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下猛药,禁欲皇叔夜夜沦陷》 第九十六章 像是娘亲的怀抱 “当然,如果你们从未伤害过无辜生灵,也无须惊慌。问心无愧,则神鬼不侵!” 随后她又念了一段前世在网上看到的道教往生咒。 “太乙救苦天尊,寻声救苦,十方救苦,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灵猫之魂,闻我此咒,脱离苦海,往生善道……” “好了,现在猫妖要找也只会找真正害死它们的人索命,然后往生极乐,这长兴街上已经恢复如常,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说着,不管百姓的反应,带着重伤的黑猫和两只小猫的尸体,上了马车。 萧时晏连忙也跟了上去。 一上马车,小家伙就用湿漉漉的目光看着姜南溪。 小脸上有崇拜,有孺慕,还有小心翼翼地慌张。 刚刚祁瑞斌领走前喊得那句话他听到了。 祁家会去弹劾父王。 他是不是又闯祸了?给父王惹了麻烦? 他是不是又不乖了? 坏女人会不会更加不喜欢他了? 早知道,早知道刚刚看到祁瑞斌的时候,他掉头跑开就好了。 那样,就不会连累父王。 也不会被坏女人觉得他是不乖的孩子。 萧时晏想着想着,伤心又委屈,后悔又难过,眼眶一下子红了。 小嘴扁了扁,泪水几乎模糊了视线。 “怎么哭了?”姜南溪放下了重伤的黑猫,先胡乱用系统中的消毒液擦了擦手,随即连忙将小家伙拉到怀里,“是不是刚刚被那群小兔崽子打伤了?还是被黑猫挠到了?” 被姜南溪抱在怀里,又被这样轻柔的询问。 萧时晏忍得很辛苦的眼泪,终于没憋住,滚落眼眶。 “很疼吗?告诉我,身上哪里疼?”姜南溪也有些慌了。 萧时晏摇摇头,呜咽道:“我……我以为你……你又讨厌我了!” 姜南溪一愣,随即有些哭笑不得。 她拿出绢帕,轻轻擦去他小脸上的泪水,也将他脸上沾着的脏污擦去:“莫名其妙的,你又没干什么坏事,我为什么要讨厌你?小哭包,就为了这点事,就哭鼻子啊?” 萧时晏脸颊悄悄红了。 如果是别人说他是小哭包,他一定已经冷下那张小俊脸,不给人好脸色。 可是,可是坏女人不一样。 他喜欢她把他抱在怀里,温柔地给他擦脸,叫他小哭包。 但很快,萧时晏又扁起了小嘴,沮丧地哽咽道:“我……我不该出来的,如果我乖乖等在马车里,就不会遇到祁瑞斌,那样就不会给父王惹事了。” “明天他们一定会弹劾父王的。我,我给父王惹麻烦了。都是因为炎炎不乖,才会牵连父王……” “停!不许哭!” 眼看着小家伙完全陷入到自责的情绪中,晶莹的泪珠啪嗒嗒往下掉。 姜南溪连忙开口阻止,随后一把将他揽进怀里:“萧时晏,别为你没做错的事情哭。” 萧时晏怔住了:“可是父王……” 姜南溪很想吐槽,你父王脑子有泡,怎么能让一个四岁的小娃娃领军棍,还带承受朝堂压力的? 这已经不是拔苗助长,而是在摧毁小娃娃的稚嫩的心灵了。 但想到萧墨宸毕竟是萧时晏的父亲。 人家父子有自己的教育方式。 到了嘴边的吐槽,又被她咽了回去。 她伸手揉了揉萧时晏的小脑袋,柔声道:“放心,你父王那里,我会去跟他说,他不会怪你的。” “至于担心你父王被弹劾,那就更没必要了。炎炎,你要相信,你父王要比你想象中的更强大。” 萧时晏似懂非懂。 可是看着姜南溪温柔的目光,他下意识地点点头。 然后身体微微移动了一下,更紧地靠在柔软的怀中。 香香的,像是娘亲的怀抱。 …… 马车没有马上回定远侯府的碧清院,而是按照姜南溪的指示,去了城郊一个偏僻的坟场。 四人合力把两只小猫葬在了这里。 姜南溪捧起土,轻轻洒在小猫的尸体上。 在心中默念:借用你们尸体的脊椎神经反射和自制的磷火装神弄鬼,恐吓祁瑞斌等人,让他们品尝到自食恶果,冤鬼缠身的滋味。虽是好意,但到底扰了你们两个小家伙死后的安宁,还请莫要见怪。 一阵清风拂来,吹起姜南溪的发丝,就好像小猫儿轻柔的回应。 受伤的黑猫全程都看着姜南溪等人的动作,没有任何反应。 只在最后离开的时候,朝着那小小隆起的坟堆看了一眼,发出喵呜声响。 姜南溪将黑猫带到碧清院,给它处理伤口。 虽然她不是兽医。 但作为外科医生,猫狗身上普通的外伤她还是能处理的。 姜南溪给黑猫正了骨,在它细瘦的腿上榜上夹板。 又给伤口上了止血、消炎、杀菌的药。 黑猫全程都非常的安静,连叫都没叫几声,仿佛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可一双幽绿色的眼睛却紧紧盯着姜南溪。 就好像是要将她的脸深深刻进脑中一般。 姜南溪总觉得这黑猫有些古怪,它好像听得懂人话。 这样注视着她的眼神,也好像在说。 这份恩情,本猫大仙记住了,总有一日会偿还。 然而,这念头刚闪过没五分钟,姜南溪就被打脸了。 她原本正在手术中心翻找,有什么能给黑猫用的药。 结果一闪神,原本乖乖趴在临时猫窝上的黑猫就一个箭步从窗口窜了出去。 “等等,小黑,你去哪?你腿上才刚刚上了夹板!” 姜南溪想也没想,连忙钻了出去。 这一追,她都惊呆了。 黑猫窜草丛,爬树枝,最后甚至直接从树梢窜上了房顶。 姜南溪一个健全人,吭哧吭哧追了它半天。 最后眼睁睁看着这只本该奄奄一息的重伤黑猫,站在房檐的翼角边缘。 回过头,朝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发出一声低低的喵呜声。 今晚晴空万里,明月高悬。 银色月辉落在黑猫身上,仿佛为它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 随后,姜南溪就目瞪口呆看着黑猫从高高的屋顶上飞跃了下去,消失在夜色中。 姜南溪:“……” 她人麻了,皮肤上瞬间泛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 第九十七章 你先把手拿开! 难不成她拿猫妖装神弄鬼。 结果还真撞上猫妖了? 不过很快,姜南溪就摇了摇头,忍不住觉得好笑。 她刚刚才给黑猫做过全面的身体检查。 黑猫和普通的猫骨骼结构没有任何不同。 或许只是野猫桀骜难驯,哪怕最凄惨落魄的时候,也不愿生活在人类气息浓重的地方,不愿意被驯养罢了。 姜南溪笑了笑,索性也不急着回去。 而是躺在屋檐上,看着以前从所未见的朗朗夜空,与皎皎清灰的明月。 徐徐晚风拂过她的面庞,带来前世21世纪已经绝迹的清新空气。 “咳咳……” 就在这时,下方传来熟悉的咳嗽声。 姜南溪身体没动,视线往下瞟。 就见原本黑漆漆的下方庭院,此时亮起了一盏灯笼。 提灯笼的人,正是影十三。 而他前方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不是萧墨宸又是谁? 萧墨宸挥了挥手。 影十三将灯笼挂在后方柱子上,身影悄无声息地消失。 萧墨宸皱眉道:“你在上面做什么?” 姜南溪冷哼一声:“关你什么事?” 萧墨宸被她气笑了:“你半夜三更潜入本王府邸,却问关本王什么事?” 姜南溪今天对这狗男人憋了一肚子火。 此刻明知道自己理亏,追黑猫无意闯到了御王府。 却也没有半点想服软的意思。 她朝下方的男人咧了咧嘴,“本县主就要在这里赏云赏月赏美男,你不爽啊?不爽有本事亲自上来怼我啊!” 反正狗王爷是残废,又不能真的飞上来把她踹走。 她就怼了! 谁让他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自己好心救他,他居然为了白月光恩将仇报! 呵呵,狗渣男,气死他最好! 下方,萧墨宸微眯着眼,看着她。 周身的气息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那双潋滟勾魂的桃花眸,在这样的夜晚,也显得格外危险幽沉。 姜南溪被看的莫名发慌,随后又自我安慰。 没事没事! 反正他现在上不来。 要是萧墨宸真的恼羞成怒,非要让影十三追杀她。 大不了她飞速从屋顶滚下去跑路就是了。 反正影十三看在自己能救她主子的份上,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然而,姜南溪这个念头刚闪过,瞳孔就猛地涨大。 疾风如劲草拂过。 巨大的阴影遮住银色的月光,将她牢牢笼罩住。 男人就那样茕茕孑立在她眼前,如雪松、如傲竹,如人世间最高不可攀的神。 清冷的眸子却少见的染上了挑衅的意味,居高临下看着她。 姜南溪的下巴差点没掉在地上。 萧墨宸他……他居然飞上来了?! 我艹! 他不是手筋脚筋,全身筋脉都被挑断了吗? 他不是中毒快死了吗? 难道这男人之前表现出来的病入膏肓都是骗人的? 难道她摸到的都是假脉? 萧墨宸看着她呆傻的模样,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本王如你意上来了,姜南溪,现在你待如何?” 姜南溪慢慢合上了下巴。 上上下下打量萧墨宸,随后瞬间明悟过来,他是怎么办到的。 用内力暂时打通断裂的经脉,以支撑正常的行走、战斗。 但那样一来,他体内的巫髓毒就会加速扩散。 一不小心可是会危及生命的。 就如之前在战场上,他能撑着这残破的身体打完仗,靠的就是内力强行续接经脉。 而代价就是,从此以后巫髓毒入肺腑,侵染经脉,再也无法行走,且只剩下三个月寿命。 “兄弟,你是真勇啊!” 姜南溪嘴角抽了抽:“为了装逼,为了跟我赌气,宁可让毒素加速扩散,连小命都不要了?” 萧墨宸面色微微一僵。 他也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幼稚。 但面上却丝毫没表现出来,嗤笑一声道:“动用这点内力,还不至于要了本王的命。” 姜南溪:“所以王爷你上来干什么?就为了亲自上阵来怼我,还是要把我从你家屋顶上踹下去?行,姐装逼装不过你,姐撤还不行吗?” 说完,她郁闷地起身,拍拍屁股就要走。 悲催的事实就是,她以为萧墨宸是残废。 而事实上,人家就算是残废,要捏死她,也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与其被狗王爷从屋顶踹下去,她还不如识相地自己走呢! 然而,姜南溪刚迈出脚步,就被拉住。 “等等……” 耳边传来男人低沉冷淡的声音。 姜南溪下意识回头。 可脚下却因为收不住离开的势头,一个打滑。 御王府西厢的屋顶还算平整,但到底扑了瓦片。 这一打滑,姜南溪整个身体就收势不住地往下滑去。 她惊叫一声,下意识反手抓住萧墨宸的手。 萧墨宸全身筋脉尽断,全靠内力才勉力支撑站立。 这一拉之下,两人身体再也站立不稳,齐齐向下滑去。 锵——! 千钧一发之际,萧墨宸取出腰间匕首插入瓦片之间。 另一只手牢牢搂住姜南溪的腰。 刀剑划过瓦片青石,溅起一阵火花。 但终于堪堪在滑落边缘前停住。 姜南溪惊魂未定,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等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自己整个人贴在萧墨宸怀中。 男人独有的冷香,带着侵略性钻入鼻尖。 隔着薄薄的布料,她都能感受到男人身上的热度,与胸腹肌理的纹路。 她的脑海不自觉浮现出那一夜的触感与疯狂。 热意倏然涌上面颊。 姜南溪忍不住挣扎了一下。 “别动!”男人的声音有些嘶哑。 姜南溪舔了舔嘴唇,干巴巴道:“萧墨宸,你……你还不松手,再不松手我叫非礼了?” 萧墨宸的脸瞬间黑了。 他几乎咬牙切齿道:“你先把手拿开!” 姜南溪:“……” 姜南溪默默低下头。 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不知怎么插进了萧墨宸的衣襟之中,紧隔着单薄的里衣,贴在萧墨宸腹肌之上。 该死的! 难怪她怎么觉得这肌肤那么热烫,腹肌纹理触感那么清晰。 姜南溪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轻轻摸索了一下。 唔,手感真的很不错。 完全不像是残废了一年的人。 每一块肌肉都仿佛蕴藏着蓬勃的力量。 难怪明明筋脉尽断,那天晚上还能把她折腾的…… “姜!南!溪!” 第九十八章 王爷,你眼光不太行啊 在萧墨宸威胁的怒吼声中,姜南溪猛地回过神来。 