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敌为gay》
1. 这个世界除了我都是男同吗
我重生了,重生到大少爷还没有倒台的时候。
一大早我就十分狗腿的开着跑车去接大少爷上学,别问我为什么不请司机,司机怎么能体现出我的忠诚。
大少爷将书包往车上一扔,没好气的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靠在车门上骂了一句听不清的脏话。
我坐在驾驶座打了个哈欠,给同事发消息。
【狗腿一号:谁又惹他生气了?】
【狗腿二号:不知道啊。】
狗腿二号是另一个小家族的私生子,最会看人眼色,连他都不知道的事,必然不简单。
我从车窗探头向外看,大少爷白长了两条腿,上车都不会。
下车替大少爷将车门拉开,我明明是跟班,还一副知心好友的姿态拍了拍大少爷的肩膀:“上车吧,文星,再拖下去就要迟到了。”
晋文星背后是整个晋氏,别说迟到了,就算把学校一把火烧了也没人敢多说一个字,但我不行。
我迟到了是真的要罚站的。
大少爷撇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骂人,但他忍住了,冷着一张脸坐到后座。
没被骂,我有点意外,正要回驾驶座,大少爷将我叫住了。
“司机呢?怎么让你开车?”
我笑了笑,“司机哪有我开得好。”
大少爷眉头抬了一下,正要说话,二少爷突然走了出来,他姿态亲昵的搂住我的脖子说:“阿南怎么来这么早,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昨晚?
昨晚发生什么了?
我努力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上一世的这个时候,我正因为被醉酒的三少爷亲了一口脸颊而绕着晋家这群男同走。
是的,晋家,都是男同!
说起这个话题,大少爷似乎更生气了,一脚踹在二少爷膝盖窝上,“不会闭嘴就滚。”
二少爷立刻哀哀的叫疼,双手紧紧的搂住了我的脖子,很遗憾,我不是男同。
所以我冷漠的推开了二少爷。
当然,这不是真正的原因,实际是因为我是大少爷的走狗,一个忠心的走狗怎么能当着大少爷的面和二少爷搂搂抱抱?
我绝对不会做三姓家奴的。
不对,他们三一个姓,那没事了。
等大少爷和二少爷都上车后,三少爷终于姗姗来迟了。
三少爷满面春风,一改往日阴郁的模样,见谁都带笑,我不禁开始后悔今天没戴口罩出门。
回到驾驶座,身为网瘾少年的我立刻掏出了手机
【狗腿一号:谁又惹他高兴了?】
【狗腿二号:不知道啊。】
很好,试探完毕,看来学校里还不知道三少爷和我密接了。
车上的三人一向不对付,以往有我在后座充当打手,大少爷只需一句“南照,打烂他的嘴!”我就会冲锋陷阵。
而现在,大少爷失去了我,就像北京烤鸭失去了面皮,索然无味,连打架的心思都没了。
这是我认识这三个狗东西五年来,车里最安静的一次。
到了学校,不出意外的迟到了。
“哈哈。”我从喉咙里发出了AI般毫无起伏的笑声。
大少爷不解其意,二少爷面露好奇,三少爷直抒胸臆。
“你怎么了?”晋以笙问。
我摇摇头,将脏话藏进了倔强的五官之中。
如果狗腿二号在这里,他就会读懂我的表情:三个傻x。
三个狗东西上课去了,而我则寂寞的走进了学生会办公室,学生会会长是晋家死对头凌家的独生子——凌凛。
一听名字就是到他是个含零量百分百的男人。
是的,他也是男同。
有时我也很恍惚,为什么我身边都是男同呢?出于好奇,我主动问了亲爱的狗腿二号喜欢什么样的人?
得到答案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他说男,我将继续和他做朋友,因为我的朋友都是男同。
如果他说女,我将继续和他做朋友,因为物以稀为贵,在我的交友圈里他是贵中之贵。
如果他不喜欢人,我也可以理解,毕竟我们能接触到的人都很不是人。
但狗腿二号说,他喜欢钱。
我霎时间泪流满面,并且拉着他的手郑重的说:“苟富贵,勿相忘。”
当然,如果我富贵了第一件事就是忘本。
别误会,是忘记考本科的本。
学生会办公室里铺满了米白色的墙纸,凌凛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桌后面,纡尊降贵般抬眸看我:“哟,这不是南照吗,晋文星舍得放你一个人出门?”
不要说的好像他是我的监护人一样。
吐槽归吐槽,如果晋文星这个晋氏第一顺位继承人愿意让我继承他的家产——好了,我又要开始忘本了。
“会长,你裤子开了。”我平静的说。
凌凛冷笑一声:“这一招你上次已经用过了。”
刚重生,记忆欠费中,我早忘了自己之前说过什么了,迟疑了一会儿道:“会长,你胸口的扣子开了。”
凌凛露出了恼怒的表情,“换汤不换药还想骗我?”
我十分无辜的拿起了桌面上的镜子对着他:“魔镜魔镜,会长的扣子是不是开了?”
魔镜不会说话,但凌凛会。
他揪住敞开的衣领,一脸羞愤的瞪着我,“我要给你扣分。”
天地良心,做好人也要被扣分吗?
我默默抬出了身后的靠山:“如果被大少爷知道你给我穿小鞋…”
“你以为我怕晋文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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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凛不屑的说。
我面不改色的眨眨眼,“如果被所有人知道你不给别人穿小鞋,独独给我一个人穿小鞋…”
“相信我,三天之内我们俩有一腿的事就会传遍校园论坛。”
凌凛脸色变了又变,最终伸出右手在空气中挥了挥,示意我滚出他的视线。
顺利通关,我心情舒畅的走出办公室,然后被二少爷逮了个正着。
二少爷是晋家三兄弟里最讨人嫌的一个,他比大少爷脾气好,比三少爷存在感高,继承了晋家人最大的特色:资本家。
“阿南,你怎么在这?”晋则风的脸非常没有边界感的凑了过来,像是依靠嗅闻锁定猎物的猎犬。
因为上辈子的事,我现在对二少爷有点膈应。
要不是他把大少爷弄死了,我也不至于从“本世纪最忠诚的跟班”变成“本世纪第二忠诚的跟班”。
我习惯性的一个巴掌抽了过去,二少爷能躲开,但他也习以为常的用脸接了,接完还奇怪的问:“你没吃早饭吗,怎么没力气一样。”
被他发现了,我真的没吃早饭。
理直气壮的将下一个将要抽出去的巴掌变成了摊开的手掌,我说:“借我点钱买早饭。”
难道我真的没钱买早饭了吗?怎么可能,能给晋氏少爷当跟班,我家也不差。
我只是想找个理由远离二少爷而已。
可惜,二少爷不懂我。
他给了我他的钱包。
二少爷狡黠的弯起眼,“别让大哥发现了。”
ber。
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拿着他沉甸甸的钱包,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低头打开钱包,是一张银行卡和一叠二少爷的自拍照。
嗯?
等会儿?
二少爷的自拍照当然是很值钱的,但我卖不了,没人敢买。
二少爷不知道我的遗憾,笑着点了点我手中的银行卡说:“密码是我的生日。”
哦。
那你的生日是几月几日呢?
我不敢问,怕二少爷恼羞成怒拿回他的银行卡,但我也不是傻子,所以我收好钱包,当着二少爷的面转身重新走进了学生会会长办公室。
凌凛疑惑的抬头:“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没理他,从桌上拿了一支笔和一张纸出门递给二少爷,“写一下自愿赠与,谢谢。”
二少爷哭笑不得,“我难道还会跟你要回来吗?”
万一呢?
秉承着做事绝不留一线,日后不必再相见的原则,我坚定的将纸和笔塞进了二少爷手里。
二少爷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问:“你对大哥也这样?”
我立刻摇了摇头。
大少爷都是给现金的,不用交/税。
2. 我不是play,我是环
收下了二少爷的钱,我非常良心不安,不是因为我不知道二少爷的生日,而是因为我觉得这样对不起大少爷。
但是没事,我经常对不起大少爷,所以我很快调理好了。
怎么样才能知道二少爷的生日呢?答案很简单,让我们问问万能的狗腿二号吧!
消息发送之前,我终于聪明了一回,狗腿二号知道就等于全校知道,那大少爷那边肯定也瞒不住。
我毅然决然的删除了草稿,转头第三次进入了凌凛的办公室。
这不是三顾茅庐,这是三进盘丝洞。
凌凛双手抱臂看着我,“你今天没完没了了?”
我猜他下一句话是“是不是人不发火就把人当傻子”。
我不语,只是径直向他走去,从门口到办公桌的距离并不远,我已经用双脚丈量过无数次,连瓷砖的数量都一清二楚。
凌凛看着我,突然慌了神,喉结滚动了一下,抱着的双臂不自觉的放了下来,“到底怎么了?晋文星不要你当跟班了?”
