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自闭症少年半夜亲懵阴郁社恐》 第1章 阴郁厌世的自闭小狗狗 准备和继兄告白当天。 卿啾眼前出现了弹幕。 【宝宝!不要和继兄告白!那家伙就是个渣男!】 【呜呜,宝宝你能不能回头看一眼反派?】 【就是啊!阴郁厌世的自闭小狗狗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喜欢ua渣男?】 渣男?宝宝?ua? 卿啾一脸懵。 他不知道眼前这些弹幕样的文字究竟从何而来。 但很明显,这不是幻觉。 弹幕还在飘。 【可怜的小宝,辛苦那么久准备礼物,渣男看都不会看一眼……】 【小宝还不知道吧?这个时间点,他心心念念的继兄还在后花园和主角受调情呢~】 【t的狗男男!不喜欢就直说啊!这么吊着小宝,不就是图卿家的股份吗!】 卿啾眸光微动,迅速捕捉到关键词。 后花园? 怪不得一直找不到人,原来是在后花园。 卿啾不知道弹幕的真假。 但他本来就要找裴璟,去后花园一趟也没什么。 想到这,卿啾转过身,径直朝后花园走去。 弹幕瞬间炸了。 【不是吧?小宝怎么突然开窍了?这是要去捉奸吗?】 【抓奸好啊!我早就看那对狗男男不顺眼了!】 【踹掉渣男!拥抱反派!】 后花园位置偏僻,光线阴暗,卿啾并不喜欢。 但有了热闹的弹幕。 压抑的氛围被驱散,卿啾大着胆子往前走。 但还没走几步。 “噗呲”“噗呲” 粘腻的水声响起,听得人脸红心跳。 弹幕直接炸锅。 【我嘞个豆!这么刺激的吗?】 【渣男哥和绿茶弟很穷吗?怎么连酒店都订不起?】 【这你就不懂了吧?畜牲懂什么道德?】 卿啾差点没绷住。 亲眼目睹暗恋的人出轨,他本该万念俱灰。 可弹幕实在好笑。 卿啾忍了半天,才没真的笑出声。 弹幕很快发觉异样。 【小宝怎么不难过?】 【不仅不难过,好像还有点想笑?】 【完了完了,该不会是亲眼目睹喜欢的人和最好的朋友搅和在一起被刺激疯了吧?】 最好的朋友? 卿啾一怔。 半晌,他再度看向对面。 地面上。 男生穿着格子衫,白嫩的腿折起,膝盖上染着青草汁。 那人低着头。 从卿啾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裴璟的侧脸。 直到脖颈被掐住。 裴璟捏住男生的下颚,粗暴的接吻。 卿啾才看清男生的长相。 ——是许澄。 他最好的朋友。 暗恋多年的人和相识多年的好友背地里是一对。 卿啾大脑一片空白。 等回过神时,战况已经结束。 “哥哥~” 许澄圈着男人的脖颈,嗓音娇嗲,带着一点调笑。 “卿啾找你找得都快疯了,你不去看看吗? “如果我没记错……他今天要对你告白吧?” 裴璟神色冷淡。 “别提他。” 裴璟蹙着眉,神色厌恶。 “一天到晚不吭声,像个木头,我连看一眼都嫌恶心。 “要不是为了股份,我怎么可能……” 话说到一半,裴璟低头,宠溺的刮了刮怀中人的鼻尖。 “我是为了你,才会委屈求全。” 男生羞红了脸。 白嫩的腿环上男人的腰,轻轻蹭了蹭。 两人天雷勾地火。 而另一边,弹幕彻底炸锅。 【委屈求全?狗屁的委屈求全!图钱就直说啊!狗日的凤凰男!】 【好恶心的一坨,呕!】 【这才哪到哪?原剧情里,渣男为了股份和小宝结婚,却一边对小宝不理不睬,一边背地里和绿茶偷情。】 【呜呜,我可怜的小宝,被ua成玉玉症,被设计车祸,家业全都便宜了狗男男。】 卿啾神色恍惚。 感情这事不能强求,他不介意裴璟不喜欢他。 可原来…… 裴璟会ua他,然后杀了他吗? 这就很坏了。 卿啾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离开。 弹幕立刻慌了。 【小宝怎么走了?不捉奸了吗?】 【不会要原谅吧?】 【别啊,至少留个证据,免得狗男男不承认吧?】 卿啾脚步一顿。 紧接着,他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对,证据。 卿啾掏出手机,拉远镜头录下激情片段。 确认两位主演五官清晰。 卿啾才收起手机,毫不犹豫的大步离开。 弹幕集体松了口气。 【还好,我们家小宝不是恋爱脑。】 【本来就不是啊。都是男主又当又立说喜欢小宝,小宝才会对他掏心掏肺。结果呢?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小宝已经看清渣男真面目了,那反派是不是能……】 最后一条弹幕配了个猥琐的表情包。 卿啾目露茫然。 这是他第n次在弹幕里看到反派这两个字。 他不知道反派具体是谁。 但看弹幕反应…… 所谓的“反派”,似乎是他的狂热爱慕者。 想到这,卿啾停下脚步。 对面是镜子。 卿啾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镜中人戴着黑框眼镜。 腰肢纤细,下颚精致,肤色清透。 露出的手腕白得晃眼。 但割裂的是。 少年刘海遮眼,穿着肥大的卫衣。 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 一眼看去阴暗压抑,像角落里的蘑菇。 卿啾不觉得自己好看。 他是个死宅。 重度社恐,厌恶社交。 裴璟说他木讷,许澄说他无趣。 放眼他的前半生。 从小到大,会对他表露善意的只有裴璟和许澄。 但这两个人也只是在骗他。 卿啾叹了口气,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不懂哪个瞎眼的会看上他。 卿啾不知道的是。 在眼镜取下的瞬间,弹幕直接就炸了。 【啊!是小宝的盛世美颜!让我舔舔!让我舔舔!】 【长得这么好看!怪不得反派整天对着照片……】 【那是对照片,一见到真人,反派就不会动了。】 【我恨啊!我急啊!反派哥你怎么就不能支棱点呢?】 【小宝现在失恋,你别老躲在后面偷窥,直接开A早就三年抱俩了!】 偷窥? 看着恨铁不成钢的弹幕,卿啾很快意识到。 反派在跟踪他。 是谁? 喜欢他的那个人是谁? 卿啾舔了下唇,忐忑不安的转身。 四目相对的瞬间,卿啾愣在原地。 彼时盛夏。 斑驳树影下,少年黑衣白裤,眉目清冷。 微垂的凤眸色泽浅淡。 垂在身侧的指骨冷白清透,修长分明。 察觉到他的视线。 少年冷淡抬眸,毫不避讳地迎上他的目光。 气场疏离淡漠,凉薄到极点。 第2章 老公中的老公!男人中的男人! 本文角色均已成年,主角一个上的是大学,一个已经大学毕业。 …… 卿啾大脑宕机。 不远处,少年肤色冷白,清冷昳丽。 宛若神祇,高高在上,纤尘不染。 是秦淮渝。 首富家的小少爷,贵不可攀的人物。 这种人…… 会暗恋他? 卿啾觉得,应该是他找错了人。 深吸一口气。 卿啾低下头,偷偷摸摸地左顾右盼。 试图在犄角旮旯里找到所谓的反派。 但找了半天。 除了对面的秦淮渝,卿啾没再看到第二个活人。 同一时间,弹幕早已炸锅。 【啊啊啊!是反派!】 【老公中的老公!男人中的男人!命中注定要查死小宝的人!】 【反派你快上!一定要趁虚而入查死小宝啊!】 弹幕黄得不堪入目。 卿啾眼神慌乱,垂下的细白指尖染上薄红。 秦淮渝是弹幕所说的反派? 秦淮渝喜欢他? 怎么可能。 卿啾开始怀疑,弹幕大概是他精神错乱产生的错觉。 心跳声很快。 卿啾硬着头皮,脚步匆匆地往旁边走。 他不喜欢和人正面接触。 单是和陌生人待在一起,都会让他紧张到无法呼吸。 更别说对面的人是秦淮渝。 少年清冷矜贵,淡漠疏离。 宛若天上月。 喜欢他的人如过江之鲫,一眼望不到底。 卿啾不擅长和这种人相处。 他想尽快离开,但逃离的道路只有一条。 但下一秒。 脚下一歪,他被地上的树根绊倒。 身体瞬间倾斜。 卿啾瞳孔骤缩,手忙脚乱地拽住旁边的东西借力。 等身体恢复平衡。 卿啾扶着柱子,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陌生的微凉气息萦绕在鼻息间。 占据他的所有感官。 卿啾动作一僵,颤颤巍巍的抬起头。 却见斑驳树影下。 少年垂着眸,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沿着修长脖颈往下。 衬衫被扯得乱七八糟,隐约可见精致微凸的锁骨。 卿啾久久不能回神。 少年却在这时开口,用听不情绪的嗓音问: “还好吗?” 话音落下的同时,秦淮渝微微俯身,拉近两人间的距离。 卿啾心尖一颤,愣得说不出话。 秦淮渝很好看。 但比起好看,那张脸似乎更接近漂亮。 精致的不似真人。 卿啾不喜欢社交,对八卦也不感兴趣。 但许澄找他时,偶尔会提起秦淮渝。 言语间满是艳羡。 ——出身名门,天之骄子,智商超绝。 秦淮渝是神的宠儿。 从家世出身,身段外貌,再到智商能力。 全都挑不出错处。 从回忆中抽身,卿啾像是被烫到了般匆匆收回视线。 他不敢多看。 只低着头,小声说了句谢谢。 秦淮渝动作一顿。 半晌,他嗯了一声,嗓音清冷好听,神色冷淡疏离。 像对待陌生人。 卿啾松了口气,觉得秦淮渝应该不是反派。 但一抬头,疯狂刷屏的弹幕把他吓了一跳。 【啊啊啊!这是我能看得吗?小情侣速速给我贴贴!】 【反派看着面无表情,其实心里已经爽翻天了吧?】 【+1,小宝看反派一眼,反派就能想好三胎的名字。痴汉属性这么明显……】 卿啾一脸茫然。 抱着不确定的心思,卿啾抬起头,悄悄看向对面。 却见少年早已侧过身,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 神色漠然到极点。 卿啾确认了刚刚的弹幕是自己的幻觉。 可下一秒,一行弹幕飘过。 【还死装呢?耳朵红得都快滴血了。】 卿啾怔住。 他鬼使神差地抬头,视线落在少年耳侧。 却见细碎墨发下。 少年冷白耳尖染着薄红,宛若山涧的红霞。 刺目而显眼。 卿啾愣在原地,一时间移不开眼。 弹幕继续滚动。 【小宝怎么愣住了?被反派哥吓到了吗?】 【小宝本来就胆小,又被渣男ua的敏感又自卑,就算知道也不会相信反派这样其实是喜欢他吧。】 【谁能来懂一下我们反派哥?知道小宝要告白渣男,连着失眠好几天。要不是怕被小宝讨厌,估摸着早就把人拐去地下室了。】 【呜呜呜,我的反派哥你为什么不长嘴?】 【天杀的,要是反派长嘴,我还愁没有r18看吗!】 弹幕黄得不堪入目。 但黄到一半,又有人感慨起来。 【反派哥好可怜啊。】 【小宝被渣男害死后,一直是反派在找线索替小宝复仇。】 【小宝要是能知道救他的人是反派就好了。】 【对啊,要不是渣男冒领功劳,小宝怎么可能会看上他那种凤凰男?】 冒领?功劳? 卿啾怔住,目不转睛地盯着弹幕。 他喜欢裴璟。 一方面是因为他性格阴暗,裴璟是唯一会主动亲近他的人。 另一方面是因为…… 在他十年前被拐卖到国外时,救了他的人是裴璟。 卿啾依稀记得。 从昏迷中苏醒后,他看到了一旁伤痕累累的裴璟。 因为救命之恩。 他开始粘着裴璟,对裴璟有求必应。 最后,依赖变成了喜欢。 可现在,弹幕告诉他当年救他的人不是裴璟。 而是秦淮渝吗? 卿啾看着弹幕,思绪混乱无比。 妄下定义不对。 但从刚刚起,弹幕说的每一件事都会成真。 卿啾推测。 他所在的世界,对于弹幕而言应该是一本书。 而他是书中人。 弹幕是上帝视角,说的是未来会发生的事。 他会因为裴璟而死。 至于秦淮渝,少年会为了帮他复仇搭上自己的命。 卿啾不想这样。 但不按剧情走的话,世界会崩溃吗? 卿啾不知道。 他低着头,习惯性的咬住下唇。 因为想得过于专心。 以至于等回过神时,他才听到少年漠然的嗓音。 “你还想看多久?” 卿啾下意识的抬头,正对上少年色泽浅淡的凤眸。 以及衬衫下冷白精致的锁骨。 距离有些过近。 鼻息间萦绕着清浅微凉的淡香,像是雾凇。 卿啾愣了半晌。 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还拽着秦淮渝的衣服。 羞耻心占据大脑。 卿啾立刻后退,低着头不敢看人。 他想道歉。 可还没开口,弹幕再次飘过。 【反派很后悔吧?】 【看表情就知道,明明想和老婆多贴贴一会儿,结果语气冷淡把老婆吓跑了。】 【反派回家至少要eo三天三夜。】 【呜呜呜,两个人都不长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双向奔赴啊?】 【小宝,你回头看一眼反派好不好?他难过的都快要碎了……】 卿啾怔住。 秦淮渝……在难过吗? 卿啾一边低下头,一边偷偷摸摸地抬眸偷看。 却见清冷矜贵的少年薄唇紧抿,眸光黯淡。 看起来很像是…… 被主人抛弃的落水小狗。 第3 章 人类已知最硬的物质不是钻石。 卿啾匆匆收回视线,觉得自己好像是病了。 如果没病。 他怎么会觉得刚刚的秦淮渝…… 有一点可爱? 半晌,卿啾鼓起勇气,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道: “谢谢。” 话音落下,耳边许久没有回应。 卿啾困惑的抬起头。 却见眼前空空如也,没有半个人影。 人呢? 卿啾神色茫然,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出现幻觉时。 弹幕悄悄飘过。 【不是吧?这就害羞了?】 【抱一下就害羞,以后上床了可怎么办啊!】 【楼上的你不懂,我们阴郁厌世小狗是这样的。外纯内涩。等哪天追到小宝,反派楼下的家具店老板包能开上玛莎拉蒂的!】 弹幕很热闹。 但上面说的话,卿啾一知半解。 他不懂外纯内涩。 但卿啾看得出,弹幕上的人都很喜欢他。 它们叫他小宝,会不由分说地站在他这边。 被人偏袒的感觉很新奇。 卿啾侧过身,再次看向镜子。 撩起遮眼的刘海。 碎发下,额角上印着一道深色的疤痕。 伤是被绑架时留下的。 疤痕狰狞,曾将年幼的许澄吓得泣不成声。 直呼他是怪物。 小孩子往往从众心理很强。 有了许澄带头,其他小孩也开始叫他怪物。 卿啾因此日益自卑。 他留了刘海,带了眼镜,不再出门。 等回过神时。 他的身边空无一人,不知不觉间只剩下裴璟和许澄。 想着,卿啾低眸看了眼怀里的礼物。 这原本是要送给裴璟的。 一款名表,是裴璟心心念念许久的奢牌。 但现在,礼物没了送人的必要。 卿啾叹了口气。 没来由的,心脏处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收起礼物,卿啾继续往前走。 今天是他的生日宴,宴会厅聚集着很多人。 他不喜欢和人过多交流。 但哪怕不喜欢,该走得流程还是要走。 只是没走几步。 脚步一顿,卿啾发觉不对。 有人在跟着他。 卿啾觉得困惑,默默加快速度。 结果。 他走一步,那人就跟一步。 亦步亦趋。 像影子般,不依不饶。 但在卿啾鼓起勇气回头,想和那人面对面对峙时。 气息又立刻消失不见。 如此反复多次,卿啾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弹幕更是急得不像话。 【反派这嘴怎么这么硬?】 【我宣布,人类已知最硬的物质不是钻石,是反派的嘴!】 【反派哥你要送礼物就直接送啊!总这么跟着小宝,是会被当成跟踪狂的啊!】 礼物? 给他的吗? 卿啾注意力跑偏,没忍住又往后看了好几眼。 但很遗憾。 他驻足半天,也没看到送他礼物的人出现。 卿啾很失望。 从记事起,他极少收到别人给的生日礼物。 父亲很忙。 除了必要的见面,几乎从不和他对话。 至于朋友? 因为裴璟的干预,能进他身的人只有许澄。 但对许澄来说。 愿意和他做朋友,就已经是居高临下地施舍。 想到这,卿啾叹了口气。 他看着弹幕吐槽。 伸手摸着脑袋,有些搞不清楚自己以前怎么会那么蠢。 被许澄耍得团团转。 正想着,手腕一痛,有人粗暴地拽住了他。 “少爷。” 保姆张妈看着他,语气不善。 “生日宴快开始了,你怎么还在这乱晃?夫人都快等急了。” 张妈是继母的人。 性格泼辣,说话总是颐指气使。 卿啾不喜欢她。 但裴璟总说张妈是长辈,应该好好尊敬。 于是卿啾身为雇主,在家居然一点地位都没有。 手腕被攥得发疼。 不多时,细得过分的腕上多出一圈红痕。 卿啾想把手抽回来。 却意外发现,眼前的弹幕正在疯狂吐槽。 【怎么又是这女人?】 【渣男的奶奶,继母的妈妈,害死小宝的罪魁祸首之一。退退退,速速离我家小宝远点!】 【我真是日了苟了,小宝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渣男一家老小都逮着我们小宝一只羊薅?】 【还不是觊觎卿家的家产?】 【小宝是独生子,只要钓到小宝,卿家未来就是裴璟的了。】 是这样吗? 卿啾一怔,几乎被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绕晕。 等回过神时。 张妈已经拉着他,生拉硬拽地把他拖到客厅。 末了,张妈撒开手,一脸的嫌弃。 “少爷,不是我说你。” 张妈阴阳怪气。 “你这么平庸,哪哪都比不过小澄。 “除了璟少爷,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对你这么好了,你应该学会感恩。” 卿啾低着头不吭声。 不是因为受到打击,而是因为他正在看弹幕。 【呕,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不愧是渣男的家人,如出一辙的恶心。】 【死老登哪来得底气觉得我们家小宝配不上渣男?】 【对啊,要不是渣男冒认救小宝的功劳,他们一家现在都还在山沟沟里待着呢!】 卿啾看完最后一个字的同时。 寂静的室内,一道温柔到过分地女声响起。 “张妈,你别乱说。” 随着话音落下,珠光宝气的妇人缓缓走下台阶。 语气带着一丝责备。 张妈立刻噤声,低着头不敢说话。 来人是宋莎。 裴璟的生母,卿啾的继母。 她原本只是小镇上的寡妇,死了老公后带着独子艰难谋生。 但机缘巧合下。 裴璟救了卿啾,被接到卿家感谢。 至于宋莎。 借着照顾裴璟为由,她爬上卿啾父亲的床,成了卿啾的继母。 随着岁月流逝。 眼前的女人早已看不出当年的落魄狼狈,举手投足间皆是雍容华贵。 在卿啾的印象里。 宋阿姨一直对他很好,会在张妈吼他时温柔的替他解围。 直到弹幕提醒。 卿啾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宋阿姨和张妈一直是同时出现的。 一个负责当坏人,一个负责当好人。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默契配合,来窃取他的好感。 顺便煽动他做事。 比如现在。 支走张妈后,宋阿姨紧握住他的手,语气温柔: “啾啾,你还记得阿姨是怎么教你的吗?” 宋莎循循善诱道: “想和阿姨还有哥哥做家人,想一辈子不和阿姨哥哥分开的话。 “你要做小璟的妻子。” 耳畔,女人的嗓音温柔至极。 一如既往。 卿啾却只是垂眸,安静的盯着弹幕看。 【呕!要吐了,谁来给我一把止吐药?】 【这女人怎么能这么恶心?】 【觊觎卿家的财产,又不想背负恶名,所以一直洗脑小宝。】 【小宝真是太惨了……】 【如果告白,小宝今天就会被污蔑成是觊觎继兄的变态,被谴责说小小年纪心思不纯,最后被网爆到抑郁。】 【继承人怎么可能给继子当妻子?这女人真是好笑。小宝就算必须要商业联姻,也该找财大气粗疼老婆的反派才对。】 【这女人又当又立,说得跟我们家小宝占便宜了一样,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一家子ua大师。】 卿啾想了想,觉得好像的确如此。 宋莎也好,裴璟也好,许澄也好。 他们总说爱他,在意他,却总一昧对他索取。 而他太缺爱。 被表象蒙蔽,才会一直被这些人牵着走。 想着,卿啾抬起头。 他试图从女人温柔似水的眸中看出一点真情流露。 却意外在对方头顶看到文字诓。 【该死,怎么还不说话?】 【发现了吗?】 【应该不会,毕竟这个蠢货那么喜欢小璟。】 【虽然舍不得让小璟委屈……】 【但没办法,只要再忍忍就好了。】 【继承人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喜欢的人还是自己的继兄。】 【等消息放出去,卿家的继承人只会是小璟。】 第4章 你喜欢我吗? 卿啾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一脸慈爱的女人。 很明显,这是宋莎的心声。 卿啾从没想过,那个面对他时轻声细语的女人。 实际上是居然是这么看待自己的。 他握紧了手机。 半晌,卿啾点了点头。 宋莎松了口气。 “啾啾,我就知道你是听话的好孩子。” 宋莎一边说,一边黯然垂眸。 “你爸他在外面有了新人,如果你不喜欢小璟,那阿姨和小璟……” 他们都会被赶出卿家。 对于这点,卿啾心知肚明。 他的父亲,卿家的掌权人,一个冷血刻薄的男人。 宋莎不得他喜欢。 能留在卿家,以主母的身份享受富贵。 不过是因为卿啾。 而在外,那个男人彩旗飘飘,对她毫不在乎。 宋莎因此逐渐扭曲。 她不再执着于争宠,转而将目标放在卿啾身上。 因为只要能拿下卿啾。 她的儿子依旧能上位,接管整个卿家。 想到这,宋莎笑意真切了几分。 她紧握着少年的手,嗓音温和。 “见过小璟了吗?” 卿啾点头。 宋莎弯着眸,笑得越发亲昵。 “你不是说今天就要在生日宴上宣布订婚消息吗?” 宋莎循循善诱。 同一时间,弹幕彻底炸锅。 【小宝不要!】 【这女人坏得很!怂恿你在生日宴上宣布订婚消息就是为了坏你名声!】 【我可怜的小宝,因为这件事被孤立到抑郁,还差点……】 卿啾垂着眸,神色茫然。 看弹幕。 按原剧情,他会在答应后过得很惨。 好奇怪。 人生的前十九年,他一直像个提线木偶。 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完全没发现疑点。 直到看见弹幕,卿啾才意识到不对劲。 大脑骤然清明。 卿啾站在原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过去有多蠢。 为什么当时没能发现呢? 正想着,肩膀被握住。 宋莎看着他,神色中透出一分忐忑。 “啾啾,你有听清阿姨说的话吗?” 卿啾眨了下眼。 半晌,他迟缓地点了点头。 宋莎松了口气。 “知道了就快过去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卿啾继续点头。 看起来毫无主见,像没有脾气的软柿子。 宋莎眼神轻蔑。 她想。 等过了今天,一切都会如她所愿。 想到这。 宋莎越发自得意满,端着雍容华贵的贵妇气派赶往客厅。 但在推开门的瞬间。 接连不断的水声响起,宋莎看向屏幕,脸色瞬间煞白。 大厅寂静无比。 直到宋莎出现,无数宾客才纷纷扭头看她。 眸中皆带着探究。 而屏幕上,不健康的热辣小影片正在播放。 而主演之一…… 赫然是裴璟。 宋莎两眼一黑,险些当场晕厥。 而另一边。 卿啾垂眸,静静地盯着连上蓝牙的手机。 视频已经接近尾声。 不出意外的话,宾客们该看的不该看的已经差不多看完了。 想到这,卿啾切断链接,抹掉黑进去的痕迹。 一脸淡定。 看到这一幕,疯狂滚动的弹幕出现短暂的空白。 【不是吧?这是小宝能干出来的事?】 【我纯白无瑕的糯米团小宝呢?】 【该不会是被渣男刺激太深,直接黑化了吧?】 弹幕热热闹闹。 原来的调侃不见,大多是对卿啾的担心。 弹幕觉得他被刺激太深。 但实际上,卿啾内心没什么波动。 如同死水。 人生的前十九年,卿啾一直跟在裴璟身后跑。 这像本能。 哪怕裴璟对他从未有过好脸色,甚至频频忽视他。 他依旧锲而不舍地跟着裴璟。 就像…… 被下了降头。 直到弹幕出现,卿啾才从那种像是被绳子牵着走一样的状态中挣脱。 这种感觉很不错。 卿啾站起身,想去外面吹吹风。 可还没走几步。 腕骨被攥住,一股蛮横的力量将他扯进角落。 后背紧贴着墙。 粗粝的墙面硌着肌肤,带来微弱的刺痛感。 卿啾眉梢蹙起。 黑色镜框下,眯起的眸中泛着不悦。 他抬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五官俊美的少年。 拽住他的人是裴璟。 裴璟这人极度在意面子,哪怕不受宠,依旧竭力在外人把自己伪装成贵公子。 今天也不例外。 男人穿着高定西装。 浅棕色的面料勾勒腰身,看起来斯文俊逸。 像个绅士。 但此刻,裴璟脸色苍白,西装因快速奔跑满是褶皱。 模样狼狈至极。 四目相对,裴璟无措道: “啾啾,你看到了吗?能不能听我解释?” 裴璟很慌张。 不知道是在担心卿啾的情绪,还是担心即将破碎的前途。 弹幕炸开了锅。 【呕!渣男你补药过来!谁知道你身上有什么病菌?】 【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小宝你补药信他的话啊!】 【反派呢?呼叫反派,你老婆要没了!】 弹幕乱成了一锅粥。 卿啾低下头,被逗得有些想笑。 但裴璟误会了。 他松了口气,低眸看着对面,深情款款道: “啾啾,你笑了。” “你还是喜欢我,知道我心意的,对吗?” 裴璟语气迫切。 毕竟,原本一切明明都好好的。 按照计划。 卿啾会向他告白,接着在宴会上出丑,背上觊觎继兄的骂名。 而他。 只要如救世主般出现,随意的安慰两句。 就能轻而易举拿到想要的一切。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回忆起刚刚看到的一切,裴璟瞳孔紧缩,心脏不受控制的发抖。 不知道是谁泄了密。 他和小澄的录影,被堂而皇之地投放在宴会上。 颜面瞬间扫地。 裴璟慌乱无比,绞尽脑汁思考该怎么解释。 ai?s?错位拍摄? 裴璟提心吊胆,却在少年笑时松了口气。 他就知道。 裴璟想着,眼神轻蔑。 卿啾那么喜欢他,必然不可能承认影片的真假。 不吭声? 该不会是被刺激到了吧? 想着,裴璟强忍厌恶,微微俯身靠近。 “啾啾……” 指尖挑起少年尖细的下颚。 裴璟垂眸,一双桃花眼看狗都深情,轻声诱哄道: “我们来接吻好不好?” 裴璟一边说,一边强忍要吐的冲动。 他讨厌卿啾。 少年听话木讷,又过于阴沉,总躲在角落不吭声。 像蘑菇。 不说话,也不会讨好人,和小澄截然相反。 裴璟是为了股份才假意接近,实则尽可能的避免和对方的肢体接触。 但今天。 想把事情糊弄过去,他必须给对方一点甜头。 裴璟继续靠近。 气息交融,最先映入眼中的是少年过长的刘海。 精致鼻尖下。 少年唇色浅淡,质感软糯,像糖果。 目光继续下移。 沿着下颚往下,脖颈纤细,肤色瓷白。 精致漂亮的锁骨染着雾粉。 很漂亮。 裴璟总被许澄纠缠,对待卿啾总是敷衍多过认真。 直到今天。 裴璟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少年其实有具勾人的躯体。 纯且欲。 惹得人很想在那张白纸上留下痕迹。 裴璟呼吸渐重。 厌恶感消退,他伸向少年的腰,想宣泄未完全消散的欲望。 但在指尖即将触碰到腰侧的刹那。 脑袋忽地一痛。 身体被推在墙上,大脑一阵晕眩。 等回过神后。 裴璟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到极点。 “啾啾,你在干什么?是想和我置气吗?” 裴璟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 他扯了扯领带,想放狠话让对方别不知好歹时。 素来温吞的少年摇了摇头,缓缓道: “我不能和你亲。” 顿了顿,卿啾继续道: “我有喜欢的人。 “但不是你。” 话音落下的刹那,世界都随之静止了一秒。 裴璟怔住。 良久,他嗤笑道: “啾啾,别开玩笑,除了我和小澄,还有谁会接近你?” 卿啾没说话。 他看了眼弹幕,径直走到墙后。 不出所料。 少年依旧站在不远处,一声不吭地尾随他。 四目相对。 少年色泽浅淡的凤眸看向他,眉眼间带着未消的茫然。 等回过神后。 秦淮渝立刻转身,下意识的想要离开。 却被强行按下。 微弱的光影间,纤细漂亮的少年仰头看他,轻声问: “你讨厌我吗?” 秦淮渝垂眸,视线落在少年微张的唇间,眸光逐渐晦暗。 “不……” 话音未落,唇畔忽地一软。 当着裴璟的面。 少年踮起脚尖,圈着他的脖颈。 主动奉上一吻。 第5章 突如其来的吻 一吻结束,空气静得可怕。 秦淮渝愣在原地。 半晌,他垂眸,清浅凤眸中氤着茫然。 卿啾很紧张。 深吸一口气,他低着头,把礼物递了出去。 鼓起勇气道: “秦淮渝,我喜欢你。” 话音落下的刹那,空气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唯有弹幕依旧刷屏。 【不是吧?谁来掐我一把,把我从梦里掐醒?】 【小宝突然长脑子了?】 【好耶!快让反派上桌!我受够那个渣男了!】 弹幕喜大普奔,只差原地放烟花。 卿啾却紧张异常。 他低着头,许久没有等到答复。 四周静谧的可怕。 卿啾低着眸,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时。 手腕突然被粗鲁地拽住。 随后,裴璟压抑着不悦的声音响起。 “你打算丢脸到什么时候?” 裴璟咬紧牙关,脸色黑沉的可怕。 深吸一口气。 他主动靠近,语气中满是不屑。 “啾啾,要赌气也该有点自知之明吧? 秦淮渝是谁? 你该不会真觉得……那种人能看上你吧?” 略带讥讽的嗓音落下。 卿啾抿着唇,指尖微微收紧。 见状,裴璟轻蔑更甚。 就连原本讨好的语气,也逐渐讥诮起来。 “够了,跟我回去。” 手腕被紧紧握住,暴力地向前拉扯。 卿啾试图甩开。 但在他动手前,有人先一步动了。 眼前微微一暗。 清冷矜贵的少年挡在他身前,惜字如金道: “你想干什么?” 手腕被扼住。 裴璟指尖发抖,腕上迅速出现一圈淤青。 五官因痛苦扭曲。 裴璟脸色苍白,冷汗涔涔,竭力维持表面的淡定。 “我和啾啾有些家事要说,还请秦少回避。” 沉默,漫长的沉默。 裴璟神色扭曲,几乎要因无法忍受的剧痛跪倒在地时。 少年终于开口。 “我为什么要回避?” 秦淮渝垂眼,色泽浅淡的凤眸淡漠疏离。 一字一顿道: “他说他喜欢我,你没听见吗?” 裴璟怔住。 后脊被冷汗浸湿,整个人仍在状况外。 下意识地贬低道: “啾啾不懂事,还请秦少多担待,我等下会好好教育他……” 话音未落,禁锢腕骨的冷白指节骤然收回。 压迫感消失。 裴璟如释重负,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少年忽地转身。 另一边,卿啾还没来得及反应。 眼前骤然一暗。 他抬眸,看到少年精致鼻梁下削薄的唇。 清浅的淡香靠近。 少年捏住他的下颚,微微垂眸,印上他的唇。 世界彻底静音。 卿啾怔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弹幕同样如此。 一向热火朝天,口无遮拦的弹幕空屏许久。 直到一吻结束…… 【妈妈妈妈妈妈!我刚刚看到了什么?豹豹猫猫居然就这么水灵灵的亲上了?】 【啊啊啊啊啊!录屏!谁有录屏!】 【亲都亲了,就当是为了我,你们再上个床吧,套钱我出,给张前排围观券就行!】 弹幕走向逐渐跑偏。 越来越黄,越来越火辣。 但火辣了还没几分钟,屏幕骤然一黑。 卿啾看了一会儿。 最后看到了【违规内容过多,已被房管禁言】的字样。 弹幕看不见了。 卿啾低着头,心跳声很快。 如果能留言。 他其实很想告诉弹幕,秦淮渝没有真的亲他。 靠近的瞬间。 借着视野盲区,少年将指尖抵在他的唇上。 接着俯身吻了下来。 微凉的指腹压着下唇,卿啾感知不到对方的体温。 但在抬眸的瞬间。 少年睁开眼。 纤长浓密的眼睫下,色泽浅淡的凤眸看着他。 眼底欲色翻涌。 ——像要吃了他一样。 卿啾抿着唇,大脑一片空白。 心悸感仍在。 指尖攥着衣摆,卿啾还沉浸在那个突如其来的吻里。 完全忽视了裴璟的脸色。 等回过神。 卿啾抬头,却见裴璟脸色黑得可怕。 看他的眼中满是不忿。 像是在看水性杨花,不守贞洁的荡.妇。 只是卿啾不懂。 为什么,裴璟要用这种眼神看他? 要论背叛。 和许澄厮混的裴璟,才是那个毁掉一切的罪人。 卿啾一时出神。 等回过神时,他已经盯着裴璟看了有一会儿。 正想着,手上一空。 卿啾低头去看,发现少年握着他的手默默松开。 再一抬头。 少年薄唇紧抿,稍稍侧身,凤眸略显黯淡。 像是在不悦。 卿啾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不等他搞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了秦淮渝。 手中的礼物被接过。 少年看着他。 冷白指尖按着礼物,惜字如金道: “我收下了。” 半晌,秦淮渝开口,没头没尾的补充道: “你想要,随时可以去找我。” 言毕,秦淮渝转身离开。 少年过于淡漠。 没了弹幕的辅助,单看外表,卿啾很难看出对方的想法。 目送背影消失。 卿啾蹙着眉,正一头雾水时。 裴璟靠了过来。 他咬紧牙关,脸色阴沉地可怕,明显已经气到极致。 但因为秦淮渝刚刚的威慑。 裴璟再气,也没像刚刚那样不管不顾的动手。 裴璟捻了捻指尖,接着开口,冷声质问道: “你和秦淮渝什么关系?” 卿啾神色不解。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裴璟一哽。 他憋了半天,竟没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最后只能阴阳怪气。 “亏我还觉得对不起你,想和你解释。” 裴璟道。 “但原来,你早就背着我,和秦家太子爷搞到了一起。” 裴璟试图泼脏水。 把自己的过错,全都推到卿啾身上。 但出乎意料。 少年低头看着脚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分给他半个眼神。 裴璟面目扭曲。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裴璟开始口不择言。 语气刻薄至极。 “姓秦的刚刚说如果想要,就去找他?” 裴璟一边说,一边自上而下,用打量货物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少年。 不屑讥讽道: “你该不会是早就和秦淮渝有一腿,靠身体攀得关系吧?” 没等到少年慌乱的解释。 裴璟心中不忿,说话的语气越发尖酸刻薄。 偏偏嗓音温柔。 “啾啾,你还是快点醒醒吧。 秦淮渝那种人,身边想要什么货色没有? 他能看上你,不过只是一时兴起玩玩而已。 除了我,这世上根本没有人会真心喜欢你这种性格阴暗的废物……” 裴璟喋喋不休。 但话音未落,少年忽地抬头。 下一秒。 颧骨一痛,他的脑袋直接被打歪。 第6章 快碎碎反派吧,他都要抱了 裴璟被一拳打得跌坐在地。 脸颊出现淤青。 裴璟捂着侧脸,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利索。 “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裴璟不敢置信。 在他的印象里,少年永远对他极度依赖。 因这份依赖。 裴璟被捧得飘飘然,觉得对方非自己不可。 可现在。 因为一个外人,卿啾动手打了他。 裴璟怒不可遏。 他咬紧牙关,一种被背叛的愤怒在心中翻涌。 他想要发泄。 但权衡良久,裴璟还是把怒气强行忍了下去。 “啾啾,你冷静点。” 裴璟踉跄着起身,伸手去拽卿啾的手。 “你没必要为了和我赌气伤害自己,有话好好说,我还是爱你的……” 指尖触碰到衣袖前。 手背一痛,少年毫不犹豫地将他甩开,独自离开现场。 背影决绝。 裴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许久。 直到天色渐暗。 许澄找到后院,呆滞地裴璟才终于回过神。 “璟哥哥,对不起……” 许澄眼尾泛红,哭得梨花带雨,弱不禁风。 “我没想到,有人会把我们……” 回忆起这一路走来时路人异样的目光。 许澄低下头,肩膀不住瑟缩。 裴璟心疼的不行,连忙将人紧紧抱住。 “这不是你的错。” 裴璟安慰道: “我会回收宾客手里的视频,别怕,我会保护你。” 许澄怯怯地点头,顺势依偎在裴璟怀中。 被仰视的感觉令裴璟安心。 他不是真的卿家人。 身为继子,还是毫无血缘关系的继子,他在圈子里毫无地位。 从小母亲就对他一再警告。 只有讨好卿啾,他们才能留在卿家。 所以。 哪怕卿啾对他极度依赖,几乎百依百顺。 裴璟依旧觉得自卑。 只有在身为私生子,地位还不如他的许澄面前。 裴璟才能感受到存在的意义。 …… 应付完许澄后,裴璟脚步匆匆地赶往客厅。 今天发生的一切太过曲折。 裴璟总觉得不安,有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惶恐感。 他想找到卿啾。 硬来也好,软磨硬泡也好。 一定要拿下卿啾。 但找了半天,房间内空空如也。 裴璟无措地找到管家。 却被告知少年和人有约,已经离开了别墅。 …… 不久前,卧室内。 卿啾抱着被子,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懂。 弹幕是认真的吗?秦淮渝真的那么喜欢他吗? 如果喜欢。 那他告白的时候,秦淮渝为什么那么冷淡? 卿啾垂眸,怀疑是自己想多了。 或许秦淮渝讨厌他。 收下他的礼物,也不过是为了照顾他的情绪。 秦淮渝是个好人。 被他这种人告白,居然也没有当面拒绝。 越想,卿啾越觉得自己过分。 秦淮渝那么好。 他应该道歉,直面自己的过错。 想着,卿啾捡起手机。 就在他组织语言,想告诉秦淮渝今天的一切都只是误会时。 眼前一亮。 时隔数小时,弹幕再度出现。 【我趣!房管这么狠的吗?涩涩怎么了?人不涩涩,如何成就霸业!】 【呜呜呜,没有姐妹们的弹幕,我吃饭都不香了……】 【先不说有的没的了,小宝和反派进展怎么样?疯狂砰砰砰了没?】 弹幕信息很乱。 怒骂房管的,疯狂涩涩的,禁止涩涩的。 卿啾看得头晕眼花。 深吸一口气。 卿啾取下眼镜,心中无奈。 他想告诉弹幕。 它们误会了,秦淮渝其实不怎么喜欢他。 但又不能直说。 弹幕能听到他的话,可能会被他吓到。 弹幕听不到他的话,他自言自语也没什么意义。 思及此,卿啾越发觉得可惜。 如果弹幕不封。 这些人看到秦淮渝的反应,就不会误会他和秦淮渝的关系了。 思绪结束。 卿啾再带上眼镜时,原本鱼龙混杂的弹幕画风突然统一起来。 【小宝!你快碎碎反派吧!他都快抱了!】 卿啾愣住。 他眯着眸,盯着支离破碎的弹幕分析半天。 才弄清楚它们是在说。 ——快抱抱反派吧,他都要碎了。 怎么回事? 卿啾看着弹幕,努力分析情况。 【呜呜呜,反派误会小宝,觉得小宝是在利用他气渣男。】 【有没有可能不是误会?小宝喜欢渣男喜欢了那么久,突然变心也不太可能……】 【反派就是这么想的。他压根不信小宝真的会喜欢他,连小宝送的礼物都不敢拆。就怕小宝反悔,要把礼物收走。】 卿啾懵了。 是这样吗? 秦淮渝最后那句话,不是不接受他告白的意思。 是觉得他只是说着玩玩。 让他后悔了,随时可以找他要回去的意思吗? 卿啾无法理解。 在他的印象里,少年清冷淡漠,矜贵疏离。 是天上月。 高不可攀,纤尘不染。 喜欢秦淮渝的人一眼看不到头,但秦淮渝身边始终空无一人。 圈内盛传秦淮渝此人洁癖严重,对伴侣极其挑剔。 这么挑剔的人。 怎么会看上平平无奇,毫无亮点的他? 卿啾一脸茫然。 或许是他懵逼的太明显,弹幕注意到异样。 于是纷纷讨论起来。 【但反派反应那么冷淡,小宝也不觉得反派喜欢他吧?】 【小宝死宅一个,反派有心理障碍,两个锯嘴闷葫芦……】 【小宝和反派但凡有一个人长嘴,我的磕c之路都不会这么艰难!】 弹幕唉声叹气。 卿啾看着,安定下来的心脏再度摇摆不定起来。 秦淮渝真的喜欢他吗? 心理障碍又是什么?? 正想着,一条弹幕的出现吸引了卿啾的注意。 【小宝还不知道吧?反派现在还在卿家门外。】 秦淮渝……没走? 卿啾坐起身,看向桌上的闹钟。 7:30。 都这么晚了,秦淮渝要干什么? 卿啾感到困惑。 但还没困惑多久,弹幕便替他解了惑。 【告白完肯定是约会。】 【反派想这一天想了不知道多久,现在正心心念念等着约会呢。】 【但反派又不知道小宝是不是真心喜欢他。】 【是啊,怕弄巧成拙,连朋友都没得做,只能一个人纠结。】 【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小情侣约会吗?】 【看不到了吧?这两个闷葫芦要是能he,我用户101倒立吃……】 弹幕还没完全飘过。 卿啾已经穿好外套,脚步匆匆的往外赶。 初秋的a市天气异常。 早上还温暖如春,连穿件卫衣都会热。 晚上就气温骤降。 卿啾穿着单薄的外套,气喘吁吁的往外赶。 等到了大门。 外面空无一人,只有秋风萧瑟。 卿啾愣在原地。 半晌,他低下头,默默叹了口气。 如果他猜得没错。 弹幕应该都是c粉,磕得还是他和秦淮渝的c。 据网上资料来看。 c粉,是正主对视约等于上床的存在。 他不该信弹幕的。 但弹幕对他很好,很关心他,也帮他看清了裴璟…… 卿啾揉了揉发烫的脸颊肉。 为自己的自作多情而羞赧。 收回思绪。 卿啾转身,准备回房间休息。 但在转身的刹那。 屋檐下,路灯闪烁。 少年穿着浅色大衣,站在灯下,垂着眸一言不发。 仔细一看。 修长冷白的指尖正拨弄着怀中的礼物,动作小心翼翼。 如同对待珍宝。 须臾,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 少年抬眸,漆黑睫羽下,色泽浅淡的凤眸望着他。 眸中印着他的倒影。 目光专注。 第7章 巴不得告诉全世界他们有一腿。 四目相对,空气寂静。 卿啾站在原地,尴尬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为了印证弹幕真假。 他脑子一热,不管不顾地跑了出来。 直到看见真人。 卿啾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不理智。 要约会吗? 卿啾是个死宅,重度社恐。 他很少出门。 因为性格木讷,外加气场过于阴沉。 裴璟出门从不会带他。 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卿啾绞尽脑汁,拼命思考该怎么办时。 眼前忽地一暗。 卿啾抬头,却见少年不知何时朝他靠近。 隔着一道门。 少年长睫低垂,薄唇张合,轻声道: “礼物。” 说着,冷白指尖顺着栏杆递进。 卿啾下意识地伸手。 不多时,掌心蔓延开微凉的触感。 秦淮渝给了他一枚戒指。 戒指很好看。 素净的戒身,周遭印着暗纹,顶部是湛蓝的宝石。 卿啾物欲不高。 他很少外出,对稀奇古怪的东西没什么兴趣。 但并不妨碍他看得出这枚戒指很贵。 反应了半天后。 卿啾垂眸,看向少年大衣口袋里自己送的礼物。 “是回礼吗?” 秦淮渝嗯了一声。 嗓音清冷,听不出情绪起伏。 少见的礼物。 卿啾小心翼翼,想把戒指收好。 却意外瞥见弹幕。 【等等,我没看错吧?怎么偏偏是这个?】 有什么问题吗? 卿啾动作一顿,好奇地看向弹幕。 弹幕疯狂滚动。 【啊啊啊!就是这个!原剧情里反派到死都没能送出去的求婚戒指!】 【这可是秦家的传家宝!要给未来老婆的!】 【豹豹给猫猫送戒指=豹豹要和猫猫结婚=豹豹和猫猫今晚就要大do特do!】 等等。 婚戒? 卿啾愣在原地,瓷白耳尖透红。 掌心间。 微凉的戒指突然变得很烫,烫得卿啾几乎要拿不稳。 怔忪间。 眼前一暗,浅淡微凉的气息缓缓逼近。 少年垂眸看着他,轻声道: “不喜欢吗?” 说话时,漆黑长睫低垂,在眼下透出浅色剪影。 卿啾没看弹幕。 却在这一刻和弹幕同频,觉得少年像失落的大型犬。 有点可爱。 卿啾匆匆低头,略带不安地问道: “会不会太贵重了?” 秦淮渝动作一顿。 半晌,少年开口,清冷微沉的嗓音揉在雾夜。 显得有些模糊。 “不会,那是只给你的东西。” 言外之意。 如果他不要,留着也是浪费。 夜色寂静。 卿啾穿着单薄,本该觉得很冷。 但脸上温度很高。 卿啾揉了揉脸,想让紊乱的心绪恢复冷静。 可惜效果甚微。 深吸一口气,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慌乱,卿啾故意转移话题。 “你找我……有事吗?” 因为紧张,卿啾说得磕磕绊绊。 等话说出口。 卿啾闭上眼,恨不得按倒退键。 漫长的沉默。 卿啾原以为对方会因为自己笨拙的举措嗤笑出声。 像裴璟那样。 但等了许久,预想中的笑声并未出现。 卿啾抬眸。 却见同一时间,少年正隔着门看他。 修长冷白的指抚上栏杆。 秦淮渝垂眸,认真专注地看着他道: “约会,和我一起。” 卿啾愣住,鬼使神差地问: “现在?” 秦淮渝微微颔首,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你说喜欢我。” 少年侧过身,侧脸精致优越。 好看到极点。 细碎墨发下,冷白的耳尖泛着一点薄红。 “要约会吗?” 卿啾抿着唇,内心犹豫不定。 他是回避型人格。 面对陌生的情况,总会下意识地躲闪。 卿啾本想缓缓再说。 但开口拒绝前,他看到了滚动的弹幕。 【小宝快答应反派!反派那个闷葫芦,肯定是设想一万遍才敢开口的。】 【要是错过这次,反派肯定要继续躲在角落阴暗的偷窥小宝。】 【小宝,你就答应反派吧。畸形的爱情固然精彩,但妈妈现在只想看甜甜的恋爱!】 想说的话卡在嘴边。 卿啾抬眸,盯着对面看了许久。 少年神色淡漠。 卿啾看了半天,也没从对方身上看出半点被拒绝后会失望的可能。 正想着,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 “不想去吗?” 秦淮渝出声,语气冷淡。 卿啾还没回答。 就看见浅色大衣里,少年紧握着的电影票。 踌躇半晌后。 平生第一次,卿啾鼓起勇气,硬着头皮道: “我想看电影。” 顿了顿,卿啾抬眸,小心翼翼地问道: “可以吗?” 话落,许久没有回应。 卿啾脚趾蜷缩。 就在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那张电影票根本不是为他准备的时。 清浅月光下。 少年薄唇上扬,很轻地笑了一下。 色泽清浅的凤眸微弯。 笑容转瞬即逝,不过刹那便消失不见。 但卿啾看到了。 秦淮渝笑了,不仅笑了,还…… 笑得很好看。 卿啾低下头,莫名觉得耳热。 他试图安慰自己。 笑一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却见弹幕彻底疯魔。 【什么?反派笑了?反派真的笑了?】 【说好得反派人设就是冰山美人,从出生起就是扑克脸呢?骗子!】 【什么人设不人设的?我家小宝只需轻轻一钓,反派连命都可以不要!】 卿啾觉得不太对劲。 钓? 他钓秦淮渝了吗? 正想着,大门被轻轻叩了两下。 秦淮渝简单道: “电影9:00开场,再不过去会迟到。” 卿啾这才回神。 怕错过时间,卿啾手忙脚乱地把门打开。 开门的瞬间。 寒风呼啸,卿啾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只是有点冷。 卿啾拉上外套,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下一秒。 眼前一暗,浅色大衣将他整个包裹。 卿啾一脸懵。 他裹着大衣,仰头看向对面。 斑驳光影间。 少年长睫低垂,冷白指尖将大衣扣好。 “小心感冒。” 言毕,不等卿啾反应。 垂在身侧的手被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握住,整个包裹其中。 少年指尖微凉。 但掌心温热,带来一丝安全感。 卿啾低着脑袋。 一边走,一边不安地问: “你不冷吗?” 秦淮渝垂着眸,语气漫不经心。 “还好。” 卿啾指尖轻动,总觉得受之有愧。 天这么冷。 卿啾反思,是不是自己穿得太薄,害得对方必须把衣服让给自己。 他很容易内耗。 从小就是,到现在也没什么变化。 卿啾快陷入内耗怪圈时。 弹幕疯狂刷屏。 【反派现在高兴坏了吧?老婆小小一只,被自己的衣服从头裹住,浑身都沾染着自己的气息……】 【楼上你别说得那么涩(捂脸)但这么一说真的好像标记啊。】 【反派就是个心机boy!还说什么怕小宝冷,明明就是巴不得告诉全世界小宝和他有一腿。】 第8章 快被吃干抹净了都不知道( 卿啾懵了。 秦淮渝是故意的吗? 卿啾想着,悄悄抬眸看了一眼。 少年眉眼精致。 肤色冷白,墨发细碎。 漆黑纤长的眼睫下,鼻尖精致,薄唇色泽偏浅。 五官优越,清冷绝艳。 总之,好看的不太像是会真实存在的人。 让人望而生怯。 弹幕说了很多,帮了他很多忙。 但在秦淮渝的事上。 卿啾自惭形秽,总是望及生怯。 秦淮渝那么好。 天资聪慧,长得好看,人缘也好。 他普普通通。 秦淮渝总不至于算计他,想得到他什么。 卿啾一向心态很好。 他本就一无所有,也不怎么害怕失去。 但恋爱不同。 他活了十八年,除了对裴璟那点懵懂的依赖外。 他没喜欢过人。 第一次约会,卿啾不可避免地紧张起来。 电影即将开场。 卿啾坐在后排,以为会有很多人来看。 他不喜欢热闹。 但有时候人多一点,是缓解尴尬的保护色。 只是等啊等。 卿啾等了许久,一直等到电影开播。 都没等来第三个观众。 卿啾按捺不住好奇,偷偷看了眼入口。 四周静悄悄。 里面没有观众,外面也没有要来的人。 卿啾一头雾水。 恰巧这时,秦淮渝发现了他的异样。 “怎么了?” 秦淮渝开口,嗓音淡淡。 卿啾收回视线,没忍住坦白道: “人好少。” 有点怪。 秦淮渝单手撑着下颚,垂着眸解释道: “应该是天太冷,大家不想出门。” 卿啾觉得有道理。 但下一秒,弹幕戳破了秦淮渝的谎言。 【反派还装呢?说什么天太冷没人来,明明就是他包了场,只想和小宝过二人世界。】 【啧啧,男人心海底针。】 【我可怜的小宝,快被反派吃干抹净了都不知道(】 是这样吗? 卿啾没忍住,又侧身看了一眼。 室内光线昏暗。 少年撑着下颚,漫不经心地盯着屏幕。 并未对他过多留神。 卿啾松了口气,觉得应该是弹幕想多了。 秦淮渝连看都不看他。 怎么可能处心积虑,想和他过二人世界呢? 心虑解决后。 卿啾闲着无聊,抬头看向屏幕。 他不怎么喜欢出门。 但热爱冲浪,知道最近流行什么。 目前大热的电影有两部是爱情向的,还有一部喜剧向和一部正剧向。 卿啾想了想。 觉得以秦淮渝的性格,今天要看的电影应该是那部正剧向的。 卿啾不算挑。 就在他端正坐好,准备安静看电影时。 一道好听的嗓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和别人一起来过吗?” 秦淮渝开口,说得话没头没尾,让人摸不着头脑。 卿啾愣住。 半晌,他摇了摇头,如实道: “没。” 出于对救命之恩的感激,卿啾对裴璟一向很好。 但他知道。 裴璟看不上他,觉得他木讷,不会来事。 一般要出去的话。 除了必要场合,裴璟极少会带他。 更多时候…… 裴璟和许澄,这两个人总是粘在一起。 卿啾正想着。 寂静的电影院里,一声轻笑在耳畔响起。 卿啾侧过身。 昏暗的室内,少年凤眸低敛,嘴角上扬了一个像素点。 边笑,边没头没尾地问: “我是第一次吗?” 卿啾嘴唇张合,想要点头回应。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 眼前一亮,电影终于开场。 注意力被转移。 卿啾盯着屏幕,试图分析剧情。 结果令他大失所望。 不是正剧向,不是喜剧向,更不是爱情向。 秦淮渝带他来看的。 是一部网上讨论甚少,剧情烂透的国产鬼片。 血浆四溅,肢体乱飞。 卿啾盯着屏幕,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他不害怕。 只是剧情无聊,看得他有点困。 脑袋一歪一歪。 卿啾半闭着眼,快要就这么睡着时。 肩上一沉。 卿啾垂眸,却见不知何时,秦淮渝靠在他肩上。 本就冷白的肤色接近苍白。 少年薄唇紧抿,清冷昳丽的眉眼透出三分孱弱病态。 卿啾愣住。 半晌,他开口,试探性地问: “你害怕吗?” 话音落下的刹那,少年缓缓睁开眼。 色泽浅淡的凤眸染着薄红。 薄唇紧抿,修长冷白的指紧扣着他的手腕。 沉默良久后。 秦淮渝看着他,轻轻嗯了一声。 卿啾不敢置信。 但意外的,他并不讨厌那人依赖自己的模样,反而觉得有点…… 反差萌? 正想着,搭在肩上的重量沉了些。 少年看着他。 喉结上下滚动,清冷好听的嗓音又沉又哑。 “能抱抱我吗?” 卿啾心尖一颤。 等回过神时,秦淮渝已经和他挤在同一张椅子里。 下颚紧贴着他的颈侧。 吐息间,微凉的气流扫过皙白如瓷的肌肤。 晕开淡色的潮红。 电影还在放。 卿啾却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思绪很乱。 卿啾平生第一次,和人以这么近的距离亲密接触。 少年肤色冷白,肌肤质感微凉。 贴近时。 纤长的眼睫扫过肌肤,薄唇若有似无的掠过脖颈。 让卿啾有种被蛇盯上的错觉。 口中微微干涩。 卿啾舔了下唇,脑海里循环播放少年刚刚若有似无的喘息声。 以及衣襟间浅淡微凉的香气。 脑袋开始晕眩。 卿啾动了动唇,想问能不能起开点。 他想喝水。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环着他脖颈的秦淮渝微微垂眸。 轻声道: “不舒服吗?” 卿啾抬头,盯着那双色泽浅淡,潋滟缱绻的凤眸。 脑袋继续发晕。 卿啾迷迷糊糊,像被下了蛊一样老实点头。 秦淮渝眉尖微蹙,薄唇紧抿。 像在不高兴。 卿啾手足无措,还没搞清楚自己哪惹到了对方。 眼前一暗。 屏幕被彻底挡住,他眼中只剩下少年清冷昳丽的眉眼。 “为什么不舒服?” 微凉的指尖摩挲腕骨,秦淮渝状似不经意地问: “不喜欢我离你太近?” 卿啾没说话。 他舔了下唇,晕晕乎乎地道: “我没和别人离得这么近过,不习惯……” 秦淮渝动作一顿,眉眼间郁色稍散。 “和裴璟也没有?” 卿啾觉得热。 他摇了摇头,像被蛊住般,晕晕乎乎地道: “没。” 话音落下的同时,少年薄唇上扬。 越发显得好看。 漆黑长睫下,色泽浅淡的凤眸中潋滟旖旎。 像妖精。 第9章 正宫的地位,小三的肚量,妾室的做派。 男色撩人,看得卿啾有点头晕目眩。 男人也好,女人也好。 出生到现在,卿啾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架势。 心跳声很快。 卿啾垂着眸,不受控制地愧疚。 他太过下流。 秦淮渝觉得害怕,所以才会靠过来寻求安全感。 他怎么能动心呢? 卿啾越想越内疚,于是匆匆移开目光,试图分散注意力。 却意外看到弹幕。 【我嘞个豆!说好的阴暗自闭小狗呢?没人告诉我反派还有绿茶属性啊!】 【好一个正宫的地位,小三的肚量,妾室的做派。】 【反派一个后期刀人不眨眼,整天抱着小宝尸体睡的人怎么可能怕鬼?】 【明明就是怕小宝留恋渣男,所以美色引诱,试图找到机会美美上位。】 【好心机的豹豹,猫猫你这下真的完蛋噜~】 卿啾懵了。 心机?秦淮渝? 看着怀中肤色苍白,眉眼病态孱弱的少年。 卿啾一愣。 接着开口,语气不确定地问: “你真的怕鬼吗?” 少年慵懒散漫的“嗯”了一声,又默默往他怀里靠了靠。 长睫下,色泽浅淡的凤眸微抬。 眸中含着不解。 眼前是勾魂摄魄的美色,蛊得人意乱情迷。 卿啾很奇怪。 明明弹幕各个都像先知,在未来的发展上从未判断出错。 为什么偏偏总是误会秦淮渝? 秦淮渝那么好看。 还是圈里出了名的清冷淡漠,矜贵自持。 怎么可能是那种会耍心机的狐狸精? 卿啾不讨厌弹幕。 但出于对弹幕污蔑秦淮渝的愤慨,卿啾选择暂时忽略弹幕。 电影时间不长。 短短一个半小时,按理来说很快就能结束。 卿啾却觉得度秒如年。 或许是被吓到了。 少年贴着他,将距离拉得一近再近。 到了最后。 卿啾稍稍一动,就不可避免地产生肢体接触。 等看完这场电影。 灯光亮起的刹那,卿啾如释重负。 搭在腰间的手摩挲了两下。 像是恋恋不舍般,透着几分不想离开的味道。 但在卿啾反应过来前。 秦淮渝已经离开,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好看吗?” 卿啾怔忪时,少年侧身问他。 神色透着冷淡。 卿啾大脑宕机,一时间接不上话。 老实说,电影在讲什么,他完全没留意。 秦淮渝一直贴着他。 他忙着压下心动,根本没留意电影内容。 面对少年探究的目光。 卿啾踌躇许久,最后硬着头皮坦白道: “忘了。” 秦淮渝收回视线,修长冷白的指撑着下颚,眉眼若有所思。 卿啾如坐针毡。 他认真思考,自己这样是不是不太尊重人时。 少年冷不丁地问: “要再看一遍吗?” 卿啾一头雾水,却还是如实道: “不了。” 电影没什么意思,看起来有点浪费时间。 随着他话音落下。 秦淮渝收回视线,不再出声。 但没来由得。 少年薄唇紧抿,眉眼低垂,像是在不悦。 等电影彻底结束。 卿啾踏出院门,一心想快点回家休息。 但在离开前。 感受着身上的暖意,卿啾后知后觉地低头。 才发现自己还穿着秦淮渝的大衣。 卿啾一愣。 回过神后,他立刻上前,想把衣服还回去。 但少年表现的很无所谓。 “没关系。” 秦淮渝道。 “衣服而已。” 顿了顿,秦淮渝捻了捻指尖,垂着眸轻声道: “实在介意,你改天可以把你的衣服还我一件。” 这话听起来没毛病。 但仔细一想,哪哪都不对劲。 卿啾看向秦淮渝。 少年身形修长,宽肩窄腰,身材比例优越到极致。 宛若bjd建模。 虽然眉眼清冷精致,但论个子,他只能勉强够到对方锁骨。 他的衣服…… 就算给秦淮渝,也没什么用吧? 弹幕和卿啾想法同步。 【小宝的衣服?反派拿小宝的衣服有什么用?穿得下吗?】 【害,为什么非要拿来穿呢?拿来做手工活不行吗?】 【见不到猫猫的日子,豹豹总要拿点猫猫的贴身衣物睹物思人,顺便这个那个一下吧?】 弹幕走向清奇。 卿啾看不懂,也不太理解。 便干脆不想。 卿啾选择性的跳过话题,四处张望着道: “车呢?” 天这么冷,步行出门明显不太现实。 秦家有司机。 但不知道为什么,秦家的司机好像不太负责。 出发的时候也好,要走的时候也好。 总看不到人。 卿啾忙着找司机时,耳畔冷不丁地响起声音。 “你很讨厌和我待在一起吗?” 卿啾没听清。 他抬起头,下意识地问: “你说什么?” 秦淮渝垂着眸,嗓音一如既往的淡然。 “没什么。” 卿啾点了点头,没有胡思乱想。 街道空空荡荡。 卿啾等得怀疑人生,打算打车回去时。 秦淮渝拿出了手机。 “路上堵车,张叔过一会儿就会来。” 卿啾没怀疑。 他以为秦淮渝在看聊天软件,下意识的探头去看。 结果……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x度搜索页面。 【拉近亲密关系是去看恐怖电影还是去鬼屋?】 【装可怜有用吗?】 【怎么当小三?】 【怎么勾引有喜欢的人的人?】 【怎么才能撬掉暗恋的人的暗恋对象?怎么才能自己上位?】 卿啾愣在原地。 搜索记录里的词条内容信息量爆炸。 卿啾不敢置信地闭眼,不敢置信地睁眼。 再次睁开眼时。 x度搜索页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x信聊天记录。 聊天记录的最后一条消息是“马上过去”。 卿啾还没看清,秦淮渝已经关上手机。 梧桐树的阴影下。 少年低眸看着他,清冷微磁的嗓音没什么情绪。 “冷吗?” 卿啾还没点头,对方又问: “要抱吗?” 卿啾摇了摇头,默默裹紧大衣道: “很暖和啊。” 秦淮渝不再说话,只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卿啾感觉自己快被看穿时。 少年收回目光。 接着侧过身,不知道在看什么。 卿啾误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害得秦淮渝生气。 他忐忑不安地看向弹幕。 但与他不同,弹幕上正是一片嘻嘻哈哈的和谐氛围。 【反派醋了,反派怎么连一件衣服的醋都吃?】 【一边怕小宝冷,一边恨不得取而代之抱紧小宝。】 【这么容易吃醋,要是真谈上了,还不得把我家小宝天天拴裤腰上啊?】 【古人云,爱吃醋的男人要不得。】 【还没谈恋爱占有欲就这么强,真谈上了那还得了?我严重怀疑某人上位后会把小宝do到下不来床为止。】 第10章 反派又要碎了 卿啾一愣,匆匆低下头。 什么do? 什么下不来床? 弹幕怎么能这么想?怎么可以平白污蔑秦淮渝这么好的人? 卿啾热得几乎冒烟。 另一边,弹幕还在不断刷屏。 最初的议论过后。 弹幕开始分享资源,友好的彼此交换口粮。 什么【不做x就出不去的房间。】 什么【有两x的龙化反派x双杏的倒霉男配】 什么【xx的一万种姿势,带你领略xx的奥秘】 卿啾原本还觉得房管不道德。 弹幕只是喜欢涩涩,又没有伤天害理,为什么要封它们? 但现在。 看着满屏需要打马赛克的关键词,卿啾后悔了。 房管在哪里? 不是禁止涩涩吗?为什么还不出来关了弹幕? 卿啾艰难的等待。 但或许是因为天太晚,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总之,弹幕没被关。 卿啾一抬头,就能看到满屏的同人文和同人图。 尺度之火辣。 看得卿啾脸红心跳,脑袋发晕。 图文的主人公有两个。 一个是他,一个是旁边的秦淮渝。 在同人文里。 秦淮渝是表面清冷禁欲,实则重欲病娇的变态。 十篇图文里。 秦淮渝有十篇会囚禁y,把他关在地下室,弄得他瞳孔失焦。 卿啾知道秦淮渝是好人。 弹幕是在污蔑,真正的秦淮渝绝对不会那么做。 但马赛克看得多了。 卿啾一看到秦淮渝,就忍不住想起刚刚的同人图。 昏暗的地下室中。 他跪坐在笼内,腕骨被漆黑领带束缚。 眼镜被取下。 深色布料遮挡视线,令他看不清东西。 在这种被动的情况下。 少年缓缓靠近,将侧脸贴在他大腿内侧。 微凉的气息落下。 瓷白清透的肌肤染上薄绯,红得几乎滴血。 过电般的酥麻感涌遍四肢百骸。 图中的他脖颈微仰,瞳孔涣散,微弱地不断挣扎。 却摆脱不开。 许久,朦胧光影下,少年缓缓抬头。 漆黑纤长的眼睫低垂,色泽浅淡的凤眸微敛,眼尾染着薄红。 浅色的唇微张。 陌生的湿痕顺着少年病态冷白的肌肤,一路停在精致微凸的锁骨间。 画面冷欲撩人,涩得人想发疯。 深色面料掉落。 他背靠着牢笼,将一切尽收眼底。 指尖不住轻颤。 他察觉到危险,不断的拉远距离。 却被扣住脚踝。 少年一手按着他,另一只手不紧不慢地解开腰带。 故事的结尾。 少年俯下身,将他拥入怀中,冷白清透的指寸寸临摹他的脊骨。 哑声低语道: “啾啾,乖。 再忍一忍,我会把别人留在你身上的所有气息。 全部清除。” …… 同人图的内容到此为止。 只是虚拟二创。 按理来说,卿啾不该有奇怪的妄想。 但画师技术高超。 以至于看完图后,卿啾一看到秦淮渝就脸红心跳。 热。 鼻息间,浅淡微凉的气息萦绕。 是大衣上的。 卿啾裹着大衣,身上沾染着少年的气息。 无孔不入。 和刚刚弹幕说得一样,像被标记了似得。 越想越奇怪。 卿啾舔了下唇,摸索着想解开大衣。 可才刚碰到扣子。 下一秒,一道阴影落下。 “怎么了?” 秦淮渝俯下身,色泽浅淡的凤眸望着他。 神色淡漠疏离。 可就在刚刚,这双眸子的主人还在图中直勾勾的盯着他。 眼底欲色沉浮。 画面和现实交织,让卿啾一瞬间错乱。 他低下头。 脑袋埋进衣服,嗓音细如蚊呐。 “没什么。” 卿啾一边说,一边往外挪。 他努力保持距离。 以免看到少年时,会想起那些污秽的亵渎。 但卿啾没注意到。 在他刻意避让的同时,少年动作一顿。 长睫下。 凤眸低垂,神色黯淡,眼底一片荒芜。 …… 接下来半个小时内,两人一直保持着一米远的距离。 全程没一个人主动开口。 难熬的沉默过后,一辆玛莎拉蒂停在路边。 司机打开车窗,笑意盎然。 “聊得还好吗?” 话音未落,车门被打开。 秦淮渝面无表情,径直坐在了后座。 后座更宽敞。 别说两个人,容纳三个人也不成问题。 卿啾却体贴的合上车门。 随后绕车一圈,坐在了副驾驶位上。 系上安全带的瞬间。 车内,气温骤然降低了好几度。 卿啾一头雾水。 他环顾四周,以为是司机调低了温度。 弹幕却在这时频频哀嚎。 【我的天!我的上帝我的姥!我的大脑变大枣!小宝这是什么直男逻辑?】 【反派心心念念,买通了电影院,买通了司机,绞尽脑汁只想多待一会儿。结果小宝倒好……】 【先故意和反派保持距离,再故意坐副驾驶,明摆着不想和反派有任何接触啊这是!】 【反派又要碎了。】 【小宝啊!你听妈妈说,就算反派喜欢你咱也不能这么作啊!债欠得多了,会被绑起来查晕的!】 卿啾不禁一抖。 直觉告诉他,他好像不小心闯祸了。 卿啾知错就改。 就在他打起精神,想通过弹幕弄清楚秦淮渝为什么会生气时。 “咔嚓——” 房管上线。 不过一秒,过于不正经的弹幕便被封锁。 这下完了。 没了弹幕,卿啾根本不会看气氛。 他感觉自己有点活人微死。 结果扭头一看,司机比他死得更彻底。 “卿少爷。” 漫长的沉默过后,司机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 “您和少爷吵架了吗?” 卿啾摇头。 司机擦了擦汗,继续道: “少爷他……很期待今天和您的约会,非常期待。” 委婉的提示后。 司机不再多话,默不作声地继续开车。 卿啾半蒙半猜。 司机说秦淮渝很期待今天的约会,但他什么也没做。 秦淮渝失望了吗? 是因为失望,所以才不开心吗? 卿啾悄悄侧身。 却见少年侧过身,默不作声地看着窗外。 神色淡漠冷恹。 收回视线,一旁的司机继续道: “少爷他没什么朋友。 “遇见您之前,少爷总是一个人待在房间。” 卿啾懂了。 原来秦淮渝和他一样,都不怎么受欢迎。 难得出来一趟。 结果看了不喜欢的电影,旁边还有不讨人喜欢的他。 可怜。 卿啾低下头,同情心泛滥。 他不擅长主动。 但这一次,在司机停下车,主动开门请他下车时。 卿啾没有回应。 他解开安全带,绕了一圈打开车门。 迎着少年不解的目光。 卿啾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道: “明天……你有空吗?” 顿了顿,卿啾又道: “我想见你。” 第11 章 你就是这么喜欢我的? 话音落下的刹那,周遭静得针落可闻。 卿啾感到不安。 片刻后,他低下头,开始反思自己。 有没有可能秦淮渝根本不喜欢和他待在一起? 搞不好。 秦淮渝全程不开心,也是因为他。 卿啾容易内耗。 自幼起,裴璟总喜欢说他性格木讷阴暗。 不讨人喜欢。 时间久了,卿啾逐渐不爱和人接触。 许久没有回应。 卿啾准备退缩,当做无事发生时。 指尖微微一凉。 卿啾垂眸,却见少年伸手牵住他的尾指。 凤眸微微弯起。 秦淮渝看着他,轻声问: “什么时候?” 少年嗓音清冷,声线好听,只是语气淡漠。 显得不好接近。 但此刻,少年薄唇上扬,说话的语气中透着点…… 不易察觉地愉悦。 卿啾一愣。 半晌,他低下头,随口胡诌道: “明天下午。” 秦淮渝嗯了一声,嗓音放得很轻。 “好。” 言语间,总带着点无条件纵容的暧昧气息。 卿啾耳尖发烫。 他舔了下唇,小声道: “明天我会请客,谢谢你今天带我看电影。” 秦淮渝没说话。 车厢内,少年微微侧身,五官轮廓清冷昳丽。 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眸光晦涩难辨。 卿啾被看得心底发毛,垂在身侧的指尖收紧。 他没话找话。 “很晚了,你是不是该回家了?” 少年这才收回视线。 低垂着眸,很轻地嗯了一声。 只是语气明显没有刚才轻快。 凤眸眼尾低垂,眉眼间透着三分落寞。 像即将被抛弃的小狗。 卿啾心尖一颤。 接着脑子一热,手忙脚乱地脱下外套道: “冷吗?要穿吗?” 少年摇了摇头。 接着抬头,色泽浅淡的凤眸望着他。 嗓音很轻。 “明天……你会来接我吗?” 卿啾还没回答。 少年又看向司机,眉尖微蹙,难办地道: “张叔崴了脚,明天必须去医院看医生。” 言毕,秦淮渝低下头。 神色透着黯淡。 卿啾看向司机,神色不解。 他不太懂。 刚刚还好好的人,怎么一下子就瘸了? 结果下一秒。 司机捂着脚,额头冷汗涔涔,哎呦哎呦的叫唤起来。 “我下午崴的脚,为了工作一直硬撑,但这下真撑不住了。” 司机擦着汗道: “您行行好,帮我看着小少爷行吗?” 卿啾容易心软。 他接过大衣,轻轻点头。 司机如释重负。 简单的对话结束后,司机准备开车离开。 但在车门关上前。 少年忽地抬眸,冲他勾了勾手。 卿啾老实靠近。 下一秒,少年抬手,微凉的指尖贴在他颈侧。 轻轻按了一下。 卿啾捂住脖颈,神色茫然的问道: “有东西吗?” 秦淮渝微微颔首,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 “有蚊子。” 秦淮渝的话,卿啾没有多疑。 在他看来。 秦淮渝长得好,家世好,人聪明,受欢迎。 没什么好图他的。 简单的一问一答后,车门合上。 等车子离开。 卿啾上前几步,匆匆推开大门。 11:30。 记忆中,卿啾还从没这么晚回过家。 他是家里蹲,几乎从不出门。 只有裴璟偶尔会去找许澄,然后夜不归宿。 因为他总待在家。 所以每次裴璟回来,总能第一个看到等着的他。 但今天,情况反转。 卿啾拎着大衣,带着凉意走进客厅。 打开灯。 除了冰冷的家具,还有坐在沙发上的裴璟。 男人长腿交叠。 碎发凌乱,眼下青黑。 正背靠着沙发,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卿啾看了一眼。 便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可才走两步。 腕骨被攥住,巨大的力量将他向后拉扯。 裴璟咬紧牙关逼问道: “你去哪了?怎么……” 话音未落,裴璟突然没了声音。 他微微贴近。 像是疯了般,仔细观察少年身上的异样。 卿啾很依赖他。 少年还小时,性格远没有现在阴暗。 虽然额头有疤。 但刘海一遮,依旧是白软可爱的糯米团子。 衣襟间总沾染着温软的气息。 清浅飘渺。 裴璟形容不出那是什么味道,却本能的喜欢。 所以年纪再小些时。 他会纵容少年的依赖,抱着对方睡觉。 但许澄为此不满。 在许澄的抗拒下,裴璟逐渐刻意的和少年保持距离。 直到今天。 裴璟心烦意乱,被那段视频弄得焦头烂额。 于是,时隔多年。 他再次主动靠近,试图通过熟悉的气息寻求一丝安心。 但有什么东西变了。 少年衣襟间温软的气息被馥郁清浅的冷香遮盖。 像是标记般。 从头到脚,无处不散。 起初,裴璟晃了晃脑袋,觉得应该是误会。 卿啾那么依赖他。 就算因为许澄的事和他置气,也不至于真的乱来。 自我安慰的间隙。 裴璟无意垂眸,接着瞳孔骤缩。 少年性格木讷。 但肤色清透,细白如瓷。 此刻,少年纤细的颈侧却印上一点薄绯的颜色。 痕迹色泽不深。 浅浅的印在肌肤表面,像是…… 吻痕。 意识到这点的瞬间,本就烦躁的裴璟直接进入狂暴状态。 “卿啾,你都在外面干了什么?” 裴璟怒不可遏。 深吸一口气,他伸手,粗暴的按住少年的下颚。 随着距离缩短。 碎发下,瓷白肌肤间的印记越发明显。 裴璟咬紧牙关。 他伸出手,试图用力碾磨掉那碍眼的痕迹。 可还没来得及碰到。 少年便伸出手,一把将他推开。 裴璟一时不察。 被推得一个踉跄,直接跌坐在地。 怔忪良久后。 裴璟抬起头,不敢置信地道: “你居然推我?” 卿啾神色不解。 像是不明白,裴璟怎么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 弹幕说得对。 裴璟和许澄乱搞,该试的都试了,不该试的也试了。 户外的做遍了,户内的也做遍了。 指不定有什么细菌。 卿啾惜命,不想和乱搞的人扯上关系。 他蹙着眉。 接着低下头,用手轻轻拍了拍被碰到过的地方。 很嫌弃的样子。 只是他这一动,口袋里的东西掉落。 ——咕噜噜。 裴璟一低头,便看到灯光下熠熠生辉的戒指。 戒指亮得灼目。 裴璟蹙着眉,还没来得及烦躁。 卿啾快步上前。 明明对待他时,少年避之不及,活像是在躲垃圾。 可捡起那枚戒指时。 少年小心翼翼,如同对待珍宝。 