她迅速缩回手,干笑道:“王爷,我说我的手刚刚发羊癫疯了,不受我控制,你信吗?” 萧墨宸俊脸一片冰冷,仿佛随时要将她千刀万剐。 姜南溪迅速挣扎着往后挪出了萧墨宸的怀抱,却没发现,某位王爷那在夜色掩映下比她还红的脸和耳根。 “咳咳,王爷,摔跤可不关我的事,我都已经准备麻溜地从你家屋顶滚下去了,是你拉住我,我才站立不稳摔下去的。至于刚刚,咳咳……那纯粹是意外,意外!” 萧墨宸微微撑了一下身体,维持住青松傲竹般的坐姿,才冷冷看了姜南溪一眼。 “你不是有话跟本王说吗?” “我?” 姜南溪指着自己:“我有话跟你说?我怎么不知道?” 萧墨宸冷哼一声:“所以你是骗炎炎的?” 姜南溪想了一下,顿时恍然大悟:“哦,原来就为了这点小事啊!” “小事?” 萧墨宸双眸眯了眯,声音幽而沉:“你可知道,你今晚打得人是谁?” 姜南溪冷笑一声:“我管他是谁!管教小畜生,人人有责好嘛!还是你觉得,这种虐杀动物,还辱骂你儿子的小畜生,不该教训?”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 俏脸瞬间冷了下来:“你该不会那么变态,就为了那小畜生背后的权势压力,就要惩罚自己的儿子吧?” 萧墨宸无奈地睨了她一眼:这女人怎么这么喜欢自说自话? 他正要说话,却听姜南溪下一句道:“萧墨宸,你都是要死的人了,用不用那么怂啊?连豁出去护自己的儿子都不敢!” 萧墨宸的脸霎时黑如锅底。 他阴测测地看着姜南溪,直看的姜南溪头皮发麻。 她刚刚直呼名字,骂人怂的勇气瞬间飞到了爪哇国。 身体悄悄往后退,怂兮兮地笑道:“咳咳,王爷,我不是咒你死啊!但是俗话说,人之将死,必要发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想想,如今这西楚国整个朝堂,还有谁比你更适合发疯的?” 萧墨宸闻言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姜南溪见自己把人说动了,立马再接再厉,拱火不嫌事大。 “王爷我再申明一遍,我不是咒你啊,但在外人看来你都只有三个月性命了,还怕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个什么祁家敢对你发飙,你就比他们更癫更疯啊!他们祁家牵扯的利益那么多,你觉得他们敢为了一个只是被吓到的小儿子,豁出命来跟你干仗吗?” “他们不敢啊!而且王爷您只有三个月性命,就算再疯再癫,也没人觉得你会造反,或者有什么威胁。所以王爷你看,你一开始就立于不败之地,何必畏首畏尾,让自己儿子受委屈呢?” 砰! 一个爆粒敲在姜南溪脑袋上。 让少女原本眉飞色舞的俏脸瞬间皱成了一团。 “嗷,好痛,你干嘛!” 萧墨宸轻咳一声:“不许胡说八道,造反之言,岂是能随随便便说出口的?” 姜南溪没好气道:“好好,不说就不说,知道你是兄控了。” 萧墨宸:“?” 他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在少女被微微敲得红肿的额头上扫过。 才淡淡道:“你放心,本王没有那么是非不分,不会为了别人的过错,惩罚炎炎。” 姜南溪:“这还差不多!” 一阵夜风吹来,姜南溪微微打了个寒颤,打算回去睡觉了。 萧墨宸突然道:“最近小心点,祁瑞霖这个人心胸狭隘、心狠手辣,你今日如此得罪他,他必然会出手报复!” 姜南溪想起今天祁瑞霖的眼神,心底微微沉了沉。 嘴上却忍不住戏谑道:“王爷,看来你以前眼光不太行啊!居然被这种奸险小人背叛算计了,还被抢了白月光。” 萧墨宸脸色瞬间黑了。 这个口无遮拦,该死的女人! “哦,王爷您还不知道白月光是什么意思吧?就是你的初恋,第一个喜欢的女人。啧啧,我真是想不明白,凭王爷您的容貌、身材、权势,怎么会让祁瑞霖这种矮挫小人抢走白月光呢?简直白瞎了这么一副盛世美颜和极品身材嘛!” 姜南溪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迅速起身。 一说完,她转身就脚底抹油开溜。 没错,她就是记仇! 能出一口气是一口! 可惜她跑得快,却没萧墨宸的动作快。 原本坐在地上的萧墨宸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 还没等姜南溪反应过来,她的腰已经被铁钳似得手死死箍住。 紧接着,萧墨宸内力消散。 两人在屋顶上再也站立不稳,齐齐向下滚去。 从高高的房梁上直直摔落。 “啊啊啊……” 姜南溪在心里把萧墨宸骂了个狗血淋头。 狗王爷,至于嘛!至于嘛! 自己不就是占个口头便宜,出口恶气。 至于要把她摔死吗? 然而,下一刻,半空中有一只手护住了她的脑袋。 将她的身体紧紧拥入紧实的怀抱中。 清冽的冷香强势钻入鼻尖,缓缓在她体内滋长蔓延。 砰——! 两人重重跌落在地上。 “王爷,县主!”耳边传来影十三惊慌的声音。 随即是萧墨宸冷淡的回应:“本王无事!” 一边说,他一边缓缓松开了抱住姜南溪的手。 深邃的眸在她身上逡巡了一圈,似乎在确定她有没有受伤。 姜南溪被看的莫名脸颊发烫。 连忙撇开视线,对影十三道:“放心,我们没事,幸好这下面是草坪。” 幸好,摔在地上的时候,萧墨宸用自己的身体给她当了垫子。 影十三松了口气:“县主,好端端的,你们怎地从上面落下来了?” 姜南溪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生气。 她瞪了萧墨宸一眼:“还不是某人小心眼!不就是不小心说到了你的白月光吗,就恼羞成怒,想要杀人灭口了?” 萧墨宸咬牙切齿道:“谁说那是本王的白月光?” “好好好,你说不是就不是,反正大家懂的都懂!” 姜南溪呵呵笑道:“放心吧,我这个未来王妃特别大方得体,不会因为你心里有白月光,就拈酸吃醋的。” 第九十九章 那只猫又来了 姜南溪:“不过王爷,如今你的白月光已经快要嫁人了,你要是还念念不忘,那岂不是要当男小三?” “堂堂王爷当小三,这……不太好吧?” 萧墨宸:“姜!南!溪!” 原本松开的手猛一用力,把姜南溪狠狠拽了回来。 萧墨宸真恨不得撕烂这女人的嘴。 姜南溪觉得自己的腰快要被掐断了,她闷哼一声,暗道不好。 自己今晚真的太放浪形骸了。 就好像是到了这古代世界给自己上的那一道枷锁忽然被解开了。 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往外蹦。 要是真把萧墨宸给惹怒了,这煞星一刀咔擦了自己,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但姜南溪的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 她敢这般放肆,是因为知道,萧墨宸不会无缘无故杀她。 姜南溪咽了下唾沫,正要说话。 “王爷,王爷,您没事吧?妾身刚刚好像看到您从屋顶上……” 姜南溪迅速退开一步,转身看去。 就见一个熟悉的娉婷身影,微微喘着气,僵立在夜色中。 阮芷安的视线从萧墨宸扫到姜南溪,又重新落回萧墨宸身上。 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成拳头。 苍白的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妾身刚刚隐约看到王爷您从屋顶上落下来,担心您出事,所以才过来看看。王爷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县主,这么晚了,您怎么也在王府?” 姜南溪扯出一个笑容:“哦,我啊?我在屋顶上赏云赏月赏美男呢!” “现在云月美男都赏够了,本县主也该回去了!” “影十三,能麻烦你送我回去吗?” 影十三从看到刚刚那一幕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露出一个笑容:“荣幸之至!” 被影十三提上半空的时候,姜南溪往后看了一眼。 只见静谧的庭院中,俊男美女相隔咫尺。 哪怕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氛围也说不出的暧昧缠绵。 姜南溪忍不住在心里啧了一声:狗男人,桃花可真多啊! 难怪之前阮芷安一直针对她。 原来根源在这里。 === 夜半三更,祁府。 祁瑞斌居住的卧房中,一片寂静。 突然,一阵低低的呜咽声,伴随着手脚的蹬踹声,在静谧的夜色中传来。 “不……不要过来,本……本少爷不怕你……” “死猫,滚……滚开!” “啊啊啊啊,不要过来,爹爹、娘亲,祖母,救命……救命啊!” 这一喊,立刻把守在旁边的祁佑宗和母亲陈氏惊醒过来。 “斌儿,斌儿,你怎么?你别吓母亲啊!” 祁瑞斌脸色惨白,大口喘着气。 视线扫过守在床边的父母,缓缓长舒了一口气。 梦,原来都只是梦啊! “斌儿,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别怕,不就是弄死了几只野猫吗?那种畜生,半点灵智也无,投得也是最卑贱的畜生道,如何能近的了你的身?你根本就不需要怕!” “你娘说的不错,你是我祁家嫡子,身份何等尊贵,就算当真有什么猫妖冤魂,也定然近不了你的身。更何况……” 祁佑宗冷笑一声:“更何况,这本就是御王府的人招摇撞骗,故意用戏法恐吓于你,你平日里也算胆大,混世小魔王一个,怎地被如此简陋的把戏,就给吓成这样。” 祁瑞斌闻言也逐渐冷静下来,脸上露出羞恼的神色。 对,世界上哪来的什么猫妖冤魂? 定然是萧时晏联合那个可恶的女人,故意恐吓戏耍他的? 而最可恨的事,他竟然还真的被那小野种给吓到了。 祁瑞斌任由母亲陈氏擦掉脸上的汗水,牙齿却还咬的咯咯作响:“爹娘,你们放心,儿子不会再被这种把戏吓到了。” “但是爹,明日早朝,你绝不能放过御王,一定要联合郭家,还有那些御使大夫,狠狠地弹劾御王!最好让萧时晏那个小野种,再也当不成世子!” 陈氏:“斌儿你放心,你爹定然会给你讨回公道的。一个外室生的野种,竟也敢欺到我祁家嫡子头上!哼,御王还当自己是以前那个率领三十万镇北军,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吗?” 祁佑宗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但很显然,对御王府的行为也是极其不满的。 实在是祁瑞斌下午被家丁抱回来的时候太惨了。 浑身滂臭,沾满了屎尿、垃圾、腐烂的内脏。 祁瑞斌更是吓得不停抽搐,连连呕吐。 后来还是请了宫里的太医,开了安神药,才勉强恢复正常。 连自己的母亲祁老夫人都被吓病了,一晚上都在哭,咒骂御王府不做人。 祁佑宗向来疼爱这个嫡子,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祁瑞斌闻言稚嫩的脸色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在陈氏的拍抚下,重新躺回了床榻中。 “夫人,我们也回去休息吧!” 两人见祁瑞斌果真恢复如常了,这才打算回房歇息。 床榻上,祁瑞斌一时却有些睡不着。 想着白日发生的事情,越想越气,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萧时晏那个小野种! 今日的这场羞辱,改日他定然让他十倍百倍偿还。 对了,还有那个女人。 贱人!贱人!贱人! 竟然敢用死猫来吓唬自己! 她更该死! 对了,他怎么觉得那贱人有些眼熟? 想到姜南溪,祁瑞斌的耳中就不自觉回响起那女人的话。 “晚上千万别睁眼哦,因为睁开眼,你们就会看到……我,就挂在你们床头!” 哈,笑话! 死了的猫,怎么可能挂在床头? 那贱人,别被自己抓到,否则自己定要将她扒皮抽筋,让她死的很难看。 祁瑞斌刚咬牙切齿的想着。 突然—— “喵呜!” 猫,猫叫? 祁府里没有养猫,他怎么会听到猫叫声? 不,错觉,一定是他的错觉! “喵呜!” “喵呜呜!” “喵呜呜呜!” 越来越多的猫叫声,从四面八方,钻入祁瑞斌的耳中。 一声比一声尖锐。 一声比一声凄厉。 祁瑞斌的双眼一点点赤红迷离。 