那怎么可能,去哪找比我更好的跟班?
我沉默着摇摇头,继续逼近,凌凛吓到了似的,一只手下意识摸上了呼叫保安的按钮。
不好!
我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凌凛的手,心高气傲的学生会会长瞬间变成了僵硬的木头人,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像在看古装剧里开摩托的鬼火少年。
“你、你干什么?”
我学着他的语气说:“我、我想求你件事。”
凌凛打了个哆嗦,先是惊疑不定,再是洋洋得意,他回握住我的手说:“什么事?我先听听。”
“我想看学生档案。”
这样的诉求当然是违反规定的,凌凛拧起眉,看我的眼神也变得古怪起来,“你也是来问那个谁的?”
我不解:“那个谁?”
凌凛:“就是昨天来的平民特招生。”
“不是,”我解释道:“我对不能给我钱的人不感兴趣。”
凌凛翻了个白眼,看我的表情又恼怒又无奈,他从鼻腔呼出一口气说:“我知道了,你是好奇上周转学来的那个豪门私生子对吧?”
还有高手?
我摇摇头说:“虽然他听起来好像有机会竞争家产,但我从来不站队。”
凌凛又“哼”了一声,“你是不站队,你只站在晋文星那边。”
废话,只有晋文星给我发工资,不站他站谁,站-街吗?
我可怜的握紧了凌凛的手,露出足以让六月飞雪的表情问:“能给我看看晋则风的学生档案吗?”
晋则风的名字一出来,我清晰的看到了凌凛挑高的眉尾,几乎要飞进太阳穴,如果有他的眉毛做杠杆,阿基米德早就撬起地球了。
长相俊美的学生会会长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晋文星让你对付晋则风?”
不对,但也不算完全不对,晋文星不在的时候,我的意思就是晋文星的意思。
我连连点头,“你猜得真准,简直就是大少爷肚子里的蛔虫。”
凌凛的笑脸蓦地垮了下去,他瞪了我一眼,抽回手,转身去档案柜里找出了二少爷的档案。
我眼睁睁看着,没动。
不出我所料,凌凛拿着二少爷的档案对着我晃了晃,“想要吗?”
好奇怪的台词。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回答,总觉得会被卷入学生不该进入的片场中。
凌凛只在为难我的时候有耐心,他慢悠悠的走回位置坐下,笑眯眯的看着我问:“你要怎么得到它呢?”
那很简单了。
有一件事我做起来得心应手如鱼得水轻而易举易如反掌。
“啪”的一声,我扇了凌凛一巴掌,果不其然看到凌凛露陷入了回忆。
是的,在我跟着大少爷欺男霸男的这些年,我深谙此道,每一巴掌都能打出回忆杀。
趁着凌凛还在怀念他逝去的青春,我已经打开了二少爷的档案。
好消息,有生日。
坏消息,就是明天。
我合上档案,缓缓闭上了眼,再次睁开时,残酷的数字没有一丝一毫改变。
上辈子二少爷生日的时候我在干什么?
和凌凛一样,我也陷入了回忆杀。
月明星稀,乌鹊不飞,我在睡梦中被该死的电话铃吵醒了,屏幕上浮现一行白色的备注:人不傻钱多。
是大少爷。
“喂?”
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大少爷的声音,而是一个沉稳的男声,我惊觉自己可能成为了大少爷play的一环,正要放个迪斯科给两位助助兴,就听见那人说:“我是晋文星的父亲。”
我吓得立刻在床上站起了军姿。
晋家主似乎走到了某个安静的地方,继续道:“文星没来参加家宴,手机在,人不见了,我听说他向来喜欢和…你待在一起,你见到他了吗?”
我猜他应该是想说“和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但我是个大度的人,我不会和老人家生气。
“不好意思,叔叔,他不在我这里。”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晋家主似乎在辨认其中真伪,但真诚是必杀技,当我说自己的卧室不到五十平时,他立刻挂掉了电话。
是的,在外人看来,晋文星绝对不会接受住在这种“小地方”。
我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间,阳台上站着一个人,背对着我,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穿着一身酒-红色的骚包睡衣。
不是晋文星。
是晋以笙。
“三少爷,你已经在那里站了三个多小时了。”
我打了个哈欠,没骨头的靠在门板问:“再不睡天就亮了。”
晋以笙依旧背对着我,他声音压低,有些忧郁的味道:“你还是讨厌我吗?”
我不讨厌任何人。
晋以笙转过身,上半身后仰着靠在阳台边缘说:“我那天真的喝醉了。”
他想说他不是故意亲我的。
他想说这一切都是酒精的错。
他想说,他想要我原谅他。
今天夜里下过雨,晋以笙敲响我的家门时,湿漉漉的雨水在他的脸上流淌,我知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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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装,晋家没有会流泪的人。
我让他进了门,让他继续演下去。
“如果我还在生气,你要怎么做?”我问他。
晋以笙指了指下方,“我跳下去怎么样?”
真坏啊,居然拿命威胁我。
我走到晋以笙背后,拉了拉他的睡衣腰带说:“我讨厌抢我睡衣的人。”
晋以笙笑了,他牵着我的手放到他的心口说:“你随时可以拿回去。”
这晚晋文星不知所踪。
这晚晋则风体验了把独生子过生日的快乐。
这晚晋以笙第二次吻了我。
没有喝酒。
第二天我才知道,晋文星找了家隐蔽性极强的酒吧喝了一整晚,把自己喝进了医院。
他平日里对酒并不热衷,我思考过大少爷买醉的理由,但一切理由都不重要。
因为,很快他就死了。
回忆结束,我瞄了眼凌凛,他还沉溺在回忆中出不来。
既然如此,那就先去提款吧。
我放下二少爷的档案,果断的走出了学生会会长办公室,不带半分留恋。
还没出校门口,我又遇到了不知道蹲守了多久的三少爷。
提款暂停,我先跑。
转身跑出第一步,三少爷已经拽住了我的衣袖,他拥有所有偶像剧男主的共同特点,喜欢壁咚。
于是我被他步步紧逼推到了操场旁的铁网边,当日光被树冠遮住时,三少爷的手终于碰到了属于他的壁。
晋以笙说:“我想和你聊聊昨晚的事。”
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话,老实说,同样的事再发生一遍有点无聊,我抬手示意他闭嘴,问:“要不要跟我一起逃课?”
晋以笙眨了眨眼,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我们一起去商场给晋则风挑选生日礼物,我负责选,晋以笙负责刷卡。
不一会儿的功夫,我已经被所有销售打上了“金丝雀”的标签,而晋以笙,他是“色令智昏”。
其实,我长得很好看。
不是自卖自夸,我当时能从那么多狗腿中杀出重围脱颖而出,靠的就是这张得天独厚的脸。
直到今天,我遇到过许多对我的人格有意见的人,但从未遇到对我的脸有意见的人。
买完礼物后,我们找了家餐厅坐下,网瘾少年不负众望的打开了手机,一条条消息弹了出来,像走火的机关枪。
【狗腿二号:大少爷叫你今晚去见他。】
大少爷又犯什么病?
我摇摇头,点开了狗腿二号发来的另一条消息,赫然是校园论坛的链接,点开后,我的高清大头照映入眼帘。
【惊!南照放弃晋大少,转投三少阵营,家产争斗已悄然拉开序幕!】
我默默帖子点了下右上角三个点,举报,举报理由:晋家让你删你就删,问什么理由。
删除之后更加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上一世的经验告诉我,大少爷靠不住,二少爷也靠不住,这次我压三少爷。
总不能三少爷也英年早逝吧?
3. 一巴掌打出了未来
成为学校风云人物的感觉怎么样?
答,早就是了。
我所就读的学校有一大串非常复杂的名字,简称诺诗公学,公学的公不是公共的公而是公公的公。
没错,这是一所男校。
怪不得他们都是男同。
而诺诗公学里有一半以上的学生都是从诺诗小学、诺诗中学一路升上来的,简单来说,大部分同学都是竹马。
在我十三岁那年,我顶着万众瞩目的转学生身份进入了诺诗中学,十分幸运的成为了晋家大少爷晋文星的同桌。
为什么这么好的位置轮到我头上了?
因为我加钱了。
前期的投资是为了后期的收获,成为晋文星的同桌之后,我开始了自己的狗腿生涯,然而,晋文星和一般的大少爷不一样,凡事喜欢亲力亲为。
这怎么行?
事都让你做了我怎么表忠心?
