姐说,只有地主家里才天天吃肉呢。”
随着家里的日子好过起来,伙食油水一上来,苏灵儿气色也好起来了,脸颊也不再蜡黄干瘪。连带着个子,都长高了一些。也有时间和村子里的孩子一起出去玩了,不用再天天去捡野草,挖野菜了。
苏怡然听到灵儿单纯的说法,笑了笑,“咱们家没有土地,算不上地主呢。多吃一些肉,以后个子才能长得高。”说完又夹了一块肉,放到苏灵儿的碗里。
懵懵懂懂的苏灵儿不明白地主的真实意义,知晓得要有土地才是地主,想到了家里之前卖掉的土地,情绪有一些低落。
林墨染不知道这些,但他也看得出苏家的窘迫,思来想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去书肆拿些书回来抄书,能够换一些银钱。”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唯一的长处便是认一些字。
苏怡然听罢,点了点头,“行,明日我带上你进城,你去书肆里问问老板。”
没想到苏怡然答应的如此爽快,林墨染原本准备好的那些话,也没派上用场,心底松了一口气。他原也不善谈吐,如今沦落此处,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
吃完饭,林墨染如往常一样,将碗筷都收拾好。又在灶房里墨迹了一会儿,才从灶房里出来,只是手上多了一块手巾。
苏怡然自从穿越过来,每天只要头一沾到枕头,就很快进入梦乡。
翌日清晨,天色才微微亮,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将苏怡然从睡梦中惊醒,睡眼朦胧从床上起身,眼睛还没睁开就套上衣裳去开门。
苏怡然打着哈欠开门,忍不住询问:“延年,你今日怎得来的这么早。”
等打开门,发现门口站着的是王顺和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她和王顺的年纪相仿,是王顺的媳妇儿柳金花。
“王叔,金花婶子,你们起来的这么早。”苏怡然一下子来了精神,连忙打开门。
王顺有些腼腆的笑了笑,“昨天说好的,我回去之后,连夜将地里的菜出了。这些都是我和你金花婶子,挑了又挑的。”
听到是来卖菜的,苏怡然连忙拉开木门,让两人进来。
“就放到井旁边,我去拿秤。”苏怡然道。
听到她让两人进去,王顺连忙扛起两麻袋的菜,柳金花替他扶着麻袋,两夫妻互相扶持着。
苏怡然拿着称出来,便看到两人之间的扶持,倒觉得两夫妻在永安村是少见的恩爱。
王顺知晓麻袋的重量,帮着苏怡然将麻袋上秤。
“这袋是六十斤,第二袋五十三斤。”苏怡然秤完,扒拉袋子里的芥菜看了看,发现都是挑的又大,不烂也没虫眼的。
柳金花脸上带着讨好的笑,眼尾带着褶皱,发鬓已经有了白发,“都是我们昨天夜里挑出来的,没有烂的。这些你都要吗?”
“要的,你们在这等我一下。”苏怡然进屋取钱。
见苏怡然说要收下,王顺和柳金花松了一口气,根本不敢问是不是一文钱,如今正是菜下来的时候,这些菜拿到集上去卖,也不过一文钱一斤。家里的活计,就够他们俩忙活的了,哪里有时间去卖菜。
两人局促的站在院子里等着。
很快苏怡然就从堂屋里出来了,手里拿着荷包,交到柳金花的手上,“你数数,一共是一百一十三文钱。”
接过钱的柳金花只是掂量一下重量,就明白了钱准够,陪笑道:“不用数了,俺们相信你。”说完就扯着王顺离开了苏家院子。
他们俩是偷偷过来的,就为了私底下赚一些私房钱,生怕被王顺爹知晓。
两人刚走出门口,便看见一张拉着一张脸的老王头,王顺和柳金花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老王头黑着一张脸,伸出手掌。
柳金花便吓得直发抖,立马想要将怀里的荷包交出去,可王顺受够了这样的日子,拉住了媳妇儿的手臂。可柳金花想到婆婆的脸色,还有公公阴晴不定的脾气,摁下了王顺的手,将钱袋放到了老王头的手中。
老王头冷哼一声,掂量手里钱袋的重量,转身走了。
刚到手的钱还没暖热乎,就交了出去。柳金花恨得眼睛都红了,可无奈也只能忍气吞声。王顺垂头丧气的,心想自己就不该当着他爹的面问,眼下被老头子盯上,钱指定是要交出去的。