裴璟愣在原地。 曾何几时,少年这种小心翼翼地态度是只针对他的。 而现在。 那人却捧着不知哪个野男人送得戒指,视若珍宝。 名为理智的弦瞬间崩断。 裴璟快步上前,紧紧攥住少年纤细的腕骨。 阴阳怪气道: “卿啾,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你就是这么喜欢我的?” 第12章 痴汉一枚 裴璟咬紧牙关,被背叛感油然而生。 他想要质问。 但在他开口前,卿啾先一步看向他,神色平静。 “你喜欢许澄。” 裴璟愣住,还没来得及反应。 卿啾继续道: “所以为什么要生气?明明先背叛的人是你。” 说话时,卿啾很淡定。 裴璟却慌了。 翻涌的愤怒被一盆水兜头浇灭,裴璟无措地解释道: “我和小澄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和他只是逢场作戏……” 卿啾觉得厌倦。 他不懂,裴璟这么做是为什么? 裴璟喜欢许澄。 这是裴璟自己的选择,他并不介意。 但裴璟一边喜欢许澄,一边又试图让他当小三。 这就不对了。 卿啾掏出手机,点开通讯界面,将屏幕对准裴璟。 “你要亲自对他说吗?” 屏幕上,许澄的名字明晃晃的亮着。 裴璟瞬间哽住。 他僵在原地,慌乱无措地挂断还未播出的电话。 随着屏幕暗下。 裴璟抬头,正对上少年毫无波澜的眸子。 嘴唇微动。 裴璟嗫喏着,想要说些什么。 卿啾却收回手机。 接着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 …… 凌晨00:10。 卿啾洗完澡,坐在床上盯着弹幕发呆。 弹幕依旧黑屏。 房管还没解禁,原本熙熙攘攘的文字骤然消失。 静得卿啾很不自在。 他抱着小腿,将下颚放在膝盖上,想等房管解禁。 但等了半个小时。 弹幕依旧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动静。 卿啾没能忍住。 他打了个哈欠,睡意惺忪地躺进被窝。 闭上眼的下一秒。 寂静的卧室中,弹幕再度滚动。 【我趣,房管这么坏的吗?居然封这么久。】 【呜呜呜,我缺的c同框呢?房管你欠我的拿什么还?】 【小宝和反派怎么样了?吵架了吗?有没有和好。】 弹幕吵得热火朝天。 最后,一条弹幕的出现打断了一切。 【再等等不就好了?】 【以反派的性格,真吵架了就不会过来了。】 弹幕瞬间消停。 “滴答——” 卧室中,摆在桌上的闹钟安静地转动时针。 凌晨1:00。 一室静谧中,紧闭的窗户被悄然推开。 清冷月色的照耀下。 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落在木质地板上。 少年单手撑着窗沿落地。 长睫下,色泽浅淡的凤眸微敛。 眸光淡漠晦暗。 他迈着长腿,轻车熟路的走到床边。 接着停下脚步。 木床上,少年发丝凌乱,淡色的唇微张。 秾艳的色泽若隐若现。 秦淮渝呼吸一沉。 半晌,他跪在床边,克制的在少年唇畔落下一吻。 清浅淡漠的眸中。 被压抑的病态和阴郁疯狂涌动。 …… 晨光熹微,天色初亮。 斑驳光影间。 卿啾揉了揉眼,慢吞吞地戴上眼镜。 他睡得很好。 但不知为何,他又梦到了那个熟悉的梦。 从几年前开始。 每到深夜,就会有一道模糊的阴影在梦中将他缠绕。 网友说他这是被脏东西缠上了。 要请大师才行。 卿啾老实照做,在道士那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 但没什么用。 最后,被问得没办法的道士索性告诉他是艳鬼缠了他的身。 艳鬼无害。 让他别放在心上,该吃吃该睡睡。 被鬼压床的感觉很奇怪。 但时间久了,卿啾也稀里糊涂地逐渐适应。 脑袋逐渐清醒。 卿啾坐在床上,慢吞吞地回想昨天发生的一切。 他看到了弹幕。 亲眼目睹了暗恋的继兄和好友的出轨现场。 还向秦淮渝告了白。 信息量太大。 就在卿啾扶着额,严重怀疑自己搞不好做了一场噩梦时。 一扭头。 半透明的屏幕上,弹幕缓缓飘过。 【嘿嘿嘿,我就知道反派耐力没那么好。】 【房管真是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打马赛克?】 【反派痴汉一枚,还没交往就忍不住半夜爬床,真上位了还不得把艾薇十八式全试一遍?】 弹幕胡言乱语,说得乱七八糟。 卿啾看不懂。 只当弹幕又在磕c,没把上面的话放在心上。 看着依旧热热闹闹的弹幕。 卿啾收回视线,由衷地松了口气。 不是梦。 他的确觉醒了类似金手指的存在,看到了这些类似预知的文字。 弹幕暂时没发现他能看到。 另外,经过昨天的试探,卿啾确认了一件事。 他对剧情的更改,并不会对自身产生影响。 这让卿啾松了口气。 原本他还在担心,自己不按剧情走会被强行矫正行为。 像小说那样。 但现在看来,好像没什么影响。 卿啾很高兴。 如果像他之前看到的小说那样,必须走剧情才能活命。 他会选择拿根绳吊死自己。 毕竟被操纵,被当提线木偶对待并不好受。 正想着,门被敲响。 “少爷。” 张妈粗声粗气,颐指气使地声音传入室内。 “你怎么能这么任性?璟少爷为了你一整晚都没睡,你快出去哄哄他!” 卿啾内心毫无波动。 身为管家,张妈对裴璟的关注比他高得多。 他原本不解。 总觉得自己不讨人喜欢,才会被张妈如此忽视。 直到弹幕提醒。 卿啾才终于知道,原来张妈其实是裴璟的外婆。 这下就说得通了。 张妈爱孙如命,觉得裴璟为了卿家股份讨好他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 但他一冷待裴璟,第一个慌得人也是张妈。 敲门声不绝于耳。 像催命符。 弹幕上,文字瞬间刷屏。 【太不要脸了吧?渣男先出的轨,这老登怎么怪起小宝来了?】 【小宝只是被背叛,被带绿帽子,被算计家产,但我的心肝外孙可是一夜没睡啊(白眼)】 【这老登工资六位数还觉得不够,非要偷卿家的东西出去卖,到底在想什么啊?】 【把自己当主人了呗,觉得自己当保姆受委屈,得偷点什么才安心。】 【也就是小宝心软,原剧情里居然被渣男和渣男妈哄着没有揭发老登,要是来得人是小宝爹……】 【说到底要不是渣男冒领功劳,渣男妈和老登还住不进豪宅,到底哪来得胆子这么苛待小宝?】 卿啾一顿,瞬间清醒。 他对裴璟好。 一方面是年幼时因为懵懵懂懂地依赖,一方面是因为裴璟救过他。 因为救命之恩。 他才总对裴璟,以及裴璟的身边人诸多忍让。 但现在,弹幕已经告诉他。 救他的人不是裴璟,裴璟只是盗窃功劳的小偷。 最后一点好感消失殆尽。 卿啾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推开门。 第13章 的确仙品 张妈咬紧牙关,正想直接踹门。 门却先一步被推开。 虚掩的门后,少年抬眸,面无表情地看她。 张妈心中一悸。 没来由得,她有些不安。 但她蛮横惯了。 仗着自己是卿家老人的关系,整天对佣人颐指气使。 对卿啾更是毫不客气。 “少爷,你还在这愣着干什么?” 张妈阴阳怪气。 “要是小璟因为你熬坏了身子,你不会内疚吗?” 言毕,张妈拽住卿啾的手腕。 粗暴地往前拉扯。 但还没来得及用力,手背突然被拍开。 张妈一愣。 紧接着,整张脸被气得涨红。 她在卿家多年。 因为女儿的庇护,几乎从未吃过苦。 说是保姆,地位却接近贵太太。 平白挨了一下,张妈正要发火。 卿啾却先开了口。 “张妈,我的手链不见了,你有看到过吗?” 张妈一愣。 紧接着,眼里肉眼可见的划过一抹心虚。 她看不惯卿啾这个草包。 明明是个废物。 哪哪都比不上她的乖孙小璟,却偏要小璟捧着他。 张妈心有不忿。 为了弥补不满,张妈会偷走卿家的东西变卖。 一开始是些不值钱的装饰。 到后来,偷得东西逐渐成了名贵珠宝。 还多数是卿啾的。 张妈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于是理直气壮道: “少爷,你自己管不好自己的东西就算了,怎么还拿别人撒气?” 张妈一脸烦躁。 她惦记着裴璟,着急忙慌地想着带卿啾下楼。 才刚说没两句。 就又伸手,想强行把卿啾拽下去。 卿啾侧身躲开,嗓音冷淡: “如果我没记错,负责打扫我房间的人是你,对吗?” 张妈立刻就炸了。 “你是想说我监守自盗?偷你东西?” 卿啾不置可否。 张妈虽然心虚,但说起话来永远理直气壮。 “我怎么可能偷东西? “少爷,我穷是穷了点,但这不是你践踏我人格的理由!” 张妈哽着脖子,说话中气十足。 要是不知情的人见了。 指不定会觉得卿啾仗势欺人,手段下作。 一般来说。 面对这种质疑,卿啾应该去找破绽,好打脸张妈。 但他没这么闲。 另外,刚刚弹幕的话提醒了他。 这是卿家。 他身为主人,为什么要窝窝囊囊地被欺负? 张妈哽着脖子要证据时。 卿啾打开手机,将张妈的脸对准视频。 “给,你要得证据。” 屏幕里,张妈的房门被几个佣人强行撬开。 并从柜子里找到大量失窃的珠宝。 卿啾不想和张妈纠缠。 和这种无赖吵架,就算吵赢了也会沾一身骚。 所以在开门前。 卿啾已经给其他佣人发了消息,让他们去翻翻张妈的柜子。 张妈一向心比天高。 仗着女儿,隔三差五的刁难正经干事的佣人。 佣人们本就被折磨的苦不堪言。 见到能报复回去的机会,一个个想也不想的照做。 张妈脸色煞白。 卿啾则慢吞吞地收回手机,不紧不慢道: “盗窃罪,根据金额不同,最低可判三年,最高可判十年。” 言毕,卿啾抬眸,缓缓笑道: “我们监狱见。” 听到监狱二字,张妈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少爷,你不能这样!” 张妈面目狰狞。 “你敢这么对我,夫人和小璟他们一定会——” 张妈话音未落。 收集完赃物的佣人已经上楼,强行把张妈带走。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等弹幕回过神时,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这是不是不太对?】 【我还以为要来回拉扯,和渣男以及渣男的家人磨磨唧唧的纠缠个三百来回,事情才能解决。】 【这样不爽吗?老登吃卿家的用卿家的,凭什么对她那么客气?】 【小宝做事这么干脆,该不会是真对渣男彻底死心了吧?那我的反派哥……】 【别想了,小宝还不知道张妈是渣男的长辈。要是知道,以剧情的狗血程度,反派哥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上位。】 弹幕唉声叹气。 卿啾看着弹幕,神色若有所思。 不是在担心裴璟。 而是弹幕的提醒,让他想起了昨晚的记忆。 如果他没记错…… 为了照顾和自己同病相怜,没人陪的秦淮渝。 他主动说了今天要约秦淮渝出去。 另外,秦家的司机脚踝受伤。 秦淮渝出行不方便,必须他去接才行。 卿啾一拍脑袋,连忙跑回房间看时间。 下午1:00。 他起得太晚,又被张妈纠缠,耽搁了不少时间。 怕赶不上约定。 卿啾叼了块面包,便脚步匆匆的往秦家赶。 …… 卿家是有钱。 但要和老牌世家秦家相比,就多少有点自惭形秽。 卿家别墅在郊外。 秦家的祖宅却是在市中心一块单独的宅院。 老宅年代久远。 庭院式的风格,青砖绿瓦,乌木地板。 推开车门后。 看着眼前紧闭的木门,卿啾多少有些紧张。 他想着要不要敲门时。 下一秒,紧闭的木门措不及防被推开。 司机几乎喜极而泣。 “您可算是来了,少爷他等您等得都快……” 话说到一半。 司机想起什么,连忙闭嘴。 “您快跟我过来,少爷他现在很想见你。” 卿啾觉得奇怪。 现在是下午两点,不算太晚,司机却说秦淮渝等了他很久。 难不成…… 因为他随口一句话,秦淮渝记了一整天? 卿啾一愣,觉得应该是自己自恋症犯了。 才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 …… 绕过前厅,绕过曲折蜿蜒的小路。 约莫几分钟后。 司机在一扇门前停下,默不作声地离开。 卿啾手足无措。 截止目前为止,他和秦淮渝只见了两面。 他社恐严重。 主动和人接触,对他来说是极为困难的事。 卿啾冥思苦想。 就在他低着头,想了一百种开场白还是不满意时。 眼前一亮。 紧闭的木门猝不及防被人推开。 在那扇门后。 少年薄唇紧抿,面无表情的看他。 像是在生气。 卿啾一愣,不受控制地将目光投向对面。 少年五官优越。 就连最普通的衬衫,也能穿出禁欲淡漠的气质。 卿啾本以为经典款的秦淮渝就已经是人类巅峰。 但换件衣服,秦淮渝好像更好看了点。 少年穿着浅色羊绒衫。 v字的领口,打底的衬衫解了两颗衬扣。 衣襟微敞,锁骨若隐若现。 透着克制的引诱。 顺着衬衫往下,长腿被漆黑布料包裹,只露出一截精致冷白的脚踝。 卿啾一边看,一边晕晕乎乎地想。 传闻说得没错。 秦淮渝这人,虽然说话冷淡,为人淡漠。 但这张脸,的确仙品。 卿啾低着头,无意识地捻了捻指尖。 他还没从美色蛊惑中回神。 下一秒,少年靠近,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为什么迟到?” 第14章 两位不是情侣吗? 少年垂眸,清浅凤眸微敛。 “都下午了。” 嗓音很轻,听起来像是有些委屈。 卿啾想解释。 他组织了语言,准备从做梦开始分析自己为什么会迟到。 但在他开口前。 空气中,一条弹幕静静飘过。 【小宝还是天真了,反派哥哪是在问他为什么会迟到?】 【对啊,明明就是在吃醋,醋小宝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可能和别的野男人在一起。】 【反派,一款很爱打小三的正宫一枚吖~】 卿啾抿了抿唇,有点生气。 秦淮渝又被误会了。 什么打小三?秦淮渝肯定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他相信秦淮渝的人品。 但因为不想节外生枝,卿啾还是老实道: “我睡过头了,没去见别人。” 秦淮渝不语。 长睫下,清浅凤眸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 卿啾被盯得尴尬。 就在他胡思乱想,误以为是自己的自恋发言弄得对方不悦时。 眼前阴影落下。 少年俯身靠近,修长冷白的指搭在他肩侧。 将他固定在原地。 卿啾怔忪时,少年将下颚搭在他颈侧。 微凉的气息落下。 卿啾脊背绷直,还没来得及不安。 压迫感骤然消失。 少年垂眸,清冷昳丽的眉眼淡漠。 心情很好地问: “要去哪?” 卿啾没有回答,茫然地摸了摸颈侧的肌肤。 他不懂秦淮渝举动的用意。 弹幕却早已磕疯。 【啊啊啊!反派在确认小宝身上有没有别人的气息!】 【占有欲这么强,谁能想到反派之前还是只敢躲在暗处偷窥小宝的阴暗小狗?】 【这你就不懂了吧?小宝主动告了白,我们反派哥现在可是正宫!】 【渣男哥一巴掌,绿茶弟两巴掌,外面的野男人更是降龙十八掌!】 【豹豹这么护食,结婚了还不得每天把猫猫do的下不来床?】 卿啾看得云里雾里。 豹豹猫猫。 听起来怪怪的,像猫科动物园。 但根据语境…… 豹豹是爸爸,是秦淮渝。 猫猫是妈妈,是他。 卿啾看了看自己,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被当成女生。 但那不是重点。 他火急火燎地赶过来,火急火燎地找到秦淮渝。 忙完这一大通后。 面对要去哪的问题,卿啾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还没想好。 面对少年专注的目光。 卿啾疯狂思考。 秦淮渝喜欢恐怖电影,喜欢带有恐怖元素的东西。 正好,隔壁新开的游乐园有鬼屋。 卿啾小心翼翼地问道: “鬼屋可以吗?” 秦淮渝微微颔首,神色冷淡,看不出喜怒。 卿啾很紧张。 弹幕依旧吊儿郎当。 【去哪重要吗?根本不重要,反派只是想和小宝待在一起而已。】 【游乐园?去什么游乐园?速速把地址改成酒店!我要看大do特do!】 【小宝怎么这个表情?该不会是因为反派带小宝去看恐怖电影,小宝误以为反派喜欢这种东西吧?】 心事被猜中。 卿啾正尴尬时,又一道弹幕飘过。 【小宝真是,被反派这个绿茶拿捏的死死的。】 【什么怕鬼?明明就是在故意找机会贴贴。】 【刚摆脱心机渣男,又遇见更心机的反派,小宝这被玩弄的一生哦。】 卿啾一愣,接着蹙眉。 秦淮渝很好。 在他认识的人里,秦淮渝是唯一不带利益目的接触他的人。 是好人。 见弹幕把秦淮渝和裴璟放在一起比,卿啾微妙地有点不高兴。 纠结半天后。 卿啾选择性屏蔽弹幕,眼不见心为净。 …… 决定好去哪后,卿啾带人上了车。 车内空间宽敞。 但不知道为什么,秦淮渝总贴着他不放。 后座原本能容纳至少三个人。 但现在,他们两个人挤在一个小格子里。 动一下都困难。 卿啾抬眸,眼前是少年清冷昳丽的眉眼。 宛若谪仙,淡漠精致。 对于好看的人,卿啾一向包容度高。 “你喜欢坐这里吗?” 卿啾体贴道: “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去前面坐。” 说着,卿啾想要起身。 但还没站起来,就被按着腰压了回去。 秦淮渝开口,嗓音淡淡。 “不要。” 他身形修长,肩宽腿长,体积不算小。 这会儿却窝在卿啾怀里。 低垂着眸,神色恹恹,嗓音低哑。 “我不舒服。” 少年抵着眉心,眉眼苍白病态,透着三分孱弱。 “车太晃了,不喜欢。” 卿啾立刻紧张。 “要停车吗?要去医院吗?你病得严不严……” 卿啾话音未落。 肩上一沉,少年整个赖在他怀里。 “不用去医院。” 秦淮渝嗓音淡淡,却带着一点体贴。 “很晚了,去医院游乐园会闭馆。 你抱抱我,抱一下就好了,可以吗?” 色泽清浅的凤眸低敛。 少年看着他,眸中印着他的浅浅倒影。 卿啾拒绝失败。 只好充当人形抱枕,被少年整个圈住。 但他毕竟是社恐。 和人说话都困难,更遑论肢体接触。 半个小时的车程。 卿啾无数次尝试,想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却通通以失败告终。 半小时后。 踏出车门的刹那,卿啾神色恍惚。 他被动做了脱敏训练。 心跳声加速,卿啾有点承受不住刺激。 正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时。 身侧一空,少年自然的放开了他的手。 “要去哪?” 秦淮渝看着他,将决定权交给了他。 卿啾开始纠结。 他想带秦淮渝去鬼屋,又担心秦淮渝会被吓到。 权衡半晌后,卿啾看着清单,随手挑了几个。 旋转木马,摩天轮,碰碰车。 游戏不算无聊。 但诡异的是,来游乐园的几乎全是年轻男女。 被夹在中间的他们显得格格不入。 奇怪的打量无孔不入。 等做完旋转木马,卿啾抿着唇,想去鬼屋躲躲。 可还没走几步。 眼前一暗,抱着娃娃的工作人员出现。 “您好。” 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弯着眸,笑得亲切。 “你们是情侣吗?” 卿啾一愣,不懂对方为什么会问这么冒犯的问题。 像是看出来他在想什么。 工作人员递上清单,笑得很甜。 “今天是情侣日,情侣入园门票减半,还有玩偶赠送。” 顿了顿,工作人员茫然道: “两位不是情侣吗?” 第15章 美美拿下老婆初吻 卿啾试图解释。 他和秦淮渝只是一起来玩的关系,没有不正经。 但在他开口前。 秦淮渝靠近,悄无声息地勾住他的尾指。 卿啾抬起头。 却见同一时间,少年正低眸看着他。 清浅凤眸微敛。 卿啾看不懂秦淮渝的意图,只听到两个字。 “想要。” 嗓音被放得很轻,尾调缱绻,撩人得紧。 卿啾被蛊得晕晕乎乎。 回过神后,他看向工作人员,磕磕绊绊道: “我们……是情侣,玩偶……能给我们一个吗?” 工作人员粲然一笑。 “当然可以。” 卿啾松了口气。 谎言没被戳破,但卿啾依旧心虚。 他想快点接过玩偶。 工作人员却后退一步,略显抱歉地道: “不好意思,玩偶领取是有条件限制的。” 卿啾以为是要钱。 就在他拿出手机,准备扫二维码付款时。 工作人员摇了摇头。 接着抬起手,将两个指尖相碰。 “活动不收费,两位亲一下合照留念就能领取玩偶。” 接吻? 卿啾拿着手机,一脸茫然地问道: “不能直接买吗?” 工作人员摇头,语气遗憾。 “抱歉,这是公司规定,我不能随意更改。” 卿啾感到难办。 他垂眸,看向卡通推车里的玩偶。 毛绒绒的团子。 眨着豆豆眼,看起来萌度爆表。 是常见的普通玩偶。 卿啾想,如果秦淮渝喜欢,他可以买一个之后送给秦淮渝。 但才想到一半。 手腕一凉,少年修长冷白的指骨拉住他的胳膊。 卿啾还没来得及反应。 下一秒,眼前一暗。 秦淮渝俯下身,淡定地贴上他的唇。 清浅的淡香萦绕。 卿啾怔忪的抬起头,正对上少年清浅的凤眸。 腰肢被掐住。 卿啾被固定在原地,被动地接纳这个吻。 蜻蜓点水般的简单触碰后。 按在腰间的指骨收回,秦淮渝淡定地和他拉开距离。 全程一本正经。 卿啾碎发凌乱,黑色镜框顺着鼻梁滑落。 热得几乎冒烟。 他站在原地,还没从那个突如其来地吻中回神。 咔嚓一声脆响打断他的思绪。 工作人员精准抓拍。 随后笑眯眯地将一张拍立得,和扎着蝴蝶结的玩偶交给卿啾。 工作人员的背影渐行渐远。 但卿啾依旧站在原地。 一手拿着照片,一手抱着玩偶。 照片里。 少年微微侧身,冷白清透的指骨按住他的腰,将他的身影牢牢遮挡。 卿啾看不清自己被吻时的表情。 只看到秦淮渝指骨收紧,手背青筋浮现。 透出隐忍克制。 简单一张合照,却被很好的渲染出暧昧和拉扯的味道。 弹幕立刻炸锅。 【啊啊啊!以后谁还敢说我家c没神图?】 【这个光影,这个构图,绝了!】 【同好在哪?团咪在哪?小女子要把此神场面做成手办,供在床头直到一命呜呼!】 卿啾一直都觉得弹幕太过夸张。 但今天,他和弹幕一样,觉得照片实在不正经。 在秦淮渝靠近时。 他背过身,下意识地将照片藏到身后。 迎着不解的目光。 卿啾举起玩偶,迅速转移话题。 “给你。” 秦淮渝看着玩偶,低着头一声不吭。 半晌,他问: “你要送给我吗?” 卿啾一愣。 他搞不懂对方的逻辑,只好顺着对方的思维,老老实实地点头。 “是给你的。” 闻言,少年薄唇微扬,很轻地笑了一下。 卿啾愣住。 秦淮渝永远都是一副游离世外的模样。 像飘渺的雾。 他第一次见秦淮渝笑。 少年五官优越,眉眼精致漂亮。 好看到极点。 不笑都好看的人,笑起来更是不得了。 卿啾有被狠狠冲击到。 脸颊发烫。 卿啾不用看也知道,他这会儿已经红成了柿子。 秦淮渝却在这时接过玩偶,垂着眸轻声道: “谢谢。” 卿啾低着头,大脑晕晕乎乎。 为了缓解尴尬。 卿啾转过身,匆匆看向弹幕。 不看还好。 这一看,卿啾整个人顿时更烫了。 【心机小狗上大分!借着玩偶美美拿下老婆,反派做梦都得乐醒。】 【一个玩偶而已,反派缺吗?明明就是想啵老婆的嘴,非得弄那些弯弯绕绕,不过我爱看。】 【你们信不信?小宝随手一个玩偶,反派都能把那当成是小宝专门送他的定情信物供起来。】 卿啾觉得弹幕在瞎分析。 以秦淮渝的财权。 整个上流圈子,愿意和他交往的人八只手都数不过来。 冲着那张脸。 就算倒贴,也依旧有无数人前仆后继。 什么耍心机。 秦淮渝只是想要玩偶,或者不想工作人员难堪。 才会安静配合。 这么一想,卿啾脸颊不烫了。 说服自己后。 卿啾抬起头,故意转移话题道: “要回家吗?” 傍晚七点,天色渐暗。 卿啾很少晚归,几乎从不在外面过夜。 秦淮渝拎着玩偶。 一会儿这戳一下,一会儿那戳一下。 像是很满意。 听到声音,他动作一顿,状似不经意地道: “晚上十点有烟花。” 卿啾很快了解。 “你想看吗?” 秦淮渝颔首,没有否认。 卿啾开始犹豫。 但转念一想,他并没有必须回家的必要。 他的父亲很忙。 绝大多数时候,并不会回家吃饭。 他没人约束。 之所以老实待在家,不过是初到卿家的年幼裴璟在找不到他后嚎啕大哭。 他不想裴璟不安。 于是在之后数年里,他一直保持着早归的习惯。 直到今天。 既然家里没有在乎的人,留下来也无妨。 卿啾干脆的点头应下。 但问题是,烟花两小时后才能看。 为了消磨时间。 兜兜转转一大圈,他们最终还是去了鬼屋。 …… 鬼屋光线昏暗。 才到入口,阴冷感便油然而生。 卿啾一边走,一边惦记着秦淮渝。 他怕秦淮渝被吓到。 于是才进去,便下意识地牵起对方垂在身侧的手。 十指相扣的刹那。 卿啾很清晰的感觉到,秦淮渝顿了一下。 半晌,指尖微凉。 秦淮渝垂着眸,不经意间回握住他的手。 卿啾没多想。 他是第一次来鬼屋,却优先安慰起秦淮渝。 “你别怕。” 卿啾道。 “拉紧我的手,遇到危险我会保……” 话说到一半,卿啾抬头,感觉好像有哪不对劲。 秦淮渝个子高。 平视时,阴影能轻易将他笼罩。 他冲着秦淮渝打包票,说他能保护秦淮渝的行为…… 很像幼猫挥着爪子。 不知天高地厚地说自己能保护老虎。 卿啾自己都觉得尴尬。 就在他低下头,准备换个说辞时。 头顶一沉。 少年抱着他,将下颚搭在他头顶,轻声道: “嗯。” 第16章 不待满30分钟就不能出去的房间 秦淮渝很依赖他。 几乎他说什么,少年就一本正经地应什么。 卿啾觉得自己肩上背了担子。 所以接下来半小时。 他一直紧紧拉着秦淮渝,生怕少年受到惊吓。 但和那次在电影院不同。 少年这次只是握着他的手,全程一言不发。 卿啾松了口气。 接着分出心神,去打量四周的景色。 游乐园的鬼屋很大。 比起单纯的鬼屋,还加了密室逃脱的元素。 道路蜿蜒曲折。 他们绕了一小时,至今没找到离开的出口。 卿啾觉得难办。 烟花大会十点开始,他必须尽快带秦淮渝出去。 但问题来了。 他是个路痴,方向感差得可怕。 兜兜转转一大圈后。 卿啾低头一看,看到了自己半小时前留下得标记。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卿啾抿着唇,难得有些头疼。 他怕自己迷路。 也怕说出自己路痴的事实后会被看不起。 纠结半晌后,卿啾悄悄看了眼弹幕。 本想借此确认方向。 结果弹幕乱七八糟,说什么的都有。 【能牵小宝的手,还是小宝主动,反派这下开心坏了吧?】 【走不出去有什么?反派巴不得把小宝留下过夜。】 【反派一句害怕,小宝恨不得把反派揣裤腰上,这不是双向奔赴还有什么是双向奔赴?】 弹幕对他们被困喜闻乐见。 甚至各个锣鼓喧天,恨不得他们再被关久点。 最好是直接关进不do就出不去的房间。 卿啾很憋屈。 但考虑到不能暴露自己能看到弹幕的事实,他又不能直接问弹幕出口在哪。 就在这时,清浅微凉的气息萦绕。 少年向他靠近。 长睫低垂,略带不解地问道: “怎么了?” 卿啾开不了口。 他多少有点好面子,不想暴露自己不认路的事实。 于是胡乱指着右边道: “走这里。” 黑暗中,少年点头,神色漫不经心。 似乎并不在意能不能出去。 但鬼屋太黑。 卿啾看不到对方的满不在乎,依旧满脑子想着该怎么离开。 …… 新的路线没有照明,光线越发昏暗。 卿啾心有不安。 为了营造恐怖氛围,路上铺着假肢,撒了大量的血浆。 血浆泛着粘腻的气息。 假肢制作精美,连横截面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怕秦淮渝觉得不适。 卿啾想了想,决定说些什么缓和气氛。 但在他开口前。 “砰!” 原本平整的道路猛然弹出一张做旧的画。 画上印着鬼脸。 卿啾心跳骤停,本能的往后退。 结果没走几步。 左侧的墙壁悄然打开,一个和画上鬼脸长得一模一样的nc从里面钻了出来。 卿啾大脑宕机。 他没来过鬼屋,自然不知道里面有活人nc。 因对未知的恐惧。 卿啾闭上眼,拔腿就往另一边跑。 但就像是捅了nc的窝。 接下来整整半个小时,不管往哪边跑都有新的nc出现。 等卿啾回过神时。 地面微微震动,他身后已经跟了一串奇装异服的nc。 卿啾感到绝望。 人倒霉起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眼看着快被追上。 卿啾余光一瞥,看到了最新的弹幕。 【小宝快!往旁边的格子里躲!】 卿啾往旁边看。 却见左边的墙壁上,墙面突兀的凹了一块。 卿啾顾不上思考。 干脆拉住秦淮渝的手,猛地钻进格子。 在nc们吐着舌头追上来前。 “咔嚓!” 机械零件转动,铁门骤然下降,将他们挡得严严实实。 卿啾愣住。 却见门上嵌着的液晶屏缓缓浮现出一行字。 【不待满30分钟无法出去的房间】 再扭头一看。 屏幕上,弹幕早已开始欢呼。 【啊啊啊!小宝居然真的带反派钻进去了!】 【不能出去的房间嘿嘿,三十分钟亲密接触嘿嘿,大do特do嘿嘿】 【近距离和小宝贴贴,反派不会对小宝做什么吧?】 最后那条弹幕看起来忧心忡忡。 但实际上,最后加了个期待搓手的表情包。 卿啾无语扶额。 是他太傻,单知道弹幕能预知未来。 却没想过这群人为了磕c丧心病狂。 鬼屋空间有限。 为了节省空间,格子被设置的异常狭窄。 原本只能容纳一人的空间如今被迫塞进两个人。 加上光线昏暗,根本看不清东西。 怕秦淮渝出事。 卿啾连忙转身,想查看对方的情况。 但空间太过狭窄。 卿啾磨磨蹭蹭,转了半天也没能转过去。 随着时间流逝。 身后一硌,有什么东西戳在了他的脊骨上。 卿啾目露茫然。 思索片刻后,卿啾试探性地问: “你带东西了吗?” 少年不语,只是沉默应道: “嗯。” 说话时,清冷好听的嗓音带着些许沙哑。 听起来很涩。 卿啾回过神,恨不得给自己一下子。 他太龌龊了。 都这样了,怎么还有心情胡思乱想? 卿啾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为了弥补。 卿啾往旁边挪了挪,试图多给秦淮渝留点活动空间。 可他才刚往旁边躲了一点。 下一秒,垂在身侧的手措不及防被握住。 “别走。” 少年俯下身,薄唇贴在他耳畔。 嗓音又低又哑。 卿啾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又自然的环上他的腰。 将他紧紧抱住。 卿啾很懵。 虽然弹幕总说秦淮渝喜欢他,还把秦淮渝这种好人说得像什么变态痴汉一样。 但正面接触时,秦淮渝对他始终很有分寸。 这是怎么了? 卿啾本以为秦淮渝和之前在电影院一样,只是单纯的害怕。 弹幕却在这时动了起来。 【啊……我忘了,反派有幽闭恐惧症来着】 【不止幽闭恐惧症,还有轻微的自闭倾向】 【我阴暗又脆弱的反派哥,明明能救赎他的人只有小宝,但小宝早就把可怜的反派哥忘了】 弹幕唉声叹气。 卿啾看了,整个人越发茫然。 看弹幕的意思…… 秦淮渝和他,好像在很久之前就认识。 可卿啾不记得。 他绞尽脑汁,也回忆不起和秦淮渝有关的过往。 但秦淮渝有病这件事…… 他记得。 秦淮渝并不是在北平长大的。 卿啾记得许澄说过,秦淮渝曾在五岁那年因为生病被送到国外。 一直到去年才回到北平。 但具体生了什么病,病情严不严重。 卿啾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此刻少年按着他腰的指尖收紧。 像是在不安。 第17章 你不想承认? 卿啾下意识地握住少年微微发颤的手。 十指相扣的刹那,少年动作一顿。 半晌。 秦淮渝垂眸,默默将怀中人抱紧。 像在抱失而复得的宝物。 被紧紧抱着,连动都动不了的感觉奇怪。 但还能接受。 卿啾老实站好,一边充当人肉抱枕。 一边看滚动的弹幕。 【幽闭恐惧症】、【自闭倾向】、【以前认识】。 弹幕说得话没头没尾。 卿啾想弄清楚,所以一直盯着弹幕看。 但看了半天。 只看到弹幕兴奋嚎叫,不住地说磕到了磕到了。 也不知道是磕到哪了。 卿啾叹了口气,有点失落。 但下一秒。 倒计时结束,身后的隔板忽地消失。 卿啾一时不察。 身体失重,险些直挺挺的倒下。 万幸有秦淮渝。 少年环着他的腰,才没让他倒下去。 卿啾扶着墙站好。 一低头,又在地上发现一张小纸条。 【恭喜通关】。 卿啾一愣,后知后觉地回过头。 发现隔板已经收回。 他们站在外面,对面是转动的摩天轮。 卿啾拿手机搜了下攻略。 才知道刚刚困住他们的格子是隐藏机关。 待满30分钟就能直接离开。 好不容易重获自由。 卿啾合上手机,发现正好是烟花秀的时间。 想着之前少年说过的话。 卿啾立刻转身,着急忙慌的想把人带去最佳观看地点。 结果一扭头。 少年侧过身,薄唇紧抿。 神色阴郁。 卿啾一头雾水,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 卿啾恍然大悟,连忙解释道: “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拉你的手是因为……” 卿啾话音未落。 少年抬眸,微微侧身看他。 精致鼻尖下。 少年唇线绷直,眼角眉梢都透着不快。 “刚刚你在想谁?” 卿啾愣住。 秦淮渝垂眸,微微侧身,状似不经意地道: “刚刚在密室的时候,你好像很失落。 怎么? 是在想别人?觉得和我待在一起可惜吗?” 卿啾懵了。 他反应迟钝,对他人的反应不甚敏锐。 简称没眼色。 卿啾绞尽脑汁,也想不通秦淮渝为什么不满时。 弹幕悄然滚动。 【我趣,反派该不会以为小宝刚刚在想渣男吧?】 【我觉得也是,如果不是在想渣男,怎么抱着抱着就突然不理反派了?】 【渣男有什么好的?反派腰细腿长,器大活好,不比那个渣男好一万倍吗?小宝何时能睁眼看世界。】 卿啾恍然大悟。 因为弹幕的话,他刚刚一直在想秦淮渝的事。 但原来…… 在弹幕和秦淮渝眼里,他是在想裴璟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 卿啾皱着眉,多少有点排斥。 裴璟喜欢许澄。 而介入他人感情这种事,一向是卿啾最讨厌的。 一想到自己被当成了惦记别人男朋友的人。 卿啾连忙澄清道: “我没想别人,我只是……在想你。” 闻言,秦淮渝一怔。 沉默过后。 卿啾捂住脸,后知后觉地开始尴尬。 他没撒谎。 但结合语境,他刚刚那句想你显得奇怪。 就像…… 他在对秦淮渝图谋不轨一样。 耳尖很烫。 卿啾抿着唇,羞耻的想挖条地缝钻进去。 偏偏就在这时。 眼前一暗,少年俯身向他靠近。 色泽清浅的凤眸看向他。 秦淮渝问: “真的吗?” 卿啾愣住,下意识地点头。 下一秒。 少年薄唇上扬,似乎是笑了一下。 笑容转瞬即逝。 等卿啾回神时,少年又变回了原先那副淡漠疏离的模样。 正看着他问: “去哪?” 卿啾目露茫然,下意识地问: “你不是要看烟花吗?” 秦淮渝动作一顿。 良久,他像是才想起这件事般,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那就去看烟花。” …… 今天是情侣日,来游乐园的人太多。 卿啾赶到时。 最佳观赏点里三层外三层全都是人,挤得密不透风。 卿啾很沮丧。 但扭头一看,想看烟火的秦淮渝却神色淡淡。 “你不介意吗?” 卿啾道。 “人这么多,都看不到烟花了。” 卿啾在问秦淮渝。 少年却看向他,垂着眸反问道: “喜欢吗?” 卿啾目露不解。 秦淮渝抬眸,看着浩瀚的天幕道: “烟花。” 卿啾不想破坏气氛,于是点头应道: “还好。” 烟花璀璨。 虽然转瞬即逝,但毕竟好看。 卿啾不算讨厌。 但话音落下,少年微凉的指骨包裹住他垂在身侧的手。 双手分离时。 掌心间,冷硬的触感浮现。 展开一看,上面赫然躺着一张黑卡。 卿啾抬起头。 却见秦淮渝垂着眸,漫不经心道: “52179。” 卿啾更懵了。 他握着黑卡,指着自己问: “给我的?” 秦淮渝颔首。 他看着烟花,神色淡淡,语气随意。 “你喜欢烟花。 可以买下游乐园,以后天天看。” 卿啾懵了。 他见过有钱人,也见过不少挥金如土的败家子。 但像秦淮渝这么有钱,还这么败家的。 卿啾还是第一次见。 他拿着黑卡,多少有些语无伦次。 “你在开玩笑对吗?” 秦淮渝反而看向他,清浅凤眸中含着不解。 “为什么要开玩笑? 你是我的伴侣,理所当然可以共享我的资产。” 卿啾下意识地问: “我是你的伴侣?” 他随口一问,却意外触碰到少年的敏感点。 秦淮渝眯着眸,嗓音微沉。 “你不想承认?” 卿啾低下头,大脑一片混乱。 他是对秦淮渝告了白。 但秦淮渝没正面答应,只是收下了他给得礼物。 他以为秦淮渝是好心。 怕他尴尬,才会主动答应替他解围。 结果…… 秦淮渝,居然是认真的吗? 卿啾乱想时。 眼前一暗,俯身时的阴影将他笼罩。 秦淮渝看着他,薄唇紧抿,嗓音不悦。 “你想不认账?” 卿啾连忙摇头。 “我没那个意思,但……” 迎着少年的目光。 卿啾鼓起勇气,硬着头皮道: “你不讨厌我吗?” 少年不语,只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似乎并不理解他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半晌,秦淮渝薄唇微动。 似乎在回答。 但同一时间,最盛大的那朵烟花绽放。 将一切声音遮盖。 第18章 抱我 卿啾没听到声音。 他凑近些许,抬起头,好奇地问: “你说什么?” 秦淮渝侧过身,垂着眸,嗓音很闷。 “没什么。” 没头没尾,云里雾里地对话就此结束。 随着烟花消失。 拥挤的人群陆陆续续离开,原地只剩下他们两人。 游乐园即将闭馆。 卿啾琢磨着,差不多是时候该回去了时。 秦淮渝冷不丁地问: “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卿啾还没回答。 就见少年垂眸,冷白指尖下意识地捻了捻。 一边思索,一边道: “你想让那个人在乎你的话,应该多来见见我,不是吗?” 弹幕彻底疯狂。 【啊啊啊!反派为爱当三,这波上大分!】 【呜呜呜,我可怜的反派,明明知道小宝不喜欢他,还是在乎渣男,也想和小宝在一起。】 【反派明知道小宝可能只是为了刺激渣男才和他待在一起,却还是愿意充当工具,这深沉的爱啊。】 弹幕被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卿啾则很懵。 秦淮渝为了他,甘愿当工具刺激裴璟,也想和他待在一起? 这话有点不合逻辑。 卿啾纠结许久,因为怕秦淮渝觉得自己自恋。 最终也没有解释。 恰巧这时,古塔上的吊钟转动。 晚上十点半。 游乐园的人走了大半,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收拾东西。 卿啾怕秦淮渝一个人回家不安全,于是贴心地问道: “要我送你吗?” 秦淮渝不语,只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半晌,少年垂眸道: “不想回去。” 卿啾看着旁边的小吃摊,恍然大悟。 “是饿了吗?” 仔细一想,他们从来游乐园开始就没吃什么东西。 游乐园十一点半闭馆。 还有一个小时,吃完了再走也不迟。 秦淮渝没回答。 他抬头,长睫下清浅的凤眸望着上方的吊钟。 看着分针转动。 他沉默半晌,最终应了一声。 卿啾松了口气。 随后快步上前,付款买了两份小吃。 番茄肉酱意面。 亮晶晶的色泽,泛着酸甜的香气。 因为是今天最后一份餐。 老板送餐的同时,还笑眯眯地给他们递了两杯饮料。 饮料是情人水。 淡粉的颜色,含着满满的少女心。 卿啾正好饿了。 他就着带着酒味的饮料,风风火火地吃完意面。 等他吃饱喝足。 抬头一看,秦淮渝眼前的面一动未动。 卿啾没忍住,好奇道: “你不饿吗?” 少年单手撑着下颚,骨节分明的手搅弄着饮料。 半晌,他冷淡道: “没胃口。” 卿啾感到无措。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和秦淮渝的相处也很顺利。 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少年气压骤然变低,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意面一动没动。 秦淮渝垂着眸,漫不经心地喝了口饮料。 接着微微蹙眉。 “有酒?” 老板先是点头,又连忙解释道: “只有一点,度数很低。” 秦淮渝一顿,把酒也放回了原处。 见秦淮渝对饭不感兴趣。 卿啾捻了捻指尖,说话小心翼翼。 “天很晚了,你怕黑的话我现在送你……” 秦淮渝看着上方的吊钟,冷淡地打断。 “不要。” 卿啾不懂秦淮渝的意思,只好跟着坐着。 时间缓缓流逝。 晚上十一点整,游乐园几乎只剩下工作人员时。 秦淮渝终于起身。 他拎着玩偶,一言不发地大步离开。 卿啾连忙起身去追。 一边追,一边试图通过看弹幕搞清楚秦淮渝为什么生气。 弹幕恨铁不成钢。 【小宝怎么就是不开窍?反派表现的这么明显,摆明了就是想让小宝哄他啊!】 【游乐园十一点闭馆,反派十一点才走,一看就知道是故意想和小宝多待一会儿啊!】 【我恨啊,我急啊,豹豹猫猫感情进度这么慢,我还有出生的机会吗?】 秦淮渝是故意的吗? 卿啾不解。 等回过神时,他已经和秦淮渝坐上了车。 卿家的司机姓李。 三十来岁,是个古道热肠的憨厚大叔。 等车门关上,李叔扭过头问道: “少爷,是要先去秦家吗?” 卿啾还没回答。 角落里,一道冷淡的嗓音响起。 “不要。” 秦淮渝道。 “不去秦家,去卿家。” 李叔没多问。 他以为两人约好了什么,老老实实地调转了方向。 卿啾看向秦淮渝,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来时少年说自己晕车。 所以一直贴着他,几乎不曾离开分毫。 现在倒是离他远远的。 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一言不发地盯着窗外看。 卿啾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却见少年碎发下冷白耳尖染着薄红。 神态奇怪。 电光石火间,卿啾想起了那杯情人水,和喝水时的异样。 收回思绪,卿啾忍不住问: “你醉了?” 秦淮渝不语,抿着唇一言不发。 卿啾觉得离谱。 酒味的饮料,度数极低,几乎不含任何酒精成分。 秦淮渝只喝了一口。 就算醉,应该也不会醉得太离谱吧? 卿啾自我安慰着。 但事实证明,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车子在别墅前停下。 李叔去停车,卿啾和秦淮渝一起站在大门附近。 想着秦淮渝状态不对。 卿啾侧身,想问秦家司机的联系方式。 可他才刚转身。 下一秒,清浅微凉的淡香萦绕,少年抱住了他。 微弱的酒味蔓延。 卿啾一个踉跄,因怕跌倒连忙将人抱住,小心翼翼地问: “你醉了吧?” 没得到答复,卿啾又接着问: “你家司机的电话是什么,我去叫他们过来接你……” 卿啾话音未落。 少年薄唇紧抿,执拗地打断了他。 “不回去。” 言毕,秦淮渝低下头,微垂的凤眸嫣红。 没头没尾地问: “你讨厌我吗?” 卿啾还没反应过来,秦淮渝又接着问道: “为什么要赶我走?” 卿啾懵了。 少年语气怨怼,神色落寞。 像是不被重视的妻子在质问花天酒地的丈夫。 卿啾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 肩上一沉。 因为醉酒,少年直接赖在了他身上。 卿啾没办法。 秦淮渝醉了,他问不出司机的联系方式,也不能把人扔在外面。 纠结良久后。 趁四下无人,卿啾轻手轻脚地把人带回自己的房间。 秦淮渝个高腿长。 还好他路上很乖的跟着,卿啾才没累瘫在楼梯上。 等回到房间。 卿啾摸索着,帮少年解开了大衣。 室内有暖气。 秦淮渝踩着大衣,浅灰色内衬歪斜,衬衫领口松散。 露出大片冷白肌肤。 修长脖颈下,精致锁骨染着薄红。 他似乎觉得热。 薄唇紧抿,不由分说地开始脱衣服。 卿啾看得耳热。 在画面不能播前,卿啾连忙转过身,握着门把手准备出去。 但没走几步。 阴影落下,身后一沉。 “别走。” 薄唇贴着耳畔,少年清冷微哑的嗓音响起。 微凉的吐息落在颈侧。 卿啾转过身,却见少年垂着眸,看着他轻声道: “抱抱我。” 第19章 有对你做什么吗? 肌肤相贴的刹那。 卿啾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在他的印象里。 秦淮渝永远是清冷淡漠,矜冷疏离的模样。 而现在。 少年从身后抱住他,在他耳畔轻声低语。 声线中带着些微的喘。 涩气勾人。 卿啾低着头,心跳声快得厉害。 过了许久。 他闭上眼,磕磕绊绊道: “你醉了。” 话落,耳畔许久没有回应。 见少年不语。 卿啾松了口气,以为事情说不定到此为止时。 炽热的吐息落在耳畔。 卿啾侧过身。 却见少年俯下身,色泽清浅的凤眸望着他。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你……不想要我了吗?” 说话时,秦淮渝眼尾低垂,眸中隐匿着落寞。 看着像被抛弃的小狗。 卿啾如遭雷劈。 他从未想过,秦淮渝能和抛弃这两个字扯上关系。 那个人生来万众瞩目。 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卿啾沉浸在错愕中,许久不能回神时。 衣袖被拽了拽。 少年低眸,清浅凤眸中印着他的倒影。 轻声道: “抱。” 说话时,漆黑长睫低垂,碎发下冷白耳尖氤着薄红。 秦淮渝醉了。 按经验来说,和醉鬼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纠结片刻后。 卿啾侧过身,动作僵硬的环住秦淮渝的腰。 因为紧张。 他将手悬在半空,没敢直接落下。 但下一秒。 腰后一沉,秦淮渝稍稍用力,强行将他按在怀里。 鼻尖撞上胸膛。 卿啾蹙眉,还没来得及喊痛。 又对上少年专注认真,清浅微凉的凤眸。 “喜欢。” 秦淮渝说着,默默将他抱得更紧。 像是在向别人宣告。 他是他的,不许抢。 卿啾觉得热。 他手足无措,想先把人推开再说。 秦淮渝却拽着他的衣袖,嗓音放得很轻。 “我疼。” 秦淮渝道。 “别不要我。” 卿啾愣在原地,生生刹住动作。 秦淮渝太黏人。 他舍不得凶。 只好站在原地,老实的让秦淮渝抱着。 约莫半小时后。 卿啾站得腿酸,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 结果下一秒,环在腰间的手收紧。 秦淮渝看着他,嗓音沉哑。 “你不要我了吗?” 卿啾不解其意。 但见少年薄唇紧抿,眼尾泛红,低着头一声不吭。 卿啾连忙解释。 “没有不要你,我只是想去喝口水……” 越往后说,卿啾声音越弱。 他以为秦淮渝会不高兴。 但没想到,少年听话地放开了他。 卿啾放松下来。 他以为秦淮渝清醒了,准备去楼下拿水喝。 但他走一步,少年就跟一步。 亦步亦趋。 像牛皮糖一样,寸步不离地粘着他。 卿啾忍无可忍。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问: “为什么跟着我?” 秦淮渝看着他,嗓音一本正经。 “你会走丢。” 说话间,少年勾住他的尾指,低眸轻声道: “我要看着你。” 卿啾沉默了。 事实证明,和醉鬼讲道理是没有结果的。 卿啾没办法。 只好带着跟屁虫,艰难的喝完一杯水。 …… 几分钟后,楼上。 卿啾困了。 他顶不住本能,视线恍惚,很想立刻睡觉。 但才刚爬上床。 下一秒,被子被掀开,有人钻了进来。 卿啾扭过头。 却见秦淮渝侧着身,依旧在看他。 少年五官优越,清冷精致。 美人在旁,本该是赏心悦目的一件事。 但卿啾开心不起来。 “你不觉得挤吗?” 卿啾问。 秦淮渝看着他,专注的目光落在他眉眼间。 半晌,少年低下头,将下颚搭在他掌心间。 答非所问道: “喜欢。” 卿啾觉得好笑,指着自己问: “喜欢我吗?” 秦淮渝嗯了一声,视线锁定在他身上。 不曾移开分毫。 深夜,少年清冷微哑的嗓音落在耳畔的刹那。 卿啾有片刻的怦然心动。 却也只是片刻。 毕竟谁都知道,醉鬼的话不可信。 但卿啾还是微妙的愉悦。 他大着胆子,摸了摸醉鬼的头,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要休息吗?” 言毕,耳边寂静无声。 秦淮渝没开口。 卿啾觉得对方已经折腾累了,于是抬手关了灯。 随着灯光熄灭。 微凉的气息逼近,他的眼尾被落下一吻。 秦淮渝抱着他,在他耳畔轻声道: “晚安。” 卿啾一愣,再次睁开眼。 朦胧夜色中,少年安静地黏着他。 碎发凌乱,清浅凤眸氤氲着薄薄的雾气。 清醒时的漠然消失,现在的秦淮渝看起来…… 很乖。 觉得某个人乖巧可爱是喜欢的开始。 但彼时卿啾并未察觉。 他舔了下唇,大着胆子摸了摸少年柔软的发丝。 并也回了一句晚安。 言毕,卿啾闭上眼,迷迷糊糊地睡着。 但卿啾不知道的是。 在他闭上眼后许久,秦淮渝依旧没有睡。 少年侧身看着他。 眸光专注,一瞬不瞬。 他想抱他。 但垂眸一看,两人中间还隔着衣服。 秦淮渝薄唇紧抿,微微蹙眉。 须臾,他扔掉中间的枕头。 接着伸手,冷白指尖缓缓落在睡衣的领口间。 …… 破晓时分,天色将亮。 卿啾睁开眼。 迷迷糊糊间,他觉得有些热。 再细细一品味。 身上凉飕飕的,似乎少了什么东西。 卿啾神色恍惚。 他躺在床上,头顶是白的晃眼的天花板。 半晌,卿啾回神。 一侧身。 映入眼帘的,是少年冷白精致,染着红痕的锁骨。 刹那间,卿啾大脑一片空白。 他看得小说不少。 结合此情此景,卿啾几乎要觉得是自己酒后乱性。 等回过神时。 他下意识地扯过旁边的睡衣,想套在自己头上。 结果…… 衣服套到一半,耳畔响起微弱的声响。 卿啾垂眸。 却见在他身侧,少年不知何时苏醒。 色泽浅淡的凤眸正看着他。 卿啾觉得尴尬。 他默默将衣服往下扯,试图盖住自己。 但还没成功。 手腕一凉,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他的手。 并将他重新拽进被子里。 卿啾还没回神。 秦淮渝又闭上眼,将他往怀中拢了拢。 卿啾彻底宕机。 他躺在被子里,枕边是堪称祸水的美人。 但卿啾完全没有旖旎的心思。 他看了看自己。 又看了看对面的秦淮渝。 过度惊骇下,他几乎连话都说不稳,磕磕绊绊地问: “我昨晚……有对你做什么吗?” 第20章 宠老婆第一名 面对他的疑问,秦淮渝没有回应。 少年半抬起眼。 神色惫懒,微垂的凤眸氤氲着一层浅雾。 他像是没睡醒。 凤眸低敛,看起来懒洋洋的。 卿啾没等到回答。 只看到少年抬眸,面无表情地将手伸向他。 卿啾下意识地闭眼。 就在他真以为自己半梦半醒间对秦淮渝做了什么不好的事,秦淮渝要收拾他时。 只扣了一颗的衬衫被毫无章法地扯开。 秦淮渝抿着唇,嗓音不悦。 “不舒服。” 说着,他闭上眼,将人牢牢抱住。 卿啾神色茫然。 他窝在秦淮渝怀里,脸颊贴着秦淮渝的胸膛。 少年肤色冷白。 是极致病态,苍白到几乎透明的白。 看起来不太健康。 卿啾本以为对方会是那种偏病弱,不太健康的身体。 但实际上…… 衬衫下,少年腰肢清瘦,腹部肌理分明。 腰侧青筋浮现。 卿啾看得耳热,匆匆移开视线。 结果这一移。 一旁飞速滚动的弹幕闯入他的视野。 【我趣!这个腰,这个青筋,这个爆发力和性张力……】 【要哪天拉灯了,小宝怕不是会被钉床上啊】 【拉灯?为什么要拉灯?不能放出来让大家伙一起看看吗?】 卿啾越发耳热。 他收回视线,弹幕上滚动的文字却还是不住在脑海中浮现。 什么看起来就很会do。 什么鼻子挺的人那里也挺。 弹幕口无遮拦。 卿啾适应不能,盯着天花板看了好半天。 才消化那种羞耻感。 等回过神时。 卿啾侧身一看,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秦淮渝醒了。 少年半垂着眸,神色淡漠,慵懒矜贵。 卿啾内心忐忑。 他什么也不记得,只能等秦淮渝主动解释他们为什么会睡在一起。 但秦淮渝似乎并没有要向他解释的想法。 少年站起身。 冷白指尖勾着地上的黑衬衫,不紧不慢地扣好。 他像是有强迫症。 抿着唇,一颗接一颗的将衬衫扣到最顶端。 蹙起的眉宇才终于舒展。 但在侧身。 视线和还坐在床上,一脸懵的卿啾交错片刻后。 秦淮渝动作一顿,缓慢收回视线。 再然后。 他抬起手,漫不经心地又把领扣解开两颗。 领口微敞。 底下精致冷白的锁骨,和印在上面的痕迹都分外明显。 秦淮渝却像是看不到般。 淡定的套上衬衫,淡定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自来熟地像这是他家。 卿啾很局促。 他原本想着,等秦淮渝走了再从被窝里出来。 但等了半天,少年单手撑着下颚,淡然的看着他。 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卿啾没忍住。 深吸一口气,他忍住羞耻,硬着头皮道: “我要起床了。” 这是暗示。 但凡秦淮渝稍微会看点眼色,就知道这时候应该出去。 很不幸。 他错估了对方的迟缓程度。 秦淮渝原本坐在椅子上,长腿交叠,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并不觉得无聊。 直到他开口,少年才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般。 径直朝他走近。 散落的衬衣被捡起,少年单膝跪在床上,试图把被子里的他勾出来。 卿啾瞬间警觉。 他拽着被子,下意识地护住胸口。 “你干什么?” 秦淮渝垂眸,嗓音淡淡。 “你要起床。” 说着,少年拎起衣服,是要帮他穿衣服的意思。 良久,似乎是误会了什么。 他蹙着眉问: “不穿衣服,你要光着身体出去吗?” 少年蹙着眉,薄唇紧抿。 似乎很苦恼他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卿啾凌乱了。 秦淮渝看着清贵淡漠,禁欲薄凉。 像高岭之花。 高高在上,不可接近。 直到实际接触,卿啾才发觉众人对秦淮渝的印象…… 好像有点误解。 这人看着正常,实则脑回路异于常人。 卿啾叹了口气。 接着伸出手,心累解释道: “我自己穿。” 秦淮渝站在原地,拎着那件衣服一动不动。 良久,在卿啾的目光中。 少年歪着脑袋,语气不解。 “我给你穿,不行吗?” 卿啾咬紧牙关。 “都这么大人了,你会让别人给你穿衣服吗?” 秦淮渝不语,低着头陷入沉思。 半晌,他道: “你喜欢的话,我可以脱了让你穿。” 言毕,指尖落在颈间。 秦淮渝准备脱衣服。 卿啾意识到大事不妙,连忙阻止秦淮渝的荒唐举动。 “我给你穿还不行吗?” 卿啾倍感心累。 见他服软,少年嘴角微扬,似乎很开心。 但卿啾毕竟好面子。 他没厚脸皮到让人一对一服侍自己穿衣,只是穿好衣服后让秦淮渝帮自己扣扣子。 少年蹙眉,像是不太高兴。 却没说什么。 只是靠近,一言不发地将扣子系好。 气压有些低。 卿啾轻咳一声,试着转移话题。 “昨晚我们有发生什么吗?” 秦淮渝不说话。 卿啾又问。 “你脖子上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秦淮渝抬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卿啾被盯得心虚。 却见少年垂眸,漫不经心将最后一颗扣子扣好。 “没什么。” 提心吊胆半天的卿啾松了口气。 结果下一秒。 弹幕上,有人噫了一声。 【小宝不记得了吗?他昨晚做梦,逮着反派啃了半天。】 【我反派哥宠老婆第一名,被啃破皮了都没吭一声。】 【对了,小宝是不是后来嫌啃脖子不够,还舔了……】 最后一条弹幕太长。 卿啾一眼扫去,弹幕还没飘完。 他却被震撼的不轻。 以至于脚下一滑,被身后的床绊倒。 身体瞬间后仰。 卿啾怔了一下,倒也没太慌。 毕竟后面是床,不至于摔出什么好歹。 但下一秒。 少年俯身靠近,下意识地想接住他。 细微的响动过后。 卿啾倒在床上,被压制地动弹不得。 至于秦淮渝? 少年单手撑在床上,膝盖微曲抵在他双腿间。 大掌贴在后腰。 以保护的姿态,将他压在自己身下。 气氛有些怪。 透着莫名的,暧昧的味道。 卿啾动了动唇。 想说他没事,差不多可以分开了。 结果还没开口。 锁芯转动的声音响起,本该锁死的门被人从外面撬开。 卿啾侧过身。 好巧不巧地看到对面红着眼眶,似乎要说什么的裴璟。 第21章 青天白日的,做这种事不好吧? 裴璟心烦意乱。 就在几天前。 他的人生还一帆风顺。 只要哄好卿啾,拿下卿家,他就能高枕无忧。 结果一朝事变。 他和许澄在一起的事被捅了出去,沦为圈内笑柄。 裴璟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 他点头哈腰,挨家挨户的联系当天参加聚会的人。 好不容易回收完不雅视频。 一扭头,张妈又因为盗窃被抓了进去。 裴璟两眼一黑。 张妈粗俗不堪,他一直对张妈心有不满。 奈何他妈把张妈当亲信,赶也赶不走。 如今张妈锒铛入狱,裴璟原本觉得畅快。 结果下一秒。 他妈找到他,红着眼说那个粗鄙不堪的乡下妇人其实是他的外婆。 还以死相逼要他把人救出来。 裴璟头疼不已。 若是换作之前,这种琐碎不堪的小事。 他和卿啾说一声。 少年就会一声不吭,乖乖帮他办好。 可从那天的生日宴开始。 少年就像变了个人般,对他避之不及。 裴璟觉得烦躁。 隐隐的,有种即将要失去什么的不安感。 张妈的事。 出于私心,裴璟原本并不想管。 那种粗鄙的村妇。 如果留下来,暴露出她和自己之间的关系,反而让他颜面扫地。 但在他妈的苦苦哀求下…… 他动摇了。 那么多年的感情,卿啾必然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他要再试一试。 只要卿啾愿意松口,答应帮他把张妈捞出来。 就说明卿啾对他还有旧情。 至于秦淮渝? 连他都看不上的人,秦淮渝怎么可能真心喜欢? 那天答应告白只是怜悯。 按裴璟的揣测。 卿啾这会儿说不定刚被抛弃,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 他志得意满地推开门。 结果下一秒。 映入眼中的画面,让裴璟愣在原地。 少年被人压在身下。 衣襟半敞,若隐若现露出大片瓷白肌肤。 而在少年对面。 一道肩宽腿长,单看背影都清贵好看的人。 正曲着腿,将少年压在身下。 裴璟的脸黑了。 他经验多,一眼就看出这是要干什么。 被绿的愤怒涌上大脑。 裴璟脑子一热,大步拽住奸夫的胳膊骂道: “贱人!你怎么能……” 话音未落,裴璟愣在原地。 奸夫抬眸看向他。 清浅淡漠的凤眸微眯,薄唇紧抿,眉眼间透出三分冷厌。 像是在为他的不识趣生气。 裴璟指尖一颤。 回过神后,他立刻将手抽回,哆哆嗦嗦道: “秦、秦少?” 秦淮渝不语。 他垂下眸,一点点将被弄皱的衣袖整理好。 气压低得可怕。 裴璟怕得要死,却还是没忍住,硬着头皮问: “秦少怎么会在这里?” 闻言,少年冷淡抬眸,看他时眸中空无一物。 像在看死物。 就连坐在后面的卿啾,都隐隐意识到秦淮渝生气了。 偏偏裴璟丝毫不觉。 他一边嘴上说得客气,一边不受控制地频频瞥向床上的卿啾。 说话阴阳怪气。 “秦少这种大人物,要来做客我当然是欢迎的,只是……” 裴璟声音一顿,意有所指道: “青天白日的,您做这种事不太好吧?” 裴璟话里拈酸吃醋的味浓得险些要溢出来。 用弹幕的话来说: 【这死不要脸的渣男急得好像快疯了。】 和明显失控的裴璟相比,秦淮渝淡定的多。 他掀起眼皮,语气不紧不慢。 “我来看男朋友,需要经过你允许吗?” 裴璟愣在原地。 惨白着一张脸,满脑子都是“男朋友”三个字。 不等他出声。 少年俯下身,勾起散落在地的外套。 语气漫不经心。 “那天告白的时候,你不是也在吗?” 裴璟脸色越发难看。 是,他是亲眼目睹卿啾告白,亲眼目睹秦淮渝答应。 但那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秦淮渝眼高于顶。 就算卿啾喜欢秦淮渝,秦淮渝也不可能喜欢卿啾啊! 裴璟脸色难看,手脚冰凉。 乱了。 全乱了。 裴璟口不择言地开口,试图将脱轨的一切拨乱反正。 “秦少,您就别和我开玩笑了。” 裴璟笑着,把卿啾贬低到极致。 “啾啾纳闷无趣,不讨人喜欢,连个朋友都没有。 还毁了容,长相能把小孩吓哭。 他活到这么大,身边的朋友只有我一个,您就别拿他寻开心了。” 话音落下,室内骤然变得安静。 卿啾看到弹幕在动。 【哇,这是渣男和反派的修罗场吗?】 【渣男这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很明显是在吃醋啊!我原本是很讨厌渣男的,但这么一看渣男好像也有点可怜……他应该是喜欢小宝的吧?只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 喜欢吗? 卿啾垂眸,觉得弹幕想多了。 喜欢一个人。 应该是要对那个人好,把最好的一切都交给那个人。 而不是一昧贬低。 弹幕说裴璟还喜欢他,怕他真的被秦淮渝抢走。 可裴璟表达喜欢的方式。 却是当着别人的面贬低他,将他贬低的一文不值,仿佛一件垃圾。 到了这时候。 裴璟就会在垃圾桶边将他捡起,然后屈尊降贵,大发慈悲的对他说: 看吧,你这种垃圾,只有我会要你。 这是爱吗? 卿啾觉得不是。 可弹幕唉声叹气,似乎很可怜裴璟的样子。 卿啾沉默不语。 毕竟,这种情况时常发生。 裴璟在意面子。 对外,永远会装出温柔绅士,对他关怀备至的模样。 他偶尔对裴璟的关心真否产生怀疑。 也会被指责是不知好歹,胡思乱想。 但这一次,有什么变了。 那条弹幕飘过不久。 下一秒,无数新的弹幕弹出。 【原谅什么原谅?谁家好人表达爱意的方式是贬低啊?】 【上面的跟我念,这是p.u.A!听不懂吗?那我再说一次,这是pick-upArtist,是打压控制,是犯罪!】 【真服了,上面的什么性缘脑?给渣男洗地,他一个谋财害命的凤凰男能有什么真心?冷脸洗内裤的娇妻!】 弹幕飞速飘过。 很快,帮裴璟说话的弹幕自动删评。 卿啾神色怔忪。 下一秒,他垂在身侧的手被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握住。 秦淮渝看着裴璟,语气笃定。 “怎么会是寻开心?” 他道。 “是我先喜欢他,是我想让他和我在一起。” 第22章 同居了那还得了? 卿啾愣在原地。 从出生起,第一次有人当着别人的面。 坚定不移地选择了他。 卿啾抬头,悄悄偷看一旁的少年。 全然没留意裴璟。 裴璟被忽视了个彻底,越发怒不可遏。 他憋了满肚子气。 一张脸青白交错,缤彩纷呈。 但因为得罪不起秦家。 裴璟纠结半天,却也只是一摔门,臭着脸大步离开。 门被摔得砰砰响。 卿啾这才回神,下意识地看向门外。 他这一看。 交握的指尖松开,秦淮渝放开了他的手。 当着卿啾的面。 少年微微俯身,低眸看着他问: “我表现的好吗?” 卿啾神色茫然,不解其意。 弹幕及时解惑。 【小宝你快看!反派帮你气了渣男!这是在求夸夸!】 【我甘愿当三的反派哥……就不能强硬点直接u了小宝吗?早点u早点he啊!】 【啊啊啊!我要疯了!反派该不会还觉得小宝喜欢渣男吧?】 【说不定……毕竟小宝喜欢渣男喜欢那么多年,连我都不确定小宝是真的放下了还是想欲擒故纵,更别说没有上帝视角的反派哥了……】 【呜呜呜,我的豹豹猫猫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啊?】 卿啾目露不解。 秦淮渝……在求夸奖吗? 卿啾悄悄抬眸,看着对面神色淡漠的少年。 觉得可信度不高。 因为怕乱来惹到秦淮渝,卿啾没有贸然动手。 沉默,漫长的沉默。 随着时间流逝。 少年薄唇紧抿,好看的眉梢一点点蹙起。 最后,在少年准备离开的刹那。 卿啾意识到不对,下意识地摸了摸对方的头。 和秦淮渝对外表现的冷淡疏离不同。 少年发丝柔软。 手感不错,很好摸。 卿啾维持着摸头的姿势,尴尬的一动不动。 他内心忐忑。 一边摸,一边不住偷看对方的反应。 生怕自己判断出错。 良久,在他忐忑不安地注视中,少年嘴角微扬。 露出一个笑。 “你开心吗?” 秦淮渝握着他的手问。 卿啾不解。 只是依照弹幕的提示,依葫芦画瓢的澄清。 “我不喜欢裴璟。” 所以,不是在利用他气裴璟,不需要他委屈自己。 秦淮渝一怔。 半晌,他垂眸,轻声道: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不用考虑我的想法。” 少年嗓音低哑。 听起来怪怪得,带着模模糊糊的落寞。 卿啾听不懂。 只当解释有效,误会澄清。 等摸完了头。 卿啾看向秦淮渝,试探性地问道: “你要走吗?” 秦淮渝反问:“你要赶我走吗?” 卿啾当然不会。 他只是好奇,秦淮渝留下是想做什么。 脑海中闪过刚刚的画面。 少年长腿微曲,骨节分明的手撑在枕间,将他压在身下。 漆黑长睫低垂,为色泽浅淡的凤眸染上一层浅影。 压迫感极强。 卿啾舔了下唇,以为秦淮渝会做些什么。 毕竟弹幕是这么说得。 但他等啊等。 从中午等到下午,从下午等到晚上。 少年始终坐在椅子上。 单手撑着下颚,长腿交叠,盯着他一言不发。 秦淮渝并不觉得无聊。 但卿啾不行。 他跟着坐了一整天,坐到险些神志不清。 也没等到少年的下一步反应。 秦淮渝只是看着他。 除了中途看了眼消息,就再没移开目光。 晚上七点整。 卿啾严重怀疑,秦淮渝是不是打算顺势赖在他家里时。 少年冷不丁地站起身。 “明天见。” 秦淮渝俯身,在他眼尾轻轻一吻。 接着淡定离开。 卿啾捂着脸,还没从刚刚那个吻中回神。 少年已经消失不见。 呆坐了一会儿后,卿啾匆匆起身,快步跑到窗边。 伤筋动骨一百天。 司机却好得很快,今天就能开车载人。 卿啾目送着车子离开。 等尾气消失。 卿啾坐回床上,眼前是空荡荡的房间。 他和秦淮渝相处的时间明明不算长。 但随着对方离开。 卿啾莫名觉得空荡荡的,有种说不出的不适感。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接着实在没忍住,又一次看向弹幕。 卿啾喜欢看弹幕。 弹幕热热闹闹的,看起来很有人气。 但那是平时。 和秦淮渝在一起的时候,卿啾一般不会看弹幕。 一是因为弹幕对秦淮渝的揣测太过火。 把秦淮渝说得像什么觊觎他已久的变态。 二是因为弹幕太不正经。 一看到他和秦淮渝同框,各种同人文和同人图就疯狂刷屏。 黄得分分钟被关小黑屋。 卿啾不想依赖弹幕。 却还是看向弹幕,想知道秦淮渝的动向。 结果一会儿没看。 再看弹幕时,上面的画风已经开始跑偏。 【啊啊啊!同居生活马上就要开始喽!】 【真的假的?不同居反派都躁动难安,同居了还不得……】 【嘿嘿,同居,嘿嘿,水煎,嘿嘿,迷煎。】 弹幕用词总是很隐晦。 卿啾陷入沉思,还没搞懂水煎是什么。 手机忽然收到消息。 【裴璟:下楼,爸他回来了。】 卿啾一愣。 他的父亲卿承安,一个利益至上的商人。 弹幕总说那个被他称为父亲的男人有多在意他。 甚至会为了他把卿家交给裴璟。 但卿啾不这么觉得。 他是卿家唯一的继承人,可那只是因为卿承安不能生。 私下里,卿承安情人不少。 对他这个儿子…… 说不上苛待,但也绝不能说是在乎。 时隔两个月。 和情人去马尔代夫度假的家主终于回来了。 宋莎忙得热火朝天。 精心准备服装,精心涂抹妆容。 但很遗憾。 从始至终,卿承安都没给她一个眼神。 所做的准备都落了空。 宋莎完美的笑僵在脸上,被尴尬的氛围弄得无所适从。 直到卿啾下楼。 宋莎才抬起头,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 她没想到。 卿啾会抛下小璟,扭头勾搭上秦家的继承人。 但那不重要。 喜欢男人这事,不管喜欢谁都是家门之耻。 她原本想让卿啾那个蠢货主动说喜欢小璟。 等他承担完骂名,再出面假惺惺的从中周旋。 但偏偏,卿啾不知好歹地抛弃了小璟。 那就只能等他独自承担完怒火,被打击的失魂落魄。 她再让小璟出面,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那个草包。 宋莎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 卿啾对此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从他下楼的那一刻起,餐桌上的氛围就无比压抑。 晚餐是西餐。 卿啾拿着叉子,正要对眼前的牛排下手。 卿承安冷不丁地开了口。 “我听你母亲说,你和秦家的小少爷在交往?” 刀叉落地,宋莎的脸色难看无比。 她没想到。 好歹是夫妻,卿承安居然会这么不给面子,直接说出她背地里打小报告的事。 餐厅内的气氛越发尴尬。 卿啾看了眼弹幕。 哪怕没人直说,也大概猜出了来龙去脉。 该躲得躲不掉。 卿啾放下刀叉,点头应道: “对。” 回答完后,卿啾本来还想解释其中的误会。 卿承安却只哦了一声。 淡淡道: “那好,明天我派人送你去秦家。” 第23章 等等,他有加过这个人吗? 餐勺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裴璟愣在原地。 等回过神后,他猛地一下站起身,惨白着脸无措道: “怎么能这样?” 裴璟口不择言,胡言乱语道: “秦淮渝是男人,啾啾也是男人,这事要是传出去……” 不等裴璟把话说完。 卿承安不耐烦地打断,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男人又怎么了?” 卿承安道。 “在圈子里,喜欢男人又不是稀罕事。” 宋莎和裴璟呆滞在原地。 满眼不敢置信。 卿承安无所谓地放下刀叉,接着道: “再说了,公司很想拿下和秦氏有关的项目。 原本我还愁该怎么办。 现在好了,啾啾帮我解决了这个大麻烦。” 言毕,卿承安站起身。 走出门外时,卿啾感到自己的肩被拍了拍。 他所谓的父亲看着他。 眼睛弯起,露出一个堪称慈爱的笑。 “啾啾,在秦家好好生活。” 话落,卿承安看了眼消息,大步离开别墅。 客厅重回寂静。 宋莎忍无可忍,一把摔掉手边的餐具。 “小璟,你怎么就不知道拦着点?” 宋莎指桑骂槐。 说得是裴璟,眼神却紧紧黏在卿啾身上。 “你爸又要去找外面的小妖精,这一去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回来。 这个家会不会散,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 宋莎歇斯底里。 五官微微扭曲,就像一个疯婆子。 换作以前。 因为裴璟的关系,卿啾会安慰宋莎两句。 但这一次。 他忽略裴璟求助的目光,一言不发地回到楼上。 …… 关上门,盖好被子。 卿啾看着天花板,打量着疯狂滚动的弹幕。 【啊啊啊!终于又到这个剧情了!我最期待的剧情!】 【我记得原剧情里这个桥段是几年后才会开始的吧?】 【对,渣男和小宝的事被发现,小宝为了保全渣男谎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反派,结果直接被送去了秦家。】 【应该是小宝意外撞破渣男出轨现场,导致剧情变动,原剧情提前了吧?】 【上次看得时候反派一个没忍住,差点就能直接囚禁y,可惜小宝一哭,反派立刻退步……】 【啊啊啊!我的反派哥!你这次能不能给我支棱点啊!】 卿啾眨了下眼,缓慢地看向床边。 他的父亲并不在意他。 这一点,弹幕和裴璟都没有意识到。 毕竟如果在乎。 他就不会因为一个项目,随意把他送去秦家讨好秦淮渝。 所以卿啾越发奇怪。 这样的他,在未来是如何获得卿家,并被裴璟吃绝户的? 要知道卿承安此人控制欲极强。 公司的主要业务,他甚至不肯透露给最疼爱的情人。 更别说放权给他。 卿啾偷看弹幕,想捕获些蛛丝马迹。 但很遗憾。 弹幕期待着同居章节,热火朝天地分享着相关图包。 对讨论剧情一点都不感兴趣。 卿啾看了半天。 最后因困得受不了,直接两眼一闭睡得天昏地暗。 ……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 卿啾睡得正香。 敲门声忽地响起,将他从梦中惊醒。 卿啾推开门。 佣人立刻带着工具上前,将他装点一新。 半个小时后。 卿啾站在镜前,看到了西装革履的自己。 他还没反应好。 