鼻尖仿佛又闻到了早上那血腥、滂臭,却又萦绕着一股古怪异香的味道。 第一百章 萧墨宸被弹劾了 祁瑞斌有种错觉。 他的这个房间里好像充斥着无数的黑猫。 它们的叫声离他越来越近,一点点将它包围,即将,即将要把他彻底撕碎。 黑猫,来报仇了?! 祁瑞斌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的干干净净。 他哆嗦着坐起身,伸出颤抖的手想要去拉开床幔。 口中呼哧喘着气,想要叫:“爹……娘……” 回来!快回来! 为什么他会听到猫叫声? 为什么家里会有那么多猫叫声? 床幔猛地拉开。 下一刻,祁瑞斌看到一只血出淋漓的黑猫从床粱上方倒吊下来。 一双空洞无机质的血红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扭曲的四肢,如白日那样,僵硬地弹动着。 而白日里紧咬的猫嘴,此时却张开了。 露出被他们割掉的舌头和本该被拔掉的,满嘴尖锐、沾满了血的獠牙。 “喵呜~” 猫儿的叫声软软的,是那种稚嫩的刚出生的奶猫的叫声。 可吊在他床粱上方的黑猫却笑了。 睁着空洞洞的血红大眼睛,张着满是獠牙的嘴,朝他露出诡异的笑。 “不……不……不要过来……” 祁瑞斌拼命往后退,口中发出断续破碎的哭声。 “爹,娘,救命!” 啪嗒! 有什么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条毛茸茸、又血粼粼的尾巴。 和一只断骨支离的猫腿。 祁瑞斌全身的血液被瞬间冻结。 他僵硬地感觉自己的脖子仿佛会发出咔咔的响声。 慢慢地、慢慢地扭过头去。 下一刻,它看到了一张血淋淋的猫脸。 那沾满了粘稠液体的黑毛仿佛就贴在他的鼻尖。 那断了半截的舌头伸出来,缓缓地钻进他的嘴巴,鼻子…… 咯吱!咯吱! “喵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尖叫在祁府响起,彻底打破了这一夜的安宁。 …… 卯时未到,金銮殿上。 永熙帝萧文昭打着哈欠,刚刚走上龙椅。 就见几个平日里稳重的大臣连三呼万岁都不喊了,突然全都一个个噗通噗通跪倒在青石地面上。 “皇上,御王府欺人太甚,您一定要给臣做主啊!” “皇上,臣的小儿子昨日受到惊吓,半夜高烧不退,现在还在昏迷。” “皇上,臣要弹劾御王,纵容其子行凶……” “皇上,今日若不严惩御王世子,实难平民愤啊!” === 姜南溪一直睡到了辰时才起床。 她想起今日跟小团子夭夭有约,连忙洗漱完要去慕华园。 然而,她刚要出门,就见一个脑袋从窗口倒挂下来。 姜南溪被吓了一跳。 等看清楚来人,顿时没好气道:“影十三,你干嘛?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影十三一个翻身跳入屋中。 她那张平日里英姿飒爽,还有些高冷不苟言笑的脸,此刻有些诡异的扭曲。 像是在拼命憋笑,却马上就要憋不住了。 姜南溪忍不住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喂,姐妹,你还好吗?你这是什么表情?到底是要哭还是要笑?大清早的你翻窗跑来我房间吓我,就是为了给我做颜艺表演的?” 影十三抹了把脸,恢复表情:“主子让属下来告诉县主一声,小世子那边您不用担心了,至少短时间内,祁家没空找小世子的麻烦了。但祁瑞霖此人,阴险狠毒,县主您还是要小心他报复。” 姜南溪一听立刻来了兴致:“怎么突然就不用担心了?难道今天早朝发生什么了?还是萧墨宸做了什么?” “那几个熊孩子的家长,今天没在早朝上弹劾萧墨宸吗?” 影十三:“怎么可能没弹劾?那群老匹夫简直恨不得把御王府抄了,让小主子直接被剥夺世子之位。” 影十三作为墨影卫,原本应该沉默寡言的。 可也不知道是天性如此,还是面对姜南溪,总给她一种想要释放的轻松感。 在姜南溪的追问下,她没忍住,眉飞色舞的就把今天早上金銮殿上的闹剧,惟妙惟肖地重演了出来。 原来,昨夜做噩梦、受惊吓的不只是祁瑞斌。 而是昨天虐杀小猫的所有纨绔少年。 几乎每个少年都说,昨晚听到了无数的猫叫声。 有人看到了床头吊着死猫。 有人觉得猫钻到了自己的床底。 也有人哭着嚷着说自己的被子里钻入了黑猫。 是猫妖来报仇索命了。 然后,这几个少年全都被吓病了。 高烧的高烧、说胡话的说胡话,哭嚎的哭嚎。 总之这几家官员家里全都被闹了个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所以一大早,他们就当着永熙帝的面,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控诉御王府谋害他们家中幼子。 然后联合御史,弹劾萧墨宸。 姜南溪当然知道那些熊孩子为什么会晚上做噩梦。 那是因为昨天她用小猫尸体恐吓祁瑞斌几人的时候,就给他们下了一种用南云菌子特制的气体,能让他们感官迷乱,甚至产生幻觉。 当然这香的威力远没有直接服用有毒菌子大。 但架不住祁瑞斌等人早上刚自己虐杀了小猫,还看到了她装神弄鬼。 姜南溪又将“猫妖晚上会来索命”的思想根植入他们脑海中。 如此一来,自然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只是,竟然每个熊孩子,甚至熊家长都信誓旦旦说昨晚听到了无数猫叫声,让姜南溪有些疑惑。 她的迷幻蘑菇香,应该没那么大威力吧? 但这些事,姜南溪没有告诉影十三。 她深藏功与名,问道:“那后来呢?” 影十三回忆起金銮殿上发生的一切。 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 …… 时间回到半个多时辰前。 金銮殿上。 祁佑宗眼圈通红,义正词严道:“皇上,御王世子萧时晏的身份本就名不正言不顺,也不符合我西楚国立嫡立长的规矩。这一年御王受伤,疏于管教,这才养成了他这般无法无天的性格,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若不严惩,以后还不知道会惹下多大的祸事!” “臣等体谅御王如今不愿上朝,与我等对峙,可昨日的罪魁祸首,必须受到严惩。” 第一百零一章 上赶着打自己的脸 “对,必须严惩御王世子!” “我儿子的罪决不能白受了!” “严惩御王世子!” 其它几个“苦主”连声附和,义愤填膺。 御史们引经据典,慷慨激昂。 “听说,你们想与本王对峙?” 群情激昂之时,就听金銮殿外传来一个低沉磁性,却又无比冷淡的声音。 歘——! 霎时间,原本喧闹的金銮殿上,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众朝臣,尤其是祁佑宗等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僵硬着身体,缓缓转过头去。 只见金銮殿外,一身甲胄的宋武,正单手抓住轮椅后背,轻轻一提,就将轮椅提过了门槛。 随后气定神闲地推着轮椅,缓缓往前走。 轮椅上,坐着个丰神如玉,容颜绝世的男子。 男子着一身亲王特有的华贵冕服。 明明是做在轮椅上的残废,周身却散发出一阵让人心胆俱寒的可怕威压。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仿佛又看到了一年前那个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战神王爷。 “御王,御王怎么会来上朝?” “不是说他残废后就自暴自弃,不肯再见人了吗?” “御王刚刚是不是……听到我们的弹劾了?” “怕什么?我等又没说错,更何况,如今的御王,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御王了!” 砰! 宋武推着萧墨宸走到大殿中央,就立刻大马金刀跪下来,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末将参见皇上!” “皇上,我家王爷腿脚不变,无法给您行礼,末将代王爷给您磕头了!” 萧文昭脸上立刻露出和煦的笑容:“快起来快起来,墨宸,难得你如今还肯上朝来,身体可是大好了?” 萧墨宸朝皇上微微一颔首。 漠然的视线随即扫过祁佑宗等人,淡淡道:“臣弟谢皇兄关心,世人皆知,臣弟身中巫髓之毒,绝活不过三月。身体好与不好,又有什么区别呢?” “只是,这满朝的大臣,都喊着要与我萧墨宸对峙。臣弟便是只剩一口气了,不也得过来看看吗?” 祁佑宗深吸了一口气,提高音量道:“御王,明明是你儿子无法无天在先,害我们家中无辜幼子受惊生病在后。我等要求皇上严惩御王世子,又有什么错?” 萧墨宸笑了一声:“原来孩子间一场闹剧,就要受到严惩。那宋武,给诸位大人念一念吧?” “咳咳……” 宋武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清了清嗓,声如洪钟地开口:“老子只念一遍,你们都给老子听清楚了啊!” “三个月前,祁尚书你家中那位无辜幼子祁瑞斌,在春花晏上,将侍郎千金推入湖中,害的那位侍郎千金,差点羞愤自杀。请问,这算闹剧还是无法无天,需要严惩吗?” “范大人,半年前,你儿子在学堂因为嫉妒同班学子,纠集一伙跟班,把那大好青年才俊的手打骨折,致使他终身无法参加科考。请问,这算是闹剧,还是无法无天?范大人觉得,您的儿子需要和我们小世子一样,受到严惩吗?” “接下来轮到你了,郭寺丞,哎哎,说你呢,别躲呢!让我看看你儿子做了什么,哎哟喂,贵公子可真是厉害了……” 宋武一番唱作俱佳地念下来,原本还义愤填膺的几人瞬间汗流浃背。 “不,不要再念了!我……我们不追究御王世子了!” 有人忍不住,臊红着一张脸,低吼出声。 虽然这种恃强凌弱的事情,哪家官员豪强家的纨绔都没少干。 可那都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是上不得台面的。 如今宋武用他那声如洪钟地大嗓门在金銮殿上当众嚷嚷出来。 简直是把他们脸面踩在地上摩擦啊! 宋武甩了甩本子,挖挖耳朵:“几位大人,你们说什么?大声点!” “而且,别对着末将说啊,对着圣上说,告诉圣上,你们还要严惩我们小世子吗?” 众朝臣面面相觑,羞愤地抬不起头来。 遥想一刻钟前,他们还慷慨激昂地逼皇上必须马上剥夺萧时晏的世子之位。 结果,一盏茶还没过去,他们就要……就要啪啪啪打自己的脸? 这让他们以后还有什么脸上早朝啊! 宋武:“行,诸位大人觉得不够,那末将就继续念了!” 噗通! “皇上,臣认为,御王世子与犬子之间不过是孩童胡闹,一场误会而已,当不得真!臣愿意收回刚刚的奏请!” “对对,御王世子不过四岁,哪里会真的有什么坏心思,那就是孩子间玩耍嬉闹而已。臣等怎么会较真呢!” 最后连祁佑宗也憋屈地跪了下来:“臣鲁莽,冤枉了御王世子,还请皇上降罪!” 永熙帝看着刚刚一个个咄咄逼人的朝臣跪在地上认怂的样子,唇角勾了勾。 “墨宸,看来此事只是一个误会……” 萧墨宸:“臣弟却觉得,这并非一个误会。” 永熙帝愣住了。 萧墨宸继续道:“听闻诸位大人家中的孩子,因为时宴昨晚的恐吓,夜不能寐,惊悸啼哭不止。此事,我御王府确实有责任。所以,本王想了一个弥补诸位大人的办法!” “什……什么办法?” 萧墨宸慢条斯理道:“一个时辰前,本王已经让镇北军去诸位大人家中,将昨日受惊的几位公子全都带去了镇北军的护君营。” “从今往后一个月,诸位公子会在护君营中与镇北军众将士同吃同住、同操练同睡觉,犯了错,也会和士兵一样同受惩罚……” 此话一出,祁佑宗几人顿觉眼前一黑。 尤其是那溺爱家中幼子的,也顾不得在朝堂了,跳着脚大喊。 “御王,你怎么敢!” 那可是最苦最累,最不是人呆的军营啊! 谁不知道当兵的有多辛苦,军法有多严苛。 而他们家中的幼子都是从小被溺爱着长大的。 高床软枕,锦衣玉食。 要什么有什么,平日里连走路都要人抱着,轿子抬着。 这要是被送进镇北军折磨一个月,出来还能有个人样吗? 家中的妻子老母,更是要心疼死了! 第一百零二章 “养不熟”的夭夭 萧墨宸幽幽笑道:“本王做这一切,都是为诸位大人好,也是如你们所愿做出弥补,有何不敢?” 宋武咧着嘴哈哈笑道:“哎呀,不就是吃不好睡不好,胆子小爱做噩梦嘛!