“罢了,总归要是交给家里的,若是不交,以后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磋磨我们娘俩。”柳金花早已经放弃挣扎,已经过了半辈子了,干脆认命吧。
“是我没本事,让你娘俩跟我受苦。”王顺内心愧疚挣扎,怪只怪他没本事生不出儿子,在家里已经够努力干活了,可爹娘还是瞧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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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垂头丧气的回到家里,做早饭去了。
苏怡然来不及管这些芥菜,将麻袋直接放在水井旁。
林墨染在屋内听到院子有人说话,便从睡梦中醒来,穿好衣裳便出来给苏怡然打下手。
清晨简单的清粥小菜,如今家里的鸡仔还没开始下蛋,院子里的菜已经逐渐下来了。
苏怡然刚吃好早饭,门外李延年便准时到了,二人合力将东西都搬到驴车上,就要出发了。突然想起来昨天答应林墨染的事情,都走到门口了,才发现忘记了林墨染。
此时的林墨染站在驴车的后方,看着离去的苏怡然和李延年,可两人互相交谈着,不知怎的就是开不了口,只好眼巴巴的站在原地。
苏怡然一回过头,便看到他愣在原地,“阿染,快跟上。”
“好嘞。”站在院子正中央的林墨染,笑着跟了上去。
三人到城里,苏怡然放下李延年,便朝着摊子去了。从口袋里掏出银子,交到了林墨染的手里,“我得去摆摊了,你自己拿着钱去书肆吧,需要什么东西就自己买,不够了回来再跟我说。”
林墨染没想到苏怡然对他竟然如此放心,手心里握着银子,点了点头一个人朝着苏怡然说的上巷街去了。
在上巷街逛了一会儿,便找到苏怡然所说的书肆,里面的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听说是来抄书来卖,头抬都没抬,径直扔给他一叠裁剪好的纸张。抄书用的都是散纸,写完之后来书肆再装订。
林墨染简单问了下价格,便交了押金,写好之后将东西给掌柜的,到时候再结账。虽然抄写一本书给的价格高,但是笔墨均要自己出,算起来也没多赚钱。但今时不比往日,他总不能让苏怡然养活他。
买好东西回到摊子上,苏怡然已经将甜酒酿卖出去大半,今天码头上来了货船,下了船舍得消费。还有一些喝过苏家酒酿的,更是念念不忘。好不容易路过鄞县,一定得喝个够!
托码头上的福,李延年在城里卖的也不错。好多人家都买甜酒酿回去泡上水,再放入水桶中,在井里镇着,等凉透了喝起来极其爽口。
到了正午就全部卖光了,今天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早早收摊。李延年看着日头这么高,还有些意犹未尽呢。
一旁的林墨染跟在苏怡然身后帮忙,这两天刚养好伤,脸色还是有些惨白,如今太阳一晒就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见他这幅模样,苏怡然心里直打鼓,接过他手中的碗,“别忙活了,你去车篷里歇着吧,就剩下最后一些了,我自己就弄完了。”
见苏怡然接过手里的活,林墨染也不强撑着,他从未在太阳底下站这么久过,不知是不是前几日头受伤的缘故,着实有些不舒服。
苏怡然将摊子上的东西收拾好,心底忍不住嘀咕:当真是公子哥做派啊,晒点太阳就受不了了。
不过如今有了驴车,简单将东西收入水桶中,搬到驴车上就弄好了。带上李延年,三人一道径直回了永安村。
离家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就看到苏家的门口围了一堆人。
40. 第 40 章
眼下只有苏灵儿一个人在家里,苏怡然未免有些心急,加快驴车步伐,往家里去。
看到一群人围在苏家的门口问东问西的,苏怡然皱着眉头将人推开,“你们都挤在这做什么?”
站在最前方的是穿着暗绿色衣裳,圆脸的王霞,她带着讨好的笑意道:“我们就是来问问,你家里现在开始收菜了?”