佣人先弯下腰,垂着眸客气道: “少爷,该走了。” 卿啾一愣,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去秦家的时间。 他知道卿承安急。 但没想到会急成这样,如此迫不及待地要送走他。 卿啾叹了口气。 佣人们守在走廊,正兢兢业业地拎着行李。 卿啾不想为难人。 于是点了点头,跟着佣人离开别墅。 早上六点不到。 天还没亮,秦家派来的车已经停在路边。 卿啾站在车前。 因为好奇,没忍住透过车窗看了一眼。 里面没有秦淮渝。 卿啾又看司机,是张陌生的生面孔。 卿啾没多想。 他轻手轻脚的拉开车门,即将坐进去时。 “啾啾!” 一道沙哑的嗓音,冷不丁地叫了他的名字。 卿啾合上车门。 一抬头,在外面看到了裴璟的脸。 车子已经发动。 裴璟尾随在车后,一边跑,一边红着眼道: “啾啾,到了秦家记得联系我。” 见卿啾不说话。 裴璟加快脚步,整个人都变得无措起来。 他没想过会这样。 明明他恶意的捅出秦淮渝的存在,只是想让卿啾对他服软。 可结果…… 看着少年的侧脸,裴璟心里一慌。 有种如果今天不挽留。 那么下次再见,他将会永远失去对方的错觉。 收回思绪,裴璟连忙道: “啾啾,我也不知道爸他居然会那么做。 如果知道,我一定不会……” 不会什么? 不会说他喜欢秦淮渝,不会想借此让他难堪吗? 弹幕说得没错。 裴璟自以为地挽救不过是伤害,而不是爱。 卿啾不想理睬裴璟。 司机则很给力,一言不发地加快车速。 裴璟很快被甩下。 卿啾想着裴璟的话,默默掏出了手机。 因为觉得没必要。 之前还在别墅时,他没有删裴璟的联系方式。 但现在都要走了。 卿啾想了想,打算把裴璟丢进黑名单。 但还没来得及操作。 消息弹出。 卿啾手一滑,点进了另一个聊天框。 纯黑头像,空白昵称。 【什么时候到?】 那人留下五个字,连消息都透着冷淡。 卿啾觉得奇怪。 等等,他有加过这个人吗? 卿啾不得其解。 但身为上流圈子的人,哪怕他是死宅,也会偶尔参加些应酬。 杂七杂八的人加了很多。 卿啾以为是哪个中二病发错了消息,又怕是自己弄错了。 纠结半晌后。 卿啾点开头像,打开朋友圈。 朋友圈和昵称一样。 一片空白,没有任何记录生活的痕迹。 卿啾觉得难办。 朋友圈也好,昵称也好,头像也好。 一点个人信息都没有。 卿啾正纠结着。 余光一瞥,他看到了朋友圈的背影。 纯白的书桌上。 一只豆豆眼,毛绒绒的玩偶摆在角落。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摸着玩偶。 像是在透过玩偶,去触碰另一个人。 细节瞬间对上。 卿啾愣了许久,才缓缓在键盘上敲出那三个字。 【秦淮渝?】 纯黑头像,空白昵称的家伙很快给出回复。 【嗯。】 第24章 相当的不正经 像是以为他没看到消息,秦淮渝又问: 【什么时候到?】 卿啾看着沿途的风景,大概估算了下距离。 最后简单回道: 【快了。】 等消息已读,卿啾放下手机,心里觉得纳闷。 他爸为了合同,要把他送到秦家促进关系。 但秦淮渝呢? 他为什么会答应?还专门派人接他过去? 卿啾想了半天。 最后猛然回忆起之前分开时,少年曾说他没人陪。 是觉得孤单吗? 卿啾正想着,手机忽地震动起来。 他拿起手机。 屏幕上,秦淮渝发来一条消息。 【时间比较紧张。】 秦淮渝道。 【我在整理房间,没整理好,我很想尽快见你。】 这句话没有任何重点。 卿啾盯着屏幕,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他愣了半天。 才结合弹幕,勉强拆分出少年的意思。 这是在对他解释。 不是不想去接他,是整理房间需要时间。 他想更好地见他。 弹幕磕生磕死。 【我服美役的反派哥,每次见小宝都要从头到尾置换一遍,生怕自己比不过渣男。】 【就这个雄竞……爽!】 【反派这小心翼翼地语气,该不会是怕小宝生气吧?】 【明明是家世那么好的人,但在小宝面前,反派总是没有配得感……】 【唉,都是因为之前被小宝拒绝过。】 他?拒绝秦淮渝? 卿啾没多想。 准确来说,他没把弹幕长篇大论的分析当真。 秦家佣人不少。 秦淮渝如果想来见他,根本不用操心房间的事。 应该只是有比他重要的事要忙。 但这也没什么。 对卿啾而言,少年会在意他的情绪并做出解释已经足够让他震惊。 毕竟传闻里。 秦淮渝是出了名的冷淡,从不会顾及任何人的情绪。 有女生暗恋秦淮渝。 于是准备盛大告白,当众跪地求婚。 众人高呼“在一起”。 但秦淮渝。 在这种人心所向,众人起哄,很容易被氛围搞得脑子一热的情况下。 他看都没看一眼。 直接目不斜视,绕过女生就走了。 气氛直接冷场。 女生被伤得不轻,险些就此封心锁爱。 想到有趣的事。 卿啾嘴角上扬,有点想笑。 但下一秒。 屏幕一亮,少年又一次发来消息。 【生气吗?】 卿啾一顿,看了眼上面的时间。 发现自己居然晾了秦淮渝足足五分钟。 卿啾连忙补救。 【没,我也很想见你。】 按下发送后。 卿啾捧着手机,忐忑不安地等待答复。 一分钟后。 屏幕再次亮起,少年回了他一个聊天框。 一个笑容eoji。 eoji过后,对面又弹出两条消息。 【我去收拾房间。】 【你要早点见我。】 卿啾回了个好,内心了然。 什么要洗澡,要吃饭,要打扫房间。 都是不想继续聊天的意思。 卿啾虽然是个死宅,但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他结束了对话。 觉得秦淮渝对自己并不上心,和弹幕说得两模两样。 几分钟后。 市中心,古色生香的宅院前。 司机停了车。 接着打开车门,恭敬的请他下车。 客气到极点。 卿啾走下车,多少有点受宠若惊。 还在卿家时。 虽然他是唯一的少爷,但宋莎总对佣人明里暗里的暗示。 他也总被佣人轻视。 收回思绪,卿啾绕到后备箱,想把行李拿出来。 但不等他动手。 几个佣人悄无声息地冒出来,一言不发地接过行李。 穿着干练服装的佣人大步离开。 卿啾怕迷路,只好老老实实地跟在佣人身后。 秦家是真的很大。 大到即便已经来过一次,卿啾依旧险些在里面迷路。 就这么走了半天后。 佣人冷不丁地停下脚步,将行李放在脚边。 卿啾懵了。 他看了看还有一段路的小道,迟疑不定地问道: “不进去吗?” 为首的佣人摇了摇头,一板一眼地解释。 “少爷不喜欢别人进他的房间。” 佣人做事干练。 对额外的事从不多问,像模式化的机器人。 但说起这件事时。 几个佣人都没忍住,有意无意地看着卿啾。 眼里带着好奇。 这样的注视,卿啾一路走来感受到过很多次。 他只是暂住几天。 路边的佣人却像是看见什么怪事般,有意无意地看他。 卿啾被盯得发毛。 为了逃避目光,他拎了行李就想跑。 却被佣人拽住。 见他不解,为首的佣人给他塞了个小推车。 才终于放他往前挪。 卿啾拉着小推车,带着一堆行李往前走。 打开院门,往前走几步。 门正紧闭着。 卿啾把行李扛上台阶,正准备抬手敲门。 门先一步开了。 卿啾没刹住力道,一拳砸在少年胸前。 气氛骤然尴尬起来。 卿啾咽了咽口水,忐忑不安地抬头看去。 万幸,少年并没有生气。 秦淮渝垂眸看他。 眉尖微蹙,薄唇紧抿,神色不悦地道: “好慢。” 卿啾看了眼时间,下意识地道: “才半个小时。” 秦淮渝侧过身,侧脸轮廓冷淡。 “我等了半小时。” 察觉到对方正在不高兴,卿啾下意识地想解释。 可话还没说出口。 看着眼前的秦淮渝,卿啾愣住了。 他能看到得公开场合的秦淮渝。 大多是白衣黑裤,穿着正装,禁欲冷淡的模样。 昨天秦淮渝换了件浅灰色的内衬。 比较家居的风格。 柔和了少年原本的淡漠,显得好看许多。 本以为那就是秦淮渝打扮的极致。 结果今天…… 对方换了件,相当不正经的衣服。 黑色桑蚕衬衫。 单薄的质地,松松垮垮的版型。 最顶端的扣子依旧没好好系,松松垮垮地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 大片冷白肌肤白到晃眼。 卿啾耳尖一热。 等回过神后,他下意识地抬手,想帮少年扣好扣子。 但手伸到一半。 意识到自己没资格做这种事,卿啾又硬生生地刹住手。 “不冷吗?” 卿啾支支吾吾,怕暴露心思,只敢低着头说话。 许久没有回应。 卿啾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地抬头。 却见少年垂眸。 色泽浅淡的凤眸望着他,目光落在他严严实实的大衣上。 半晌,在卿啾被看莫名其妙时。 秦淮渝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道: “有暖气。” 第25章 你不up我up! 卿啾没多问。 虽然他很不解,秦淮渝为什么要穿得这么…… 勾人。 但这是别人家的事,他不好管。 收回思绪。 卿啾踌躇良久,最终还是没忍住问道: “我的房间在哪?” 秦淮渝抬手。 骨节分明的手指向楼上的卧室,神色漫不经心。 卿啾小脑宕机。 拽着小推车,加重声音强调道: “是我的房间。” 秦淮渝嗯了一声,嗓音淡淡。 “你和我睡,有什么问题吗?” 卿啾舔了下唇,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用这样。” 卿啾道。 “我不挑,一个小房间就足够了。” 漫长的沉默。 卿啾攥着衣摆,反思自己是不是要求太多了时。 耳畔响起少年清冷好听的嗓音。 “那怎么办呢?” 秦淮渝道。 “已经没有第二个房间了。” 对外,少年永远淡漠疏离,禁欲薄凉。 但此刻。 卿啾莫名觉得,这人好像有点无赖。 外面冷风瑟瑟。 卿啾纠结良久,最终还是没按捺住。 “我能先进去吗?” 卿啾低下头,把半张脸藏进围巾。 “好冷。” 话音落下,素来冷淡的少年薄唇上扬。 只是弧度极浅。 卿啾还没看清,便见少年微微侧身。 不动声色地让出一条路。 等卿啾进去后。 木门关上,耳边响起落锁的声音。 卿啾脊背一僵。 没来由的,有种被盯上的错觉。 第一次来别人家。 卿啾不好问为什么锁门,只能规规矩矩地坐着。 室内有暖气。 墙壁上,仿古的壁炉烧着炭火。 室内温度高得不正常。 已经是深秋的天气,却热得仿若盛夏。 卿啾怕冷。 所以来得路上,他额外添了大衣和围巾。 裹得像粽子。 待在蒸炉般的房间里,几乎被整个烤熟。 卿啾吐着舌尖散气。 镜片氤着雾。 卿啾摸索着,想把羊绒围巾解下来时。 眼前一暗。 少年站在不远处,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眉心微蹙。 “穿这么多,容易中暑。” 秦淮渝道。 “脱了。” 很平淡的一句话,按理来说是在关心。 但结合那两个字。 没来由得,有点不正经。 弹幕彻底疯狂。 【啊啊啊!这是我能听得吗?我直接斯哈斯哈!】 【脱了?脱什么?脱了干什么?】 【还用问吗?当然是干……】 卿啾抬眸,意外在弹幕上看见自己的名字。 耳尖越发烫。 卿啾匆匆移开视线,不敢多看。 秦淮渝却在这时俯身靠近。 “怎么不动?” 秦淮渝问。 “不想脱衣服?是觉得麻烦吗?” 话音落下的刹那。 少年自然地伸手,指尖触及他的领口。 微凉的触感掠过下颚,停在颈间。 卿啾彻底清醒。 一边往后面躲,一边磕磕绊绊道: “不用,我有手,可以自己来。” 顾不得看对面的反应。 卿啾低下头,手忙脚乱地解开大衣和围巾。 但还是热。 卿啾无奈,只好外套和内衬全部解开。 等到只剩一件衬衫。 卿啾好受了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身后响起声音。 “不继续吗?” 卿啾转过身,却见秦淮渝正看着他。 少年低垂着眸。 漆黑纤长的眼睫下,色泽浅淡的凤眸专注。 卿啾有些尴尬。 他躲了躲视线,硬着头皮道: “就剩一件了。” 言外之意是,如果全脱了,多少有点不太礼貌。 像是不懂他的意思。 少年蹙着眉,一言不发地想了许久。 才缓缓道: “我不介意。” 卿啾一愣,差点被水呛到。 等放下水杯。 卿啾轻咳一声,没话找话。 “不穿衣服的话,比较容易着凉。” 秦淮渝没应声。 卿啾抬头时,少年正侧身看旁边的木雕。 像是有些失落。 卿啾开始分析。 失落?为什么要失落? 卿啾去看弹幕。 结果弹幕上,一帮色胚头子正扼腕叹息。 【啊啊啊!怎么不脱了?倒是接着脱啊!】 【小宝的脱衣秀……小腰嘿嘿,小手嘿嘿,小脚嘿嘿。】 【反派不馋吗?反派不想u吗?你不u换我u也行啊!】 【你们有没有发现,小宝的衬衫是透的?薄薄一层布料,连爷爷的配偶都能看见。】 【怪不得反派没动静,光压枪就够辛苦了是吧?】 看着弹幕上一连串偷笑的表情。 卿啾连忙低头。 这一低头,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衬衫的异样。 过于单薄的丝质布料。 穿得稍微久一些,肤色和轮廓就会透出来。 卿啾越发羞耻。 他低下头,匆匆翻出外套套好。 等遮住身体。 卿啾裹着外套,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一抬头。 少年薄唇紧抿,像是在不高兴。 卿啾越发无措。 他不确定刚刚发生了什么,只好看向四周寻找蛛丝马迹。 传言说秦淮渝有洁癖。 这话不假。 卿啾能看到的部分,就连地板都干干净净。 没有一丝灰尘。 卿啾看了看地板,没忍住又看了看自己。 他不算邋遢。 但因为来回奔波,鞋上不可避免的沾了灰。 尘埃落在地板上。 像是弄脏了这里般,碍眼的格格不入。 卿啾把自己缩了起来。 他无所适从。 自卑心态发作,总觉得是因为没有客房。 秦淮渝才会留下他。 但从小到大,卿啾一直都不喜欢给人添麻烦。 他组织着语言。 最后,在秦淮渝去客厅准备饮料时。 卿啾鼓起勇气问道: “张叔在哪?” 秦淮渝垂眸,将青瓷茶盏递给他。 语气漫不经心。 “找张叔?想出去玩吗?” 少年掀起眼皮。 神色间慵懒不再,似乎很感兴趣。 卿啾低下头。 指尖摩挲着杯沿,卿啾开口,声音很低。 “不是……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搬去找张叔住。” 卿啾想的简单。 如果没有客房,他去住佣人房也可以。 反正他不挑,住哪里都可以。 结果话音落下。 “咔嚓——” 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回响。 卿啾连忙抬头。 他左顾右看,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 却见少年垂眸。 薄唇紧抿,好看的掌心间躺着一堆碎瓷。 “为什么?” 没有一丝波澜的语气。 卿啾茫然时。 秦淮渝抬手,不轻不重地按了按眉心。 漫长的沉默。 卿啾不解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时。 秦淮渝问。 “你……更喜欢比自己年龄大的吗?” 第26章 一看就是在等着被亲啊 卿啾目露茫然。 他一头雾水,不懂这是在说什么话题。 弹幕倒是很快get。 【等等,反派该不会以为小宝看上司机了吧?补药虐待老人啊!】 【我勒个逗……司机大叔是挺帅,但反派怎么会这么想?】 【这你就不懂了吧?小宝之前迷恋渣男,搞得反派一直觉得小宝审美异于常人。】 【反派又要碎了……】 【审美还能改,但年龄加不了,反派快纠结死了。】 卿啾懵了。 秦淮渝他……觉得他喜欢张叔? 大脑瞬间宕机。 回过神后,卿啾下意识地捂嘴,压低声音道: “别乱说!” 话落,许久没有回应。 卿啾抬眸。 却见少年被他强行捂嘴,正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卿啾慌了。 他连忙撤回手,声音因紧张而发抖。 “对不起。” 出乎意料,秦淮渝并没有生气。 少年抬手碰了碰被他摸过的地方。 像是心情不错。 半晌,秦淮渝收回手,看着他问: “不喜欢年纪大的?” 卿啾把头摇成拨浪鼓,顺便解释了一下想去佣人房的事。 “怕打扰我?” 秦淮渝俯下身,随手将桌上的积木捡起。 “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房间。 不会打扰。” 少年嗓音淡淡,语气漫不经心。 似乎只是怕他多想,而随口说得一句安慰。 卿啾越发觉得秦淮渝是个体贴的好人。 因为不想打扰到对方,卿啾试图商量。 比如在秦家附近租个房间,或者搬去外面的酒店。 但秦淮渝似乎没兴致聊这些。 简单的对话后。 秦淮渝收到消息,必须出去一趟。 “抱歉。” 离开前,少年低眸,似乎是觉得懊恼。 “没有一直陪你。” 卿啾倒不觉得有什么好道歉的。 是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 再说了,身为秦家继承人,秦淮渝必然很忙。 卿啾一边感慨秦家的家教。 一边等秦淮渝出门。 结果等了半天,墙上的分针都走了一格。 秦淮渝依旧一动不动。 少年看着他,色泽浅淡的凤眸中印着他的身影。 似乎想要得到什么。 卿啾不解。 弹幕一个个急得要死。 【小宝你支棱点!反派站着不动,一看就是在等你亲啊!】 【像电视那样,丈夫出门前妻子的离别吻。】 【小宝你快看反派的眼睛!反派眼里的期待都快溢出来了!小宝你倒是亲啊!】 卿啾下意识地看向少年的眸子。 少年凤眸清浅。 总是漫不经心地模样,神色淡淡,透出三分疏离。 但今天。 长睫下,总是散漫的眸子似乎亮了一些。 离别吻? 真的会有人想要这种东西吗? 卿啾看了看。 总觉得变化不大,不像很期待的样子。 分针再次转动。 凤眸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少年抿着唇。 片刻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弹幕唉声叹气。 卿啾被情绪感染,下意识地拉住少年的手。 四目相对。 卿啾硬着头皮,磕磕绊绊地道: “早点回来。” 话落,漫长的沉默。 卿啾惴惴不安地抬头,却见眼前一暗。 清浅微凉的淡香萦绕。 少年微微俯身,在他眼尾落下一吻。 接着轻声应道: “好。” 言毕,秦淮渝穿着大衣,转身离开院子。 卿啾捂着脸怔在原地。 直到背影消失。 他放下手,耳尖到脖颈红成一片。 吻面礼,吻手礼。 秦淮渝在国外长大,应该耳濡目染的学了不少。 卿啾将这当成对方表达好感的方式。 但要让他亲…… 卿啾构想半天,还是没能鼓起勇气。 等合上门,回到房间。 忙碌半天后,卿啾总算能打量房间布局。 秦淮渝强迫症严重。 入目所及地所有家具,全都被严丝合缝的放好。 一楼是客厅。 卿啾顺着楼梯往上走,想看看自己的卧室在哪。 但真上去一看。 整个二楼,竟然只有一个人的卧室。 那他去哪睡? 卿啾正想着,余光意外瞥见二楼空地上的东西。 一堆正在拼的积木。 还有一连串摆放整齐,只有黑白两色的多米诺骨牌。 这些似乎都是秦淮渝的东西。 卿啾蹲在地上,盯着多米诺骨牌发呆。 他对秦淮渝的了解不深。 第一次和少年正面接触,是因为弹幕拍着胸脯保证对方喜欢他。 在卿啾的印象里。 秦淮渝是圈内众人口口相传的高嶺之花。 虽然生着一张漂亮的脸蛋。 但性格…… 疏离淡漠,洁癖严重,视万物如蝼蚁。 总之很不好接近。 大家只欣赏美色,却对少年本人望而生畏。 卿啾原本和大众意见相同。 觉得秦淮渝性格古怪,难以接近。 但实际相处下来…… 卿啾发现少年似乎只是有一套自己的行事逻辑。 才会和大众格格不入。 收回思绪,卿啾看向地上的多米诺骨牌。 黑白两色的木牌成圆圈状,一圈接一圈的交叠。 对面的木板上写着一个数字。 “19382” 多米诺骨牌手感很好,木料泛着好看的光泽。 卿啾觉得好玩。 于是伸出指尖,悄悄碰了碰为首的那块。 他只是碰了碰。 很快便收回手,准备离开别人的私人空间。 但下一秒。 因为受了外力,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倒地。 接着如连锁反应般。 整个房间的多米诺骨牌接连倒下,全部阵亡。 骨牌倒下的声音好听。 但卿啾却顾不上思考,连忙冲下楼找佣人问该怎么办。 佣人起初还笑眯眯地模样。 但听完他的话后,佣人的脸唰得一下白了。 “二楼放着的是少爷很重要的东西。” 佣人语气纠结。 “少爷不喜欢别人动他的房间,更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 说到最后,佣人怜悯地看了卿啾一眼。 接着在卿啾一脸懵时。 佣人如躲瘟神般,迅速和他拉开距离。 见找佣人帮忙没用。 卿啾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回到卧室。 多米诺骨牌倒了一地。 不多不少,正好是19382块。 卿啾没想逃避责任。 怕秦淮渝回来生气,他趴在地上,试图把形状复原。 但他天生手笨。 反复拼了十几次,都没能把木牌拼好。 眼看着木牌第三十次倒下。 卿啾叹了口气,准备从头开始拼。 手腕拼得发麻。 卿啾坐起身,想活动一下手腕再继续。 与此同时,楼道内,毫无逻辑的脚步声响起。 须臾。 伴随着撞击声,紧闭的卧室门被推开,卿啾看到少年苍白的脸。 修长冷白的指扶着门框。 秦淮渝站在门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地上都是犯罪证据。 卿啾立刻蹲下身,想把凌乱的木牌整理好。 结果下一秒。 阴影落下,带着秋日凉意的拥抱将他整个圈住。 第27章 连名分都不敢要,生怕被划清关系。 放在腰间的手不断收紧。 卿啾被抱着。 稍一动作,就能感知到少年不安的情绪。 “你不舒服吗?” 卿啾试着开口,多少有点担忧。 少年不语。 只低垂着眸,一言不发地将他抱得更紧。 整齐的衬衫袖口下。 冷白指尖泛着凉意,温度低得有些慎人。 卿啾越发慌乱。 误以为秦淮渝身体不适,他拿出手机想叫医生。 结果下一秒。 腕骨被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按住,手机滑落在地。 和多米诺骨牌混在一起。 卿啾抬头,正对上少年色泽清浅的凤眸。 秦淮渝薄唇紧抿。 嗓音低哑。 “为什么不在客厅等我?” 卿啾看着被自己弄乱的东西,低着头支支吾吾。 “我想来看看我的房间……” 结果找了半天,二楼只有一间卧室。 更糟糕的是。 他一个不小心,推倒了多米诺骨牌。 联想到佣人同情的表情。 卿啾咬着下唇,内心忐忑不安。 少年喜恶明确。 洁癖严重,不喜欢讲话,并且极其讨厌自己的东西被弄乱。 卿啾开始紧张。 他已经构想好秦淮渝会如何生气,会如何毫不留情地把他扫地出门。 但等了半天。 少年只是握着他的手,将他从冰冷的地板上抱起来。 “为什么趴着?” 秦淮渝问。 “地上很凉,你不知道吗?” 卿啾一愣。 他看了看像在生气的少年,又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地板。 最终心虚道: “不小心碰倒了你的东西,对不起。” 秦淮渝嗯了一声。 接着忽视倒下的黑白木牌,蹙着眉帮他整理衣襟。 “下次不可以到处乱跑。” 秦淮渝道。 “如果回了家,我要第一个看到你,记住了吗?” 卿啾老老实实地点头。 像是很满意他的听话。 少年抬手,用指尖将他额前的碎发绕至耳后。 遮眼的刘海下是骇人的疤痕。 伤口重见天日的刹那。 卿啾瞳孔微缩,几乎本能地颤栗。 但出乎意料。 没有恐惧,没有恶心,没有讥讽。 少年淡定地帮他整理好。 随后蹲下身,将木牌一块块捡进箱子。 罪魁祸首卿啾觉得不好意思。 为了弥补过错。 他默默靠近,小尾巴一样跟在秦淮渝身后帮忙。 但木牌实在太多。 卿啾一边往箱里放,一边纳闷地问: “怎么不找佣人?” 少年低垂着眸,嗓音没什么波动。 “不喜欢。” 话说到一半,少年抬手碰了碰他的脸。 微凉的指尖扫过肌肤。 卿啾被揩了油,还没来得及反应是为什么。 秦淮渝便收回手。 像什么都没发生般,安静的将掉落的木牌放进箱内。 弹幕磕得起飞。 但卿啾没看到。 因为弹幕太不健康,他和秦淮渝在一起时偶尔屏蔽弹幕。 【这是什么被抛弃过后看不到主人就会患得患失的可怜小狗?磕死我了算了。】 【回家看不到小宝,反派哥吓得要命,鞋都没换就上来了。】 【看到人不够,还必须摸摸蹭蹭,不然没有实感。】 【啊啊啊!你都这样做了,为什么不干脆那样做?要真那么害怕小宝跑丢,直接狠查一顿,把人查服不就行了吗?】 【囚禁y!我要看囚禁y!】 一万多块的多米诺骨牌。 秦淮渝拼好这些,一定花了不少时间。 却被他无意间全部毁掉。 卿啾低着头,思考该怎么赔礼道歉。 弹幕也注意到了地上的木牌。 【哦,是这个啊?】 【反派想小宝一次,就会在地上搭一块木牌,现在已经搭了一万多块了。】 【现在小宝来了,反派不用被思念折磨,终于能抱着小宝睡觉喽!】 和正倍受煎熬的卿啾不同。 弹幕对他闯得祸不感兴趣。 只随口提了两句,便继续欢天喜地的磕c。 独留无意瞥见的卿啾一人怔愣。 这些木牌…… 是秦淮渝在想他时,一个个亲手放下的吗? 卿啾觉得离谱。 他这么普通,应该不至于让别人魂牵梦绕才对。 正想着,眼前一暗。 少年将下颚搭在他头顶,从身后环着他,随后勾走他掌心间最后一块木牌。 卿啾终于回神。 他侧身看向对面,神色不解地问: “收拾完了吗?” 少年嗯了一声,随意将木牌丢进箱内。 漫不经心地道: “有专门处理的机器,不用担心。” 卿啾低头一看。 才发现有一个黑色的方形机器人,正慢吞吞地将木牌往口中塞。 和秦淮渝一样。 机器人喜欢将黑白双色的木牌一对一的摆放整齐。 第一次见这种东西。 卿啾蹲下身,好奇地盯着工作的机器人看。 但没看多久。 衣领被拎住,少年不悦地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卿啾一脸懵。 他看着秦淮渝,秦淮渝看着他。 少年长睫低垂。 色泽清浅的凤眸看着他,没头没尾地问: “我好看吗?” 人在屋檐下,卿啾绞尽脑汁搜索夸赞之词。 最后却只是干巴巴地道: “好看。” 被夸了,但少年非但不开心,反而蹙着眉问他。 “那你怎么不看我?” 卿啾更懵了。 不管男女,盯着别人的脸看都不是很礼貌。 更别说秦淮渝。 这位少爷出名的好看,也是出名的性格薄凉,讨厌被觊觎。 卿啾怕被打。 于是想了半天,才试探性地问: “我可以看你吗?” 少年薄唇上扬,眉梢舒展,似乎心情不错。 却又很快蹙着眉拒绝道: “现在不行。” 卿啾彻底被绕晕。 他用他贫瘠的大脑想了半天,也无法理解某人的思维。 也就是在这时候。 秦淮渝扔下一句“等等”,便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好看的人连背影都好看。 卿啾目不转睛地看着,直到背影消失才收回目光。 他蹲下身,想帮机器人回收地上的木牌。 弹幕静静飘过。 【啧,一生服美役的反派,居然就这么走了?我还没磕够呢?】 【反派这比针尖还小的心眼,和机器人都要雄竞,到底是怎么忍渣男那么久的?】 【爱情使人盲目,小宝之前一心喜欢渣男,反派把自己当小三,只敢背地里偷偷勾引,连名分都不敢要,生怕小宝和他划清关系。】 第28章 与梦境截然相反。 小三?勾引?名分? 卿啾看得一头雾水,险些以为自己在看封建王朝。 恰巧这时候。 门被推开,熟悉的清浅气息萦绕在鼻息间。 卿啾侧过身。 却见少年迈过门框,淡定地站在他身前。 黑色长裤,腰部镂空的纯白衬衫。 秦淮渝调试着袖口。 全程一言不发,不知道是想干什么。 卿啾紧张等待时。 少年瞥了他一眼,嗓音中含着不解。 “为什么不看?” 秦淮渝道。 “你不是觉得我好看吗?” 那语气,理直气壮。 给卿啾一种换衣服就是为了让他看他错觉。 卿啾很懵。 却还是拽过自己的外套,连忙给对方遮住。 面对少年不解的目光。 卿啾移开视线,碎发下耳垂红得几乎滴血。 “现在是秋天。” 卿啾道。 “你穿这么少,着凉了怎么办?” 卿啾随口胡扯。 少年却当真般,默不作声地穿上外套。 随后,两人相顾无言。 室内寂静无声。 另一边,弹幕看得嘎嘎乐。 【反派:老婆他关心我唉。】 【看反派那个得意劲,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反派巴不得给全地球的人都炫耀一遍。】 【这是我老婆给我穿得衣服,你有吗?你没有jpg】 弹幕很开心。 卿啾很尴尬。 他忽视弹幕,为了缓和气氛没话找话。 “要吃饭吗?” 秦淮渝嗯了一声,默不作声地下楼。 …… 客厅旁是厨房。 一尘不染地白色墙壁,一尘不染地白色地板。 必须是重度洁癖症。 才能把厨房这种地方打理的像模板间。 卿啾下楼时。 滋啦滋啦的声音响起,秦淮渝已经做好了牛排。 酱汁淋下,迷迭香摆盘。 配合着黄油气息,牛排被煎得焦而不老。 手里被塞了刀叉。 卿啾看着盘里的牛排,眼里写满不敢置信。 “你做得?不找佣人吗?” 卿啾切了一块咬下。 奶香的本味,酱汁不咸不甜,完美符合他的嗜好。 像是在回答他的问题。 少年垂眸,戳弄着碟子里的牛排,微微蹙眉道: “不喜欢。” 这是卿啾今天第二次听到“不喜欢”这三个字。 结合佣人的反应。 早上他过来时秦淮渝说得“正在忙,没办法过去”。 似乎并不是一句玩笑话。 秦淮渝很奇怪。 领地意识很强,秩序感也很强,极其讨厌被打扰。 但偏偏。 这样一个人因为担心他没地方住而收留了他。 秦淮渝真好。 卿啾感慨着,吃掉了盆里的牛排。 …… 晚上八点,夜色雾浓。 秦淮渝睡得很早。 那天陪他在游乐园逗留到深夜,又因为醉酒彻夜未眠似乎只是例外。 等吃完饭。 少年收好碗筷,提醒他是时候休息了。 卿啾很有眼色。 他知道楼上只有一间卧室,所以贴心的抱着被褥打了地铺。 等灯被关上。 卿啾闭上眼,心满意足地准备休息。 但还没睡着。 下一秒,少年有些闷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不一起睡?” 卿啾睁开眼,老老实实地回答。 “床太小了,睡一张床的话我容易挤到你。” 他睡得不规矩。 有时候一觉醒来,颈侧和唇畔会多出奇怪的痕迹。 他皮糙肉厚,磕一下没事。 但秦淮渝不行。 许久没等到回答,卿啾困倦地再度闭眼。 结果下一秒。 少年侧过身,抿着唇小声道: “我又不介意。” 卿啾睁开眼,一度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结果扭头一看。 秦淮渝不知何时走下床,垂眸看着地板上的他。 卿啾还没来得及反应。 就被裹成茧,一脸茫然地被打包上床。 床垫远比地板柔软。 因为是秦淮渝的房间,四处都萦绕着浅淡微凉的气息。 卿啾睡不着。 他躺在床上,不远处是少年清冷昳丽的眉眼。 看得人心脏乱跳。 卿啾舔了下唇,硬着头皮小声道: “我可以睡地板。” 少年闭着眼,低垂的漆黑睫羽在眼睑下投下淡淡剪影。 嗓音一如既往地冷淡。 “你会着凉。” 卿啾裹着被子,知道自己这个客人生病会给主人家带来麻烦。 胡思乱想半天。 因为短时间内想不出解决之法,卿啾只能老实休息。 但或许是日有所想夜有所梦的缘故。 卿啾做了梦。 有关秦淮渝的梦。 第29章 完全被带着走 熟悉的被束缚感。 卿啾知道。 他又遇见了那只艳鬼,又一次被盯上。 但这次的感觉为什么这么真实? 卿啾不解。 他蹙了蹙眉,想像之前那样,通过意志强迫自己醒来。 却没什么用。 大脑一片昏沉,控制身体成了件困难的事。 卿啾沉默了一会儿。 最终放弃挣扎,闭着眼摆烂。 算了… 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他早已经习惯。 如道士所说的那样。 艳鬼对他无害,而且一般不会做太过分的事。 最多亲亲摸摸,然后抱着他睡一会儿。 今天大概也如此。 连着两年被盯上,卿啾的戒备心早就被腐化。 他闭上眼准备休息。 可那半跪在他身侧的鬼影,却在这时突然动了。 后颈一凉。 鬼影托着他的脑袋,吻上他的唇。 阴郁粘稠的吻。 卿啾偏过头,几乎要喘不过气。 但亲一下就好了。 卿啾蹙着眉想。 这只鬼一向很乖,从不做让他讨厌的事,从不在他不高兴的时候出现。 都亲了。 这么过分的事都做了,应该不会有更过分的事了。 一吻结束。 卿啾喘着气,以为自己终于能好好休息。 鬼影却并未消失。 单薄的棉麻睡衣被揭开,鬼影漆黑修长的指按上他的腰腹。 微弱的凉意蔓延。 卿啾瞳孔微颤,下意识地伸手阻拦。 而同一时间。 一片浓雾中,鬼影面无表情地抬眸看他。 还是漆黑的身体。 可原本空白的脸,却缓缓浮现出五官的轮廓。 墨色碎发,肌肤冷白。 眉眼清冷昳丽。 他梦中总是一片漆黑,根本没有形状的鬼影。 在那一刻成了秦淮渝。 …… 卿啾瞬间惊醒。 他坐起身,心跳声剧烈。 视线有些恍惚。 直到睡醒时,卿啾都还记得梦境尾声的画面。 鬼影按着他的腰。 腕上乌玉晃动。 顶着秦淮渝那张脸,将鼻尖贴在他的腰间。 触感如此鲜明。 画面如此真实。 以至于看向秦淮渝时,卿啾心中不可避免地涌上负罪感。 他罪过了。 他怎么能色胆包天,把艳鬼的脸替换成秦淮渝? 还有他为什么会梦到秦淮渝?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越想越内疚,卿啾决定去洗个冷水澡让自己冷静冷静。 但他不知道的是。 他前脚刚走,后脚床侧的人睁眼。 秦淮渝坐起身。 漆黑纤长的眼睫低垂,淡色漂亮的凤眸疏离。 指尖动了动。 他自然的勾过旁边的枕头,将脑袋埋了进去。 骨节分明的手收紧。 精致的腕间,乌玉下滑。 …… 卿啾很快洗完澡。 纯正冷水澡。 他僵着身子,护住胳膊,连走路都有些困难。 还好冷水澡效果够好。 一泡冷水下去,他那些旖旎被冲了个干净。 卿啾想回去睡觉。 但凑近一看,秦淮渝还在休息。 少年睡颜安静。 侧脸清冷矜贵,宛若神明般,不可亵玩。 想起刚刚那个梦。 卿啾低下头,心中有种类似渎神的内疚感。 他拍了拍脸。 轻手轻脚地抱起被子,本想继续去地上水。 可下一秒。 手腕被按住,黑暗中一双疏离漂亮的眸子缓缓睁开。 安静地看着他。 第30章 翻脸不认人 “别走。” 卿啾一愣,还没来得及听清是在说什么。 身体瞬间失重。 少年拉着他的手腕,如刚睡醒的猫,慵懒地将他勾进怀里。 闭上眼轻声道: “睡觉。” 卿啾原本是睡不着的。 他清醒的一批,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个梦。 生怕在做出亵渎的事。 可他也实在困得不轻。 明明不断心理暗示,掐着虎口不像睡觉。 但月飞风高,美人在怀。 卿啾没受住蛊惑。 两眼一闭,昏昏沉沉地闭上眼休息。 …… 睡之前,卿啾很担心。 刚做了奇怪的梦。 卿啾内心不安,生怕再做奇怪的梦。 但万幸。 这次他一个梦都没做,顺利苟到第二天早上。 次日清晨,天色略暗。 罕见的沉闷。 卿啾坐起身,摸索着勾过床边的手机。 才发现现在是早上十点。 不算很晚。 只是天色太暗,害他以为自己睡过了头。 卿啾松了口气。 接着放下手机,下意识地摸向旁边。 秦淮渝不见了。 但被子还有温度,应该是刚下去不久。 卿啾踩着拖鞋下楼。 厨房里,少年背影好看,正准备着早餐。 三文鱼牛油果三明治加刚煮好的蛤蜊汤。 卿啾咬着三明治。 一边吃,一边偷看秦淮渝的表情。 少年凤眸低垂。 吃饭时的模样好看,安静且斯文。 卿啾看到一半。 少年微微抬头,色泽浅淡的凤眸看着他。 “怎么了?” 卿啾低下头,咬着三明治不说话。 昨晚的事太过混乱。 卿啾希望一切都是梦,但那偏偏又不是梦。 昨夜的画面闪过。 卿啾低下头,眼神慌乱,内心自责不已。 他在梦里对秦淮渝坐了不好的事。 一定是他见色起意。 要改,要道歉,要表现出诚意。 想着,卿啾放下筷子。 听到他这边的动静,少年抬眸看他。 依旧是淡漠的样子。 卿啾带着内疚,不好意思地道: “我等下去酒店住。” 话音落下,空气静得可怕。 卿啾低着头,理所当然地没看到秦淮渝的表情。 弹幕直接就炸了。 【小宝你倒是看看反派的表情啊!】 【睡完就想跑,提起裤子就想翻脸不认人。】 【这什么渣男发言?小宝你冷静点,口无遮拦是会被xxx的!】 但弹幕的话,卿啾多少看了几句。 见弹幕人心惶惶。 卿啾意识到不对,连忙抬头去看。 在他抬头的同时。 少年放下勺子,一言不发地起身。 连背影都透着不悦。 卿啾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连忙起身,慌乱地跟上,试图向秦淮渝解释。 但晚了。 书房门合上,少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像是不想见他。 卿啾放下手,不知道该怎么办。 弹幕说秦淮渝喜欢他。 但具体多喜欢,卿啾不知道,也看不到好感度。 昨晚是发生了那种事。 卿啾怕纠缠不清。 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尽快划清界限。 但秦淮渝不懂他的良苦用心。 他太下流了。 秦淮渝这么毫无防备的和他谁在一起,哪天被他欺负了可怎么办? 卿啾略感纠结。 他想敲一敲门,想解释一下。 但话到嘴边。 回避心态发作,卿啾发不出声音。 纠结了一会儿后。 卿啾怕尴尬,准备先搬去酒店再回来道歉。 但卿啾并不知道。 在他推开门,从客厅离开的刹那。 书房的门被打开。 少年站在门外,目不转睛地看向他离开的背影。 色泽浅淡的凤眸阴郁。 …… 卿啾打算离开。 但没走几步,附近的佣人发现了他。 “客人。” 穿着干练的女佣拦下,用词客气地询问。 “夫人想见您,您有时间吗?” 卿啾脚步一顿。 他陷入沉思,努力回忆夫人是谁时。 一行弹幕飘过。 【刚睡过反派哥,这么快就要见婆婆了吗?】 卿啾恍然大悟。 回过神后,卿啾连忙点头答应。 佣人没多话。 只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言不发地带他离开。 走廊平直。 佣人带着他走了半天,最终在会客厅前停下。 将正门打开。 佣人将他请入室内后,便安静地离开现场。 卿啾站在原地,内心忐忑不安。 不远处。 女人穿着大衣,五官明艳,不怒自威。 这是秦惢。 秦家的三小姐,一个性格很难搞的人。 参加宴会时。 卿啾时常听起其他家族的人谈起秦家,吐槽秦惢的难讨好。 第一次见到真人。 卿啾心如鼓擂,以为是自己被盯上了。 怎么办? 身为家族的唯一继承人,秦家人肯定不想秦淮渝和他这种小门小户的家伙厮混在一起。 他要解释吗? 澄清自己和秦淮渝没关系,一切都是误会…… 不对。 要说没关系,秦淮渝和他的确不算清白。 卿啾惴惴不安。 他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被讥讽,会不会被暗杀。 或者像电视那样。 给他一张支票,让他滚得远远的时。 会客厅响起声音。 “怎么不坐?” 女人看向他,言语间没有鄙夷,反而带着些-- 紧张? 卿啾不解,却还是老实坐下。 女人似乎想亲近他。 但因为不擅长说话,不管说什么都是一副冷硬的模样。 卿啾如坐针毡。 他接过茶水,接过糕点,接过不知从哪拿出来的糖果。 吃了半天后。 卿啾吃的走不动,只好硬着头皮问: “您找我有事吗?” 女人动作一顿,收回递糖果的手,缓缓道: “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卿啾做好了准备。 做好了被扫地出门,勒令不许进来的准备。 但实际上。 女人握着他的手,语气小心翼翼。 “你能不能多陪陪淮渝?” 第31章 淮渝他,或许性格有些不太好。 预料之外的话语。 卿啾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秦惢目光稍暗。 片刻后,女人松开他的手,端起面前的茶杯。 “淮渝他,或许性格有些不太好。” 秦惢道。 “但希望你相信,淮渝他对你从未有过恶意。” 女人说着,悄悄松了口气。 “毕竟从回来后,你是唯一一个靠近他身边的人。” 唯一? 卿啾神色怔忪。 但很快,女人放下茶杯,体贴的为他解惑。 秦淮渝的确在国外长大。 只不过在那之前,他曾在国内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 秦家的祖辈有些微的自闭倾向。 到了这一代,继承这一特点的只有秦淮渝一人。 出生后没多久。 秦惢便隐隐意识到,她的小孩有些不对劲。 不哭,不闹,不说话。 大多时候。 秦淮渝那双浅淡漂亮的眸子都一片荒芜。 没有任何涟漪。 秦惢找来医生,确认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秦淮渝遗传了祖辈的自闭倾向。 严重的心理障碍,和脆弱多病的身体。 她的小孩很聪明。 高数英语,数学程序。 只要他想,似乎没有什么东西是他学不会的。 但代价是。 她的小孩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没有任何感知。 像一台机器。 秦家重金寻医,千方百计地试图治疗。 但效果甚微。 恰巧那时秦家内斗严重,秦惢只是一个不小心。 她才五岁的小孩便被旁支偷走。 秦淮渝走丢了一年。 那一年里,秦惢整日以泪洗面。 直到一年后,秦家才找到失踪的秦淮渝。 秦惢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但回来时,秦淮渝遗传自祖辈的自闭倾向好了许多。 医生夸他们关心孩子。 说是在未长大前提前干预,才会有这么好的治疗效果。 秦惢很纳闷。 她什么也没做,她的小孩就突然痊愈了。 但也不算完全痊愈。 秦淮渝依旧有严重的心理障碍,且强迫症严重。 极其讨厌他人踏入自己的领地。 但至少表面上,少年与常人无异,不再完全封锁自己。 “我不期望淮渝能结婚生子。” 秦惢道。 “我只希望你能陪陪他,那孩子太孤单了。” 女人语气真挚。 卿啾听后,却陷入一种后知后觉地恍然中。 他常听到秦淮渝的名字。 从裴璟口中,从许澄口中,从形形色色的陌生人口中。 于卿啾而言。 那个名为秦淮渝的虚影生来万众瞩目,是天生的宇宙中心。 权利,财富,爱慕。 只要秦淮渝想要,似乎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 但现在,有人却告诉他。 ‘秦淮渝很孤单’ 对卿啾来说,这是有点陌生的六个字。 他低头看着地板。 良久,卿啾才抬起头,轻声问道: “他需要我吗?” 秦惢颔首。 她态度坚定,末了又递过去一份合同。 “我已经很多年没和淮渝说过话了。” 秦惢道。 “他经常那样,不允许任何人踏入他的房间。” 却容许他枕在他身侧。 “淮渝很亲近你,这是好事,你是改变一切的关键。” 秦惢微微一笑,拿出签字笔。 “只要你能陪陪淮渝,再偶尔和淮渝说几句话。” “这个项目就会属于卿家。” 卿啾低眸去看。 合同有关城北的开发区,是卿承安惦记了很久的合作。 如果进展顺利。 那么半年后,卿家名下的资产会直接翻倍。 除了合同外,秦惢还给了他一张支票。 支票是空白的。 只要卿啾想要,秦家会支付他想要的金额。 卿啾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看着合同和支票。 秦惢忐忑不安。 “怎么?是觉得还不够吗?” 卿啾摇了摇头。 他合上支票,语气没太大起伏,带着一点纠结。 “我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身为死宅。 给卿啾一个房间,一张床,一台电脑。 外加一瓶肥宅快乐水,还有一包薯片。 卿啾就会心满意足,宅到世界末日为止。 钱或者权。 卿啾虽然在意这些没了就容易饿死的东西,但也不算特别追求。 再说了。 做饭的是秦淮渝,做家务的是秦淮渝。 一边躺平一边索要报酬…… 卿啾受之有愧。 秦惢一愣,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将合同收好。 接着拿出手机,和卿啾互换了联系方式。 “你是淮渝的朋友,也是秦家的贵宾。” 秦惢道。 “只要你想要,在秦家能力范围内,我可以实现你任何愿望。” 似乎看出了他的紧张。 女人起身离开,让他不要太有压力。 如果承受不了。 哪怕离开,秦家依旧会感谢他的帮助。 合上会客厅的门后。 卿啾站在走廊上,怔忪地看着树梢的枯叶。 摆满地板的积木,一尘不染的房间,层层叠叠的多米诺骨牌。 少年似乎的确孤独。 才会重复做这些事,消磨乏味的时间。 卿啾发了会儿呆。 接着迈下台阶,径直离开秦家。 …… “滴答——” 木质地板上,黑白两色的多米诺骨牌绕了好几圈。 秦淮渝垂眸。 修长冷白的手捏着木牌,一块接一块的拼好。 间距分毫不差。 每拼十块,他就会站起身,从二楼回到一楼。 没有人回来。 于是他又回到二楼,继续面无表情地对多米诺骨牌。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三个小时过去了。 地上的木牌绕了一圈又一圈。 但楼下紧闭的门,却一直没有被打开的迹象。 秦淮渝不动了。 他半跪在地上,看着一圈又一圈的木牌。 他放下木牌。 随后站起身,走进隔壁的衣帽间。 新的衣服买了很多。 都还没拆牌,但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秦淮渝垂眸。 将衣服叠好,扔进一旁的垃圾袋。 等做完这一切。 秦淮渝回到房间,在图案的尾部再度放下一块木牌。 一块又一块。 他做着同一个动作,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第3957块。 秦淮渝的手很稳,从不会将木牌弄倒。 是标准的机械。 但在他抬手,准备放下第3958块木牌时。 二楼的门被推开。 指尖微微一颤,木牌一连串的倒下。 秦淮渝抬头。 在木牌倒下的背景音中,他看到了脸颊红红的少年。 第32章 反派绝赞小三中 “对不起。” 卿啾说着,艰难的往里挪了挪。 今天北平降温。 他穿了好几层,把自己裹得像面包,然后去了一趟城北。 城北有家店糕点做得很好吃。 卿啾买了招牌。 他一边往里挪,一边被暖气热得有点懵。 停了几步后。 卿啾一边脱外套,一边拿出小小的糕点。 “对不起。” 卿啾捧着糕点,真情实感地道歉。 他保留着些动物性。 犯了错,就总想叼着食物去找别人示好。 秦淮渝没动。 少年坐在地上,安静地仰头看着他。 过了很久。 秦淮渝站起身,伸手戳了戳他的脸。 卿啾一脸茫然。 他侧过身,在地板上看到一堆散落的木牌。 “怎么又倒了?” 卿啾一边说,一边往前绕,想收拾凌乱的残局。 但擦肩而过时。 少年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面前。 糕点被接过。 秦淮渝低垂着眸,嗓音一如既往地冷淡。 “我讨厌甜食。” 卿啾尴尬了。 想道歉却忘了问对方喜好,卿啾内疚的想钻进地缝。 不过也不算亏。 糕点很好吃,他可以自己解决。 卿啾伸手想拿。 结果下一秒,包装纸被打开,秦淮渝吃了一块。 随后蹙着眉,难受道: “好甜。” 卿啾懵了。 他想问讨厌为什么要吃?却见弹幕飘过。 【因为是你送得啊。】 【只要是小宝送得东西,哪怕是树杈子反派也会用宝石盒子放好。】 【这感天动地的爱情!】 【但反派的胃好像比较敏感吧?过甜过咸过酸过辣的东西都吃不了。】 【没关系,我们深情隐忍的反派可以为爱忍耐。】 最后一条弹幕配了个ok的eoji。 但卿啾觉得不ok。 他拿了块糕点,想在出人命前快点消灭。 因为吃得太快。 上一块还没咽下,第二块已经塞了进去。 卿啾卖力咀嚼。 秦淮渝拿着糕点,安静地看着他吃。 等吃的差不多。 卿啾停下动作,刚想休息一会儿。 眼前一暗。 清浅微凉的淡香萦绕,秦淮渝将他叼着的糕点咬走一小块。 卿啾愣住。 一边吃,一边语调不清地问: “你干什么?” 秦淮渝微微偏头,像是在思考他的问题。 半晌,秦淮渝道: “你嘴里那块,看起来比我的好吃些。” 说着,秦淮渝再次蹙眉。 “好甜。” 新的一天,卿啾还是搞不懂某人的脑回路。 他将牛皮纸收好。 接着蹲下身,整理地上散落的木牌。 整理到一半时。 阴影落下,炽热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卿啾抬起头。 却见漆黑长睫下,少年色泽浅淡的凤眸将他锁定。 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你去哪了?” 秦淮渝开口,语气平淡,似乎只是单纯的询问。 “去找别人了吗?下次要记得告诉我。” 凌乱的领口被整理好。 秦淮渝道。 “我要去接你,我想见你。” 很平常的一句话。 卿啾答应下来,认真地应好。 结果扭头一看。 弹幕上,磕c小分队已经化身分析大师。 【啧啧啧,反派这是以为小宝消失是去找了渣男,又吃上醋了啊?】 【就这个怨夫味……爽!】 【反派绝赞小三中~明明是小宝唯一告白的正宫,但总觉得自己在小宝心里不是第一位。】 【被拒绝过的可怜小狗是这样的,永远把自己排在第二名,永远不敢问对方自己是什么身份。】 【昨晚回去看了下之前的剧情,反派不介意小宝拿他让渣男吃醋,不介意小宝去见渣男,他真的只是有点想见小宝而已。】 卿啾看向弹幕。 第二次,他看到了“被拒绝”三个字。 弹幕经常这样。 它们爱磕同人图,爱看同人文,所以对话里偶尔会出现同人文里的情节。 比如拒绝秦淮渝。 这种胆大包天的事,他从来都没有做过。 但卿啾意识到自己被误会了。 怕节外生枝。 卿啾掏了掏手机,打开了老板的朋友圈。 为了炫耀生意有多好。 老板拍了录屏,录下了正在排队的长龙。 上午十一点半。 卿啾刚到城北,正排在队伍的最末端。 “你看到了吗?” 卿啾点了暂停,指向截图中的小米粒。 “这个是我。” 秦淮渝嗯了一声,语气平淡。 “一眼就看到了。” 不用指。 卿啾看了眼糊成马赛克图片,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找过错。 但那不重要。 等解释完误会,卿啾继续蹲在地上捡木牌。 秦淮渝跟着蹲下。 少年修长漂亮的手捏着木牌,随意的丢进箱内。 一边收拾一边问: “你不喜欢吗?” 卿啾摇了摇头,原原本本的解释道: “我要在这里睡。” 秦淮渝动作一顿,默不作声地往外拿。 卿啾连忙阻止。 “地上东西太多,我等下没法睡觉。” 秦淮渝停下动作。 他薄唇紧抿,微微偏过头,着重强调道: “地板很凉。” 卿啾点了点头,就着问题回答。 “我买了被褥,房间里暖气有这么热,不穿衣服也没事。” 秦淮渝没了声音。 他看着暖气,不知是在想什么。 半晌,秦淮渝道: “你讨厌我。” 简单一句话,平述直白,没有任何修饰。 卿啾很快get到意思。 “没讨厌你。” 卿啾捡起木牌,按照秦淮渝的习惯将木牌码好。 一边整理一边道: “我睡觉不老实,还总是做梦,会害你不能休息。” 说着,卿啾抬起头,嗓音不解。 “你喜欢吗?” 秦淮渝低垂着眸,一声不吭。 卿啾没多问。 他收拾好东西,擦了擦本就干净的地板,然后把被褥铺了上去。 等吃完晚饭。 卿啾掀开被子,舒舒服服地钻了进去。 木质地板不算太硬。 被子一层叠一层的盖着,躺下去触感轻得像云。 卿啾闭着眼想睡觉。 但还没睡多久,有人摸索着钻进他的被子。 是秦淮渝。 少年掀开被子,面不改色地躺在他身边。 手臂环着他的腰。 下颚搭在他肩上,几乎和他贴在一起。 怕昨晚的事再次发生。 卿啾动了动,想让秦淮渝回床上休息。 结果下一秒。 手腕被握住,反压在清瘦的腰间。 少年贴着他,嗓音很闷。 “胃疼。” 第33章 还要吗?很舒服。 卿啾还没来得及反应。 环在腰间的手收拢,将他抱得更紧。 微凉的吐息落下。 少年将下颚深埋在他肩颈处,一言不发地抱着他。 起初,卿啾以为这是恶作剧。 他推了一下。 结果下一秒,耳畔响起低哑的闷哼声。 卿啾慌了。 他站起身,当机立断的打开旁边的夜灯。 灯光亮起。 朦胧光影下,少年清冷昳丽的眉眼苍白。 含着几分病态。 却仍抿着唇,执拗的牵着他。 像是怕他消失。 卿啾蹲下身,说话语无伦次。 “怎么了?” 卿啾试探性地,轻轻碰了碰额头。 “哪里不舒服吗?” 少年长睫微抬,色泽浅淡的凤眸望着他。 薄唇紧抿。 卿啾想去楼下找医生,却被拉着衣袖。 被勾进被子。 少年抱着他,将下颚搭在他头顶。 抱娃娃般抱着他。 一边抱,一边蹙眉,嗓音闷闷不乐。 “太甜了。” “不舒服。” 卿啾愣了半天,想起了下午那袋糕点。 弹幕说过。 某人的胃很脆弱,豌豆公主般的体质。 吃不了外面的东西。 卿啾抬起头,眼前是少年苍白病态的眉眼。 没什么血色。 但依旧好看,冷白的肌肤间沁着薄薄一层潮红。 孱弱病态。 卿啾轻轻碰了碰少年蹙起的眉梢。 “你不该吃那么多的。” 卿啾无奈道。 “如果吃不了,我一个人也可以解决。” 秦淮渝不语。 少年闭着眼,一言不发地抱着他。 半晌,秦淮渝道: “可你第一次送我礼物。” 卿啾一愣。 少年逻辑奇怪,说的话毫无关联感。 卿啾起初觉得难懂。 但时间久了,他逐渐适应了对方的逻辑。 他知道吃了会疼。 但没办法。 那是他第一次送他礼物,他不想放下。 卿啾本想反驳。 要说礼物,他告白时曾送过秦淮渝。 但转念一想。 礼物里装的表,是裴璟心心念念的东西。 秦淮渝说过。 只要想,他随时可以将那个礼物拿走。 换言之。 他从不觉得那是他的东西。 弹幕哭了。 【反派好可怜……他努力那么久,只是想要一点属于他,也只属于他的东西而已。】 【小宝还是不懂反派,只要是小宝给的东西,说是毒药反派也会吃。】 【呜呜呜,小宝,我们不要渣男了好不好?回头看看反派。 哪怕你最终不会选择反派,只是看反派一眼,反派依然会自愿为你肝脑涂地。】 弹幕飘过。 卿啾转过身,碰了碰少年微凉的指尖。 他不需要什么肝脑涂地。 “不喜欢就直说,我又不是只送这一次。” 卿啾动作小心翼翼。 “还是不舒服吗?房间里有没有药?” 秦淮渝摇头。 他蹙着眉。 嗓音清冷好听,说话的语气却有些无赖。 “不好吃,不喜欢。” 卿啾很无奈。 “那怎么办?我又不会看病。” 秦淮渝不语。 漫长的沉默过后,少年微微靠近,将他整个抱住。 “这样就好。” 距离过近,落在耳畔的声音有些失真。 带着些低哑。 “让我抱抱你,会舒服很多。” 卿啾动不了。 脸颊贴着精致好看的锁骨,眼前是大片冷白肌肤。 白得有些晃眼。 卿啾被弄得热,晕晕乎乎地问: “这样就行吗?” 少年闭着眼,唇边发出一声含糊不清地嗯。 像是在回应。 但话说到一半,他又低下头,把被子里的人勾了出来。 卿啾一脸懵。 他坐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眼前一暗。 少年半跪在他身前,单手撑着地。 半晌。 秦淮渝抬手,指尖落在唇畔,嗓音一如既往地冷淡。 “亲我。” 卿啾懵了。 不等他反应,距离缩短,他的膝盖被少年曲起的腿分开。 后脊贴着墙。 卿啾退无可退,被弄得动弹不得。 少年看着他。 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一本正经地重复。 “亲我。” 卿啾愣了半天,迟疑地问道: “这样你会好吗?” 少年嗯了一声,将脑袋搭在他肩上,轻轻蹭了一下。 “很舒服。” “亲我。” 少年肤色苍白,眼尾染着一层薄薄的潮红。 像是很难受。 舍不得好看的人痛苦,卿啾老老实实地亲了一下。 正儿八经的吻。 靠近的刹那,卿啾感受到少年唇间的触感。 削薄,柔软,微凉。 像薄荷含片,又带着点水珠的口感。 脑袋依旧很懵。 卿啾躲进角落,羞耻的缩成一团。 少年很不满。 “不够。” 话音落下的刹那,卿啾被一只手从角落勾了出来。 少年半跪在地板上。 指尖勾着他的下颚,俯身亲吻他的唇。 时间变得缓慢。 卿啾闭着眼,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睁开。 清浅微凉的淡香无孔不入。 卿啾适应半天,才鼓起勇气睁眼。 结果睁开眼一看。 长睫下,少年色泽浅淡的凤眸看着他。 目光平静。 且全程都没有移开过视线。 卿啾愣住。 回过神后,他立马将人推开。 心跳声加速。 卿啾一边羞赧,一边捂着脸,不过大脑地问: “还要吗?” 少年不语。 半晌,卿啾放下手,看向秦淮渝坐着的地方。 少年撑着下颚。 凤眸低垂,纤薄的眼尾泛着一点潮红。 “很舒服。” 少年拉着他的手,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四目相对。 少年色泽浅淡的眸中映着他的影子,平述直白地问: “你不喜欢吗?” 卿啾神色恍惚,还没来得及回应。 像是知道答案般。 秦淮渝不再追问,反手把他塞进被子。 “休息。” 少年闭着眼,漆黑纤长的眼睫低垂。 印下浅浅剪影。 卿啾被背对着抱紧,多少有点行动不便。 深吸一口气。 卿啾动了动,卖力的把自己翻了个面。 接着将掌心贴在少年腰间。 做完这一切。 卿啾松了口气,总算安心的闭上眼休息。 他睡得很快。 于是并未注意到在他挣脱束缚的瞬间。 黑暗中,少年缓缓睁开眼。 眸中一片晦暗。 直到他翻了个面,主动钻进对方怀中。 少年才闭上眼。 随后微微靠近,将腰微微弯了弯,方便他摸得舒服。 下颚搭着头顶。 精致鼻尖下,薄唇微微上扬。 第34章 履行男友责任 卿啾觉多。 通常睡得比狗早,起的比猫晚。 日上三竿。 太阳都快烧屁股了,卿啾才睁开眼。 视野有些模糊。 卿啾摸索着,从桌上捡起眼镜。 身下床铺柔软。 在他没注意的时候,某人把他拎回了床上。 卿啾叹了口气。 因为知道拗不过,所以干脆放弃抵抗。 休息了一会儿后。 卿啾侧过身,发现枕边依旧空无一人。 秦淮渝起床了。 卿啾踩着拖鞋,顺着楼梯慢慢往下挪。 厨房亮着灯。 番茄的香气传来,酸甜中带着一丝奶香。 早餐是番茄滑蛋厚吐司。 吐司表面撒着黑胡椒,底下的一层被烤得微焦。 好吃。 卿啾喝了口奶,慢吞吞地把最后一口吐司塞进嘴里。 份量不太够。 卿啾吃了七分饱,多少有点空落落的。 但还没失落多久。 瓷盘放在大理石的桌面上,发出微弱的声响。 卿啾低头去看。 青花白底的盘子里,小小的糕点躺在其中。 少年垂着眸。 用手帕擦着指尖,神色一如往常。 卿啾咬了一块。 口感略微粉糯,中间夹杂着清甜的果酱。 中式糕点的口感。 味道和城北那家一模一样,或者说更好吃些。 卿啾咬着糕点,语气含糊不清。 “你做的?” 秦淮渝嗯了一声,默默递上筷子。 “快点吃完。” 言毕,秦淮渝转身,什么都没解释就上了二楼。 卿啾一脸懵。 糕点很好吃,但他百思不得其解。 秦淮渝讨厌甜食。 既然讨厌,为什么还要专门做这种东西? 弹幕悄悄飘过。 【此时楼上的反派:点击x度,搜索词条:想留下男人的心,先留下男人的胃。】 【超贤惠的反派一枚啊~】 【呜呜呜,反派都这样了,小宝你还犹豫什么?快娶了吧,这么好的老公不多见。】 弹幕开始催婚。 卿啾吃到一半,差点被嘴里的糕点呛着。 他喝了一口奶。 等顺下口中的糕点,才抬眸看向对面的楼梯。 秦淮渝专门学的? 为了留下他? 卿啾捧着牛奶,总觉得不可思议。 就算喜欢他。 但他这么普通,不至于别人小心翼翼。 卿啾看着糕点。 想了半天。 还是很难把弹幕说的话和秦淮渝联系在一起。 什么留下男人的心先留下男人的胃。 太恋爱脑了。 不管怎么想,都和秦淮渝格格不入。 收回思绪。 许久没有动静,卿啾站起身,准备去楼上看看。 但还没走几步。 脚步声响起,少年先一步从楼上走了下来。 白色卫衣,黑色大衣。 少年穿着长裤,面料下一截脚踝精致骨感。 卿啾愣住。 随后抬头,有些怔忪的看向对面。 秦淮渝不算大。 虽然跳了级,毕了业。 但到底不过才十九,正常人大学都没毕业的年纪。 因常年不出门。 肤色冷白,墨发细碎,带着清冷的少年感。 只是秦淮渝过于冷淡。 这种学生气的穿搭,总让人觉得和秦淮渝本人格格不入。 反差感很大。 卿啾移不开视线,单纯的欣赏美色。 弹幕捂嘴偷笑。 【见五次面换五次衣服,这就是我们的豹豹,伟大的奇迹反派~】 【服美役,男人最好的品德。】 【小宝被反派这张脸蛊成这样,怕是哪天被拐上床,被查晕了都要惦记一下反派的造型有没有乱。】 弹幕大吃特吃。 换作平时,卿啾大概会生气。 但今天没有。 不是他心胸大度了,而是因为他没看到。 脚步声响起的瞬间。 卿啾抬头。 镜框下的眼里只剩少年精致漂亮的眉眼。 直到脚步声停止。 卿啾才低下头,有些心虚地问: “你要出门吗?” 昨晚罕见的没像前天那样做有关秦淮渝的梦。 卿啾松了口气。 但还没放松多久,他又开始对那张脸失神。 这样不太好。 卿啾觉得,人在屋檐下白吃白喝就够了。 总不能连房主的脸也要觊觎。 卿啾自我反思。 但还没反思到一半,阴影轻轻落下。 少年微微俯身,面不改色地看着他问: “我好看吗?” 卿啾一愣,下意识地道: “好看。” 少年低着头,薄唇弧度微微上扬。 似乎在笑。 但笑意转瞬即逝,很快便消失不见。 “走吧。” 秦淮渝开口,嗓音淡淡。 卿啾更懵了。 垂在身侧的手被牵起,卿啾被动的往前走。 直到车门关上。 卿啾才反应过来,一脸茫然地问: “去哪?” 秦淮渝单手撑着下颚,视线落在他身上。 安静地看着。 见他这么问,秦淮渝比他更不解。 “去学校。” 少年像是在强调什么般,垂着眸淡然道: “现在我是你的男朋友。” 卿啾凌乱了。 听语气,秦淮渝似乎是想行使男朋友的权利,送他去学校。 但问题是。 他很独立,一直是自己去学校。 裴璟倒是送过他几次。 在很多年前,在裴璟刚来到卿家,对周围一切极度不安地时候。 但那并没有持续多久。 裴璟心情不定,经常借送他的理由出去玩。 配合演戏的卿啾只能步行去学校。 从回忆中抽身。 卿啾抬头,看向不远处清冷矜贵的少年。 秦淮渝很聪明。 在他知道的信息里,少年持续跳级,不过十五岁就完成了基础学业。 等到十九岁。 少年已经修完所有学位,还接管了秦家科技领域的公司。 至于卿啾…… 他以前成绩是不错,拿过一些奖,为了跟上裴璟的学业还跳过几次级。 可后来…… 头低的越来越低,卿啾局促不安,很不好意思。 却只能硬着头皮道: “我休学了。” 话音落下,车内瞬间变得极其安静。 秦淮渝问: “为什么?” 少年嗓音淡淡,似乎只是普通的询问。 卿啾攥着衣摆。 他没有回答,但他也没有秘密。 弹幕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 【我想一下,绿茶主角受是不是从小学开始就组团找人孤立小宝?】 【对啊,搞小团体集体孤立,杀人不带血。】 【小宝解释过,但那时候才上小学的小孩,还刚被绑架过,本来就心理敏感,又被那么多人孤立……】 【我记得渣男也掺了一脚,因为不想暴露自己是不受重视的继子,就故意说自己是家族独子,还暗示小宝是保姆的孩子,是想嫁入豪门的舔狗。】 【小宝只是想毕业,但最后,因为那件事……】 第35章 可乐配薯片,快活似神仙。 似乎是不忍心。 弹幕动作一顿,没再接着说下去。 卿啾松了口气。 虽然他知道,弹幕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 但直接说出来…… 还是会不可避免地让他想起当时发生的事。 “能回去吗?” 卿啾侧过身,佯装淡定地看风景。 “今天天气不好。” 卿啾道。 “比起出门,待在家里更舒服。” 吃饭,睡觉,追番。 卿啾逃避现实,不断做同样的事。 他想继续逃避。 并理所当然地认为,秦淮渝应该不会在乎这件事。 少年性格淡漠。 对人对物,大都是漫不经心地模样。 秦淮渝或许喜欢他。 但卿啾觉得。 少年对他的喜欢,或许更像是对物的喜欢。 把玩,亲近。 但并不会上心。 车厢寂静。 张叔发觉气氛不对,连忙出面调和。 “今天天气是不太好。” 张叔小心翼翼。 “要不先回去?或者去附近的餐厅……” 秦淮渝没接话。 张叔立刻噤声,不敢再发出声音。 一片寂静中。 少年开口,嗓音清冷,语气平述直白。 “你被欺负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秦淮渝蹙眉。 他像是很不悦,精致好看的眉梢微微蹙起。 “之前送你去学校的那个人呢?” “他什么也没做?” 卿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极少有人关心他。 意外发生时,裴璟避之不及。 至于卿承安? 虽然是他的父亲,但男人对他并不在乎。 就连他提出休学。 卿承安也只是点头,随意把差事交给秘书。 从休学到现在。 唯一对他的事产生反应的,只有秦淮渝。 几面之缘的秦淮渝。 少年单手撑着下颚,眉眼间神色冷淡。 车内气氛压抑。 张叔没忍住,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少爷,您这样会让卿少爷难堪的。” 秦淮渝一顿。 片刻后。 清浅微凉的淡香萦绕,少年垂眸看向他。 轻声问: “讨厌吗?” 卿啾没说话,只是默默移开视线。 漫长的沉默。 卿啾低着头,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 哪怕他没要。 但实际上,卿家还是受到了秦家的恩惠。 ——因为秦淮渝。 对卿啾来说,他和秦淮渝之间的地位不算对等。 比起朋友。 他更像是陪秦淮渝玩,让秦淮渝开心些的玩具。 他不希望秦淮渝难过。 再者…… 少年看似正常,实则对他人情绪一窍不通。 应该不会理解。 卿啾低着头,被记忆中的画面压得几乎无法呼吸。 更无力解释。 车厢内安静,秦淮渝打开车门,带着他下了车。 原路折返。 秦淮渝在前面走,卿啾一言不发地在后面跟。 被他扰了兴致。 卿啾低着头,一路都在思考该怎么安慰秦淮渝。 但等到了院子。 屋门上锁,将外界一切都隔绝的刹那。 肩上一沉。 少年正对着他,下颚搭在他肩上,伸手环着他的腰。 “对不起。” 嗓音有些低沉。 卿啾还没来得及反应,脸颊被轻轻捧住。 少年微微垂眸,认真地看他。 额头抵着额头。 漆黑纤长的眼睫垂下,秦淮渝闭着眼道: “你难过了。” “对不起。” 卿啾微怔。 少年没有改变,依旧对外界的感知不明显。 但很显然。 他在意他,所以会留意他的任何变化。 头顶微微一沉。 秦淮渝将他勾进怀里,下颚抵着他的头顶,嗓音很闷。 “我只是想试试。” 秦淮渝道。 “那个人送你上学,我在后面看。 “但我也想送。” 毫无关联的词句,听得人云里雾里。 弹幕悄悄飘过。 【啊,我又想起来了,反派阴暗尾随小宝的那段时间。】 【知道小宝喜欢渣男,急得抓心挠肝又上不了位。】 【只好阴暗的偷窥,记下小宝和渣男做过得事,想着以后要全部试一次。】 【结果开局及踩雷。】 【反派也很难过吧?他只是想复制会让小宝喜欢的事,觉得这样会让小宝开心而已。】 阴暗尾随? 秦家的继承人,哪有那么闲的时间? 但很明显,秦淮渝又误会了。 卿啾连忙解释。 “不是送我上学,顺路去见许澄而已。” 许澄是私生子。 裴璟好面子,怕和私生子一起混降低档次。 所以总拿他当掩护。 话音落下,距离稍稍拉远。 秦淮渝垂眸。 纤长睫羽下,清浅凤眸望着他。 半晌。 少年伸出手,微凉的指尖按着他的唇角,稍稍上勾。 “笑一笑。” 少年语气平淡,听不出用意。 卿啾老实照做。 结果下一秒,按着唇角的手松开。 秦淮渝看着他。 眉梢微蹙,略有些苦恼地道: “还是别笑了。” “你在难过,笑起来不是很好看。” 卿啾开始思考。 他搞不懂,怎么会有秦淮渝这种人? 理直气壮地说别人笑起来难看。 但算了。 至少秦淮渝这么说的时候,他有短暂的忘掉讨厌的回忆。 “要回去休息吗?” 卿啾问。 少年微微颔首,没有拒绝他的提议。 …… 楼上的小房间。 卿啾抱着被子,躺在地上吃零食。 少年坐在床上。 如怨夫般,紧抿着唇看他。 “为什么不过来?” 秦淮渝问。 嗓音冷淡,眉梢微蹙。 卿啾吃着薯片。 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含糊不清道: “会弄脏床单。” 佣人提醒过他,说秦淮渝有洁癖。 卿啾没那么不礼貌。 少年薄唇紧抿。 冷白精致的脸颊微鼓,似乎是在生气。 像河豚。 半晌,秦淮渝转过身,轻轻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我不在意。” 他说着,像是在邀请。 卿啾不想去。 可乐配薯片,快活似神仙。 虽然不健康。 但没关系,快乐第一名。 薯片只剩三片。 卿啾倒了倒袋子,准备吃掉去楼下拿时。 眼前一暗。 少年微微屈膝,半蹲在他身前,一本正经地指着自己道: “要吃。” 卿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灭所有薯片。 “你不能吃。” 卿啾还记得前几天的醉酒事件,和昨晚的胃疼事件。 秦淮渝体弱多病。 怕出意外,卿啾打死都不敢再乱投喂。 卿啾小心翼翼。 照顾玻璃般,认真地呵护秦淮渝。 卿啾觉得自己很体贴。 被照顾的那个人却在看了他一眼后,面无表情地转身背对着他。 卿啾一脸懵逼。 弹幕飞速刷屏,毫不客气地对他展开嘲讽。 第36章 感情里,只有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 【小宝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啊?反派这么做不就是想让小宝心疼他吗?】 【反派把小宝拿捏的死死的,知道小宝会心疼,所以故意要吃不能吃的东西,好借机找小宝贴贴。】 【但小宝哪舍得反派疼?这波是双向奔赴,小宝爱得要死。】 卿啾看了眼弹幕,看了眼薯片袋,又看了眼秦淮渝。 沉默良久后。 卿啾开口,小心翼翼地问: “要来吗?” 说着,卿啾挪了挪身体,留出一块位置。 他刚吃了薯片。 虽然没留下什么脏污,但秦淮渝有洁癖…… 卿啾胡思乱想时。 身侧一沉。 少年钻进毛毯,自然的靠着他。 身边坐了个活人。 卿啾拎着空掉的薯片袋子,不好下去补货。 没办法。 卿啾端正坐好,干巴巴地找话题。 “你明天有事忙吗?” 少年闭着眼,靠在他的肩上。 “没有,明天没有,后天也没有。” 话题被聊死。 卿啾老实坐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半晌,他问。 “我没来得时候,你一般都在做什么?” 少年睁开眼,专注而认真地看他。 半晌,又垂下眸,侧过身随意道: “不知道。” 话题再度被聊死,卿啾绞尽脑汁想话引。 “你有喜欢做的事,或者想去的地方吗?” 以秦淮渝的性格。 卿啾原以为少年会像刚刚那样,冷淡的说没有。 但这一次。 秦淮渝垂着眸,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良久,他道。 “露营,烧烤,滑雪。 “都想做。” 卿啾不爱出门,很少做和户外运动有关的事情。 但好巧不巧。 秦淮渝说的,是他为数不多参加过的活动。 和裴璟一起。 起初宋莎不知道裴璟和许澄的关系,看不上许澄的私生子身份。 觉得许澄不能助力裴璟。 或许是为了掩护关系,裴璟和许澄在一起时会带上他。 其实没什么意思,但…… 秦淮渝的话,让卿啾想起了刚刚的弹幕。 不出门的秦淮渝偏偏想做这些事。 为什么? 卿啾困惑时,弹幕飘过。 【反派心机boy~暗戳戳地想用有关自己的记忆覆盖掉有关渣男的回忆。】 【反派:哼,感情里,只有不被爱的是才是第三者。】 【渣男哥就这样美美下线,最好这辈子都和绿茶弟锁死,好让我们豹豹猫猫一起美美大do特do。】 卿啾没眼看。 眼看着弹幕又要搞黄,卿啾连忙移开视线。 都说眼不见心为净。 但哪怕不看,卿啾还是会想起弹幕的do言do语。 不正经。 卿啾深吸一口气,转而找正经的秦淮渝寻求安慰籍。 “还是别去滑雪烧烤露营了。” 卿啾道。 “没意思,很无聊。 等降温了,我们一起去城北坐冰车。” 秦淮渝微微抬眸,轻声问: “没和别人一起坐过?” 卿啾不解其意,却还是老实点头。 秦淮渝又问。 “我是第一个?” 卿啾继续点头。 得到答复的刹那,少年薄唇上扬。 像是在高兴。 末了,又伸出手,悄悄牵住他的手。 “你要记好,不能忘了。” 秦淮渝薄唇紧抿。 语气严肃,像是很怕他忘记。 卿啾点头如捣蒜。 少年这才停止逼问,转而又凑过来抱住他。 下颚抵着头顶。 秦淮渝环着他的腰,一言不发地陪他一起追剧。 秦家很安静。 