我不得不主动向晋文星表达“万事有我不用愁”的观点,然而晋文星理解歪了,他只会找我抄作业。
直到我第一次在走廊上撞见他的弟弟时,我发现了一个好机会。
晋文星是长子,两个弟弟是异卵双胞胎,老二晋则风眼尾细长些,脸部轮廓线条也更加尖锐,看着就不好相处,哪怕爱笑也遮掩不住攻击性。
老三晋以笙有一双同样上挑的眸子,但他话少,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嘴角总是下撇着,外表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选择了晋以笙作为切入点,当我第一次得到晋以笙的回应时,晋文星像是看到了什么稀罕的东西。
他认真的打量了一遍我的脸,什么也没说,几天之后,晋文星邀请我参加了他所在的社团的活动。
这意味着我这个“外来者”真正的融入了诺诗中学。
那是一个太阳没有落山的傍晚,金红色的晚霞遮蔽了大半个天空,十几个年轻的少年聚在一起,晋文星被簇拥在正中央。
我知道,不久之后,我也会在其中拥有一席之地。
事情发展的比我想的还快,晋文星不是个傻子,他知道我为什么接近他,为什么对别人爱搭不理,只对他露笑脸,但他还是选择了我。
唯一的跟班?
还是唯一的朋友?
晋文星脾气不好,他握着棒球棍在空气中甩了甩,笑着说:“你长得最讨喜,就选你了呗。”
他在撒谎。
我无聊的用鞋底蹭了蹭地面,双手背在身后说:“有人说你想睡我,你怎么说?”
“听他们放屁。”
晋文星一棍打飞棒球,侧身对着我,双眼盯着远去的棒球说:“我可不是gay。”
那很糟糕了。
我单单知道晋文星是gay,没想到晋文星还是个深柜。
为了不刺激到他,我配合的点了点头,自然的握住他的手腕说:“我就知道他们在瞎说,今晚要吃什么?”
生硬的转移话题,但是我来说就很合理,因为我总是这样对待晋文星,我们从不讨论会影响感情的事。
晋文星拧起眉,隐隐有些烦躁,不是因为有人说他是男同,而是因为我相信了他是个直男。
死别扭。
随着我们升上高中,晋文星的心思越来越瞒不住了,他的两个弟弟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个比一个男同。
于是就发生了醉酒亲吻的闹剧。
那天是个平常的周末,晋则风半拖半哄的把我拉进了酒吧的包厢,包厢里坐了不少人,都是熟面孔,晋以笙坐在最里面,他的性格确实不喜欢这种场合。
“喝一杯吧,给我个面子。”晋则风将一杯酒推到我面前,嘴里念着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台词装成熟。
我接过酒杯,反手灌进了晋则风嘴里,冷淡的说:“你也喝,给大少爷个面子。”
还是那句话,大少爷不在的时候,我的意思就是大少爷的意思。
晋则风猝不及防被我灌了一大口,捂着嘴差点吐出来,他爱极了形象,硬生生全部咽了下去,喉咙烧得疼。
“你怎么这么狠心?”晋则风不满的抓住我的袖子,心有余悸的瞄了眼我手里的酒杯。
我一点儿不心虚,将酒杯往桌上一放,“你叫我过来干什么?再不说我就走了。”
这里一看就是富家子弟的销金窟,晋则风憋不住了,终于打算暴露他男同的真面目了吗?
我悄摸向另一个方向挪了挪,争取离他远一点,晋则风搂住我的手臂,把我重新拉了回去,笑眯眯的说:“别急着走,大哥一会儿就到。”
好啊,晋文星也来,难道今晚真是出柜之夜吗?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晋文星没出柜,晋则风也没出,是晋以笙一脚踹开柜门跳了出来。
跳就跳吧,他一个人跳无聊,还非要拉我一起跳。
可惜我不是杰克,他也不是柔丝,晋以笙在我的脸上留下一个充满了试探的吻后立刻被他大哥拽走了。
梳理完重生前发生的事,我懒散的坐回了旋转椅里,大少爷叫我今晚去见他,可今晚是二少爷的生日,我该去哪边?
那还用说吗?
“喂,文星,你在哪?”我对着镜子练习关切的微笑,手中的电话还没播出去。
练了几遍,大少爷先给我打电话了。
“你在哪?”不是质问的口气,看来大少爷现在心情还不错。
“我在家,正要去找你,”站起身,我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道:“你在哪,我一会儿就到。”
大少爷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开门。”
我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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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吓永远比惊喜来得快,我拿着手机走到家门口,隔着铁门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臭脸。
不得不说这个铁门设计的真好,有种探监的新奇体验。
“你怎么来了?”我一边问一边开门。
大少爷像是十天没吃肉的饿狼,门一开就大跨步走了进来,“我再不来,你就要改姓晋以笙的晋了!”
“……”
那我姓晋文星的晋又有什么不一样?
大少爷走进我的公寓,翻翻沙发垫,看看床头柜,甚至挖了两下花盆里的图,终于确定我和晋以笙之间没有暗通款曲。
“我就知道老二在胡说八道,你怎么可能和老三混到一起。”晋文星放松了下来,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不会是晋以笙吧?
晋文星的视线也投了过来,“怎么不接电话?”
我掏出手机看了眼,居然是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第一,是推销的,第二,是某人的小号,同样按照推销处理。
电话接通,对面一言不发,像是在等我说话,我可不惯着他,直接挂断并拉黑。
不就是晋则风吗,以为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了?
晋文星非常满意我的做法,他轻轻的抱住我的肩膀,在我的耳边说:“离我那两个弟弟远点,你知道我不是很宽容的人。”
威胁一样的口吻,但我知道他不是打算威胁我,晋家没有省油的灯,他是在提醒我。
上一世大少爷说过类似的话,我也坚定了立场,拒绝了任何和大少爷无关的事,在大少爷的葬礼上,我才第一次见到他的亲人们。
回抱住大少爷,我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说过,我们这个圈子的人大多不是很像人,富贵险中求,我又是个大胆的赌狗,所以我违反了和大少爷的约定。
第二天夜里,我受邀参加了晋则风的生日宴。
觥筹交错的宴会上,二少爷亲昵的靠了过来,他手里举着酒杯,凤眸不怀好意的眯起:“大哥没来,你觉得他去哪了?”
去买醉了呗。
我看不得二少爷得意的嘴脸,掏出手机说:“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能把大少爷叫来?”
二少爷闭嘴了。
但另一个烦人的家伙出现了——凌凛。
或许是我昨天看档案的事让他产生了误解,也或许是论坛里的帖子引发了蝴蝶效应,总之,凌凛看我的眼神非常不对。
怎么,那一巴掌打出了我们未了的前缘吗?
凌凛磨磨蹭蹭的走到了我和二少爷的面前,说了一句让我尴尬到恨不得带着晋则风一起浪迹天涯的话。
他说:“你打人一直这么爽吗?”
哈哈。
我现在又想打你了。
4. 到底是谁在造谣我是男同
晋则风笑眯眯的将酒杯塞进了我的手里,横跨一步挡在我和凌凛中间,问道:“我怎么不记得有邀请你?”
凌凛双手抱臂,挑衅似的说:“看来晋家主邀请客人之前没通知你。”
喜事也好,白事也罢,都是极佳的交际场,来宾里一大半都和晋则风没什么关系,而这就是上辈子晋家主口中的“家宴”。
我懒得理他们俩,扭头去找晋以笙,同为寿星,他跟在晋家主身后,与未来的合作对象们寒暄。
晋家主似乎很放心晋以笙,将他独自留在这里,自己去了阳台,我猜他是在找晋文星。
晋文星现在恐怕狼狈的不想见人,也可能在等我的电话,以往我们总是形影不离,他的秘密完全向我敞开。
我知道他喜欢去哪家酒吧。
如果我愿意,上辈子我可以告诉晋家主。
就像现在,我也可以丢下晋则风和晋以笙,去晋文星面前展露真心,但我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呢?
一个棺材,还是二次失败?
正想着,晋则风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腕,就着我的手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晋家三兄弟都不擅长喝酒,晋则风捂着脸咳嗽了几声,装可怜似的将脸压在了我的肩膀上。
“阿南,我醉了…”
“你扶我去楼上吧,我的房间在二楼左手边第一间。”
不好意思,我不是男同,我也不想在晋则风的成年礼上得到他的初次。
我“啪”的一个巴掌把晋则风扇清醒了,凌凛愣了一下,“你也这么打他?”
“对啊。”
说话的不是我,是晋则风,他对着凌凛露出胜利者的微笑说:“阿南从小就经常扇我。”
ber。
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
凌凛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硬邦邦的说:“他跟着晋文星才五年,你们有什么从小?”