到我们镇北军一个月,别说哭闹睡不着了,老子保证他们连做梦的力气都没。还有,绝对不挑食,吃嘛嘛香!饿急了,你给他们面前放一坨屎,他们也得狼吞虎咽地吞下去。” “皇上!” 祁佑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御王擅自绑架臣等家中幼子,这难道是要谋反不成?” “对,还请皇上为我们做主啊!” “御王,你如此胆大妄为,难道真的要仗着镇北军在手,就不把百官和圣上放在眼里?你这是要造反不成?” 萧墨宸潋滟的桃花眸一一扫过几人。 唇角缓缓勾起戏谑又冰冷的弧度:“世人皆知,我萧墨宸只有三个月寿命,且如今双腿残废不良于行。” “你们何时见过,将死的残废谋逆篡位的?” 说着,他看向永熙帝:“皇兄,你相信臣弟会犯上作乱吗?” 永熙帝:“朕当然不信!” 祁佑宗:“可皇上,就算御王并非犯上作乱,也不能枉顾法纪,如此无法无天……” “祁尚书!” 冰冷的声音,打断了祁佑宗的话。 男人掀起浓密的长睫,看向祁佑宗。 桃花眸里渗着让人胆寒的暴戾与疯狂:“之前你不是一直在指责本王纵容儿子无法无天吗?” “那本王今日就枉顾法纪,无法无天给你们看了,你待如何?” “拿你祁家一家老小的性命、前途,还有你那女儿的太子妃之位,来和本王搏一搏吗?” “祁尚书,你敢吗?” 祁佑宗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撑在地上的手微微颤抖,掌心一片潮湿。 他敢吗? 他怎么敢啊! 萧墨宸是将死之人,他破罐子破摔,当然可以发疯。 可他不行! 他祁佑宗正官路亨通,祁家正家族鼎盛。 他哪里堵得起? 罢了罢了! 萧墨宸又不是要他儿子的命。 不过是送去军营受苦一个月而已,他……他何必豁出命跟萧墨宸这个疯子抗争? 祁佑宗低下头去,别说回答萧墨宸了,连看他一眼都不敢。 萧墨宸的视线扫过其他人:“你们呢?” 祁佑宗都不敢了。 他们哪里敢? 一个个看天看地,擦汗拨头发,就是不敢看萧墨宸。 萧墨宸这才朝皇帝拱手:“皇兄,既然事情了结,那臣弟便先告退了!” 永熙帝面色复杂地看着他,良久才挥手道:“快回去养伤吧,以后有什么事跟皇兄说,莫要再亲自操劳这些小事!” 金銮殿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用眼角余光看着、睨着,等着这个煞神消失。 然而,在轮椅被推出殿外前,却突然停了下来。 萧墨宸仿佛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 “本王确实只有三个月寿命了。” “但这三个月里,谁若是敢动我御王府的任何人,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毕竟诸位大人该知道,将死之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 听完影十三的讲述,姜南溪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来萧墨宸真的把她昨晚的话听进去了。 不过,这位传闻暴虐弑杀的御王,其实骨子还是君子端方,遵纪守法的嘛。 对付虐杀小动物,霸凌他儿子的小畜生,竟然只是给他们安排了一个月魔鬼军训。 简直太善良了好嘛! 不过等后来姜南溪知道祁瑞斌等人在镇北军中的凄惨生活。 她就知道自己唏嘘早了。 === 御王府。 夭夭吃完早餐,就找个理由支开了李嬷嬷和香儿,要独自跑去慕华园和姜南溪碰面。 但她刚跑出两步,就被阮芷安叫住。 “小郡主,您要去哪?我陪您去吧!” 说着,露出一个亲切热情的笑容,就要上前牵起夭夭的小手。 但夭夭却后退了两步,将小手背到身后。 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头顶上两个可爱的小揪揪也一晃一晃的。 “夭夭不需要人陪,夭夭要一个人出去玩!” 阮芷安皱眉:“这怎么行?小郡主你忘了吗?你有病,不能一个人出门。由我陪在你身边,这样你才能安全点。” 夭夭奶声奶气道:“可是夭夭不是一个人,夭夭很安全的。”因为夭夭身边一直有影卫姐姐跟着的。 夭夭年纪小,从小就体弱多病。 但她却比任何一个小孩都聪明、敏锐。 她甚至比萧时晏更早就发现,自己身边悄无声息跟着一个影卫姐姐。 只是这个影卫姐姐几乎不会出现。 除非是夭夭遇到生命危险。 阮芷安眸光闪了闪。 她蹲下身,一边轻轻整理夭夭的衣领,一边柔声问道:“那小郡主能不能告诉宜人,你这几日天天往外跑,是去了哪?见了什么人?” 夭夭继续摇小脑袋。 不能说! 这是她和姐姐的秘密。 随即她焦急地推了推阮芷安:“阮宜人,夭夭要走了。” 说完,小团子挣脱开阮芷安的手,哒哒哒跑走了,连一步也没有留恋回头。 真是,养不熟啊! 自己这般掏心掏肺地对两兄妹好,可却换不来他们的真心以待。 果然,不是自己的骨肉,就算对他们再好,也不过是养了一对白眼狼。 阮芷安看着小身影消失的方向,眸色沉沉。 手指慢慢的捻着。 就见细碎的近乎无色无味的粉末,随着捻动,从她的指尖掉落下来。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她无情了。 …… 影十三讲完金銮殿上的好戏后,就从原路飞回去了。 姜南溪这才急匆匆赶去慕华园。 “姐姐!” 一进慕华园,软乎乎的雪团子就朝着姜南溪直直扑过来,撞进她怀里。 姜南溪一把抱起她,道:“对不起,姐姐让你久等了。” 夭夭开心地把脑袋钻进姜南溪怀里一拱一拱地摇头:“不久,夭夭喜欢等姐姐!”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等久了,她的头有些晕,胸口也闷闷的。 奶声奶气的声音,香香软软的小身体,还有依赖的亲昵。 试问这谁能不沦陷,谁能不萌化? 第一百零三章 你觉得是我害了夭夭? 姜南溪没忍住,在她嫩呼呼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随后拿出自制的小药丸:“这瓶是补心丸,夭夭你每天晚上睡前服用一颗,每隔三天,我给你进行一次针灸,半个月后,就可以开始泡药浴了,三次药浴后,姐姐就给你做手术。” “只要手术成功,夭夭,你就能像普通孩子一样,正常地跑跳生活了。” 夭夭怔怔地接过瓷瓶,小手缓缓捏紧。 视线有些茫然地看向姜南溪,眼中逐渐浮现泪花:“真的吗?夭夭真的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吗?不会胸口疼,不会喘不上气,也不会让哥哥和爹爹担心?” 姜南溪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小脸:“当然是真的……咦,夭夭你脉搏怎么跳的那么快?” 这一摸脸,她察觉到了不对劲。 夭夭的皮肤触手滚烫,而且颈动脉跳的飞快。 姜南溪一惊,连忙抓起小手把脉。 而夭夭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惨白,眼神迷离,嘴唇上也浮起了紫绀色。 “姐姐,疼……夭夭……好疼……” 她拽住自己的胸口,张大了嘴想要呼吸。 可是却吸不进任何空气,只能发出痛苦的嗬嗬声。 “夭夭,夭夭!” 夭夭伸出小手,想要去抓姜南溪的手:“姐姐……救……疼……” 夭夭好疼,姐姐,救救夭夭。 夭夭不想死。 不想父王、哥哥和姐姐伤心。 然而最终,小手还是无力地垂落下去。 心力急性衰竭!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夭夭会突然病发,而且病势来的如此急如此凶? 甚至比之前那次更严重。 单靠针灸已经没办法救回来了。 姜南溪手脚冰凉。 此刻她再也顾不得系统中的急救药会不会对孩童有伤害了。 她迅速取出阿司匹林,掰了一半,用水化开,送服入夭夭口中。 同时,取出金针,扒开夭夭的衣服,就要给她扎针。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御王府的方向传来。 “王爷,小世子,妾身刚刚就是看小郡主往这边来的。” “妾身记得,这边的园子早已废弃,里头多是碎石尘土,小郡主身体虚弱,一个人到这种地方,妾身实在放心不下……” 说话间,阮芷安已经拨开了茅草,看到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夭夭。 她的眼里闪过一抹暗芒。 随即脸上立刻换上一副惊慌失措的神情,直直冲了过来:“小郡主,小郡主你怎么了?” “南溪县主,你对小郡主做了什么?” 姜南溪错愕地看看萧墨宸和萧时晏,又看看躺在软草堆中,脸色惨白,却掩不住雪肤玉貌的夭夭。 忍不住在心里叫了一声:卧草! 小郡主?! 让她萌到心坎里的雪团子竟然也是萧墨宸的女儿? 这男人怎么这么会生啊? 其实之前姜南溪就想过,夭夭的身份肯定非富即贵。 能如此频繁又自如地出入慕华园,应该是和御王府有些关系。 但她是真不知道,御王府除了有个小世子,竟然还有个小郡主。 所以完全没往雪团子也是萧墨宸女儿那方面去想。 “夭夭!” 萧时晏一看到昏迷的妹妹,双眼一下子红了。 他直直冲到夭夭身边,声音颤抖地问:“夭夭,夭夭你怎么了?” “南溪县主,若是小郡主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跟你善罢甘休的!” 阮芷安急的眼泪一颗颗往下掉,一边对身后的婢女急切道:“妙菱,快吧匕首给我,我要放血给夭夭治疗。” “宜人,这怎么行!” 妙菱看了神色冰寒的萧墨宸一眼,焦急道,“您前几日为了小郡主的健康,刚刚才放过血,这几日又身体不适,今日要是再放血,宜人你身体哪里吃得消啊!” “不要再说了,我决不能看着小郡主出事!只要能救活小郡主,就算让我死,我也心甘情愿!快把匕首给我!” 阮芷安一把从妙菱手中夺过匕首。 随即将手腕凑到夭夭嘴边,就要割破手腕。 姜南溪连忙阻拦:“先别动夭夭,也别喂她任何东西!” 啪! 阮芷安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抬手狠狠打开姜南溪的手。 手中匕首仿佛不经意般,狠狠划向姜南溪面门。 姜南溪眼疾手快身体后仰躲开。 阮芷安眼中闪过一抹不甘。 但随即马上换上怒不可遏的神色,含泪斥道:“南溪县主,小郡主与你无冤无仇,你到底为什么要害她?” 姜南溪皱眉道:“我……” “南溪县主,我知道你很快就要嫁与王爷为御王妃了,所以在你眼中,小世子和小郡主就成了你的眼中钉肉中刺。您怕以后自己生的儿女没办法继承御王府,没办法再被封为郡主,所以想让小郡主彻底消失。” “可是,小郡主才四岁啊,她那么相信你,每日都开开心心地偷偷跑来与你见面。” “你给的吃食、药物,她想也不想就吃了。” “可南溪县主,您就是这么报答小郡主的真心的吗?您就真的那么狠心,为了一己私利,忍心害死一个那么天真善良的孩子吗?” 阮芷安说话间,听到动静的李嬷嬷也跌跌撞撞冲了过来。 看到地上的夭夭,再回想阮芷安的话。 李嬷嬷嗷的一嗓子哭嚎出来。 随后赤红着眼朝姜南溪扑过来:“小郡主,我可怜的小郡主,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老奴要杀了你替小郡主报仇!” 姜南溪侧身躲过。 李嬷嬷狼狈地跌倒在地上。 她一转头,朝着萧墨宸哭嚎:“王爷,您救救小郡主,快救救小郡主啊!” 萧墨宸沉着脸道:“姜南溪,让开!” 姜南溪抬头看向男人,神色不善道:“你也觉得是我害了夭夭?” 萧墨宸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你先让开,让阮宜人救治夭夭!” 推轮椅的影十三忍不住道:“南溪县主,您有所不知,阮宜人从小被当药人培养,她的血液中有特殊药物,能缓解小郡主的急性发病。您快让开啊,让阮宜人先给小郡主喂血,一会儿太医就到了,到时候小郡主会没事的。” 第一百零四章 谁敢动我的病人! 姜南溪张嘴想说话。 却感觉自己的衣服下摆被轻轻拽了一下。 她低下头,看到萧时晏通红着双目,泫然欲泣又带着祈求地看着她。 “你让阮宜人救……救妹妹好不好?” 姜南溪感觉有什么在自己胸口重重捶了一下,酸涩又委屈的难受。 萧墨宸觉得她想害死夭夭。 连萧时晏也以为她要阻挠阮芷安救人? 她露出一个苦笑,扯回自己的袖子。 萧时晏看着空荡荡的小手,忽然觉得无比恐慌。 他,他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阮芷安眼中闪过一抹得意。 她突然手中匕首寒光一闪,竟然直接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了个深深的口子。 “快让开,夭夭再不喝我的血就来不及了!” 阮芷安红着眼,举着淌血的手,就要去捏夭夭的下巴。 砰! 姜南溪狠狠一脚踹出,直接把这女人踹飞出去。 慕华园里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萧墨宸的眼中骤然闪过骇人的杀意。 “你,你干什么!宜人,宜人你怎么样?”妙菱哭着跑过去,扶起阮芷安。 李嬷嬷则歇斯底里地嚎哭起来:“王爷,王爷您看到没,这个恶毒的女人,就是成心要小郡主死啊!王爷,您快让人把这毒妇抓起来,救救小郡主啊,呜呜呜!” “影十三!” 萧墨宸的声音冷得仿佛地狱修罗,“将南溪县主带走!” 影十三皱了皱眉。 但还是依言飞掠到姜南溪身边。 “县主,属下得罪了!” 她伸手就要去抓姜南溪。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清脆悦耳,却沁着森森寒意的女声响在所有人耳畔。 “夭夭的衣服上,被人洒了诱发心疾的药粉!阮宜人,你知道这药是谁撒上去的吗?” “什……什么?” 影十三的动作顿住了。 所有人脸上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姜南溪蹲下身去,拨开夭夭的衣领,从上面捻出一层细细的半透明粉末。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但我若是猜的没错,这些粉末绝不是普通的尘埃,而是能诱发夭夭心疾的药物。” “王爷若不信的话,不如请医师去验一验!” 萧墨宸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影十三立刻蹲下身,同样捻了一点粉末,放到舌尖舔了舔。 她的双眼倏然瞪大:“主子,这……这上面有蚀心散的气息!” 姜南溪忍不住在心里啧了一声。 她就是对这个世界的毒物和药物太不熟悉了。 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夭夭的不对劲。 阮芷安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但马上就换上焦急又义愤填膺的神情,怒斥道:“无论小郡主是怎么被诱发的心疾,如今最紧要的,是将她救醒。南溪县主,你如此这般阻挠我救小郡主,究竟安得什么心?” “对,谁知道这什么蚀心散,是不是这毒妇自己下的,如今却来贼喊捉贼!” “影十三,你快把她拖走!” 影十三露出踌躇的神色。 直觉得,她更相信姜南溪的话。 阮芷安已经踉跄着,重新走到了姜南溪面前。 她的脸上流着泪,手上流着血,整个人看上去悲呛而凄然。 她扭头看向萧墨宸:“王爷,我知道我这个人性情无趣,没办法逗小郡主开心,所以小郡主不愿意亲近我,更喜欢跑来慕华园与南溪县主私会,这些我都能理解。” “可妾身对小郡主和小世子的爱护之心,绝不会比任何人少一分。妾身只想让小郡主好好活着。” “无论如何,这都是妾身在数九寒冬,拼了命从冰湖里救上来的孩子啊!” “若是因为南溪县主的阻拦,让妾身只能眼睁睁看着小郡主死在眼前,王爷倒不如赐妾身一死,让妾身随着小郡主一起去了吧!” 说着,她眼中的泪水滚滚而下,手中的匕首抵在胸口,一副恨不得替夭夭去死的决绝模样。 萧墨宸厉声道:“莫要胡说,夭夭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让开一些!” 阮芷安噙着泪,依言让开。 萧墨宸抬手一挥。 姜南溪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气劲冲着她的胸口直扑而来。 这股内劲来的又急又快,如疾风、如飞箭。 根本就没给她躲闪的空间。 砰! 她只觉得胸口一疼,一股腥甜涌上了喉头。 身体不受控制的一晃,重重倒在地上。 “坏女人!”萧时晏惊叫一声,扑了过去。 萧墨宸看姜南溪惨白的脸色,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 随即厉声道:“去救夭夭!” 阮芷安眼中寒芒一闪,唇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 迅速冲到夭夭身前,捏住她的小脸,就要将血灌入她口中。 哗! 然而,那染血的手腕还没送到夭夭嘴边。 突然,一根医用束缚带凌空飞出,直直套住了阮芷安的脖子。 紧接着,带子猛地收紧。 “让你们别碰夭夭,没听到嘛!” 阮芷安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拖飞出去,重重跌倒在草丛中。 梳的精致漂亮的发髻直接散开。 草叶上没有清理过的灰尘纷纷扬扬落在她脸上。 瞬间将她那张俏丽的脸变成了乞丐般的狼狈脏污。 阮芷安摸着一阵阵疼痛的脖子,难以置信地看向姜南溪。 这女人疯了?! 姜南溪嘴角渗着一丝鲜血。 一双眸子却亮的惊人,仿佛在里面燃起了一团火。 她扬着下巴,直勾勾地看向萧墨宸,神色嚣张而狂傲。 “我倒要看看,在我的眼皮底下,谁敢动我的病人!” “谁敢质疑我的医术!” 整个慕华园中,陷入了死一般的静寂。 影十三和萧时晏震惊地看着姜南溪。 影十三几乎想给这位主跪下了。 她还从没见过,有人敢在盛怒的主子面前如此嚣张的。 不,在某些时候,这位南溪县主简直比主子更不可一世、更疯狂。 萧墨宸死死盯着姜南溪。 姜南溪毫不畏惧地看回去,“萧墨宸,你是不是忘了,你那镇北军伤残营的兵,是谁从鬼门关救回来的?” “如今,你在质疑我的医术?” 还有一句话,姜南溪没有当众说。 但两人都很清楚。 萧墨宸,你的命,都要靠我从阎王爷手中抢回来。 谁给你的脸,质疑我的医术? 第一百零五章 夭夭不要喝血! 萧墨宸眉头微微皱起,露出迟疑的神色。 实在是姜南溪的表现太傲、太狂。 那是连宫中最厉害的太医,也不曾有过的绝对自信。 也因为,姜南溪在伤残营展现过的医术太过惊人。 阮芷安咬了咬牙,突然尖声道:“南溪县主,你这般拖延时间,不让我救小郡主,是不是就在等着彻底害死小郡主,这样就能死无对证,任由你胡说八道了?” 姜南溪斜睨向她:“谁跟你说夭夭会死?” “没有妾身的血,小郡主根本就撑不到太医到来。” 阮芷安痛哭失声,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小郡主会死的啊,求求你,南溪县主,让妾身先救救小郡主吧!事后无论你想怎么惩罚妾身,妾身都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姜南溪垂眸看着她,缓缓笑了。 她把刚刚的话,又问了一遍:“谁跟你说,没有你的血,夭夭就会死?” “南溪县主!”阮芷安尖叫一声,“妾身没有在跟你开玩笑,妾身敢跟你发誓,小郡主如果不马上喝下妾身的血,她一定会死!” 阮芷安这句话刚讲完。 就听一道软软的虚弱声音从姜南溪后方传来。 “姐姐……姐姐……” 阮芷安僵住了。 姜南溪心头一跳,连忙回头,蹲下身去。 她一边拔掉夭夭身上的银针,一边单手将夭夭柔软的小身子抱起来。 “夭夭,你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小团子眼睛湿漉漉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撒娇般道:“姐姐,夭夭不要喝血……血腥腥的,不好喝。夭夭……不喝血,好不好?” 她刚刚好像听到阮宜人要让她喝血的声音了。 可是夭夭真的好讨厌喝血啊! 浓稠的、腥臭的,仿佛在预示着她和正常小孩不一样。 她,随时会死。 姜南溪:“好,姐姐跟你保证,夭夭不用喝血,也不用吃很多苦苦的药,就能好起来。” “夭夭!夭夭你没事吧?” 萧时晏扑过来,抓住妹妹的小手。 夭夭瞪大了眼睛:“哥哥,你……你怎么在这里?” 她的视线一转,落在萧墨宸身上。 小嘴也张大了:“父,父王……” 父王怎么也在这里? 夭夭只愣了片刻,小脸顿时一白,露出慌张的神色。 她不顾身体的虚弱,挣扎着坐起身。 张开小手,努力地挡在姜南溪面前。 奶呼呼的声音带着急切道:“父王,是夭夭自己要来找姐姐的,夭夭身体很好很好的,刚刚夭夭只是睡了一觉,不是发病了,父王你不要怪姐姐,好不好?” 萧墨宸怔住了。 而姜南溪看着那么瘦小脆弱,却拼命张开小手挡在自己面前的小团子,一时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 一股陌生的情绪涌上心头。 让她恨不得把眼前软软萌萌的小团子紧紧拥入怀中。 这一刻,姜南溪发誓。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一定会治好夭夭的心脏病。 而一旁的阮芷安,只觉得面皮火辣辣的,仿佛被人狠狠抽了好几个巴掌。 羞愤、嫉恨、不甘,一股脑儿涌上心头。 让她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夭夭见自家父王久久没有回应。 小团子急了,她挣扎着要站起来,却因为手脚酸软,重新跌回姜南溪怀中。 夭夭顿时眼圈红了,急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父王,父王!你不要罚姐姐好不好?好不好?” 这一幕,哪怕是个铁石心肠的穷凶极恶之徒都抵抗不了。 更何况是萧墨宸。 他平日里对萧时晏这个儿子严厉、苛刻。 可是对于从小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夭夭,却是宠到了骨子里。 当即道:“别哭了,父王没说要罚她。” 夭夭闻言,这才破涕为笑。 她担了好几天的心事放下,小脸立刻变得红扑扑的,显得格外鲜活有生气。 随后小家伙又继续得寸进尺:“父王,那夭夭能每天跟姐姐玩吗?夭夭喜欢姐姐!” 萧墨宸:“……” 夭夭都没说过喜欢他这个父王。 小团子歪了歪小脑袋,泫然欲泣,奶声奶气地问:“父王,可以吗?夭夭想每天见到姐姐,可以吗?” 这谁能说的出不可以? 萧墨宸:“可以。” 夭夭一秒变脸,破涕为笑。 转身扑进姜南溪怀里,开心地道:“姐姐,太好了,夭夭可以每天见到你了,夭夭还要邀请姐姐去府里玩。夭夭想每天跟姐姐在一起。” 姜南溪:该死的!这小娃娃是要萌死人不偿命吗? “小郡主!”正在这时,阮芷安的声音突然传来。 她不知何时走到了夭夭身后。 原本划破了伤口的手腕上,重新又划了一刀。 本已经凝固的鲜血,顿时又汩汩流淌出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小郡主,无论您喜欢谁,更想和谁一起玩。但在妾身心目中,您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您刚刚才发病了,必须先喝妾身的血,否则您的心疾很快就会变重,连太医都救不了。” 夭夭一闻到血腥味,小脸就皱成了一团。 等转头看到阮芷安血淋淋往自己嘴边凑的手腕,更是吓得花容失色。 整个人拼命往姜南溪怀里钻。 口中喊着:“不要,夭夭不要喝血,血腥腥的,不好喝!” 而且,每一次喝了阮芷安的血,虽然能从鬼门关回来。 可是夭夭却觉得很不舒服。 晚上睡觉的时候一会儿冷的刺骨,一会儿又热得煎熬。 就像是被人活生生按进冰水里,等全身血液被冻僵了。 那浸泡着她的水又沸腾起来,将她一遍遍滚烧。 夭夭哭着看向姜南溪:“姐姐,夭夭不要喝血!” 随后又可怜兮兮哀求地看向萧墨宸和萧时晏:“父王,哥哥,夭夭以后可以不喝血吗?