但比起卿家的安静,这里的安静显得没那么孤单。 从早到晚。 除了中午时的意外,一整天都没再出差错。 临近傍晚。 卿啾走下楼,简单的吃了晚餐。 番茄罗宋汤。 略微酸甜的口感,冒着浅浅的白雾。 卿啾吃饱喝足。 但在他回到楼上,掀开被子准备休息时。 手机亮了。 卿啾拿起手机,在上面看到一条消息。 备注309的好友发来消息。 【睡了吗?】 【啾啾,还是不来学校吗?】 【我也好,寝室长也好,大家其实都很想你……】 卿啾没多看。 他垂着眸,试图关掉手机。 屏幕却再次亮起。 【误会已经澄清了,大家都知道不是你的错。】 【回来好吗?】 卿啾动作一顿,没再关上手机。 漫长的沉默。 随着时间流逝,手机自动熄屏的刹那。 卿啾眼前一暗。 “怎么了?” 像昨天一样,秦淮渝勾着他,自然地将他塞进被子。 卿啾在发呆。 等回过神时,人已经被打包躺好。 浅浅的凉意扩散。 少年刚洗完澡,睡衣的领扣随意系着。 刻意露出锁骨。 碎发下,色泽浅淡的凤眸氤着薄薄的浅雾。 薄唇紧抿,衣襟半敞。 透着引诱。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 但卿啾觉得,出水芙蓉这个词很适合秦淮渝。 换作平时。 卿啾会沉迷美色,先多看几眼再说。 但今天没有。 他发着呆,连美色都顾不上欣赏。 等正在回过神时。 眼前一暗,少年抬手贴着他的额头。 眉梢微蹙。 “没发烧,怎么不说话?” 卿啾这才回神。 他沉默良久,最后拿开额头上放着的手。 鼓起勇气问: “明天,能送我去学校吗?” 耳畔没有声音。 以秦淮渝早上的表现,卿啾以为对方会很高兴。 但并没有。 卿啾被对方勾进怀里,头顶落下浅浅的重量。 “为什么要去。” 秦淮渝低垂着眸开口。 嗓音漫不经心。 “不喜欢,觉得难过,就不需要去。” 顿了顿。 秦淮渝稍稍拉开距离,伸手握住他的手。 “想学习,我教你。” “不喜欢,就不要去。” 少年嗓音淡淡,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用意。 但卿啾看得出。 对方似乎希望远离让他不开心的事或物。 但有些事总要面对。 卿啾道: “学校里有我的朋友,他们在等我。” 漫长的沉默。 牵着手的手松开,卿啾困惑地抬头。 却见少年垂着眸。 色泽浅淡的凤眸低敛,神色透着些许不愉。 “朋友,关系很好吗?” 秦淮渝问。 怕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卿啾连忙解释道: “是室友,学校分配的。” 卿啾不说还好。 他一说,某人身上的气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低沉。 “室友?” 衣摆被拽住,秦淮渝向他靠近。 微弱月光下。 少年薄唇紧抿,眼尾低垂,显得有些生气。 “为什么要找别人睡?” 第37章 绝对不止是亲亲啊 卿啾一愣。 反应过来后,他无奈道: “是室友。” 少年侧过身,薄唇紧抿,神色冷恹。 “但你们住在同一个房间。 一起睡觉,一起吃饭,一起洗澡……” 指尖捻了捻。 秦淮渝眉尖微蹙,不再开口。 弹幕飘过。 【醋了吧醋了吧?反派这就是吃醋了吧?】 【谁说不是呢?自己处心积虑把老婆拐来同居,结果外面的野男人早就做到了这一步。】 【反派哭给你看!】 卿啾叹气。 什么吃醋不吃醋的? 秦淮渝哪有这么小气? 为了让弹幕停止乱想,卿啾故作不经意地对着弹幕道: “宿舍是套房,每个人都有单人间。” 卿啾在对弹幕解释。 但话音落下。 少年眉目舒展,只是嗓音仍有些闷。 “不一起洗澡?” 卿啾摇头。 少年薄唇上扬,指尖碰了碰他的手。 “好乖。” 没头没尾的夸赞,听得卿啾云里雾里。 等回过神后。 卿啾道: “你忙的话,我可以打车过去。” 卿啾自认为体贴。 但话音落下,少年蹙眉,神色不悦。 “不要。” 秦淮渝道: “明天早上九点,我送你去学校。” 怕他不听话。 少年垂眸,色泽浅淡的凤眸看着他。 轻声叮嘱道: “要等我。” 卿啾没拒绝。 时隔半年重回学校,卿啾其实很紧张。 他需要借助什么获得安心。 而此时此刻。 唯一不知道他过去的秦淮渝成了可依赖的人。 灯关了。 卿啾躺在地铺上,枕边放着手机。 屏幕不断亮起。 备注【309】的好友一直在给他发送消息。 【你明天真的会回学校吗?】 【让那天快点来吧。】 【我们还保留着你的房间,打扫的很干净。】 一张图片发来。 窗明几净的单间,地板上倒映着几个比耶的影子。 紧绷的神经松懈。 卿啾闭上眼,准备休息。 结果下一秒。 窸窸窣窣地声音响起,被子里多了个人。 卿啾睁开眼。 朦胧月色下,少年眉眼淡漠精致。 清浅漂亮。 第n次遇到这种事,卿啾内心早已毫无波澜。 卿啾半闭着眼。 嗓音含混,半梦半醒地问: “还是胃疼吗?” 少年不语。 只是悄然靠近,一声不吭地环上他的腰。 和前两次不同。 连借口都懒得想,少年理直气壮地霸占了他的被窝。 但这也还好。 卿啾想。 这是秦家,这里是秦淮渝的房间。 他才是那个外人。 再说了。 秦淮渝怕黑怕鬼,所以才会总想和他睡。 应该没什么坏心思。 卿啾想着,嘴角稍稍上扬了一点。 就在几天前。 他对少年的印象还是清冷淡漠,冷淡薄凉的高岭之花。 但不过几天的功夫。 卿啾对秦淮渝的印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少年性格古怪。 虽然长得漂亮,但性格有时像个无赖。 小孩儿脾气。 不过总得来说,秦淮渝对人并没有恶意。 至于对他? 秦淮渝似乎的确对他有点朦朦胧胧的好感。 但好感程度。 比起爱,应该更像对物的喜欢。 完全上升不到性。 都怪弹幕乱说,害得他一开始把秦淮渝当成变态跟踪狂。 卿啾内疚了一下。 困意袭来。 半梦半醒间,卿啾看到少年俯下身。 眼尾微微一凉。 是晚安吻。 卿啾没有防备,毫无戒心地坠入梦乡。 他没睁眼。 所以自然不知道,此刻弹幕正在疯狂刷屏。 【啊啊啊!要开始了!】 【搞快点搞快点!】 【午夜党嗨起来!】 弹幕抱着爆米花和饮料,坐等观看午夜小剧场。 …… 浅色月光下。 少年冷白清透的手撑着地板,缓缓坐起身。 墨色碎发垂落。 长睫下,色泽浅淡的凤眸低敛。 眼底满是欲色。 秦淮渝坐起身,垂眸看着身侧的少年。 片刻后。 他俯身,吻上少年紧抿的唇。 唇齿纠缠。 微弱的声音响起,被秦淮渝面不改色地尽数吞下。 他好小气。 哪怕是声音,也不想放过。 …… 卿啾醒了。 卿啾又做了奇怪的梦。 卿啾很茫然。 明明睡前他还在为去学校的事担忧。 结果一睡着。 他就像是恶魔附体般,对着秦淮渝诸多妄想。 卿啾很内疚。 他伸手提起裤子,又快速收回手。 扭头一看。 身侧空空如也,少年早已消失不见。 卿啾松了口气。 他一个人妄想还好,就怕被正主看到。 几天前的事记忆犹新。 卿啾还在尴尬,却意外看到抓狂的弹幕。 【啊啊啊!房管到底在干什么!】 【我才看到啵嘴,怎么直接就给我黑屏了!】 【我昨晚没看,原来昨晚不止是亲亲吗?】 第38章 真的不会生病吗? 弹幕的揣测方向五花八门。 却又格外统一。 卿啾不忍直视。 他哪好意思说秦淮渝根本什么也没做? 是他不正经。 一边白吃白喝,一边在梦里对秦淮渝白嫖。 衣服的行李还在楼下,暂时没搬上来。 深吸一口气。 卿啾低着头,不好意思地快步下楼。 楼下的沙发上。 饭还没做好,秦淮渝在看书。 少年长腿交叠。 浅咖色的布料下,一截脚踝精致冷白。 听到脚步声。 少年微微侧身,色泽浅淡的凤眸看向他。 神色淡漠。 卿啾动作一顿,尴尬的僵在原地。 秦淮渝很敏锐。 卿啾额头冷汗涔涔,生怕自己的妄想被发现。 但就像是没发现他的异常。 秦淮渝收回视线。 垂着眸,将看完的书页翻过。 “要去洗澡吗?” 他道。 “张叔已经准备好了,吃完饭就能去学校。” 卿啾如释重负。 一边点头应好,一边顺着台阶往浴室走。 热水流下。 卿啾扶着墙,膝盖很软。 污渍落下。 卿啾一边洗澡,一边还要背着秦淮渝洗睡裤。 等洗得差不多了。 卿啾站起身,发现大腿有点不对劲。 卿啾没细看。 毕竟浴室到处都是瓶瓶罐罐,他又手笨,总不小心磕着碰着。 等擦完身体。 卿啾披着毛巾走到客厅,早餐正好做好。 他坐在椅子上。 因为胃口好,连着吃了两笼包子。 秦淮渝没动筷。 少年放下餐具,没头没尾地问: “喜欢吗?” 卿啾叼着包子,还没来得及回答。 身后一暗。 秦淮渝走至他身后,勾住他垂落的发丝。 “没吹干?” 卿啾点了点头,想说等吃完饭再吹。 但他还没开口。 微弱的气流吹过,冷白指尖插进湿漉漉的发丝间。 吹头发。 很大众又很私密的举动。 一般来说,只有老夫老妻,或者关系很好的人才会这么互帮互助。 卿啾觉得不自在。 他伸出手,想接过吹风机自己吹。 却被按了下去。 “饭要凉了。” 秦淮渝垂着眸,嗓音听不出偏向。 卿啾不好拒绝。 只能低下头,加快速度埋头苦吃。 等解决完早餐。 风声停止,吹风机被放到了一边。 卿啾摸了摸头。 发丝干爽,没了他动手的余地。 早上八点半。 一切准备就绪,差不多该回学校了。 离开的路上。 卿啾抿着唇,心情开始忐忑。 不安感太重。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看向走在前面的秦淮渝。 少年好像又换了身衣服。 深灰色到膝盖的大衣,浅咖色质感极好的长裤。 打底的内衬解开扣子。 每次正面对视时,卿啾都能看到少年修长脖颈间。 看起来很涩气的喉结。 弹幕的同人文里。 每次囚禁y开始前,总会有少年的喉结上下滑动的描写。 窥屏的时间久了。 卿啾被带得不正经,看个脖子都能想入非非。 一边想,一边觉得担心。 天这么冷。 秦淮渝每次都不扣扣子,衣领差点敞到胸口。 真的不会生病吗? 卿啾胡思乱想。 万幸,秦淮渝没有不正经太久。 等到了门外。 看着停在路边的车,少年淡定地抬手。 将扣子全部扣上。 直到最后一颗,将肌肤遮得严严实实。 卿啾松了口气。 等上车后,卿啾坐在后座,频频望着窗外的风景。 因为之前那件事。 算上在秦家的那段时间,他已经很久没和人接触。 但半年过去了。 一切风平浪静,论坛里的帖子被尽数删除。 应该都过去了。 卿啾闭上眼,不断暗示自己放松。 等他冷静下来时。 车子停在路边,张叔扭过头对着他说。 “到了。” 卿啾这才回神。 他说了声谢,推开车门往下走。 结果他刚下去。 下一秒,清冷好看的少年跟着他从车上走了下来。 有些人天生就是人群焦点。 比如秦淮渝。 少年宽肩窄腰,腿长个高。 从车上下来的瞬间。 原本安静的道路上,此起彼伏的倒吸凉气声响起。 卿啾一顿。 他转身,发现秦淮渝跟着走了下来。 “你在附近有事要做吗?” 卿啾问。 少年将双手放在口袋,垂眸看着他道: “送你上学。” 卿啾一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秦淮渝还惦记这件事。 但…… 卿啾侧过身,盯着路边的车道: “张叔会等很久吧?” 秦淮渝还没说话,对面的张叔先放下车窗。 咧嘴笑道: “我夫人正好喜欢对面那家店的点心,我先过去买点。 “麻烦您带少爷在附近逛一逛,买东西花的时间比较多,我不一定能及时回来。” 言毕,张叔火速窜下车。 速度之快。 活像背后有鬼在追,差点跑出火星子。 “怎么办?” 秦淮渝侧过身,状似不经意地看着对面的枫树。 神色淡淡。 “张叔要买东西,车门也锁了。 你不管我,我就要在这吹冷风,吹到张叔回来为止。” 言毕,少年低眸看向他。 静等他的回应。 卿啾能放着不管吗? 卿啾当然不能。 少年太过好看,长相太过招人。 就这么放着不管。 卿啾很担心会不小心把别人家宝贝的小少爷弄丢。 没办法。 卿啾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带人逛学校。 一路上,议论声此起彼伏。 “我趣,这么帅,我们学校哪来的这种帅哥?” “咱们学校不是水鬼聚集地吗?” “除了商学院的裴学长,还有英语系的许学弟,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帅的。” “放屁!那两个就是普通帅哥,能和神颜比吗?” “我就打个比方嘛……帅哥旁边那个是谁?男朋友吗?” 卿啾听到了那些议论。 他觉得不好意思。 秦淮渝好心送他上学,却被误解成他的男朋友。 对秦淮渝太过不公。 卿啾正内疚着。 结果抬头一看,弹幕讨论的更加火辣。 【反派现在很得意吧?】 【打扮的那么花枝招展,还离小宝那么近,不就是想被误会吗?】 【反派听得好爽,我看得好爽。】 卿啾一愣。 他下意识地侧身,才发现秦淮渝几乎和他贴在一起。 被误会好像也正常。 “怎么了?” 卿啾胡思乱想时,少年低眸看他。 嗓音一如既往地冷淡。 卿啾一愣,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这是我的宿舍楼。” 卿啾道。 “送到这就够了,张叔也差不多该……” 卿啾话音未落。 下一秒,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 本文角色均已经成年,小鱼大学毕业,小鸟跳过级,现在十九大三。 第39章 路过的财神爷 深秋,天气偏冷。 冰水刺骨。 卿啾站在原地,衣服被浇得湿透。 镜框变得模糊。 水滴顺着发梢,一滴滴砸向地板。 世界骤然安静。 恍惚间,有声音响起。 “呦,这不是309的贵物吗?干了那种事,你还有脸回学校啊?” 男生语气讥讽。 卿啾抬起头,看到一张吊儿郎当的脸。 男生染着黄毛。 大饼脸,豆豆眼,脸上还沾着麻子。 卿啾确定。 他不认识这个人,也没见过对方。 但因为那件事。 仗着他在校名声差,对方随意对着他宣泄恶意。 “大少爷,你不是休学了吗?” 男人拿着脸盆。 一边讥讽,一边阴阳怪气道: “有钱真好啊,不管发生多大的事,最后都能用钱摆平不是吗?” 卿啾抿唇不语。 另一边,弹幕彻底炸锅。 【啊啊啊!这是哪来的猪精?人丑多作怪!】 【别拦我!我要撕了这家伙!】 【可恶!为什么我的拳头不能伸过屏幕?为什么我的巴掌扇不到这猪头上!】 弹幕很抓狂。 卿啾很淡定。 不是因为他心态有多好,而是因为他早已习惯。 在半年前。 讥讽,白眼,恶作剧。 这些难以忍受的东西,是他每天的必修课。 深吸一口气。 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卿啾转身,想着让秦淮渝先回去。 被针对的是他。 秦淮渝和这件事没关系,不该被卷进风波。 卿啾是这么想的。 但念头落下,他还没发出声音。 手腕被握住。 少年牵着他的手,大步往楼上走去。 秦淮渝个高腿长。 卿啾努力扑腾小短腿,才没被甩下去。 爬楼梯的途中。 卿啾无意抬眸,看到少年绷直的唇线。 和不悦的神色。 视线落下,卿啾一愣。 在他的印象里。 少年性格冷淡,对人对物都漫不经心。 透着游离世外的疏离。 但今天。 少年蹙着眉,色泽浅淡的凤眸低敛。 像是在生气。 卿啾看着这一幕,还没从怔忪中回神。 脚步声停止。 卿啾抬头,发现他们已经来了五楼。 麻子脸男生拿着红色水盆。 满脸的无措。 隔着十米高的距离,他还敢阴阳怪气。 结果才泼了盆水。 下一秒,对方就直接杀了过来。 少年眉目清冷。 墨发下神色疏离,透着几分压迫感。 尤其个子还高。 肩宽腿长,气场直逼两米八! 至于麻子脸男生? 他身高矮了一头,气场也矮了一头。 唯独嘴巴不饶人。 “呦,厉害啊,大少爷这是带了帮手?” 陈阳不敢惹对面明显脾气不好的少年。 于是尴尬的避开对视。 接着话风一转,直接对准自认为的软柿子卿啾开炮。 “要我说,你怎么还有脸来学校?” 陈阳轻蔑道。 “觊觎有妇之夫,被拒绝后恼羞成怒推受害者下楼…… 李老师被你害得住了一个月医院,现在才刚回学校。 你这么急着过来,该不会是贼心不死,还想自荐枕席吧?” 卿啾动作一顿。 衣袖下,垂着的指尖微微发颤。 伤疤被揭开。 还不是当着别人,而是当着秦淮渝的面。 掌心满是冷汗。 卿啾咬着下唇,几乎要被不安感淹没。 秦淮渝很好。 除了有所图谋的裴璟和许澄,少年是第一个对他示好的人。 秦淮渝很重要。 但正因如此,卿啾才觉得担心。 他很害怕。 怕少年会不听解释,怕少年会讨厌他。 像其他人一样。 卿啾低着头,不敢看秦淮渝的反应。 但下一秒。 垂在身侧的手被握住,卿啾被动的抬头。 淡漠贵气的少年握着他的手腕。 嗓音淡淡。 “把手握好,别受伤。” 卿啾一脸懵。 他不知道对方的意思,却下意识地捏紧拳头。 下一秒。 少年拉过他,从背后将他抱在怀中。 手腕被带动着发力。 卿啾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一道残影闪过。 他的拳头打在了陈阳脸上。 秦淮渝收着力道。 卿啾的拳头只是有点发麻,陈阳却被一拳打出鼻血。 陈阳被打懵了。 他捂着脸,还没从被打的懵逼中回神。 就见少年给路人发了一把钞票。 嗓音冷淡。 “去,帮我打盆水过来。” 顿了顿,秦淮渝垂眸道: “要冰的。” 路人拿着钞票,只觉得自己撞到了财神爷。 一盆水而已。 路人拿着水桶,勤勤恳恳的接了一桶。 秦淮渝接过水桶。 下一秒,水流倾斜。 陈阳蜷缩在地上,被淋成了落汤鸡。 他神色惊恐不定。 还没来得及反应,脑袋又是一痛。 少年长相精致,清冷昳丽。 但一动手。 就是卷起袖子,把人往死里打。 脑袋被水桶砸肿。 陈阳捂着脑袋,痛得直想打滚时。 肩膀被踩住。 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微微歪着头,嗓音冷淡。 “道歉。” 简单两个字,却听得人头皮发麻。 陈阳哽着脖子。 本想硬气一把,当个不惧权威的英雄。 但下一秒。 踩着肩膀的皮鞋下压,肩胛骨被踩得嘎吱作响。 少年重复道: “道歉。” 陈阳涕泪横流,再也无法忍受。 一边眼泪鼻涕乱流。 一边可怜地缩起身体,呜咽瑟缩着道: “对、对不起。” 卿啾听到了,但卿啾的注意力不在陈阳身上。 他看向秦淮渝。 印象里,少年永远是神色淡淡,漫不经心的模样。 卿啾第一次看这样的秦淮渝。 果断直白,冷淡暴戾。 地面上,陈阳被吓到,一遍又一遍的说道歉。 眼泪鼻涕直流。 少年薄唇紧抿,立刻收回脚。 似是觉得恶心。 卿啾盯着秦淮渝,还没从少年的反差中回神。 垂着的手被牵起。 少年拽着他,不顾围观的目光大步离开。 …… 黑色玛莎拉蒂就停在路边。 颜色低调。 在张叔没回来的情况下,秦淮渝不知怎么打开了门。 然后把他塞了进去。 衣服湿答答。 少年取过毛巾,半跪在车座上,拧着眉帮他擦头发。 似乎很不开心。 卿啾按着肩,被洗猫一样从头到尾搓了一遍。 末了,看着他湿透的衣服。 少年动作一顿。 紧接着,在卿啾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 他被剥了个干净。 第40章 你要脱给我吗 湿透的衣服被丢在地上。 下身有点空。 卿啾裹着大衣,略显尴尬的坐在后座。 张叔偶遇旧友,临时过去叙旧。 没了司机。 秦淮渝临时接过担子,开车带他回去。 车内没有声音。 卿啾抬起头,悄悄看向对面。 少年握着方向盘。 骨节分明的手收拢,袖口卷起一截,露出精致腕骨。 因为怕他着凉。 少年脱了外套,一股脑的裹在了他身上。 没了外套遮盖,线条分明的黑色衬衫衬得少年神色冷恹。 有些生人勿近。 卿啾捻了捻指尖,小心翼翼地开口。 “对不起。” 没有回应。 卿啾想了想,又接着道: “抱歉,今天的事不该把你牵扯进来。” 话音落下的刹那。 车子猛然刹车,秦淮渝将车停在路边。 “为什么不该?” 阴影下,少年薄唇紧抿。 越发不高兴。 “你觉得我不配,没资格管你的事。 对吗?” 卿啾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少年嗓音冷淡。 只听声音,根本判断不出喜怒。 漫长的沉默过后。 少年解开安全带,将他身上的大衣裹紧。 垂着眸道: “你被欺负了。” 简单五个字,没头没尾,略显单调。 卿啾抬眸。 透过少年垂下的眼,他看到后面的弹幕。 【呜呜呜,反派心疼的都快说不出话了。】 【要是早知道混账渣男根本保护不了小宝,还害得小宝被欺负,反派说不定早就冲到卿家抢人了。】 【现在发疯也不晚,管小宝是不是唯爱渣男,我只支持反派上位!幸福拍一发三,小宝你的三来了!】 心疼吗? 秦淮渝在心疼他。 卿啾一愣。 网上说,心疼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只有爱你。 甚至爱你胜过自己。 才会感同身受,怜惜你的所有不幸。 卿啾胡思乱想时。 脸侧一凉。 少年垂着眸,用指尖碰了碰他的发梢。 蹙着眉道: “会感冒的。” 话音落下的刹那,卿啾从回忆中抽身。 他想拉开距离。 结果一低头,少年精致冷白的锁骨近在眼前。 车内光线略暗。 似乎只要凑近,就能顺着领口看腹肌。 卿啾大脑宕机。 收回思绪,他偏了偏头,涨红着脸往外看。 “没事。” 卿啾道。 “水都擦干了,我皮糙肉厚,不至于感冒。” 漫长的沉默后。 卿啾看着眼前单薄的衬衫,没忍住开口问: “你不多穿点吗?” 车里是有暖气,但暖气并非万能。 卿啾忧心忡忡。 生怕秦家小少爷被冻出个好歹,他会被秦家问罪。 面对他的疑问。 少年垂眸看着他,嗓音淡淡。 “衣服在你身上,你要脱给我吗?” 卿啾老实闭嘴。 他的衣服从头到脚湿透,连袜子都没能幸免。 要是把衣服还回去…… 他就只能光着身体,在秦淮渝面前裸奔。 想想就尴尬。 卿啾闭着嘴,没再吭声。 脑袋被揉了揉。 秦淮渝坐了回去,并没有真的要回衣服的意思。 引擎再度发动。 一直到秦家门前,卿啾都没再出声。 衣服湿得没法穿。 停下车后,秦淮渝回房间拿了衣服。 才折返回来,一件一件的给他套上。 等穿戴整齐。 少年牵着他的手,大步往院子的方向走。 等回了房间。 卿啾看到少年自然的锁门,自然的把他带去卧室。 刚穿好的衣服又被脱掉。 卿啾被塞进被子。 少年紧随其后躺下,从身后抱着他。 暖气将身体吹干。 卿啾缩在被子里,感觉刚刚的一切好像一场梦。 困意上涌。 卿啾闭着眼,还没来得及睡着。 手机又响了。 卿啾睁开眼,摸索着想拿过桌边的手机。 但在他摸到手机前。 眼前一暗。 一只修长冷白的手,先一步将手机解锁。 秦淮渝低眸看着消息。 因为躺在一起,卿啾也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309:你打了隔壁310的陈阳?】 【309: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309:回来道个歉吧,我们会帮你说好话的。】 卿啾还没看完。 屏幕忽地一黑。 秦淮渝关掉手机,随意的扔到一边。 卿啾伸手去接。 可还没碰到,就被环着腰,勾进了被子里。 以为少年是因为被吵醒而生气。 卿啾没再动。 但下一秒,窸窸窣窣地声音响起。 少年单手支着床,一边俯下身看他,一边问: “你还是很想去学校吗?” 卿啾道: “我缺勤太久,再不去会被留级,而且……” 声音一顿。 卿啾看着弹幕,不想再那么懦弱了。 其实仔细想想。 他不缺钱,卿家也有那么点小势。 他怎么会沦落到被欺负。 被诬陷,被栽赃,被冷嘲热讽的局面呢? 好像是因为许澄和裴璟。 每次事情发生。 裴璟和许澄都会劝他道歉,劝他服软,劝他退让。 就这么一退再退。 等回过神时,他成了公认的软柿子。 卿啾本人没那么好脾气。 他想回学校。 比起向那些人认错,更想处理之前的麻烦。 但秦淮渝误会了什么。 少年薄唇紧抿。 接着俯身靠近,色泽浅淡的凤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那些人有那么好吗?” 秦淮渝道。 “就算被伤害,你也要去找那些人吗?” 周遭气压很低。 卿啾一愣。 半晌,他开口,试探性地问: “你不想我去学校?” 漫长的沉默,少年侧过身,轻轻嗯了一声。 卿啾纠结道: “但如果不去学校,那我的毕业证书……” 似乎是觉得麻烦。 秦淮渝道: “如果喜欢上学,秦家名下有学校。” 卿啾哭笑不得。 “我不是那个意思。” 少年薄唇紧抿。 半晌,他开口,加重语气强调道: “你会被欺负。” 卿啾很懵。 被泼冷水的是他,被冷嘲热讽的是他。 卿啾早已习惯。 实际上。 哪怕秦淮渝不出面,他依旧知道该怎么解决。 但不知道为什么。 被欺负的明明是他,秦淮渝的反应却更大一些。 卿啾茫然时。 侧脸微微一凉,少年摩挲着他的额角。 嗓音放得很轻。 “你不可以受伤,我不会让你受伤。” 这两句话看似是一个意思。 但又好像有别的意思。 卿啾茫然不已,正要继续追问。 手机又响了。 但这一次,响得手机换成了秦淮渝的。 张叔发来了消息。 【卿少爷的朋友来找卿少爷,已经进去了。】 第41章 摔了个狗啃泥 据张叔说,放人进去的是个刚来的新人。 新人不懂事。 见对方是客人,就把人放了进来。 因为怕出事。 张叔调取监控,找到所谓客人的录像。 照片中。 男生穿着驼色大衣,黑发柔软,皮肤白净。 深秋的天气。 却只穿了条短裤,露出又细又直的腿。 模样清纯无辜。 秦淮渝没看消息,随意将手机放下。 他觉得无趣。 看都懒得看一眼,一心一意盯着眼前人。 半晌,秦淮渝伸出手。 指尖触着脸颊。 温热的触感传递,像是发烧了。 眉梢微蹙。 秦淮渝抿着唇,想去叫医生。 可还没打电话。 方才还安静的人扭过头,拿起弹出消息的手机。 打开屏幕。 看着照片上的人,卿啾神色怔忪。 漫长的沉默。 卿啾抿着唇,脸色略微苍白。 他久久不能回神。 但看到一半,手中的手机被拿走。 卿啾抬起头。 最先映入眼中的,是微敛的浅淡凤眸。 “你病了。” 少年侧过身,将手机关进抽屉。 接着用被子将他裹好。 语气一本正经,却像在哄孩子。 “好好休息,等下给你看手机。” 卿啾不语。 只抓着被子,神色恍惚地望向对面。 清冷矜贵的少年微微俯身。 一边用掌心贴着他的额头,细致的观察温度。 一边掖好被角。 这种的体贴,这种细致入微。 以前也有过。 刚到卿家,对一切都还茫然无措时。 裴璟对他很好。 少年会拉着他,带他放自己做得风筝。 也会在生病时彻夜守着他。 对他小心至极。 但,这样的小心并未持续多久。 因为许澄出现了。 和木讷笨拙的他不同,许澄活泼可爱。 只是出现。 就足以带走他身边的所有人的目光。 身体微微颤抖。 卿啾微微弯腰,蜷缩着抱住自己。 那盆水太冷。 最初的正常过后,身体开始发烫。 他发烧了。 因为生病的缘故,卿啾的反应变得直白。 他拽着少年的衣袖。 嗓音很轻。 “别走。” 因为发烧,语调显得含糊不清。 秦淮渝嗯了一声。 漫长的沉默。 少年枕在他身侧,回握住他的手,闭着眼轻声道: “不走。” 卿啾依然不安。 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他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 还上幼儿园时。 小孩天性活泼,总有一两个人愿意陪他玩。 但许澄出现后。 少的可怜的一两个朋友,也迅速从他身边消失。 许澄长得漂亮,身世可怜凄惨。 能轻易让他人怜惜。 他的朋友,他的东西,他的玩具。 只要许澄一哭。 就立刻会被夺走,再也不会回来。 卿啾开始不安。 许澄第一次遇见裴璟那天,情况和今天没什么区别。 他说要来找他玩。 却在裴璟面前摔倒,红着眼说不是他推的。 裴璟蹙着眉看他。 认定了他嫉妒成性,才会故意推倒无辜的许澄。 他解释过,但没什么用。 裴璟一心维护许澄,与他渐行渐远。 过去和现在重叠。 卿啾抿着唇,担心过去会重演。 但怕什么来什么。 他闭着眼,快要昏昏沉沉的睡着时。 敲门声响起。 门外,许澄一遍又一遍的敲着门。 语气亲昵。 “啾啾,我来找你玩了,你出门看看我好不好?” 一直没有回应。 许澄一撇嘴,一跺脚。 嗓音委屈。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你为什么不开门?是还要生我的气吗?” 许澄一边说,一边悄悄红了眼尾。 他长相偏乖巧。 巴掌大的脸,尖细的下巴,水汪汪的眼睛。 虽是个男生。 但个子矮,体型小,有种惹人怜惜的破碎感。 眼泪顺着下巴滚落。 许澄一边抿着唇,故作倔强的偷偷擦眼泪。 一边偷看其他人的反应。 换作平时,只要他这么一哭。 别人都会可怜他。 但今天… 看着围在院子外的佣人,许澄目露不解。 佣人们则是战战兢兢。 许久。 领头的佣人出面,鼓起勇气喊话。 “少爷不喜欢别人打扰,还请您快点出来,不要让我们难办。” 许澄抿着唇,一万个不服。 “卿啾不是也在里面吗?” 许澄道。 “凭什么他就能进,我就不能进?” 佣人感到头大。 突然出现的少年自称卿少爷的朋友,还亮出了合照。 以秦家的家规。 换作平时,这种人连家门都不可能进。 但没办法。 秦家人尽皆知,卿家那位是小少爷心尖上的人。 凡有关卿家那位的事。 少爷他很容易没原则。 别人不能进的院子随便进,别人不能碰的东西随便弄坏。 ——无条件的纵容。 但,那位可以乱来,不代表谁都能乱来。 佣人一时好心。 结果前脚开门,许澄后脚直接闯进院子。 佣人被吓得魂不附体。 连带着,说话也没了刚刚的客气。 “卿家小少爷是卿家小少爷。” 佣人蹙着眉道: “您是哪位?哪来的资格和那位相提并论?” 佣人理直气壮。 完全不觉得单独优待卿家小少爷有什么问题。 他们少爷喜欢的人。 别说被优待,想要天上的星星都可以摘。 但这位是哪根葱? 哪来得资格? 察觉到佣人的轻视,许澄紧咬牙关。 嫉妒到冒酸水。 他搞不懂,怎么偏偏是卿啾那么命好? 是家族独子。 还有认来的继兄对他事事关心,小心照顾。 他好不容易抢到裴璟。 结果一扭头。 卿啾抛下裴璟,和秦淮渝勾搭到了一起。 秦家小少爷。 清冷矜贵,冷淡凉薄。 神仙般的人物。 许澄原本只敢在传闻里偷听对方的名字。 却没想到卿啾直接和本人扯上了关系。 许澄不甘心。 但不甘过后,心中又升起一丝隐秘的愉悦。 连卿啾都可以…… 那是不是说明,他也有希望? 许澄志得意满。 他幻想着搭上秦家后的生活,兴致冲冲的敲门。 结果下一秒。 门自动打开,少年自门后冷淡的看他。 肤色冷白,凤眸浅淡。 精致鼻尖下。 少年薄唇偏浅,下颚清晰,神色冷恹。 无一处不精致漂亮。 盯着这张脸,许澄不受控制地失神片刻。 等回过神后。 他踩着门槛,慌乱地哎呀一声。 身体笔直的倒下。 本以为会是英雄救美,怦然心动的初遇。 结果下一秒。 “啪叽——!” 许澄脸朝地,摔了个狗啃泥。 第42章 小四小五滚开 卿啾扶着楼梯,慢吞吞地往下走。 敲门声太吵。 睡到一半时,少年从他身侧起身。 薄唇紧抿,凤眸低敛。 眼角眉梢都透着不悦。 卿啾缩在被子里,感觉被角被掖了掖。 微凉的指尖摸了摸他的头。 少年留下一句: “等我。” 便拿着大衣,径直下了楼。 卿啾睡不着。 他躺在床上,脑海中反复回放过去的事。 会哭的孩子有奶喝。 许澄就是这样。 每次许澄一哭,他的朋友就会争先恐后地维护许澄。 丢下真正受伤的他。 秦淮渝也会这样吗? 卿啾不确定。 纠结再三后,他没忍住下了楼。 因为发烧没力气。 卿啾扶着楼梯,每一步都走的很慢。 等到了楼梯拐角。 一低头,卿啾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客厅门敞开。 许澄站在门外,眼尾泛红,神色可怜的看着秦淮渝。 随后一声惊呼。 许澄脚下一歪,直挺挺地倒下。 画面如此熟悉。 和当初裴璟将许澄抱在怀中,斥责他时的前情一模一样。 卿啾不想看画面重演。 眼不见为净。 卿啾转过身,准备回楼上休息。 结果下一秒。 “啪叽——!” 许澄跌倒在地,摔成了一个大字型。 死一般的沉默。 许澄抱着膝盖蹲在地上,抿着唇泪眼汪汪。 膝盖蹭破了皮。 许澄红着眼尾,勉强扯出一个笑,小声啜泣道: “我没事,秦少你不用在乎我,我自己能起来……” 话音未落,头顶一沉。 许澄大喜。 就在他以为少年起了怜香惜玉之心,含羞带怯地往对面倒时。 一道清冷好听的嗓音响起。 隐隐透着嫌弃。 “你怎么能随便走?” 许澄一愣。 他一脸懵的抬起头,却见少年眉梢微蹙。 站在门后面无表情的看他。 许澄一摸脑袋。 才发现那不是少年的手,而是门上的门把。 许澄真想哭了。 他吸了吸鼻子,拽着衣角委屈道: “是小澄不小心做错什么,惹您生气了吗?” 秦淮渝嗯了一声。 随后垂眸,指着地板上的脚印道: “被你弄脏了。” 言毕,在许澄一脸懵的注视下。 少年看向他走来时的道路。 蹙眉道: “好脏。” 许澄还没来得及反应,脸上多了块抹布。 “擦干净再走。” 言毕,另一扇门跟着合上。 少年对他毫无兴趣。 连名字都没问,就将他拒之门外。 许澄哪受过这种委屈? 从小到大,他明明一直都是人群的中心。 一定是卿啾! 都是他背后说他坏话,他才会被这么对待! 许澄满心不甘。 深吸一口气,不顾身后佣人惊恐地目光。 许澄再次敲响大门—— …… 客厅内,秦淮渝微微抬头。 四目相对。 他问: “为什么要出来?不是要休息吗?” 话音落下。 秦淮渝顿了一下,视线停留在门上。 “你想见他?” 卿啾果断摇头。 末了,看着紧闭的大门,卿啾有些懵。 “许澄想见你。” “嗯。” “许澄摔倒了。” “嗯。” “许澄好像很想见你,你不想见他吗?” 这一次,秦淮渝终于不再敷衍。 少年低垂着眸。 思索片刻后,色泽浅淡的凤眸浮上茫然。 “许澄是谁?” 卿啾看了眼大门,又看了眼一本正经的少年。 被哽得说不出话。 许澄努力了半天,勾引了半天。 结果到头来。 他要勾引的人不记得他的名字。 卿啾觉得奇怪。 抛开性格不谈,许澄长相的确端正。 秦淮渝不心动吗? 按弹幕的说法,少年连他都能看上。 正想着,眼前一暗。 肩膀被握住。 少年站在他身前,薄唇紧抿。 语气有些紧张。 “你不喜欢那个人,改喜欢别人了吗?” 卿啾解析了一下。 “那个人”是裴璟,“别人”是许澄。 卿啾跟不上少年的脑回路。 他茫然时,围观的弹幕早已哄堂大笑。 【绿茶弟试图当豹豹的小三,结果豹豹以为绿茶弟要当猫猫的小三。】 【反派:哼,小三有我就够了,小四小五退退退!】 【媚眼抛给瞎子看,谁还不知道反派心里只有小宝?】 卿啾混沌的大脑逐渐清明。 他抬头。 发现少年抿着唇,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生怕错过一丝一毫地反应。 见他不说话。 短暂的沉默过后,秦淮渝看向大门。 他不太会表达。 也不太记得门外那个人的长相。 只是道: “那个人其实很丑,看起来不怎么好看。 个子太矮,不能保护你。 而且……” 沉默半晌后,少年靠在他耳边。 一本正经道: “秋天穿短裤,可能脑子不太聪明。” 卿啾安静地听着。 听到后面,实在没忍住笑了一声。 秦淮渝不解。 蹙着眉,有些难以理解地问: “为什么要笑?比起正常人,你更喜欢……” “傻子吗?” 说着,少年又看了眼大门。 一边嫌弃,一边纠结。 卿啾抵着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压下笑意后。 卿啾如实道: “许澄不喜欢我,许澄喜欢你。” 少年嗯了一声。 语气毫不在意,只伸手握住他的手。 “回去。” 掌心贴着额头,少年低眸看向他。 嗓音放得很轻。 “你发烧了,要休息。” 卿啾一怔。 从头到尾,除了中途误以为许澄喜欢他外。 少年再没提起过对方。 很陌生的体验。 在卿啾的记忆里,从小到大。 所有人都爱许澄。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不会哭的孩子没糖吃。 世间道理就是如此。 但秦淮渝。 他并不在意许澄有没有哭,只在意他会不会着凉。 卿啾出神时。 颈侧一凉,少年无奈地帮他系好扣子。 接着轻声道: “跟我走。” 虽然已经解释过,但对方似乎还是很担心。 不想让他留在楼下。 不想让他和许澄见面。 卿啾哑然。 半晌,他喃喃道: “许澄好像哭了。” 门外的声音细微,带着哭腔,楚楚可怜。 以前许澄哭得时候。 不管他是不是受伤,是不是也在哭。 其他人都会立刻关心许澄。 卿啾陷入回忆,看着秦淮渝,紧张的等待反应时。 少年歪着脑袋。 像是很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说般。 垂着眸问: “为什么,你今天总是说起别人的事?” 第43章 反派黑化值:99% “今天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少年握着他的手腕。 接着微微俯身,将侧脸贴在他掌心,抬眸看向他。 拧眉不满道: “你最应该关心的人,是我。” 卿啾一愣。 不等他反应,门外又一次响起敲门声。 注意力被转移。 卿啾侧过身,下意识地看了眼门的方向。 不看还好。 这一看,握着他手腕的指骨瞬间收紧。 少年薄唇紧抿。 长睫低垂,语气听不出喜怒。 “你就这么想见他吗?” 卿啾还没回答,弹幕先在眼前飘过。 【反派黑化值:99%。】 【猫猫你悠着点,别再作腰了。再这么忽视豹豹,你真的会被豹豹关进小黑屋do到死的。】 【快啊,快哄哄反派,摸摸头也好抱一抱也好,清除一下黑化值,不然等下就能看小黑屋y了。】 弹幕热热闹闹。 说不清是在等着看热闹,还是真情实感地关心。 卿啾晕晕乎乎。 回过神后。 依照弹幕的提示,他脑子一热的抬手。 轻轻放在少年头顶。 一秒。 两秒。 三秒。 空气骤然安静,秦淮渝一动不动。 卿啾感到紧张。 俗话说得好,老虎的头顶摸不得。 那秦淮渝的呢? 他这样随便摸秦淮渝的头,他会不会生气? 卿啾胡思乱想。 不安时。 少年抬起手,微凉的指尖压着他的手背。 摸头的姿势被调整。 少年凤眸低敛,安静地站着让他摸。 并没有抗拒的意思。 但论个子,少年比他高一个头不止。 海拔差过大。 卿啾要踮起脚尖,才能碰到秦淮渝的头顶。 但此刻。 少年主动俯下身,将脑袋送到他手中。 态度纵容。 卿啾一愣,目光落在少年低敛的凤眸上。 没来由得,有点被萌到。 心跳声加快。 卿啾捻了捻指尖,想找人分享这种陌生的悸动。 但扭头一看。 屏幕上,弹幕早已化身尖叫鸡。 【啊啊啊!疯犬变乖狗!除了小宝还有谁能让反派做到这种地步?】 【高位者为爱低头,好磕,爱磕。】 【大头都摸了,能不能顺便摸一下小头?】 【被窝都钻了,能不能顺便小do一下?】 【do都do了,能不能顺便do个一百次?】 弹幕开始奇怪的段子接龙。 卿啾没眼看。 他舔了下唇,耳尖泛着红。 匆匆收回视线时。 少年依旧低着头,安静地等着他动作。 四目相对。 见他不动,秦淮渝微微歪了歪头。 语气不解。 “不摸了吗?” 卿啾一愣,下意识地点头。 却见少年薄唇紧抿。 微微侧身,像是有些不太开心的样子。 卿啾开始纠结。 他垂眸,视线落在掌心间。 内心茫然。 要摸吗?秦淮渝原来喜欢这种吗? 思绪纷呈。 卿啾还没来得及想清楚。 肩膀被握住。 少年按着他,一言不发地带着他往上走。 卿啾想回头。 但还没尝试成功,就又被转了回去。 “你生病了。” 少年嗓音淡淡。 一边将他塞进被子,一边帮他掖好被角。 蹙着眉道: “不能见人,不能出去。” 卿啾有点懵。 没来由得,他感觉秦淮渝在针对许澄。 为什么? 卿啾还没来得及细想,唇边微微一温。 水杯停在他面前。 少年扶着他的脑袋,给他喂了药。 很难想象。 刚才面不改色,看着别人平地摔的人。 实际上有这么耐心的一面。 温水入腹。 卿啾半闭着眼,开始犯困。 昏昏欲睡时。 枕边微微一沉,少年在他身侧躺下。 短暂的沉默过后。 他垂在身侧的手,被悄无声息地牵起。 …… 另一边,秦家门外。 许澄狼狈起身。 他扶着墙,几乎要将下唇咬出血。 虽然他是私生子。 但从小到大,只要是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第一次受挫。 一想起刚才的画面,许澄就止不住的发抖。 同样的院子。 卿啾可以待在里面,他却只能在外面受冻。 受冻就算了。 他只是想敲门,和秦家小少爷说两句话。 结果,秦家那群刁奴! 他还没敲下去。 秦家的佣人就像见了鬼一样,慌乱地把他拽住。 随后一刻不停。 五人协力,直接将他丢出门外。 看着紧闭的大门。 许澄不死心,趴在门上怒敲了好几下。 但这一次。 别说佣人,连保安都没给他一个眼神。 天色逐渐变暗。 一滴雨水落下。 被淋成落汤鸡的许澄没办法,只好抱着脑袋打道回府。 等回了家。 许澄低头,看向通讯录。 沉默半晌后。 许澄伸手,按下了裴璟的名字。 …… 此时的裴家,裴璟心神不宁。 三天了。 整整三天,少年都没联系过他。 裴璟几乎魔怔。 从前,少年粘着他,隔三差五就会来找他。 他习以为常。 却又觉得烦,总想着去找许澄。 如今情况翻转。 少年离开卿家,他总算能毫不顾忌地去见许澄。 却已经连着三天没想起过许澄。 手机屏幕上。 聊天框空空如也,那人一条消息都没发。 裴璟默默咬紧牙关。 他开始不满。 为什么,卿啾能狠心到这种地步? 他只是一次背叛。 卿啾就不能大度点,原谅他和小澄吗? 为什么要闹得这么难堪? 脑袋浑浑噩噩。 裴璟深吸一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 他忍不了了。 道歉也好,认错也罢。 卿啾该回来了。 不待在他身边,难不成还真想和秦淮渝白头偕老吗? 别傻了。 权贵家的小公子,只是玩玩而已。 卿啾早晚会被甩。 所以他才要提点他,免得他摔得太难看。 裴璟找好了借口。 但在他鼓起勇气,准备按下发送键时。 “叮铃铃——” 电话响起,裴璟下意识地接通。 还没说话。 哭声响起,许澄委屈道: “璟哥哥,你怎么这么多天都没联系我?” 裴璟有些尴尬。 他不好说,自己正在为卿啾魂不守舍。 轻咳一声后。 裴璟走到窗边,努力安慰失控的许澄。 “我最近在忙,没时间而已。 对了,你突然联系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裴璟想着卿啾,说得漫不经心。 许澄看出了裴璟的敷衍。 咬了咬下唇,许澄开口,直白地道: “我今天去见了卿啾。” 第44章 亲我 裴璟原本心不在焉。 但听到那熟悉的两个字后,裴璟瞬间握紧手机。 “你说什么?” 裴璟盯着手机,有些语无伦次。 “你见到他了?什么时候?他回来了吗?” 许澄啧了一声。 男人,全都是天生的贱皮子。 卿啾在的时候。 裴璟看都懒得看一眼,连消息都懒得回。 有时还会一边看卿啾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一边抱着他,在酒店大床上和他缠绵。 现在好了。 卿啾不在了,裴璟后悔了。 那他算什么? 许澄满心不甘,半晌,才缓缓开口道: “他还在秦家。” 感受着电话那头的沉默。 许澄恶劣道: “你知道吗?我去的时候,卿啾正和秦淮渝待在一起。 秦家的佣人说了。 卿啾和秦淮渝,现在每天都睡在一起。” 许澄语气轻缓。 几乎是刻意的,诱导裴璟去胡思乱想。 裴璟上钩了。 他咬紧牙关,握着手机的手不住发抖。 “啾啾被骗了。” 裴璟笃定道。 “秦家那种地位,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只是玩玩而已。 许澄听了,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男人那可笑的好胜心。 裴璟未必真的有多在意多喜欢卿啾。 但他绝对不想输给秦淮渝。 许澄拿捏着心态,点头应和道: “是啊,秦淮渝那种人,怎么可能对卿啾真心? 他是虚情假意。 卿啾被一时迷惑,但真正喜欢的人还是你。” 许澄步步引诱。 他在等,等裴璟醒悟追回卿啾。 等卿啾离开。 秦淮渝身边的位置一空出来,他就能顺利上位。 但等了半天。 耳边静悄悄,一直没有回应。 许澄觉得古怪。 裴璟却在这时开口,语气痛苦。 “小澄,你不懂。” 裴璟颓废道。 “啾啾知道了我和你的关系,已经彻底和我决裂,还……” 三天都没有联系他。 裴璟沉默不语。 见状,许澄立马就急了。 “啾啾怎么可能会真的讨厌你呢?” 许澄道。 “你忘了吗?卿啾最喜欢的是你,从小陪着他长大的是你。 卿啾和秦淮渝在一起,不就是喜欢你的证明吗? 如果不是想让你吃醋,他怎么可能会和秦淮渝在一起?” 许澄一通点播。 裴璟幡然醒悟。 对啊,他最清楚卿啾的性格。 少年社恐严重。 秦淮渝那种人群焦点,是对方最讨厌接近的人。 如今忍着不安和对方在一起。 不是为了气他,还能是为了什么? …… 另一边,卧室内。 卿啾醒了。 刚睡醒,他就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鼻尖有点发酸。 卿啾觉得,应该是有人正在念叨他。 晚上八点半。 卿啾睡了一天,现在很精神。 烧几乎退了。 卿啾摸索着,想去下楼吃点东西。 可还没来得及下去。 卧室内,少年清冷好听的嗓音响起。 “你醒了?” 卿啾动作一顿,不安地转身。 朦胧月色下。 清冷昳丽的少年端坐在身侧,浅淡凤眸看着他。 四目相对。 卿啾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按进怀里。 少年抱着他。 一手按着他的肩,一手贴上他的额头。 漫长的沉默。 那人收回手,喃喃自语道: “不烫了。” 隐隐的,有点松了口气的味道。 卿啾一愣。 须臾,他爬起来,环视四周。 鞋子摆放的位置没变。 换言之…… 从回家到现在,秦淮渝一直守在他身边。 没有离开半寸。 桌边摆着热水,里面泡着毛巾。 卿啾看了一会儿。 接着抬手,取下了自己脑袋上的那条。 他身体不好。 感冒也好,发烧也好。 不躺个七天,一般没办法下床走路。 今天好得这么快。 不是他身体好了,而是有人一直在照顾。 卿啾盯着毛巾看了许久。 等回过神,他看向对面,没忍住问: “你没吃饭吗?” 少年微微歪着头,色泽浅淡的凤眸氤着不解。 “你在生病。” 秦淮渝道。 “我要看着你。” 理直气壮,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对的语气。 卿啾哭笑不得。 “只是低烧。” 发烧刚好,卿啾说话有点鼻音,含糊不清道: “又不会死。” 话落,漫长的沉默。 少年凤眸低敛。 半晌,秦淮渝看着窗外,嗓音放得很轻。 “会死。 “病一直不好的话,会死。” 卿啾一愣。 以秦家的财力,家里一直有医生二十四小时轮班。 疾病和痛苦。 还没有出现的机会,就会立刻被收拾掉。 秦淮渝为什么会这么想? 卿啾陷入茫然。 良久,他想起了秦夫人之前说过的话。 很小的时候,秦淮渝被拐卖过。 还是在山村。 资源匮乏,道路陡峭,连医院都没有。 很多人死在了那。 如果不是一直有人照顾、把食物分给秦淮渝。 秦淮渝也会死在那。 卿啾想。 大概是因为这件事,秦淮渝才会对他生病的事反应那么大。 卿啾没再辩驳,只是道: “谢谢。” 客气的话说完后,对方一般该答“没关系”。 但秦淮渝不走寻常路。 少年眉梢微蹙。 半晌,微微靠近,不解地问: “只是谢谢吗?” 卿啾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很没情商的问题。 冒昧又失礼。 就连同样没情商的卿啾都没说过的话。 秦淮渝理所当然地说了出来。 秦家小少爷的一日护理…… 卿啾换算了下价格,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给你发个红包?” 秦淮渝蹙眉,神色不解。 “我为什么要要那种东西?” 卿啾卡壳了。 他这人太过贫瘠,身上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一通思索后。 卿啾掂量着,继续试探道: “不要钱的话,那下次你生病的时候我照顾你?” 秦淮渝不语。 卿啾摸不准意思,接着又道: “明天我请你吃饭?或者去游乐园?看电影?” 少年掀了掀眼皮。 似乎有点兴致,但兴致不高。 卿啾没话说了。 他冥思苦想半天,也想不通秦淮渝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准备放弃时。 眼前一暗,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按着他的肩。 将他推倒在床上。 气息交融。 当着他的面,少年伸出手,点了点自己的下唇。 “我帮了你,你应该感谢我。” 秦淮渝垂眸,平述直白地道: “亲我。” 第45章 冷脸洗手做羹汤的可怜反派 少年清冷好听的嗓音落在耳畔,神色一如往常。 似乎并不觉得接吻是什么多了不起的事。 卿啾大脑宕机。 半晌,他后退一步,语无伦次地强调道: “接吻是只有恋人才能做的事。” 闻言,秦淮渝动作一顿。 从卿啾的视角看去。 少年凤眸低敛,过分纤长的睫羽垂下。 在眼下氤出剪影。 眸光被遮盖,气场却隐隐透着些落寞。 像被抛弃的小狗。 卿啾还没弄清楚那种违和感由何而来。 眼前一暗。 少年微微俯身,将他困在墙与床的狭窄夹角间。 嗓音冷淡。 “我知道,我不会让你负责的。 “亲我。” 卿啾没回答。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觉得秦淮渝搞不好喜欢自己。 但仔细一看。 比起喜欢,秦淮渝更像是不懂亲吻的意义。 但他一直这样。 谁都想亲吗? 卿啾抿着唇,微妙地胡思乱想。 见他一直不动。 少年薄唇紧抿,眉梢微蹙,像是在不满。 指尖捏着下颚。 卿啾抬起头,看到少年纤长的睫羽。 清浅微凉的淡香萦绕。 稍一低眸。 就能看见精致鼻尖下,少年淡色微凉的唇。 秦淮渝亲过别人吗? 秦淮渝经常这样吗? 秦淮渝换了衣服吗? 卿啾感觉自己应该忘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但在少年真的靠近的那一刻。 他忘记的只有呼吸。 气息交融,冷白指尖捏着下颚。 少年淡定地吻了他。 细密的吻落在唇上,又微微侧移至唇畔。 软软的,凉凉的。 带着一点类似山涧雾凇的冷感。 卿啾愣在原地。 灵魂离家出走,他呆滞地看着对面。 一动也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晃过虚影。 少年眉尖微蹙。 跪坐在他身前,神色中带着些许不解。 “舌头没伸进去,为什么不呼吸?” 卿啾瞬间清醒。 他抬手,堵住那张乱说虎狼之词的嘴。 平复好心情后。 卿啾尴尬地移开视线,问出困扰自己半天的问题。 “你亲过别人吗?” 少年幅度很小的歪了歪头,凤眸中沁着不解。 “我为什么要亲别人?” 秦淮渝道。 “很脏,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卿啾神色茫然。 他看了眼对面的少年,又看了眼自己。 抬手指着自己问: “那我呢?” 少年微微靠近,凤眸中映出他的影子。 不解道: “我帮了你,你给我奖励。 “有什么问题吗?” 言毕,秦淮渝起身,径直离开卧室。 只留卿啾风中凌乱。 弹幕在偷笑。 【嘿嘿,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老公就是好。】 【小情侣kisskiss。】 【猫猫,你什么时候把我阴郁厌世的反派豹豹调成这样的?视频给我,我要看!(急)】 弹幕是实时性的。 一般来说,弹幕只会讨论当下发生的事。 但某些时候。 因为无聊,弹幕会聊其他事情。 没有前因后果。 这类弹幕没有重点,卿啾无法识别重要内容。 只能遗憾的收回视线。 刚发完烧。 骨头很软,四肢使不上劲。 卿啾默默躺平。 等休息的差不多了,才扶着楼梯走下楼。 厨房亮着灯。 透过玻璃,少年修长优越的背影若隐若现。 似乎是在炖汤。 卿啾停下脚步,蹲在楼梯上偷看。 和初印象不同。 真正接触后,卿啾才发现少年与正常人格格不入。 秦淮渝似乎有专属自己的小世界。 以及专属的逻辑。 总给人一种不属于某处的飘渺感。 加上神色冷淡。 所以很多时候,卿啾读不懂秦淮渝的真实想法。 弹幕就轻松很多了。 秦淮渝站着不动是想亲他。 秦淮渝闭着眼是想亲他。 秦淮渝不看他是想亲他。 如果什么也不做,甚至离他远远的。 那就是忍到了极致。 再不走远点,画面会变成r18频道。 弹幕爱看热闹。 很多事被弹幕一说,就会变得很黄暴。 并且失真。 卿啾坐在楼梯上,托着腮往下看。 炉火被关上。 少年端着汤走出厨房,和楼梯上的他对视。 薄唇微抿,秦淮渝道: “地上凉。” 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 少年淡然道: “你想让我抱你下来吗?” 卿啾连忙摇头。 怕多生事端,他连忙踩着楼梯下去。 等到了楼下。 却见少年侧过身,眉目低敛。 像是不太开心。 卿啾懵了一会儿,根据经验小心解释道: “没有不想你抱,但你拿着东西……” 秦淮渝不语。 当着他的面,少年绕过他,垂着眸催促道: “吃饭。” 语气冷淡,带着罕见的生硬。 卿啾难得无措。 虽然外人总说秦淮渝性格淡漠,难以捉摸。 但实际相处下来。 除了说话可能有些冷淡,少年从未忽视过他。 和传闻格格不入。 唯有今天,秦淮渝全程都没有看他一眼。 放好碗筷后。 在卿啾伸出手,试图搭话时。 少年一言不发。 直接忽视他,独自一人上了楼梯。 陌生的体验。 卿啾站在地板上,被孤零零地留下。 他很少在和秦淮渝相处的时候看弹幕。 但今天。 为了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卿啾偷偷看了一眼。 弹幕正在刷屏。 【呜呜呜,我冷脸洗手做羹汤的可怜反派……】 【小宝会走吗?小宝会走吧?毕竟渣男都这么卑微的求复合了。小宝因为救命之恩对渣男死心塌地,定情信物都还留着呢,哪舍得真心冷落渣男啊?】 【啊啊啊!我家豹豹猫猫的蜜月期,居然就这么结束了吗?】 弹幕鬼哭狼嚎。 卿啾看了一眼,很快捕捉到关键词。 裴璟? 秦淮渝的反常,和他有关系吗? 卿啾环视四周。 最后在桌上发现了换衣服时被搁置的手机。 按下开关。 屏幕上,数条消息瞬间弹出。 十几个未接来电。 还有无数条卑微到骨子里的示好。 【裴璟:啾啾,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裴璟:照片】 【裴璟:我担心你在秦家过得不好,走路都想着你,结果一不小心摔了一跤。】 【裴璟:你不心疼吗?以前我摔跤受伤的时候,你可是唯一一个关心我的人。】 【裴璟:啾啾,你变了,你没以前那么爱我了。】 裴璟语气充满失落。 说得好像卿啾才是那个背叛出轨的人。 卿啾面无表情。 指尖下滑,他看到了三分钟前的最新消息。 【裴璟:我来秦家接你了。】 第46章 像他一样 信息的最后,裴璟发了张图片。 蒲公英的陶瓷手链。 这是初到卿家时,裴璟送他的礼物。 代表永不分离的爱。 动作一顿,卿啾总算知道发生了什么。 弹幕还在刷屏。 卿啾看了眼楼上,最后推门离开。 同一时间。 秦淮渝站在阴影里,凤眸中倒映着刚刚的一切。 门被推开,又合上。 客厅的餐桌上。 炖好的汤还冒着热气,却早就被抛之脑后。 像他一样。 …… 卿啾顶着小雨,一路跑到门外。 门外的车道上。 裴璟背靠着车门,指尖夹着一支烟。 白雾缭绕。 裴璟的侧脸笼罩在烟雾中,下颚带着些发青的胡茬。 气质忧郁。 半个小时前,裴璟还担心卿啾不会跟他走。 毕竟整整一个下午。 他打了无数个电话,发了无数条消息。 少年都没有任何回复。 裴璟开始不安。 他患得患失,胡思乱想。 但一切的不安,都在卿啾跑来的那一刻消失。 裴璟唇角上扬,眼神得意。 看吧,他就知道。 不管嘴上说得多狠,行动上做得多决绝。 都不能改变卿啾喜欢他的事实。 他只是过来一趟。 卿啾就立刻服软,原谅了他的所有过错。 眼前是古朴恢宏的秦家。 刚到时,裴璟还有点自惭形秽的卑微。 但现在他不觉得了。 秦家又怎样?秦淮渝又怎样? 秦淮渝再喜欢卿啾。 那个蠢货不还是因为他的一句话,就乖乖回来当舔狗吗? 裴璟挺直了腰杆。 等少年过来,站在门后看向他时。 裴璟微微抬起下巴,用施舍般的口吻道: “啾啾,虽然你做错了事,但我不会和你计较。 乖乖跟我回去,我就当这几天的事都……” 话音未落,脸颊一痛。 迎着细微的雨。 少年抬手,毫不犹豫的将某种东西甩在他脸上。 裴璟被砸懵了。 额角被砸得通红,裴璟皱眉捡起砸他的凶器。 摊开手掌一看。 朦胧月色下,蒲公英手链白得晃眼。 裴璟隐隐不安。 等他收起手链,慌乱地抬头看时。 少年早已不见踪影。 …… 回去的路上,卿啾暗道失策。 他这人恋旧。 衣服也好,家具也好,首饰也罢。 用久的东西,一般都不会换。 蒲公英手链…… 是裴璟精心挑选,原本要送给许澄的东西。 但因为太过廉价。 兜兜转转一圈,手链到了他手里。 尺寸不太合适。 他想了想,把手链当成了脚链用。 这一戴就没取下过。 加上秋天,衣服穿得厚,他一直没留意。 但仔细一想…… 在别人看来,他留着裴璟的东西。 不就是对裴璟旧情难忘吗? 卿啾有点恶心了。 一想到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当成对有伴侣的人痴情不忘的舔狗。 卿啾就浑身刺挠。 所以反应过来后,他第一时间把手链丢在了裴璟脸上。 没了手链。 卿啾放松下来,走路都轻快了不少。 卿啾没觉得秦淮渝会多想。 他又不会走。 等秦淮渝看到他还在秦家,应该就会知道他不是那种没骨气的舔狗。 轻快的心情持续了很久。 直到开门的刹那。 一抬头,卿啾看到了门后的脸。 心跳声骤停。 卿啾握着门把手,一时不能回神。 他知道秦淮渝逻辑很怪。 但没想到这么怪。 少年站在门后,垂着眸一动不动。 像没有生气的雕塑。 直到门被推开,少年才睁开眼。 用一种茫然的。 像是不理解,或者不能理解的目光看着他。 神色不解。 “你……回来了吗?” 卿啾点头。 随后顺着门缝,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外面下着雨。 卿啾不想感冒,连忙去换了衣服。 等他拿着衣服下楼。 客厅里,清冷矜贵的少年安静地坐在餐桌前。 气场微微黯淡。 四目相对。 秦淮渝看着他,轻声问: “开始收拾了吗?” 卿啾不明所以,下意识地点头。 漫长的沉默。 少年移开视线,指节曲起,轻叩着桌面。 语气有些飘忽。 “先吃饭,别的事等吃完了再做。” 顿了顿,秦淮渝道: “你刚发过烧,吃点东西可能会舒服些。” 卿啾再次点头。 他坐在桌前,桌上摆着已经盛好的汤。 简单的羊肉煲。 加了枸杞红枣,还有些简单的药材。 适合大病后补气血。 连着一天没吃饭,卿啾饿得厉害。 他一通狂饮。 结果放下碗一看,秦淮渝蹙着眉道: “为什么吃那么快?你就那么想……” 剩下的话没完全说出口。 少年抿着唇,微微侧身,不再理睬他。 卿啾茫然的挠头。 他看了眼空掉的碗,以为是自己吃相太差吓到了秦淮渝。 为了避免意外再次发生。 接下来半小时,卿啾吃得慢条斯理。 斯文到极点。 一边吃,秦淮渝一边给他添。 吃饭时间被拉长。 等吃干抹净,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头发还没干透。 卿啾放下碗,准备去楼上拿浴巾擦一擦。 免得明天感冒。 但没走几步,一道清冷好听的嗓音叫住他。 少年坐在椅子上,周遭气场寂寥。 正垂着眸道: “要吃点心吗?冰箱里有糕点。” 卿啾摸了摸肚子。 “不了吧,已经吃很多了。” 少年抿了抿唇。 过了一会儿,他按着桌面,接着又问道: “要打游戏吗?车道不会封,你可以多待一会儿。” 卿啾摸不着头脑。 他搞不懂,打游戏和车道有什么关系。 于是如实道: “很晚了,我先去趟楼上,等下还要休息。” 秦淮渝不语。 少年垂着眸,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看着形单影只。 卿啾脚步一顿,想起了秦夫人的话。 秦淮渝没什么朋友。 只有他,是唯一被少年认可接纳的人。 或许他应该多陪一陪秦淮渝。 但头发太湿了。 再耽搁下去,明天可能会感冒。 卿啾回到楼上,对着自己的行李一通翻找。 好不容易找到浴巾。 卿啾刚松了口气,一道视线悄然落下。 在他身后。 少年拿着行李箱,微微侧身。 下唇被抿得发白。 秦淮渝垂着眸,嗓音一如既往地冷淡。 却又像是在不安。 “你回去之后……还会偶尔来看我吗?” 第47章 AAA渝渝公主 卿啾动作一顿。 神色茫然。 回去?回去哪? 卿啾放下手,以为自己要被扫地出门。 结果一抬头。 空气中,弹幕正飞速滚动。 【呜呜呜,这一天终究还是到了吗?】 【这该死的,不可违背地剧情之力。】 【渣男一出现,反派就要当败犬…】 【呜呜呜,可怜的阴暗小狗要碎了。】 【为什么要恋爱脑?小宝你为什么要恋爱脑?清醒一点不行吗!】 弹幕恨铁不成钢。 卿啾很茫然。 他盯着弹幕,逐字逐句的分析。 发现误会大了。 他追出去见裴璟,只是为了把手链还回去。 弹幕说那是定情信物。 他觉得恶心,干脆把手链物归原主。 结果在弹幕看来…… 居然是他对裴璟旧情难忘,死心不改吗? 卿啾眉梢微蹙。 半晌,他抬眸,视线落在门外。 少年微微侧身。 过分纤长的眼睫低垂,五官被阴影笼罩。 卿啾看不清神色。 隔着距离。 少年清冷好听的嗓音响起,声线比平时低沉几分。 显得不甚高兴。 “外面在下雨,你没必要冒雨出去见他。 “容易感冒。 “如果实在想出去,你应该告诉我,我会……” 秦淮渝不语。 同一时间,弹幕抱头痛哭。 【反派是想说,他会亲自送小宝离开。】 【但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啊?】 【自己出面,亲自把喜欢的人送到情敌手里……好虐。】 【呜呜呜,小宝求开窍,求别再虐反派了。】 【反派要碎了,反派他真的要碎了……】 弹幕鬼哭狼嚎。 卿啾愣在原地,手足无措。 他想开口。 但在那之前,少年垂着眸,神色冷恹。 “我会联系张叔,让他送你出去。” 声音就此顿住。 良久,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卿啾左右为难。 他被气氛高高架起,完全没有解释的余地。 指尖捻着衣摆。 卿啾动了动唇,想说自己还想留下。 相比卿家。 他更想留在秦家,留在秦淮渝身边。 但他不善言辞。 面对此情此景,卿啾一时失语。 一直开不了口。 空气静得针落可闻,两人都一言不发。 弹幕急得要死。 卿啾也急得要死。 他低着头,拳头握紧,指甲嵌进掌心。 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社交恐惧症的毛病。 嘴巴张开又合上。 卿啾以为少年会就这么让张叔把他送走。 毕竟说实在的。 只是朋友而已,如果秦淮渝想要。 会有很多人自愿补上。 身体一顿。 想着那样的画面,卿啾微妙地有些不爽。 他抿着唇。 指尖按着掌心,拼命地想让自己那张死嘴快说。 但最后。 在指甲深深陷入,即将戳破掌心前。 眼前一暗。 清浅微凉的淡香萦绕,少年垂眸看向他。 嗓音有些闷。 “就不能,等明天再走吗?” 卿啾还没说话。 少年依旧侧过身,自己为他找好了台阶。 “雨那么大,天那么冷,你病得那么严重……” 声音一顿。 秦淮渝道: “明天雨会停,等明天再走,至于那个人……” 少年似乎不怎么喜欢裴璟。 眉梢微蹙。 漫长的沉默后,秦淮渝侧过身,不情不愿地道: “车里暖和,冻不死。” 卿啾哑然失笑。 他看得出,秦淮渝非常讨厌裴璟。 但或许是怕他担心。 纵使再讨厌,秦淮渝还是提起了裴璟。 卿啾抵着唇,止不住的想笑。 同一时间。 心脏深处,某层紧闭地心锁被打开。 卿啾开口道: “我不走,今天不走,明天也不走。” 话音落下的刹那。 少年垂眸,色泽浅淡的凤眸望向他。 神色有些不解。 卿啾找回声音,一鼓作气道: “我没想跟裴璟走,我只是去把手链还给裴璟而已。” 虽然不知道秦淮渝有没有注意过。 但卿啾还低头,指了下自己的脚踝。 秦淮渝微微垂眸。 少年的脚踝纤细,肌肤莹白。 像某种玉石。 只是总带着串丑丑的蒲公英,看起来碍眼异常。 但现在,蒲公英消失不见。 秦淮渝动作一顿。 漫长的沉默后,他微微靠近,低垂着眸问: “不走?” 卿啾重重点头。 “不走。” 话音落下的刹那,少年薄唇上扬。 似乎很高兴。 卿啾松了口气,趁热打铁地问: “还玩游戏吗?” 秦淮渝哦了一声,兴致缺缺地模样。 “太简单,没意思。” 卿啾挠了挠头,搞不懂为什么有人会觉得自己的提案没意思。 思索了一会儿。 卿啾换了个话题,小心翼翼地问: “要吃点心吗?” 他话音未落,少年抬手,手动将他的嘴巴合上。 “晚上吃甜食容易蛀牙。” 秦淮渝道。 “不许吃。” 看着少年严肃的神色,卿啾头顶缓缓冒出一个硕大的问号。 等等,吃点心不是秦淮渝自己说得吗? 卿啾一头雾水。 弹幕嘎嘎直乐,美滋滋地扣糖吃。 【反派妥妥的心机boy,为了留下小宝不择手段。】 【好甜好甜好甜,就好这口心机小狗。】 【好险,还好小宝没原谅,希望以后也别原谅。】 最后一条弹幕有些忧心的祈祷。 似乎是被诈怕了。 而另一边,卿啾并未留意弹幕。 因为他正被按着洗头。 温热的水流滑过脖颈,冷白指尖在墨发间穿梭。 矜贵清冷的少年卷起衣袖。 正耐心的照顾他。 卿啾不太习惯被这么小心翼翼地对待。 他想拿过花洒自己洗。 却被制止动作。 少年一本正经,说他是病号不能乱动。 直到洗完澡才放过他。 …… 几分钟后,卿啾一身清爽的坐在床上。 身上散发着沐浴露的气息。 晚上十一点,他以往会早早休息的时间。 但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 以至于忙了半天,他才意识到已经很晚了。 秦淮渝在销毁行李箱。 卿啾坐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 等发够了。 他坐起身,想去旁边的地铺睡。 但还没走几步。 卧室门被打开,身形修长的少年扶着门框,安静地看着他。 目光落在地铺上。 秦淮渝微微蹙眉,语气不解。 “还要过去吗?” 那语气,像是在说什么无法理解的事。 卿啾很尴尬。 因为不想打扰秦淮渝,他自己买了被褥在地上铺好。 结果…… 从来秦家开始,地铺就没派上过用场。 明明他是在地板上睡得觉。 但第二天醒来,他每次都会在床上刷新。 一开始卿啾还觉得是秦淮渝在搞小动作。 但仔细一想。 少年洁癖严重,似乎并没有那么做得动机。 于是卿啾开始怀疑自己。 有没有可能…… 是他对秦淮渝贼心不死,日思夜想。 才会在半夜偷偷爬床。 卿啾觉得有道理。 于是他准备了绳子,将自己绑好。 接着抬头,真挚道: “你放心,我今晚绝对不会再打扰你。” 少年薄唇微张,欲言又止。 深深看了他一眼后。 少年蹙着眉,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离开。 看背影…… 像是有些郁闷。 卿啾一头雾水地挠了挠头,不懂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想跟过去看看。 但脚踝被绑着,手机屏幕也在这时亮起。 数条消息弹出。 裴璟不断骚扰,态度极其卑微。 【裴璟:啾啾,你真的要忘记我们过去的一切吗?】 【裴璟:啾啾,你不要自己骗自己了。】 【裴璟:如果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又怎么还会留着我的联系方式?】 卿啾被吵得有些烦。 他想关掉手机。 但关掉手机前,最后一条消息让他动作一顿。 半晌,卿啾如梦初醒。 对了。 他怎么好巧不巧,偏偏把这件事给忘了。 早在几天前。 在去秦家的路上,他就想过要把裴璟拉黑。 结果秦淮渝发来消息。 他一时分神,顺利地把这件事给忘了。 如今仔细一想。 如果他当时就把裴璟丢进黑名单,裴璟就不会发来消息。 裴璟不发消息,秦淮渝不看到消息。 就不会有这么多误会了。 卿啾叹了口气。 一边懊恼自己的失误,一边果断地动手。 点击,拉黑。 一气呵成。 做完这一切,卿啾长长的舒了口气。 有种甩掉垃圾的轻松感。 晚上十一点。 卿啾放下手机,准备休息。 但在入梦前。 他侧过身,看到了排在第一位的聊天框。 纯黑头像,空白昵称。 是秦淮渝。 卿啾动作一顿,又一次点开手机。 点击头像。 朋友圈里,少年依旧什么也没发。 整个朋友圈空空如也。 一如秦淮渝本人。 但朋友圈的背景上,少年更新了抱玩偶的图片。 不再是简单的摸头。 这一次,少年将玩偶整个抱在怀中。 似乎是在宣布什么。 卿啾看不懂。 他放下手机,觉得应该给少年起个备注。 叫什么呢? 本名? 太生分,显得不太亲近。 再者…… 秦淮渝在a市名气太大,别人看到名字可能会多问。 卿啾舔了下唇,思维开始发散。 少年性格古怪。 虽长了张清冷昳丽的脸,但有时做事任性又无赖。 公主脾气。 卿啾嘴角上扬,恶作剧心顿起。 犹豫片刻后。 卿啾抬手,在备注那敲下一行字。 “渝渝公主”。 做完这一切,卿啾放下手机,还没来得及偷笑。 头顶一暗。 少年站在地铺旁,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卿啾开始尴尬。 那个备注不太正经,带着些戏谑的味道。 秦淮渝应该会讨厌。 毕竟秦家家风很严,秦淮渝也不是那种活泼的性格。 四目相对,漫长的寂静。 少年捡起手机。 接着垂眸,对着手机点了一下。 等手机被处理好。 卿啾忐忑不安地接过手机,以为自己大逆不道的恶作剧会被制裁。 结果低头一看。 昵称没变,秦淮渝拿走他的手机。 却只是在前面加了三个a。 第48章 被艳鬼压床。 卿啾目露不解。 他不爱社交。 不止是现实里的,还有网络上的。 列表里杂七杂八。 挤了一堆宴会上认识的富家子弟,还有一堆卖东西的。 因为不算熟悉。 为了防止遗忘,卿啾一般会加个本名备注。 然后丢到一边不管。 于是乎,在一群平平无奇的本名备注中。 三个“AAA”格外显眼。 姓氏a开头的人偏少。 于是理所当然地,少年成了他列表里的第一位。 只要点开。 那串惹眼的昵称,就会第一时间映入眼中。 卿啾有些不好意思。 他捧着手机。 纠结良久,思考要不要换个昵称。 结果抬头一看。 不远处,少年垂着眸,安静地靠着椅子。 对此事并不上心。 卿啾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逐渐松懈。 也是。 一个网络昵称,本身就不怎么重要。 秦淮渝不是小气的人。 会添字母…… 应该也只是因为担心他列表里人太多,怕他找不到自己。 这么一想。 卿啾安心下来,将手机随手扔在一边。 腿脚被束缚着。 但还不太够。 卿啾垂眸,用牙齿叼着布料。 将手腕也一并缠死。 做完这一切,卿啾枕着枕头,闭上眼前还在昏昏欲睡地想。 他都做到这种地步了…… 等明天睡醒,应该不会再半夜爬到秦淮渝的床上去了吧? 想着,卿啾由衷地松了口气。 他其实一直很内疚。 在来秦家前,他经常做被恶鬼缠上的梦。 大师说,那是他身边有小人导致的。 不过不用担心。 大师说。 那只缠上他的艳鬼只是爱慕他,并不会伤害他。 卿啾因此没有多想。 只是他年纪不大。 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每天都要早起洗澡。 只是洗澡而已。 虽然累了些,但也不算太麻烦。 只是… 住进秦家后,他梦中看不清五官的鬼影。 渐渐变成了秦淮渝的脸。 共住同一屋檐下,他却每晚都惦记着屋主。 简直罪过。 卿啾闭上眼,不断在心中默念清心经。 清心经枯燥。 卿啾念了没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地没了意识。 因为睡得太快,所以卿啾并未留意。 在他闭眼的刹那。 弹幕上,“开始了”三个字瞬间刷屏。 …… 一室寂静。 秦淮渝合上书,走向不远处的地板。 那人睡得很沉。 脑袋歪着,枕边放着手机,屏幕还亮着。 秦淮渝捡起手机。 随后垂眸,滑进通讯列表。 点进去后。 最先看到的,是他一个人的名字。 至于另一个人? 秦淮渝垂着眸,在列表里找了许久。 最后动作一顿。 指尖向左边滑去,点开了黑名单。 看着黑名单里的人。 秦淮渝薄唇上扬,心情很好的样子。 等放下手机。 秦淮渝俯下身,熟练的吻上少年瓷白纤细的颈。 