说起我和凌凛的关系,其实我们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表亲,儿时相处过几年,不过他看不起我,我也看不上他。
自从我跟大少爷绑在一起之后,凌凛对我更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上辈子大少爷死后,我和他在葬礼上碰了面。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在一排黑西装里精准找到我的,但是他的白西装多少有点显眼包了。
和他站在一起的我看着也和纣王旁边的申公豹差不多,不知道的以为我已经弃死去的大少爷于不顾,给南家找到了新靠山。
知道的则会心一笑,眼神对视之间就把我早就和二少爷互通有无的事传了个遍。
这是造谣。
我必须要说,我和二少爷之间清清白白啊!
凌凛非常没有边界感的拨了拨我胸口别着的白花,嘲笑道:“晋文星死了,我以为你根本不会来。”
“你都来了,我不来合适吗?”
拍开凌凛的手,我想出去透透气,凌凛却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他的目光针一样落在我的后颈,突然,我听到凌凛笑了。
“你真的跟晋则风混到一起了?”
天阴沉沉的,明明没有下雨,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水汽,其中混杂着梅雨季的潮湿和酸臭。
我又凝神闻了闻,酸味的源头来自身后的人。
我没道德的随手拿走了门口的一把伞,回身笑着说:“那么在乎我的私生活,你喜欢我啊?”
我承认我有恶心他的意思,但凌凛的反应很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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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瞳孔微微放大,接着嗤笑了一声,快步向我走来,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领,巨大的力道之下,我的脸和他几乎贴到了一起。
我感受了手背上的触感,像是羽毛一样轻轻的向下移动。
“那**的是我的伞!”
白花掉了下来,被凌凛的鞋底碾成碎片。
凌凛刻意的露出愤怒的表情,手却和我十指相扣,黑伞倒在了地上,他也没去看。
顷刻间,大雨如注。
天公不作美,雨水疯狂的打在我们的身上,我想去捡伞,却被凌凛重新拽了回来,他贴在我的耳边说:“你以为所有人都会喜欢你吗?”
“我最讨厌你这种贪婪的家伙,你讨好晋文星,只在晋文星面前装好人,对其他人视若无睹,南照,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今天来参加葬礼的人,有多少是当初被你抛弃的人?”
雷声伴随着凌凛的控诉在空气中炸响。
他死死的瞪着我,头发都被雨水打湿,一缕一缕的黏在一起,那双向来看不起人的双眸里写着愤怒和怨念。
在我接触到晋家之前,凌家也曾是我的备选。
“抛弃…”我无奈的笑了下,“干嘛说的这么严重,不就是做过朋友,后来不做了吗?”
凌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松开我的衣领,转身向着崆峒山…灵堂走去。
没人敢去拦一身雨水的他,凌凛顺利的走到了晋文星的棺材旁,嗓子像是绷紧的弦,声音干涩喑哑。
“你也被他抛弃了。”
他俯身,一只手紧紧的扣住棺材边缘,注视着里面躺着的男人,满眼快意的说:“晋文星,你们的五年什么也不是!”
就像凌凛和南照的五年,连张合照都没留下。
5. 被扣的分会在其他地方补回来
我真的不是男同。
虽然我强调了很多遍,但是晋则风还是听不懂一样坚持要我晚宴结束后留宿他的卧室。
“我们可以一起拆礼物,”晋则风暗示性的对我眨了眨眼。
晋以笙横插一脚,说自己的房间更大,两人争执不休时晋家主一锤定音,直接派人送我回公寓。
“他们俩年纪小,童言无忌,你不用放在心上。”外表儒雅的男人说。
我是没放在心上,但我看晋家主挺放在心上的。
三个儿子都是男同,你心里很不舒服吧,不如收我为义子——
“没事,叔叔,我先回去了。”我礼貌的笑了笑,坐上了后座。
车窗缓缓上摇,晋则风站在二楼阳台处看我,唇紧抿着,没有半点醉态。
晋以笙站在他的旁边,对着我做了一个口型:明天见。
明天我们见不了。
第二天一早,晋文星入院的消息传遍了学校,我也理所当然的请了假,独自去医院看望他。
晋文星躺在病床上,看到我时下意识移开了眼,他不敢面对我,怕我问他买醉的理由,更怕我发现他是男同。
“你怎么样,文星?”
我放下书包,坐到床边握住了他的手。
晋文星偏头不看我,闷闷的说:“我没事。”
窗外的阳光照了进来,晋文星闭上眼,深深的呼出一口气,问:“你昨晚去老二的生日宴了?”
“我是想去看你。”
合格的狗腿只会说让大少爷高兴的话,我漫不经心的捏着晋文星的手指说:“谁知道你居然不在,我找了半天没见到你,一晚上都很无聊。”
晋文星面上有了笑容,很快又消失了,他回握住我的手问:“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你先别急,让我想个理由。
晋文星像是小红帽的外婆,而我则是披了红披风的灰狼,绞尽脑汁掩盖不对劲的地方。
“我昨晚喝了点酒,忘记了。”
“我记得你不喝酒。”
晋文星没有被我的花言巧语所欺骗,眼神凌厉的看着我,“南照,你什么时候开始喝酒了?”
我面不改色的替他拉了拉被角,道:“谁让你昨天不来,有人给我灌酒我又拒绝不了。”
晋文星一愣,“还是我的错了?”
不然呢?
我过于理直气壮的态度惹得晋文星都闭上了嘴,他微微拧起眉头,沉吟了一会儿问:“谁给你灌的酒?”
“秦文。”
这个名字还真不是我现编的,昨晚确实有人盯上了我,只不过晋则风全都替我挡了回去。
晋文星没接话,他垂下眸子,像在思考我有没有骗他,又像是在考虑怎么教训秦文。
风吹起了窗帘,在暖洋洋的日光中,我试探性的用手背碰了碰晋文星的额头。
他抬眸看我:“怎么了?”
“你为什么喝成这样?”
晋文星定定的看着我,把我的手从头上拉了下来,语气飘忽的问:“关你什么事?”
我知道他想听什么。
我也让他如愿了。
“我关心你啊。”
我从晋文星手里抽出手,捧住他的脸低下头,额头与额头相抵,体温也在亲昵的举动中缓缓上升。
他大概是以为我要亲他,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后脑勺撞上了床伴,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晋文星本就还没缓过来,这么一撞更是两眼发黑,眼前的画面一阵模糊,勾勒出熟悉的轮廓。
我听到了晋文星逐渐加重的呼吸,他在恐惧,也在期待。
但是,我不是男同。
我只是摸了摸他撞到的后脑勺抱怨:“晋文星,你要是喝酒把自己喝死了,我怎么办?”
晋文星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失落,他翻了个身背对着我说:“你又不是没有其他选择。”
“有选择是一回事,愿不愿意是另一回事。”
我掀开被子钻到晋文星身旁,俯身在他的耳边说:“晋文星,我不愿意。”
上辈子要是晋文星没死,我绝对不会退而求其次跟晋则风同流合污。
表忠心的话落在晋文星耳中像是在表白,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心中忽然涌起一丝期待。
南照会不会和他抱有同样的想法?
晋文星爽到了,门外的晋则风不爽了。
他屈指敲了敲大开的房门,不等大少爷说“进”就双手抱臂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如果小人得志有实体,那一定就是晋则风。
他和刚才的我一样坐在了床边,语气讥诮的说:“大哥,你都多大的人了还买醉,父亲让你出院以后去他书房一趟。”
居然不是跪祠堂,看来我比晋家还封建。
晋文星显然不想看到他的弟弟,厌烦的让他滚。
“我滚可以,让阿南跟我一起。”晋则风挑眉道。
晋文星一句脏话就要出口,被我眼疾手快的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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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我一只手捂住晋文星的嘴,一只手抵住晋则风的腰说:“确实该走了,我下午还要上课呢。”
我必须强调一下,晋文星躺的是一张单人床,现在这张单人床上挤了三个人,严重超载了。
而我更是可怜的被挤在了中间。
所以我只能麻木的推了推晋则风的腰,“你先让让,我出不去了。”
晋则风不但不动,还伸手探进被子里,俨然有要挤上床的意思,为了不被两面包夹,我只能甩了他一巴掌。
因为太挤影响了我的发挥,这一巴掌扇在了二少爷的后腰上。
晋则风爽了,监控室里的晋以笙不爽了。
等我和晋则风回校之后,晋以笙就像个随机刷新的NPC一样突然出现,然后给了我一个壁咚。
哥们儿你居然没有高低肩真是不可思议。
“怎么了?”我拉开晋以笙的手问。
晋以笙低头将脸压在我的肩膀上,这是个和他的双胞胎哥哥一样的动作,但晋以笙比晋则风更大胆,他极轻的亲了一下我的耳后。
抢在我甩他巴掌之前,晋以笙低低的说:“你撒谎了,南照。”
昨晚,南照根本没找过晋文星。
“哦。”
我面无表情的问:“你要告我的状?”