苏怡然松了一口气,面无表情道:“眼下收的少,用不了太多。”
说罢敲了敲门,没一会儿,苏灵儿从里面将门打开,露出一个脑袋,看到是阿姊,连忙将门打开。
苏怡然牵着驴子进了院子,这才发现家里的驴棚建的差不多了,地基和框架已经弄好了,剩下就差封顶了。
随后身后的那些人也跟了进来,都凑在苏怡然身旁,七嘴八舌的询问着,“收的少,那我家的芥菜要不要?没多少,也就几十斤。”
想了想最近还没出来的腌菜,苏怡然决定先不收这么多菜,万一做不完没有销路可就砸在自己手里了。
“暂时除了刘婶子家的腌胡瓜,我这里还不收其他的菜,等过几日有了消息,再通知各位。”苏怡然拒绝的干脆。
围在苏家门口的村民,都悻悻而归,王霞听到倒是不怕,面容上依旧带着笑,跟着村民回家了。她心里有底,她女儿田花跟苏灵儿近来关系好极了,到时候让田花问问灵儿也是一样的。
见到苏家如今这么受欢迎,隔壁在门后的陈桃花,看着苏怡然出风头的模样,恨得牙痒痒。目光死死盯着跟在驴车后面的林墨染身上,狠了狠心回到院子里挎着篮子,扯上小儿子就出门了。
一听的苏家眼下不打算收菜了,村民也都垂头丧气的回家,院子里立马就冷清下来。
将驴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苏怡然这才发现早上放在水井旁边的芥菜,已经全部都洗的干干净净,放在木桶中。
苏怡然带着怜爱,摸了摸苏灵儿的脑袋,“辛苦你了。”
苏灵儿瞪着两个圆溜溜的眼睛,似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像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多都已经下地干农活了,她只是帮忙做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洗菜不过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将东西都收拾好,李延年便匆忙的回家了。
苏怡然将洗好的芥菜,将菜叶摘下来,用刀都削去根须和部分黑斑,简单处理好,就将其放在干净的陶罐中,用盐粒均匀的涂抹在芥菜的根部,便放在一处等待盐杀掉水分。
剩下的菜叶不多,比不上21世纪研究出来的新品种,菜叶小且没有这么多。但苏怡然依旧不想放过它们,蚂蚁再小也是肉。将剩下的菜叶都悉数洗干净,用绳子晾在院子里。等完全风干之后,才能将其腌制,这样做出来的雪里蕻口感更加脆,也不易腐烂,成功率更高。
弄好这一切,苏怡然居然发现自己没觉得累,似乎是最近来回奔波,加上伙食也好,渐渐的身子也更加健壮了,不再病歪歪的。
树上的树叶掉落在院子里,转眼间一周的期限到了,那一日苏怡然刚收了摊子回到永安村,就看到又有一群人围在苏家的门口。
原以为是村里的乡亲,却不想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极其骚包的孟然,他依旧是那副公子哥的作态,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厮,站着一个华丽非常的马车。
永安村的村民,没见过这阵仗,平常多嘴的人也不敢围上去打问,只是站在一旁窃窃私语。
苏怡然看到他,才想到七日之期已到,连忙下车迎上去,“孟公子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
孟然看了看破败的茅草屋,悻悻的摸了摸鼻头,“院内似乎也站不下,我干脆在这里等着就好。”
“走吧,看看我新做出来的腌菜。”苏怡然将驴车拴在门口。
与苏怡然一同回来的李延年,看到孟然只觉得眼熟,却没有想起来。目光停留在他手中的扇子上,这才想起来,此人就是那日和苏怡然在茶摊说话的人!
孟然打开扇子,面容上难掩嫌弃之色,但迫于是自己的合作伙伴,当初夸下海口,如今想反悔也晚了。
一走进院子,苏怡然这才看到林墨染在堂屋中,在教苏灵儿识字。
看到阿姊回来,苏灵儿也没有心思了,扔下笔就奔到苏怡然的身旁,看着与她一同进来的孟然,摇着苏怡然的手臂道:“阿姊,这是谁,我和阿哥刚刚让他进院来,他也不进来,就在门口等着。”
苏怡然瞥了一眼孟然,笑笑道:“这是阿姊的合作伙伴,灵儿回去识字,等我忙完。”
好不容易等到阿姊回家,苏灵儿有些不舍的松开她的手,还是朝着屋内去了。
站在堂屋里的林墨染,听到孟然的口音,内心便一直惴惴不安。教苏灵儿识字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站在堂屋内,脚步从未移动,生怕出去被京城的人认出来。
苏怡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径直走入灶房,灶房的一角放的是甜酒酿,另外一面墙放的都是腌菜坛子。
这些苏怡然一个人是弄不完的,都是林墨染和苏灵儿帮着她一起干的。现在时间差不多了,苏怡然挑出一坛子腌胡瓜,当着孟然的面就打开,立刻一股酸的人都要流口水的味道飘出来。
随即苏怡然又打开了两个坛子,一个是腌芥菜,另外一个是雪里蕻。将三张腌菜用干净的筷子,分别夹到三个盘子中,将其都切成均匀的大小。
切成斜片的胡瓜,还有切成丝丝的芥菜,一盘切成碎末的雪里蕻摆到孟然的面前。
“尝尝滋味怎么样。”苏怡然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放在孟然面前。
孟然看了一眼筷子,挥了挥手,身后小厮就已经将银碗银筷子拿了出来。
苏怡然这才想起来,孟然从来不用外面的餐具。站在她身后的李延年,看到这阵仗,瞪得眼睛都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了。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银子,居然还有用银子铸成碗筷,银碗外雕刻着精美花纹,当真不能算是银子了,都能说是一件宝贝。
孟然倒不觉得有什么,拿起银筷夹起一块腌胡瓜放入口中,脆爽可口,口感咸香酸辣,滋味丰富十足!