那人睡得不太安分。 虽然睡得沉,但被亲狠了也会蹙眉反抗。 可今天。 在他过来前,少年已经乖乖将自己的困住。 安分地等他过来。 凤眸低垂。 秦淮渝垂着眸,冷白修长的指尖缓缓下移。 滑入敞开的睡衣下摆。 第49章 被骗了该怎么办? 单薄的桑蚕面料被曲起的指节顶起。 卿啾睡得不安稳。 在梦里。 又一次,他见到了所谓熟悉的鬼影。 纯黑的鬼影很高。 俯身时,阴影能轻易地将他笼罩其中。 下颚被捏住。 鬼影凑过来,缠着他接吻。 …… 飘渺朦胧的月光下。 秦淮渝垂眸。 冷白指尖捏着怀中人的下颚,仔仔细细的检查。 没有奇怪的味道,没有别人的气息。 秦淮渝动作一顿。 接着垂眸,薄唇上扬,心情甚好的将人抱在怀中。 …… 呼吸逐渐困难。 卿啾动了动指尖,想阻止鬼影乱来。 但下一秒。 原本强势的鬼影敛眸,安静地贴着他不再乱来。 像黏人的猫。 卿啾一愣。 诡异频道突然切换成温馨模式。 卿啾一头雾水。 思索片刻后,卿啾觉得应该是自己清心咒念得不够多。 心还不够诚。 卿啾叹了口气,麻木地继续念清心咒。 但还没念到一半。 身体一轻,他被鬼影勾进怀里。 鬼影半跪在地上。 用抱小孩的姿势,将他抱在怀中。 卿啾坐在鬼影膝上。 四肢不能动弹。 他被按着腰,靠在鬼影的肩颈上。 同一时间。 鬼影垂眸,安静地看向他。 模糊的眉眼逐渐清晰。 在他眼前,少年清冷昳丽,眉眼精致。 是秦淮渝。 …… 梦醒时,卿啾很凌乱。 他又做了梦。 熟悉的秦淮渝,熟悉的不正经。 在那个梦里。 这次的他胆大包天,直接把鬼影幻想成秦淮渝。 还…… 卿啾痛苦闭眼,羞愤欲死。 他想偷偷溜去浴室洗澡,洗个澡再说。 结果低头一看。 他却不知为何弯着身,依偎在少年怀中入睡。 卿啾抬眸。 最先落入眸中的,是少年过分纤长的眼睫。 和微微抿着的薄唇。 察觉到他的视线。 秦淮渝缓缓睁开眼,长睫下色泽浅淡的凤眸看着他。 神色清明。 卿啾大脑宕机,下意识地问道: “你怎么在这?” 一觉睡醒,他没再从床上刷新。 这是好消息。 但很不幸。 一觉睡醒,秦淮渝在他的地铺上刷新了。 清冷矜贵的少年坐在地上,背靠着墙。 怀里抱着他。 卿啾依稀记得佣人说过,秦淮渝很挑。 豌豆公主般的体质。 日用品有一点不对,就会整夜不睡觉。 但此刻,少年蹲在狭窄的角落里。 一边抱娃娃般抱着他。 一边将下巴放在他头顶上,拧巴地和他一起睡。 卿啾想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但对方明显没有回答的兴致。 脑袋被按回怀里。 少年抱着他,微微蹙眉,清冷好听的嗓音含糊。 “睡觉。” 似是觉得困倦,少年很快闭上眼。 语调慵懒。 卿啾尴尬地睡不着,拼命地用头把秦淮渝拱醒。 “你为什么抱着我?” “我为什么在你怀里?” 两个问题砸下。 少年被吵醒,缓缓睁开眼。 薄唇紧抿。 秦淮渝蹙着眉,像是有些不悦。 却还是缓慢道: “你昨晚睡得不太安分,总是在地上乱动。” 冷白指尖按着微微泛红的手腕。 秦淮渝单手撑着下颚。 闭着眼,嗓音淡淡: “我怕你受伤,所以一直抱着你。” 卿啾很内疚。 他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挣扎。 但见一向矜贵的小少爷此刻却委屈地在角落睡觉。 卿啾觉得应该是自己的错。 他有点想鼠了算了。 但与他相反,秦淮渝全程表现的很淡定。 “地板很硬。” 秦淮渝微微蹙眉,有些不悦。 “下次去我床上睡觉,不要总是做这些没用的事。” 虽然很方便。 但一挣扎,就会留下痕迹。 秦淮渝不喜欢。 卿啾似懂非懂,坐在地上没动。 秦淮渝被他吵醒,被他打扰,却也没像佣人说得那样生气。 卷起衬衫袖口,停在浴室帮他准备洗漱用品。 背影贤惠。 一副人夫做派。 …… 本文角色均已成年,秦淮渝十九岁,卿啾十九岁。 第50章 烽火戏诸侯的昏君 卿啾坐在地板上发呆。 他很喜欢这里。 因为坐在地板上,他能安静地去看所有的秦淮渝。 而不用去想其他事。 热水很快放好。 卿啾洗了澡,被按着吹了头发,最后晕晕乎乎地被带去吃饭。 手里拿着勺子。 卿啾坐在座位上,脑子里仍想着昨晚的事。 他味如嚼蜡。 连自己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总梦到秦淮渝。 是单身太久了吗? 想着,卿啾抬眸看向对面。 秦家很大。 佣人来来往往,走廊上偶尔会响起嬉笑声。 但秦淮渝的院子始终安静。 从来到秦家起,卿啾就隐隐意识到不对。 像是默认的规矩。 佣人们不会接近秦淮渝的院子,更害怕接近秦淮渝的院子。 在整个秦家。 被允许走进这里的,似乎就只有他一个。 这种明目张胆地区别对待,卿啾很少体会到。 从小到大,在二选一的选择题里。 他一般会被放弃。 他没怎么被喜欢过,所以也不清楚喜欢是种怎样的情绪。 卿啾看着秦淮渝。 试图在少年眉眼间读出弹幕描绘的病态爱意。 但他看不出来。 虽然弹幕说了很多,但秦淮渝始终神色如常。 难以看出波动。 卿啾纠结时,对面的秦淮渝察觉到他的视线。 “为什么看我?” 秦淮渝问: “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少年靠着椅子,色泽浅淡的凤眸看向他。 神色淡定。 恍惚间,卿啾产生出一种错觉。 好像只要他说想。 不管是什么东西,对方都会交到他手中。 像烽火戏诸侯的昏君。 卿啾很纠结。 以他的性格,很难贴脸问对方是不是喜欢自己。 低着头纠结时。 眼前一暗,清浅微凉的淡香萦绕。 秦淮渝在他面前停下。 紧接着。 少年垂着眸,淡定地俯身勾他的下颚 卿啾懵了。 他后退些许,一脸懵地问: “你干什么?” 少年歪着脑袋,神色同样不解。 “你的脸看起来很红。” 秦淮渝淡漠道:“我来看看你有没有发烧。” 卿啾大脑宕机。 他看了看少年清冷昳丽的眉眼,又看了看少年淡漠疏离的神色。 整个人都有些错乱起来。 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总这么没有分寸感? 太没有安全意识了。 卿啾强调道: “这种亲密的举动只能对喜欢的人做。” 秦淮渝嗯了一声。 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卿啾心跳加速。 有没有可能… 秦淮渝或许,大概,可能,估计,也许。 真的有那么一点喜欢他呢? 卿啾开始纠结,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 漫长的沉默。 在他对面,秦淮渝薄唇紧抿,眉梢缓缓蹙起。 “你想去学校?” 卿啾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 就见秦淮渝侧身,语气冷淡。 “那个不可以,我不会带你回去。” 卿啾懵了一会儿。 良久,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从刚刚开始,在他纠结该不该问秦淮渝喜不喜欢自己时。 对方一直以为他是想索要什么。 见他犹豫不决。 便选择性的把他想要的东西当成了自己不想要的东西。 卿啾还没说话。 少年已经侧过身,与他不欢而散。 卿啾很懵。 虽然他给秦淮渝备注公主,但他没想到某人脾气真的这么公主。 任性起来不讲道理。 卿啾叹了口气,捡起桌上的手机。 他想去楼上。 想去找秦淮渝解释他就算去学校也不会怎么样,而且学校里还有人在等他。 但在起身前。 餐桌上,手机震动了一下。 【309:卿啾,你怎么还是没回学校?】 【309:人总要往前看吧?】 【309:李老师都原谅你了,你也该识相点,顺着台阶下了吧?】 卿啾动作一顿。 屏幕上,“原谅”二字鲜明刺目。 卿啾看着那条消息。 接着伸出手,一言不发地关掉手机。 其实秦淮渝说得没错。 卿啾想。 那种地方,就算不去也没什么。 熟悉的记忆涌来。 卿啾坐在椅子上,气场消沉。 弹幕还在滚动。 但卿啾现在没心情看弹幕,也没心情思考是不是真的有人会喜欢他。 他低垂着眸。 思绪被困在半年前,他被千夫所指的那一天。 四肢变得冰冷。 卿啾低下头,从口袋里拿出瓶子。 他想吃药。 因为吃下药的瞬间,僵硬的四肢会变得暖和点。 但在他打开瓶子前。 眼前一暗,拿着瓶子的手被扣住。 体温传递过来。 僵硬的四肢恢复知觉,卿啾缓慢地抬起头。 秦淮渝去而复返。 灯光下,少年看着他,神色不解。 “为什么,你总是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第51章 卿啾不信 话音落下的同时,卿啾微微一愣。 握着药瓶的手收紧。 卿啾低着头,没有发出声音。 漫长的静默。 在秦淮渝抿着唇,即将收回手的刹那。 少年轻轻拽住他的衣袖。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卿啾道。 “教室猥亵我,我把他推下楼梯,害他摔成重伤。” 他是受害者。 但因为没有监控,加上加害者德高望重。 事实的真相被扭曲。 他被诬陷成妄图勾引有妇之夫,并在失败后恼羞成怒动手伤人的神经病。 不止一个人问过他这件事。 问他为什么休学? 为什么整天待在家里?为什么不出门? 他解释过。 说他是被栽赃陷害,被扭曲成加害者的被害者。 但人言可畏。 有关他的事论坛上到处都是,有心人稍微一查就能查到。 而在论坛里。 他只是勾引有妇之夫的神经病。 众口铄金。 那些原本关心他,一脸同情的问他是不是在学校里受了委屈的人。 却在看完论坛后立刻变脸。 少数服从多数。 他们选择了多数人相信的真相,对他的态度从同情转变为鄙夷。 等离开后。 那些人会窃窃私语,一同嗤笑他的卑劣。 却忽视他最开始的解释。 卿啾不想解释了。 他将心事放进罐子,藏进最深的泥土里。 心事不会因为被藏起来消失。 但也不会因为被发现而加重。 卿啾习惯了这样。 只要不诉说,只要不想妄想被接纳。 他就不会受伤。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久,直到秦淮渝的出现。 弹幕说,秦淮渝喜欢他。 弹幕说,秦淮渝爱他。 弹幕说,秦淮渝可以接受他的一切。 可卿啾不信。 他见过太多说爱他,说在乎他,说想要照顾他的人。 从裴璟到许澄。 从猥亵他的教授,到曾讨好他的室友。 “我爱你”这三个字很难真的做到。 但说出来却很容易。 卿啾可以跟着弹幕的提示,躲开可能存在的风险。 但他不敢因为一句话交付感情。 他是个胆小鬼。 一直都是。 但这一次,因为弹幕的存在,卿啾第一次尝试着鼓起勇气。 指尖微微收紧。 他含着期待抬头,想看秦淮渝的反应。 但出乎意料。 没有同情,亦没有鄙夷。 少年垂着眸,色泽浅淡的凤眸毫无波澜。 在他说完后。 握着他衣袖的手松开,少年语气如常。 “你明天还去学校吗?” 卿啾愣住。 良久,他舔了下干涩的唇,有些僵硬地道: “不去了。” 话落,漫长的寂静。 少年嗯了一声。 接着转身,独自朝楼上走去。 卿啾懵了。 回过神后,他第一时间追了上去。 “我没有骗你!” 卿啾无措道: “这是学校论坛,你可以自己看,可以自己选要不要信……” 话音未落,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接过手机。 冷白指尖滑动屏幕。 卿啾低着头,静静等待命运的宣判。 等看完论坛。 少年将手机还给他,凤眸低敛,嗓音淡淡。 听不出情绪。 “已经看完了,还需要我做什么事吗?” 卿啾再次愣住。 许久,他低下头,攥紧熄屏的手机。 “没了。” 秦淮渝嗯了一声,转身朝卧室走去。 卿啾并不意外。 从初见起,少年永远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弹幕说秦淮渝喜欢他。 佣人说秦淮渝在意他。 但卿啾感觉不到。 少年情感淡泊,和正常人的世界间隔着一层雾。 卿啾本来就不擅长观察别人的情绪。 而现在。 他遇到了几乎不会表现情绪的秦淮渝。 卿啾觉得自己猜得没错。 秦淮渝在意他。 但那种在意,或许和对水杯的在乎没有区别。 秦淮渝只需要他待在自己身边。 至于剩下的。 不管他遭遇了什么,不管他承受了什么,不管他是好是坏。 秦淮渝不在乎。 卿啾低着头,在台阶上坐下。 手机持续震动。 309锲而不舍,一直在给他发消息。 【309:别任性了好不好?大家让步的已经够多了。】 【309:再不来学校,你的学籍被注销了怎么办?】 【309:你还要一直自欺欺人,觉得自己才是受害者吗?】 “自欺欺人”四个字刺激神经。 卿啾握紧手机。 良久,他动了动指尖,想关掉手机。 但没力气。 熟悉的失重感袭来,让他四肢乏力。 卿啾想吃药。 但身体太累,累到没有拿药的力气。 躯体化发作。 卿啾蜷缩起身体,躺在坚硬的木质地板上。 楼梯转角处的平台足够大。 卿啾觉得困。 他想睡觉,因为睡一觉会很舒服。 至于秦淮渝? 只要他不走,只要他还摆在对方想见的位置上。 无论他是完好还是破损。 那个人不在乎。 身体变得沉重,卿啾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四肢变得冰冷。 他应该去取暖,却在此刻只想休息。 但快睡着时。 身体一暖,有人把他抱进怀里。 清浅微凉的淡香萦绕。 卿啾睁开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少年略微不解的神色。 “为什么要在这里睡觉?” 秦淮渝问: “喜欢吗?但为什么不拿被子盖上?” 关注点奇特的问话。 是那个人一贯的风格。 卿啾怔忪着,看向秦淮渝的打扮。 家居服被换下。 少年穿着深色大衣,身侧放着他的书包。 像是准备出门的样子。 卿啾愣了愣。 良久,他找回声音,神色茫然地问: “你要出门吗?” 秦淮渝嗯了一声,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身体有些失温。 他蹙着眉,缓缓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我原本想带你去学校。” 秦淮渝道: “但你好像生病了,楼梯果然不适合休息。” 说着,秦淮渝拿出手机。 少年薄唇紧抿。 似乎很严肃的样子,准备叫医生过来。 卿啾按住秦淮渝的手腕。 少年动作一顿。 接着垂眸,略微不解的看他。 卿啾一时失语。 过了许久,他才找回声音问: “为什么要找医生?” 如果只是想看到他,那么不管他有没有生病都该无所谓才对。 可现在,秦淮渝看着他,眉梢微微蹙起 像他问了怪问题。 过了许久,卿啾感觉到自己的眼尾被碰了一下。 那个人理所当然道: “因为是你。” 第52章 小鸟破破烂烂,小鱼缝缝补补。 卿啾怔忪的听着,心跳声逐渐加快。 血液再度开始流淌。 卿啾有些狼狈地坐起身,故意转移话题。 “我说了我不想去学校。” 秦淮渝嗯了一声。 神色淡淡。 片刻后,当着他的面,那个人轻声道: “我养过蝴蝶。” 卿啾一头雾水。 就在他思考,蝴蝶和去不去上学有什么关系时。 秦淮渝继续道: “如果不能破茧,蝴蝶会死。” 垂在身侧的手被握住。 少年低眸看着他,嗓音放得很轻。 “可你不能死。” 卿啾一愣,脑海中浮现出过去的事。 因为在同一座学校。 所以事情发生时,裴璟和许澄都知道。 但他们没有帮他出头。 只说没有证据,李教授又德高望重。 硬刚不会有结果。 他们不指责他退学的事,也不劝他去查明真相。 只是任由他待在卿家。 待在自己的茧里。 茧内的世界很安全,他永远不会在里面受伤。 可如果一直待在茧里。 他会慢慢腐烂。 然后死亡。 卿啾抿了抿唇,悄悄看向对面。 他以为秦淮渝不会在乎他。 就像人不会在乎一个装饰用的杯子是否完好一样。 但实际上。 那个人在意他,比他想的还要在意。 放在额头上的手收回。 秦淮渝道: “你好像发了烧,但刚刚退烧了。” 顿了顿,秦淮渝问: “还去吗?” 卿啾不太懂,秦淮渝为什么要这么说。 明明不久前。 秦淮渝还不想让他离开视线,不许他回学校。 茫然时,弹幕闪过。 【小宝破破烂烂,反派缝缝补补。】 【不希望小宝去学校是因为不希望小宝受伤,想带小宝去学校是因为不希望陈年的旧伤无法愈合。】 【因为喜欢,所以比起占有,会更希望你变好。】 卿啾愣住。 回过神时,他稀里糊涂地点了头,稀里糊涂地上了车。 开车的人依旧是张叔。 张叔性格开朗,总会说些什么缓解气氛。 但今天。 察觉到气氛的凝重,张叔没再开口。 一路无言。 卿啾低着头,不受控制地握紧拳头。 胡思乱想时。 肩上一沉,少年靠了过来。 紧张的气氛破碎。 卿啾一愣,神色古怪地问: “你怎么了?” 秦淮渝抬眸,嗓音淡淡。 “晕车。” 言毕,秦淮渝闭上眼,将人勾进怀里。 卿啾被抱娃娃般的抱着。 他只知道这样会让秦淮渝安心。 却没想过,被紧紧抱着的感觉还不错。 紧绷的神经松懈。 卿啾充当着人形抱枕,一时间没功夫胡思乱想。 半小时后,刹车声响起,张叔将车停在路边。 “到了。” 卿啾这才回神,下意识地动了动。 不能继续抱着。 少年眉梢紧蹙,薄唇紧抿,分明在不悦。 却还是放他下了车。 眼前是熟悉的校园。 卿啾紧张的下了车,还没走出去几步。 一道兴奋的声音喊出他的名字。 “卿啾?你终于回来了!” 肩膀被揽住。 穿着红色球衣,留着板寸的男生走来。 哥俩好的抱住卿啾。 一边笑,一边晃动自己的手机。 屏幕上。 群聊昵称被加粗,构成刺目的【309】。 卿啾还没开口。 板寸男先一步转身,肆无忌惮地打量起旁边的玛莎拉蒂。 眼里的觊觎毫不遮掩。 板寸男吹了个口哨,笑得吊儿郎当。 “换车了?了不起啊!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 肩膀被大力拍了几下。 震得胸腔发麻。 卿啾蹙眉不语,板寸男却轻佻的靠近。 “新车都买了,旧车应该没用了吧?” 板寸男笑着讨要。 “那辆劳斯莱斯虽然款型旧了点,但我还挺喜欢的。 “你有空的话,记得把钥匙拿来给我。” 卿啾没回答。 像这种事,在他上学期间没少发生过。 卿承安对他不怎么关心。 在娶了宋莎后,便任由宋莎包揽他的一切。 因为宋莎的刻意安排。 从幼时到成年,他的身边一直只有裴璟和许澄两个朋友。 价值观被扭曲。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一直觉得朋友是要用钱买的。 可现在。 有了弹幕的提示,有了弹幕无条件的偏爱。 卿啾终于反应过来—— 他好像被当冤大头了。 收回思绪,卿啾躲开板寸男的勾肩搭背。 板寸男很不爽。 耷拉着眉眼,扯着唇角阴阳怪气道: “怎么?大少爷翻脸不认人?不想认我们这些朋友了?” 卿啾没有理睬。 只转身,径直朝学校的方向走去。 可板寸男不依不饶。 “我说卿啾,你脑袋没病吧?” 板寸男啧了一声。 语气不屑。 “你骚扰已婚男,还是个差点故意杀人的潜在罪犯。 一个gay,喜欢男人的恶心货色,我们愿意当你的朋友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你呢?我们都对你这么好了,你怎么就不意思意思?” 卿啾没有回答。 最开始,他可以理解舍友不出面解释的行为。 因为那时他正在风口浪尖上。 别人不想被牵连很正常。 那天宿舍群弹出消息时,他以为学校里至少还有人关心自己。 但原来,不是关心。 只是想要Atm了。 卿啾不再客气,毫不留情道: “松手。” 板寸男一愣,脸色瞬间变了。 “说真的卿啾,你不至于这么狠心吧? 我问你要钱,是因为我欠债还不上,又不是没理由乱要。 你那么有钱,给我们几个子也没什么,为什么非要把关系闹得那么僵?” 卿啾一声不吭,干脆的抽回手。 板寸男眼神变了。 他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脸色阴沉地可怕。 卿啾正要进学校。 下一秒,板寸男夸张的声音响起。 “大家都快来看啊!咱们学校那个骚扰男老师的神经病居然又厚着脸皮回来了!” 不分青红皂白的脏水泼下。 卿啾脚步一顿。 片刻后,他转身,想要反驳对方的污蔑。 但转身的同时。 四周的同学被声音吸引,整齐划一的向他们所在的方向看去。 被无数视线包围的瞬间。 卿啾大脑一片空白。 第53章 介于暧昧和越距的分界线间 最近几天在出差,今天才看到弹幕和评论区的争执。 这里说一下,主角性格方面存在一定缺陷。 不算传统意义上,符合大多读者喜恶的完美主角。 这本书题材比较小众。 为了不误伤讨厌社恐人群的读者,简介和第一章有写明题材。 主角有重度社恐。 但写得太早了,加上推送的问题,可能有人没看到简介。 性格偏内敛的角色,的确不算是很完美的主角。 知道完美主义者可能会讨厌带有性格缺陷的主角。 所以当时是在简介和正文全部加上设定说明后,才把这本书上架的。 因为题材原因,之前看得人比较少,大概10号之前来看的都是明确设定的小众读者。 今天登入后台,才发现很多人没看到简介和正文的内容。 非常抱歉。 但正文已经写了,不喜欢的话可以在第一章退出,没必要看几个小时再差评。 感谢配合。 第53章介于暧昧和越距的分界线 无数人围绕在四周,无数道目光落下。 血液开始凝固。 卿啾无法动弹。 他张了张嘴,想要发出声音。 但声带艰涩。 像是被堵住了一样,没有办法发出任何声音。 人声熙熙攘攘。 恍惚间,卿啾想起了半年前。 不一样的场景。 一样的人影重叠。 他低下头,按着自己的脖子。 想要发出声音。 但声带像是死掉一样,连最基本的音调都发不出。 良久,卿啾低下头。 指甲嵌入掌心。 他躲避着围观者的视线,低着头一字一顿地道: “不是我。” 卿啾道。 “我从来,都没有做过那种事。” 板寸男嗤笑一声,语气越发不屑,神色越发夸张。 “你没做过?谁信啊? 如果你真的没做过,那天你为什么低着头?那天你为什么不说话?” 板寸男讥讽道: “不就是心虚,不就是害怕吗?” 卿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指尖冰冷。 越是人多的场景,越是被万众瞩目的场合。 他越是会感到不安。 该怎么办? 卿啾不知道,卿啾没学过。 从出生开始。 所有人都在教育他,被欺负后应该自己躲起来。 如果说出来。 会给别人添麻烦,会让大家一起难堪。 卿啾习惯了一个人生活。 难以应对他人的目光。 大脑一片空白,几乎要缺氧时。 “咔嚓!” 有什么东西砸向板寸男的脑袋,接着掉落在地。 是一支录音笔。 板寸男面目扭曲,还没来得及跳脚。 录音笔自动播放。 “换车了?了不起啊!” “那辆劳斯莱斯我还挺喜欢的,你有空的话,记得把钥匙拿来给我。” “我问你要钱,是因为我欠债还不上,你那么有钱,给我们几个子也没什么吧?” …… 录音一条皆一条的播放。 板寸男语气轻佻,无赖之态尽显。 原本聚焦在卿啾身上的视线离开,转而停留在板寸男身上。 眼里充满鄙夷。 板寸男气得脸红脖子粗,想要跳脚反驳。 但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 身体前倾。 玛莎拉蒂驶来,司机技术很巧的正好将他撞倒。 板寸男摔了个狗吃屎。 顶着一脸血,还没从地上爬起来。 一把钞票洒落。 那人坐在车后座,大半五官被车窗阴影遮盖。 气场冷淡疏离。 在打开车窗,随意的撂下一句医药费后。 玛莎拉蒂扬长而去。 只带走了卿啾。 …… 车座上,卿啾裹着大衣。 在上车前。 在他被视线锁定,几乎要无法呼吸时。 深色大衣盖住他的头。 视野被遮盖,一只冷白清透的手出现。 将他拉进了车里。 狭小的空间,密闭的场合。 神经逐渐放松。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发不出声音。 指尖逐渐冰凉。 今天发生的一切让卿啾想起了半年前。 一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质问。 一样的说不出话。 但不同于这次的无事发生,那次的他被钉上耻辱柱。 事发后,他跪在浴室内。 拼命地按压嗓子。 他撑着嘴角,希望那张死嘴能快点发出声音。 但没有。 失语症持续了整整一个月,他才终于恢复正常。 到那个时候,事情已经尘埃落地。 没有人愿意等他开口,也没有人想等他开口。 情况再次重演。 卿啾伸出手,想要扼住自己的喉咙。 他想让自己快一点发出声音。 去解释,去澄清。 但在指尖按下前,少年微凉的指尖压下他的手腕。 阴影中,少年凤眸低垂。 神色不解。 “你会疼,为什么要这样?” 卿啾抬起头,神色恍惚地看向对面。 从他进来的那一刻起。 隔板被拉下,车前车后被分成两个世界。 他眼前只有秦淮渝。 少年眉眼精致,清冷矜贵,气场疏离。 天之骄子。 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短暂的沉默后。 卿啾伸出手,拉住少年修长冷白的手。 他想在对方掌心间写些什么。 但指尖麻木。 他连握笔都做不到,更不要说写字。 卿啾很沮丧。 而在沮丧过后,更多的无力感涌来。 几乎要将他淹没。 卿啾低下头,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手。 指尖苍白,毫无血色。 掌心满是指痕。 而另一边,秦淮渝的手修长漂亮,冷白清透。 和他的格格不入。 没来由得羞耻心出现,让卿啾下意识地想要将手藏起来。 但还没成功。 下一秒,他的手被轻轻握住。 头顶微微一沉。 少年闭着眼,将下颚搭在他头顶间。 嗓音漫不经心。 “不说话,是说不出来吗?” 卿啾愣住。 少年个子比他高,能刚好将下颚搭在他头上。 每次秦淮渝这么做得时候。 视野被遮挡,他会变得看不清东西。 但卿啾不讨厌这样。 下颚搭在头顶,他的双手被另一双手握住。 距离挨得很近。 这个姿势像是拥抱,又不像是拥抱。 介于暧昧和越距的分界线间。 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指尖停止颤抖,卿啾点了点头。 他按着自己的脖颈,想发出声音,想回答秦淮渝。 但在指尖按下前。 手腕被握住,重新压回他的怀中。 “为什么一定要说话?” 秦淮渝道: “时间还有很多,你可以慢慢说。” 第54章 心脏变得奇怪 卿啾习惯了被推着往前走,被逼迫着做选择。 第一次,有人握着他的手。 对他说慢慢来。 那一瞬间,一直颤栗的神经终于停止不安。 放松下来后,卿啾突然觉得很累。 他想休息。 但四周没有枕头,他只能靠在秦淮渝怀里。 “困了吗?” 少年清冷好听的嗓音响起,带着点好奇。 卿啾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困了。” 他嗓音含糊不清,疲惫的几乎下一秒就要睡着。 但在睡着前,卿啾隐隐意识到不对。 他抬手摸向脖颈。 声带震动。 卿啾依稀记得,上一次失语的症状持续了一个月。 他才终于再次开口。 但这一次,不过短短十几分钟的功夫。 那种像是被堵塞般的感觉消失。 卿啾沉默片刻,试探性着问道: “秦淮渝?” 少年低垂着眸,轻轻的应了一声。 卿啾还想说话。 却发现腰间一沉,秦淮渝把那件大衣又裹了裹。 “很冷吗?” 秦淮渝道: “再等等,马上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卿啾神色怔忪。 说起回家。 在原本的印象里,是空荡的别墅,不回来的父亲。 假意温柔的继母,阴阳怪气的佣人。 还有视他于无物的裴璟和许澄。 别墅不算小。 但属于他的,一直都只是那间小小的卧室。 但现在,在从少年口中听到回家二字时。 卿啾想起的是在那个早晨。 在苏醒的时候,将他抱在怀里的秦淮渝。 秦夫人说很感谢他。 感谢他出现在秦淮渝身边,感谢他陪着秦淮渝。 但被陪着的人并不是秦淮渝。 而是他。 卿啾垂着眸,觉得不应该再这么下去了。 秦夫人希望他能帮秦淮渝,他却总在麻烦秦淮渝。 收回思绪,卿啾低着头问: “我们现在在哪?” 秦淮渝想了想,嗓音漫不经心。 “学校附近。” 卿啾冷不丁地出声问: “能回去吗?” 秦淮渝动作一顿,微微蹙眉。 “为什么要回去?” 卿啾想了想,最终如实道: “李老师在学校。” 他想,半年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他不能一直被困在原地。 漫长的沉默,少年单手撑着下颚,薄唇紧抿。 像是有些不开心。 但最后,他只是让张叔调转方向,侧身看着窗外的风景。 嗓音很闷。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卿啾道: “很快,不会用太久的。” 话音落下后,耳畔许久没有响起任何声音。 卿啾觉得奇怪。 就在他心想以秦淮渝的性格,应该不会就这么不说话时。 手机响了一下。 【AAA渝渝公主:快点。】 卿啾抬起手。 却见少年垂着眸,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 【AAA渝渝公主:你该陪我回家了。】 卿啾拿手机挡住嘴。 莫名地,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看出他的不对劲。 秦淮渝轻幅度的歪了歪头,神色不解。 “怎么了?” 卿啾举着手机,看了眼上面“AAA渝渝公主”七个大字。 又看了眼神色淡漠疏离。 看起来阴郁清冷,十分不好接近的公主本人。 一个没忍住。 卿啾放下手机,低着头笑个不停。 发旋被戳了戳。 少年将他戳醒,蹙着眉,浅淡凤眸中氤着茫然。 “到底怎么了?” 秦淮渝又问。 卿啾勉强压下上扬的唇角,一本正经道: “我现在很开心。” 话落,少年蹙起的眉梢放平。 秦淮渝伸出手。 指尖落在唇畔,戳着他很想上扬的嘴角,一本正经道: “你开心就好。” 少年清冷好听的嗓音放得很轻。 带着些纵容。 卿啾抬起头,出神的望着少年清冷昳丽的眉眼。 心脏变得奇怪。 在心脏鼓动,奇怪的情绪快要抵达巅峰时。 车子猛然顿住。 秦淮渝坐在车上,凤眸低垂,神色恹恹。 “我想跟你一起过去。” 开门的动作一顿。 卿啾转过身,好奇的看着对面的秦淮渝。 却见少年继续道: “但有人说,你不会喜欢这样。” 他可以包揽一切。 铲除掉所有恶意,铲除掉所有恶人。 但那个人不喜欢。 只需要这一点,就足够他安静下来。 卿啾道: “那个人说得没错。” 如果有秦淮渝,以及秦淮渝背后的秦家出面。 他的室友也好,李教授好。 都不会再讥讽他。 他们会唯唯诺诺,对他毕恭毕敬。 但那不是因为他。 是因为对秦淮渝,以及对秦家的惧怕。 所以没必要。 作为当事人,那是他自己要解决的事。 秦淮渝明显知道这一点。 但哪怕知道,他依然紧抿着唇。 不悦地很明显。 【AAA渝渝公主:我想去看看你。】 【AAA渝渝公主:只是看看你。】 【AAA渝渝公主:这么做可以吗?】 卿啾用手机挡住脸。 不远处,少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神色认真。 卿啾花了大力气,才压下胡乱上扬的嘴角。 【好。】 他这样回复。 …… 几分钟后,教学楼前。 门被打开。 坐着轮椅,西装革履,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被推了出来。 男人气质极好。 虽四十有余,头发花白,疲态明显。 但胜在气质斯文儒雅。 眸子总是弯起,相当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今天是学校的公开课。 有记者前来,采访德高望重的李教授。 “这是老师您的夫人吗?” 记者道。 “听说两位伉俪情深,您的夫人一直在资助您的慈善事业。” 李沐程笑得温和。 “我资助山村孩童这些年,多亏了我的夫人帮助,如果不是有她在…… 以我的精力,很难同时照顾那么多孩子。” 记者深感动容。 “您和您的夫人在资助山村孩童的事业上,有遇到过什么不顺利的事吗?” 李沐程摸着断掉的腿,神色黯淡。 “我不止帮助山村的孩子,有时也会帮助身边的学生。 但有一次,在我帮助一个学业不顺的学生时,那个学生……” 李沐程叹了口气,没再往下说。 记者也没多问。 毕竟谁都知道,李教授是个倒霉蛋。 好心帮助学生。 却被对方勾引,还在拒绝后被推下楼梯。 结果瘸了条腿。 那学生家里有些权势,把这件事压了下去。 但出了这种事。 那学生在学校名声极差,据说目前正在休学。 要是能采访到就好了。 记者想。 学生爱上老师,在惨遭拒绝后因爱生恨。 多热门的话题。 可惜,想采访到对方大概会很难。 记者摇头感慨。 但下一秒,他手中的麦克风被夺走。 戴着黑框眼镜的少年出现。 记者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取代位置。 卿啾沉着道: “好久不见。” 李沐程一愣。 却也没有慌,只是笑着道: “啾啾,你看,这里有这么多人在呢。” 又是一样的场景。 卿啾记得。 半年前,似乎也是一样的画面。 男人不知怎么得知了他生病的消息。 在约他道歉时。 对方一声不吭,叫来了半数师生。 如今四周的人依旧很多。 卿啾却只是垂眸,看向屏幕上的文字。 纯黑头像的好友发来消息。 内容简单明了。 【我在。】 第55章 狗用的铃铛。 视线落下的刹那,像是游鸟找到了枝丫。 心脏安定下来。 卿啾抬起头,直视着对面的男人。 气氛压抑微妙。 注意到不对劲,附近的学生下意识地围过来凑热闹。 李沐程气定神闲。 因为他知道,卿啾绝对不会开口。 少年阴郁木讷。 虽长了张漂亮的脸,但为人像块木头。 不会哭。 不会闹。 而且人一多,就会紧张到说不出话。 李沐程有恃无恐。 只是他没想到,卿啾居然还敢回学校。 李沐程很烦躁。 但当着外人的面,他依旧是那副斯文儒雅的模样。 “啾啾,你想向我道歉吗?” 李沐程体贴道: “虽然你曾对我心生爱慕之心,但你毕竟还是个孩子。” “我体谅你,不会和你计较。” 李沐程姿态大度。 一旁的记者听后,却惊得险些将眼珠掉出来。 什么? 他眼前这位,就是当年事件的主角? 记者很激动。 他看向对面,在心中不断揣摩。 爱上长辈的学生…… 如今再度相见,对方是会为爱发疯? 还是会因爱生恨? 记者拿出手机,想拍下对方扭曲的姿态。 但没有成功。 面对男人的挑衅,卿啾表现的很淡定。 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时。 卿啾问: “您还记得路琛吗?” 男人表情一僵。 卿啾轻轻一笑,一字一顿道: “他是您资助的第一个受益方,曾在十年前跳楼自杀。 他为什么会死呢? 有关这件事,最清楚的应该是您吧?” 话落,卿啾舔了下唇。 学生越来越多。 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影,卿啾掌心满是冷汗。 他很紧张。 每次不安时,卿啾都会低头看一眼手机。 屏幕上。 简短的两个字,却能让他的不安彻底消失殆尽。 卿啾再次抬起头。 一字一顿。 字字清晰。 “路琛在十年前的1月1日跳楼自杀,死前和你通过三次电话。 最后一次通话时,路琛的家人收到了一笔打款。 在那之后,路琛被诊断出精神病,被送往医院。” 但在住进医院前。 路琛跳楼,结束了短暂和鲜妍的生命。 只是在跳楼前,路琛曾写过一封信。 手机弹出“ok”的消息。 卿啾立刻抬手,指向大楼上的屏幕。 幻灯片播放。 一个伤痕累累的清秀少年,被绳子束缚着倒在地上。 脖子上挂着铃铛。 是刻着姓名,质感粗糙的…… 狗用铃铛。 铃铛连着牌子,牌子上刻着三个英文字母。 “LyC”。 是李沐程的名字。 一时间,人群中惊呼声此起彼伏。 李沐程急红了眼。 他呼吸急促,猛地一下从轮椅上站起。 卿啾被拽住衣领。 在他对面,男人温和的面容逐渐扭曲。 “你从哪找到的东西? 关掉!我让你关掉!” 李沐程被愤怒淹没,不敢去看上面的幻灯片。 就在这时,记者弱弱地道: “李老师,您不是腿脚不便吗?” 学生们纷纷低头。 却见不知何时,李沐程重度残疾的腿不治而愈。 快步走到了卿啾面前。 大脑一片空白。 李沐程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恼羞成怒之下。 李沐程伸手,愤怒的一拳挥下—— 破风声在半空截停。 李沐程抬头,只看到少年面无表情地脸。 “砰!” 下一秒,眼前一暗。 一拳落下。 李沐程被揍翻在地,左眼一片青紫。 被揍断腿的记忆浮现。 李沐程表情惊恐,哎呦哎呦地求救。 但没人理会。 表面斯文儒雅,经常资助学生的好好先生。 实则是衣冠禽兽。 这个瓜太大,围观的群众忙着拍照。 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卿啾蹲下身,一下接一下的挥拳。 冷静又疯狂。 直到警铃声响起,卿啾才松开险些晕厥的男人。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卿啾却没有移动。 对被注视的恐惧,对毁掉他人生的罪魁祸首的恨意,以及报复成功后的快感。 太多情绪混杂在一起。 大脑一片嗡鸣。 卿啾茫然无措地站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时。 人群中。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出,稳稳握住他的手。 那一瞬间。 世界寂静,所有杂音瞬间消失。 卿啾抬起头。 眼中剩下的,唯有少年为他挡下一切的背影。 令人安心。 …… 几分钟后,车厢内。 暖气开着。 卿啾裹着大衣,待了足足半小时,僵硬的四肢才逐渐回温。 打开手机一看。 托了记者的福,知名教授被捕的消息已经登上头条。 太过容易了。 压在他身上的阴影在短短几分钟内被制裁。 令卿啾恍惚。 半晌,他抬头,看向对面的秦淮渝。 “谢谢。” 如果不是秦家联系了校方。 如果不是秦家动用关系以最快的速度将证据交给警方。 事情不会解决的这么轻易。 闻言,秦淮渝微微蹙眉。 神色不解。 “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垂眸,将滑下的大衣拉起。 微凉的指尖蹭过脸颊。 卿啾坐在后座,被裹成一颗粽子。 “调查真相的是你,收集证据的是你,揭露一切的是你。” “你不需要谢我。” “是你自己走了出来,我什么也没做。” 卿啾怔忪的看向对面。 心脏酸涩。 卿啾低下头,感觉恍若隔年。 从休学开始。 他就一直努力,调查李沐程藏起的秘密。 男人对他动手的流程老练。 他知道,受害者绝对不止他一个人。 但取证太过困难。 裴璟也好,许澄也好,室友也好。 他们都在劝他。 说那天的事是他错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而且如果非要追究。 他需要和李沐程公堂对峙,需要接受大众目光的审判。 需要走弯弯绕绕的官司,需要浪费很多时间。 他做不到。 卿啾被洗脑,一度认为自己真的做不到。 但秦淮渝出现了。 少年寡言少语。 却会在他需要时,一声不吭地站在他身后。 一言不发地帮他铺好路。 收回思绪,卿啾道: “谢谢。” 秦淮渝微微蹙眉,有些不悦地再次强调: “我什么也没做。” “很棒的人是你,救了你的人也是你。” 卿啾嗯了一声。 接着前倾身体,靠在对方怀里。 “我知道。” “所以想我说的是,谢谢你让我遇见了你。” 第56章 亲一下,再亲一下,再再再亲一下。 秦淮渝是很好很好很好的人。 好到卿啾有时会怀疑。 这样好的人,真的是他配遇见的吗? 卿啾忐忑不安。 惶恐时,身体被轻轻扶住。 秦淮渝低眸看着他。 神色专注。 “现在,你有开心一点吗?” 卿啾一愣。 按理来说,他这个时候应该点头。 但他不想点头。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过去积攒的阴影在今天全部涌上。 卿啾心情很差。 收回思绪,他试着摇了摇头。 他习惯看别人的脸色。 好总结出最完美,最不会麻烦别人的方案。 第一次。 他遵从本心,给出了真正的答案。 秦淮渝嗯了一声。 下一秒。 在他怔愣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 眼前一暗。 清浅微凉的淡香萦绕在鼻息间。 少年按着他的手腕,俯下身吻上他的唇。 漫长的一吻。 卿啾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等一吻结束。 少年垂着眸,轻声问他有没有开心点时。 卿啾才堪堪回神。 “你这样会开心?” 他问,神色茫然。 少年单手撑着下颚,理所当然地点头。 “你不会吗?” 卿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坐在后座。 眼前是清贵疏离,禁欲淡漠的少年。 秦淮渝很好看。 只是性格冷淡,还总不爱说话。 让人觉得不好接近。 卿啾总觉得少年像是高悬于天上的明月。 只可远观。 但现在,他觉得明月触手可及。 卿啾舔了下唇。 捏着拳头,紧张的盯着对面。 少年唇瓣薄软。 微微纤薄,颜色略浅,总紧抿着。 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 卿啾脑子一热。 闭着眼,紧张地在上面亲了一口。 心跳声加速。 卿啾睁开眼,失神地看着对面。 少年色泽浅浅的凤眸微微睁圆。 像是有些错愕。 但最后,面对他堪称冒犯的吻。 少年什么也没说。 只是俯下身,捡起滑落在地的大衣。 蹙着眉将他裹紧。 “别乱动,你会着凉的。” 躁动的心逐渐恢复平静。 卿啾裹着大衣,默默缩回了角落。 他开始胡思乱想。 秦淮渝喜欢他吗?秦淮渝真的喜欢他吗? 不对吧。 如果真喜欢,为什么他都亲上去了。 秦淮渝还是没反应? 秦淮渝讨厌他吗?秦淮渝真的讨厌他吗? 也不对。 如果真的讨厌,以秦家小少爷的性格。 他这会儿已经进医院了。 卿啾很纠结。 这时,弹幕飞速刷屏。 情绪激动。 【什么?小宝躲过第一次死亡支线了!】 【啊啊啊!我的c同框!】 【上一次小宝鼓起勇气报警,结果资料被渣男篡改,还在报警时被渣男诬陷有精神病,被关进精神病院,最后因为不想被院长威胁跳楼。】 【刚刚亲嘴了是吗?刚刚豹豹猫猫亲嘴了是吗?好耶!豹豹猫猫我要出生了,请问我是独生女吗?】 【好好磕的c粮呜呜,可惜磕一次少一次,没办法,谁让小宝是命中注定的早死配角呢?】 命中注定? 卿啾一愣。 第一次看到弹幕时,他认为他所在的世界是一本书。 而书的内容是固定的。 正因如此,弹幕才会知道未来的走向。 但现在,情况有变。 卿啾意识到,他所在的世界并不是一本书。 书的结局是固定的。 而现在。 有关他的结局,弹幕里出现了三种。 第一种,他会被裴璟害死。 第二种,他会因为抑郁自sha。 第三种,他会因为揭露真相失败跳楼。 不同的人生。 一样的死亡结局。 怪不得,那些弹幕对他的异常行为没有任何反应。 原来…… 不管他做什么,不管他有没有反抗。 属于他的结局…… 都只有死亡吗? 卿啾神色恍惚,盯着弹幕。 他想知道。 现在他所在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世界? 可没有答案。 有关世界的真相,弹幕只草草提了一嘴。 就继续热火朝天的磕c。 【啊啊啊!豹豹你怎么还在死装?明明耳朵红得都快滴血了!】 【说啊!死嘴你快说啊!说你喜欢被猫猫亲亲啊!】 【求你了猫猫,快把豹豹按着亲啊!把嘴亲软了,看他还怎么嘴硬!】 卿啾下意识地抬头。 不远处。 少年长腿交叠,端正的坐着。 神色冷淡。 可细碎墨发下,冷白耳尖染着薄红。 一直连绵到脖颈。 卿啾盯着这一幕,目不转睛地看时。 少年清冷好听的嗓音响起。 “张叔不在。” 秦淮渝看着窗外的风景,嗓音漫不经心。 “你知道的,张叔家的静静怀孕了。 张叔要去接生,现在很忙,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卿啾目露茫然。 “静静是谁?” 秦淮渝沉默片刻,侧身解释道: “张叔家的小狗。” 卿啾挠了挠头,感觉张叔有点奇怪。 身为司机。 不是脚崴受伤,就是在找朋友,还有给小狗接生。 张叔总是很忙。 但现在,忙点好像不是什么坏事。 卿啾再次抬头。 视线落在精致鼻尖下,少年被他亲过一次的薄唇上。 呼吸渐重。 卿啾舔了下唇,看了眼秦淮渝的反应。 少年神色淡淡。 不像喜欢,也不像讨厌的样子。 大衣又从卿啾身上掉落。 秦淮渝蹙着眉,想俯身将大衣捡起时。 身上一沉。 少年环着他的脖颈,主动吻了上来。 “等等……” 亲一下。 “你的衣服……” 再亲一下。 “天这么冷,你这样会……” 亲亲亲,亲亲亲,能亲几下是几下。 卿啾被弹幕鼓动。 又或者说是被秦淮渝所鼓动。 从他出生到现在。 第一次有人站在他身后,无条件地维护他。 所以卿啾想。 有没有可能,他这么不好的人踩了狗屎运。 真的被秦淮渝这么好的人喜欢上了呢? 卿啾很忐忑。 他将人推倒,跨坐在上面亲了好几下。 狭窄的后车厢。 因为张叔不在,不用顾忌他人目光的卿啾大胆了许多。 心跳声加速。 卿啾咽了咽口水,紧张的看向身下。 清贵禁欲的秦家小少爷。 此刻躺在座椅上,细碎墨发彻底凌乱。 微垂的凤眸染着薄红。 过分纤长的眼睫下,色泽浅淡的凤眸中氤着欲望。 四目相对,秦淮渝点了点脖颈。 “这里。” 他说。 “再亲一下。” 第57章 你以前……亲过别人吗 修长冷白的指轻轻压住后颈。 卿啾还没来得及反应。 秦淮渝微微用力,将他按在了自己的怀中。 嘴唇贴着少年修长的脖颈。 肤色冷白。 恍惚间,能看到淡蓝色的血管。 卿啾舔了下唇。 像小动物般,无意识地在上面咬了一口。 秦淮渝没有躲。 “唔、” 少年薄唇间漫出喘息,清冷好听的嗓音微哑。 像是痛苦,像是欢愉。 总之很涩。 卿啾趴在秦淮渝怀里,身上沾染着秦淮渝身上特有的气息。 清浅微凉。 在这一刻,在这一瞬间。 卿啾甚至有种他们融为一体的错觉。 脑袋有些晕。 等亲完这一下,卿啾慢吞吞地坐起身。 他低着头。 羞耻后知后觉地涌上,耳尖红得滴血。 已经亲过嘴了。 卿啾想。 那么现在,他和秦淮渝是什么关系。 情侣吗? 仔细想想,他还从来没听过秦淮渝对他说喜欢。 现在呢? 等一下是告白吗? 卿啾抿着唇,忐忑不安地等待。 在他身侧。 少年坐起身,垂眸整理被弄乱的衣襟。 神色淡淡。 片刻后,秦淮渝俯身捡起地上的大衣。 少年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 推开车门,走下车。 秦淮渝接过张叔的责任,全程一言不发。 卿啾懵了。 他怔怔的看着,不懂秦淮渝为什么不说话。 对他不满意吗? 还是说不喜欢被他亲?只是在乎他的情绪,才没有拒绝他? 卿啾胡思乱想。 但想得很正经。 弹幕嘻嘻哈哈,直接开黄腔。 【豹豹为什么要躲?不接着亲了吗?】 【车真!我要看车真!】 【这就不懂了吧?嘴亲软了,别的地方就该硬了(偷笑)】 【猫猫,发下体操服豹豹图片。】 【少说点话,多作点艾。】 卿啾稀里糊涂。 他挠了挠头,没看懂弹幕在讲什么。 但房管看懂了。 不过片刻,房间被封禁。 弹幕集体下线。 卿啾看不了弹幕,只能继续拘谨地坐着不动。 车子很快停下。 卿啾被带回院子,被安置在客厅。 至于秦淮渝? 少年去了楼上,待了三个小时。 水声淅淅沥沥。 卿啾想,秦淮渝应该是在洗澡。 这也正常。 秦家人说了,秦淮渝洁癖严重。 但为什么要洗那么久? 卿啾摸了摸唇。 是因为被他亲了,觉得恶心吗? 卿啾胡思乱想。 如果嫌恶心,为什么让他再亲一下? 如果很喜欢,为什么要洗那么久得澡? 如果有弹幕就好了。 但可惜。 屏幕被提示涉黄,三小时后才能解封。 卿啾觉得无聊。 只能坐在沙发上,一杯接一杯的喝茶。 茶壶很快见底。 卿啾坐在椅子上,莫名打了个喷嚏。 很奇怪。 从小到大,身边一有人在想他。 他就会打喷嚏。 但这是秦家,四周都是他不认识的人。 没人会想他。 所以,他应该是感冒了。 为了不生病。 卿啾站起身,准备去找预防感冒的药物。 但还没走几步。 推门声响起,接着是脚步声。 少年站在楼梯上。 黑色低领毛衣,墨发细碎,肤色冷白。 优越的下颚线下。 脖颈修长,锁骨精致,隐约可见一点红痕。 若隐若现。 卿啾看了半天,才后知后觉地低下头。 吻痕。 他咬出来的吻痕,正待在秦淮渝的脖子上。 但秦淮渝没有丝毫察觉。 少年禁欲疏离。 绝大多数时候,总穿着各类手工定制的衬衫。 扣子扣到顶端。 严严实实,不露一点肌肤。 偏偏今天。 少年穿着黑色低领毛衣,神色淡淡,漫不经心。 一点都不知道身上的异样。 卿啾犹犹豫豫。 他想提醒少年,要不要去换件衣服。 但始终开不了口。 纠结时,眼前一暗。 卿啾抬起头,却见秦淮渝不知何时停在他面前。 正俯身看着他。 “怎么了?” 少年垂眸,凤眸色泽浅淡。 发梢染着水汽。 精致鼻尖下,淡色薄唇轻抿着。 是他刚才亲过的地方。 卿啾脑子一热,久久不能回神。 他看了太久。 等意识回笼时,耳畔落下秦淮渝的询问。 “还要亲吗?” 卿啾脑子一抽,木愣的点头。 下一秒。 脸颊被捧住,少年俯身吻上他的唇。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 但对于他的要求,秦淮渝总是非常纵容。 比如现在。 身后是沙发。 被亲的瞬间,卿啾下意识地后退。 身后是沙发。 卿啾被扳倒,靠坐在沙发上。 秦淮渝毫不在乎。 只跪坐在沙发上,理所当然地加深那个吻。 清浅微凉的气息萦绕。 卿啾神色恍惚。 相比于他笨拙的,蜻蜓点水的吻。 秦淮渝显得很熟练。 少年凤眸低敛。 明明生着张冷淡漂亮,禁欲清冷。 宛若神祇的脸。 却在此刻长腿曲起,半跪在沙发上,修长冷白的手按着他的腰。 漫不经心地加深。 下颚被按住,舌尖被勾住。 卿啾喘不上气。 他下意识地微张着嘴,想要留出喘息的间隙。 但每一次的退让。 都只是在给对方的得寸进尺埋下伏笔。 半个小时后。 卿啾靠着沙发,黑色镜框顺着鼻梁滑落。 凌乱得不像话。 他茫然地张着嘴,胸口不安地起伏时。 唇上一凉。 少年垂眸,冷白指尖按着他的下唇。 轻轻揉了揉。 卿啾的下唇被揉开,嘴巴微张着。 露出好看的舌尖。 秦淮渝歪着脑袋,认真地端详了半天。 最后问: “还亲吗?” 少年薄唇上扬,浅淡凤眸微弯。 因为洗了太久的澡。 病态冷白的肌肤呈现出一种类似于发泄完后餍足的潮红。 清冷淡漠的眉眼浸着欲。 卿啾看得失神。 就像是被迷惑的书生,呆滞地点了点头。 秦淮渝似乎心情很好。 下颚被捏住。 卿啾抬起头,看到那张精致好看的脸向自己靠近。 态度依旧从容。 电光石火间,似乎想到了什么。 卿啾瞬间清醒。 接着抬手,一把将人推开。 秦淮渝眉梢微蹙。 像是很不解般,抿着唇问: “怎么了?” 卿啾心跳加快,脑袋晕晕乎乎。 他被亲得头脑发懵。 舔了下唇,冷静了半天,才缓缓找回出走的神智。 “你以前……和别人亲过吗?” 卿啾问。 第58章 亲得有点太熟练了 少年蹙着眉,凤眸低敛,神色明显不悦。 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种问题。 抬手按了按眉心。 少年问道: “为什么,我要和其他人做这种事?” 卿啾还没问。 秦淮渝先侧过身,抿着唇道: “不是很恶心吗?” 卿啾跟不上秦淮渝的思维。 很恶心? 觉得恶心,为什么要和他亲? 还有。 如果只和他亲过,为什么会这么熟练? 天赋异禀? 不应该吧。 卿啾茫然时,眼前忽地一暗。 下颚被捏住。 少年单手撑着沙发,继续俯下身向他靠近。 “快点。” 呼吸交融间,少年嗓音沙哑。 透着些难耐。 “时间不多了,我们快点好不好?” 像撒娇似的语气。 来秦家这么久,卿啾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秦淮渝。 他觉得错愕。 但秦淮渝?那个人理所当然。 并不觉得哪里不对。 下唇被指尖压下,清冷昳丽的少年淡定地向他索吻。 卿啾很笨拙。 做事是,接吻也是。 他想努力一下,想让秦淮渝也开心一点。 但没什么用。 少年空闲的手按着他的腰侧,在腰窝处轻轻一按。 过电般的酥麻感涌上脊骨。 卿啾大脑一片空白。 腰身微弓着,又很快脱力的彻底瘫软。 太奇怪了…… 明明少年淡漠自持,禁欲疏离,总刻意和他保持着距离。 却又像是对他很了解般。 害得他溃不成军。 十分钟后,秦淮渝淡定地站起身。 他拿了毯子。 卿啾被毯子盖住,看着秦淮渝捡起旁边的大衣。 又将大衣换上。 心跳声加速,指尖不住地轻颤。 大脑一片混乱。 卿啾过了许久,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要出去吗?” 卿啾舔了下唇,嗓音含含糊糊。 声音发出的瞬间。 卿啾一愣,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 等等。 刚刚那种声音,是他发出来的吗? 为什么那么奇怪? 像猫叫春。 卿啾尴尬地脚趾蜷缩,不敢吭声。 结果抬头一看。 秦淮渝停下动作,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还想继续吗?” 少年微微侧身,嗓音低哑。 “什么继续?” 卿啾裹着毯子,茫然地询问。 秦淮渝没回答。 少年垂着眸,视线落在他的唇间。 似乎是在通过声音辨认他的需求。 但半晌。 秦淮渝只是收回视线,垂着眸漫不经心道: “没什么。” 卿啾没有多想。 他抱着毯子,被刚刚那一下按得至今都没能回神。 那里是他的敏感点。 但他自己都不知道。 为什么秦淮渝会那么轻车熟路? 他经常做这种事吗? 卿啾舔了下唇,心中泛着不安。 秦淮渝很好。 这样被万众瞩目的人,有人喜欢很正常。 但因为圈内一直没有秦淮渝恋爱的传闻。 并盛传秦淮渝怕不是x冷淡。 所以卿啾一直默认秦淮渝是单身。 可万一不是呢? 卿啾胡思乱想,耳畔响起少年清冷好听的嗓音。 “晚宴在晚上九点。” 秦淮渝道。 “现在去的话,十一点之前能赶回来。 如果不能……” 秦淮渝顿了顿,状似不经意地道: “我们去你房间留宿。” 卿啾一脸懵。 他花了许久,才总结出秦淮渝的意思。 试探性地问: “我们要出门吗?去哪?” 少年嗯了一声,帮他穿上浅色的大衣。 “去卿家。” 秦淮渝道:“你父亲想见你。” 见他? 卿啾站在原地,被像装点娃娃一样打扮。 一边穿衣服,一边胡思乱想。 卿承安想见的肯定不是他。 他名义上的父亲。 那个男人是极度的自我中心,外加自利主义者。 他对他并不在乎。 甚至一年里,能和他见一次面都属于罕见。 如今突然叫他回家。 比起想见他,更多的应该是想见秦淮渝。 思绪开始发散。 卿啾低着头,对着指尖数了数。 七天…… 今天是他来秦家的第七天,偏偏是在今天回家。 像七日回门一样。 卿啾唇角上扬,被弄得有点想笑。 但一抬头。 看着少年修长脖颈上的吻痕,卿啾笑不出来了。 “你不去换件衣服吗?” 卿啾犹犹豫豫。 “这件有点太、太那个……” 太暴露了。 卿啾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能无力的作罢。 他欲言又止的间隙,少年一直安静地看着他。 时间被浪费了很多。 但哪怕最后他什么也没说,秦淮渝也没有出声指责。 “时间差不多了。” 秦淮渝问。 “要现在过去吗?” 卿啾点了点头。 …… 晚上八点半,张叔开车赶往卿家。 一路上。 卿啾坐不安稳,频频往秦淮渝的方向看。 他亲了秦淮渝。 秦淮渝亲了他。 都做到这种地步了,应该算是互相喜欢吧? 所以为什么。 秦淮渝,不对他说喜欢呢? 卿啾憋得慌。 但张叔在,他不好问秦淮渝。 就只能和张叔聊天,来转移注意力。 “张叔,你家小狗出院了吗?” 卿啾神色好奇。 他喜欢小狗,只是裴璟不喜欢。 所以一直没养。 就在卿啾想着,要不要把多出来的小狗要来养时。 张叔一脸懵地问道: “小狗?什么小狗?” 卿啾同样不解。 “就是那只叫静静的,你下午请假去接生的那只。” 张叔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对!静静! 它生了一只独胎,正在医院做月子,感谢卿少爷的关心……” 张叔语无伦次,用词官方。 卿啾觉得可惜。 独胎啊……那大概是要不了了。 正想着,车子停下。 卿啾抬头看向对面,发现已经到了卿家。 昨天刚下过雨。 地面有些湿,空气又潮又冷。 卿啾推开车门。 一边往 穿得太薄了。 会着凉吗? 卿啾下意识地靠近,想把少年敞开的大衣扣好。 结果下一秒…… “啾啾!” 深夜,男人惊喜的声音响起。 裴璟快速靠近。 他看着车前的少年,心里有一万个疑问要问。 问他为什么不回家,问他为什么要拉黑他…… 可卿啾听到声音侧身的刹那。 车厢里,另一个人的存在暴露了出来。 少年墨发细碎,肤色冷白。 气质禁欲清冷。 正握着少年的手,漫不经心地侧身看他。 四目相对,少年凤眸微抬。 颈侧吻痕刺目。 第59章 冻坏了怎么办 视线落下的瞬间,裴璟愣在原地。 脸上毫无血色。 裴璟开口,近乎颤抖地问: “你们背着我、到底……” 做到了哪一步? 裴璟想掐着少年的肩膀,发疯的质问对方。 为什么要出轨? 为什么要背叛? 不是说好了,要一辈子喜欢他吗? 但在话说出口前,裴璟又突然没了声音。 是啊,他没资格质问。 被拉黑的联系方式。 被送回的定情信物。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向他传递一个事实。 ——卿啾不爱他了。 那个自幼跟在他身后,如影子般如影随形。 似乎永远不会消失的少年。 在某一刻,从他的身边悄然离开。 手段决绝。 裴璟握紧拳头,几乎要无法呼吸。 他身体不好。 每次生了病,或者情绪上头。 都会喘不上气。 之前是卿啾一直带着药,时刻关心他的状态。 但现在。 在他眼尾赤红,身体摇摇欲坠的情况下,下一秒就要晕倒的情况下。 卿啾眼里依旧只有秦淮渝。 “怎么出来了?” 卿啾一边说,一边顺手将门虚掩。 “你穿得薄,着凉了怎么办?” 卿啾碎碎念。 一边说,一边试着把大衣合上。 全程都没有看裴璟一眼。 秦淮渝单手撑着下颚,漫不经心地看向车外。 路边,男人脸色铁青。 秦淮渝唇角上扬。 在卿啾低着头,忙着合上大衣时。 腰间一沉。 总是沉默寡言的少年抬手,不由分说地环住他的腰。 “好冷。” 秦淮渝说着,默默将脑袋贴在少年腰间。 过分亲昵的姿态。 卿啾却丝毫未觉,反而越发担忧。 “真那么冷吗?” 卿啾道: “要不今天先不吃饭,我们先回家?” 秦淮渝摇头。 半晌,看着裴璟几乎咬碎牙齿的难堪模样。 秦淮渝体贴道: “还是进去吧,外面还有人在等你。” 卿啾以为秦淮渝在说卿承安。 他名义上的父亲。 卿啾想了想,想对秦淮渝说不用那么在乎卿家。 他和卿承安的关系…… 不算太好。 名义上,他是卿家唯一的继承人,卿承安唯一的儿子。 但实际上,卿承安对他态度平平。 如果不是因为弱精症。 以他后妈的数量,他会有一百零八个兄弟姐妹。 至于他? 弃子而已。 但秦淮渝并不这么想。 因为尊重他,所以尊重他的家人。 垂在身侧的手被牵住。 少年紧握着他的手,和他一前一后从车上走下。 卿啾这才看到裴璟。 男人眼尾赤红。 正死死盯着他,眼底满是被背叛的撕心裂肺。 卿啾莫名其妙。 什么情况?许澄把裴璟绿了吗? 但这也不关他的事。 卿啾牵着秦淮渝的手,满脑子想的都是要快点进去。 天这么冷。 秦淮渝穿得那么少。 冻坏了怎么办? 裴璟一动不动,等着卿啾靠近。 新欢旧爱碰面。 理所应当地,裴璟认为卿啾是在用秦淮渝刺激自己。 裴璟打定了主意。 要装出漠不关心地模样,让卿啾变成小丑。 结果…… 真正漠不关心地,是卿啾。 少年看也没看他一眼。 直接牵着新欢的手,大步向别墅内走去。 裴璟被忽视了。 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裴璟异常难堪。 偏偏车门摇下。 秦家的司机看着他,语气匪夷所思。 “您怎么还不进去?” 这么冷得天,干站着挨冻。 怕不是脑子不好使吧? 裴璟羞愤欲死,恶狠狠地扔下一句。 “要你管!” 才转过身,像丧家犬般往前走。 …… 裴璟赶到时,宴会已经开始。 除了宋莎。 在场众人,竟没有一人发现他的缺席。 裴璟气不过。 为了引起注意,他故意在拉椅子时将声音弄得很大。 “刺啦!” 木头磨过地砖,发出刺耳的声音。 接近尖锐。 卿承安这才抬头,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 裴璟开始慌了。 他不在乎卿啾,却很怕卿承安。 男人白手起家。 常年身居高位,眼里只有利益。 宋莎不讨卿承安喜欢。 连带着裴璟,也只敢在卿承安面前夹着尾巴做人。 比如现在。 卿承安只是皱眉,冷冷地说了句: “这就是你妈教你的规矩?当着贵客的面这么乱来?” 裴璟就立刻低头,战战兢兢地认错。 “抱歉。” 裴璟额头冷汗涔涔,被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卿承安懒得回应。 失望的看了眼裴璟后,卿承安扭头对着另一边奉承。 “还合胃口吗?这是我专门请了……” 卿承安喋喋不休,用词极尽讨好。 哪怕秦淮渝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 或者干脆不说话。 卿承安依旧毫不在乎,像条谄媚的狗。 裴璟表情越发阴暗。 为什么? 对秦淮渝那么热情,对他那么冷淡? 就因为秦淮渝是秦家人? 如果他也有那么好的出身,那他一定…… 想到一半。 思绪被打断,耳畔响起餐勺落盘的声音。 秦淮渝蹙眉,神色不悦。 “你只在关心我,为什么不关心他?” 卿承安动作一顿。 半晌,他才想起自己的儿子。 卿承安擦了擦额头的汗。 一边干巴巴的笑,一边十分生疏的问: “啾啾,最近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缺不缺生活费?要不要爸爸给你打点?一百万怎么样?” 卿啾平静道: “我休学了。” 话音落下,餐厅内死一般的寂静。 卿承安很难堪。 深吸一口气,他看向对面的宋莎,神色严肃。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宋莎支支吾吾。 “半年前的事……过错方是啾啾,我怕你生气才……” 她怕自己被牵连。 于是拼命推卸责任,想把问题全都推给卿啾。 但话还没说完。 不远处,一直沉默不言地少年看向她。 凤眸冷淡至极。 “你,是负责照顾他的人?” 宋莎被点名,连忙规规矩矩地点头。 秦淮渝垂着眸,眉梢微蹙。 “他难过的时候,你们不知道。 “他被欺负的时候,你们不知道。 “现在,他好不容易走出来,你还要说做错的人是他。” 声音戛然而止。 秦淮渝抬眼,清冷好看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就是这么照顾他的?” 言毕,在宋莎被吓得几乎站不稳时。 秦淮渝侧身看向对面的卿承安。 嗓音淡淡。 “伯父,这和你说得不一样。” 第60章 我喜欢你 身为长辈,卿承安本不该被一个小辈震慑。 但实际上。 四目相对,只是简单的一个眼神。 卿承安就被吓得腿脚发软。 他低着头,说话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其他。 “我工作比较忙,没心思管无足轻重的小事……” 他话音未落。 还没吃两口的少年直接放下筷子起身。 一点面子都不留。 卿承安慌了。 他连忙跟着起身,慌乱地道: “怎么这就走了?城北那块地……还有城西的合同……” 话音未落,卿承安动作一顿。 看到了少年颈侧的红痕。 眼珠子一转,卿承安立刻变了话风,讨好地搓着手道: “天这么冷,啾啾身子骨弱,不能来回奔波。 只今天,留在卿家过夜好不好?” 秦淮渝没回答。 只是调转方向,沉默不语地带着人往楼上走。 被拉着走的卿啾觉得奇怪。 秦淮渝的记性很好。 只是上次喝醉时来过一次,居然还能记得他房间的路。 胡思乱想到一半。 房门被锁上,少年抱着他在床上躺下。 世界骤然安静。 卿啾低头,看到少年垂下的纤长眼睫。 “怎么生气了?” 卿啾伸手。 因觉得好奇,所以戳了戳根根分明的睫羽。 “是因为饭不好吃?还是被吵到了?” 卿啾猜到一半。 手腕被握住,少年色泽浅淡的凤眸中映出他的倒影。 平静而幽怨。 “不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腰肢被勾住。 少年背靠着墙,将他抱在怀中。 额头贴着额头。 过近的距离,让秦淮渝的声音变得字字清晰。 “你的一切都很重要。” 卿啾呼吸一滞。 他习惯了被忽视,习惯了被当做随时可以被舍弃的那个人。 第一次。 有人说他很重要,他的一切都很重要。 卿啾怔忪地垂眸。 而同一时间,少年还在自言自语。 “我不知道他们那样对待你。” 秦淮渝道: “我问过你的父亲,他说你过得很好……” 越往后说,声音越低。 秦淮渝薄唇紧抿。 过分纤长的眼睫垂下,冷白指骨收紧。 像是在难过。 因为他。 念头冒出的瞬间,卿啾感觉心脏被戳了一下。 痒痒的。 他没多想秦淮渝为什么会和卿承安有联系。 毕竟他现在住在秦家。 偶尔碰面时,会说起有关他的事很正常。 “他比较忙。” 卿啾道: “而且,他不算很在乎我。” 这话说出去很少有人信。 毕竟北平的豪门都知道,卿承安有无精症。 他是他费尽心思折腾出的继承人。 唯一的继承人。 所有人都艳羡他幸运,不会有私生子弟弟蹦出来抢家产。 但或许是因为不喜欢他的性格。 从有记忆开始。 卿承安就对他相当漠视,从未把他当成继承人培养。 秦淮渝安静地听着。 过了许久。 他开口,轻声道: “我以为没有我,你会过得很好。” 卿啾不解其意。 “我们之前都不认识,我过得好不好都不是你的错。” 秦淮渝不语。 少年低着头,眉眼间神色落寞。 不知是在想什么。 卿啾有点担心。 他习惯了被忽视,其实并没有觉得难过。 但秦淮渝不行。 穿得那么薄,着凉感冒了怎么办? 卿啾关心则乱。 对着衣柜一通翻找后,他找到了一件睡衣。 “你的衣服?” 少年戳着布料,似乎很感兴趣。 卿啾挠了挠头。 “算是,之前买大了,一直没穿过。” “哦。” 戳衣服的动作停下,很平淡地语气。 大衣被扔在一边。 秦淮渝拽着衣摆,淡定地脱掉了内衬。 卿啾还没来得及反应。 少年已经裸着半身,抱着他进了被子。 卿啾神色怔忪。 “不换衣服吗?” 少年摇了摇头,将他抱得更紧。 “太困了,不想换。” 或许是因为困倦,原本清冷好听的嗓音揉着一点哑。 听着含糊不清。 莫名的涩。 卿啾被紧紧抱住,想动一下都显得困难。 侧脸贴着胸膛。 少年肤色冷白,略显病态。 却并不会单薄。 垂在身侧的手骨节分明,腰部腹肌轮廓明显,腰侧青筋若隐若现。 如果没被封,弹幕会说什么? 卿啾想。 是说这么劲的腰,一定很会do? 还是别得什么? 卿啾想象力贫瘠,想不出太复杂的黄腔。 他只是觉得热。 肌肤相贴,肢体碰撞。 稍一抬头,卿啾就能顺着颈线,看到若隐若现地吻痕。 卿啾脑袋发昏。 “热。” 他抬手,用指尖推了推某人。 暗示对方离开。 但话音落下,闭着眸的少年突然垂眸看向他。 神色晦暗不明。 下一秒,卿啾的下颚一凉。 秦淮渝眉目低敛。 一只手按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按着他的脖颈。 一本正经地帮他脱衣服。 衬衫领扣偏松。 秦淮渝轻车熟路,很快就把他剥了个干净。 卿啾头顶冒出问号。 他被剥光。 还没来得及感受严寒,就又被紧紧抱住。 气息交融。 卿啾犹豫片刻,缓缓圈住秦淮渝的腰。 亲了,抱了,一起睡了。 现在…… 他和秦淮渝之间,应该算是情侣关系吧? 悬起的心缓缓落下。 卿啾将人抱得更紧,来缓解心脏处莫名地躁动。 从没有人喜欢过他。 也从没有人对他说过喜欢。 秦淮渝会说吗? 卿啾舔了下唇,一边靠近,一边压低声音道: “我喜欢你。” 言毕,卿啾低下头,心情忐忑地等待回应。 但等了许久。 耳畔寂静无声,没有一丝回应。 卿啾倍感困惑。 他茫然地抬头,向秦淮渝的方向看去。 却见同一时间。 少年垂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凤眸毫无波澜。 卿啾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对方按在怀里。 “这一次,你喜欢的时间会是多久? 一天?两天?还是半年?” 卿啾不明所以。 他摸不清秦淮渝的态度,只能尽量安全的回道: “我想和你在一起。” 顿了顿,怕自己的意思表达的不够明确,卿啾硬着头皮补充道: “我希望你的眼里只有我。” 话落,漫长的寂静。 卿啾抬起头,却见秦淮渝正垂眸看着他。 神色微微困惑。 “可我的眼里本来就只有你。” 第61章 大着胆子揽上脖颈深吻 树叶停晃,时钟停摆。 在那一刻。 虽然看不到屏幕,虽然看不到弹幕。 但卿啾想。 秦淮渝,应该是喜欢他的吧? 不是别人告诉他。 不是别人说。 是由秦淮渝本人传达,他自己感觉到的。 卿啾低下头。 脑袋埋进被子,耳尖红得发烫。 卿啾很热。 过了许久,他才从被窝里钻出来。 并再次强调。 “我喜欢你。” 少年嗯了一声,却并没有回应。 只是抱着他。 将下颚搭在他头顶,安静地一声不吭。 半晌,秦淮渝垂着眸,哑声道: “你喜欢的要久一点。” 卿啾头脑发昏。 他咬着下唇,心跳快得惊人。 像是要跳出胸腔。 跳进秦淮渝怀中,对着秦淮渝大声说。 ——“我喜欢你。” 卿啾见过很多人,接触过很多人。 因为他是卿家继承人。 哪怕他再木讷,再不堪,再阴暗。 依旧有人会想接近他。 可那些人,卿啾并不喜欢。 直到弹幕出现为止。 卿啾一直像旁观者,安静地围观世界线的运转。 唯有裴璟例外。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卿啾有些偏执性人格。 从小溪里睁眼,看到慌张的裴璟。 并被裴璟告知是他救了他的刹那。 卿啾只有一个想法。 他要保护他,他要保护这个跟他一起逃出来的人。 偏执入骨。 直到弹幕出现,或者直到秦淮渝出现。 那种必须要保护什么的偏执才被冲淡。 已经十几年过去了。 卿啾想。 就算裴璟真的救了他,那份恩情也早该还清了。 更别说裴璟救了他这件事存疑。 弹幕说是秦淮渝救了他。 卿啾调查过这件事。 但秦淮渝被救回那年十一岁,他被救回那年十二岁。 而且一个在北平,一个在山沟。 时间地点对不上。 卿啾不死心,还去问了秦惢。 结果是秦淮渝最终在北平被找回。 并不是他被拐的地方。 卿啾叹了口气,微微有些可惜。 但这没什么。 和裴璟不同。 他会喜欢秦淮渝,不是因为秦淮渝救了他而喜欢。 是因为秦淮渝本身就很好。 让他想要喜欢。 第一次有心怡的人,第一次恋爱。 卿啾很开心。 因为这份开心,他忽视了少年话里的不对。 片刻后。 卿啾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环上对面人的腰。 秦淮渝没躲。 少年垂眸,骨节分明的大掌贴着他的后腰。 不动声色地把他往怀里按。 气息交融。 肌肤相贴。 卿啾抿着唇,试着把脑袋贴了过去。 距离彻底消除。 侧脸贴着肌肤,能清晰的听到心跳。 感觉陌生。 卿啾抿着唇,默默靠近。 想让这份奇妙的体验记得更清晰一些。 但在听清前。 手腕被按住,秦淮渝垂眸看着他。 清冷好听的嗓音低哑。 “好痒。” 他说着,漆黑纤长的眼睫低垂。 凤眸低敛。 浅淡的颜色缓缓被压抑的欲念所取代。 看得人心跳骤停。 卿啾怔忪时。 手腕被按住,他被反压在床上。 少年半跪着。 长腿曲起,分开他的膝盖。 原本盖在身上的薄被顺着精致肩颈缓缓滑下。 将落不落。 卿啾被按在床上,额前发丝凌乱。 遮住慌乱的神色。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清浅微凉的淡香逼近。 一道阴影压了过来。 鼻尖碰着鼻尖。 少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底氤着未消的不解。 “今天,你对我好亲近。” 卿啾还没来得及反应。 秦淮渝道: “要做吗?” 卿啾头顶缓缓冒出问号。 秦淮渝太冷淡。 神色淡淡,说话淡淡,做事淡淡。 好像没有欲望的假人。 卿啾还想过。 如果和秦淮渝在一起,会不会要柏拉图? 可现在,当着他的面。 清贵禁欲的少年开口,一本正经地问: “要做吗?” 卿啾怔愣着,还没来得及反应。 阴影微微下压。 少年垂着眸,修长冷白的手贴着他的小腹。 接着自言自语。 “怎么了?很久没做了吗? 好像也是。” 秦淮渝说着,缓缓退进了被子里。 被撑起的被子重新落下。 卿啾枕着枕头,清晰的看到被子隆起的幅度。 不太清晰地声音继续响起。 “还一起睡的时候,你就总是忍不住。 太久没碰了吗? 还是那家伙不行,害得你总是要忍?” 秦淮渝在说什么,卿啾听不懂。 他只是感觉到。 小腹被大掌按着,中间的位置被体温传递的炽热。 再然后。 略带薄茧的指尖下滑,停在大腿之间。 膝盖被分开。 微凉的气息靠近,停在薄而敏感的肌肤上。 卿啾腰肢一颤。 回过神后,他耳尖通红。 光速掀开被子。 被子里,一向清冷淡漠,仿佛没有感情的少年。 此刻正俯着身,精致漂亮的脸贴着他的大腿。 察觉到他的不悦。 秦淮渝抬头,有些难办的蹙着眉问: “你喜欢这样吗?” 被子被拉住,秦淮渝拽着被子。 将他们一起罩住。 一片昏暗中,少年伸手将他抱在怀中。 下颚搭着他的左肩。 嗓音很闷。 “窗还开着,我不希望你被看到。” 卿啾心脏一软。 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不是该动摇的时候。 他把人推开。 拉上窗户,裹着被子。 气息不稳。 “你干什么?为什么突然……” 扒他裤子? 卿啾低着头,瓷白肌肤泛着薄红。 从耳垂到脖颈红成一片。 他很羞赧。 此外,卿啾感情观很保守。 身为社恐死宅。 卿啾能想到的恋爱日常,不过是拉着手一起走路。 各回各家前在屋檐下接吻。 再刺激点。 也不过是在无人的角落,大着胆子揽上脖颈深吻。 但做那种事…… 卿啾想破天,也不敢那么大逆不道。 漫长的沉默。 卿啾抱着被子,抿着唇一言不发。 他有点生气了。 哪怕他们是情侣,做这种事前也应该先问一下。 卿啾觉得一天。 或者半天不理秦淮渝。 但半天好像也有点太长了。 卿啾低着头。 思考到底是五小时,还是三小时更合适时。 清浅微凉的淡香萦绕。 秦淮渝抱着他。 嗓音很闷。 “为什么他可以帮你解决,但我不行?” 秦淮渝继续道。 “你对我的喜欢,还是不可以比过他,还是不可以偏袒我。” “对吗?” 第62章 他亲过这里吗 少年薄唇紧抿,神色落寞。 卿啾一头雾水。 他时常觉得秦淮渝逻辑奇怪,让人难以理解。 却还是第一次感觉能难以理解成这样。 卿啾匪夷所思。 “我有喜欢别人?偏袒别人吗?” 卿啾觉得冤枉。 他什么都没做,一口锅突然砸下。 砸得他差点脊椎侧弯。 秦淮渝不吭声。 少年侧过身,一昧地沉默。 像是在生气。 卿啾很头疼。 他不擅言辞,不会沟通,只能生硬地澄清。 “我又没和别人做那种事……” 卿啾道。 “你就算要做,也应该问问我。” 那么直白。 弄得像他欲求不满,很随便一样。 卿啾沉默不语。 秦淮渝却在这时转过身,冷不丁地向他逼近。 “没做过?” 秦淮渝垂眸,眼底含着未消的茫然。 “可你之前明明……” 声音一顿。 半晌,秦淮渝侧过身,声音变得很闷。 “你白天经常找人开房,不是吗?” 卿啾怀疑人生。 他看了看秦淮渝,又看了看自己。 严重怀疑自己有双重人格。 比如第二人格白天找人开房,害他晚上背锅之类的。 ——狗血剧情。 但不过片刻,卿啾恍然大悟。 许澄比他小。 大概半年前,打着要外出旅游的借口。 许澄曾借他的证明住过旅店。 卿啾调查过。 说是许澄独住,其实往往会带上裴璟。 用的还是他的钱。 为了彻底摆脱裴璟,顺便让裴璟离开卿家。 卿啾搜集了不少证据。 但为什么秦淮渝也会知道? 卿啾愣了片刻。 半晌,他蹙着眉靠近,拽住秦淮渝的衣领。 “你调查我?” 秦淮渝侧过身,垂着眸不说话。 像是默认。 卿啾叹了口气,却不觉得意外。 大家族是这样的。 为了防止继承人和不三不四的人扯上关系。 有些家族会提前对继承人的身边人做调查。 他应该是被调查了。 可…… “去房间的不是我,你没看监控吗?” 秦淮渝垂眸不语,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嗓音恹恹。 “不喜欢,不想看。” 卿啾沉默了。 他回想了一下长得能用来跳绳的开房记录。 想了一下每次随行的裴璟。 想了下偶尔出现的不知名陌生男士。 想了下“艾丝爱慕主题店。” “室外公路主题店。” “电车围观主题店。” 许澄玩得花,裴璟玩得花。 两人喜欢刺激。 喜欢到需要在后花园相拥相爱。 开房记录更是不堪入目。 但因为用的是他的相关证明,所以在秦淮渝看来…… 那么做得人是他吗? 那就很恶心了。 卿啾一边不适,一边看向屏幕。 弹幕还没解封。 但如果弹幕在,大概会让他说出来。 卿啾捻了捻指尖。 半晌。 他鼓起勇气,将事实原原本本的说出。 秦淮渝这才抬起头。 “没有吗?” 他问。 卿啾点头。 “我是第一个吗?” 他又问。 卿啾再次点头。 话音落下,更长的沉默袭来。 卿啾低着头不吭声。 脑袋很乱。 卿啾在思考,原本他在秦淮渝心里究竟是怎样的形象? 毕竟看记录。 生日会后的次日,裴璟因为录像事件忙得焦头烂额时。 还和许澄出去了一趟。 秦淮渝知道吗? 怪不得,他对裴璟反应那么大。 原来在秦淮渝看来…… 他其实是朝三暮四,既要又要的那种人吗? 卿啾不敢细想。 额头冷汗涔涔。 卿啾攥着拳头,很想去给乱来的许澄一个抱摔时。 阴影压下。 少年凑过来,将他抱在怀中。 过分纤长的眼睫下。 色泽浅淡的凤眸望着他,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指腹揉着下唇。 秦淮渝问: “他亲过这里吗?” 卿啾摇头。 秦淮渝又问: “那我可以亲吗?” 刚发生过那种事,卿啾本不该答应的太随便。 但抬眸。 眼前是少年精致优越,漂亮到极点的眉眼。 那人气场淡漠,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却在此刻垂着眼。 像在不安般,有些期待的看向他。 卿啾被蛊住了。 卿啾点了点头。 下一秒,阴影压下,秦淮渝吻了过来。 细密的吻落在唇畔。 又顺着唇畔,一路下移至脖颈,锁骨。 “他亲过这里吗?那这里呢?” 卿啾说不出话。 他小幅度的摇着头,却也只能摇头。 等回过神后。 卿啾用发颤的指尖捂着脸,整个人都被亲了个遍。 瓷白脖颈泛着薄红。 卿啾晕晕乎乎,被折腾的缺氧。 秦淮渝却仍不餍足。 没接到暗示,没被他靠近的时候。 秦淮渝永远都是那副模样。 神色冷淡,气场疏离,眸光淡漠。 但一接到暗示。 哪怕只是简单的触碰,或者牵手。 秦淮渝就会像没有羞耻心一般。 毫不避讳的对他轮番索取。 “这里呢?” 微凉的指尖顺着腰肢往下, 少年微微俯身,薄唇贴着耳畔。 低哑着嗓音问: “他也和我一样,曾经触碰过你吗?” 卿啾一怔。 半晌,他放下手,有些恍惚地抬眸。 映入眼帘的是少年毫无波澜的眉眼。 可当目光落下的刹那。 卿啾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他到秦家的第一夜。 那个不正经地梦后。 少年按着他的膝盖,咬着衬衫的下摆。 毫不避讳地靠近他。 卿啾一直觉得。 大概是秦淮渝脑回路异于常人,才会觉得好朋友间做那种事很正常。 但原来。 秦淮渝是觉得他欲求不满吗? 这就很怪了。 卿啾一时分心,思绪跑到了外太空。 等回过神时。 脸颊被捏住,少年眉目低敛。 显得阴郁。 “怎么?那种事做过吗?” 卿啾连连摇头。 “没,你是第一个,只有你。” 蹙着的眉宇舒展。 少年抱着他,轻轻蹭了蹭他。 卿啾被抱着。 被像抱娃娃般,紧紧的抱着。 暧昧的气息散去。 但看着身上的印子,卿啾完全没了睡意。 冷静下来后,卿啾开始觉得不对。 “你以为我和裴璟一直没有分开?” 卿啾道。 “那你为什么……还愿意让我去秦家?” 不是说秦淮渝洁癖严重? 不是说秦淮渝独占欲很强吗? 漫长的沉默。 在卿啾昏昏欲睡,以为秦淮渝不会回答时。 头顶微微一沉。 少年牵着他的手,又低又哑的嗓音揉在月色中。 显得模糊。 “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就好。” 第63章 兀自脸红心跳 夜色浓重,落在耳畔的嗓音轻哑。 让人听不真切。 卿啾迷迷糊糊,只是爬起身。 在少年唇畔轻吻。 接着闭上眼,心满意足地坠入梦乡。 他睡得太沉。 于是没看到少年被吻时短暂的怔忪。 以及他睡着时。 少年贴在耳畔,几乎执拗的低语。 “你这次喜欢的一定要久一点。” 一定要。 …… 卿啾习惯了一个人待在小床上休息。 第一次。 身边多了个人,好看的美人。 周六早上七点。 卿啾睁开眼,醒得难得早。 以至于睡醒时。 一向早起的秦淮渝半闭着眼,依旧抱着他。 似乎睡得很沉。 卿啾被抱着,感觉心脏痒痒的。 已经说了很多遍。 但睡醒后,他还是下意识地凑过去。 贴在秦淮渝耳畔轻声道: “我喜欢你。” 做完这一切,卿啾躺回原本的位置。 兀自脸红心跳。 卿啾以为他所做得这一切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结果一抬头。 屏幕上,弹幕刷出残影。 【什么?告白?!这是我那闷葫芦小宝能干出来的事吗?】 【爱让胆怯者勇敢。】 【呜呜呜,为什么听到告白的是我?为什么不是反派?】 【等等,你们有没有发现豹豹猫猫都是裸着的?猫猫都快变成草莓了……】 【昨晚发生了什么?房管你罪孽深重!!!】 弹幕嗷嗷叫唤。 卿啾侧过身,一整个面红耳赤。 一边羞赧。 一边抬起手,把秦淮渝那边的被子拽了拽。 做完这一切。 卿啾松了口气,想闭上眼休息。 但还没睡着。 被子动了动,躺在身侧的人滑进了被子。 下一秒,刚被放出来的弹幕黑屏。 卿啾睡意全无。 他拽着被子,只能看到被子凸起的弧度。 而在被子下。 少年环着他的腰,下颚搭在他锁骨间。 微凉的气息落下。 胳膊贴着胸膛上不太好形容的地方。 卿啾想躲。 但还没躲开,湿润的感觉扫过。 少年含着他的脖颈。 轻咬了一下。 卿啾如遭雷劈,光速掀开被子。 却见被子下。 少年半撑着身,色泽浅淡的凤眸中氤着不解。 “怎么了?” 秦淮渝问,嗓音带着刚睡醒后的低哑。 含着些困倦。 卿啾还没回答,被子被骨节分明的手拽下。 微弱的气流扫过。 吻从脖颈,一路蔓延至锁骨间。 卿啾不淡定了。 他忍无可忍,干脆将被子踹到地上。 漫长的沉默。 秦淮渝蹙眉,伸手将掉落的被子勾回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淮渝道。 “你会着凉的,不知道吗?” 上半身被裹住。 卿啾还没来得及反应,秦淮渝先下了床。 少年赤着足踩着木色地板。 一边打开柜子,一边对着里面的衣服挑挑拣拣。 卿啾的衣服款式不多。 因为是死宅。 他的衣柜里充斥着各种颜色不同,但款式一样的卫衣裤子。 方便随时搭配。 秦淮渝垂着眸,对着卫衣挑了半天。 最后挑了件高领的。 阴影缓缓落下。 卿啾被抱在怀里,被哄着套上了卫衣。 “抬胳膊。” “好乖。” 衣服穿好的同时,轻吻落在眼尾。 卿啾彻底凌乱。 他侧过身,感觉今天的秦淮渝有点怪。 像是被脏东西附体了。 等换好卫衣。 被子被扯平,那人又想抱着他一起睡。 卿啾及时伸手阻止。 秦淮渝被推开。 半晌,他垂着眸,眼中不解更甚。 “怎么了?” 卿啾拽着被子,紧紧护住自己。 “你亲我干什么?” 脖颈下,锁骨上,湿润的气息仍在。 卿啾很羞耻。 他不明白,秦淮渝为什么这么做? 明明还在秦家时。 少年神色淡淡,总一副矜冷禁欲的模样。 结果才一夜不到的功夫…… 卿啾不敢回忆。 他掀起被子,想把脸挡住。 手腕却被按住。 少年微微压近,和他鼻尖相碰。 浅淡凤眸中映着他的眉眼。 秦淮渝道: “不是你允许我这么做的吗?” 卿啾扣了个问号。 他允许? 卿啾拽着床单,几乎要怀疑自己穿进了平行宇宙。 但下一秒,卿啾又恍然大悟。 他的确允许过没错。 在昨晚,在秦淮渝误会他和裴璟有一腿的时候。 气氛骤然安静。 卿啾舔了下唇,带着些探究的看向秦淮渝。 少年长腿微曲,几乎压在他身上。 过分纤长的眼睫低垂。 秦淮渝薄唇紧抿,眉梢微蹙。 似乎很不解。 他为什么要出尔反尔,违背自己说过的事? 卿啾脑海中冒出大胆的猜测。 少年像是机器人。 没有正常人的逻辑,跟随着指令行事。 他没说可以亲。 所以在秦家时,秦淮渝始终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但在他说可以亲后。 对方又将他的话当成永久指令,大白天也敢毫不避讳的乱来。 是这样吗? 卿啾舔了下唇,抱着实验出真知的心态试探道: “要做吗?” 闻言,秦淮渝眸光微亮。 见他面无表情。 卿啾松了口气,觉得应该是自己猜错了时。 脚踝一凉。 秦淮渝打开被子,把他从被子里勾出来。 从容的扒刚换上的裤子。 卿啾不淡定了。 在腰带下坠,节操即将不保前。 卿啾眼疾手快地按住少年冷白骨感的手腕。 想要做的事情被打断。 秦淮渝薄唇紧抿。 少年微微歪着头,像是很不解般。 蹙着眉问: “不是你说要做吗?” 卿啾大脑宕机。 在他对面,少年一本正经。 并不觉得白日宣淫是什么多过分的事。 卿啾对秦淮渝多了点了解。 不是性冷淡。 少年像机器,只会对他说过的话起反应。 卿啾感到头大。 他抿了抿唇,有些纠结的问道: “你也听别人的话吗?” 比起他的纠结,秦淮渝显得更为不解。 “为什么要听别人的话?” 顿了顿,他又问: “你想我做那样的事吗?” 卿啾把头摇成拨浪鼓。 因为秦淮渝看起来太正常,所以他总是忽略一件事。 秦夫人和他说过秦淮渝有轻度的自闭倾向。 虽然已经好了大半。 但某些时候,秦淮渝的逻辑依旧和别人不同。 比如现在。 卿啾蹙着眉,很严肃的思考该怎么办时。 鼻尖被蹭了蹭。 秦淮渝垂着眸,浅淡凤眸中欲念涌现。 用几乎听不出情绪的嗓音问: “还做吗?” 第64章 十年!金婚!坚不可摧 卿啾道: “现在是白天。” 秦淮渝点了点头,接着重复道: “还做吗?” 话题就这样被秦氏复读机硬生生聊死。 卿啾很无奈。 他挠了挠头,把腰带紧紧护住。 “等下要吃饭。” 秦淮渝点了点头,心情很好的问他: “那吃完饭再做?” 卿啾捂着耳朵,几乎要不认得“做”这个字。 他习惯性想逃避。 可在他对面。 少年长睫低垂,神色微微失落。 像小狗。 卿啾拽着被子,半晌,不忍的松口道: “我们才认识没几天……” 就算要做,也要等培养完感情再说吧? 卿啾是这么想的。 但话音落下,秦淮渝垂着眸。 气场骤然压抑。 “可我们认识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卿啾怔忪时。 少年侧身枕上枕头,顺势环住他的腰。 神色专注而认真。 “还要等多久呢?一个十年?还是两个十年?” 卿啾想了想。 正色道: “不用那么久,一两个月就好。” 如果进展太快。 卿啾会觉得自己和裴璟许澄没什么区别。 漫长的沉默。 少年看着他,一动不动。 卿啾心情忐忑。 就在他思考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秦淮渝很重色时。 秦淮渝本渝抱住了他。 下颚搭着左肩。 少年眉目低敛,嗓音放得很轻。 “一个月?你那时候还会喜欢我吗?” “为什么不会?” 卿啾摸不透秦淮渝的逻辑。 他没谈过恋爱。 因为一旦交往,他就会做好和对方共度一生的准备。 这也是哪怕宋莎裴璟许澄三人轮番暗示。 他依旧迟迟没有告白的原因。 那秦淮渝呢? 他会和他不同,是很随便的人吗? 卿啾胡思乱想。 正想着,下颚被捏住。 淡香逼近。 少年捏着他的下颚,一声不吭地靠近。 嘴唇,脖颈,锁骨…… 乃至耳垂。 能亲的地方,卿啾被亲了个遍。 等到最后。 少年按着他的腕骨,在手腕上轻咬时。 屋门被敲响。 “啾啾,该出来吃早饭了。” 是宋莎的声音。 计划被打断,秦淮渝抿着唇。 有些不爽。 在卿啾松了口气,以为终于能放松一会儿时。 卫衣衣摆被掀开。 少年俯下身。 用最后一秒,在腰侧留下一个圆形印记。 指尖按着腰窝。 卿啾脊骨一软,还没从怔忪中回神。 秦淮渝已然起身。 少年身形颀长。 宽肩窄腰,背影优越,气质矜贵。 卿啾抬起头。 看到冷白后背上,他无意间留下的抓痕。 耳尖变得通红。 卿啾侧过身,一边不敢多看。 一边忍不住偷看。 万幸,秦淮渝很快换好衣服。 垂在身侧的手被包住。 卿啾在完全状况外的情况下,被带出了房间。 门外,宋莎笑容讨好。 她想说些什么。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眼前残影掠过。 外人口中矜冷清贵的秦家小少爷护着她眼里的小废物离开。 全程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宋莎笑意微僵。 看着卿啾离开的背影,她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家族继承人一般会被带去各种社交场所磨练。 好锻炼对生意场的敏感度。 她不想卿啾过得太好。 于是推下一切邀约,把人困在卿家。 原本一切都进展的很顺利。 卿承安不管家事,卿啾被她养得木讷呆板,一看就不讨喜。 像个小废物。 宋莎势在必得,觉得这样的废物配谁都是恩赐。 可她没想到。 在即将收网时,半路杀出了个脑子不好使的。 宋莎病急乱投医。 于是在吃饭时,她不顾卿承安的暗示。 故作体贴的问: “你为什么偏偏看上了我们家啾啾呢?” 宋莎哀愁道: “啾啾不讨人喜欢,从小朋友就少,也不是会说话的性格。 我不知道啾啾对你说了什么。 但如果你只是想玩玩,就别吊着啾啾了。” 秦淮渝放下餐具。 “为什么要分开?” 秦淮渝道。 “我喜欢了那么多年,你凭什么要我分开?” 秦淮渝抬眸,眸色沉冷。 别说宋莎。 就连原本想试探的卿承安都被吓得一抖。 他连忙按下宋莎。 随后搓着手,小心翼翼地讨好。 “你别误会,贱内只是担心啾啾,她没有恶意……” 卿承安话音未落。 卿啾眼前一暗。 少年绕到他身前,拉住了他的手。 秦淮渝一向任性。 比如现在。 只是一个不开心,就可以牵着他离开。 卿承安在后面急得差点跳起来。 但秦淮渝懒得理睬。 …… 秦家的车就停在附近,收到消息就会过来。 车厢内。 秦淮渝侧身,周遭气场不悦。 卿啾还没说话。 就被揽着腰,被整个抱住。 “那个女人好过分。” 秦淮渝将下颚搭在他头顶上,嗓音很闷。 “她想让你离开我。 可我喜欢了你那么久,你才喜欢我没多久。” 像是有渴肤症,或者缺乏安全感。 才说完没多久。 下颚被捏住,卿啾被亲了一下。 卿啾没有躲。 等漫长的一吻结束,卿啾试着抬手,有些生涩的环住秦淮渝的腰。 闭着眼轻声道: “谢谢。” 连父母都看不起的小孩,自然不会被别人尊重。 宋莎时常这样。 会在他交到朋友时垂泪,感谢那些人愿意接近他。 这样的态度会让别人看不起他。 进而对他轻视。 但秦淮渝没有,秦淮渝和那些人不一样。 在宋莎说那些话时。 秦淮渝的第一反应不是轻视,也不是同情。 他说他喜欢他喜欢了很久。 比他的喜欢更久。 卿啾知道这话极大可能是秦淮渝为了维护他说的。 但正因如此,他才觉得自己喜欢的人没错。 结果一抬头。 屏幕上,弹幕嗷嗷刷屏。 【啊啊啊!坏女人!豹豹好不容易追到猫猫!怎么可能说撒手就撒手!】 【你知道我豹豹喜欢猫猫喜欢了多久吗?】 【十年!金婚!坚不可摧!】 卿啾一愣。 半晌,他抬眸,窥探对方的脸色。 但在他看清前。 头顶微微一沉,少年将他抱住。 语气带着些不确定。 “你不会听那个女人的话的,对吗?” 卿啾觉得奇怪。 虽然论身份地位,他都比不过秦淮渝。 但在感情里。 秦淮渝却永远是最不安的那个。 卿啾不想这样。 于是他伸手,回握着少年的手道: “对。” 第65章 待会儿没办法见人 话音落下,清浅微凉的淡香萦绕。 卿啾被亲了一下。 清冷昳丽的少年垂眸,冷白指尖捏着他的下颚。 似乎是觉得不够。 秦淮渝俯下身,又要再亲。 千钧一发之际。 卿啾抬手,堵住了某人的嘴。 纤长眼睫轻颤。 少年凤眸低敛,有些可怜的看他。 却没躲。 卿啾闭着眼侧身,心脏不受控制地乱跳。 被蛊得受不了。 短暂的纠结过后。 卿啾开口,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道: “张叔还在。” 卿啾好面子,没脸当着别人的面乱来。 秦淮渝没说话。 腕骨被握住。 少年调转方向,将下颚贴在他掌心。 微凉的气息扫过指尖。 有些痒。 卿啾动了动指尖,想要将手抽回。 秦淮渝却在这时抬眸看向他。 少年小幅度的歪着头,色泽浅淡的凤眸微敛。 像小狗。 “那等回家?回家好不好?” 带着一丝迫切的语气,像是很期待。 卿啾耳尖通红。 一时间,竟有些喘不过气。 他不知道秦淮渝原来是这样的人。 表面看着冷淡疏离。 实际上,才刚确认关系不到一天。 就开始缠着人要亲。 一下还不够。 那架势,活像是要把人亲化。 思绪开始发散。 卿啾想。 如果哪天分开,秦淮渝会对别人这样吗? 卿啾还算保守。 但上流社会,玩得花的数不胜数。 契约关系,交换伴侣,多人**。 卿啾哪怕不参加,也或多或少听过一些。 那秦淮渝呢? 他也会和他一样,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吗? 比起资历颇深的秦家。 卿家半路出道,更像是暴发户。 硬要说的话。 能和秦家搭上关系,已经是他们高攀。 至于关系是否会终结。 决定权不在他。 喜欢的开始,是对某个人患得患失。 比如现在的卿啾。 他忙着胡思乱想。 等回过神时,鼻尖微微一凉。 某人贴了过来。 “怎么不理我?” 秦淮渝道,有些生气的样子。 “你现在不是还喜欢我?还没有讨厌我吗?” 为什么不说话? 卿啾还没回神,阴影倏地压下。 秦淮渝薄唇紧抿,清冷好听的嗓音低哑。 “你又变心了?” 卿啾觉得冤枉。 他什么也没做,但秦淮渝总是患得患失。 偶尔被怨念的目光盯着看时。 卿啾会觉得自己像作恶多端的渣男。 但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啊! 卿啾有些无奈。 但网上说,伴侣应该互相包容对方的情绪。 卿啾没做过这种事。 他抬起手,笨拙的把人抱在怀中。 秦淮渝没反抗。 很听话般,顺势往他的怀里靠。 这种感觉很奇怪。 怀里抱着鲜活的爱人,像是原本空荡的心脏都被那个人填满般。 幸福的有些发胀。 卿啾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少年柔软的发丝。 秦淮渝没躲。 少年半闭着眸,微微低了低头。 让他摸得舒服。 但这一低头,鼻翼抵着颈侧。 湿热的吐息落下。 卿啾动作一僵,红着耳尖推了推。 “张叔还在呢?” 秦淮渝闭着眼,语气满不在乎。 “你被我挡着。” 不会被人看到,所以不用担心。 卿啾压低声音道: “我不会被看到,但是你会被看到啊!” 秦淮渝忽地坐起身。 紧接着。 少年垂眸,安静地盯了他许久。 才老实的拉开距离。 回程的路上,秦淮渝撑着下颚。 安静地看着窗外。 另一边的屏幕上,弹幕彻底炸锅。 【“老婆在意我~”,反派爽死了是吧?】 【暗爽哥。】 【这次怎么进展的这么快?不管了,好磕爱磕。】 卿啾看到了最后那条弹幕。 怪不得…… 不管他做什么,弹幕都不会觉得意外。 看来在弹幕的视角。 他和秦淮渝的相遇不是“第一次”,而是“第很多次”。 卿啾松了口气。 原本他还担心拨乱世界线会导致剧情崩坏。 但好像没影响。 悬着的心放下,卿啾侧身看向身侧。 秦淮渝眉目低敛。 但看表面,依旧是那副冷淡疏离,漫不经心地模样。 可实际上。 碎发下,少年冷白耳尖通红。 几乎要滴血。 卿啾看了一会儿,被带得同样脸颊发烫。 他揉了揉脸。 接着收回目光,低着头不再吭声。 车内一片寂静。 只有猛踩油门,和拼命加速的声音。 张叔是秦家的老人。 当过雇佣兵,职业素养极高,原本只跟着家主做事。 只是后来年纪大了。 张叔才退居二线,被派来照顾秦淮渝。 或许是雇佣兵的特殊癖好。 张叔总是神出鬼没,来去无声。 比如现在。 车刚在路边停下,驾驶位上就没了人影。 安全带还在晃。 卿啾四处张望,寻找张叔的身影时。 阴影压下。 垂在身侧的手被按住,冷白指尖滑入指缝。 “怎么不看我?” 秦淮渝垂着眸,凤眸中满是不满。 卿啾还没来得及反应。 下颚被捏住,秦淮渝凑过来索吻。 卿啾无力招架。 脊骨酥软,紧贴着靠垫。 随着呜咽响起。 卿啾镜框下的眸子和唇畔都沁开将落不落的水雾。 腰肢微微弓下。 卿啾低着头,抬手按住秦淮渝的左肩。 他想休息。 秦淮渝却尤觉不满般,伸手按住他的腰。 位置调换。 秦淮渝坐在椅子上,他坐在秦淮渝的膝盖上。 纤细的腿微微折起。 卿啾扶着少年的肩,被亲得不住发抖。 黑色镜框滑落。 过分宽大的镜框,衬得潮红的脸小巧。 秦淮渝掀起眼皮。 色泽浅淡的凤眸中倒映着少年泛红的眼尾,潮红的脸颊。 以及被水雾浸透的下颚。 喉结上下滚动。 秦淮渝垂着眸,想要继续亲。 却被轻轻推开。 卿啾艰难的找回声音,声线带着请事后的低颤。 “有人在,你不要乱来……” 秦淮渝一本正经。 “可张叔不是走了吗?哪里还有别人?” “车窗……” “挡光的。” 话题又一次被聊死。 卿啾羞赧时。 手腕被攥住,少年将他拉了下来。 身体失去重心。 卿啾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栽进了秦淮渝的怀里。 少年薄唇紧抿,眉梢微蹙。 像是又在吃醋。 “你答应过,回家就能继续,为什么又要反悔?” 卿啾很煎熬。 一边羞赧,一边不想对方多想。 两种情感纠缠。 卿啾脑子一热,索性坦白道: “我这个样子……待会儿没办法见人……” 第66章 放进去暖暖 卿啾见过渴肤症严重的病患。 但就算是渴肤症。 好像也没有像秦淮渝这样不分场合乱来的。 从昨晚到现在。 好像一有机会,少年就按着他亲。 脖颈被卫衣遮住。 但脸不行,脸还要留着见人。 通过后视镜。 卿啾清晰地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糟糕。 碎发下的眸子水雾弥漫。 瓷白肌肤潮红。 镜框歪斜,唇畔是深浅不一的红色。 腰软得直不起来。 来个不知情的人见了,说不定会脑补出激烈的战局。 但就只是亲亲啊! 卿啾很无奈。 而另一边,秦淮渝微微歪了歪头。 神色茫然。 “哪里不对?这样不是很好吗?” 冷白指尖摩挲着潮红的脸颊。 秦淮渝弯着眸。 露出了自相遇以来,唯一一个清晰鲜明的笑容。 “你这样出去,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刚刚喜欢过我。” 那样不是很好吗? 少年语气理所应当,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卿啾无言以对。 虽然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但下一次经历时卿啾还是会想。 ——秦淮渝的脑回路果然不是正常人。 卿啾扒下衣服,指着脖颈的斑斑点点。 被气得说不出话。 “正常人亲会把人亲成这个样子吗?” 秦淮渝反问道: “不会吗?” 卿啾捂着脸,彻底失语。 沉默的间隙。 秦淮渝仍不餍足,试图把他摆正继续。 气氛逐渐暧昧。 卿啾一边认命,一边小声嘟囔。 “你亲得这么过火,别人说不定会以为是很多人弄得。” 话落,动作一顿。 秦淮渝抬眸问: “真的吗?” 卿啾前脚点头,后脚就被放平。 后座位置宽阔。 不小的空间,能让一个人舒适的躺下。 但两个人就有点挤了。 手腕被压在头顶。 少年垂眸,冷白指尖探入衣摆。 一本正经地掀开。 纤细瓷白的腰侧,半圆形的牙印犹在。 略带薄茧的指腹摩挲小腹。 卿啾不住颤栗。 指尖微微收紧,卿啾难耐地偏过头。 却被强行摆正。 少年半跪在座椅上,俯下身看他。 语气透着好奇。 “不亲这里的话,就不会被误会了吗?” 指尖揉过下唇。 卿啾晕晕乎乎,被蛊得魂不守舍。 他点了头。 下一秒,悬在上方的阴影消失。 少年在他腰间俯身。 微凉的气息落在小腹,炙热的大掌按着腰肢。 一吻落下。 在平坦白皙的小腹中央。 卿啾瞳孔失焦。 他痒痒肉多,小腹那块尤其如此。 几乎到处都是敏感点。 指尖颤了颤,卿啾想要伸手阻止。 但在碰到前。 少年抬起头,色泽浅淡的凤眸看向他。 眼尾下垂,神色无辜。 就像他并不是在做什么不正经的事。 只是想亲近他。 卿啾一时心软,本能地收回手。 结果下一秒。 腰窝被按住,胯骨也被咬了一口。 卿啾咬着下唇。 一手拽着卫衣,防止衣摆掉落。 另一只手遮住眼睛。 防止自己会因为过度羞耻蜷起来。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恍惚间。 温热的气流扫过腰部每一寸肌肤。 等印记彻底成形。 少年才坐起身,将被他拽住的衣摆整理好。 卿啾恍惚的放下胳膊。 眼镜早已被取下。 卿啾试探着带上眼镜,模糊的世界才再度清晰。 在他对面,少年长腿交叠。 矜冷清贵。 一丝不苟到连细碎的发丝都透着精致。 与其相反。 卿啾乱七八糟,整个人凌乱的不像话。 卿啾磨了磨牙。 掀开卫衣一看,底下斑斑点点。 像被猫抓了。 但其实是被秦淮渝咬了。 卿啾很头疼。 他放下衣摆,蹙着眉看向秦淮渝。 性冷淡? 谁家性冷淡黏牙成这样? 那帮造谣传谣的人或许真的应该过来看看。 如果秦淮渝都性冷淡。 那那些造谣传谣的享乐富二代应该人均不举。 卿啾一边腹诽,一边看向镜子。 衣服挡不住的地方。 除了嘴巴有点肿,脸色有点红外。 其他都还正常。 但衣服能挡住的地方,几乎全部阵亡。 腰肢酥酥麻麻。 卿啾捏着衣摆,思考今晚该怎么洗澡时。 阴影压下。 少年抬手,捏着他的脸问: “不高兴?” 卿啾习惯忍耐情绪,不习惯说太直白的话。 但在秦淮渝面前。 或许是对方太过纵容,又或许是对方逻辑和常人完全不同,不能用对待正常人的逻辑对待。 卿啾直白道: “你咬得太过分了。” 虽然不疼不痒,但见人成了问题。 秦淮渝垂着眸一声不吭。 半晌。 他抬手,解开了大衣的纽扣。 卿啾不淡定了。 他眼疾手快,立刻将大衣裹紧。 “你干什么?” 少年被他推倒,墨色碎发凌乱。 语气依旧从容。 “你在生气,我要让你咬回来。” 卿啾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 他垂着眸,一点一点将大衣重新扣好。 “没必要。” 卿啾没把事情放在心上,秦淮渝却开始不满起来。 “为什么?” 少年薄唇紧抿,眉梢紧蹙。 得理不饶人。 “我亲了你,但你不亲我,你不喜欢我。” 这都什么跟什么? 卿啾一头雾水。 弹幕瞬间刷屏。 【谁敢相信现在光明正大耍无赖的心机绿茶味反派半个月前还只敢躲在角落阴暗尾随?】 【什么叫恃宠而骄?这就叫恃宠而骄!】 【小宝这么惯着反派,哪天反派无辜的说想放进去暖暖,小宝都会觉得反派受冻了真可怜。】 弹幕唉声叹气,恨铁不成钢。 卿啾觉得还好。 秦淮渝逻辑和普通人不太一样,才会被弹幕误解。 其实和心机关系不大。 秦淮渝应该只是觉得他亲了他,他也要亲他。 这么想着,卿啾小心翼翼地靠近。 在少年唇畔落下一吻。 对于秦淮渝,卿啾总是有点偏袒和维护。 但有关这一点。 别说别人,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他只觉得秦淮渝好哄。 秦家矜冷清贵,要什么有什么的小少爷。 却被一个吻轻易安抚。 牵着他的手,乖乖跟着他下了车。 卿啾觉得自己的运气很好。 很好的遇见了像秦淮渝这么好的人喜欢他。 只是轻快的气氛还没维持多久。 难以忽视的目光落下。 卿啾抬头。 看到了不远处,一脸憔悴的裴璟。 第67章 卿啾真的很好 裴璟叼着烟,眼下青黑明显。 憔悴至极。 如果细看,会发现他手边还提着某家奢牌的礼品袋。 一脸的憋屈。 一小时前,他被打了一巴掌。 被卿承安。 平日总是很忙,连对亲儿子都不怎么关注的男人。 却因为秦淮渝黑了脸。 “你吃卿家的用卿家的,靠着卿家的资源托举,怎么一点都不为卿家着想?” “你没看到秦少要走吗?” “你离得最近,怎么不上去拦着?腿瘸了动不了是吗!” 鞭棍毫不客气地打向膝窝。 裴璟膝盖一软,狼狈地扑跪在地上。 另一边,宋莎被吓得脸色惨白。 却懦弱的不敢出头。 明眼人都看得出,卿承安是在指桑骂槐。 连亲儿子都不在乎的人。 却因为上了他儿子的秦淮渝,对他们大发雷霆。 简直可笑。 裴璟嗤笑一声,眼里满是不屑。 可再不屑。 想留在卿家,想继续享受卿家的资源。 裴璟还是要夹起尾巴做人。 宋莎肉疼的动用私房钱买了道歉的礼物。 而裴璟是被赶来送礼的那个。 第十根烟燃尽。 裴璟烦躁地按灭烟头,正要提着礼物进去。 不远处的纯黑汽车上。 车门被打开,卿啾牵着害他丢脸的罪魁祸首走了下来。 四目相对。 裴璟愣在原地,如遭雷劈。 他不傻。 一眼就看到少年被遮住的脖颈,和微肿的嘴唇。 裴璟大脑一片空白。 刚刚的车上…… 卿啾到底都做了什么? 毕竟相处多年,裴璟对卿啾再了解不过。 少年阴暗木讷,却又胆小保守。 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人。 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陪秦淮渝做那种事? 是秦淮渝…… 一定是秦淮渝哄骗了他! 裴璟咬紧牙关。 一把扔掉礼物,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 他想给秦淮渝一拳。 让那个小白脸破相,让卿啾知道…… 他才是最在乎他的那个人。 但在他冲过去之前。 少年挡在秦淮渝身前,戒备地按住他的手腕。 卿啾蹙着眉问: “你想干什么?” 裴璟惨白着脸,艰难地动了两下。 但没成功。 虽然是个家里蹲死宅,但卿啾洁身自好。 没裴璟那么虚。 见裴璟来势汹汹,明显是冲着秦淮渝来的。 卿啾护犊子心态发作。 他拿出手机,想通知张叔他们过来。 但在电话拨通前。 他拉着裴璟的手被按下,眼前微微一暗。 少年淡漠抬手。 当着他的面,干脆利落地打在裴璟的下颚骨上。 卿啾懵了。 秦淮渝此人,是秦家众人盖章过的病弱。 比豌豆公主更甚。 卿啾一直对秦淮渝小心翼翼。 说话不敢大声,牵手不敢用力。 就连被亲都不敢反抗。 生怕一个不小心,弄伤了体弱多病的秦家小少爷。 结果一个没看住。 少年一拳将裴璟揍翻,随后俯下身。 面无表情地乱揍。 一下接一下,拳拳到肉。 却又看不出伤口。 卿啾站在一旁,茫然地围观。 直到裴璟没了声音。 卿啾才回过神,连忙动手将两人分开。 ——被阻止了。 秦淮渝垂着眸,薄唇紧抿。 神色阴沉。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有些话想说。 为什么要阻止? 为什么不让他动手? 是比起他更喜欢那个人吗? 但在话说出口前。 少年捧着他的手,有些紧张地问: “疼吗?” 秦淮渝不语。 凤眸低敛,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 卿啾被盯得不自在。 他收回手。 低着头,思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时。 头顶一沉。 少年单手环着他的腰,熟练的将下颚搭在他头顶。 举着那只刚打过人的手。 声音透着委屈。 “疼。” 卿啾还没来得及反应,环在腰间的手收紧。 秦淮渝俯身,在他耳畔小声抱怨。 “那个人骨头好多。” 打起来不舒服,硌手。 卿啾低头一看,发现还真是这样。 少年肤色冷白。 略显病态,连底下淡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此刻,曲起的指节泛着一点红。 被衬得惹眼。 卿啾捧着手,急得不像话。 “那怎么办?” 秦淮渝不语,只是一昧的不语。 过了不知多久。 颈侧一沉,少年小幅度的侧身,一本正经道: “亲我。” 卿啾头顶冒出问号。 他不解其意。 但架不住美人可怜的神色,老实地凑过去亲了一下。 秦淮渝半垂着眸。 一边被亲。 一边侧身,看向地上的裴璟。 裴璟被打得半残。 一边愤怒,一边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正在这时。 秦淮渝看着他,薄唇微微上扬。 神色淡淡。 裴璟愣在原地,整个人当场凌乱。 他一直觉得秦淮渝不在乎卿啾。 说是喜欢。 但撑死了,也不过是对玩物的喜欢。 不能当真。 但此刻,少年垂眸看向他。 神色轻嘲。 那眼神,那肢体动作,那架势。 摆明了是在炫耀。 如果不是真心喜欢,如果不是真心将对方当成宝物对待。 是绝对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带出来炫耀的。 比如裴璟。 他纵使喜欢许澄,也不会带他出去交际。 更不会用他炫耀。 因为许澄是私生子。 把一个私生子当宝,多少有点掉档次。 而现在。 秦家小少爷,眼高于顶的秦淮渝。 却抱着在他看来还不如许澄的卿啾。 冲着他炫耀。 裴璟扯了扯裂开的唇角,起初很想笑。 笑秦淮渝愚蠢。 连他都看不上的舔狗。 却被秦淮渝捡走,小心翼翼地当宝贝对待。 但不知道为什么。 裴璟扯了半天嘴角,却死活都笑不出来。 真的是他看不上卿啾吗? 不是的。 最先被看不上,最先被抛弃的人。 是他。 裴璟抿了下唇,神色恍惚地抬起头。 刺眼的一吻已经结束。 卿啾抬手挡着脸,耳尖红得滴血。 摆明了是在害羞。 可即便如此,少年的目光依旧锁定在秦淮渝身上。 眼里只有那个人的影子。 裴璟面皮抽动。 嘴角的裂口被牵扯,疼得让人想掉眼泪。 但比起肉体上的疼。 真正刺痛的,是裴璟的心。 有没有可能…… 卿啾真的很好,毕竟只要喜欢。 他就会全心全意的对待他喜欢的那个人。 只是曾经那个人是他。 而现在…… 那个人变成了秦淮渝。 第68章 设计,勾引。 裴璟一会儿嗤笑,一会儿惆怅。 一会儿多云转晴,一会儿晴转多云。 像疯了。 卿啾怕会出事。 于是牵着少年的手,火速躲进庄园。 刚进去不久。 卿啾合上门,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手腕被握住。 少年拉着他的手,从上到下,从指尖到手腕。 仔细的擦了一遍。 用湿巾。 卿啾老实站好,配合的伸手。 但秦淮渝依旧觉得不够。 薄唇抿成直线。 眼看着少年拿出消毒湿巾,准备再来第二遍。 卿啾连忙伸手制止。 “怎么了?” 卿啾看着自己,小声嘟囔道: “我很脏吗?” 秦淮渝摇头,蹙眉不满道: “那个人脏。” 或许是很讨厌裴璟,秦淮渝一向不说裴璟的名字。 统一用“那个人”代替。 虽然不清楚裴璟到底是哪里得罪过秦淮渝。 但卿啾了解裴璟。 傲慢自大,没什么真本事,还很爱仗势欺人。 如果有错,错的那个一定是裴璟。 肯定不会是秦淮渝。 收回思绪,两只手被仔细清洗了一遍。 像碰了跳蚤。 少年给他擦了擦,又擦了擦自己。 生怕被沾上。 卿啾无奈,只是一昧地纵容。 等用光一整盒消毒湿巾。 少年才牵着他的手,沿着小道往前走。 以秦淮渝平时的习惯。 卿啾以为他们会直接回院子,然后一起休息。 毕竟少年性格慵懒散漫。 像大型猫科动物。 讨厌人类,还不爱出门。 没必要的事要做时,一般都待在家里。 和他很像。 但这一次,或许是想饭后消食。 秦淮渝破天荒的带着他在秦家的宅院里散起了步。 秦家真的很大。 古式园林的风格,清幽寂静,小路繁复。 卿啾每走几步。 都能看到停下工作,捂着嘴一脸震惊的佣人。 佣人们一边震惊,一边行注目礼。 卿啾被盯得头皮发麻。 就这么无头苍蝇般的走了半天后,卿啾才反应过来是哪里不对。 秦淮渝没换衣服。 大衣上,露出的脖颈修长冷白。 颈侧红痕刺目。 卿啾脚步一顿,当机立断的把围巾绕了上去。 “怎么穿得这么少?” 卿啾头疼道。 “要散步,也该等换完衣服再散。” 秦淮渝没躲。 他俯下身,纵容地被带上围巾。 接着垂眸。 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围巾,轻轻嗅了嗅。 卿啾很紧张。 “不舒服吗?还是有味道?” 在yesorno之间。 秦淮渝选了or。 “为什么给我系围巾?要送给我吗?” 虽然已经相处了很久。 但此时此刻,卿啾还是没跟上对方的脑回路。 左右不过是条围巾。 不贵。 卿啾道: “你不嫌它便宜的话。” 秦淮渝垂着眸。 半张脸藏在围巾里,只露出墨发下浅淡潋滟的凤眸。 没头没尾地问: “送给我,我可以随便用吗?” 卿啾点了点头。 似乎是很开心,少年碰了碰他的额头。 轻声道: “谢谢。” 卿啾低下头,有些耳热。 在这一刻。 他很想牵着秦淮渝的手,在外面逛一圈。 告诉所有人,这是他的男朋友。 但秦淮渝没了兴致。 裹上围巾后,他突然不想再继续散步。 垂着眸,漫不经心地样子。 卿啾很奇怪。 但他是个死宅,并不排斥家里蹲。 两人就这样原路折返。 回到院子,走进别墅的瞬间。 气息变得温暖。 卿啾垂着眸,解衣服上的扣子上。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秦惢:你和淮渝……是那种关系吗?】 【秦惢:佣人们说……】 消息瞬间出现,又瞬间被撤回。 卿啾还没看到。 屏幕上又发了数条消息,顶下撤回的提醒。 【秦惢:明天是淮渝外公的生日。】 【秦惢:淮渝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过了。】 【秦惢: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能带淮渝过来一趟。】 最底下的照片是生日宴的地址。 秦夫人小心翼翼。 像是很怕他拒绝,连标点符号都透着忐忑。 卿啾自然不会不礼貌。 他回了个好。 接着抬起头,有些紧张地问: “生日宴,要去吗?” 秦淮渝垂着眸,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并不排斥。 卿啾松了口气,却在下一秒见少年将围巾叠好。 走进他没见过的暗室。 暗室? 这个房间里还有这种东西? 卿啾一头雾水。 奇怪的是,秦淮渝做这些事时没避着他。 但在出来时。 少年动作一顿,站在楼梯上垂眸看他。 慢吞吞地道: “那个房间,你不可以进。” 卿啾原本没多想。 但秦淮渝这么一说,他反而好奇起来。 “为什么?” 少年垂着眸,兀自思索良久。 才道: “你会害怕。” 卿啾哦了一声,乖乖点头应好。 他好奇心不重。 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接着打开手机,筹划明天去参加生日宴的行程。 …… 另一边,卿家内。 裴璟面色阴沉。 赔礼没送出去,他又被用了家法。 膝盖疼得直不起来。 偏偏这时,许澄发来消息。 提到他最讨厌的人。 【秦家老爷子明天生日,秦淮渝也会过去。】 裴璟一看就烦。 他关掉手机,侧过身想休息。 但屏幕亮个不停。 裴璟啧了一声,烦躁的打开手机。 接着动作一顿。 【许澄:阿璟,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啾啾的。】 【许澄:而且啾啾和我说过,他还是在乎你的。】 【许澄:秦家人眼高于顶,不会真的接纳啾啾,我们必须帮啾啾脱离苦海。】 裴璟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没忍住问: 【你不介意吗?】 【明明之前我和啾啾在一起的时候,你很吃醋。】 许澄很快回复。 【我爱你,爱可抵御万难,我不介意和其他人共享你。】 【只要……你能开心。】 许澄说得情真意切。 可这么扯的话,正常人都不会信。 但裴璟信了。 他本就自视甚高,觉得自己配谁都绰绰有余。 谁跟他睡了都会死心塌地。 许澄这么一通告白,顺利将裴璟迷得找不着北。 【你说该怎么办?】 裴璟秒回消息,态度迫切。 另一边。 酒店内,许澄靠在黑皮体育生的背上。 脖颈斑斑点点。 一边勾唇,一边在屏幕上敲下文字。 【你帮个忙,替我搞到秦家生日宴的邀请函。】 【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 【我去勾引秦淮渝,让秦淮渝上我的床。】 【再设计让啾啾看见。】 【等看清秦淮渝的真面目,你还愁啾啾不会乖乖回到你的身边吗?】 …… 新年快乐!昨天除夕给每个留言的人都回了消息,今天一看天塌了。 只有一条显示,剩下的都被吞了。 统一说声新年快乐,to每个熬大夜的宝子。 第69章 喜欢 裴璟有些意动。 但很快,他又犹豫起来。 【那你呢?】 【为什么非要你去?不能换别人?】 见裴璟起了疑心,许澄连忙解释。 【别人都靠不住。】 许澄忧心忡忡。 【你知道,秦家家大业大,耳目甚多。】 【如果别人去被发现……】 【还不如干脆让我来,免得露出马脚。】 裴璟久久不曾回复。 许澄咬紧牙关,干脆下了一剂猛药。 【阿璟,你知道的,我的心里只有你。】 【就算秦淮渝想对我乱来,我也不会答应的!】 看到这句话,裴璟眸光微动。 脸上颓废不再。 秦淮渝是天之骄子,家世相貌样样都比他出挑。 就连卿啾也喜欢他。 裴璟比什么输什么,被打击的怀疑人生。 以至于现在许澄随意一句敷衍。 就成了裴璟迫不及待抓住的救命稻草。 卿啾喜欢秦淮渝。 那是他蠢。 是他贪财好色,是他爱慕虚荣。 不像小澄。 善解人意不说,还对他死心塌地。 裴璟鼻尖一酸。 敲下一行字。 【小澄,你辛苦了。】 发完消息后,被打得半瘫,连动一下都困难的裴璟。 开始满世界给人当孙子。 只为求来一张参加秦家宴会的邀请函。 …… 另一边,酒店内。 许澄眯着眼。 纤细指尖夹烟,陶醉的吞云吐雾。 在许澄对面。 黑皮体育生抬着他的腿,额头沁着细汗。 许澄神色陶醉。 身为不被家族承认的私生子。 许澄不被重视。 为了获得金钱,维系在上流社会生存的成本。 许澄只能依靠男人。 数年间,他依靠的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 那些男人偶尔会施舍他些金钱。 但因为他是私生子,还是一个不能生的男人。 极少有人对他动真心。 在经过数次被短暂宠爱又被抛弃的人生后。 许澄盯上了裴璟。 裴璟狂傲自大,还是个不能随本家姓的继子。 比他之前傍上的男人差的多。 但裴璟年轻。 那样鲜活的肉体,会让许澄好受些。 另外,北平谁人不知。 卿家继承人,是个跟着继兄跑的舔狗? 许澄原本势在必得。 想着只要拿下裴璟,就能通过裴璟拿下卿家。 偏偏半路出了差池。 卿啾那个蠢货突然开窍,丢下了裴璟。 还扭头傍上了秦家。 至此,裴璟在许澄心中彻底没了利用价值。 裴璟年纪轻但玩得花。 虚得不行。 每次和裴璟演完戏,许澄总要找点别的乐子。 比如眼前的黑皮体育生。 等一轮结束。 许澄按灭烟蒂,指尖抵着男人胸口。 嗓音娇嗔软嗲。 “喜欢吗?” 男人酡红着脸点头。 许澄背靠着枕头,又点了一支烟。 神色得意。 秦家小少爷,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 天性漠然,淡漠疏离。 但没谈过恋爱。 连卿啾那种没一点心机的蘑菇都能顺利上位。 他更不是问题。 毕竟只要上了他床的人,没有一个是不流连忘返的。 想着,许澄拿起身旁的瓶子。 粉色的玻璃瓶。 透明的液体在瓶内流淌,折射出桃色暧昧的色彩。 许澄微微勾唇。 眼里满是势在必得。 …… 秦家,别墅内。 卿啾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眼尾,没来由得有点恶寒。 放下手机后。 卿啾摸进被子,被某人一把抱住。 “怎么才来?” 少年将他勾进怀里,下颚抵着他的头顶。 嗓音又轻又闷。 卿啾如实道: “明天是生日宴,我要提前准备。” 秦淮渝掀了掀眼皮。 神色不解。 “生日宴?那种东西有我重要吗?” 身体被抱紧。 少年闭着他,神色惫懒,有些不满的在他耳畔抱怨。 “趁你现在还喜欢我,应该多陪陪我。” 卿啾很无奈。 他动了动,把脑袋抬了起来。 神色好奇。 “那种宴会,你平时都不参加的吗?” 秦淮渝垂眸,神色恹恹。 “没意思。” 少年性格散漫,公主脾气,极度任性。 不管多重要的事。 只要觉得没意思,就不会多看一眼。 卿啾觉得有趣。 于是抬手,指着自己问: “如果我要去呢?” 秦淮渝微微蹙眉,像是很不解他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伸出去的手被握住。 少年阖着眸,重新把他勾进怀里。 “我要陪着你。” 秦淮渝道。 “宴会人那么多,你容易被捡走。” 像是想到了不好的回忆。 秦淮渝语气不悦。 “如果捡走了,就不会还回来了。” 卿啾抵着唇,有些想笑。 那人一向这样。 一本正经地语气,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脑回路。 但或许是因为喜欢的原因。 卿啾听着,只觉得秦淮渝可爱。 “我没那么好。” 卿啾安抚道。 “哪怕放着不管,也不会有人偷。” 秦淮渝并不赞同。 “怎么会?” 少年微微蹙眉,抿着唇将他抱紧。 “你那么好,被人觊觎是很正常的。” 深夜,清冷好听的嗓音被放得很轻。 揉着几分偏执。 没来由的,卿啾想起弹幕说得囚禁y。 “你会把我关起来吗?” 他问。 “不会。” 秦淮渝道。 “我会看着你,哪怕你不喜欢我。” 少年长睫低垂。 略浅的剪影下,潋滟漂亮的凤眸神色专注。 四目相对。 卿啾抿着唇,心跳声漏了一拍。 总有人说他是个小垃圾。 毫无价值。 但在某个毫无征兆,看见了弹幕的午后。 少年将他捡起。 洗洗干净,摆在床上。 并在无数个日夜紧紧抱着他低语。 说他是很重要的宝物。 卿啾一时没忍住,在少年唇间亲了一下。 秦淮渝神色茫然。 蹙着眉问: “我刚刚有做什么很好的事吗?” 卿啾坦诚道: “太好看了,没忍住。” 这是实话。 抛开奇怪的脑回路,过分薄凉的态度,以及任性的脾气。 秦淮渝有一张漂亮的脸。 肤色冷白,墨发漆黑。 精致鼻尖下,微抿的薄唇淡色漂亮。 眉眼精致,清冷淡漠。 总之就是好看。 连带着指节和踝骨,都像被精心雕琢过。 无一处不精致。 除了…… 卿啾视线下移,在对面短暂停留了片刻。 随后快速收回。 低着头,耳尖红得像是要滴血。 第70章 秦淮渝?林黛渝。 卿啾至今无法理解。 好看的人,为什么会有不好看的地方? 卿啾是保守。 但网络时代,yellow信息无孔不入。 视线飘忽,再度飘回熟悉的位置。 卿啾自认为看得隐蔽。 但没一会儿。 手腕被按住,他被困住。 卿啾一脸懵逼。 半晌,他抬头,怔忪不解地看向对面。 下一秒。 少年微微靠近,鼻尖贴着他的脖颈。 轻轻蹭了蹭。 …… 片刻后。 脖颈被轻吻,吐息落下。 卿啾不敢看。 少年却握着他的手腕,将他挡住眼睛的胳膊拿开。 “为什么不看我?” 秦淮渝开口。 微垂的凤眸泛着薄红,嗓音冷欲撩人。 听得人耳热。 卿啾还没回答,少年便垂着眸。 有些可怜地看他。 “是觉得我不好看,不想看我了吗?” 略显幽怨的语气。 像林黛玉。 卿啾缓缓睁眼,指尖攥着衣摆。 神色恍惚。 明明已经很累,却还是打起精神解释。 “没。” 知道秦淮渝会多想。 卿啾舔了下唇,忍着失神的冲动,强撑着想解释。 只是话还没说出口。 手腕被按住,他终于不得不被迫着看向对面。 …… 确认关系后,卿啾被从地板拐到了床上。 但卿啾觉得。 如果一直这样的话,还不如干脆分开睡。 但话还没说出口。 在他身侧,少年环上他的腰。 眼尾低垂。 神色散漫,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 却已经抱着他,用清冷好听的嗓音,含糊不清道: “别讨厌我。” 卿啾心脏一软,突然没了脾气。 指尖悬在半空。 卿啾纠结良久,最后摸了摸少年柔软的发丝。 嗓音无奈。 “该起床了。” 今天还要参加聚会,不能太耽搁时间。 另外,因为是长辈的生日宴。 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几乎整个秦家的成员都会参加。 卿啾有种要见家长的紧张感。 出发前的洗漱。 卿啾被缠着腻歪了半天,才终于躺进浴缸。 水流包裹身体。 疲惫被彻底冲散,卿啾由衷地松了口气。 接着看向上方。 屏幕上,弹幕区依旧黑屏。 卿啾放松下来。 大概从昨天,或许说从确认关系开始。 弹幕就长期处于封禁状态。 卿啾猜测。 他所在的世界,对于弹幕来说是12+频道。 脖子以下都不能播。 确认这点后,卿啾内心的担忧一扫而空。 说是小气也好,说是吃醋也罢。 他不太想秦淮渝昨晚的样子被弹幕看到。 毕竟…不太正经。 …… 水温变凉时,卿啾的思绪正好停止。 他简单的收拾好自己。 换好衣服出门时,被屏蔽了快一天的弹幕终于解禁。 【为什么……要关那么久……(气若游丝)】 【呜呜呜,那可是一整天!整整一天没更新!】 【为什么关这么久?难不成反派和小宝昨天一直在贴贴?】 弹幕出现短暂的空白。 接着,就像是被打开了某种开关。 哀嚎声不再。 弹幕兴高采烈,热火朝天的分享起资源。 跟过年了一样。 卿啾原本还很有兴致的跟着弹幕一起看。 但看到一半。 几个关键词映入他的视野。 【深夜.反派爬床.美色勾引】 眼前的文字和昨晚的回忆重叠。 卿啾不敢再看。 他低着头,耳尖通红,几乎无法呼吸时。 秦淮渝走了出来。 “为什么不等我?” 少年薄唇紧抿,一副很可惜的样子。 “你不是说动不……” 卿啾果断上前,干脆利落的堵嘴。 秦淮渝垂着眸。 虽然不解,但没有反抗。 卿啾一边拼命捂嘴,一边忙里偷闲的看弹幕。 确认弹幕什么都没有察觉后。 卿啾才拿回手。 低着头,小声嘟囔道: “那种事以后不要直接乱说。” 会被听到。 卿啾正说着,手腕被按住。 秦淮渝垂眸。 淡定地张开嘴,在他指尖咬了一口。 才哦了一声。 卿啾盯着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秦淮渝自然的转移话题。 慢吞吞地道: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要现在过去吗?” 卿啾看了眼时间。 九点的宴会,他们两人八点才起。 一通折腾后。 八点三十五,只差不到半小时的余地。 卿啾顾不上质问。 一边联系司机,一边牵着手往楼下赶。 坐上车的瞬间。 卿啾靠着座位,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屏幕亮起。 许澄发来消息,一张生日宴的邀请函。 第71章 裴璟被绿 卿啾没在意。 他关掉手机,随手将手机放在一旁。 刚想休息。 下一秒,屏幕震动起来。 【许澄:秦家宴会的邀请函,你没有吧?】 【许澄:也是。】 【许澄:一个卖屁股上位的货色,哪敢在人家家里人面前晃?】 【许澄:要不要求我?】 【许澄:要是我心情好,说不定会大发慈悲的带你一起参加呢?】 卿啾面无表情地看向手机。 半晌。 他捡起手机,在心中暗道失策。 该死。 他怎么就只拉黑了裴璟?没拉黑许澄呢? 都怪许澄存在感太低。 卿啾叹了口气。 随后点开列表,干脆利落地拉黑。 …… 另一边,宴会上。 许澄神色得意。 他发送消息,原本是想向卿啾炫耀。 毕竟在他看来。 秦家高门大户,家规森严。 是绝对不可能容许未来继承人喜欢男人的。 卿啾又是个不会抗争的软包子。 在许澄的猜测中。 少年这会儿大概正蹲在昏暗的房间里,抱着被子暗自垂泪。 看到他的消息。 大概会恼羞成怒,充当他取乐的点子。 可许澄等啊等。 等了许久,对面一点反应都没有。 许澄好奇地发了条消息。 结果下一秒。 屏幕上,鲜红的感叹号亮起。 ——卿啾拉黑了他。 意识到这点后,许澄瞬间面目扭曲。 卿啾?他怎么敢的! 许澄不死心。 他咬牙拿起手机,正要打电话骚扰。 臀部微微一热。 男人肥厚的大掌,正不怀好意地摸向他。 许澄表情微僵。 想一把打开男人的咸猪手,又生怕得罪了对方。 强忍下怒火后。 许澄阴沉着脸,在心中把裴璟骂得狗血淋头。 都怪裴璟无能。 忙了整整一晚,都没求到正式的邀请函。 还好裴璟朋友够多。 求爷爷告奶奶的当了半天孙子后,有个大家族的旁支联系了他。 虽是大家族的人。 可带他进来的二世祖头脑空空,体型肥胖。 是个典型的酒囊饭袋不说。 还男女不忌。 从见面开始,乔治就频频色眯眯地动手。 还总暗示许澄。 说自己有钱,可以包养他。 许澄的确好逸恶劳,傍惯了金主。 但他并非一点都不挑。 男人名字像猪,长得也像猪精转身。 许澄审美正常。 面对这张脸,忍住想吐的冲动就已经是极限。 更别说委身。 收回思绪,感受着四周宾客嫌弃的打量。 许澄握紧拳头。 止不住得发抖。 也就是在这一刻,许澄才短暂的庆幸还好卿啾没来。 如果卿啾来了…… 他可能会颜面扫地,彻底无法抬头看人。 但俗话说得好,想什么来什么。 念头落下的同时。 原本喧嚣的宴会厅中,声音悄然静止了一瞬。 大门打开的刹那。 所有宾客整齐划一,看向姗姗来迟的那人。 许澄心跳加速,紧张地握紧拳头。 世人皆知。 秦家小少爷,出了名的任性散漫。 只要他想去。 他可能会随机刷新在很多不知名的小宴会上。 但如果他不想去。 哪怕是家里老爷子的生日宴,都难见对方露一次脸。 但这次,早在宴会开始前。 宾客们就收到消息。 秦家老太爷明里暗里的暗示,说他家乖孙今天要来。 让大家都多担待些。 许澄按捺着激动抬起头,看向身处人群焦点的少年。 神色是微微地恍然。 【秦淮渝】。 这个名字,伴随了他几乎整个青春。 是他遥不可及的白月光。 出身优越,天之骄子。 和深陷淤泥的他不同,少年宛若天上月。 高不可攀。 但现在,许澄觉得月亮离他很近。 连卿啾都能靠近秦淮渝。 那是不是说明…… 只要他想,他也可以得到秦淮渝? 许澄急不可耐。 顾不上在乎身侧男人在被忽视后难看到极点的脸色。 许澄转过身,饱含期冀的向前跑去。 可下一秒。 大门彻底打开的同时,许澄看到了他此刻绝对不想见到的人。 ——卿啾。 少年带着黑框眼镜,过长的刘海遮眼。 分明与这奢侈的宴会格格不入。 却被万众瞩目的焦点护着,紧紧牵着手向前走。 质疑呢? 讥讽呢? 许澄每次和金主参加宴会,都会受到鄙夷轻蔑的目光。 甚至有人当着他的面。 毫不避讳地说他是卖屁股上位的鸭子。 但卿啾呢? 现在的卿啾不是和他一样吗? 许澄阴暗的希望少年出丑。 但等了许久,愣是没一个人敢上前。 和那些把他当玩物的金主不同。 少年护着卿啾。 动作小心翼翼。 宛若对待珍宝,不舍得让其受半点委屈。 宾客们忌惮秦家。 连带着,对秦淮渝在意的人也极致讨好。 许澄脸色苍白。 他咬紧下唇,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肌肤渗血。 许澄阴暗的祈祷,希望秦家人尽快发现异样。 让卿啾颜面尽失。 可等了许久,他只看到秦家老太爷笑呵呵的握住卿啾的手。 说他是他宝贝乖孙唯一的好朋友。 是秦家的座上宾。 那一刻,许澄的世界轰然崩塌。 身体摇摇欲坠。 许澄想不通,为什么卿啾和自己受到的对待差别会那么大? 明明都是靠男人上位。 明明都是出卖身体的同类。 为什么卿啾就可以被所有人包容爱护? 为什么他不行? 秦淮渝,一定是因为秦淮渝…… 许澄恍惚地想。 如果他能和卿啾一样,被一个更强大的男人庇护。 那他是不是就能和卿啾一样。 获得所有人的尊重,摆脱过去的一切,当个体面的人? 年少时的爱慕。 被讥讽后的屈辱。 对财权和体面的憧憬…… 无数情绪交织,织就了许澄对秦淮渝的无限渴望。 他的目光太过炙热。 以至于相隔数米,卿啾依旧被盯得不自在。 打了个喷嚏后。 卿啾悄悄侧身,看到了角落的许澄。 和许澄旁边猪头一样的男人。 视线下移,卿啾看到男人放在许澄腰间的手。 眼里满是困惑。 什么情况?裴璟被绿?许澄换男朋友了? 虽然裴璟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至少人模狗样。 可许澄的新男友,卿啾眯着眼看了半天。 愣是没看出对方是人是猪。 丑的很别致。 第72章 一饮而尽 卿啾觉得辣眼。 他匆匆转身。 盯着身侧的秦淮渝,目不转睛地看了许久。 目光太过专注。 少年垂着眸,略带不解地问: “怎么了?无聊吗?” 那架势,好像只要他说一个是字。 对方就会毫不犹豫地带他走一样。 卿啾摇了摇头。 接着抬头,继续盯着那张脸看。 看了半天后。 卿啾没忍住,伸手轻触少年的眉眼。 由衷感慨道: “真好看啊……” 突然被夸,少年小幅度的歪着头。 似乎很茫然。 却还是俯下身,安静地将下颚搭在他掌心间。 神色认真。 “好看就多看看。” 他不介意。 卿啾觉得耳热,于是匆匆收回手。 压低声音道: “旁边有人,你小心点。” 秦家表面矜冷清贵的小少爷其实是个恋爱脑什么的…… 反差太大。 卿啾怕被别人看到,滋生风言风语。 秦淮渝明显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但见他在不安。 少年动作一顿,安静地拉开距离。 只是垂在身侧的手依旧拉着他的手。 十指交握,不肯分离。 心跳声加速。 卿啾低着头,耳尖红得发烫。 在大庭广众之下宣泄而出的隐秘爱意。 远比平时更加让人心动。 卿啾抿着唇,默默往秦淮渝那边靠了靠。 像是接收到了某种暗示。 少年垂着眸,也往他那边靠了靠。 秦淮渝是晚辈。 这样的场合,一般不太需要秦淮渝出面应酬。 打完招呼后。 卿啾没了可做的事,蹲在角落塞点心。 点心很好吃。 只是参加宴会的来宾忙着谈生意,拉人脉。 很少有人在意。 卿啾觉得可惜,仓鼠般囤食。 至于秦淮渝? 少年俯下身,抢了口他的点心。 蹙着眉评价道: “难吃。” 卿啾嚼着糕点,还是很难理解秦淮渝的脑回路。 少年口味挑剔。 如弹幕所说那般,很少有爱吃的东西。 偏偏不管他吃什么。 秦淮渝都要凑过来,从他手里抢一口。 末了蹙着眉评价一句难吃。 奇奇怪怪。 卿啾并不讨厌,只是秦淮渝的胃不好。 怕吃出事。 卿啾吃掉最后一块糕点,准备带着人去楼上休息。 大概半小时前。 秦夫人发来消息,告诉他这里都是自家人。 可以随意些。 累了就去休息,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目光。 反正这是秦家。 卿啾没太客气。 他本就不喜欢和人社交,来参加宴会已经是极限。 该见的长辈都见了。 该说得话也都说了。 秦家人对秦淮渝愿意主动出门这件事很惊喜。 也已经满足。 至于剩下的,他们不会强求。 此外,秦淮渝明显觉得无聊。 少年眉梢微蹙。 牵着他的手,几乎靠在他身上。 明显是很想抱。 却又怕他生气,不爽地按捺。 卿啾没有多留。 他吃掉最后一块糕点,牵着少年的手。 准备去休息。 可没走几步,有人将他拦下。 是许澄。 因为要参加宴会,许澄终于没继续穿风寒套装。 少年穿着白西装。 定制的款式,收腰的设计。 衬得人纯白可怜。 像雨夜漂泊的破碎小白花。 纯洁无瑕。 当然,这个气氛达成的条件是…… 许澄身边没站着一头猪。 卿啾抬起头,茫然地看向许澄的男伴。 男人个子不高。 偏偏斤数十足,长宽高几乎等齐。 或许是因为礼服太紧。 男人一边擦汗,一边呼哧呼哧的喘气。 ——更像猪了。 见他在看,男人咧嘴一笑,点头哈腰道: “你好,我叫乔治。” 卿啾沉默片刻。 盯着眼前的男人,卿啾开始好奇。 不是说裴璟和许澄是主角攻受吗? 许澄为什么会和别的男人一起来参加宴会? 卿啾思考时。 屏幕上,弹幕欲言又止。 【就算是花场文,主角受这吃得也太猎奇了吧?】 【说好的腹黑心机浪子回头轻佻风流攻vs只走肾不走心腰软声甜人间小妖精受呢?】 【欺诈!简直是文案欺诈!】 【要不是为了磕反派和小宝,谁看这狗屎剧情啊?】 【就当是为了我的精神损失费,豹猫你们上个床,安慰我一下吧。】 花场文? 卿啾所在的世界并没有名为花场的软件。 但看弹幕的讨论。 所谓的花场,应该不是什么正经软件。 收回思绪,卿啾看向对面。 许澄带来的男伴搓着手。 点头哈腰,极尽谄媚。 卿啾见过这个人。 裴璟的狐朋狗友之一,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二世祖。 最爱结交权贵。 卿啾蹙着眉,生怕秦淮渝被带坏。 在他想离开时。 一直默不作声地许澄忽然抬头,略带讨好的递来一杯酒水。 “啾啾,之前对你出言不逊是我的错。” 许澄低声下气。 “就当看在之前情义的份上,喝下这杯酒,原谅我好不好?” 卿啾没那么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许澄早上才在消息里对着他冷嘲热讽。 怎么可能晚上就转性? 卿啾拉着秦淮渝的手,毫不犹豫地离开。 而另一边。 许澄明明被拒绝,却并不失落。 只是举着酒杯。 以一种玩味的眼神,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 片刻后,套房内。 卿啾筋疲力尽。 连着忙碌一天,他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 正想休息。 客房门却突然被敲响,服务员送来了两碗汤盅。 说是秦夫人点的安神汤。 长辈的心意。 即便是卿啾,也知道不应该拒绝。 他想速战速决。 但端起汤盅的瞬间,头顶弹幕飘过。 【小宝!住手!】 【汤里有药!春天的药!】 【等等,就这么喝了不好吗?正好可以看豹猫……嘿嘿。】 【楼上的傻吗?这很明显是主角受故意设计啊!】 【要真喝了,反派指定节操不保……】 卿啾动作一顿。 回过神后,他果断放下汤盅。 “汤里有药!” 怕秦淮渝不信,卿啾补充道: “汤里被不懂事的新人放了助兴的药,刚刚有服务员联系我别乱动,你最好不要……” 卿啾一边要提醒,一边要提防弹幕发现异样。 忙得焦头烂额时。 听完他的话,原本对汤盅不感兴趣少年动作一顿。 半晌,秦淮渝垂眸。 看向汤盅。 接着,在卿啾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 汤盅被一饮而尽。 第73章 小鸟小鸟小鸟 卿啾愣在原地。 弹幕一片空白。 “为什么喝?” 卿啾问。 秦淮渝放下手中的汤盅,神色淡淡。 不等卿啾紧张。 秦淮渝拿过另一边的汤盅,继续一饮而尽。 末了。 少年喉结滚动,掀起眼皮看他。 慢吞吞地道: “渴了。” 卿啾捏着眉心,脑袋一阵晕眩。 他感觉自己在做梦。 但睁开眼,对面依旧放着两只空掉的汤盅。 不是梦。 卿啾后退一步,背靠着大门,默默向后探去。 指尖触碰门锁。 卿啾想跑出去,找医生过来帮忙。 但门被锁得死紧。 开门要用房卡,卿啾只好看向秦淮渝。 好言商量道: “房卡给我,我去帮你找医生。” 少年薄唇紧抿。 长睫下,色泽偏浅的凤眸沁着水汽。 雾蒙蒙的。 药效开始发作,少年眉梢微蹙。 或许是嫌热。 秦淮渝抬手,随意将领口松开。 纽扣掉落在地。 咕噜噜的滚了几圈,随后在卿啾脚边停下。 卿啾咽了咽口水。 接着抬起头,不受控制地看向对面。 少年双手撑着床沿。 领口松散,露出的冷白肌肤泛着薄红。 欲色泛滥。 卿啾眼神彻底乱了。 舔了下唇,他不受控制地在心里想。 这就是药的威力吗? 怎么这么涩啊。 卿啾心跳加速,明明没喝药。 却被气氛感染的像喝了药般,耳尖到脖颈红成一片。 暧昧感蒸腾。 握着门锁的手松开,卿啾逐渐放松戒备时。 秦淮渝抬起头。 冷白指节抬起,挑逗十足的勾了勾。 “小鸟。” 清冷好听的嗓音变得又沉又哑。 少年张开双臂。 薄唇上扬,笑得眉眼弯弯。 “过来。” 卿啾耳尖一热,出神地盯着那张漂亮的脸看。 今晚的秦淮渝有点奇怪。 怪可爱的。 卿啾捏着拳头,在心跳的伴奏声中不受控制地一步步上前。 须臾,脚步顿住。 在距离只剩下最后半步时。 腰间一沉。 少年按着他的腰,将他抱了个满怀。 卿啾一时不察。 失重地半跪在床上,跌入秦淮渝的怀中。 “小鸟。” 少年弯下腰,维持着拥抱的姿势。 将侧脸贴在小腹上。 低着头,用清冷低哑,略微含糊,像是在撒娇般的语气道: “好喜欢。” 卿啾脊背绷直,一时间不敢乱动。 他跌跪在床上。 膝盖抵着床沿,只能靠按着秦淮渝的肩勉强保持平衡。 偏偏秦淮渝不老实。 一边抱他,一边蹙着眉掀开衣摆。 用脑袋贴着他的腰。 腰间触感炙热。 卿啾轻轻一颤,不受控制地弯了腰。 因为先天体弱的缘故。 秦淮渝体温偏低。 指尖划过腰线时,会留下一串微凉的触感。 但今天,肌肤温度升腾。 热得发烫。 清浅微凉的淡香中,炽热的气流落在腰窝。 惹得卿啾失神。 是因为药?还是他自己不正经? 卿啾乱想时。 空气间,若有若无的酒香散开。 气味呛辣。 卿啾一愣,下意识地低头。 因为姿势原因。 半跪着的他垂眸,只能看到少年垂下的墨色碎发。 指尖僵硬良久。 卿啾抬手,把少年的脸掰了过来。 秦淮渝抬头。 依旧是清冷绝艳,精致好看,淡漠疏离的眉眼。 只是眼尾下垂。 凤眸微微眯着,碎发略显凌乱。 被摆正后不久。 少年像是不满般,蹙着眉将他抱得更紧。 脑袋贴着他的小腹。 嗓音很闷。 “小鸟,我的。” 卿啾风中凌乱。 没来由的。 他感觉秦淮渝不像喝了药,更像喝了酒。 另一边,弹幕同样茫然。 【什么情况?两碗药下去,小豹豹还没跑到小猫猫怀里吗?】 【不是,压枪也不带这么压的吧?】 【有没有可能……汤里其实没药?】 【不会吧?当时我们都看到主角受把没递出去的酒倒里面了吗?】 【按套路,里面包是药的啊!】 酒? 卿啾瞬间警觉。 弹幕全知全能,几乎无所不知。 但不知道为什么。 这些弹幕并不知道秦淮渝不能喝酒。 心跳骤然冷却。 卿啾走下床,将人扑倒在床上。 少年被推倒。 墨发漆黑凌乱,随意的散在床单上。 几缕碎发下。 过分纤长的眼睫低垂,色泽偏浅的凤眸低敛。 显得无辜。 随着空气流动,未散的酒香越发明显。 卿啾怔忪时。 平日总是神色淡淡,疏冷矜贵的少年。 却在此刻侧身含住他的指尖。 尾指被轻咬,秦淮渝掀起眼皮看向他。 低垂的凤眸微红。 举止涩情。 卿啾哪里见过这种架势? 他单身至今。 哪怕恋爱,对相处的妄想也只限于接吻。 舌尖抵着指腹。 秦淮渝看着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眸光专注认真。 像是要将他扒个干净,整个吞下一样。 卿啾瞬间一颤。 回过神后,他下意识地将手抽回。 结果下一秒。 姿势调转,被按在床上的人成了他。 “小鸟。” 少年嗓音低哑,像是在唤他。 一边说。 一边伸出手,冷白指尖抵着他的唇。 卿啾合上嘴,口中溢出呜咽的颤声。 “小鸟。” 少年唤着他的名字,娴熟的俯下身。 轻轻蹭了蹭他。 醉酒的秦淮渝罕见的话多,而且总是笑着。 一边笑。 一边低下头,吻去他下颚的水雾。 湿热的气息落下。 卿啾抬着下巴,几乎要无法呼吸。 秦淮渝明显醉得不轻。 连他的名字都忘了,一个劲的叫他小鸟。 卿啾很头疼。 他想说话,想说点什么安抚秦淮渝。 看出他的抗拒。 秦淮渝垂着眸,有些遗憾的问: “小鸟不喜欢?” 第72章 一饮而尽 卿啾觉得辣眼。 他匆匆转身。 盯着身侧的秦淮渝,目不转睛地看了许久。 目光太过专注。 少年垂着眸,略带不解地问: “怎么了?无聊吗?” 那架势,好像只要他说一个是字。 对方就会毫不犹豫地带他走一样。 卿啾摇了摇头。 接着抬头,继续盯着那张脸看。 看了半天后。 卿啾没忍住,伸手轻触少年的眉眼。 由衷感慨道: “真好看啊……” 突然被夸,少年小幅度的歪着头。 似乎很茫然。 却还是俯下身,安静地将下颚搭在他掌心间。 神色认真。 “好看就多看看。” 他不介意。 卿啾觉得耳热,于是匆匆收回手。 压低声音道: “旁边有人,你小心点。” 秦家表面矜冷清贵的小少爷其实是个恋爱脑什么的…… 反差太大。 卿啾怕被别人看到,滋生风言风语。 秦淮渝明显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但见他在不安。 少年动作一顿,安静地拉开距离。 只是垂在身侧的手依旧拉着他的手。 十指交握,不肯分离。 