夭夭讨厌喝血!” “这怎么行!” 阮芷安猛地打断她的话。 面对夭夭时向来温和柔善的脸,此时闪过一抹狰狞,把夭夭吓了一跳。 但只是一瞬,她就换上了焦急痛心的神情。 带着哭腔道:“小郡主,不喝妾身的血,您会活不下去的啊!您可是妾身拼了半条命,才从冰湖里救起来的,妾身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呢!” 第一百零六章 夭夭可以叫你娘亲吗? “是啊,小郡主,老奴也知道血不好喝,可阮宜人这么做也是为了救你的命啊!”李嬷嬷也跟着劝慰道。 “您就听阮宜人的话,快把她的血喝了吧!阮宜人为了您,已经在自己身上割了两刀了。您忍心让阮宜人的牺牲,白白被糟蹋掉吗?” 夭夭年纪小,却有自己的主意。 认定的事情,就算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面对阮芷安和李嬷嬷的道德绑架,她把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不要不要,夭夭以后都不喝血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胖乎乎的小手抓住了姜南溪的手。 扬着下巴,特别自豪和开心地道:“因为夭夭有姐姐了,姐姐是天底下最最厉害的仙女姐姐,给夭夭吃甜甜的药丸,扎细细的针,夭夭就觉得很舒服,不会再沉在黑黑的地方浮不上来!” 随即,她又抬起小脸看向阮芷安,奶声奶气道:“阮宜人,夭夭知道你对夭夭很好,放血给夭夭喝,也是为了夭夭好。可是夭夭现在有仙女姐姐,不再需要喝你的血了。” “你以后不要再用刀割自己了,刀刀割在身上是很疼的。” 阮芷安脸上的表情,几乎要维持不下去。 她咬牙道:“小郡主,你年纪小,恐怕不知道,心疾的治疗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南溪县主,她不过刚刚学医,对很多病症都不清楚,所以才说出能治好的妄言。” 夭夭不高兴道:“才不会,姐姐从不骗夭夭。而且别人治不好,不代表姐姐治不好,因为姐姐是仙女姐姐啊!” 什么仙女姐姐? 姜南溪这声名狼藉的贱人,也配叫仙女? 阮芷安的脸都要扭曲了。 她还想要再劝,却听萧墨宸冷淡的声音传来:“阮宜人,够了!” 阮芷安猛地回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萧墨宸。 够了?什么叫够了?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墨宸:“李嬷嬷,你带阮宜人回去,找医女替她包扎伤口。” 李嬷嬷:“可王爷……” 萧墨宸一个眼神看过去。 李嬷嬷霎时噤声:“阮宜人,你,你跟老奴回去吧!” 阮芷安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成拳头。 指甲深深嵌入肉里,划破了柔嫩的掌心皮肤,她却毫无所觉。 “等一下!” 听到萧墨宸的声音,阮芷安脚步猛地一顿。 惊喜地朝他望过去:“王爷……” 王爷是不是改变心意了? 他应该很清楚。 这世上能稳定夭夭心疾发作的,只有自己的血。 然而下一刻,就听萧墨宸没有什么温度的低沉声音传来。 “阮宜人,以后夭夭的心疾你就不用管了。” 阮芷安双目骤然圆睁。 她想要尖叫,想要质问,可是对上萧墨宸那双深邃而冰冷的桃花眸。 顿时感觉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 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阮芷安失魂落魄地被妙菱和李嬷嬷架走了。 夭夭小脸上顿时绽放开如春花般灿烂的笑容。 她抓着姜南溪的手,奋力地往萧墨宸的方向拽。 口中脆生生喊着:“父王,这是仙女姐姐,仙女姐姐可厉害了……” 姜南溪和萧墨宸四目相对。 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仙女姐姐什么的,实在是太羞耻了。 嗯,不过想起刚刚夭夭当着阮芷安的面,一遍遍喊她仙女姐姐的场景。 似乎……也有点暗爽! “夭夭!”萧墨宸淡淡打断女儿的童言童语,“以后不许再叫她仙女姐姐!”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也不许叫姐姐!” 夭夭歪了歪小脑袋:“为什么啊?” 萧墨宸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萧时晏插嘴道。 “笨,因为她以后会是我们的嫡母,要和父王成亲的。你喊姐姐,那不是把父王喊老了,父王太老了就不能和年纪小的姐姐成亲了。所以你喊姐姐,父王当然不高兴了!” 萧墨宸脸黑了。 一个眼刀朝自己的塑料儿子飞过去。 然而萧时晏此时正眼巴巴的看着姜南溪和妹妹,根本没往他这个父王的方向看上一眼。 夭夭一时有些被绕晕了。 好半晌才从哥哥的话里提炼出重要信息。 她的眼睛一点点睁大,呆呆地看看姜南溪,又看看萧墨宸。 好半晌才呆呆道:“姐姐,你要当夭夭和哥哥的嫡母吗?” 姜南溪之前坑蒙拐骗萧墨宸娶她的时候,都没有紧张。 此时被小团子水润润的大眼睛盯着,却一时慌了手脚。 她怕夭夭会向萧时晏一样,不喜欢她这个突如其来出现的继母。 姜南溪咽了咽口水,蹲下身去和小萝莉平视。 “夭夭,你愿意让我当你的嫡母吗?” 夭夭又愣了好一会儿,才软软问:“那夭夭以后不能叫你姐姐,可以叫你娘亲吗?” 姜南溪怔住了。 夭夭又问了一遍:“夭夭可以叫你娘亲吗?” 姜南溪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以。” “娘亲!” 夭夭脆生生喊了一遍,然后软乎乎的小身子猛地扑进姜南溪怀中。 小短手将她的脖子搂的紧紧的,一边蹭一边一遍遍喊:“娘亲!娘亲!娘亲!” “夭夭终于有娘亲了,从今以后,夭夭和哥哥再也不是没有娘亲的野孩子了!” 萧时晏的眼圈红了。 姜南溪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这一声声“娘亲”重重锤击着。 又用温热的泉水一遍遍浇灌。 温暖而酸涩。 她紧紧回抱住小团子,恨不得把她揉进怀里。 可恶,这样的小萌物,根本就拒绝不了啊! 这个后娘,也不是不能当! 当然,要是能去父留子女就更好了。 萧墨宸突然感觉背脊微微一寒。 萧时晏却是羡慕地看着妹妹亲昵地扑在姜南溪怀中。 垂在身侧的小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其实,他也想要像妹妹一样,扑进坏女人的怀中。 他也想要向坏女人撒娇。 甚至,喊她……娘亲! 可是,他跟妹妹是不一样的吧? 妹妹一直那么相信坏女人,从来没有违背坏女人说的话。 而他一点都不乖。 炎炎是不乖的孩子,所以坏女人不会喜欢他的。 不会把他亲昵的抱在怀里。 更不会允许他向妹妹一样,把她当做真正的娘亲。 第一百零七章 毒发 夜,深沉如墨。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泛起一层清冷的银辉。 略显粗糙简陋的床榻上,姜南溪正闭目熟睡着。 突然,她的眉头轻轻皱起,面色逐渐变得如金纸般惨白。 额头上泛起一阵细密的汗珠。 “啊——!” 一阵急促地痛呼,从她口中发出。 姜南溪猛地睁开眼,直觉得全身痛若焚心蚀骨。 就好像有无数的小虫子在她的五脏六腑、血肉筋脉,乃至于骨髓中钻蛹啃噬。 痛! 太痛了! 姜南溪自认自己是很能忍痛的。 可此时却根本压抑不住身体的本能,口中发出断续痛楚的呻吟。 身体颤抖着蜷缩成了虾米。 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滚落,没多久就打湿了额发和衣衫。 七日断肠丸! 这是七日断肠丸发作了? 可是离七日断肠丸发作,不是还有一天时间吗? 这是姜南溪第一次体会到古代毒药发作的威力。 实在是,太特么痛了。 比她前世阑尾炎发作,却还坚持做完手术时,还要痛楚煎熬一百倍。 该死的萧墨宸! 王八蛋狗渣男!!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在隔壁守夜的金铃听到动静冲进来。 看到几乎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姜南溪,吓得花容失色。 “止痛……药!去那边瓷瓶里,拿止痛药给……给我!” 姜南溪痛到神智迷离,精神涣散。 甚至无法将意识探入系统空间中取药。 只能断续地发出嘶哑颤抖的声音。 幸好之前她怕系统里的药品包装不能见人,所以取了不少出来备用。 金铃颤抖着手,拿了药和水,喂姜南溪吃下去。 因为手僵硬颤抖,还洒了不少水在床上。 “小姐,您……是您身上的七日断肠丸发作了吗?可,可不应该是这样的,离七日至少还有十二个时辰,不应该这样的。影七中午就能把解药送到了,不该这样的……王爷并不是真的想让您……” 姜南溪心里有一箩筐骂的非常脏的人身攻击要往萧墨宸那王八蛋身上倾倒。 可她实在是太疼了。 刚张嘴想要说话,就感觉喉头涌上来一股腥甜。 噗——! 她猛地喷出一口血,昏死过去。 “小姐——!!” …… 砰砰砰!砰砰砰! 夜半三更,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打破了御王府的寂静。 “大半夜的,什么人胆敢……” 御王府的门房小厮刚打开门,就被狠狠撞开。 他猝然回头,只能看到金铃背着什么人,狂奔而去的背影。 “王爷!” 金铃跪在刚刚被吵醒的萧墨宸面前,脸色惨白,身体都在颤抖,“王爷,您救救小姐,小姐体内的七日断肠丸,提前发作了!” “这怎么可能?”司玄中和影十三大惊。 影十三迅速蹲下身,摸姜南溪的脉。 越摸她的脸色就越难看:“主子,七日断肠丸,确实提前发作了。” 司玄中眉头紧皱:“可影七和解药还在路上。七日断肠丸是神医谷离家一脉的独门秘方,唯离洛先生配置的解药能解,也唯有离家一脉的内力能稍稍压制。” “如今解药没到,离洛先生又在千里之外的北疆战场,便是现在即刻去宫中请太医,也无济于事啊!” 司玄中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 随即眉头微微舒展:“好在这七日断肠丸潜伏七日,毒发也要七日,这七日内虽然痛苦,可只要服下解药,便能活下来。如今也只能让县主熬到明日中午了,影七骑了王爷的绝影,最迟明日中午,定然能将解药送到!” 然而,影十三和金铃却完全放松不下来。 七日毒发,七日断肠。 每一时每一刻的痛楚,都能让人痛断肝肠。 便是他们受过专业训练的墨影卫都承受不住。 更何况是姜南溪一个娇生惯养的柔弱女子? 而且七日断肠丸在毒发时,会腐蚀人的五脏六腑。 哪怕事后用了解药。 这些腐蚀也没办法恢复如初。 金铃想到自己之前犯了大错,自我惩罚。 还只是皮肉伤,姜南溪却把最好的疗伤药不要钱一般往她身上洒。 她又想起在镇北军的伤残营中。 姜南溪明明累得连站都站不稳了,却还要坚持不懈给那些伤兵做手术。 她说,她能多坚持一刻,就能让这些伤兵多一分活得希望。 而如今,这样的小姐,却要承受七日断肠丸的折磨。 金铃突然觉得心脏像被撕扯一样疼痛。 汹涌的愧疚,几乎将她淹没。 也让她抑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把人放在本王的床上,你们都出去!” 正在这时,男人低沉冷淡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先是一愣。 随后司玄中脸色变了:“王爷,您要用内力给南溪县主压制毒性?这万万不可!” 离家所制之毒,只有离家一脉的内力能够稍稍压制。 而如今整个京城中,唯有萧墨宸一人,与离洛师出同门。 可谁都知道,萧墨宸不能动用内力。 否则巫髓毒将再也压制不住。 萧墨宸掀起眼帘,黑润的桃花眸不含一丝温度。 “司玄中,你以为本王在征询你的意见?” 司玄中一颤,再不敢多言一句,垂着眼躬身退出。 …… 片刻后,屋中只剩下萧墨宸和姜南溪两人。 萧墨宸从轮椅上站起来,走到床边。 犹豫了片刻,才伸手脱掉姜南溪身上已经汗湿的里衣。 少女柔白纤巧的身上,只穿着一件桃粉色的肚兜。 萧墨宸只看了一眼,就迅速将视线别开。 可脑海中却还是不自觉浮现出那晚。 自己亲手将同色肚兜的系带扯断,丢在地上。 少女的肌肤在昏黄的烛火下,显得那样莹白如玉,又泛着春色的红。 随后,他的眸便也被这春色的红点燃了,无法压抑,无法自控…… 萧墨宸猛地深吸一口气,错开眼,伸手把姜南溪扶起来。 触手便是一片温腻柔滑。 少女的皮肤宛如带着热烫温度的羊脂暖玉。 烫的萧墨宸下意识地缩回手。 随后又深吸了一口气,才重新用双手扶住。 将掌心贴在少女白皙柔滑的背脊上。 第一百零八章 没穿衣服? 迷迷糊糊中,姜南溪只觉得自己已经被扔在刀山油锅中疼的死去活来。 她时而清醒,想哀嚎尖叫,想破口大骂。 时而又觉得自己沉入了无尽的地狱深渊,仿佛魂魄随时都会被撕碎在天地间。 直到,一股暖流从她的后背,注入她的经脉。 流遍她的四肢百骸,逐渐减轻她的痛楚。 姜南溪迷迷糊糊睁开眼。 入目的场景一片模糊。 她正疑惑着自己现在到了哪。 突然背上支撑着她的力量一松。 姜南溪身体猛地向后一倒,落进了一个宽阔温热的怀抱中。 一股熟悉的冷香侵入鼻尖。 紧接着,视线逐渐清晰。 姜南溪透过汗湿的长睫和鬓发,看到了那张让她咬牙切齿的俊秀脸庞。 “混蛋,萧墨宸!” 她没忍住,抬手狠狠朝男人的脸扇去。 要不是这狗渣男给她喂七日断肠丸,她用得着受这份罪吗? 然而,抬起的手虚软无力。 还没碰到男人的脸,就落在他的胸口。 触手一片温热紧实的肌肤。 姜南溪的手僵住了。 这男人怎么没穿衣服? 等等! 她怎么也没穿衣服? 姜南溪连疼痛和恼怒都顾不得了。 她挣扎着要爬起来:“萧墨宸,你对我做了什么?” 然而,身体还没撑起来一秒,就又重重倒回了男人怀里。 少女柔软滑腻的背脊,与男人紧实温热的胸腹,赤裸相贴,半分不离。 姜南溪脸上蹭的烧起来。 耳边仿佛能听到男人微微粗重的呼吸声,和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声。 “别动!” 萧墨宸的声音从所未有的嘶哑,“想活命,就给本王乖一点!” 随后,热烫的手按在她赤裸的肩膀上。 男人的手指修长漂亮,骨节匀称。 平日看到的时候,宛如白玉雕琢而成的艺术品,没有一丝瑕疵。 可此刻紧紧贴在皮肤上,姜南溪却感受到萧墨宸的手上有一层层细细的薄茧。 摩擦的她肩膀细嫩的皮肤,微微发疼发烫,直烫到心扉。 姜南溪想起之前的那个颠鸾倒凤的夜晚,想起男人那极品的身材,盛世美颜的脸。 胸腹中就有一团火,不受她控制的烧起来。 然而,她那点旖旎心思刚升起。 一股剧痛就再度在她五脏六腑中炸裂开来。 七日断肠丸再次发作了! 靠!! 狗渣男还是去死!! 姜南溪痛的在心中破口大骂,恨不得把萧墨宸这个始作俑者碎尸万段。 在焚心蚀骨的痛楚中,姜南溪重新晕死过去。 所以她并没有看到,在她晕厥后。 萧墨宸重新将手贴在她的后背。 片刻后,一股缭绕的水汽从两人的体表蒸腾而出。 萧墨宸的脸上染上了一丝病态的潮红。 裸露的胸腹之上,一道道血红丝线,宛如蛛网般密布。 血线一点点逼近心脏的位置,仿佛一只张牙舞爪,择人而噬的野兽。 === 对于御王府的人来说,这一夜格外的漫长。 直到漆黑的天幕上,逐渐撕扯出一抹鱼肚白。 屋内才传来萧墨宸虚弱的声音:“金铃,进来!” 惶惶不安地金铃猛地惊醒。 她连忙推门进入。 就见萧墨宸此时已经穿好了衣衫,重新坐在轮椅上。 金铃又往里看了看。 只见姜南溪身上盖着薄被,睡得正香。 头发虽依旧是汗湿的,可眉目已经舒展。 脸上没有了之前痛楚的神情。 金铃却根本没办法松口气。 她担忧又惶惶地看着萧墨宸,脸上满是愧疚:“王爷……” 萧墨宸却淡淡打断她:“你留在这里照顾她。” 金铃连忙道:“奴婢遵命!” “王爷!”司玄中急急进来,担忧地看着萧墨宸,“您没事吧?巫髓毒有没有发作?” 萧墨宸示意影十三将自己推出去。 他将自己的卧室留给了姜南溪。 直到离开一段距离,才淡淡道:“放心吧,本王还没那么容易死!” 司玄中见萧墨宸虽脸色苍白,却不见半分灰败将死之态。 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对了王爷,半个时辰前,皇上命苏公公来传密旨,命您速速进宫一趟。” 萧墨宸脸色微变:“去把苏辔带过来!” “王爷!” 很快,苏公公被带了过来。 他穿着一身黑色短衣,没有做太监打扮。 不细看,根本就没人能看出,他是宫中的御前太监。 一看到萧墨宸,苏辔立刻扑了过来,“王爷,老奴终于见到您了。请您快随奴才进宫,皇上有急事要找您!” 萧墨宸:“出什么事了?皇兄有危险?” 苏辔:“是楚家那边有异动,哎呀,总之王爷您快随老奴进宫吧,皇上已经在宫里等您许久了。” 司玄中担忧的看着萧墨宸:“王爷,您如今身体虚弱,要不先歇息一个时辰再……” “不可,这万万不可啊!”苏公公急的用尖细的嗓子大叫,“王爷,您该清楚,皇上如今在朝中能指望的,就只有您了。” 萧墨宸打断他的话:“本王现在就进宫。” 苏辔松了口气,随即想到了什么,看了影十三一眼道:“王爷,皇上让您将京城中的墨影卫也带上。司先生,您若是无事,不如也跟王爷一起进宫吧!” “司先生大才,在西楚人尽皆知,皇上也早想问计于司先生您了!” 司玄中挑了挑眉,随即微微一笑,拱手道:“那鄙人不才,便领受皇命,随王爷一起进宫了!”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上了马车,在黎明的昏黄中,欲往皇宫而去。 随行的还有御王府的一半府兵。 “等等!” 马车临启动前,萧墨宸却突然开口。 他掀开车帘,看了立在门口的大丫鬟青筠和王府侍卫队长耿超一眼。 两人便立刻恭敬的走上前来。 青筠:“王爷,您还有何吩咐?” 萧墨宸沉默了片刻。 修长如玉的手指在马车车壁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才缓缓道:“南溪县主醒来后,告诉她,乖乖呆在府中,不要乱跑,等影七送解药过来,她便可恢复如常。” 车厢内,司玄中一怔,愣愣地抬头看向萧墨宸。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王爷何时会在皇命攸关的时刻,还记挂一个女人有没有乱跑了? 第一百零九章 蛇蝎美人计 耿超和青筠两人连忙躬身应诺。 马车缓缓驶离,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中。 青筠转身往姜南溪所在的厢房走去。 “青筠!”耿超叫住她,“你是要去见南溪县主吗?” 青筠点头:“金铃如今正在房中照顾南溪县主,我去将王爷的命令转告金铃。” 如此,自然就等于转告给南溪县主了。 耿超微微一笑道:“我记得这几日你家里老子娘病了,昨夜也一夜未睡,不如先去休息个把时辰。” “至于南溪县主那边,我会让手下的人去守着南溪县主的厢房,等县主醒来后,自然会转告王爷的意思。” 青筠想了想,便同意下来。 虽然如今御王和姜南溪的赐婚圣旨还没有公告天下。 但御王府中的侍卫奴婢,多少还是都知道的。 这位近几日频繁出入御王府的南溪县主,很可能便是未来的御王妃。 如今王爷进宫,带走了府中一半侍卫和影九、影十三。 耿超怕这位未来王妃有什么闪失,想分一部分侍卫守着南溪县主,也是正常的。 然而,青筠却不知道。 她走后,耿超没有让侍卫去东厢。 而是悄无声息穿过连廊,去往了阮芷安所在的衡芷院。 “卑职耿超,见过阮宜人。” “耿护卫长千万莫要与我多礼,快请起吧!” 阮芷安连忙上前,做了个虚扶的动作,柔声道:“耿护卫长你的身份与地位都高于妾身,但你每每见到妾身都如此谦恭有礼,倒让妾身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耿超一边起身,一边偷偷去瞄阮芷安。 今日的阮芷安着一身冰蚕丝织就的淡绿色轻纱薄裙。 领口绣着莲花图案,微微敞开,露出优美的脖颈线条。 大概是因为刚刚起床的缘故,她的云鬓微松,几缕青丝轻轻垂落在肩头。 为她原本端庄优雅的气质上,又平添了几分优雅和妩媚。 耿超眼睛都看直了。 喉结不受控制的上下滚动。 视线在阮芷安雪白的领口和被银色丝带束起的纤腰上黏连了一瞬。 又迅速挪开。 他结结巴巴道:“阮宜人高贵圣洁,在卑职心目中,就……就宛如那天上的明月,神山上的仙子。卑职绝……绝不敢有半分亵渎之心!” 噗嗤! 阮芷安掩着唇,娇笑出声。 直笑的耿超心猿意马,心如擂鼓。 阮芷安见他呆呆地,半天都不说到正题,眼中不由掠过一抹不耐烦。 她朝妙菱使了个眼色。 妙菱立刻道:“耿护卫长,您大清早的孤身来找我们宜人,是不是王爷那发生什么事了?昨夜我好似听到了敲门声,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耿超闻言,立刻正了正神色,将昨晚和今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阮芷安眸光微微一闪:“你是说,南溪县主中了七日断肠丸,今日不服解药,便要毒发了。而解药,由影七护送回府,如今还在路上?” 耿超:“正是,那七日断肠丸原本是王爷亲手喂南溪县主服下的。可如今不知为何,王爷竟急着要为县主解毒。” “昨夜,王爷还命我等分几路去官道上等候影七,并且和皇觉寺那边打招呼,只等主持同意,便让影七从皇觉寺后山抄小道回来,如此一来,解药便能在中午前送到府中了。” 阮芷安脸色倏然一白。 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成拳头,眼中的嫉恨之色几乎压抑不住。 妙菱愤愤道:“宜人,这位南溪县主真是好厉害的手段,短短七日,就勾的王爷神魂颠倒,连小世子和小郡主的安危都不顾了。” “就是可怜了宜人您,明明一腔真心赤忱,事事为了王爷着想,更为小郡主流了那么多血,却比不上那女人在王爷面前掉两滴泪装可怜!” “如今那南溪县主已经这般不喜宜人你了,三个月后若是真的让她进门当了御王妃,宜人你……你该被她怎样磋磨啊!呜呜呜……” 阮宜人苦笑一声,神情凄楚而无奈:“妙菱,别说了。若是这御王府真的容不下我们主仆,那我们自请离去便是。只是,我在这御王府呆了许多年,早已将王爷,将小世子和小郡主视作一家人,还有耿护卫长你们……都曾带给芷安无尽的温暖和关心,要舍掉这一切离去,当真比让芷安剜了自己的心更难受……” 说到这里,阮芷安脸上流下两行清泪。 耿超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揪紧了。 一股对姜南溪的厌恨和冲动,猛地涌上心头:“阮宜人,你不要走,该走的是那个别有用心的南溪县主!” “不,她不是该走……” 耿超面色一点点冷下来,眼里散发着幽暗凶狠的光:“像她这般阴险狠毒的女人,故意接近王爷,勾引王爷,定然是别有所图。王爷不该相信她的,既然给她喂了七日断肠丸,就不该给她解药。” “南溪县主,死在今日,才是最好的!” 说完,耿超一脸决绝,转身就要走。 “耿护卫长,你要做什么?” 阮芷安惊慌地抓住他,“你千万莫要为了我做傻事啊!” 耿超对她露出一个怜惜的笑容:“阮宜人放心,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与宜人无关。就算只是为了王爷和小世子的安危,我也绝不会让七日断肠丸的解药,送到南溪县主手中的。” “她,该死!” 阮芷安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定。 “耿护卫长,若是你真的已经做好了决定,我不会阻挠你。但你要不要听听我的计划?”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变得怜惜而柔情,仿佛充满着绵绵情意。 “你愿意为了护我,不惜被王爷责罚,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你放弃自己的前程,一脚踏入无尽深渊呢?” “我们去屋里坐下来,好好想一个万全之策,让南溪县主无法拿到解药,又能将你完美地摘出来,好不好?” 