晋以笙抿了抿唇,“晋则风才喜欢做这种下三滥的事。”
再装。
晋家人流着一样的血,晋以笙对外比他的两个哥哥低调又不爱说话,但真算起来,他才是最值得警惕的一个。
毕竟,晋文星都没敢装醉亲我。
有句话怎么说的,会咬的狗不叫。
“那你想干什么?”
我伸手将晋以笙推开,他不死心的再次靠了过来,甚至主动调整好了脸的角度,方便我抽。
厚脸皮的年轻人垂下眼,故作可怜的说:“我只是想和你拥有共同秘密,不要讨厌我,好吗?”
有的,我们有的。
只不过在上辈子。
晋以笙精心准备的台词还没念完,被一道突兀而冷淡的声音打断了,“校内禁止恋爱,扣五分,同性恋,再扣五分。”
我们俩齐齐扭头,只见一人单手叉腰,面色倨傲的站在树荫下。
赫然是凌凛。
他冲着我高高挑起眉,眼中的恶意不加遮掩的向外倾泻,试图将我身后的晋以笙抹去。
有句话我已经说腻了。
我真的不是男同。
6. 我图他钱啊不然呢
诺诗公学禁止校内恋情,不是因为谈恋爱影响成绩,而是怕大少爷们受了情伤分手之后一怒之下把学校烧了。
因为和晋文星走的太近,我和他之间也传过不大不小的绯闻,在晋文星的操作下全都消失了,晋以笙就没有什么洁身自好的想法了。
我敢打包票,只要今天凌凛真的用这种理由给我们扣分,明天晋以笙就敢在校园论坛官宣。
“会长,我是清白的啊,”我一个兔子跳蹦到凌凛身边,劈手抢过笔,压低声音说:“你知道的,我不站队。”
凌凛斜了我一眼,若有所思的眯起眼,“晋文星无故入院,转头你就跟晋以笙走这么近,你觉得谁信你不站队?”
凌凛这话说的没错,晋家有一丝风吹草动都会引来无数人的注目,在他们眼中和晋家关系密切的我则是最好的切入点。
我的反常恰恰意味着晋家内部真的出事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两个形影不离的人,正好一个去了晋则风的成人礼,一个彻夜不见踪迹,第二天就进了医院。
眼中向来只有晋文星的南照无缝衔接晋以笙,亲密接触还被人抓了个现行。
我都能猜到其他人在想什么了,他们一定以为晋文星要倒台了。
他们还真没猜错。
凌凛拉着我往旁边走了两步,远离晋以笙,轻声说:“就算晋文星真的出事了,你也不能这么急匆匆的找下家,更不能找晋家的。”
“为什么?”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是让晋文星知道你背着他勾结他弟弟,你以为晋文星还整不了你吗?”
凌凛说着脸色就阴沉了下去,他五指微微用力,拽着我的衣领骂道:“没心没肺的东西。”
我忍不住笑了,轻轻覆住凌凛的手背,皮肤相接,凌凛眼皮一抖,猛地抬眼看我。
“老实说,表哥,你不会是共情晋文星了吧?”
我已经很多年没这么叫过凌凛了,自从我将晋文星定为新目标后,凌凛就从我的人生中淡去,他不甘过,怨怼过,故意给我穿小鞋也好,嘲讽我只认钱不认人也好,反正破防的只有他。
果然,凌凛又破防了。
“我共情他?南照,你**的疯了吧!”
凌凛没有纠正我的称呼,气得面部皮肤都在发抖。
他顾念着这里是学校,为了体面的形象不能直接发作,只能咬着牙说:“等晋文星来找你这个叛徒的麻烦,你就知道怕了。”
这句话我上辈子也听过。
我还知道下一句。
“遭了晋文星厌弃,没人能把你重新拉回来。”
“遭了晋文星厌弃,没人能把你重新拉回来。”
我和凌凛几乎是同时出声,他愣了一下,紧接着发出一声嗤笑,“你都知道,还敢这么做?”
我没回话,只是对着他轻佻的眨了眨眼。
富贵险中求嘛。
估摸着晋以笙的耐心快到极限了,我回头瞄了他一眼,年轻人双手抱臂靠墙而立,无聊的低头看着地面。
头顶安装了雷达一样,我刚看过去他就立刻抬起了头,四目相对之间,晋以笙微微勾起了唇,似乎很信任我能够解决这件事。
当然,就算我不能,他也有的是办法让外人闭嘴。
凌凛也看到了,他冷笑道:“他还挺信任你。”
要他说,南照背弃过的人可太多了,他今天能丢下医院里的晋文星,明天就能踢开晋以笙。
我耸了下肩,“没办法,谁让我是个好人。”
临走前,我小声说:“分扣晋以笙名上。”
凌凛又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
我才不管他的小情绪,走回晋以笙身旁耳语了几句就把逃课的三少爷哄回了教室。
然后我自己逃课去了。
目睹了一切的凌凛:“逃课,扣十分。”
短短一个上午,晋以笙已经失去了二十分。
**
刚出学校,狗腿二号就给我发了消息,问的却不是有关晋文星的事。
【狗腿二号:南哥,要不要过来玩?】
【狗腿二号:照片.jpg】
我放大看了眼,居然是一家狗咖。
【狗腿一号:等我。】
“叮铃铃!”风铃响起。
我推门走进狗咖,狗腿二号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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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一只柯基坐在沙发上对我招了招手。
他染了头和怀里的柯基一样的黄发,一张称得上俊俏的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本就细长的眼眯成线,和童话故事里的狡猾狐狸差不多。
我走到他对面坐下,问:“没有员工吗?”
“这是我家开的,”狗腿二号笑着说:“大少爷出了事,我还以为你没心情出门呢。”
第一句试探已经出口了,狗腿二号笑眯眯的身体前倾,伸长了脖子凑近,道:“哥,我拍到了有意思的东西,你要看吗?”
这个台词是不是不太对,像是某十八x片场。
作为一名惊恐的直男,我默默无言的将狗腿二号的脸推开。
狗腿二号依然在笑,他将我的沉默理解为默认,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是晋则风和凌凛。
看背景,就是昨晚的宴会上拍的,地点应该是晋家阳台,晋则风背靠着阳台栏杆,而凌凛距离他两步之遥,不远不近的站着。
狗腿二号站起身,绕过桌子坐到我身边,鬼鬼祟祟的说:“南哥,你猜他们在说什么?”
我捏起照片看了会儿,突然福至心灵。
“聊我?”
狗腿二号眯着眼摇摇头,“半对。”
他靠的更近了,附耳说:“他们在讨论怎么弄死大少爷。”
“然后,”狗腿二号的手指伸进了我的掌心,轻轻抽出照片,一用力,瞬间将照片揉成褶皱的一团,“分走大少爷的遗产。”
狗腿二号笑吟吟将纸团塞回我的手里,“南哥,你就是大少爷最受人觊觎的遗产。”
我面不改色的眨了眨眼,“你脑子抽了?”
狗腿二号:“啊?”
“我才是要分晋文星遗产的那个。”
我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拍在狗腿二号的后脑勺上,“我们做狗腿的,图的不就是大少爷的钱吗?大少爷的遗产不该有我一份吗?”
扔开手中的纸团,我没好气的给晋则风发了条消息。
【狗腿一号:不许跟我抢钱。】
【晋中二:?】
【晋中二:转账】
【狗腿一号:已收款。】
7.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算偷看
南照,提到这个名字,所有人不约而同想到了一句诗,“南照微明连莽苍,峨嵋拥秀接崆峒”。
没错,南照恐同。
早在见到这个表弟之前,凌凛就已经从名字里看穿了南照的本性,朋友听完笑歪了嘴,道:“你怎么想到这么偏的地方去了?”
因为凌凛是个男同。
他当然不可能说出自己的秘密,只说:“我十岁生日上见过他一次。”
仅仅打了个照面罢了,凌凛甚至不记得南照长什么样,只隐约记得当时那人一副所有人都欠他八百万的样子,凡是上去搭讪交朋友的都被他冷暴/力了。
脾气真坏。
“行了,快下去吧,客人们都来的差不多了,南照应该也在,”朋友用肩膀撞了一下凌凛,坏笑道:“一会儿就知道你猜的对不对了。”
凌凛摸了一下被撞到的地方,右脚一跨和朋友拉开距离,语气微嘲:“我可没空理他。”
“是是是,你日理万机,见你得预约行了吧?”