“好!好!这个滋味,是我在京城也不曾吃到的。”孟然拍腿叫绝,看着腌胡瓜的眼神都变了,仿佛看的是大把大把的银子。
可一想到眼下的时节,又有些犹豫,“可眼下正值初夏,市面上总是不缺腌菜的,若是到了冬日还尚可。”
苏怡然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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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摇头,“可咱们只能夏天做,最晚的一批也要做到秋天。可以适当的提高酸盐度,只是滋味就不如眼下这般好了。”
“你在尝尝芥菜丝吧,这道菜可以保存六个月,即便是从秋天做,也可以放到来年的春天。”苏怡然觉得在滋味上,也许腌胡瓜更胜一筹,但芥菜丝绝对是冬天最畅销的腌菜。
孟然点了点头,又去夹了芥菜丝,入了口咸香辛辣,口感柔软却有韧劲,没有腌胡瓜惊艳,确实一道不会吃腻的菜。
“竟能保存六个月之久,滋味也是上乘,那咱们就要这种腌菜主打!一年到头都不愁着卖。”孟然眼睛更亮了,一时之间也不觉得苏家的茅草屋破旧了,倒是十分好奇这剩下的咸菜碎末是什么滋味的。
“这一道是雪里蕻......”苏怡然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孟然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
雪里蕻一入口,孟然便脸色大变面容扭曲,“呸呸呸!快给我水,苏怡然!!你是不是想害死我,这什么破玩意能吃吗?!”
站在一旁的苏怡然看到孟然的表情,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只是越笑越大声,笑声都从灶房里传到院子里了。跟在她身后的李延年,看到孟然这幅窘迫模样,也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身后的小厮见到少爷仿佛吃到了什么毒物,惊慌失措的从怀中掏出水壶递到公子的手中。另外一名小厮面露不虞,语气愤恨,“你这女子是不是给我家少爷下毒了!!!”
孟然狂灌下半壶水,才勉强冲去口中的苦涩感,伸手拦下了要发火的小厮,“我没事,就是太咸了。”
过了一会儿,苏怡然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这才缓缓解释道:“这道雪里蕻,只不过是个添头。芥菜的叶子总不好都扔了,我便做了这个。只是忘了告诉你,要浸泡清洗之后才能用来炒菜。比如雪里蕻炒肉沫,焯过水之后用来凉拌......”苏怡然缓缓解释道。
“那这有什么用,这么麻烦,得了得了,到时候我一并带到京城去,就当是添头了。”孟然想到口中的那苦涩咸味,对雪里蕻一点都不感兴趣了。
苏怡然捂嘴笑,主要是眼下没有合适的品种,雪里蕻的量非常少,她也并不想将重点放在这道腌菜上。
两人谈笑声从灶房里传到院子里,正在堂屋里教苏灵儿的林墨染,眼神总是忍不住瞟向灶房,两人究竟在谈什么,苏怡然竟然笑的这样开心。
他来了这么久,从未见过苏怡然这般开怀的笑。
目光渐渐涣散,耳边已经听不到苏灵儿在说什么。
“阿哥,阿哥。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不理灵儿。”苏灵儿推了推林墨染的手臂。
被苏灵儿推手臂,林墨染才回过神来,目光从灶房门口收回来,强迫自己的心神重新回到书本上。
“没想什么,我们看下一个字......”林墨染指着下一个字,开始手把手教苏灵儿书写。
苏怡然正在和孟然谈腌菜售卖的价格,却听到院子门口响起一阵阵叫骂声。
“你个贱蹄子,可是忘了苏家还是有主事人的,你自己丢脸就算了,还拉着我们家女子,既然你父母如今管不了你,就由我这个伯母来管教,苏怡然你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