说着,纤纤玉手搭上了耿超的手腕。 耿超顿时浑身一僵,面色酡红。 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阮芷安,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一般。 毫无反抗地就被阮芷安拉进了房中。 第一百一十章 贪生怕死 东厢房中。 姜南溪缓缓睁开眼。 “小姐,您终于醒了!”金铃欣喜地喊道,“您觉得怎么样?身上还疼吗?” 姜南溪皱着眉,在金铃的搀扶下坐起身。 她动了动手脚,有些诧异道:“咦,似乎不疼了?金铃,解药到了吗?你喂我服下解药了?” 随即,她的视线在屋中一转,猛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里不是碧清院?我现在在哪?” 金铃跪下来:“小姐恕罪,昨夜奴婢看您病发,束手无策之下,只能将您送来了御王府。是王爷暂时延缓了您的毒发,七日断肠丸的解药,最迟今日中午就会送到……” 金铃这一说,姜南溪立刻就想起了昨晚迷迷糊糊看到的景象。 赤裸的男子,还有衣不蔽体,被男人拥在怀中的她。 金铃:“王爷昨夜为了救县主您……” 姜南溪面颊烧红,连忙打断:“别以为萧墨宸延缓了七日断肠丸的发作,我就会感激他!别忘了,本县主昨晚会受毒发之苦,都是他萧墨宸一手造成的。” “给个棒子,再喂个甜枣,就想让我感激涕零,忘记他的所作所为,做梦呢!” 金铃顿时噤声,不敢再帮自家主子说话。 她伺候着姜南溪梳洗、用早餐。 虽说如今焚心蚀骨般的痛楚已经消退了,但姜南溪还是感觉浑身一阵虚弱。 她进系统给自己打了一针补血针。 意识时不时飘向空间中的透析机。 经历过昨晚的毒发折磨,她现在对所谓已经在路上的解药极其不信任。 姜南溪向来秉承着。 与其把性命放别人手上,还不如自己拼力一搏。 “小姐,你要去哪?” 金铃看她起身往外走,连忙急声询问。 姜南溪:“回碧清院。” 金铃:“可王爷让您好好留在王府养病。影七很快就会将解药送过来的。” 姜南溪:“他让我留在这,我就必须留着?御王府和定远侯府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吗?萧墨宸若是真的不想我死,影七解药送到,他自然会命人给我送过来。” “他若是诚心不想让我活,那我留在这里做什么?让他能好好欣赏我毒发时的丑态吗?” 金铃急了:“小姐,王爷真的不想让你死的,您信奴婢,奴婢可以用性命跟您发誓。您不知道,昨天晚上王爷为了救您……” 笃笃! 金铃的话还没说出口。 一阵敲门声传来。 金铃没奈何,只得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 房门打开,看到站在外面的耿超。 金铃露出诧异的神情:“耿护卫长,有什么事吗?” 耿超朝里面看了一眼,对上姜南溪的视线。 他一拱手道:“卑职耿超,见过南溪县主。” “王爷在临去皇宫前,曾嘱咐卑职,等南溪县主醒来,便告知县主一声。” 姜南溪挑了挑眉:“告知我什么?” 耿超:“王爷已经命人去官道上接应影七,大约一个时辰后,影七就会从东城门进入京城。” “虽说时间上来讲定然来得及,但王爷还是担心,从东城门到王府这一路上,无法奔马飞驰,会耽误为县主您解毒的时间。” “所以王爷在东城门旁边定了一间上房,让卑职守着县主,只要您一醒,卑职就命人驾马车送您去客栈。如此一来,解药在一个时辰后,就能第一时间送到县主您手中了。” “县主,请您即刻随属下出发吧!” 姜南溪皱起了眉头,没有马上出发。 金铃生怕她不管不顾就要回碧清院去。 焦急地抓住她的手,满脸祈求道:“小姐,您就听王爷的,去客栈等影七送来解药吧?七日断肠丸每一颗毒虫毒草配方都截然不同,一丸一解药,您身上的毒,如今唯有离洛先生能配制出解药,奴婢求您,千万莫要因为跟王爷赌气,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奴婢敢跟您发誓,如今的王爷,绝对不想让您死的!” 甚至为了让姜南溪不必承受毒发之苦,连自己会巫髓毒入肺腑都顾不得了。 姜南溪看着金铃快哭出来的脸,叹了口气,对耿超道:“那就麻烦耿护卫长了!” 耿超微笑道:“不麻烦,卑职也是奉王爷之命行事。” 等姜南溪走出房间,耿超看着她的背影。 脸上的笑慢慢消失,化为了浓重的阴鸷。 …… “你说南溪县主去了鸿宾客栈等影七?” 青筠原本被耿超劝回去休息。 可她终究放心不下府中,尤其如今御王府一半侍卫被御王带去宫里。 未来王妃又身中七日断肠之毒,在府中养病。 可她寻到房间,却没有看到姜南溪,反而听到了姜南溪去了东城门口鸿宾客栈的消息。 青筠急的直跺脚:“这种时候,县主跑去鸿宾客栈做什么?王爷不是让他乖乖呆在府中等影七送解药过来吗?” 耿超无奈一笑道:“我也传达了王爷的意思,可南溪县主似乎被昨晚的毒发吓怕了,急于想第一时间拿到解药。她又听闻影七会从东城门进城,你也知道,从东城门到我们王府,无法骑马飞驰,影七赶过来需要不少时间。” “南溪县主怕在这半个时辰里,七日断肠丸再次发作,所以无论如何要亲身去东城门口等。我实在是拿县主没办法,只能命属下将她送去,又给她在城门旁的鸿宾客栈订了上房。” 在耿超带有引导性地叙述下,青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到后来,对姜南溪的印象已经跌落了谷底。 她没想到,这位南溪县主竟然如此贪生怕死。 连半个时辰都不肯多等,非要任性出王府。 她怎么不想想,在御王府中,若是病发还有他们照看。 可若是在客栈中,万一出了什么意外,王府这边守卫本就捉襟见肘,又如何能照看的到那边。 到时候,她们要如何与王爷交代? 更何况…… 青筠:“你难道就没告诉县主,影七不一定从东城门回来吗?” 她明明记得司先生说已经去沟通皇觉寺那边了。 只要方丈同意,便会让影七从皇觉寺后山抄小道回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也就是她蠢!又被耍了 耿超苦笑道:“怎么没说?我磨破了嘴皮子,可南溪县主似乎并不相信,影七能够进皇觉寺后山。东城门也确实是从北疆回京城最近的路,县主死活要去城门口的客栈等七日断肠丸的解药,我难道还能绑着县主,不让她出行不成?” 青筠忍不住又跺了跺脚。 正要说话,就听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说谁去了东城门?谁在等……七日断肠丸的解药?” 耿超和青筠均是一惊,齐齐扭头看去。 就见萧时晏绷着一张与萧墨宸有六七分相似的小脸,正拧眉看着他们。 粉雕玉琢,眉目如画,精致的仿佛仙家灵童。 然而只一皱眉,周身的威压便不自觉散发出来。 让耿超和青筠双膝一软,齐齐跪倒下去。 “参见世子!” 萧时晏急道:“我问你们,谁去了东城门的客栈等解药?是……是南溪县主吗?她怎么了?难道她中了七日断肠丸的毒?” 青筠和耿超面面相觑,讷讷不敢开口。 萧时晏小脸猛地一沉:“本世子问你们话呢!” “禀世子,确……确实是南溪县主中了七日断肠丸的毒……” 萧时晏听着青筠和耿超的叙述,小脸越来越白。 到最后,他只觉得两人的声音嗡嗡的,如苍蝇在嗡鸣,根本就听不入耳中。 “备车!给本世子备车,我要去东城门!” 他要去找坏女人。 他不要坏女人被七日断肠丸毒死。 他要亲眼看着坏女人服下解药,安然无恙。 === 东城门,鸿宾客栈。 金铃站立在三楼雅间的窗边,盯着人来人往的城门口,恨不得把眼珠都瞪出来。 然而,时间一点点过去。 她想看到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影七! 这个混蛋到底在搞什么? 都已经过了一个半时辰了,为什么还没有到达东门口? 再等下去,万一小姐体内七日断肠丸再次毒发怎么办? 就在这时,金铃听到了一声冷笑。 她只觉得浑身一麻,僵硬地扭过头去。 就见脸色略显苍白的姜南溪从贵妃榻上站起身,露出一个自嘲又冰冷的笑。 “姜南溪啊姜南溪,你何时变得如此傻白甜,竟然会被一个男人一次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耍的团团转。” 说着,她转身就要往外走。 “小姐,小姐!” 金铃慌忙扑上去拉住她,带着哭腔道,“小姐,你相信奴婢,王爷绝不希望您死的。影七一定是在路上耽搁了,您,您再等一等,再等一会儿好不好?” 姜南溪嗤笑一声:“萧墨宸当然不希望我死,我死了,还有谁治疗他的兵,谁救他的命。但谁说,这世上唯有死这一种折磨驯服人的手段?” 御王不想让她死,却能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七日断肠丸,七日潜伏,七日毒发。 就算晚几天服下解药,也不过是让她疼的死去活来,却不会马上死。 那种痛楚,她昨夜只体会了短短片刻,就已经无法忍受。 若是要被折磨七天,她真的能忍住不求饶吗? 如此一来,御王既能报复自己当初玷污他清白的厌恨。 又能在不履行婚约的条件下,就能将自己驯的服服帖帖。 让自己像狗一样,匍匐在他的脚下。 听他指令,为他治病。 呵! 御王萧墨宸,真是好手段,好算计。 也就是她蠢! 看萧墨宸这几日给了她一点好脸色,就以为这男人是个善茬。 狗王爷喂她服下七日断肠丸,可仅仅就在七日前啊! 不是七年,也不是七个月! 她凭什么以为,短短七日,就能让萧墨宸改变对她的态度? 更何况,说是赐婚。 至今都没有圣旨明告天下? 有几个人知道她是未来的御王妃? 又有几个人觉得她真能嫁给萧墨宸为妻? 从头到尾,这个男人都只是把她当做解毒治病、迷惑政敌的工具罢了! 戏耍、提防、玩弄,偶尔流露出一点甜头。 然后,驯服、打压! 让她心甘情愿地听话当狗。 可她姜南溪会是心甘情愿被驯服,给人当狗的人吗? 死都不可能! “不不,不是这样的!” 金铃听到姜南溪的话,急的眼圈都红了,“小姐,昨天晚上您毒发,是王爷……” 然而,这一次她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姜南溪脸色突然一变。 她口中控制不住地发出闷哼,随后整个人软倒下去。 剧烈的痛楚从她五脏六腑炸裂开来,让她身体都抑制不住地颤抖痉挛。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金铃尖叫一声,再也顾不得解释了。 连忙蹲下身扶住姜南溪,声音几乎要哭出来,“小姐,你别吓我!该死的影七,该死的!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把解药送来?小姐!” 砰——! 正在这时,紧闭的房间门突然被重重撞开。 一个小小的身影直直冲进来,冲到姜南溪面前。 看着坏女人疼的脸色青白,满头是汗的样子。 萧时晏没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他颤抖着小手去抓姜南溪的手,手掌冰凉,掌心全是冷汗。 “你,你不要死,不要死好不好?” “我去给你找七日断肠丸的解药,炎炎让人去找影七,坏女人你不要死好不好?呜呜呜……” 晶莹的泪珠啪嗒啪嗒掉落在姜南溪的手背上。 带来一阵滚烫地热度。 也不知道是毒发就是一阵一阵的,还是滚烫的泪驱散了身体的痛楚。 姜南溪只觉得体内那万蚁啃噬般的煎熬逐渐消散。 但她的身体还是因为残留的痛楚余悸,而抑制不住的手脚冰凉,轻微颤抖。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 看到姜南溪睁开眼,金铃和萧时晏都急急凑上来。 萧时晏脸上还挂着湿漉漉的泪痕,哭道:“你,你不要死好不好?” 姜南溪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人:“你怎么……在这里?” 萧时晏抽了抽鼻子:“炎炎听到他们说你中了七日断肠丸的毒,炎炎担心你!” 姜南溪心情复杂地看着萧时晏。 随后冷漠地抽回了自己被小家伙握住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