朋友翻了个白眼,推着凌凛走了出去,金碧辉煌的大厅中三三两两的站着盛装出席的客人们,凌家主和一名中年男人面对面说着什么。
凌凛扶着二楼的栏杆快速的扫视一圈,不悦的皱了皱鼻子,“哪个是他?”
朋友:“你不是没空见?”
凌凛白了他一眼,脖子略微向前伸,这一次,他在靠近门的角落发现了一个面生的少年。
暖黄色的灯光映在俊朗而青涩的面上,显得皮肤尤为白皙,圆润的杏眼一笑就变成了月牙,明亮清澈,额前刻意拨出了几缕碎发,像是只初生的小鹿。
少年一个人站着,低头刷着手机,大拇指快速的滑动着,让人怀疑他根本什么都没看进去。
量子速读?
朋友学着他的样子伸长脖子,嘴里发出一声“哦豁”,紧接着兴奋的拍了拍凌凛的肩,“你表弟长得挺不错啊。”
“不是他吧…”
凌凛望着下方的少年,迟疑的说:“我怎么记得南照以前气质没这么乖?”
“我去问问。”朋友自告奋勇,快步沿着楼梯跑了下去,凌凛想拦都没来得及。
他站在原地犹豫了几秒,终究没和朋友一样失态,站在楼梯上偷窥二人的互动。
当然,凌凛绝不承认这是偷窥。
朋友虽然年纪也不大,但他见多了长辈们如何虚与委蛇,依瓢画葫芦向侍者要了杯酒,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南照还在刷手机。
等朋友终于走到他面前时,南照似有所感的抬起头,四目相对之间,南照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朋友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将手中的酒杯一举。
南照又等了两秒,没等到他说话,低下头继续刷手机。
这破手机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朋友清了清嗓子,发出一声低咳,“我是郭连,认识一下吗?”
楼上的凌凛打起了精神,在他的记忆中,几年前也有人试图这样接近南照,然后——
“你会喝酒吗?”南照问。
郭连捏着酒杯摇摇头,他们才多大,还没到能喝酒的年纪。
南照兴致缺缺的“哦”了一声,从郭连手里接过酒杯,毫不留情的将他丢在原地,拾级而上。
郭连:“哎,你去哪?”
南照没理他,拿着顺来的酒杯走到了凌凛面前,眼尾勾出一条下弯的笑纹,“你在偷看我吗?”
凌凛一只手握紧了栏杆,另一只手不自然的垂在身侧。
他撇开眼,冷声说:“这是我的生日宴,我看什么都不算偷看。”
少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突然拉住凌凛的手,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风一般的跑到了走廊拐角处。
凌凛被他拖着跑,不明所以的问:“你干什么?”
“嘘。”
南照回头对他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左右看了看,按住凌凛的肩膀让他向左转,神秘兮兮的说:“看。”
他让看,凌凛就真的看了。
阳台边缘,有两名宾客热情的抱在一起交换着彼此的体-液,他们大胆又克制,不敢发出除了衣物摩挲外的异响。
尚且年幼的凌凛什么时候见过这场面,吓得扭开头,正好看见了南照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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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纤长的睫毛眨了眨,在眼尾落下淡淡的阴影。
南照察觉了他的视线,将酒杯塞进凌凛的手里,用气音说:“他们看不到我们,但我们看得到他们。”
凌凛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他有些莫名的恐慌,会不会在哪个角落,也有人在偷窥他和南照?
不不不。
他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好害怕的。
“表哥,”南照杏眼弯弯提醒道:“你的呼吸变重了。”
凌凛被这个称呼拉回了现实,他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知道……?”
南照拿出了手机,上面赫然是一条邀约信息,少年附耳低语:“因为他一开始邀请的是我。”
凌凛先是一怔,紧接着有些恼怒,南照才十多岁,这老男人是变态吗?
“我不会再允许这家伙踏足凌家了。”凌凛满脸嫌恶的说。
南照眨了眨眼,问:“那我呢?”
“你什么?”
“我能来吗?”
喉咙瘙痒,不知道出于什么“欺负你就等于喜欢你”的没素质小男孩心理,凌凛说出了违心的话:“你也不行。”
南照并不惊讶,也没有露出生气的情绪,只是弯了弯头说:“那真可惜。”
凌凛几乎是瞬间接话:“可惜什么?”
少年屈指弹了一下酒杯口,发出清晰的“叮”声,然后飞快的蹿到了墙壁后方。
被杂音惊动的二人惊慌失措的分开,循声望去,正好看见了凌凛,吓得掩面蹲下了身。
凌凛尴尬的移开眼。
墙壁后方,南照对着他吐了下舌头,笑眯眯的说:“这是你的生日宴,你看什么都不算偷看。”
凌凛一哽。
他就说南照性格坏得很。
几年后,凌凛再次见到了南照,当初青涩稚嫩的少年出落的更加俊俏,杏眼依然亮晶晶的,他穿上了诺诗公学的校服,连影子都挺拔漂亮。
碍眼的是,南照旁边站了个讨人嫌的家伙——晋文星。
不是南照微明连莽苍。
南照的照,是恨明月不独照我的照。
8. 开门,我是我哥
提起大少爷遗产的事,我突然想起来,算算日子,大少爷就要死了。
死因和二少爷如出一辙:车祸。
想起上辈子被撞死的体验,我不禁搓了搓双臂,撞死大少爷的是谁还用说吗?
不就是——
“叮!”
茶匙撞在杯壁上,荡漾的液体中一张脸缓缓扭曲变形。
晋则风无聊的看向窗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寻找自己的目标。
手边的咖啡升起了淡淡的烟气,当窗户玻璃被水雾覆盖时,门口的风铃适时的响起。
来人穿着一身卡其色风衣,下半张脸欲盖弥彰的裹了一圈围巾,进门后没有直奔晋则风而来,做贼一样左右看了看,这才慢悠悠的踱到卫生间。
晋则风奇怪的“嗯”了一声,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距离约定的时间还剩下五分钟。
十分钟后,一道人影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他脱掉了外套,摘掉了围巾,换上了一身蓝白校服,脸上架上了厚重的眼镜,活脱脱好学生的模样。
那人不熟练的推了一下眼镜,向着晋则风走来。
晋则风上下打量了来人一眼,翻了个白眼:“你还玩上角色扮演了?”
“滚你的。”
凌凛立起校服外套衣领遮住脸,没好气的说:“有什么事不能在手机上说,非要约线下?”
“我想跟你线下真人快打不行啊?”
晋则风说完对着凌凛比了个中指,又道:“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打算对我哥下手?”
凌凛扫了眼晋则风面前的咖啡,口中发出一声轻嗤。
热美式,狗都不喝。
“你高兴什么,”凌凛身体后倾,免得被窗外的人看见,怼道:“晋文星死了,你以为你能逃脱嫌疑?”
“我当然可以。”
晋则风低声说了什么,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晋凌两家反目是三十年前的事,在此之前,我们两家一直是忠实的合作伙伴。”
“凌凛,要不我们重新合作吧?”
凌凛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表情古怪的抿着唇。
他今天愿意冒险出来见晋则风,基本就是答应合作了,但凌凛不明白,晋则风居然想和外人联手搞自家人。
让晋家的老东西们知道,晋则风也要准备准备卷铺盖滚出族谱了。
不会是钓鱼执法吧?
像是看出了凌凛的意思,晋则风笑着问:“干嘛,怀疑我?”
凌凛双手抱臂,做出不信任的自卫姿态,道:“我凭什么信你,你和晋文星才是亲兄弟。”
晋则风笑得更乐了,他正要说话,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跳出一个弹窗横在屏幕上。
发信人:AAA南瓜灯
晋则风立刻点开了消息,紧接着哭笑不得,给南照转了账。
虽然不知道他哪里惹南照了,但是这么做准没错。
凌凛扬眉,“你怎么笑得那么恶心?”
晋则风炫耀似的举起手机,真心舒展的伸了个懒腰,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展示聊天记录:“你怎么知道南照给我发消息了?”
凌凛太阳穴跳了跳,没忍住道:“你有病吧?”
晋则风拿回手机,翘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说:“你急了。”
凌凛:“……艹。”
晋则风志得意满,才不管凌凛的表情有多难看,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说:“别伤心,至少我们还可以一起杀我大哥啊。”
不要说的好像这是什么必做任务一样。
凌凛拍开晋则风的手,“滚。”
晋则风没生气,再次提起了凌凛在他成人宴上说的计划,伪造车祸不难,难得是怎么躲过事后的检查。
晋则风可不想给晋以笙做嫁衣。
凌凛心情平复下来,问出了困扰他很久的问题:“你就这么着急,不能等你爸死了再内斗吗?”