心跳声加速。 卿啾低着头,耳尖红得发烫。 在大庭广众之下宣泄而出的隐秘爱意。 远比平时更加让人心动。 卿啾抿着唇,默默往秦淮渝那边靠了靠。 像是接收到了某种暗示。 少年垂着眸,也往他那边靠了靠。 秦淮渝是晚辈。 这样的场合,一般不太需要秦淮渝出面应酬。 打完招呼后。 卿啾没了可做的事,蹲在角落塞点心。 点心很好吃。 只是参加宴会的来宾忙着谈生意,拉人脉。 很少有人在意。 卿啾觉得可惜,仓鼠般囤食。 至于秦淮渝? 少年俯下身,抢了口他的点心。 蹙着眉评价道: “难吃。” 卿啾嚼着糕点,还是很难理解秦淮渝的脑回路。 少年口味挑剔。 如弹幕所说那般,很少有爱吃的东西。 偏偏不管他吃什么。 秦淮渝都要凑过来,从他手里抢一口。 末了蹙着眉评价一句难吃。 奇奇怪怪。 卿啾并不讨厌,只是秦淮渝的胃不好。 怕吃出事。 卿啾吃掉最后一块糕点,准备带着人去楼上休息。 大概半小时前。 秦夫人发来消息,告诉他这里都是自家人。 可以随意些。 累了就去休息,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目光。 反正这是秦家。 卿啾没太客气。 他本就不喜欢和人社交,来参加宴会已经是极限。 该见的长辈都见了。 该说得话也都说了。 秦家人对秦淮渝愿意主动出门这件事很惊喜。 也已经满足。 至于剩下的,他们不会强求。 此外,秦淮渝明显觉得无聊。 少年眉梢微蹙。 牵着他的手,几乎靠在他身上。 明显是很想抱。 却又怕他生气,不爽地按捺。 卿啾没有多留。 他吃掉最后一块糕点,牵着少年的手。 准备去休息。 可没走几步,有人将他拦下。 是许澄。 因为要参加宴会,许澄终于没继续穿风寒套装。 少年穿着白西装。 定制的款式,收腰的设计。 衬得人纯白可怜。 像雨夜漂泊的破碎小白花。 纯洁无瑕。 当然,这个气氛达成的条件是…… 许澄身边没站着一头猪。 卿啾抬起头,茫然地看向许澄的男伴。 男人个子不高。 偏偏斤数十足,长宽高几乎等齐。 或许是因为礼服太紧。 男人一边擦汗,一边呼哧呼哧的喘气。 ——更像猪了。 见他在看,男人咧嘴一笑,点头哈腰道: “你好,我叫乔治。” 卿啾沉默片刻。 盯着眼前的男人,卿啾开始好奇。 不是说裴璟和许澄是主角攻受吗? 许澄为什么会和别的男人一起来参加宴会? 卿啾思考时。 屏幕上,弹幕欲言又止。 【就算是花场文,主角受这吃得也太猎奇了吧?】 【说好的腹黑心机浪子回头轻佻风流攻vs只走肾不走心腰软声甜人间小妖精受呢?】 【欺诈!简直是文案欺诈!】 【要不是为了磕反派和小宝,谁看这狗屎剧情啊?】 【就当是为了我的精神损失费,豹猫你们上个床,安慰我一下吧。】 花场文? 卿啾所在的世界并没有名为花场的软件。 但看弹幕的讨论。 所谓的花场,应该不是什么正经软件。 收回思绪,卿啾看向对面。 许澄带来的男伴搓着手。 点头哈腰,极尽谄媚。 卿啾见过这个人。 裴璟的狐朋狗友之一,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二世祖。 最爱结交权贵。 卿啾蹙着眉,生怕秦淮渝被带坏。 在他想离开时。 一直默不作声地许澄忽然抬头,略带讨好的递来一杯酒水。 “啾啾,之前对你出言不逊是我的错。” 许澄低声下气。 “就当看在之前情义的份上,喝下这杯酒,原谅我好不好?” 卿啾没那么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许澄早上才在消息里对着他冷嘲热讽。 怎么可能晚上就转性? 卿啾拉着秦淮渝的手,毫不犹豫地离开。 而另一边。 许澄明明被拒绝,却并不失落。 只是举着酒杯。 以一种玩味的眼神,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 片刻后,套房内。 卿啾筋疲力尽。 连着忙碌一天,他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 正想休息。 客房门却突然被敲响,服务员送来了两碗汤盅。 说是秦夫人点的安神汤。 长辈的心意。 即便是卿啾,也知道不应该拒绝。 他想速战速决。 但端起汤盅的瞬间,头顶弹幕飘过。 【小宝!住手!】 【汤里有药!春天的药!】 【等等,就这么喝了不好吗?正好可以看豹猫……嘿嘿。】 【楼上的傻吗?这很明显是主角受故意设计啊!】 【要真喝了,反派指定节操不保……】 卿啾动作一顿。 回过神后,他果断放下汤盅。 “汤里有药!” 怕秦淮渝不信,卿啾补充道: “汤里被不懂事的新人放了助兴的药,刚刚有服务员联系我别乱动,你最好不要……” 卿啾一边要提醒,一边要提防弹幕发现异样。 忙得焦头烂额时。 听完他的话,原本对汤盅不感兴趣少年动作一顿。 半晌,秦淮渝垂眸。 看向汤盅。 接着,在卿啾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 汤盅被一饮而尽。 第74章 小鱼小鱼小鱼 卿啾说不出话。 明明什么也没做,只是简单的触碰。 气氛却突然变得奇怪。 卿啾觉得耳热,想用胳膊挡住眼睛。 结果下一秒。 手腕被握住,秦淮渝奇怪地问: “为什么不看我?” 少年蹙着眉,神色不解,偏耳尖染着薄红。 看着分外无害。 只是一开口,就是带着质问的口吻。 “不是说觉得好看吗?” “不是说喜欢吗?” “在看腻前,你应该一直看着我。” 理所当然地语气,听得卿啾面红耳赤。 他不知道许澄为什么要故意给秦淮渝喂酒。 但秦淮渝明显不能喝酒。 虽然不会耍酒疯,却会在酒后变得黏人。 和清醒时两模两样。 毕竟不是秦家人,不了解别人家心肝肉的情况。 怕出事。 卿啾捡起手机,想给秦夫人发个消息。 结果下一秒。 手机被夺过,被从床头扔到床尾。 卿啾还没来得及绝望。 脸颊被捏住。 秦淮渝蹙眉,扬起的唇角瞬间压平。 “你是我的。” 少年语气严肃,一本正经道: “不能跟别人走,知道吗?” 古人云。 和醉鬼讲道理,是全世界最愚蠢的事。 卿啾安分地点头。 少年便放松下来,再次将他勾进怀里抱着。 卿啾安静如鸡。 但安静了还没一会儿,某人的公主脾气又犯了。 “你不干净了。” 秦淮渝道。 “你被别人污染了,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卿啾一头雾水。 他原以为秦淮渝是在说醉话。 结果低头一看。 少年盯着他的袖口,不悦地蹙眉。 卿啾恍然大悟。 打着道歉的名号,许澄拉着他的手腕,强行将他留下。 原来秦淮渝其实不高兴吗? 怎么不直说? 卿啾叹了口气,准备脱衣服哄醉鬼。 但还没脱到一半。 手腕被按住,秦淮渝一只手抱着他。 另一只手帮他脱衣服。 态度强硬。 卿啾没法动弹,只能找话题排解无聊。 “你讨厌许澄吗?” 醉酒的秦淮渝变得坦诚。 少年嗯了一声。 低着头,嗓音很闷。 “他一出现,你就总是在关心他。” 顿了顿,秦淮渝道: “不喜欢。” 卿啾不善言辞。 但面对醉鬼,想着说过的话第二天就会被忘记。 卿啾话多起来。 “不是关心,我只是怕你会喜欢许澄。” 秦淮渝不解。 “为什么,我要喜欢别人?” 秦淮渝蹙眉。 “那个人喜欢的,不是看起来丑丑的人吗?” 像是想到了值得炫耀的事。 少年低下头。 总是垂着,显得漠然疏冷的凤眸弯起。 心情很好。 “我好看,你喜欢。” 卿啾嗯了一声,鬼使神差地应和道: “对,我喜欢。” 话音落下的刹那,卿啾老脸一红。 气氛太过轻松。 害得他被鼓动,轻易说出了平时根本不会说的话。 卿啾想装作无事发生。 但腰被勾住。 秦淮渝揽着他的腰,将下颚搭在他肩上。 轻声催促道: “再说。” 卿啾一愣,头顶冒出问号。 “不是说过了吗?” 少年垂眸,目光坦诚。 “我想听。” 喝醉的人大多难哄,但秦淮渝是个例外。 只是一句喜欢。 少年便会被轻易安抚,安静的抱着他。 或许是为了把人哄好。 又或许是因为积蓄已久的爱意不好光明正大的说出口。 借着秦淮渝醉酒。 卿啾像复读机般,一直重复着喜欢。 …… 另一边,宴会上。 秦惢脸色苍白。 “你说什么?淮渝被人灌了酒?” 因为太过慌乱。 秦惢脚步不稳,手中的酒杯跌落。 许澄为难地点头。 “我刚刚看啾啾进了电梯,手上端着酒……” 许澄点到即止。 一边说,一边偷看女人难看的脸色。 不住的窃笑。 因为秦家人将消息守得死紧,所以极少有人知道。 秦家小少爷不能喝酒。 这很正常。 为了防止有人恶意陷害,某些家族会刻意隐瞒子女的隐疾。 防止有人借机生事。 许澄是因为一个偶然,才得知秦家小少爷不能喝酒。 不止是不能喝酒。 就连带酒的点心,都要立刻从菜单里撤掉。 许澄猜测。 应该是对酒精过敏,对酒精有严重的排斥反应。 秦家人才会小心至此。 于是许澄含糊其辞,遮遮掩掩。 明里暗里的暗示。 卿啾是想用酒灌倒秦淮渝,然后用睡上位。 该说的都说完后。 许澄暗含期待的抬头,以为会从秦夫人脸上看到厌恶的表情。 但并没有。 秦惢脸色苍白,却并不是厌恶。 而是慌乱。 许澄的肩被握住,秦惢紧张到声音发抖。 “你说什么?淮渝喝了酒?还和那孩子在一起?” 那孩子? 这般亲昵,像是将卿啾当做自家人对待的语气。 令许澄不爽。 但考虑到秦惢的身份,许澄没有露出不满。 只是安静地点头。 下一秒,许澄被松开。 秦惢站起身。 顾不得宾客们诧异的眼神,一路向许澄口中的房间赶去。 ——秦淮渝不能喝酒。 不是因为过敏,或者是对酒中的物质反感。 而是在喝酒后,秦淮渝会生病。 自闭倾向会加重。 他会将自己彻底封锁在自己的小世界中,不对任何事物产生反应。 之前被拐就是因为这个。 有心人不知从哪得知消息,在宴会的点心里放了酒。 等到病情发作。 绑匪立刻出现,将她的小孩带走。 等再次重逢。 秦淮渝的病情好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整日将自己封锁在自己的世界里。 秦惢放松下来。 她以为那个病已经被彻底治愈,不再对饮食过多把控。 但在某次醉酒后。 秦淮渝的确不再像之前那样陷入自己的世界,一动不动。 他开始找东西。 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一般,满世界的找东西。 如果被制止。 秦淮渝会变得烦躁,呈现出攻击或自毁的倾向。 秦惢曾问过。 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什么是秦家找不到的? 秦淮渝眸中荒芜。 过了许久。 他开口,一字一顿轻声道: “是很重要的东西。” “是不小心弄丢的,很重要的东西。” 也就是在那一刻。 秦惢终于反应过来,所谓的病一直没有被根治。 秦淮渝只是出于某种目的,某个目标。 将自己伪装成了正常人。 但一旦喝酒,他就会恢复原样。 赶去楼上的路上。 秦惢一边催钥匙,一边急得发疯。 卿啾。 那个孩子,是唯一被接纳,唯一能帮淮渝走出来的人。 作为母亲。 秦惢不想拯救自己孩子唯一的希望被吓得不敢靠近秦家。 她带着几乎绝望的心情转动钥匙。 但开门的瞬间。 她看到的不是失控的秦淮渝,受伤的卿啾。 有些凌乱的床上。 秦淮渝抱着卿家的小孩,神色平静,气场平和。 就像是他找了很多年的宝物。 终于在那一刻回到他的身边。 第73章 小鸟小鸟小鸟 卿啾愣在原地。 弹幕一片空白。 “为什么喝?” 卿啾问。 秦淮渝放下手中的汤盅,神色淡淡。 不等卿啾紧张。 秦淮渝拿过另一边的汤盅,继续一饮而尽。 末了。 少年喉结滚动,掀起眼皮看他。 慢吞吞地道: “渴了。” 卿啾捏着眉心,脑袋一阵晕眩。 他感觉自己在做梦。 但睁开眼,对面依旧放着两只空掉的汤盅。 不是梦。 卿啾后退一步,背靠着大门,默默向后探去。 指尖触碰门锁。 卿啾想跑出去,找医生过来帮忙。 但门被锁得死紧。 开门要用房卡,卿啾只好看向秦淮渝。 好言商量道: “房卡给我,我去帮你找医生。” 少年薄唇紧抿。 长睫下,色泽偏浅的凤眸沁着水汽。 雾蒙蒙的。 药效开始发作,少年眉梢微蹙。 或许是嫌热。 秦淮渝抬手,随意将领口松开。 纽扣掉落在地。 咕噜噜的滚了几圈,随后在卿啾脚边停下。 卿啾咽了咽口水。 接着抬起头,不受控制地看向对面。 少年双手撑着床沿。 领口松散,露出的冷白肌肤泛着薄红。 欲色泛滥。 卿啾眼神彻底乱了。 舔了下唇,他不受控制地在心里想。 这就是药的威力吗? 怎么这么涩啊。 卿啾心跳加速,明明没喝药。 却被气氛感染的像喝了药般,耳尖到脖颈红成一片。 暧昧感蒸腾。 握着门锁的手松开,卿啾逐渐放松戒备时。 秦淮渝抬起头。 冷白指节抬起,挑逗十足的勾了勾。 “小鸟。” 清冷好听的嗓音变得又沉又哑。 少年张开双臂。 薄唇上扬,笑得眉眼弯弯。 “过来。” 卿啾耳尖一热,出神地盯着那张漂亮的脸看。 今晚的秦淮渝有点奇怪。 怪可爱的。 卿啾捏着拳头,在心跳的伴奏声中不受控制地一步步上前。 须臾,脚步顿住。 在距离只剩下最后半步时。 腰间一沉。 少年按着他的腰,将他抱了个满怀。 卿啾一时不察。 失重地半跪在床上,跌入秦淮渝的怀中。 “小鸟。” 少年弯下腰,维持着拥抱的姿势。 将侧脸贴在小腹上。 低着头,用清冷低哑,略微含糊,像是在撒娇般的语气道: “好喜欢。” 卿啾脊背绷直,一时间不敢乱动。 他跌跪在床上。 膝盖抵着床沿,只能靠按着秦淮渝的肩勉强保持平衡。 偏偏秦淮渝不老实。 一边抱他,一边蹙着眉掀开衣摆。 用脑袋贴着他的腰。 腰间触感炙热。 卿啾轻轻一颤,不受控制地弯了腰。 因为先天体弱的缘故。 秦淮渝体温偏低。 指尖划过腰线时,会留下一串微凉的触感。 但今天,肌肤温度升腾。 热得发烫。 清浅微凉的淡香中,炽热的气流落在腰窝。 惹得卿啾失神。 是因为药?还是他自己不正经? 卿啾乱想时。 空气间,若有若无的酒香散开。 气味呛辣。 卿啾一愣,下意识地低头。 因为姿势原因。 半跪着的他垂眸,只能看到少年垂下的墨色碎发。 指尖僵硬良久。 卿啾抬手,把少年的脸掰了过来。 秦淮渝抬头。 依旧是清冷绝艳,精致好看,淡漠疏离的眉眼。 只是眼尾下垂。 凤眸微微眯着,碎发略显凌乱。 被摆正后不久。 少年像是不满般,蹙着眉将他抱得更紧。 脑袋贴着他的小腹。 嗓音很闷。 “小鸟,我的。” 卿啾风中凌乱。 没来由的。 他感觉秦淮渝不像喝了药,更像喝了酒。 另一边,弹幕同样茫然。 【什么情况?两碗药下去,小豹豹还没跑到小猫猫怀里吗?】 【不是,压枪也不带这么压的吧?】 【有没有可能……汤里其实没药?】 【不会吧?当时我们都看到主角受把没递出去的酒倒里面了吗?】 【按套路,里面包是药的啊!】 酒? 卿啾瞬间警觉。 弹幕全知全能,几乎无所不知。 但不知道为什么。 这些弹幕并不知道秦淮渝不能喝酒。 心跳骤然冷却。 卿啾走下床,将人扑倒在床上。 少年被推倒。 墨发漆黑凌乱,随意的散在床单上。 几缕碎发下。 过分纤长的眼睫低垂,色泽偏浅的凤眸低敛。 显得无辜。 随着空气流动,未散的酒香越发明显。 卿啾怔忪时。 平日总是神色淡淡,疏冷矜贵的少年。 却在此刻侧身含住他的指尖。 尾指被轻咬,秦淮渝掀起眼皮看向他。 低垂的凤眸微红。 举止涩情。 卿啾哪里见过这种架势? 他单身至今。 哪怕恋爱,对相处的妄想也只限于接吻。 舌尖抵着指腹。 秦淮渝看着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眸光专注认真。 像是要将他扒个干净,整个吞下一样。 卿啾瞬间一颤。 回过神后,他下意识地将手抽回。 结果下一秒。 姿势调转,被按在床上的人成了他。 “小鸟。” 少年嗓音低哑,像是在唤他。 一边说。 一边伸出手,冷白指尖抵着他的唇。 卿啾合上嘴,口中溢出呜咽的颤声。 “小鸟。” 少年唤着他的名字,娴熟的俯下身。 轻轻蹭了蹭他。 醉酒的秦淮渝罕见的话多,而且总是笑着。 一边笑。 一边低下头,吻去他下颚的水雾。 湿热的气息落下。 卿啾抬着下巴,几乎要无法呼吸。 秦淮渝明显醉得不轻。 连他的名字都忘了,一个劲的叫他小鸟。 卿啾很头疼。 他想说话,想说点什么安抚秦淮渝。 看出他的抗拒。 秦淮渝垂着眸,有些遗憾的问: “小鸟不喜欢?” 第75章 反派包装的好吗? 秦惢一怔。 片刻后,安静地将门合上。 等关好门。 秦惢低着头,由衷地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她的小孩丢了什么。 但很明显。 她的小孩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重要的事物。 秦惢神色柔和。 但很快。 她走下楼梯,找到自己的秘书。 神色严肃。 “刚刚拉住我的是谁家宾客?有邀请函吗?” 秘书如实摇头,隐晦道: “应该是哪家二代的男伴吧?夫人您知道,有些人就是有这种嗜好……” 秦惢道: “三天内,把那个人的资料交给我。” 能刚好知道醉酒的事,又刚好撞到她面前。 秦惢不是蠢人。 如此多巧合重叠,她自然不会看不到。 心思如此明显。 她不快点斩草除根,都对不起那人的算计。 …… 另一边,套房内。 卿啾昏昏欲睡。 他不记得自己念了多少遍喜欢,只知道自己念了很多遍。 多到把自己说得口干舌燥。 等回过神时,人已经累得昏睡过去。 口中有些发干。 卿啾抿了抿唇,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 想去床下喝水。 但还没爬到一半,脑袋撞到一堵人墙。 秦淮渝坐在床边。 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看自己完好的手腕。 卿啾又困又渴。 于是闭着眼,用脑袋蹭了蹭少年的肩。 想把人拱开。 可下一秒,他被压在床上。 少年低垂着眸。 漆黑纤长的眼睫下,氤着薄雾的浅色凤眸看着他。 大脑瞬间清醒。 卿啾攥着衣摆,心情忐忑。 他以为秦淮渝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 比如那个吻。 比如对方靠近他,对他亲昵的触碰。 但他等啊等。 等了许久,也没见秦淮渝有下一步动作。 僵持片刻后。 少年收回手,抿着唇一声不吭地从大床上起身。 像是忘了刚刚自己做的事般。 秦淮渝站在门边,低头看了眼时间。 随后侧身看他。 “九点三十,是要回家,还是留在这休息?” 卿啾从床上爬了下来。 低头一看。 放在桌上的汤盅仍在,让人不受控制地想起刚刚的事。 抬头,秦淮渝神色淡淡,一如既往。 矜冷清贵,疏冷凉薄。 但就在不久前,少年还环着他的腰,将侧脸贴在他小腹间。 哑声叫他的名字。 至于他? 他被气氛鼓动,被秦淮渝蛊惑,说了不知道多少遍喜欢。 说得时候不觉得有什么。 但冷静下来后,卿啾开始觉得自己幼稚的难堪。 他欲言又止,止而欲言。 小心翼翼地问: “我刚刚对你做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因为太过口渴。 卿啾唇瓣发白,嗓音略微沙哑。 少年递了杯水。 小幅度的歪着头,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卿啾松了口气。 他抿着水杯里的水,不安地心绪因此平复。 但在整理好心情,准备搭电梯离开时。 弹幕在他眼前飘过。 【笑死,反派包装的好吗?】 【怪不得剧情里没有反派醉酒的剧情线……】 【醉了酒还能把醉酒期间发生的事全部记住,这谁看得出他喝了酒?简直是诈骗!】 第76章 恋爱脑小鸟,恋鸟脑小鱼。 弹幕匆匆飘过,让卿啾的心里一咯噔。 脸上温度飙升。 卿啾猛地驻足,小心翼翼地试探。 “刚刚做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卿啾心跳很快。 秦淮渝沉吟片刻,神色漫不经心。 一如既往。 “不记得,为什么要记得?我喝了酒。” 少年低眸看他,凤眸浅淡潋滟。 神色无辜。 卿啾被蛊得心神不宁,于是匆匆避开视线。 屏幕闪过,弹幕嗷嗷叫唤。 直呼上当受骗。 看了这么久剧情,居然才知道秦淮渝醉酒。 还说秦淮渝是骗子。 演得那么好,演得那么真。 就连秦淮渝喜欢他。 也是弹幕看了好多遍,才从犄角旮旯里拼凑出的细节。 卿啾起初很不满。 骗子? 秦淮渝那么好,怎么可能是骗子? 喝醉没记忆不是很正常吗? 弹幕对他很好,但对秦淮渝总是很小气。 卿啾默默牵住秦淮渝的手。 随后抬起头,当着弹幕的面,鼓起勇气道: “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秦淮渝垂着眸。 目不转睛地盯了他许久,久到卿啾怀疑自己说错了话时。 秦淮渝俯下身。 卿啾被亲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 电梯门打开。 秦淮渝自然的起身,牵着他往前走。 卿啾晕晕乎乎。 亦步亦趋地跟在秦淮渝身后,跟着上了司机的车。 暖气开得很足。 卿啾一边解外套,一边侧过身看秦淮渝。 少年单手撑着下颚。 凤眸低垂,随意去看窗外的风景。 今晚月色很好。 朦胧月光落下,在车内勾勒出鲜明的光影。 秦淮渝垂着眸。 半张脸笼罩在清冷月光中,半张脸浸透在浓稠夜色里。 明暗交错。 衬得少年神色疏离,清冷绝艳。 精致如画。 卿啾有些手痒,很想将这一幕拍下来。 就在他偷偷摸摸的掏手机时。 画中人忽地抬眸看他。 “如果我不是很好很好的人,如果我很坏很坏呢?” 秦淮渝冷不丁地问: “如果我对你心怀不轨,如果我对你居心莫测,你还会喜欢我吗?” 少年长睫低垂。 浅浅剪影落下,挡住眸光变换。 气场压抑沉冷。 半张脸笼罩在阴影中,原本就过分好看的脸显得鬼魅。 弹幕惊呼。 【我艹!男鬼降世!】 张叔都被骤冷的温度吓得哆哆嗦嗦。 但卿啾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脸。 满脑子想得都是。 ——真好看啊。 长得这么好看,真的是他的小男友吗? 卿啾不确定的伸出手。 偷偷摸了下脸。 像是收到了某种暗示,少年过分纤长的眼睫轻颤。 虽然没有答复。 却还是低着头,将侧脸贴在他掌心间。 轻轻蹭了蹭。 卿啾没忍住,凑过去抱了一下。 很别扭的姿势。 少年并未反抗,只是蹙着眉,同样将他紧紧抱住。 “怎么了?” 秦淮渝问: “你冷吗?” 他自然地侧过身,想吩咐张叔调高温度。 但下一秒,脸被碰住。 卿啾道: “就算你心怀不轨,居心莫测,我也还是喜欢你。” 面由心生。 秦淮渝长得这么好看,能是什么坏人? 再说了,就算心怀不轨,居心莫测。 他也没什么好被图的。 就算真有。 能换一个好看的男朋友,好像也不亏。 卿啾把人抱在怀里。 摸了又摸,爱不释手。 都说人在恋爱时容易给对方加滤镜。 卿啾觉得这是错的。 比如他,他就从来不对秦淮渝加滤镜。 毕竟秦淮渝本来就那么好。 正直良善,纯净无害。 他喜欢。 但因为害羞,所以很难在清醒时说出来。 其实如果可以。 卿啾很想抱着秦淮渝,把那张好看的脸亲破皮。 但他没那个胆子。 克制的亲了一下后,卿啾小心翼翼地把人松开。 少年看着他。 墨发精致,却被他抱得凌乱。 精致冷淡的气场不再。 少年抿着唇,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盯着他。 卿啾手足无措。 他盯着秦淮渝,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乱了对方的发型,惹得秦淮渝生气。 卿啾小心翼翼地伸手,试图把发型捋顺。 结果手腕被半路截胡。 秦淮渝握着他的手,自然地十指相扣。 “但我的确不是什么很好的人。” 他道: “和我比起来,你要更好一些。” 卿啾知道,热恋期的小情侣大都是这样。 这个说那个好,那个说这个好。 只是这样简单的事。 都能毫不厌烦,来回念叨个几小时。 卿啾原本觉得蠢。 但现在,他好像也变成了蠢人。 卿啾想说些什么,又怕总是重复招人烦。 于是最后。 他悄悄靠近,在少年脸侧亲了一下。 亲完一下后。 卿啾立刻拉开距离,像偷了颗糖般窃喜时。 隔板被拉下。 秦淮渝俯下身,从善如流的向他靠近。 车窗的玻璃上。 人影重叠,卿啾被压在椅背上。 挣扎无果。 …… 等车子停下时,最先下来的是秦淮渝。 而卿啾。 他靠着椅背,眸光涣散。 被亲得缺氧。 收回思绪,卿啾颤着指尖摸了摸嘴巴。 不出所料。 又肿又烫。 卿啾抬手按了按眉心,不免有些头疼。 少年像是多面混杂的复杂体。 禁欲冷淡,纯良无害。 重欲强势,任性妄为。 如此截然相反的两面,却总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搞得卿啾晕晕乎乎。 他刚觉得秦淮渝太乱来。 还开着车,就那么明目张胆地按着他亲时。 车门冷不丁地被打开。 秦淮渝问: “怎么?不舒服吗?要我抱你下来吗?” 好像又很体贴。 卿啾摇了摇头,自己解开了腰带。 腿太软。 卿啾低着头,怕吻痕被看到,所以一个劲的往前走。 他走的快。 于是自然没注意到,在他一声不吭离开的同时。 少年垂着眸。 看似无害的神色褪去,眸色沉沉。 …… 卿啾很快抵达院子。 见四下无人。 卿啾松了口气,想拿着冰块去楼上冷敷。 免得肿痕消不下。 上楼时,卿啾正好路过暗室。 暗室嵌入墙体。 几乎没有缝隙,连卿啾都总是忽视。 秦淮渝放围巾时弹幕还在被封。 卿啾原以为弹幕会忽视。 但在走过暗室的瞬间,原本因看了半天黑屏精神萎靡的弹幕小幅度的炸了一下。 情绪激动。 【啊!就是这里!】 第74章 小鱼小鱼小鱼 卿啾说不出话。 明明什么也没做,只是简单的触碰。 气氛却突然变得奇怪。 卿啾觉得耳热,想用胳膊挡住眼睛。 结果下一秒。 手腕被握住,秦淮渝奇怪地问: “为什么不看我?” 少年蹙着眉,神色不解,偏耳尖染着薄红。 看着分外无害。 只是一开口,就是带着质问的口吻。 “不是说觉得好看吗?” “不是说喜欢吗?” “在看腻前,你应该一直看着我。” 理所当然地语气,听得卿啾面红耳赤。 他不知道许澄为什么要故意给秦淮渝喂酒。 但秦淮渝明显不能喝酒。 虽然不会耍酒疯,却会在酒后变得黏人。 和清醒时两模两样。 毕竟不是秦家人,不了解别人家心肝肉的情况。 怕出事。 卿啾捡起手机,想给秦夫人发个消息。 结果下一秒。 手机被夺过,被从床头扔到床尾。 卿啾还没来得及绝望。 脸颊被捏住。 秦淮渝蹙眉,扬起的唇角瞬间压平。 “你是我的。” 少年语气严肃,一本正经道: “不能跟别人走,知道吗?” 古人云。 和醉鬼讲道理,是全世界最愚蠢的事。 卿啾安分地点头。 少年便放松下来,再次将他勾进怀里抱着。 卿啾安静如鸡。 但安静了还没一会儿,某人的公主脾气又犯了。 “你不干净了。” 秦淮渝道。 “你被别人污染了,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卿啾一头雾水。 他原以为秦淮渝是在说醉话。 结果低头一看。 少年盯着他的袖口,不悦地蹙眉。 卿啾恍然大悟。 打着道歉的名号,许澄拉着他的手腕,强行将他留下。 原来秦淮渝其实不高兴吗? 怎么不直说? 卿啾叹了口气,准备脱衣服哄醉鬼。 但还没脱到一半。 手腕被按住,秦淮渝一只手抱着他。 另一只手帮他脱衣服。 态度强硬。 卿啾没法动弹,只能找话题排解无聊。 “你讨厌许澄吗?” 醉酒的秦淮渝变得坦诚。 少年嗯了一声。 低着头,嗓音很闷。 “他一出现,你就总是在关心他。” 顿了顿,秦淮渝道: “不喜欢。” 卿啾不善言辞。 但面对醉鬼,想着说过的话第二天就会被忘记。 卿啾话多起来。 “不是关心,我只是怕你会喜欢许澄。” 秦淮渝不解。 “为什么,我要喜欢别人?” 秦淮渝蹙眉。 “那个人喜欢的,不是看起来丑丑的人吗?” 像是想到了值得炫耀的事。 少年低下头。 总是垂着,显得漠然疏冷的凤眸弯起。 心情很好。 “我好看,你喜欢。” 卿啾嗯了一声,鬼使神差地应和道: “对,我喜欢。” 话音落下的刹那,卿啾老脸一红。 气氛太过轻松。 害得他被鼓动,轻易说出了平时根本不会说的话。 卿啾想装作无事发生。 但腰被勾住。 秦淮渝揽着他的腰,将下颚搭在他肩上。 轻声催促道: “再说。” 卿啾一愣,头顶冒出问号。 “不是说过了吗?” 少年垂眸,目光坦诚。 “我想听。” 喝醉的人大多难哄,但秦淮渝是个例外。 只是一句喜欢。 少年便会被轻易安抚,安静的抱着他。 或许是为了把人哄好。 又或许是因为积蓄已久的爱意不好光明正大的说出口。 借着秦淮渝醉酒。 卿啾像复读机般,一直重复着喜欢。 …… 另一边,宴会上。 秦惢脸色苍白。 “你说什么?淮渝被人灌了酒?” 因为太过慌乱。 秦惢脚步不稳,手中的酒杯跌落。 许澄为难地点头。 “我刚刚看啾啾进了电梯,手上端着酒……” 许澄点到即止。 一边说,一边偷看女人难看的脸色。 不住的窃笑。 因为秦家人将消息守得死紧,所以极少有人知道。 秦家小少爷不能喝酒。 这很正常。 为了防止有人恶意陷害,某些家族会刻意隐瞒子女的隐疾。 防止有人借机生事。 许澄是因为一个偶然,才得知秦家小少爷不能喝酒。 不止是不能喝酒。 就连带酒的点心,都要立刻从菜单里撤掉。 许澄猜测。 应该是对酒精过敏,对酒精有严重的排斥反应。 秦家人才会小心至此。 于是许澄含糊其辞,遮遮掩掩。 明里暗里的暗示。 卿啾是想用酒灌倒秦淮渝,然后用睡上位。 该说的都说完后。 许澄暗含期待的抬头,以为会从秦夫人脸上看到厌恶的表情。 但并没有。 秦惢脸色苍白,却并不是厌恶。 而是慌乱。 许澄的肩被握住,秦惢紧张到声音发抖。 “你说什么?淮渝喝了酒?还和那孩子在一起?” 那孩子? 这般亲昵,像是将卿啾当做自家人对待的语气。 令许澄不爽。 但考虑到秦惢的身份,许澄没有露出不满。 只是安静地点头。 下一秒,许澄被松开。 秦惢站起身。 顾不得宾客们诧异的眼神,一路向许澄口中的房间赶去。 ——秦淮渝不能喝酒。 不是因为过敏,或者是对酒中的物质反感。 而是在喝酒后,秦淮渝会生病。 自闭倾向会加重。 他会将自己彻底封锁在自己的小世界中,不对任何事物产生反应。 之前被拐就是因为这个。 有心人不知从哪得知消息,在宴会的点心里放了酒。 等到病情发作。 绑匪立刻出现,将她的小孩带走。 等再次重逢。 秦淮渝的病情好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整日将自己封锁在自己的世界里。 秦惢放松下来。 她以为那个病已经被彻底治愈,不再对饮食过多把控。 但在某次醉酒后。 秦淮渝的确不再像之前那样陷入自己的世界,一动不动。 他开始找东西。 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一般,满世界的找东西。 如果被制止。 秦淮渝会变得烦躁,呈现出攻击或自毁的倾向。 秦惢曾问过。 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什么是秦家找不到的? 秦淮渝眸中荒芜。 过了许久。 他开口,一字一顿轻声道: “是很重要的东西。” “是不小心弄丢的,很重要的东西。” 也就是在那一刻。 秦惢终于反应过来,所谓的病一直没有被根治。 秦淮渝只是出于某种目的,某个目标。 将自己伪装成了正常人。 但一旦喝酒,他就会恢复原样。 赶去楼上的路上。 秦惢一边催钥匙,一边急得发疯。 卿啾。 那个孩子,是唯一被接纳,唯一能帮淮渝走出来的人。 作为母亲。 秦惢不想拯救自己孩子唯一的希望被吓得不敢靠近秦家。 她带着几乎绝望的心情转动钥匙。 但开门的瞬间。 她看到的不是失控的秦淮渝,受伤的卿啾。 有些凌乱的床上。 秦淮渝抱着卿家的小孩,神色平静,气场平和。 就像是他找了很多年的宝物。 终于在那一刻回到他的身边。 第77章 突然很想抱抱 【嘿嘿,藏着反派最大秘密的地方。】 【昨天才看了本暗室同人,香死我算了……】 【小宝会进去吗?按照正常进度,小宝要在甩了反派后才会解锁支线吧?】 秦淮渝的秘密? 秦淮渝会有秘密吗? 少年总是过分坦诚。 坦诚到卿啾总觉得对方没有任何隐瞒。 但刚刚秦淮渝也说了。 他不是很好的人,他是很坏的人。 所以或许呢? 卿啾脚步一顿,盯着暗室的门陷入纠结。 一方面,弹幕的话令他心生好奇。 另一方面…… 擅自闯进别人的房间,实在不算礼貌。 卿啾犹豫时。 叮咚一声,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秦惢:这个人真是你的朋友吗?】 没头没尾的问话。 略带困惑的语气。 指尖点开消息的同时,一条新的消息弹了出来。 【秦惢:[图片]】 昏暗的小房间里,少年脸色惨白。 卿啾仔细去看。 发现里面如鹌鹑般缩起来的,正是不久前才见过的许澄。 【秦惢:服务员被买通,以我的名义给你们送了东西。】 【秦惢:经检测,汤盅里有酒,但淮渝不能喝酒。】 【秦惢:我们找到他时,他声称他是你的朋友,是受你指使这么做的。】 卿啾动作一顿。 半晌,他打下一行字。 【您信吗?】 卿啾握着手机,掌心满是冷汗。 不是因为心虚。 而是眼前的文字,他以前听到过很多次。 许澄爱玩爱闹。 每次出了什么事,总会故作受惊无辜的将锅推到他身上。 而别人总是会信。 毕竟许澄能说会道,还长着张欺骗性很强的脸。 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 在怀疑已经生出的情况下,再多解释都只会显得苍白无力。 秦惢回的很快。 【为什么会信?】 她道。 【你是唯一能靠近淮渝的人,如果你想要什么东西,不管再贵,秦家都会给。】 【但你没有。】 就像第一次正式见面时,她推出了能让卿家资产翻倍的合同。 和能随意填写金额的支票。 但少年什么也没要,只是默不作声地起身。 去城北买了份糕点。 到底是生意人,在商界起起伏伏多年。 如果连最基本的善恶都看不透。 她还不如当头猪。 紧绷的神经松懈,握着手机的手突然开始发抖。 卿啾想。 不止秦淮渝是很好很好的人。 秦淮渝的家人也是很好很好的人。 他一向是个倒霉的人。 没遇到很好的家人,没遇到很好的朋友。 但现在,借着秦淮渝。 他见到了。 收回思绪,卿啾干脆利落的打下三个字。 【不认识。】 秦惢回了个ok的手势,随后很快下线。 干脆利落,雷厉风行。 卿啾收起手机,并不在意许澄的结局。 以许澄的性格。 会故意往汤里加酒,肯定不是出于什么好目的。 自作自受罢了。 卿啾抬起头,再度看向对面的暗室。 弹幕还在飘。 秦淮渝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从背后环住他的腰。 “在和谁说话?” 嗓音很闷,带着一股醋味。 卿啾道: “伯母。” 秦淮渝接过手机,看了眼消息。 没说不高兴,也没说高兴。 只是闭着眼,将下颚搭在他头顶。 “你不等我。” 边说,边不动声色地把他的手勾过来。 悄悄占便宜。 卿啾感受着指尖的温度,神色恍惚。 和初见时过分冷淡的少年不同。 现在的秦淮渝过分粘人。 明明反差极大,但又两种都是他的本色。 卿啾抬起头。 眸中映着少年清冷好看的眉眼。 觉得秦淮渝像是网上说得机器性恋人。 他近一步,少年就像是收到命令的小机器人般。 向他靠近99步。 但反过来,如果他后退一步。 像是怕被讨厌。 秦淮渝也会后退99步,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卿啾又一次看向暗室。 但这次。 他不太想打开门,去看那扇门内的秘密。 秦淮渝很好。 好到让他觉得对方纵使有秘密,也不会是想伤害他的秘密。 至于其他的。 人人都有秘密,卿啾可以接受。 正想着,脑袋被蹭了蹭。 他发呆时间太久。 久到秦淮渝开始不满,抿着唇将他的脑袋掰正。 “怎么不说话?” 卿啾抬眸,如实道: “在想你。” 秦淮渝微微一愣,罕见的露出类似茫然的情绪。 半晌,额头相贴。 秦淮渝问: “真的吗?有多想?想了多久?” 一副要刨根问底的架势。 卿啾招架不住。 只好一边后躲,一边随口敷衍。 “昨天在想,今天在想,明天也会想。” 话落,耳边骤然寂静。 卿啾抬起头。 却见漆黑纤长的眼睫下,少年浅淡潋滟的凤眸低敛。 一本正经道: “你骗我。” 没有丝毫起伏的语气,让卿啾一度以为秦淮渝在生气。 可下一秒。 阴影压下,卿啾忍不住地闭眼时。 眼尾一凉。 秦淮渝弯着眸,在他耳畔轻声道: “但我很喜欢。 是你的话,被骗也很喜欢。” 手腕被握住,少年娴熟的与他十指交握。 一边牵手,一边道: “记得骗久点,我会开心很久。” 奇奇怪怪的脑回路。 卿啾听不懂,但还是很喜欢秦淮渝。 他的男朋友。 很好看的男朋友。 深夜,空气幽静,静得空灵。 如果是白天。 这样十指相扣,过分紧抿的姿势。 会让卿啾想亲吻。 但现在是晚上。 卿啾张开双臂,突然很想抱抱秦淮渝。 身体靠近的瞬间。 少年小幅度的歪着头,像是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却还是低下头。 以毫不遮掩爱意的姿态,同样环住他的腰。 …… 深夜的秦家,窗帘折射着模糊的影子。 柔和而温馨。 但另一边,暗不见光的房间内。 裴璟猛地弹坐起来。 “你说什么?小澄被带去警局了?” 裴璟神色慌乱。 连带着,说话的口吻也带上一丝责备。 “你怎么搞的?小澄不是跟你一起去的宴会吗?你怎么能!” 裴璟很大声。 但另一边,乔治比他更大声。 “我怎么搞的?” 乔治阴阳怪气。 “是那个私生子心思不纯,把主意打到了秦家小少爷头上,害得我差点被牵连。 我不找你要精神损失费就算了,你居然还敢过来问我是怎么搞的?” 第78章 家属陪同申请 裴璟冷笑一声。 “小澄心思不纯?怎么可能?你该不会是想说小澄嫌贫爱富,喜欢上秦淮渝了吧?” 裴璟抬着下巴,语气自得。 “别人我或许不清楚,但小澄? 他对我一心一意,是绝对不可能屈服秦淮渝的!” 乔治翻了个白眼,骂了句傻逼。 果断挂了电话。 一边拍着肚皮,一边吐槽裴璟。 脑子不好使的蠢货。 一眼被玩烂的东西,也只有裴璟当个宝贝捧着。 不过…… 虽然烂是烂了点,但脸长得还行。 乔治舔了下唇。 那张油腻腻的脸上,满满都是留恋不舍。 他知道,以裴璟的地位。 就算求爷爷告姥姥,也不见得能把人救出来。 但他不同。 他手里有钱有人脉,还给小鸭子塞了电话号码。 是蹲大牢,还是给他当情人。 二选一的选择题。 只要不傻,都会做出后面的选择。 …… 周一,返校日。 卿啾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不想去学校。 身下是软绵绵的被窝。 枕侧是好看的男朋友。 如果可以,卿啾想请个假陪秦淮渝出去约会。 但没办法。 他缺勤太久,再不去会挨处分。 叹了口气。 卿啾撑着床,磨磨蹭蹭地往下走时。 手腕被拉住。 清冷好看的美人掀起眼皮,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要去哪?” 那眼神,像正室在看去找小三的丈夫。 卿啾其实不太想找小三。 学校那种东西。 要不是它一哭二闹三上吊,他哪里舍得抛弃秦淮渝? 卿啾道: “去学校。” 话音落下的刹那,卿啾心情忐忑。 他以为秦淮渝会生气。 但没有。 少年慢吞吞地哦了一声,神色慵懒。 一边放开他的手腕。 一边拿起衣服,把他勾进怀里。 卿啾老实不动。 相处的时间久了,他发现秦淮渝有些奇怪的癖好。 比如喜欢给他穿衣服。 睡衣被解开,卿啾被剥了个大概。 温热的躯体覆上。 少年将下颚搭在他头顶,垂着眸给他套上衬衫。 冷白的指尖,黑色的纽扣。 黑白交织。 卿啾低着头,兀自看得入神时。 指腹蹭过肌肤。 好巧不巧,是胸口不太好直说的地方。 卿啾轻嘶了一声。 下意识地弓起腰。 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秦淮渝弯下身。 有些无辜的问: “我帮你暖暖?” 精致鼻尖下,少年薄唇微张。 暗示性明显。 卿啾脸颊发烫,干脆利落地将那张好看的脸一把推开。 嗓音细若蚊呐。 “快迟到了……” 少年嗯了一声,没有过多纠缠。 只是抱着他。 像抱娃娃般,一点点将他装点整齐。 略带薄茧的指腹扫过脖颈和脚踝。 卿啾无数次想要挣扎。 却又无数次被秦淮渝按回去,轻哄着让他乖些。 磕磕绊绊地半小时后。 卿啾低着头,脚步虚软的从床上走下。 时间所剩不多。 卿啾冲到隔壁,快速的洗漱。 等清洗干净。 卿啾擦了把嘴,正要拉着秦淮渝去门外坐张叔的车。 手腕被扣住。 “等等。” 少年站在他身前,抬手捏住他的下颚。 以为是要亲亲。 卿啾习惯性的闭上眼,想速战速决时。 额间一凉。 卿啾一怔,慌乱地睁开眼。 却见秦淮渝拿着发夹。 正伸手拨他的刘海。 刘海太长,乌软的发丝顺着冷白指缝滑落。 抓不住。 秦淮渝蹙着眉,想用发夹将刘海固定。 结果下一秒。 按着刘海的手被一把推开,发夹也随之掉落在地。 卿啾背靠着墙,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你干什么?” 刘海被拨开的瞬间,一种无处遁形感笼罩心头。 让卿啾感觉自己像是赤身裸体站在阳光下的人。 他下意识地抬手。 指尖按着额角,疤痕的触感鲜明。 卿啾脸色发白。 他还记得许澄的尖叫,父亲的失望,裴璟的厌恶。 小小的一道疤。 成了他年幼时和其他人不同的异类的象征。 哪怕时间流逝。 卿啾依旧留着刘海,小心翼翼地藏起伤口。 连自己都很少细看。 心跳声加快,卿啾不安到极点。 如果是许澄看到这一幕。 他被看就被看了,最多只是会把刘海留得更长。 但看到他不堪的人偏偏是秦淮渝。 人在恋爱初期,总是习惯性地想藏起自己的过去。 尽力把自己塑造的完美。 卿啾知道自己不是完美的人,却还是小心翼翼地遮掩。 想让自己在对方眼中变得体面些。 但现在。 只是一个不小心,他最丑陋的一面暴露在对方眼中。 卿啾手脚冰凉。 大脑一片空白,他想要呼吸。 却怎么都喘不过气。 良久,卿啾不安地抬起头。 却见秦淮渝一脸平静。 “你好小气。” 少年抱怨着,默默将他勾进怀里。 “为什么只有你能看到全部的我?” 失温的手被握住。 少年俯下身,浅淡潋滟的凤眸望着他。 神色专注而认真。 “我也想看到全部的你。” 卿啾一愣。 负面的情绪被打断,卿啾抬手捂住脸。 “很丑。” 秦淮渝问: “那就不是你了吗?” 丑陋的,漂亮的,不堪的,完美的。 只要是他。 那个人似乎都很喜欢。 卿啾一愣。 等回过神时,眼尾被按了按。 秦淮渝语气遗憾。 “另外,我刚刚什么都没看到。” 卿啾没吭声。 心脏跳动,像是快融化了般。 热得发烫。 卿啾不擅长处理情话,只好转移话题。 “我又没看到过全部的你。” 卿啾一边说。 一边默默低头,视线悄悄下移。 漫长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秦淮渝问: “要现在脱吗?” 说话的间隙,少年抬手,解开第一颗领扣。 像是准备坦诚相见。 卿啾眼神一乱。 一边拼命制止,一边支支吾吾道: “快迟到了……” 秦淮渝嗯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一向粘人的人突然变得大方起来。 全程一言不发,安静地送他去上学。 卿啾松了口气。 毕竟在来之前,按照弹幕的说法。 他以为秦淮渝会阻止。 但在卿啾打开车门,准备往学校走时。 秦淮渝跟了下来。 卿啾愣住。 “等等,你跟过来干什么?” 秦淮渝理所当然。 “陪你上学。” 末了,看着他震惊的神情,少年凤眸低垂。 神色茫然。 “你们学校,不可以申请家属陪同吗?” 第75章 反派包装的好吗? 秦惢一怔。 片刻后,安静地将门合上。 等关好门。 秦惢低着头,由衷地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她的小孩丢了什么。 但很明显。 她的小孩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重要的事物。 秦惢神色柔和。 但很快。 她走下楼梯,找到自己的秘书。 神色严肃。 “刚刚拉住我的是谁家宾客?有邀请函吗?” 秘书如实摇头,隐晦道: “应该是哪家二代的男伴吧?夫人您知道,有些人就是有这种嗜好……” 秦惢道: “三天内,把那个人的资料交给我。” 能刚好知道醉酒的事,又刚好撞到她面前。 秦惢不是蠢人。 如此多巧合重叠,她自然不会看不到。 心思如此明显。 她不快点斩草除根,都对不起那人的算计。 …… 另一边,套房内。 卿啾昏昏欲睡。 他不记得自己念了多少遍喜欢,只知道自己念了很多遍。 多到把自己说得口干舌燥。 等回过神时,人已经累得昏睡过去。 口中有些发干。 卿啾抿了抿唇,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 想去床下喝水。 但还没爬到一半,脑袋撞到一堵人墙。 秦淮渝坐在床边。 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看自己完好的手腕。 卿啾又困又渴。 于是闭着眼,用脑袋蹭了蹭少年的肩。 想把人拱开。 可下一秒,他被压在床上。 少年低垂着眸。 漆黑纤长的眼睫下,氤着薄雾的浅色凤眸看着他。 大脑瞬间清醒。 卿啾攥着衣摆,心情忐忑。 他以为秦淮渝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 比如那个吻。 比如对方靠近他,对他亲昵的触碰。 但他等啊等。 等了许久,也没见秦淮渝有下一步动作。 僵持片刻后。 少年收回手,抿着唇一声不吭地从大床上起身。 像是忘了刚刚自己做的事般。 秦淮渝站在门边,低头看了眼时间。 随后侧身看他。 “九点三十,是要回家,还是留在这休息?” 卿啾从床上爬了下来。 低头一看。 放在桌上的汤盅仍在,让人不受控制地想起刚刚的事。 抬头,秦淮渝神色淡淡,一如既往。 矜冷清贵,疏冷凉薄。 但就在不久前,少年还环着他的腰,将侧脸贴在他小腹间。 哑声叫他的名字。 至于他? 他被气氛鼓动,被秦淮渝蛊惑,说了不知道多少遍喜欢。 说得时候不觉得有什么。 但冷静下来后,卿啾开始觉得自己幼稚的难堪。 他欲言又止,止而欲言。 小心翼翼地问: “我刚刚对你做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因为太过口渴。 卿啾唇瓣发白,嗓音略微沙哑。 少年递了杯水。 小幅度的歪着头,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卿啾松了口气。 他抿着水杯里的水,不安地心绪因此平复。 但在整理好心情,准备搭电梯离开时。 弹幕在他眼前飘过。 【笑死,反派包装的好吗?】 【怪不得剧情里没有反派醉酒的剧情线……】 【醉了酒还能把醉酒期间发生的事全部记住,这谁看得出他喝了酒?简直是诈骗!】秦惢一怔。 片刻后,安静地将门合上。 等关好门。 秦惢低着头,由衷地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她的小孩丢了什么。 但很明显。 她的小孩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重要的事物。 秦惢神色柔和。 但很快。 她走下楼梯,找到自己的秘书。 神色严肃。 “刚刚拉住我的是谁家宾客?有邀请函吗?” 秘书如实摇头,隐晦道: “应该是哪家二代的男伴吧?夫人您知道,有些人就是有这种嗜好……” 秦惢道: “三天内,把那个人的资料交给我。” 能刚好知道醉酒的事,又刚好撞到她面前。 秦惢不是蠢人。 如此多巧合重叠,她自然不会看不到。 心思如此明显。 她不快点斩草除根,都对不起那人的算计。 …… 另一边,套房内。 卿啾昏昏欲睡。 他不记得自己念了多少遍喜欢,只知道自己念了很多遍。 多到把自己说得口干舌燥。 等回过神时,人已经累得昏睡过去。 口中有些发干。 卿啾抿了抿唇,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 想去床下喝水。 但还没爬到一半,脑袋撞到一堵人墙。 秦淮渝坐在床边。 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看自己完好的手腕。 卿啾又困又渴。 于是闭着眼,用脑袋蹭了蹭少年的肩。 想把人拱开。 可下一秒,他被压在床上。 少年低垂着眸。 漆黑纤长的眼睫下,氤着薄雾的浅色凤眸看着他。 大脑瞬间清醒。 卿啾攥着衣摆,心情忐忑。 他以为秦淮渝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 比如那个吻。 比如对方靠近他,对他亲昵的触碰。 但他等啊等。 等了许久,也没见秦淮渝有下一步动作。 僵持片刻后。 少年收回手,抿着唇一声不吭地从大床上起身。 像是忘了刚刚自己做的事般。 秦淮渝站在门边,低头看了眼时间。 随后侧身看他。 “九点三十,是要回家,还是留在这休息?” 卿啾从床上爬了下来。 低头一看。 放在桌上的汤盅仍在,让人不受控制地想起刚刚的事。 抬头,秦淮渝神色淡淡,一如既往。 矜冷清贵,疏冷凉薄。 但就在不久前,少年还环着他的腰,将侧脸贴在他小腹间。 哑声叫他的名字。 至于他? 他被气氛鼓动,被秦淮渝蛊惑,说了不知道多少遍喜欢。 说得时候不觉得有什么。 但冷静下来后,卿啾开始觉得自己幼稚的难堪。 他欲言又止,止而欲言。 小心翼翼地问: “我刚刚对你做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因为太过口渴。 卿啾唇瓣发白,嗓音略微沙哑。 少年递了杯水。 小幅度的歪着头,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卿啾松了口气。 他抿着水杯里的水,不安地心绪因此平复。 但在整理好心情,准备搭电梯离开时。 弹幕在他眼前飘过。 【笑死,反派包装的好吗?】 【怪不得剧情里没有反派醉酒的剧情线……】 【醉了酒还能把醉酒期间发生的事全部记住,这谁看得出他喝了酒?简直是诈骗!】 第79章 你想我吗?我想你了。
第76章 恋爱脑小鸟,恋鸟脑小鱼。 弹幕匆匆飘过,让卿啾的心里一咯噔。 脸上温度飙升。 卿啾猛地驻足,小心翼翼地试探。 “刚刚做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卿啾心跳很快。 秦淮渝沉吟片刻,神色漫不经心。 一如既往。 “不记得,为什么要记得?我喝了酒。” 少年低眸看他,凤眸浅淡潋滟。 神色无辜。 卿啾被蛊得心神不宁,于是匆匆避开视线。 屏幕闪过,弹幕嗷嗷叫唤。 直呼上当受骗。 看了这么久剧情,居然才知道秦淮渝醉酒。 还说秦淮渝是骗子。 演得那么好,演得那么真。 就连秦淮渝喜欢他。 也是弹幕看了好多遍,才从犄角旮旯里拼凑出的细节。 卿啾起初很不满。 骗子? 秦淮渝那么好,怎么可能是骗子? 喝醉没记忆不是很正常吗? 弹幕对他很好,但对秦淮渝总是很小气。 卿啾默默牵住秦淮渝的手。 随后抬起头,当着弹幕的面,鼓起勇气道: “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秦淮渝垂着眸。 目不转睛地盯了他许久,久到卿啾怀疑自己说错了话时。 秦淮渝俯下身。 卿啾被亲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 电梯门打开。 秦淮渝自然的起身,牵着他往前走。 卿啾晕晕乎乎。 亦步亦趋地跟在秦淮渝身后,跟着上了司机的车。 暖气开得很足。 卿啾一边解外套,一边侧过身看秦淮渝。 少年单手撑着下颚。 凤眸低垂,随意去看窗外的风景。 今晚月色很好。 朦胧月光落下,在车内勾勒出鲜明的光影。 秦淮渝垂着眸。 半张脸笼罩在清冷月光中,半张脸浸透在浓稠夜色里。 明暗交错。 衬得少年神色疏离,清冷绝艳。 精致如画。 卿啾有些手痒,很想将这一幕拍下来。 就在他偷偷摸摸的掏手机时。 画中人忽地抬眸看他。 “如果我不是很好很好的人,如果我很坏很坏呢?” 秦淮渝冷不丁地问: “如果我对你心怀不轨,如果我对你居心莫测,你还会喜欢我吗?” 少年长睫低垂。 浅浅剪影落下,挡住眸光变换。 气场压抑沉冷。 半张脸笼罩在阴影中,原本就过分好看的脸显得鬼魅。 弹幕惊呼。 【我艹!男鬼降世!】 张叔都被骤冷的温度吓得哆哆嗦嗦。 但卿啾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脸。 满脑子想得都是。 ——真好看啊。 长得这么好看,真的是他的小男友吗? 卿啾不确定的伸出手。 偷偷摸了下脸。 像是收到了某种暗示,少年过分纤长的眼睫轻颤。 虽然没有答复。 却还是低着头,将侧脸贴在他掌心间。 轻轻蹭了蹭。 卿啾没忍住,凑过去抱了一下。 很别扭的姿势。 少年并未反抗,只是蹙着眉,同样将他紧紧抱住。 “怎么了?” 秦淮渝问: “你冷吗?” 他自然地侧过身,想吩咐张叔调高温度。 但下一秒,脸被碰住。 卿啾道: “就算你心怀不轨,居心莫测,我也还是喜欢你。” 面由心生。 秦淮渝长得这么好看,能是什么坏人? 再说了,就算心怀不轨,居心莫测。 他也没什么好被图的。 就算真有。 能换一个好看的男朋友,好像也不亏。 卿啾把人抱在怀里。 摸了又摸,爱不释手。 都说人在恋爱时容易给对方加滤镜。 卿啾觉得这是错的。 比如他,他就从来不对秦淮渝加滤镜。 毕竟秦淮渝本来就那么好。 正直良善,纯净无害。 他喜欢。 但因为害羞,所以很难在清醒时说出来。 其实如果可以。 卿啾很想抱着秦淮渝,把那张好看的脸亲破皮。 但他没那个胆子。 克制的亲了一下后,卿啾小心翼翼地把人松开。 少年看着他。 墨发精致,却被他抱得凌乱。 精致冷淡的气场不再。 少年抿着唇,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盯着他。 卿啾手足无措。 他盯着秦淮渝,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乱了对方的发型,惹得秦淮渝生气。 卿啾小心翼翼地伸手,试图把发型捋顺。 结果手腕被半路截胡。 秦淮渝握着他的手,自然地十指相扣。 “但我的确不是什么很好的人。” 他道: “和我比起来,你要更好一些。” 卿啾知道,热恋期的小情侣大都是这样。 这个说那个好,那个说这个好。 只是这样简单的事。 都能毫不厌烦,来回念叨个几小时。 卿啾原本觉得蠢。 但现在,他好像也变成了蠢人。 卿啾想说些什么,又怕总是重复招人烦。 于是最后。 他悄悄靠近,在少年脸侧亲了一下。 亲完一下后。 卿啾立刻拉开距离,像偷了颗糖般窃喜时。 隔板被拉下。 秦淮渝俯下身,从善如流的向他靠近。 车窗的玻璃上。 人影重叠,卿啾被压在椅背上。 挣扎无果。 …… 等车子停下时,最先下来的是秦淮渝。 而卿啾。 他靠着椅背,眸光涣散。 被亲得缺氧。 收回思绪,卿啾颤着指尖摸了摸嘴巴。 不出所料。 又肿又烫。 卿啾抬手按了按眉心,不免有些头疼。 少年像是多面混杂的复杂体。 禁欲冷淡,纯良无害。 重欲强势,任性妄为。 如此截然相反的两面,却总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搞得卿啾晕晕乎乎。 他刚觉得秦淮渝太乱来。 还开着车,就那么明目张胆地按着他亲时。 车门冷不丁地被打开。 秦淮渝问: “怎么?不舒服吗?要我抱你下来吗?” 好像又很体贴。 卿啾摇了摇头,自己解开了腰带。 腿太软。 卿啾低着头,怕吻痕被看到,所以一个劲的往前走。 他走的快。 于是自然没注意到,在他一声不吭离开的同时。 少年垂着眸。 看似无害的神色褪去,眸色沉沉。 …… 卿啾很快抵达院子。 见四下无人。 卿啾松了口气,想拿着冰块去楼上冷敷。 免得肿痕消不下。 上楼时,卿啾正好路过暗室。 暗室嵌入墙体。 几乎没有缝隙,连卿啾都总是忽视。 秦淮渝放围巾时弹幕还在被封。 卿啾原以为弹幕会忽视。 但在走过暗室的瞬间,原本因看了半天黑屏精神萎靡的弹幕小幅度的炸了一下。 情绪激动。 【啊!就是这里!】 第80章 在想谁? 卿啾动作一顿,本能地想要回头。 但为时已晚。 有人扣着他的腕骨,强行把他往走廊带。 卿啾走得晚。 路上的同学没几个,他快被带去的走廊更是人迹罕至。 还没有监控。 眼看着马上就要被带进死胡同,卿啾急中生智。 直接一词典砸过去。 正版英汉词典。 份量感十足,有三块砖摞起来那么厚。 犯人被砸懵。 踉跄了一下后,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卿啾胆战心惊。 他蹲下身,想看自己有没有把人打死。 结果下一秒,地上的人猛然睁眼。 是裴璟。 卿啾松了口气,正要起身离开。 却被裴璟一把拽住。 “啾啾。” 裴璟顶着一头血,一边气若游丝,一边故作情深。 “你真的要对我,对小澄那么狠心吗?” 面对裴璟三分痛苦,三分不舍,三分愤恨,还有一分若有似无的依恋。 宛若扇形统计图般的神情。 卿啾选择无视。 弹幕说,像裴璟这种表演性人格。 越是给他眼神,越是容易让他蹬鼻子上脸。 卿啾忙着回去。 可没走几步,后面的裴璟猛地扑上来,一把抱住了…… 他的大腿。 “啾啾,你不能走。” 裴璟明显慌了。 一边不断流血,一边带着不满,断断续续地道: “小澄因为你被捕入狱,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 卿啾面无表情。 “我为什么要有?” 裴璟一哽,咬紧牙关,痛心疾首道: “小澄是因为你被秦家苛责! 如果不是你嫉妒小澄,因为我的事迁怒小澄,小澄又怎么会……” 说到后面,裴璟没了声音。 他突然卸了力。 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般,忍辱负重道: “你处心积虑,不就是为了得到我吗? 好,你成功了,你做到了。 只要你愿意放过小澄,我就答应你,和你重新……” 裴璟话还没说完。 一抬头,卿啾已经拿着词典渐行渐远。 看距离。 像是一句话都没听,直接就走了。 裴璟又慌了。 他努力赶过去,边跑,边气喘吁吁道: “你没听到我说了什么吗?只要你愿意放过小澄,我就和你在一起!” 卿啾跑得更快了。 一副生怕被屎壳郎缠上的表情,对裴璟避之不及。 裴璟茫然了。 警局通话时,许澄口口声声说他是无辜的。 说是卿啾对他恋恋不舍。 才会故意栽赃,动用秦家的权势让他深陷牢狱之灾。 裴璟自信爆棚。 本想着只要他出面,卿啾一定会为他倾倒。 至于以后…… 他看不上卿啾这么恶毒的人,不会考虑和他在一起。 最多是暂时忍辱负重和小澄私下见面。 等得到卿家,再立刻和卿啾划清界限。 裴璟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 但此刻,他又不确定起来。 卿啾…… 真的还爱他吗? 一种前所未有地不安感在瞬间萦绕心头。 裴璟脚步一顿。 片刻后,他停在原地,使出了无往不利的杀手锏。 “啾啾,我救过你。” 裴璟问: “你真的要这么狠心,来对付你的救命恩人吗?” 卿啾不再往前跑。 他扭过头。 以一种安静过分的姿态,平静地看着裴璟。 裴璟被盯得发慌。 而他脸上一闪而过地心虚,自然没逃过卿啾的眼睛。 从被救回起。 很长一段时间内,他总是浑浑噩噩地活着。 仿佛被一团雾包裹。 在雾里,卿啾能听清的只有裴璟的声音。 他说他是他的救命恩人。 为了报恩,他应该满足他的所有要求。 卿啾记得自己的确说过这种话。 在茅草屋里。 他和一个人裹着破被子,依偎在草垛上看星星。 那个人的五官模糊成一团。 卿啾不记得对方是谁。 但他记得,他曾经答应过那个人。 等他离开。 他会把这世间最好的一切,那个人想要的一切。 全都送到那个人面前。 在卿啾的记忆里。 那个人靠着他的肩,对他说他只想要他。 后来,那个人的五官被替换成裴璟。 裴璟不在乎他。 仗着救命之恩,肆意的对他提出要求。 但卿啾还记得他的承诺。 过去的十几年里,他被那句话引导着。 努力去兑现自己的诺言。 等回过神时。 他已经成了圈内人尽皆知的舔狗,觊觎继兄的变态。 直到弹幕出现。 卿啾才从迷雾中走出,并后知后觉地想起。 裴璟的声音。 和他记忆里的声音并不一致。 而长大后。 因为想放长线钓大鱼,诱导他交出卿家。 裴璟不像幼时那般对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变得绅士。 不再总是提及所谓的救命之恩。 但今天,为了许澄,裴璟又一次露出那副歇斯底里地表情。 可这一次,卿啾没再如他所愿。 午后的风吹过。 细密的碎发下,卿啾眸光平静。 “裴璟。” 他问: “当年救了我的,真的是你吗?” 裴璟一愣。 谎话说得太久,连他本人都快把谎话当真。 裴璟冷笑道: “不是我还能是谁?我赌上性命救了你,你不感恩就算了,居然还想质疑我?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面对裴璟字字带刺地质问。 换作以往,卿啾或许会内耗,会怀疑自己。 可现在他有弹幕。 【恼羞成怒!妥妥的恼羞成怒!】 【小宝!这是自证陷阱!千万不要陷入自证陷阱!】 【信他就输了!】 卿啾没有回答裴璟。 低着头,把话题绕到了最开始。 “你想让我救许澄是吗?” 卿啾道: “明晚之前,告诉我当年救我的是谁,我会帮你救出许澄。 但如果你不说,那许澄被判几年都是你的责任。” 言毕,卿啾转身离开。 没多给裴璟一个眼神。 …… 离开的路上,卿啾一直在想东西。 救过他的那个人对他很重要。 如果秦淮渝没出现,因为那份将对方视作珍重之物的心情。 他可能会一辈子守在那个人身边。 但现在秦淮渝出现了。 他当时对那个人的感情是想要保护,现在对秦淮渝的感情是爱。 如果那个人还活着。 如果那个人想要。 他会满足那个人一切的要求。 但他果然还是喜欢秦淮渝。 正想着,眼前一暗,一张清冷好看的脸闯入眸中。 少年一脸不悦地问: “在想谁?” 第81章 哐哐一顿猛亲 卿啾一愣。 刚刚还在想的人措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 令人感到不真实。 卿啾抬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对方的脸。 察觉到他的动作。 秦淮渝低下头,安静地贴着他的掌心。 少年凤眸低敛。 过分纤长的睫羽垂下,在眼睑处氤出一片浅淡剪影。 好看的过分。 随着距离缩短,清浅微凉的淡香萦绕在鼻息间。 像是在勾引。 卿啾一时没忍住,本能地靠近。 距离逐渐缩减。 就在只差一点,就能直接吻上去时。 秦淮渝冷不丁地睁眼。 “在想谁?” 一样的问话,一样的语气。 卿啾在心里叹气,倍感心累地回道: “在想你。” 似乎是不信他的话。 秦淮渝靠近,俯下身捧住他的脸。 目光寸寸下移。 卿啾懒得抵抗,配合地张开双臂任由检查。 结果下一秒。 微凉的气息逼近,柔软的触感落下。 后脊贴着树干。 秦淮渝垂着眸,喉结滚动,冷白清透的指骨按着他的腰。 肆意侵略。 卿啾靠着树干,垂在身侧的手被反扣。 无法反抗。 他被压着亲,直到快要缺氧。 才狼狈地将人推开。 黑色镜框掉落在地,碎发下的眼尾晕着薄红。 卿啾捂着嘴。 因为短时间内呼吸过度,肩膀不受控制地发抖。 水雾顺着掌缝下落。 卿啾大脑空白,腿软得险些走不利落。 但秦淮渝仍不知足。 一吻结束。 他刚调整好心态,秦淮渝又凑了过来。 卿啾头皮发麻。 他踉跄着倒退,却发现退无可退。 迫于无奈。 卿啾抬手,堵住秦淮渝的嘴。 秦淮渝神色淡淡。 求吻被拒,他并不生气。 只是轻轻低头,调整距离,咬住尾指。 指尖陷入温热的环境。 吐息落下。 卿啾睫羽轻颤,无意识地移开目光。 却正对上秦淮渝看他的眸子。 少年凤眸微抬。 漆黑纤长的眼睫下,浅淡潋滟的眸子望着他。 目不转睛。 半晌,秦淮渝突兀地道: “我很想你。” 卿啾还没来得及回答,手腕被握住。 秦淮渝低着头。 微微俯身,主动将下颚搭在他掌心。 再度重复道: “我想你。” 卿啾叹了口气,认真地提醒。 “才半天没见。” 不至于弄得像是生离死别一样。 秦淮渝蹙着眉,不满地纠正。 “不是半天。” 他道: “是十一个小时,三十七分钟,零五十九秒。” 话落,阴影压下。 秦淮渝道: “你已经很久没来见我了,不是吗?” 秦淮渝似乎天性淡漠,喜怒不形于色。 像没有情绪的假人。 第一次,卿啾在对方眉眼间看到情绪波动。 像是生气,像是吃醋,像是不安。 最后,千言万语汇做一句。 “我想你。” 他道: “很想很想。” 卿啾一愣,突然明白了他今天的怅然若失,和偶尔恍神是因为什么。 他也在想秦淮渝。 很想很想。 卿啾神游天外时,眼前忽地一暗。 秦淮渝蹙着眉。 指尖捏着下颚,有些迫切的向他靠近。 似乎在确认。 确认他存在的真实性。 卿啾躲了躲。 下一秒,秦淮渝停在原地。 少年薄唇微抿。 长睫下,形状好看的凤眸看向他。 嗓音很闷。 “你讨厌我,你不想被我亲。 是这样吗?” 不等卿啾回答,肩上微微一沉。 秦淮渝道: “但今天我一直在家,没有打扰你,没有出来找你。 你该夸我,不是吗?” 卿啾左顾右盼,神色慌张。 见四下无人。 他松了口气,把人拽进角落。 “这里是学校。” 卿啾道: “人来人往的,被发现了怎么办?” 秦淮渝问: “不想被发现?我在你看来是什么? 不能见光的地下情人?” 秦淮渝眯着眸。 素来毫无起伏的嗓音,罕见地带了点阴阳怪气。 卿啾差点被呛住。 等回过神后,他第一时间堵住秦淮渝的嘴。 “别说得那么奇怪。” 卿啾支支吾吾道: “我只是……不想让你被别人看到。” 秦淮渝又开心了。 他捕捉到话里藏着的占有欲,弯着眸问: “你想独占我吗?” 卿啾觉得很怪。 但秦淮渝明显心情很好。 少年拉着他的手,用侧脸贴着他的脸。 弯着眸道: “只给你看。” 卿啾怔忪的看着,觉得这一幕对心脏不太友好。 他总说秦淮渝好看。 而现在,秦淮渝似乎注意到了这点。 平时总是垂着眼,神色恹恹。 漠然疏离的小少爷。 这会儿却主动靠着他的手,对他笑得眉眼弯弯。 卿啾顶得住吗? 卿啾顶不住。 他做贼一样,把秦淮渝护在怀里四处张望。 确定四周没人后。 卿啾火速上车,火速带着人上楼。 他好像有点急色。 但都到这一步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卿啾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弹幕。 确认弹幕被封,色批头子们正在小黑屋嗷嗷叫唤后。 卿啾松了口气。 随后伸手,将人推到床上—— 第一下没推动。 秦淮渝垂着眸,神色不解。 卿啾第二次推时。 像是收到了某种暗示,秦淮渝安静地躺了下去。 “你想对我做什么?” 少年抬眸。 长睫下,凤眸浅淡,清透漂亮。 清冷淡漠,矜冷清贵。 像不染纤尘的谪仙,贵不可攀。 让人望而生怯。 当然,渲染这种氛围感的前提是…… 秦淮渝没有边问边解扣子。 他今天的打扮简单。 黑色大衣,浅色衬衫,和灰色针织马甲。 衬衫解到一半。 因为马甲的阻碍,纽扣只解了几颗。 若隐若现的衣襟下。 少年锁骨冷白,形状精致,骨感漂亮。 秦淮渝蹙眉,因无法解开的纽扣不悦时。 卿啾悄悄靠近。 他半跪在少年分开的膝间,捧着那张清冷好看的脸。 抱着一定要亲出印子的心态。 哐哐一顿猛亲。 但和秦淮渝相比,卿啾其实不太会接吻。 他亲了半天。 却只在秦淮渝那张神色淡淡的脸上留下几个口水印。 至于其他的…… 卿啾没做,也没那个胆子做。 亲了半天后。 卿啾低着头,怔忪地看着被他弄得乱糟糟的秦淮渝。 秦家禁欲清冷,洁癖严重的小少爷。 这会儿被他弄得衣衫不整。 薄薄的眼皮掀起,从眼尾到锁骨都是他弄出来的红痕。 卿啾后知后觉地感到心虚。 他默默后退,想在被抓包前跑出去躲躲。 但下一秒。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按着他的腰,将他按进怀里。 卿啾直接摔了下去。 随后好巧不巧的,整张脸埋进冷白好看的锁骨里。 卿啾晕晕乎乎地抬起头。 以为秦淮渝生气了。 但真抬头时,他只看到少年微微歪着头。 神色淡淡,有些不解地问: “我今天做了什么值得夸奖的事吗?” 第82章 学习资料 卿啾有点懵。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做值得夸奖的事?” 秦淮渝淡定抬眸,神色不解。 “做了值得夸奖的事后才会被亲,不是这样吗?” 卿啾瞬间严肃。 “做了值得夸奖的事后才会被亲?谁教你的这种事?” 秦淮渝侧过身,垂着眸一言不发。 卿啾心急如焚。 就在他怀疑秦淮渝被坏人带偏,默默把那个人骂了八百遍时。 秦淮渝慢吞吞地道: “只对你这样。” 卿啾怔忪时,少年歪着头问: “你不喜欢吗?” 卿啾神色恍惚,把刚刚的忧虑抛之脑后。 只本能地点头。 就这么晕晕乎乎地被迷了半天后。 秦淮渝又问: “不睡吗?” 他垂眸,看了眼身下的床。 嗓音遗憾。 “你刚刚突然推我。” “我以为,你差不多想睡我了。” 秦淮渝神色淡淡。 像是不甚在意,又好像很失落的样子。 卿啾挠了挠头。 虽然羞赧,但考虑到他们现在已经是情侣。 想做这种事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卿啾边组织语言边道: “我们在一起还没多久,应该细水长流,才能在一起更久。” 虽然他没谈过恋爱。 但一般来说,恋爱就那么几个过程。 相识,相知,相爱,睡觉,结婚。 如果一键跳跃到睡觉。 没了感情的铺垫,单肉体关系没办法维持很久。 卿啾在意秦淮渝。 为此,他想小心翼翼地经营这段感情。 但秦淮渝似乎不这么想。 少年抬眸看他。 半晌,冷不丁地问: “但你没什么耐心,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卿啾感觉自己被冤枉了。 “我没耐心,怎么可能?” 秦淮渝掀起眼皮,思索良久,慢吞吞地道: “那记性不好?” 卿啾突然没了声音。 秦淮渝做事像机器人,没有指令不会动。 说话也像机器人。 没有常人应有的社交逻辑,有时会让人怦然心动。 有时把人气得半死。 卿啾垂着眸问: “想做吗?” 秦淮渝侧过身,像是在思索。 半晌,他道: “不是你的话,就没那么想了。” 心脏被戳了戳。 卿啾突然又没那么气了。 他盯着秦淮渝那种清冷漂亮,近在咫尺的脸。 犹豫良久后,卿啾道: “你应该让我学学。” 他活了这么久,除了近半年来时常被艳鬼缠身外。 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 唯一一次看高清无码,还是裴璟和许澄的真人演绎。 时长太短,他没看清。 卿啾摸着下巴,思考该怎么找学习资料。 但转念一想。 有弹幕在,他直接下载应该就行。 卿啾胡思乱想时。 秦淮渝起身,将他抱在了怀里。 少年肩宽腿长。 会安静地被推倒,似乎只是一种配合。 卿啾愣神时。 唇畔一凉,秦淮渝亲了他一下。 “为什么要学?” 秦淮渝问: “比起我,你更想看别人的身体吗?” 卿啾连连摇头。 却还是没躲过一劫,被秦淮渝按着感受。 …… 家有醋精,多说多错。 几小时后。 卿啾扶着墙,脚步虚软地下楼。 手腕抖个不停。 他站在洗手间,一边任由水流冲过指尖,一边哀声叹气。 空闲的间隙。 卿啾低头,看了眼放在洗手台旁的手机。 他短暂地把裴璟拉出了黑名单。 但从见面到现在,裴璟一直没有发来消息。 他似乎很喜欢许澄。 为了许澄处心积虑,为了许澄忍辱负重,为了许澄才想得到卿家。 但实际上,在利益面前。 许澄还比不过已经被他戳破,只是没有答案的秘密。 卿啾心态放得很平。 一边照常上课,一边找侦探帮忙调查当年的事。 很快,新的一天结束。 裴璟仍未回复。 卿啾知道,这是他打算放弃许澄的表现。 指尖轻动。 卿啾再次把人拉进黑名单,接着扣上手机。 与此同时,前面响起张叔的声音。 “卿少爷,直接回家吗?” 卿啾点头。 接着下意识地侧身,摸向身侧的位置。 秦淮渝不在。 不是有事要忙,是他竭力阻止。 抛开身份不谈。 秦淮渝那张脸太过惹眼,出门就会引来一众狂蜂浪蝶。 