晋则风眨了眨眼,“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
“家产?”凌凛问。
“是,但也不全是。”
晋则风指了指自己,“我是老二,从小我就知道,家里的一切最后都是大哥的,我不能肖想,等以后拿点股票就拍拍屁股滚。”
“但是吧,”晋则风耸了耸肩,“大哥只比我大一岁,我实在很难把他当成什么不可跨越的鸿沟。”
当晋则风发现,爱哭的孩子有糖吃时,他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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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图分走晋文星的糖果。
欲望在一次次满足后快速扩张,随着年龄的增长,晋则风的目光不在局限于幼稚的糖果和玩具,他开始想要更多。
先是钱。
然后是人。
南照转学不久,晋则风和晋以笙也在同一时间认识了他。
满打满算起来,晋文星并不比他早几天,比他们年龄的差距还要小。
那他为什么不能赌一赌?
“其实我本来没打算要太多股份的,但是没办法。”
晋则风无奈的说:“大哥要是活着,我就得不得我想要的。”
因为南照看中的不是晋文星。
晋则风心里门清,晋文星为什么能够吸引到南照,因为他年纪大?还是因为他脾气差?
当然是因为他“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身份。
如果晋则风得不到晋家的一切,就算他向南照告白,就算他囚禁南照,都没有意义。
南照看中的从来不是某个人,而是这个人头顶贴着的标签。
凌凛似乎听懂了,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晋则风一会儿,道:“我不觉得他会选择你。”
“就算不是我,也不可能是你。”晋则风反口怼道。
但他们都知道,不管南照选谁,至少都要等到晋文星死了才行。
待凌凛走后,晋则风缓缓勾起唇,举起咖啡杯敬了敬空气,提前为自己的胜利欢庆。
低头喝了一口。
“yue。”
真**难喝。
斗转星移,几天后的凌晨,狗腿二号被人大晚上从网吧里叫了出来。
“南哥?怎么了?”
“带我去戌岭,我有急事。”
我拉着狗腿二号上了车,他不愧是经常和狐朋狗友一起飙车的,对戌岭那一带极为熟悉,没多久就到了。
夜色如水,山顶上传来年轻人的欢呼声,像是海浪般此起彼伏。
狗腿二号停下车,亦步亦趋的跟着我,“南哥,这里人多,你别离我太远。”
我随口应了一声,在攒动的人头中寻找晋家三兄弟。
不是一般的车祸。
晋文星是死于赛车竞技。
9. 哥们儿深柜醋劲还大
我觉得大少爷真是有病,凌晨两点不睡觉跑出来赛车,撞不到人撞着鬼了他又没带冥币出门。
叹了口气,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纸钱塞给狗腿二号,叮嘱道:“我去找大少爷,这些你先拿好。”
狗腿二号“啊”了一声,连忙给我塞了回来:“南哥,我不要你的车费。”
“不是给你的,”我四处看着,寻找大少爷的身影,没空理狗腿二号,随口道:“是给晋文星准备的。”
要是没救回来,这个就能派上用场。
狗腿二号捏着纸钱的手收了回去,笑眯眯的说:“好嘞南哥,我先替大少爷收着。”
戌岭上围了不少人,年轻的男男女女聚在一起,将赛车和赌博当做娱乐的花样。
我看到了一张长桌,上面摆着晋文星和晋则风的外套,写着大额数字的赌注支票扔在外套上,叠成了雪花。
“南照,”一道女声传来,黑长发的女人面色惊讶的问:“你怎么来这了?”
有她开口,沉浸在欢呼中的众人都看了过来,我面不改色的走到长桌旁问:“他们出去多久了?”
一人回答:“才第二圈,还早。”
在我的记忆中,晋文星死在第三圈。
车辆侧翻,连人带车一起摔下了山崖,搜救队一直找到天亮,终于在靠近山脚找到了车辆的残骸,晋文星的右腿断了,他昏迷前从车子里勉强爬了出来,倒在车旁两米处。
正常来说,他是不会死的。
但他的命不够硬。
狗腿二号凑了过来,他没说话,陪着我站着,第三圈的时候,我听到了剧烈的撞击声,距离跟远,听着像是重物撞击的闷响。
兴奋的众人都是一惊,他们看不到山道上的情况,也不愿意相信晋文星出事了。
一人左右看看,迟疑的问:“你们刚刚听到声音了吗?”
另一人立刻接话:“打雷了吧。”
狗腿二号悄咪咪的对我说:“南哥,我也听见了,肯定不是打雷。”
我斜了他一眼,拉着狗腿二号离开人群的包围,“开车,我们去山脚。”
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安装了什么奇怪的发条,我一走,他们全都跟了上来,一名惊惶的年轻人问:“不会是出事了吧?”
“别瞎说,”他的朋友拍了他一下,眼神飘忽的说:“晋家兄弟俩飙车,谁要是出事了另一个怎么会没消息,晋文星和晋则风都没打电话过来,应该没大事。”
这话说的,几人暗自腹诽,要真出事了,这两兄弟当然不会急着救人。
我懒得跟他们废话,给狗腿二号使了个眼色,狗腿二号不愧是仅次于我的狗腿,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上了车,狗腿二号按照我的指令找到了目的地。
就是这里。
缘溪行,复行数十步,复行数十步,复行数十步,到了。
难闻的烟味在空气中飘荡,侧翻的汽车斜斜的靠着一颗枯树,车头完全变形了,里面的人恐怕也凶多吉少。
狗腿二号吓了一跳,嘴上说着担心晋文星,但一步都没有靠近,细长的眼睁开不大不小的缝,冷漠的看着这一幕。
我也没上前,而是给晋则风打了个电话。
很快就接通了。
晋则风带笑的声音传了出来:“阿南,刚刚有人跟我说你来过了,怎么又走了?你还没看到我飙车的样子。”
“我看过你挨打的样子。”
我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碎石子,不咸不淡的问:“你还在公路上吗?”
“在,一会儿就到终点了。”
晋则风洋洋自得的说:“这轮是我赢了。”
我望着还在冒烟的车,勾唇问:“你哥呢?”
“什么?”
晋则风装傻道:“我开到一半就没看见他了,被我甩到后面了吧。”
晋则风打开车内音响,轻快的音乐突破了山腰和山脚的距离,将两人连在一起。
这里人烟稀少,狗腿二号的车里也没什么东西,我只能点了个外卖。
跑腿来得很快,带着头盔,看不清面容,一路骑着摩托过来,快到我面前了也没放慢车速,隔着一段距离将一包东西扔在地上后,立刻调转车头走了。
狗腿二号好奇的解开袋子看了眼,发出一声惊呼。
手机那头的晋则风一无所知,他已经看到了远处闪烁的白光,再有几百米,这场比赛就结束了。
“恭喜我吧,阿南,”晋则风愉悦的眯起眼,“我比晋文星更好。”
这是他第一次在南照面前直呼晋文星的名字,所有的欲求都藏在三言两语之中。
我拿起袋子里的锤子,另一只手握着手机走到翻倒的车旁,贴着防窥膜的车窗遮住了里面的一切。
晋文星或许在看我,或许已经昏迷了,这都不重要。
我打断了不断发表胜利感言的晋则风,道:“安静。”
“听。”
“噼——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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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锤子重重的砸在车窗上,玻璃噼里啪啦的碎开,露出一张狼狈的脸。
晋文星全身疼得动不了,卡在座椅和安全气囊中间,不可置信的望着我。
他形容狼狈,脸上被碎玻璃划开了口子,开口第一句却是:“你今晚怎么没跟老三一起了?”
看来晋以笙亲了我这件事真的让他破防了很多天。
是的,晋文星大晚上不睡觉,又是喝酒喝到进医院,又是聚众飙车的原因很简单。
他善妒。
晋则风差点被巨响吓得偏离轨道,这里可是崎岖的山路,边缘没有栏杆保护,一不小心就会步入晋文星的后尘。
他猛地踩下刹车,一只手捂住右耳,一只手扣紧了方向盘,脑子里还嗡嗡的。
最后几十米了。
晋则风抬起头,看着车前不远处被设定为终点的黑白格旗帜,自嘲的扯了扯唇。
南照不让他赢,他就赢不了。
哪怕晋文星真的死在今晚也没用。
**
已经快三点了,凌凛还在等晋则风的电话。
计划到底成功了没有,晋则风怎么还没来消息,难道失败了吗?还是说晋文星也抱着和晋则风一样的心思,先下手为强?
不至于,晋文星根本没把晋则风当做竞争对手。
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凌凛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晋则风这小子嘴上说得多厉害,真动手的时候却露怯了,今晚是个平安夜。
“叮。”
手机震动了一下,凌凛心中落下一块石头,打开了屏幕。
弹出的却不是晋则风的报喜消息,而是垃圾广告。
好烦。
将该陌生号码拉黑后,凌凛看了看外面的夜色。
都这个点了,晋则风再不动手鸡就要打鸣了,终于,凌凛选择主动给晋则风打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下次再播。”
凌凛不信邪,又打了一次,传出了一模一样的女声。
左右睡不着,凌凛犹豫了一会儿,点开了通讯录中生分地备注为“表弟”的用户。
“嘟——嘟——”
做足了心里建设,凌凛将听筒放在耳边,只听对方说:“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下次再播。”
“艹!”
凌晨三点,现在可是凌晨三点,谁那么闲给南照打电话?
当然是另一个不接电话的混蛋。
10. 跟你们男同说不清
我自认为拖不动大少爷,果断把这个邀功的机会让给了狗腿二号,二号幽怨的看了我一眼,蹲到车旁问:“大少爷,手给我一下。”
晋文星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将手伸向了空中,指尖的方向却不是狗腿二号,而是我。
?
干嘛,压榨我?
晋文星定定的凝望着我,良久,用干涩的声音说:“南照,拉我一把。”
他都点名道姓了,我也不好装作没听见,苦哈哈的走了过去。
都怪晋则风,害我大晚上加班。
晋文星的手很冷,几乎感觉不到这只手的主人是个活人,我还没用力,他就自己挤了出来,整个人倒向我的同时,用另一只手夺走了我的手机。
以晋文星一贯的脾气,必然要问候一遍晋则风的祖祖辈辈,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挂掉了电话。
然后将晋则风拉进黑名单。
我哭笑不得的扶着晋文星,听到神色阴鸷的男人说:“不许把他拉出来。”
“好。”我随口应了。
反正我不止这一个手机,晋则风也不止一个电话号码。
回去的路上,晋文星不知道是睡着了该是昏迷了,他的脑袋压在我的肩上,右手紧紧的与我十指相扣。
狗腿二号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这一幕,勾起唇说:“南哥,你怎么知道大少爷在那里?”
问问问,就你长了嘴。
“我夜观天象,掐指一算,觉得就该在那,你信吗?”
狗腿二号笑得更欢了,“我信,我哪能不信你啊,那南哥你也给我算算呗。”
我无聊的捏着晋文星手上的戒指,问:“你要算什么?”
“算算我什么时候登堂入室吧。”
狗腿二号是私生子,但又不是一般的私生子,他没有兄弟姐妹。
也就是说,他是唯一继承人。
但私生子的身份不光彩,狗腿二号的父亲一直在想方设法调理身体,争取生一个正统继承人。
我和他在后视镜中四目相对,狗腿二号很快移开了眼,笑眯眯的问:“怎么说啊南哥,我真的挺急的。”
我有些心虚。
上辈子,晋文星死后,晋家不得不更换继承人,这件事给狗腿二号的父亲敲了个警钟,万一狗腿二号也死了,他又没生出孩子,那家业不就后继无人了。
就在晋文星的葬礼结束后,狗腿二号被接回了本家,正式更名牧永言。
但现在晋文星没死。
我想了想,道:“要不你揭竿而起,打入牧家逼宫吧。”
狗腿二号:“这算家-暴吗?”
“算消灭资本主义。”
正胡说八道着,我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来电显示:000。
凌凛?
他这么晚打电话干什么?
狗腿二号也注意到了,他意味深长的说:“南哥,你今晚好忙啊。”
我划拉了两下屏幕,回道:“要不怎么我是狗腿一号呢。”
除了凌凛,不久前还有一个人给我发了消息,是晋以笙。
一边长达九百字的小作文,深度剖析了酒精的坏处,多次强调那晚的吻不是因为他对我有非分之想,字里行间写满了欲盖弥彰。
我横看竖看,终于从字缝里看出了两个字:男同。
要不是晋文星晕过去了,晋以笙的号也得被他拉黑。
出于礼貌,我还是回个消息。
【狗腿一号:互删吧。】
太礼貌了点。
【晋小三:……】
【晋小三: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吗?】
那倒没有,只是想起来晋家三个加上我居然只有他活到了最后,有一点小小的不爽。
上辈子,晋文星的葬礼上,晋则风充分的展示了什么叫做表演型人格,趴在晋文星的棺材板上大哭,如高猿长啸,哀转久绝。
晋以笙则混迹在前来悼念的人群之中,不说他是晋家的都以为来蹭席的。
但葬礼的主角不是晋家任何一个人或尸,而是我。
从我走进灵堂后,众人揣测的视线就不断的投来,狗腿二号直接做了个统计表格给我。
三分之一的人认为我会转投晋则风,三分之一的人认为我会跟凌凛,还有三分之一的人坚定的相信我会替晋文星完成他没完成的事业。
听起来很让人感动,但我细想了一下,那不就是替大少爷继承家产吗?
这个我真愿意。
可惜晋家主不愿意。
送了花之后,凌凛的“抛弃论”更是把我们俩推到了话题的中心,晋则风的哭声都失去了吸引力。
狗腿二号左右看看,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小声问:“南哥,你要换晋则风还是晋以笙啊?”
我推开他靠近的脸,顺手抽走了狗腿二号手里还没送出去的白花,走到棺材旁。
晋则风蹲在棺材旁,两眼泪汪汪,看到我来,默默的挪了一下位置。
凌凛也站起身,走到了棺材的另一边。
晋文星一定想不到,他死后还能有两名护法。
更没想到我会给他送两次花。
“文星。”
我一开口,所有人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大脑飞速转动,编不出台词,我只能干巴巴的说了一句:“我会永远记住你。”
说这句话的我不打算真的记住,但是晋则风应该是记住了。
他用一只手掩住脸,手下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我看,我猜他现在一定很想鞭他哥的尸。
葬礼到了尾声,晋则风哭完了,捂着红通通的眼睛,走到我旁边,轻声说:“大哥死了,你想好后路了吗?”
我挑眉,后路这不是自己送过来了吗?
但晋则风不点明,我也配合他装傻,垂下眼道:“事情太突然了,我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一天……”
凌凛在旁边听着,突然冷哼了一声。
你好烦啊。
我白了他一眼,继续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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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则风指了指自己,“不考虑一下我吗?”
“我是晋文星的弟弟,晋家现在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南照,我觉得我值得一个保送。”
他哥才刚死,他就不叫我南哥,直接叫我名字了。
我一怒之下,一巴掌抽了过去,故作悲愤的说:“文星才刚死,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看见了吗凌凛,晋则风才是真没心没肺。
但凌凛显然不能理解我的暗示,他惊讶的看着我,“你对晋文星居然是真心的?”
你们男同在意的只有这个吗?
晋则风也同样惊讶,他捂着侧脸,怔怔的看着我,嘴唇嗫嚅了一下,说:“你不是这样的人…”
他觉得我认钱不认人。
他觉得我会立刻抛弃晋文星。
他觉得我会在五年的情谊和利益之中选择后者。
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要立人设的。
不表现出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我第一狗腿的职称还要不要评了?
晋则风还是不懂我。
事实证明,不要在别人的葬礼上搞事,除了那天安分守己,毫无存在感的晋以笙之外,我、晋则风、凌凛都在不久后嘎巴一下死了。
“嘟——”
汽车鸣笛声将我从回忆中拉出来,晋以笙又发了消息过来。
【晋小三:南照,说实话。】
【晋小三:你其实是在养鱼吧?】
污蔑,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我根本不是男同。
甩过去一个愤怒的垂耳兔表情包,我退出和晋以笙的聊天界面,接通了凌凛的电话。
“干嘛?”
我承认我说话有点不客气,但凌凛早该习惯了。
他天天骂我没心没肺,到处和别人说我脾气差,我还没告他侵犯我名誉权呢。
凌凛沉默了一会儿,问:“你在家吗?”
“不在。”
凌凛又沉默了一会儿。
“我在你家楼下。”
偷听的狗腿二号猛地一刹车,晋文星被惯性带得从我肩上摔了下去。
他发出了吃痛的抽气声,眼睛却还没睁开,几秒后再次失去了意识。
我确定凌凛听到晋文星的声音了。
不然他不会对着听筒大叫:“你旁边有人?!”
“小声点,表哥,”我捂住耳朵说:“你要扰民吗?”
凌凛深呼吸了几下,咬牙道:“凌晨三点,你不在家,旁边还有人。”
“南照,你干嘛去了?”
那我能怕他吗?
我将手机从左耳换到右耳,义正言辞的问:“凌晨三点,你不在家,一个人跑到我家楼下,凌凛,你想干什么?”
凌凛闭嘴了。
我听到了衣物摩擦的声音,悉悉索索的,一会儿后,凌凛说:“我到六楼了,给我开门。”
“……”
我面无表情的挂了电话。
有本事你破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