但因为他极少出门。 所以原本除了部分圈内的人,就再没人能轻易看到秦淮渝的脸。 可偏偏,从昨天开始。 秦淮渝频频在学校附近被拍。 说是回家,其实就蹲守在学校附近。 昨天还老实待在外面。 今天就敢溜进学校,找机会牵他的手。 卿啾可怜张叔。 快退休的年纪,还要担惊受怕。 此外,从昨天开始,一直有人把拍到的照片挂到论坛。 问是哪个院的帅哥。 消息闹得太大,差点闹出论坛。 最后还是秦家出面找关系删贴压热度,才勉强把事情平息下去。 短短几天就闹出这么多的事。 卿啾倍感心累,要求秦淮渝安静在家待着。 秦淮渝很不满。 最后是卿啾一再服软,麻木地应允各种无理要求。 才堪堪换得小少爷同意。 越想越心累。 卿啾背靠着车座,刚想要休息一会儿。 结果下一秒。 “砰——” 剧烈的碰撞声响起,卿啾瞬间清醒。 脑袋被震得发懵。 卿啾抵着额头,勉强看向前方。 这里是十字路口。 红灯亮起,张叔很遵守规则的停下车。 但不是所有人都长眼睛。 张叔停完车的下一秒,一辆骚包的红色宝马驶了过来。 车祸发生。 虽无人伤亡,但两辆车都损坏严重。 很明显,是对面全责。 可张叔还没计较,对面的车主先暴跳如雷起来。 “你们怎么开车的?连路都不会看吗?” “这可是小爷的宝贝爱车!国外空运过来的!你们赔得起吗?” 身为秦家的老人。 张叔虽是司机,却从未被轻蔑对待。 第一次遇到这种蛮横不讲理的人。 张叔脸色难看,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时。 卿啾默默探头,诧异道: “乔治?” 对面,男人挺着肚皮,满脸横肉。 赫然是乔治。 他坐在定制的加宽座椅上,皮带被随意的扔在一边。 两条腿大大咧咧的敞着。 胖到皱成一团的脸上带着突然被吓到的难看。 而在乔治对面。 许澄跪在车内,抬手按着胸口。 脸色惨白。 第83章 放付费完整版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 短暂地怔愣后。 许澄捂着嘴,动作僵硬地转过身。 四目相对的瞬间。 许澄像是受到了莫大地刺激,一张脸涨得通红。 卿啾才看清许澄的脸。 下一秒,许澄就快速捡起外套裹在头顶。 将五官死死挡住。 卿啾蹙眉,想解开安全带去对面查看。 可他还没来得及下去。 另一边,乔治也看清了他的脸。 “卿少爷?” 乔治的声音骤然拔高,手忙脚乱地提上裤子。 搓着手问: “您怎么来了?秦少也在吗?” 卿啾没回答。 他看向车内,那颗被外套裹住的脑袋,眯着眸问道: “车上那位,好像是我的熟人?” 乔治连连摇头。 “这怎么可能是您的熟人呢?夜场的小鸭子而已。” 乔治说着,随意将人揽进怀里。 动作轻佻地摸腰。 那人明显动作一僵,指尖紧紧拽着外套。 却始终没有反抗。 卿啾确定,那个人就是许澄。 以秦家的名声。 在秦家施压的情况下,许澄不该被随意保释才对。 只是上流社会弯弯绕绕的人际关系很多。 内里混乱不堪。 卿啾担心这是乔家和秦家达成的某种合作,于是没有轻举妄动。 但一码归一码。 卿啾将目光从许澄身上移开,转而看向几乎报废的引擎盖。 嗓音平静。 “从国外运来的名车,很贵吗?需要的话,我可以联系人赔偿,从秦家的账上。” 便宜不占王八蛋。 蹭蹭男朋友就能解决的事,卿啾自然不会多此一举。 如他所想。 在听到“秦家”二字的下一秒,乔治的脸刷得一下就白了。 “您、您冷静。” 乔治打开车门,连滚带爬的往前跑。 但因为没系皮带。 裤子落至脚踝,乔治摔了个狗吃屎。 白花花的下半身被颠的抖了抖。 像掉下杀猪车的年猪。 张叔不忍直视,默默把车往后退了退。 但乔治不依不饶。 一边提起裤子,一边连蹦带跳地往前跑。 “怎么能让您赔呢?” 乔治搓着手,笑得一脸谄媚。 “是我眼瞎,是我没看红绿灯,要赔自然也是我赔。 对了,秦少在家吗?有空见一面,我亲自把支票送过去。” 乔治一边说,一边滴溜溜地转着眼睛。 看似蠢笨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精明。 看着异常辣眼。 摆明了是想套关系的行为,卿啾没有上套。 “只是想见秦少吗?” 卿啾遗憾道: “我被吓得有了创伤后应激综合症,这个你也要找秦淮渝一起赔吗?” 乔治的脸刷得一下就白了。 圈内谁人不知? 原本如暴发户般,在圈内籍籍无名的卿家。 突然就攀上了权势滔天的秦家。 据知情人士说,是卿承安那个老狐狸卖子求荣,把自己的儿子送去秦家当了男宠。 背靠秦家,他自然不敢随意动手。 可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呢? 乔治阴恻恻地抬起头,缝一般的眼里满是恶意。 但权高一头压死人。 向来为所欲为的他,在秦家面前也只能点头哈腰。 因为一处碰伤。 乔治拿出金卡,忍痛转了能买一辆新车的维修费。 卿家那小子收了好处就走。 一点不提帮他见秦少的事,一眨眼就跑得没影。 不要脸的小白脸。 乔治刚犯了错,被家主扣了钱,口袋本就空空如也。 本想碰瓷讹笔钱。 结果兜兜转转一圈,被讹的成了他。 乔治憋了一肚子火。 等上了车,立刻扒掉外套,揪着许澄的头发泄愤。 “贱人!要不是为了接你出来,我怎么可能破财?” 许澄低着头不说话。 双目呆滞,肩膀瑟缩,脸色惨白。 活像个死人。 乔治越看越气不打一处来,正要一巴掌扇过去。 手却忽地被捧住。 许澄依偎在他怀里,突然变得柔情似水。 “你急什么?” 许澄道:“你讨厌卿啾,我也讨厌卿啾。 你之前接我出来的时候,我不是对你说了吗? 有我在,我会帮你教训他,帮你拿到你想要的一切。” 许澄嗓音娇嗔,眼神带着钩子。 他的确很会玩弄人心。 至少现在,乔治被迷得魂不守舍。 他急色的将人扑倒。 随着车底震动,许澄缓缓松开环着乔治的手。 眸中满是恨意。 …… 另一边,卿啾单手撑着下颚。 捏着支票晃了晃。 一千万的金额,对秦家来说算不上什么。 但毕竟是笔钱。 卿啾思索着,要不要给秦淮渝买点东西。 毕竟秦淮渝好像很喜欢换衣服。 看似无欲无求的小少爷。 实则热衷换装,衣服每天一套不重样。 就是布料一件比一件少。 卿啾还记得秦家人说过秦淮渝体弱,不能受伤。 怕秦淮渝感冒。 卿啾晃着支票,想着该买什么好。 英伦风?很搭好看。 学院风?很搭好看。 正装风?很搭好看。 秦淮渝那张脸太过优越,简直是女娲的毕业作。 穿什么都好看,穿麻袋也好看。 不穿还是好看。 卿啾想一种风格,就不受控制地在备忘录里加一件衣服。 就在想买的衣服越来越多,卿啾认真思考要不要干脆再建个衣帽间时。 弹幕悄悄飘过。 【什么情况?怎么又进小黑屋了?】 【这几天是不是关得有点太频繁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豹豹查猫猫学历了吗?没查你封什么封!?】 【看开点,12+平台是这样的……】 【跪求分级制。】 卿啾默默移开视线,耳尖到脖颈红成一片。 他的确小气。 秦淮渝垂着眸,将下颚搭在他掌心,面无表情地等着被他摸头的样子。 他只想自己看。 万幸,他已经掌握了屏幕被封得规律。 只要亲一下,再装模作样地拉一下衣服…… 敏感的房管就会立刻出警。 弹幕一脸懵地被封了好几次,内心百思不得其解。 卿啾默默道歉。 但或许是习惯了被封,在最初的抓狂过后,弹幕变得佛系。 【这算什么?才封了五个小时而已,姐姐们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啊。】 【是啊,暗室支线的时候,屏幕直接黑了整整一个月。】 【坑爹的房管!你有本事直播!怎么没本事放付费完整版啊!】 第77章 突然很想抱抱 【嘿嘿,藏着反派最大秘密的地方。】 【昨天才看了本暗室同人,香死我算了……】 【小宝会进去吗?按照正常进度,小宝要在甩了反派后才会解锁支线吧?】 秦淮渝的秘密? 秦淮渝会有秘密吗? 少年总是过分坦诚。 坦诚到卿啾总觉得对方没有任何隐瞒。 但刚刚秦淮渝也说了。 他不是很好的人,他是很坏的人。 所以或许呢? 卿啾脚步一顿,盯着暗室的门陷入纠结。 一方面,弹幕的话令他心生好奇。 另一方面…… 擅自闯进别人的房间,实在不算礼貌。 卿啾犹豫时。 叮咚一声,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秦惢:这个人真是你的朋友吗?】 没头没尾的问话。 略带困惑的语气。 指尖点开消息的同时,一条新的消息弹了出来。 【秦惢:[图片]】 昏暗的小房间里,少年脸色惨白。 卿啾仔细去看。 发现里面如鹌鹑般缩起来的,正是不久前才见过的许澄。 【秦惢:服务员被买通,以我的名义给你们送了东西。】 【秦惢:经检测,汤盅里有酒,但淮渝不能喝酒。】 【秦惢:我们找到他时,他声称他是你的朋友,是受你指使这么做的。】 卿啾动作一顿。 半晌,他打下一行字。 【您信吗?】 卿啾握着手机,掌心满是冷汗。 不是因为心虚。 而是眼前的文字,他以前听到过很多次。 许澄爱玩爱闹。 每次出了什么事,总会故作受惊无辜的将锅推到他身上。 而别人总是会信。 毕竟许澄能说会道,还长着张欺骗性很强的脸。 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 在怀疑已经生出的情况下,再多解释都只会显得苍白无力。 秦惢回的很快。 【为什么会信?】 她道。 【你是唯一能靠近淮渝的人,如果你想要什么东西,不管再贵,秦家都会给。】 【但你没有。】 就像第一次正式见面时,她推出了能让卿家资产翻倍的合同。 和能随意填写金额的支票。 但少年什么也没要,只是默不作声地起身。 去城北买了份糕点。 到底是生意人,在商界起起伏伏多年。 如果连最基本的善恶都看不透。 她还不如当头猪。 紧绷的神经松懈,握着手机的手突然开始发抖。 卿啾想。 不止秦淮渝是很好很好的人。 秦淮渝的家人也是很好很好的人。 他一向是个倒霉的人。 没遇到很好的家人,没遇到很好的朋友。 但现在,借着秦淮渝。 他见到了。 收回思绪,卿啾干脆利落的打下三个字。 【不认识。】 秦惢回了个ok的手势,随后很快下线。 干脆利落,雷厉风行。 卿啾收起手机,并不在意许澄的结局。 以许澄的性格。 会故意往汤里加酒,肯定不是出于什么好目的。 自作自受罢了。 卿啾抬起头,再度看向对面的暗室。 弹幕还在飘。 秦淮渝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从背后环住他的腰。 “在和谁说话?” 嗓音很闷,带着一股醋味。 卿啾道: “伯母。” 秦淮渝接过手机,看了眼消息。 没说不高兴,也没说高兴。 只是闭着眼,将下颚搭在他头顶。 “你不等我。” 边说,边不动声色地把他的手勾过来。 悄悄占便宜。 卿啾感受着指尖的温度,神色恍惚。 和初见时过分冷淡的少年不同。 现在的秦淮渝过分粘人。 明明反差极大,但又两种都是他的本色。 卿啾抬起头。 眸中映着少年清冷好看的眉眼。 觉得秦淮渝像是网上说得机器性恋人。 他近一步,少年就像是收到命令的小机器人般。 向他靠近99步。 但反过来,如果他后退一步。 像是怕被讨厌。 秦淮渝也会后退99步,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卿啾又一次看向暗室。 但这次。 他不太想打开门,去看那扇门内的秘密。 秦淮渝很好。 好到让他觉得对方纵使有秘密,也不会是想伤害他的秘密。 至于其他的。 人人都有秘密,卿啾可以接受。 正想着,脑袋被蹭了蹭。 他发呆时间太久。 久到秦淮渝开始不满,抿着唇将他的脑袋掰正。 “怎么不说话?” 卿啾抬眸,如实道: “在想你。” 秦淮渝微微一愣,罕见的露出类似茫然的情绪。 半晌,额头相贴。 秦淮渝问: “真的吗?有多想?想了多久?” 一副要刨根问底的架势。 卿啾招架不住。 只好一边后躲,一边随口敷衍。 “昨天在想,今天在想,明天也会想。” 话落,耳边骤然寂静。 卿啾抬起头。 却见漆黑纤长的眼睫下,少年浅淡潋滟的凤眸低敛。 一本正经道: “你骗我。” 没有丝毫起伏的语气,让卿啾一度以为秦淮渝在生气。 可下一秒。 阴影压下,卿啾忍不住地闭眼时。 眼尾一凉。 秦淮渝弯着眸,在他耳畔轻声道: “但我很喜欢。 是你的话,被骗也很喜欢。” 手腕被握住,少年娴熟的与他十指交握。 一边牵手,一边道: “记得骗久点,我会开心很久。” 奇奇怪怪的脑回路。 卿啾听不懂,但还是很喜欢秦淮渝。 他的男朋友。 很好看的男朋友。 深夜,空气幽静,静得空灵。 如果是白天。 这样十指相扣,过分紧抿的姿势。 会让卿啾想亲吻。 但现在是晚上。 卿啾张开双臂,突然很想抱抱秦淮渝。 身体靠近的瞬间。 少年小幅度的歪着头,像是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却还是低下头。 以毫不遮掩爱意的姿态,同样环住他的腰。 …… 深夜的秦家,窗帘折射着模糊的影子。 柔和而温馨。 但另一边,暗不见光的房间内。 裴璟猛地弹坐起来。 “你说什么?小澄被带去警局了?” 裴璟神色慌乱。 连带着,说话的口吻也带上一丝责备。 “你怎么搞的?小澄不是跟你一起去的宴会吗?你怎么能!” 裴璟很大声。 但另一边,乔治比他更大声。 “我怎么搞的?” 乔治阴阳怪气。 “是那个私生子心思不纯,把主意打到了秦家小少爷头上,害得我差点被牵连。 我不找你要精神损失费就算了,你居然还敢过来问我是怎么搞的?” 第84章 在偷偷想我吗 卿啾看着弹幕,默默在心底记下一笔。 ——支线。 他看得小说不多,不懂小说的热门剧情。 比如真假少爷,替身情人,追妻火葬场。 但他爱玩游戏。 所谓支线,是自由度很高的游戏会出现的名词。 卿啾大概懂了。 在另一端的世界,他是游戏里的角色,以及某一条支线内的恶毒男配。 那其他的支线呢? 会有属于他的幸福支线,结局是和秦淮渝相守吗? 卿啾暗戳戳地期待着。 但很遗憾。 因为次元不同,无法心意相通的缘故。 弹幕没回应他的期待。 短暂地讨论剧情,并热情的共享资源后。 弹幕中弹出一声卧槽。 【什么情况?主线剧情开启恶堕线了?】 【怎么办?恶堕线最容易be了。】 【呜呜呜,我的豹豹猫猫,上次恶堕线不到一天,猫猫就被绿茶弟挑拨离间,在离开秦家的路上被绿茶弟开车撞死。】 【上上次误会绿茶弟和豹豹有一腿,连夜出国,相爱相错。】 【上上上次被主角受的狂热私生粉误会成主角受的地下男友,被当街捅刀。】 【还有上上上上次,和上上上上上次……】 卿啾看得怀疑人生。 等等。 他是什么天煞孤星?怎么这么容易死? 单是弹幕的随口吐槽。 零零散散加起来,他已经死了一百多次。 堪称耐杀王。 并且,这还只是其中一条支线。 他有那么蠢吗? 轻易被挑拨离间,轻易信许澄的话,轻易离开秦淮渝。 但明明。 秦淮渝在乎他,哪怕不说,也无时无刻不守着他。 目光一顿,刹那间,卿啾明白了问题所在。 像是遵循着某种禁忌。 从相遇至今,秦淮渝从未对他说过“喜欢”。 绝大多数时候。 是弹幕一遍一遍的刷屏,他才敢小心翼翼地试探秦淮渝的反应。 相遇时,也是弹幕提醒。 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外人眼中清冷疏离的少年。 实则会像小动物般,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抛开这些前提不谈。 以他的性格,其实很难察觉出别人的爱意。 又或者说。 他很难确认那份爱意是否针对他,是否是他的自作多情,是否会让他颜面尽失。 甚至在几天前。 在家人的轮番打压下,他还是阴暗木讷的模样。 甩掉裴璟,离开卿家,回到学校。 偏离剧情的每一步。 他都在向着更好的,和原先截然不同地道路走去。 但如果他那天没看到弹幕。 如果他那天没遇到秦淮渝呢? 卿啾怔住。 刹那间,弹幕描述中零零散散的剧情在脑海中连绵成线。 ——他会在稀里糊涂地情况下宣布对裴璟的喜爱。 ——被当做觊觎继兄的变态。 他在学校的流言不会被澄清,反而会被当做他果然心思不正的佐证。 他会放弃抵抗。 终日待在家里,任由自己衰败腐朽。 接着在未来的某一天。 在丧失自理能力,自甘堕落,完全沦为废人的情况下。 发现自己的恋人和好友有一腿。 那时他身边已经只剩下裴璟和许澄。 两人的背叛,意味着他世界的崩塌。 名声被毁,爱人出轨,好友背叛。 自身没有一点闪光点。 在这种情况下,秦淮渝依旧会爱上他吗? 即便会爱上他。 那时被众人唾弃,被恋人背叛,被好友讥讽的他。 真的会相信有人爱自己吗? 卿啾不确定。 捏着支票的手收紧,卿啾心跳加快。 在这一刻。 他突然有种迈过一步后,发现脚后是深渊的感觉。 不安和庆幸同时涌上。 卿啾咬着下唇,垂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地收紧。 等回过神时。 下唇被咬出血,支票被揉成一团,掌心的挖痕清晰可见。 卿啾恍惚地松手。 心跳声鲜明。 卿啾靠着椅背,愣神地盯着弹幕。 他的确很不好。 像身边人的评价那样,他的确很不好。 嘴笨,不会说话,做事优柔寡断。 哪怕是摆在眼前的蛋糕。 他也要像鸵鸟一样,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用尖锐的喙反复试探数十次乃至数百数千次。 直到围观的人都看得厌烦。 他才会相信那真的是自己的蛋糕,欣喜地将蛋糕放进怀里。 而在捡起蛋糕的途中。 他还会无数次怀疑,这是不是别人留下的蛋糕?是不是他的幻觉?眼前的一切是不是他的梦? 如此优柔寡断,如此反复不定。 连卿啾自己都知道自己的缺陷。 可偏偏,秦淮渝喜欢他。 天之骄子的秦家小少爷。 喜欢一个畏头畏尾,平平无奇地胆小鬼。 这太没有逻辑了。 卿啾攥紧衣摆,又悄悄松开,又再度攥紧。 他陷入一种患得患失的微妙情绪中。 弹幕说秦淮渝喜欢他。 可他之前并没有见过秦淮渝,也没有做过什么值得让人喜欢的事。 秦淮渝为什么喜欢他? 是剧情的操控,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迁就吗? 在被确认关系后的喜悦冲昏大脑后许久。 卿啾再度回想起事情的不合常理之处。 他咬着指尖。 像神经病一样,开始胡思乱想。 如果是游戏。 其他支线里,秦淮渝会喜欢上别人吗? 如果选错项目。 秦淮渝会做出固定反应,毫不犹豫地抛弃他吗? 卿啾从未感受过幸福。 以至于。 每次接受幸福时,他总需要付出某种东西作为买下幸福的报酬,才能心安理得的收下幸福。 如此没有逻辑的偏爱。 会让卿啾觉得目前的生活像是顺着指缝流下的细沙。 哪怕努力握紧,还是会在某一天悄然飘走。 肢体变得冰冷。 卿啾僵硬地伸手,想要将窗户打开。 呼吸变得艰难。 如果再不呼吸到新鲜氧气,他会缺氧。 但即便打开窗。 风涌入的瞬间,卿啾依旧没有任何感觉。 就在他几乎快要被卷进情绪沼泽时。 伸出去的手被握住。 少年骨节分明的大掌将他的手包裹其中,细微的温度一点点传递。 融化僵化的四肢。 下一秒,少年清冷好看的眉眼映入眸中。 “你刚刚一直在发呆。” 少年凤眸低敛,熟稔地将下颚搭在他掌心。 嗓音淡淡。 偏偏,一丝期冀清晰可见。 “是和昨天一样,在偷偷想我吗?” 顿了顿,在卿啾怔忪地注视中。 少年低下头,用温热的唇贴着他的掌心。 “我也在想你。” 秦淮渝道: “光明正大地想。” 卿啾看着弹幕,默默在心底记下一笔。 ——支线。 他看得小说不多,不懂小说的热门剧情。 比如真假少爷,替身情人,追妻火葬场。 但他爱玩游戏。 所谓支线,是自由度很高的游戏会出现的名词。 卿啾大概懂了。 在另一端的世界,他是游戏里的角色,以及某一条支线内的恶毒男配。 那其他的支线呢? 会有属于他的幸福支线,结局是和秦淮渝相守吗? 卿啾暗戳戳地期待着。 但很遗憾。 因为次元不同,无法心意相通的缘故。 弹幕没回应他的期待。 短暂地讨论剧情,并热情的共享资源后。 弹幕中弹出一声卧槽。 【什么情况?主线剧情开启恶堕线了?】 【怎么办?恶堕线最容易be了。】 【呜呜呜,我的豹豹猫猫,上次恶堕线不到一天,猫猫就被绿茶弟挑拨离间,在离开秦家的路上被绿茶弟开车撞死。】 【上上次误会绿茶弟和豹豹有一腿,连夜出国,相爱相错。】 【上上上次被主角受的狂热私生粉误会成主角受的地下男友,被当街捅刀。】 【还有上上上上次,和上上上上上次……】 卿啾看得怀疑人生。 等等。 他是什么天煞孤星?怎么这么容易死? 单是弹幕的随口吐槽。 零零散散加起来,他已经死了一百多次。 堪称耐杀王。 并且,这还只是其中一条支线。 他有那么蠢吗? 轻易被挑拨离间,轻易信许澄的话,轻易离开秦淮渝。 但明明。 秦淮渝在乎他,哪怕不说,也无时无刻不守着他。 目光一顿,刹那间,卿啾明白了问题所在。 像是遵循着某种禁忌。 从相遇至今,秦淮渝从未对他说过“喜欢”。 绝大多数时候。 是弹幕一遍一遍的刷屏,他才敢小心翼翼地试探秦淮渝的反应。 相遇时,也是弹幕提醒。 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外人眼中清冷疏离的少年。 实则会像小动物般,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抛开这些前提不谈。 以他的性格,其实很难察觉出别人的爱意。 又或者说。 他很难确认那份爱意是否针对他,是否是他的自作多情,是否会让他颜面尽失。 甚至在几天前。 在家人的轮番打压下,他还是阴暗木讷的模样。 甩掉裴璟,离开卿家,回到学校。 偏离剧情的每一步。 他都在向着更好的,和原先截然不同地道路走去。 但如果他那天没看到弹幕。 如果他那天没遇到秦淮渝呢? 卿啾怔住。 刹那间,弹幕描述中零零散散的剧情在脑海中连绵成线。 ——他会在稀里糊涂地情况下宣布对裴璟的喜爱。 ——被当做觊觎继兄的变态。 他在学校的流言不会被澄清,反而会被当做他果然心思不正的佐证。 他会放弃抵抗。 终日待在家里,任由自己衰败腐朽。 接着在未来的某一天。 在丧失自理能力,自甘堕落,完全沦为废人的情况下。 发现自己的恋人和好友有一腿。 那时他身边已经只剩下裴璟和许澄。 两人的背叛,意味着他世界的崩塌。 名声被毁,爱人出轨,好友背叛。 自身没有一点闪光点。 在这种情况下,秦淮渝依旧会爱上他吗? 即便会爱上他。 那时被众人唾弃,被恋人背叛,被好友讥讽的他。 真的会相信有人爱自己吗? 卿啾不确定。 捏着支票的手收紧,卿啾心跳加快。 在这一刻。 他突然有种迈过一步后,发现脚后是深渊的感觉。 不安和庆幸同时涌上。 卿啾咬着下唇,垂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地收紧。 等回过神时。 下唇被咬出血,支票被揉成一团,掌心的挖痕清晰可见。 卿啾恍惚地松手。 心跳声鲜明。 卿啾靠着椅背,愣神地盯着弹幕。 他的确很不好。 像身边人的评价那样,他的确很不好。 嘴笨,不会说话,做事优柔寡断。 哪怕是摆在眼前的蛋糕。 他也要像鸵鸟一样,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用尖锐的喙反复试探数十次乃至数百数千次。 直到围观的人都看得厌烦。 他才会相信那真的是自己的蛋糕,欣喜地将蛋糕放进怀里。 而在捡起蛋糕的途中。 他还会无数次怀疑,这是不是别人留下的蛋糕?是不是他的幻觉?眼前的一切是不是他的梦? 如此优柔寡断,如此反复不定。 连卿啾自己都知道自己的缺陷。 可偏偏,秦淮渝喜欢他。 天之骄子的秦家小少爷。 喜欢一个畏头畏尾,平平无奇地胆小鬼。 这太没有逻辑了。 卿啾攥紧衣摆,又悄悄松开,又再度攥紧。 他陷入一种患得患失的微妙情绪中。 弹幕说秦淮渝喜欢他。 可他之前并没有见过秦淮渝,也没有做过什么值得让人喜欢的事。 秦淮渝为什么喜欢他? 是剧情的操控,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迁就吗? 在被确认关系后的喜悦冲昏大脑后许久。 卿啾再度回想起事情的不合常理之处。 他咬着指尖。 像神经病一样,开始胡思乱想。 如果是游戏。 其他支线里,秦淮渝会喜欢上别人吗? 如果选错项目。 秦淮渝会做出固定反应,毫不犹豫地抛弃他吗? 卿啾从未感受过幸福。 以至于。 每次接受幸福时,他总需要付出某种东西作为买下幸福的报酬,才能心安理得的收下幸福。 如此没有逻辑的偏爱。 会让卿啾觉得目前的生活像是顺着指缝流下的细沙。 哪怕努力握紧,还是会在某一天悄然飘走。 肢体变得冰冷。 卿啾僵硬地伸手,想要将窗户打开。 呼吸变得艰难。 如果再不呼吸到新鲜氧气,他会缺氧。 但即便打开窗。 风涌入的瞬间,卿啾依旧没有任何感觉。 就在他几乎快要被卷进情绪沼泽时。 伸出去的手被握住。 少年骨节分明的大掌将他的手包裹其中,细微的温度一点点传递。 融化僵化的四肢。 下一秒,少年清冷好看的眉眼映入眸中。 “你刚刚一直在发呆。” 少年凤眸低敛,熟稔地将下颚搭在他掌心。 嗓音淡淡。 偏偏,一丝期冀清晰可见。 “是和昨天一样,在偷偷想我吗?” 顿了顿,在卿啾怔忪地注视中。 少年低下头,用温热的唇贴着他的掌心。 “我也在想你。” 秦淮渝道: “光明正大地想。” 第78章 家属陪同申请 第85章 差点哭出来。 卿啾左顾右盼。 生怕被张叔看到,误以为他教了别人家小少爷什么不正经的事。 结果转身一看。 前面空空如也,张叔消失不见。 卿啾神色怔忪。 再仔细一看,窗外的车水马龙也同样消失不见。 他回到了秦家。 车门被打开,秦淮渝坐了进来。 卿啾还没来得及反应。 身体一歪,秦淮渝自然地把他勾进怀里。 卿啾没反抗。 不如说,他现在比秦淮渝更需要这个拥抱。 世界是虚拟的。 但秦淮渝是真实的。 脸颊贴着胸腔,卿啾不住靠近。 迫切的寻找心安感。 但还没多久,少年冷不丁地松开他。 卿啾一愣。 他几乎下意识地伸手,本能地握住眼前的空气。 心脏空空如也。 卿啾需要用摸得到的事物,来填满心脏的空缺。 但秦淮渝放开了他。 卿啾大脑空白,几乎要以为不安成真时。 身体微微悬空。 秦淮渝稍稍用力,直接将他整个抱在怀里。 抱娃娃般的姿态。 卿啾一脸懵逼。 手臂环着腰肢,秦淮渝将下颚深埋在他的颈间。 像是分离焦虑症的小狗。 一边轻轻蹭他,一边不满地将他抱得更紧。 嗓音又沉又闷。 还带着一股醋味。 “怎么不说话?难道你其实没在想我,是在想别人吗?” 咄咄逼人的语气。 像极了正宫逼问家里那位是不是在外面养了外室。 又委屈,又舍不得。 卿啾终于回神。 他盯着前面,神色恍惚地问道: “张叔呢?” 秦淮渝薄唇紧抿,像是在因为他提起别的男人而不满。 却还是如实道: “他看你状态不对,没有打扰你,只给我发了消息。” 卿啾没有说话。 他侧过身,横着坐在秦淮渝的膝上。 这样的姿势方便了些。 卿啾伸手,小心翼翼地捧起秦淮渝的脸。 少年低垂着眸看他。 卿啾捻了捻指尖,寸寸临摹秦淮渝的眉眼。 从眼尾,到鼻梁,再到下颚…… 对弹幕来说。 这个世界是假的,是游戏一般的存在。 但对卿啾来说。 这个世界是真的,秦淮渝也是真的。 良久,卿啾收回手,不受控制地问道: “为什么,你会选择我?” 秦淮渝微微歪了歪头,神色不解。 漫长的沉默。 在卿啾抿着唇,心跳声加快,惴惴不安时。 少年侧身看向窗外,嗓音淡淡。 “只要你喜欢我,我就会待在你身边。 你如果能喜欢我很久,我就会在你身边待很久。 如果你喜欢上别人。” 说到这里时,秦淮渝声音一顿。 随后蹙着眉不吭声。 像是自己把自己气到了。 卿啾怔忪地听着,心脏涌上莫名的情感。 长久的自卑。 他总觉得自己是被选择的那方,期待着有人能坚定的选择自己。 但原来,在秦淮渝看来。 选择权在他手上吗? 卿啾舔了下唇,忍着不安,小心翼翼地问: “如果某天我对你的喜欢,让你觉得厌烦了呢?” 秦淮渝再次蹙眉。 “我为什么要做那么蠢的事?” 如此理所当然的语气。 给卿啾一种只要他坚定的喜欢秦淮渝,秦淮渝就永远不会离开他的错觉。 弹幕悄悄飘过。 【啊啊啊!豹豹豹豹豹豹!猫猫猫猫猫猫!】 【虽然恶堕线一开,十有八九要be,但断头粮更好吃!】 【反派今天又换衣服了吗?怎么一天到晚的光想着勾引小宝?】 卿啾被关键词吸引。 他低下头,看向对面的秦淮渝。 少年穿着大衣。 棉麻质感的面料,深灰浅调的颜色。 衬得人自带忧郁感。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里面只配了件衬衫当内搭,还是低领黑衬衫。 本就低的领口额外解了颗扣子,冷白肌肤白得惹眼。 此外,弹幕没注意到的是…… 衬衫底下有根链子。 链条偏细,泛着碎光,璀璨华彩。 因为距离太远。 所以除了卿啾外,没人发现这隐秘勾人的一幕。 心脏悬到了嗓子眼。 卿啾手忙脚乱,不想让这样的秦淮渝被第三人看到。 弹幕悄悄飘过。 每弹出一条弹幕,卿啾的心跳就快一分。 怎么办? 卿啾故技重施,故意拉住衣摆。 但他钓鱼执法太多次。 房管看出了抗性,愣是没有反应。 卿啾愈发焦急。 他一边偷看弹幕,一边把指尖探进略微宽松的衬衫内。 还是没反应。 卿啾脑子一热,干脆坐在秦淮渝腰上。 膝盖撑着坐垫。 卿啾一边看弹幕,一边拽住卫衣往上翻—— 弹幕瞬间黑屏。 卿啾松了口气,悬起的心终于放下。 但还没放多久。 下一秒,微凉的气流落在颈侧。 清冷好看的少年抬起身。 骨节分明的冷白指尖按着他的腰,顺势咬上他的脖颈。 第86章 就算喜欢的人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卿啾也只会问他冷不冷 卿啾后脊一软。 他眼神混乱,刚反应过来秦淮渝要做什么,还没想好该怎么解决。 眼前黑影飘过。 ——有人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卿啾刷得一下把人从衣服里拎出来。 接着一把用身体护住。 动作慌张,眼神飘忽。 像极了心虚的贼。 可结果…… 在卿啾严阵以待,想好了一万八千种解释的借口时。 定睛一看。 门外哪有什么人?分明是一只黑色的塑料垃圾袋。 卿啾沉默了。 他盯着塑料袋,Cpu都险些被干烧时。 秦淮渝从他的怀中离开。 少年凤眸微抬。 一贯清冷淡漠的眉眼,此刻多了隐晦的欲。 “怎么了?” 秦淮渝开口。 形状好看的薄唇微抿,让人浮想联翩。 卿啾还没说话。 腰肢被按住,秦淮渝压了过来。 嗓音又沉又哑。 “没事的话,我们现在继续。” 卿啾连忙抬手阻止。 “你干什么?这里是外面,还是车上。” 卿啾语无伦次,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 秦淮渝倒是一点都不在意。 少年低下头。 如猫一般,神色淡定地用侧脸蹭了蹭他用来拒绝的手。 随后解释道: “玻璃是防偷窥的,外面的人看不到。” 卿啾坚决道: “那也不行!” 少年抿着唇,低敛的浅淡凤眸中有茫然一闪而过。 “为什么要拒绝?” 他问: “想在这上面,不是你的嗜好吗?” 卿啾大脑宕机。 他愣了许久,也没想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兀自缓了许久后,卿啾恍然大悟。 仔细一想。 他刚刚挑战房管底线,让弹幕被封的行为。 确实很像引诱。 少年像机器人,接到指令就会行动。 很显然,他刚刚的所作所为被当成了—— 暗示指令。 卿啾捂着脸,想找个缝把自己埋进去。 但秦淮渝并不打算放过他。 捂着脸的手腕被压下,秦淮渝一本正经道: “还做吗?” 卿啾摇了摇头。 于是秦淮渝松开他,抿着唇轻声道: “我以为你会喜欢。” 卿啾捂着胸口,还没从刚刚的混乱中回神。 于是没听到这句话。 等冷静下来后,卿啾才想起自己刚刚想做的事。 他盯着那根若隐若现的链子看了许久。 一边不想暴露自己随便盯着奇怪的位置看。 一边又实在好奇。 最后,卿啾没忍住好奇心,低着头支支吾吾地问道: “你里面……戴得是什么?” 卿啾想得单纯。 觉得应该是项链,或者什么和项链作用差别不大的首饰。 他只是觉得奇怪。 秦淮渝虽然总是当着他的面换衣服,但并不喜欢首饰。 觉得麻烦。 此外,领口太低了,怎么能这么低? 着凉了怎么办?会感冒吗? 卿啾胡思乱想。 刚刚的旖旎被他忘了个干净,他满脑子只剩秦淮渝的身体…… 健康。 卿啾本想着秦淮渝说也行,不想说也可以。 但在他问完问题后。 安静的车厢内,衬衫摩挲的声音响起。 卿啾震惊地抬眸。 秦淮渝淡定地垂眸。 冷白指尖按着纽扣,漫不经心地抬手解开。 卿啾还未阻止。 秦淮渝已经低下头,将大衣和衬衫脱掉。 布料堆积在手边。 少年双手撑着两侧,安静地看着他。 卿啾忘了动作。 平心而论,秦淮渝有着副好看的身体。 肌肤冷白,肩宽腿长,腰侧青筋明显。 一看就很有劲。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卿啾经常在秦淮渝换衣服的时候偷看。 少年身体接近完美。 站在落地窗前,被璀璨光影笼罩躯体时。 好看的像雕塑。 哪怕不加任何点缀,依旧震撼的惊心动魄。 而现在,在已经足够完美的基础上。 细细的铂金链子装点。 卿啾记得…… 这个东西,好像是擦边很火的胸链。 卿啾偶尔会刷到。 廉价的金属锁链,扑面而来的肉欲。 他其实不太喜欢。 但不知道是秦淮渝用的链子太好,还是秦淮渝长得太好。 卿啾呆愣地看着。 他发呆的间隙,少年微微偏过头,浅淡缱绻的凤眸弯起。 “喜欢吗?要摸吗?” 话音还未落下。 卿啾依旧解开外套,干脆利落地将秦淮渝裹住。 末了,忧心忡忡地问: “冷不冷?” 秦淮渝不语,只一味地不语。 他紧抿着唇。 垂着眸,神色恹恹的样子。 像是并不高兴。 卿啾见了,愈发紧张不安起来。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是没力气吗?要不要……” 秦淮渝嗯了一声。 卿啾还没反应过来,秦淮渝淡定道: “脱给我。” 卿啾愣在原地。 他的Cpu还没处理完秦淮渝的话,秦淮渝又主动靠了过来。 “我好冷。” 少年比他高一个头,却在此刻裹着他的外套,硬是靠在他怀里。 “我长得这么好看,你还喜欢我,不会让我着凉的。 对吗?” 少年神色无辜。 卿啾见了,没来由得心脏一跳。 他开始怀疑。 是不是自己总是夸秦淮渝,害得秦淮渝恃宠而骄了? 毕竟原先秦淮渝好像还没这么会拿捏他。 但现在,在被他说了许多次好看后。 秦淮渝已经开始熟练地运用自身优势。 和之前的冷淡两模两样。 卿啾怀疑人生,许久没等到回应的秦淮渝蹙眉。 “为什么不脱?是觉得我不好看了?还是不喜欢我了?” 秦淮渝似乎将自己的好看和他的喜欢当成了他被好好对待的筹码。 卿啾只是一时没及时回复。 少年就侧过身,抿着唇不说话。 看他的眼神像看色驰爱衰典故里的人渣。 卿啾很冤枉。 他老实地捡起秦淮渝的大衣,试图帮秦淮渝披上。 但秦淮渝后退道: “不要这件。” 他看着秦淮渝,秦淮渝看着他。 “已经冷了,不想穿。” 冷淡的语气,公主的脾气。 卿啾能怎么办? 卿啾没得选。 深秋的温度,容易感冒的季节。 虽然车内开着暖气。 但秦淮渝体质弱,万一生病了呢? 卿啾老实的脱了衣服。 但卫衣一脱,他就基本上没什么上衣了。 凉意悄然袭来。 卿啾抱着胳膊,还没来得及感受寒冷。 下一秒,他被一只手拽住。 少年自然地将他勾进怀里,下颚搭着他的脑袋。 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 返工了,明天就要回去当社畜了。 求免费小礼物摸摸。 第87章 活泼的青花鱼 卿啾挣扎不开。 卫衣脱了,但秦淮渝没穿。 就这么抱着他。 理直气壮,还带着点无赖。 卿啾问: “你不是冷吗?为什么不穿衣服?” 秦淮渝蹭了蹭他。 半晌,垂着眸,用清冷好听,却略微有些黏黏糊糊的嗓音道: “你比较暖和。” 卿啾无言以对。 推开吧,他舍不得秦淮渝受冻着凉。 不推开吧,纤细的链条被体温过渡的发烫,紧贴着他的脊背。 卿啾脊背僵直。 不知过了多久,他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 磕磕绊绊道: “你抱够了吗?” 秦淮渝散漫地嗯了一声,一声不吭地将他抱得更紧。 侧脸搭着他的脑袋。 很明显,是没抱够的意思。 卿啾悄悄叹气。 倍感无奈。 但没办法,他自己找的男朋友,需要他自己惯。 两人就这么干坐着。 直到天色渐暗。 卿啾歪着脑袋,昏昏欲睡时。 手机屏幕亮起。 备注为伯母的联系人向他发来消息,还是好几条。 【在家吗?】 【淮渝有时间吗?你有时间吗?】 【不介意的话……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长辈的要求,卿啾一般不会拒绝。 他想回个好。 但在消息发出前,卿啾扭头朝后看了一眼。 “你要去吗?” 少年凤眸低脸,抱着他,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神色散漫。 秦淮渝总是这样。 一副除了他,对外界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致的模样。 像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 与他人格格不入。 但不管他说什么,秦淮渝都会乖乖照做。 听话得不可思议。 可爱。 他的男朋友怎么会这么可爱? 卿啾没忍住。 于是凑过去,在脸颊亲了一下。 卿啾怕被看出端倪。 只亲了一下,就匆匆拉开距离。 但下一秒,后颈被按住。 像是得到了某种暗示。 少年俯下身,试图向他索吻。 卿啾果断拒绝。 “等下还要去见伯母,你这样……” 实在不太正经。 卿啾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偷看。 少年穿着他的外套。 内搭脱了个干净,镶嵌着碎钻的链条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沿着下颚看。 脖颈修长,喉结微凸,锁骨冷白精致。 清冷禁欲的眉眼。 涩气勾引的装束。 卿啾没来由得想到那四个字。 ——玉体横陈。 让别人家家长看到了,他会被当成把别人家小少爷带坏的黄毛。 还有十分钟用餐。 卿啾慌慌张张,把链条扯下来揣进口袋。 衣服肯定是要换的。 但秦淮渝那件领口太低,系好扣子也太低。 卿啾急得不行。 干脆拽起卫衣,直接套了上去。 秦淮渝没反抗。 只垂眸,捏着卫衣领口,轻轻嗅了嗅。 卿啾不会看人眼色。 但在此刻,他很明显地意识到。 秦淮渝在开心。 为什么呢?一件衣服而已。 卿啾不解。 但时间紧迫,他没功夫多想。 原本的衣服给了秦淮渝,他只能穿秦淮渝原本的衣服。 但问题是。 他的卫衣宽大,塞下一个秦淮渝也没问题。 但秦淮渝的衬衫领口太低,又不是他的尺码。 卿啾套上衬衫。 领口将落不落,对着玻璃一照。 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别说锁骨和脖颈,就连不该露地方也若隐若现。 卿啾手忙脚乱。 刚拉起左肩,右肩又滑了下去。 正急得焦头烂额时。 一低头,却见少年垂着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一本正经道: “你在勾引我吗?” 漫长的沉默,卿啾呆滞地摇头。 秦淮渝似乎很失落。 少年薄唇紧抿,长睫低垂,却并没有说什么。 叹了口气后。 秦淮渝抱着他,用大衣将衬衫遮住。 接着勾起外套。 垂着眸,慢吞吞地给自己换上。 卿啾有瞬间的不解。 比如内搭要换,但外套为什么也要换? 卿啾挠了挠头。 考虑到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加上秦淮渝体弱,不能再受冻。 直接牵着秦淮渝去了正厅。 …… 母子相见。 本该温馨的画面,却被烘衬出难以言喻的尴尬。 秦夫人不说话。 秦淮渝不说话。 两人面对面坐着,却没有任何交流。 度秒如年的一小时。 卿啾低着头,全程一言不发。 只一味地塞饭。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刀叉被放下的声音。 秦淮渝看着他道: “我吃完了。” 说完这句话,秦淮渝起身就要走。 一点都不顾及场合。 卿啾懵了。 他不断眼神暗示,拼命看另一边的秦夫人。 秦淮渝小幅度地歪头。 半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秦淮渝侧身,看向另一边,垂着眸道: “再见。” 言毕,秦淮渝牵着他的手。 又要带他走。 卿啾没动,眼神躲闪地道: “我有些话要单独和伯母说……” 以秦淮渝醋包的性格。 卿啾本以为秦淮渝会蹙眉,感到不满。 但不知道为什么。 少年只看了他一眼,便安静地转身离开。 这下,正厅只剩下秦夫人和他。 秦淮渝离开后。 卿啾低着头,不受控制地陷入原本的状态。 他不擅长和外人沟通。 更不擅长和秦惢这种长辈聊天。 但有关许澄的事,卿啾的确很好奇。 秦家权势滔天。 哪怕是乔家,也不至于让秦家动摇才对。 秦家为什么要放许澄离开? 他们做了什么交易吗? 卿啾想了许多,却始终没法开口。 他纠结时。 冷不丁地,秦惢出了声。 神色感慨。 “托了你的福,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活泼的淮渝。” 秦惢很是欣慰。 一边说,一边抬手擦了下眼角的泪。 卿啾头顶冒出问号。 等等?活泼?秦淮渝吗? 卿啾垂着眸,认真回想了下刚刚面无表情的秦淮渝。 绕是有男朋友滤镜。 卿啾依旧无法将神色淡淡的秦淮渝和活泼划等号。 他怀疑人生时。 解除了感慨模式的秦惢又问: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脱离了母亲的身份。 秦惢说话直白,做事果断,完全的女强人形象。 十指交叠道: “听说你父亲投资的产业暴雷,卿家资金链紧张。 如果你需要,秦家可以无条件支援你,你无需为此感到内疚。” 秦惢坦坦荡荡。 卿啾听后,却瞬间怔在原地。 卿家资金链紧张?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他不知道? 第88章 你能抱抱我吗 卿啾垂着眸,拿着水杯的手握紧又松开。 卿啾释然的很快。 因为他是卿家独子,卿承安只有他一个继承人的缘故。 外人对他很是艳羡。 大家似乎都觉得没有私生子争夺,卿家完全是他的囊中之物。 抢都不用抢。 但实际上,他所谓的父亲对他一向防备。 卿啾不知道卿家的内部运作。 同样的,他也没接触过公司事务,不懂与人交际。 卿承安对他一向放养。 比起儿子,他对卿承安来说,更像宠物。 死不了就行。 至于栽培,又或者教导。 卿承安从未想过。 收回思绪,卿啾垂眸,搅弄杯中的饮料。 只是资金链紧张。 又不是资金链断裂,也不是活不了。 卿啾婉拒道: “没关系,家父那边没有消息,应该是不紧张的意思。” 秦惢不再多话,神色不解: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那你为什么要单独和我谈话?” 卿啾不再犹豫。 深吸一口气,他鼓足勇气,单刀直入地问: “许澄现在在哪?” 秦惢道: “你说那个人?他现在还在看守所。” 秦惢对他没有隐瞒。 直接掏出手机,给他看了最新照片。 卿啾一愣。 照片上,少年五官清秀,身材瘦弱,和许澄有七分像。 但这很明显不是许澄。 只是一个和许澄有些像,却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可不知道为什么。 秦夫人觉得这是许澄,并且没有丝毫起疑。 卿啾轻声问: “伯母,您确定这是许澄吗?” 秦惢困惑道: “照片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要这么问?” 于是卿啾不再多话。 他客气的说了声再见,接着起身离开。 通往门外的走廊上。 卿啾低下头,状似不经意的喃喃自语。 “今天跟着乔治的那个人怎么会和许澄那么像?错觉吧。” 卿啾晃了晃脑袋。 像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继续往前走。 弹幕彻底炸锅。 【我趣,这都发现不了吗?剧情之力真就这么可怕吗?】 【淡定,回家的复仇不也是这样吗?女主剪个头发,再画个黑化妆,连亲妈都认不出她是女主。】 【该死的认知屏蔽!】 【完了,忙着磕反派和小宝已经好久没看主线剧情了,谁能给我讲一下?】 【甜宠线是渣男哥绿茶弟相亲相爱he,小宝作为恶毒男配吞药下线。 复仇线是绿茶弟黑化,嫉妒小宝的人生,觉得身为家族继承人的小宝看不上自己。于是黑化向小宝复仇,毁掉小宝的人生后让小宝因为控诉人渣老师失败被关精神病院跳楼,自己美美和渣男哥he。 现在这条线本来是甜宠线,小宝下线最快,和反派接触最少的主线。 但不知道为什么,剧情出错,小宝和反派提前相遇,绿茶弟入狱,导致主线剧情也变成了恶堕线。 上一次恶堕线是绿茶弟偷卿家东西被抓,求饶无果被送进监狱,然后找人替自己蹲大牢。接着闯进演艺圈,一路靠潜规则上位成流量明星,最后在节目上公开哭诉自己被富家少爷孤立,被污蔑进监狱,害得小宝被网爆,被绿茶弟的狂热粉泼硫酸致死。】 卿啾安静地看着。 吃饭吃到一半时,弹幕就已经解封。 短暂的发了下牢骚后。 弹幕们唉声叹气,又一次提起恶堕线。 卿啾本就好奇。 但当着秦惢的面,他没办法直接暗示。 而现在。 随着文字一点点的弹出,卿啾的心脏一点点的凉下。 他原本想着。 哪怕他是游戏角色,但只要做出正确的选择。 他或许依旧能够存活。 但原来,不管是哪一条支线。 他都是主角的背景板,是主角路上的垫脚石,必死的配角吗? 卿啾恍惚地看着弹幕。 弹幕还在抱怨。 【好可惜,恶堕线是给绿茶弟开挂开得最明显的一集,普通nc哪里打得过挂逼?】 【呜呜呜,完蛋了,这次豹豹猫猫难得这么甜,都确认关系了,还没把我生出来呢……】 【等下次吧,我们多看几遍,说不定能看到更甜的支线。】 弹幕熙熙攘攘。 哀伤了一会儿后,继续聚在一起分享同人文聊以慰藉。 但卿啾没了旁观的心思。 他已经确定。 “卿啾”是某个游戏里的角色,命中注定的恶毒男配。 弹幕怜惜他的遭遇。 但再怜惜,他对弹幕来说依旧不是活生生的人。 这次,下次,重来…… 对于弹幕来说,他的世界可以无数次被毁掉重来。 但对卿啾来说。 眼前的世界就是以后的世界,没有再来一次的可能。 指尖麻木,心脏沉重。 卿啾一心看弹幕,没有留意前方的道路。 等回过神时。 他一头撞上柱子,被撞得发懵。 卿啾恍恍惚惚。 就在他不断后退,快要跌倒在地时。 有人按住他的肩。 “怎么了?” 是秦淮渝的声音。 “手好冰,是感冒了吗?” 垂在身侧的手被握住,被另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包裹。 卿啾还在发呆。 就连秦淮渝蹙眉,牵着他手往前走。 他只是呆呆地乖乖跟着。 等房门关上。 秦淮渝按着他,给他喂了水,洗了澡。 吹干头发,换好衣服。 卿啾被打理的干干净净,安分地坐在床上。 弹幕直呼好甜。 但卿啾想得却是。 如果秦淮渝喜欢上的不是木讷呆板的他,而是另一个更好的人。 弹幕是不是也会这么说呢? 卿啾不知道。 压抑的心情持续袭来,卿啾开始患得患失。 晚上十点整。 少年洗完澡,躺在他旁边。 灯被关上。 一室静谧,卿啾却反常的开始失眠。 他心脏酸涩。 却无论如何,都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世界是假的,他也是假的。 认知被冲击。 卿啾想要发泄,却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发泄。 他像迷路的小孩。 茫然无措,不知该往哪条路走时。 眼前阴影压下。 “怎么了?” 秦淮渝道: “你今天,好像一直不开心。” 少年俯下身,长睫下,色泽浅淡的凤眸看着他。 说话小心翼翼。 “是我做错事,让你生气了吗? 你会讨厌我吗?” 那种全然专注,仿佛他是整个世界的神色。 让卿啾微妙的心安。 漫长的沉默后。 卿啾坐起身,脱掉了上衣。 弹幕瞬间被封。 秦淮渝抬眸。 树影婆娑,月影清浅。 少年跪坐在他身上,单手撑着床,垂着眸一字一顿道: “你能抱抱我吗?” 第79章 你想我吗?我想你了。 卿啾同样茫然。 “上学……需要家属陪同吗?” 话音落下的刹那。 秦淮渝薄唇紧抿,身上的气压一点点变得低沉。 卿啾意识到误会大了。 仔细想想。 身为天才,秦淮渝几乎从未体会过正常的校园生活。 不是跳级速通,就是在家自学。 脑子好到的让人嫉妒。 卿啾叹了口气,认命地解释。 “大学不可以陪读,高中也不可以陪读。 不过我申请了外宿,每天都能回去见你。” 秦淮渝仍是不悦。 他侧过身。 漆黑纤长的眼睫低敛,眉梢微蹙。 半晌,他道: “但那个人不是总和你一起去学校吗?” 卿啾想了想。 依据经验,他解码出“那个人”代指裴璟。 从善如流道: “他和我差不多大,也在这所学校读书,不是陪读。” 漫长的沉默。 卿啾忐忑不安,以为秦淮渝会不满。 但实际上。 秦淮渝只是转身,一言不发地走向车子。 卿啾松了口气。 就算喜欢。 但秦淮渝身边的人那么多,总不至于真一门心思吊死在他这棵歪脖子树上。 整天形影不离。 卿啾拎着东西,准备去教室的路上。 张叔的声音响起。 “等等!少爷你已经毕业了!找校长也不能复读啊!” 卿啾脚步一顿。 接着快步折返,抬手敲了敲车窗。 车窗瞬间拉下。 少年探出车门,下颚搭在他掌心间。 神色恹恹。 “回家。” “现在就要回去吗?” “我想见你。” 依旧是平淡直白的语气,依旧是没有任何波澜的语调。 但没来由的。 卿啾觉得,秦家小少爷好像在对他撒娇。 快要迟到前。 卿啾收回手,接着俯下身。 四目相对。 少年浅淡潋滟的凤眸望向他,微微不解。 卿啾冷不丁地靠近。 闭着眼,忍着紧张。 在微垂好看的眼尾落下一吻。 像之前无数次,秦淮渝曾对他做过的那样。 一吻结束。 秦淮渝抬手,一言不发地抚着眼尾。 卿啾快速道: “等上完专业课,我就回去找你,好不好?” 秦淮渝没回答。 他放下手,安静地坐在后座。 卿啾来得偏晚。 大学门前没什么人,只有零星几个男生勾肩搭背的走过。 青春洋溢。 秦淮渝看着人来人往。 半晌。 他单手支着下颚,神色慵懒,嗓音淡淡。 “好多人。” 卿啾点了点头,以为秦淮渝是嫌人多。 他想让张叔尽快把车开走。 秦淮渝却在这时抬眸看他。 “你会喜欢那些人吗?” 少年长睫低垂。 清冷绝艳的眉眼,患得患失的语气。 “你好不容易喜欢我。” 他说: “既然这样,我们不是应该在你还喜欢我的时候一直在一起吗?” 又是这样的话。 卿啾搞不懂。 明明是秦家含着金汤匙出生,要什么有什么的小少爷。 但秦淮渝总是患得患失。 极度缺乏安全感。 万幸,卿啾对这种心态有经验。 一本正经道: “我不会看上学校里的人,绝对不会!” 秦淮渝这才看向他。 眼神不解。 卿啾真挚道: “他们都没你好看。” 像是听到了钟意的话,秦淮渝弯了弯眸。 虽然已经看了很多次。 但再次看时,卿啾还是神色恍惚。 他总说秦淮渝好看。 不是滤镜,而是事实如此。 少年神色恹恹。 略微病态的肌肤,接近冷白,连血管都清晰可见。 清透漂亮。 墨色碎发下,低垂的凤眸浅淡潋滟。 无一处不精致。 偏偏,秦淮渝的好看并不会显得过柔。 鼻骨直挺,下颚优越。 沿着袖口向下,探出的十指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侵略感十足。 但此刻,少年只是轻轻勾住他的尾指。 嘴角上扬。 “好看就快点回家,要多看看。” 卿啾点头。 感受着指尖的温度,被蛊得一愣一愣。 他不太舍得放手。 但快迟到了。 在张叔侧过身,小声提醒了一句后。 秦淮渝收回手。 临离开前。 少年探出车窗,捏着他的下颚轻吻。 “记得想我。” 清冷低哑的嗓音落在耳畔,带着钩子般惑人心扉。 卿啾神色怔忪。 还没来得及回话,车窗已经合上。 车子渐行渐远。 卿啾收回视线,独自朝校内走去。 他的老毛病没变。 走在路上,单是随机一个路人的存在。 都会让他想低头躲闪。 但这一次。 因为弹幕的陪伴,卿啾多少安心了点。 【?小宝返校了?真要返校了吗?】 【我记得之前好几条线都是休学结局……】 【渣男还借机生事,说小宝是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配不上他的学历,一边打击小宝,一边和主角受不清不楚。】 【原本那几条线都是n年后遇见豹豹,猫猫性格缺陷严重,就算反击也很难成功。】 【这次支线怎么走的这么快?不管了,爽就完了!】 弹幕熙熙攘攘。 卿啾看着弹幕,总结出新的线索。 弹幕的视角…… 似乎无法固定在秦淮渝身上。 弹幕知道他在做什么,知道裴璟在做什么,甚至知道许澄在做什么。 但唯独秦淮渝。 弹幕无法准确锁定,说出的有关消息也仅限于过去的经验。 卿啾走进教室。 一边整理课本,一边偷窥弹幕。 弹幕总是很活泼。 有粮磕粮,没粮唠八卦。 卿啾趴在桌上,看着弹幕从某某星偷税漏税。 说到某某星隐婚生子。 偶尔,弹幕还会分享各自的生活琐事。 很热闹的感觉。 卿啾低着头,紧握着笔的手松开。 已经不再紧张。 一边记老师说得知识点,一边忙里偷闲看两眼弹幕。 一天时间很快结束。 最后一年,临近毕业,课程原本就不太紧。 上完该上的课后。 卿啾看了眼时间,准备回家。 回家的路上。 卿啾拿出手机,在列表里找到熟悉的好友。 ——AAA渝渝公主。 卿啾戳着屏幕,思考该发什么消息。 “你想我了吗?”太矫情。 “我想你了。”太肉麻。 “饿了吗?”像送外卖的。 卿啾来回删除,始终无法敲定想说的话。 本想看看弹幕找灵感。 结果抬起头的瞬间,原本轻松愉快的弹幕被两个字刷屏。 【小心!!!】 第89章 爱豆101 卿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他只是觉得冷。 无形的寒冷袭来,几乎将他整个人笼罩。 卿啾躲开弹幕。 并在这一刻,很想很想被抱一抱。 可直到话说出口。 卿啾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模样有些难看。 他一丝不挂。 以近乎赤裸的姿态展现在秦淮渝面前,却只是想要一个拥抱。 秦淮渝会怎么想呢? 念头落下的同时。 腰间一沉,卿啾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秦淮渝抱着他。 像是要将他揉入身体般,紧紧抱着他。 鼻尖越发酸涩。 卿啾同样伸手,环抱着秦淮渝。 星月无声。 在这一刻,他的世界只剩下秦淮渝。 鬼使神差的,卿啾问: “要做吗?” 秦淮渝闭着眼道: “为什么?你明明在难过。” 卿啾如实道: “你之前总提这件事,我以为你或许喜欢。” 紧密的拥抱短暂的分开。 卿啾抬起头。 正对上纤长睫羽下,少年浅淡好看的凤眸。 那双总是略微散漫的眼睛。 此刻正安静的,一错不错地望着他。 “我希望你能开心。” 秦淮渝道: “仅此而已。” 话音落下的瞬间,按在腰上的手稍稍用力。 秦淮渝将他抱紧。 卿啾低着头。 指尖抵着胸膛,鼻息间萦绕着清浅微凉的淡香。 就在不久前。 偶尔在宴会上遇见秦淮渝时,他还会紧张的不敢抬头。 可现在。 秦淮渝的拥抱,成了他唯一能依赖的东西。 卿啾问: “你能一直抱着我吗?” 秦淮渝说: “在你讨厌前,我永远不会松手。” 悬起的心落地。 卿啾闭上眼,想起了弹幕的话。 他是男配,秦淮渝是反派。 在未来的某天,在他死于许澄和裴璟之手后。 秦淮渝会为了他而付出生命。 于是卿啾又问: “如果哪天我死了,你会为我报仇吗?” 秦淮渝道: “不会,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少年神色执拗。 说话时,垂在身侧的手默默将他环住。 似乎很怕那样的事发生。 卿啾又道: “如果在我没遇见你之前,就已经死了呢?” 环在腰间的手明显一顿。 漫长的沉默后。 秦淮渝开口,嗓音略显沙哑。 “杀死你的那个人,会是谁?” 顿了顿,秦淮渝又道: “我会把那个人带到你面前,一点点放空他的血。 直到你原谅他为止。” 但死人能说话吗?显然是不能的。 卿啾连忙堵住秦淮渝的嘴。 “别想这么危险的事。” 他道:“会犯法,会坐牢,会蹲很多年。” 卿啾绞尽脑汁普法。 秦淮渝却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等堵住嘴的手离开。 秦淮渝才道:“可你已经死了。” 卿啾愣神时。 少年垂着眸,指尖牵着他的衣摆,声音很轻。 “等杀了那些人,我会和你一起离开。” 秦淮渝神色淡淡。 没有什么情绪起伏,连说话的语气都一如往常。 就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但就是这份日常。 卿啾心脏一紧,没来由得感到不安。 因为这话不像是在安慰他。 也不像网络上,情侣间互相玩闹的调侃。 秦淮渝是认真的。 他甚至没觉得这件事有多不合常理,只觉得本该如此。 “不能这样。” 卿啾紧张到把刚刚的难过全都抛之脑后。 “哪怕我死了,你也不能死。” 顿了顿,卿啾又强调道: “也不能杀人,不能违法犯罪,不能走上歪路!” 秦淮渝没答应。 少年往前靠近,自然地环住他的腰。 “可你都死了。” 他说着,嗓音闷闷。 像是很不解。 直到卿啾把距离拉开,强硬地再三强调。 秦淮渝才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好。 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末了,少年抬眸看向他,眼里含着期冀。 “还抱吗?” 卿啾点头。 于是秦淮渝又将他按进怀里。 “我不会让人伤害你。” 秦淮渝道: “绝对。” 卿啾知道,角色微弱的力量很难和剧情抗衡。 但在这一刻。 在彼此依偎着,听到枕边人心跳的瞬间。 悬起的心脏悄悄放下。 …… 卿啾这一觉睡得很沉。 他以为自己会不安。 但实际上,昨晚那一觉,是他从出生至今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次日清晨,在睁开眼后。 卿啾第一时间看向弹幕。 他知道了世界是虚假的世界,剧情是固定的剧情。 可他是活着的人。 为了他自己也好,为了秦淮渝也好。 他一定要活下去才对。 弹幕已经解封。 但因为他在睡觉,没办法看c的原因。 弹幕正在讨论剧情。 【恶堕线的下一步是什么来着?】 【我想想……好像是主角受参加了选秀节目《爱豆101》,在节目上以小哭包人设走红,一路过关斩将成为影帝。】 【但主角受成为大明星之时,就是小宝被刀之际。】 弹幕唉声叹气。 而卿啾作为被讨论的对象,此刻正有条不紊地洗漱穿衣。 好的,剧情知道了,结果知道了。 由过程推算结果。 是不是只要他阻止许澄选秀出道,就能更改剧情线? 实践出真知。 从不看新闻的卿啾打开了社交软件。 搜索《爱豆101》。 这档一周后开播的节目,如今正在火热营销中。 卿啾本想从中找到许澄的线索。 但他还没动手搜。 下一秒,一条新的新闻跳入他的眼中。 【惊!归国热门选手车祸身亡,神秘练习生顶替参赛?!】 如此炸裂的标题。 卿啾动作一顿,下意识地点进。 下一秒。 许澄背着手,冲着镜头甜笑的照片映入眼帘。 卿啾动作一顿。 他仔细翻看,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 因为是大型选秀节目。 《爱豆101》的主要成员早在半年前就定下,根本就没有插新人进去的可能。 但现在。 或许是因为剧情的安排,又或许有人故意为之。 总之,原本的热门选手车祸身亡。 本该籍籍无名地许澄瞬间补位。 卿啾往下一划。 照片底部,“许橙”二字刺目鲜明。 看得卿啾莫名其妙。 只换了个名字偏旁,连整容都不做就能瞒天过海。 这世界的逻辑可真够怪的。 卿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他只是觉得冷。 无形的寒冷袭来,几乎将他整个人笼罩。 卿啾躲开弹幕。 并在这一刻,很想很想被抱一抱。 可直到话说出口。 卿啾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模样有些难看。 他一丝不挂。 以近乎赤裸的姿态展现在秦淮渝面前,却只是想要一个拥抱。 秦淮渝会怎么想呢? 念头落下的同时。 腰间一沉,卿啾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秦淮渝抱着他。 像是要将他揉入身体般,紧紧抱着他。 鼻尖越发酸涩。 卿啾同样伸手,环抱着秦淮渝。 星月无声。 在这一刻,他的世界只剩下秦淮渝。 鬼使神差的,卿啾问: “要做吗?” 秦淮渝闭着眼道: “为什么?你明明在难过。” 卿啾如实道: “你之前总提这件事,我以为你或许喜欢。” 紧密的拥抱短暂的分开。 卿啾抬起头。 正对上纤长睫羽下,少年浅淡好看的凤眸。 那双总是略微散漫的眼睛。 此刻正安静的,一错不错地望着他。 “我希望你能开心。” 秦淮渝道: “仅此而已。” 话音落下的瞬间,按在腰上的手稍稍用力。 秦淮渝将他抱紧。 卿啾低着头。 指尖抵着胸膛,鼻息间萦绕着清浅微凉的淡香。 就在不久前。 偶尔在宴会上遇见秦淮渝时,他还会紧张的不敢抬头。 可现在。 秦淮渝的拥抱,成了他唯一能依赖的东西。 卿啾问: “你能一直抱着我吗?” 秦淮渝说: “在你讨厌前,我永远不会松手。” 悬起的心落地。 卿啾闭上眼,想起了弹幕的话。 他是男配,秦淮渝是反派。 在未来的某天,在他死于许澄和裴璟之手后。 秦淮渝会为了他而付出生命。 于是卿啾又问: “如果哪天我死了,你会为我报仇吗?” 秦淮渝道: “不会,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少年神色执拗。 说话时,垂在身侧的手默默将他环住。 似乎很怕那样的事发生。 卿啾又道: “如果在我没遇见你之前,就已经死了呢?” 环在腰间的手明显一顿。 漫长的沉默后。 秦淮渝开口,嗓音略显沙哑。 “杀死你的那个人,会是谁?” 顿了顿,秦淮渝又道: “我会把那个人带到你面前,一点点放空他的血。 直到你原谅他为止。” 但死人能说话吗?显然是不能的。 卿啾连忙堵住秦淮渝的嘴。 “别想这么危险的事。” 他道:“会犯法,会坐牢,会蹲很多年。” 卿啾绞尽脑汁普法。 秦淮渝却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等堵住嘴的手离开。 秦淮渝才道:“可你已经死了。” 卿啾愣神时。 少年垂着眸,指尖牵着他的衣摆,声音很轻。 “等杀了那些人,我会和你一起离开。” 秦淮渝神色淡淡。 没有什么情绪起伏,连说话的语气都一如往常。 就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但就是这份日常。 卿啾心脏一紧,没来由得感到不安。 因为这话不像是在安慰他。 也不像网络上,情侣间互相玩闹的调侃。 秦淮渝是认真的。 他甚至没觉得这件事有多不合常理,只觉得本该如此。 “不能这样。” 卿啾紧张到把刚刚的难过全都抛之脑后。 “哪怕我死了,你也不能死。” 顿了顿,卿啾又强调道: “也不能杀人,不能违法犯罪,不能走上歪路!” 秦淮渝没答应。 少年往前靠近,自然地环住他的腰。 “可你都死了。” 他说着,嗓音闷闷。 像是很不解。 直到卿啾把距离拉开,强硬地再三强调。 秦淮渝才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好。 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末了,少年抬眸看向他,眼里含着期冀。 “还抱吗?” 卿啾点头。 于是秦淮渝又将他按进怀里。 “我不会让人伤害你。” 秦淮渝道: “绝对。” 卿啾知道,角色微弱的力量很难和剧情抗衡。 但在这一刻。 在彼此依偎着,听到枕边人心跳的瞬间。 悬起的心脏悄悄放下。 …… 卿啾这一觉睡得很沉。 他以为自己会不安。 但实际上,昨晚那一觉,是他从出生至今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次日清晨,在睁开眼后。 卿啾第一时间看向弹幕。 他知道了世界是虚假的世界,剧情是固定的剧情。 可他是活着的人。 为了他自己也好,为了秦淮渝也好。 他一定要活下去才对。 弹幕已经解封。 但因为他在睡觉,没办法看c的原因。 弹幕正在讨论剧情。 【恶堕线的下一步是什么来着?】 【我想想……好像是主角受参加了选秀节目《爱豆101》,在节目上以小哭包人设走红,一路过关斩将成为影帝。】 【但主角受成为大明星之时,就是小宝被刀之际。】 弹幕唉声叹气。 而卿啾作为被讨论的对象,此刻正有条不紊地洗漱穿衣。 好的,剧情知道了,结果知道了。 由过程推算结果。 是不是只要他阻止许澄选秀出道,就能更改剧情线? 实践出真知。 从不看新闻的卿啾打开了社交软件。 搜索《爱豆101》。 这档一周后开播的节目,如今正在火热营销中。 卿啾本想从中找到许澄的线索。 但他还没动手搜。 下一秒,一条新的新闻跳入他的眼中。 【惊!归国热门选手车祸身亡,神秘练习生顶替参赛?!】 如此炸裂的标题。 卿啾动作一顿,下意识地点进。 下一秒。 许澄背着手,冲着镜头甜笑的照片映入眼帘。 卿啾动作一顿。 他仔细翻看,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 因为是大型选秀节目。 《爱豆101》的主要成员早在半年前就定下,根本就没有插新人进去的可能。 但现在。 或许是因为剧情的安排,又或许有人故意为之。 总之,原本的热门选手车祸身亡。 本该籍籍无名地许澄瞬间补位。 卿啾往下一划。 照片底部,“许橙”二字刺目鲜明。 看得卿啾莫名其妙。 只换了个名字偏旁,连整容都不做就能瞒天过海。 这世界的逻辑可真够怪的。 第80章 在想谁? 第90章 一看就是祸水的小妖精 卿啾放下手机,叹了口气。 照常吃完饭后。 秦淮渝牵着他的手,带着他出门上学。 如往常般平淡地一天。 卿啾坐在车上,满脑子想着剧情的事。 等回过神时。 车子停下,眼前就是学校。 卿啾本想下车。 可还没走几步,垂在身侧的手突然冷不丁地被人握住。 卿啾动作一顿。 他侧身,却见秦淮渝正看着他。 四目相对,那人垂着眸,慢吞吞地道: “我会听话。” 卿啾怔愣时,秦淮渝继续道: “我会乖乖在家,我会不到处乱跑,我会等你放学。” 言毕,少年抬眸看向他。 神色似有不安。 “所以,你要记得回来找我。” 卿啾一头雾水。 距离迟到还有十分钟,卿啾又坐了回去。 “为什么要这么说?” 卿啾匪夷所思。 在他的印象里,他从来没有放过秦淮渝的鸽子。 而在交往后。 因为少年的占有欲,他很少离开秦淮渝的视线。 秦淮渝侧过身不说话,只道: “你一定要回来见我。” 卿啾神色无奈。 他搞不懂小少爷的脾气,只好一味应好。 见他答应下来。 少年紧蹙的眉宇舒展,在他额间落下一吻。 “路上小心。” 秦淮渝说着,拽着他衣摆的手松开。 卿啾下意识地抬手。 他摸了摸额头,上面是厚重的刘海。 鬼使神差的,卿啾问: “你能帮我别起来吗?” 卿啾一直很在意额头上的那道疤。 哪怕随着年岁渐长,伤疤的痕迹越来越小。 卿啾还是不想暴露在他人眼前。 因为看见那道疤时。 父亲会失望的叹息,裴璟会厌恶的避开,许澄会惊恐的大叫。 最重要的三个人的负面情绪。 构成了他自卑的基地。 但现在,经过多年的沉淀,卿啾突然有些想通了。 准确些来说。 卿啾是从昨晚,才正式放下心中的芥蒂。 许澄讨厌他,但那又怎样?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既然如此,他或许不用那么害怕真实的自己。 秦淮渝薄唇紧抿。 半晌,他道: “你不是不喜欢吗?” 卿啾伸出手,再次摸了摸刘海。 “现在没那么不喜欢了,而且你不是想看吗?” 卿啾道: “最完整的我。” 像是接到了明确的指令,少年眸光微闪,终于向他靠近。 微凉的指尖蹭过脸颊。 细碎的墨发被按住,被简易的小夹子别到一边。 光影斑驳。 卿啾闭着眼,精致漂亮的五官暴露在空气中。 肌肤瓷白,星眸清亮。 纤长浓密的睫羽下,乌黑漂亮的眸子清透干净。 因为常年不见光。 肤色苍白,带着些丧系的颓废感。 秦淮渝低眸看着。 并没有震惊,却全程都没有移开目光。 卿啾紧张起来。 他摸了摸脸,说起话来语无伦次。 “怎么了?” 卿啾强忍着将发夹取下的冲动。 小心翼翼道: “很丑吗?很难看吗?” 其实秦淮渝之前曾看到过他被小心遮掩的疤痕。 但那时应该看得并不清晰。 漫长的沉默。 就在卿啾快要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安,试图取下夹子时。 额角微微一凉。 少年垂眸,冷白指尖摩挲着他的疤痕。 “你长大了些。” 秦淮渝弯着眸,轻声道: “但还是你。” 卿啾捂着被蹭了下的脸颊,耳尖红得滴血。 秦淮渝见过小时候的他吗? 应该是见过的。 毕竟从12岁起,他参加的大小宴会。 基本都有秦淮渝的身影。 所以那时秦淮渝是怎么想他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卿啾想得乱七八糟。 他看向镜子。 镜子里,他肤色苍白,眼下黑眼圈明显。 和好看两字搭不上边。 本就普通的一张脸,额头上还有道疤,显得丑陋。 卿啾胡思乱想。 就在他抬起手,试图把夹子取下时。 张叔冷不丁地道: “卿少爷,快迟到了,你……” 话音未落。 在扭过头的瞬间,张叔愣在原地。 他常见到卿家的小少爷。 毕竟从被调到少爷身边任职起,他就时常被派去参加各种不入流的宴会送人。 时间久了,张叔琢磨出一套规律。 不分高低贵贱。 只要是卿家参加的宴会,他们少爷就一定会跟过去。 如果卿家小少爷参加。 他们少爷就会站在阴暗的角落,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 直到宴会结束。 如果卿啾小少爷不在,他们少爷就会立刻打道回府。 一秒钟都懒得多留。 张叔很好奇。 他曾试图和他们少爷一样,盯着卿家小少爷看。 想弄清楚对方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但…… 存在感太低了。 卿家的小少爷,在张叔的印象里是一个灰扑扑的人。 留着过长的刘海。 像颗小蘑菇一样,总是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人群里。 像透明的影子。 往往他上一秒还能看见对方,可下一秒。 影子消失不见。 他要跟着他们少爷的视线,才能费劲巴力的确认对方的方位。 但还没确认多久。 一眨眼的功夫,对方又消失不见。 让张叔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小孩子总会对奇怪的东西产生兴趣。 他原以为他们家少爷也是如此。 可一年,两年,三年…… 十年过去,他们少爷还是雷打不动的日夜尾随。 像那什么跟踪狂。 张叔也在日复一日的锻炼中,磨砺出一眼在人群中发现蘑菇的技能。 时间久了,张叔麻了。 他们少爷是天才。 张叔原以为天才可能就是有点不同于常人的癖好。 ——比如喜欢蘑菇。 但就在张叔做好心理准备,觉得卿家小少爷温和有礼,就算是个蘑菇也是个挺可爱的蘑菇时。 一扭头,张叔愣住了。 在他们少爷对面。 一个长得过分精致,一看就是祸水的小妖精坐在那。 等等,他谁啊? 卿家小少爷呢?跑了吗? 张叔一脸懵。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小妖精凑过去。 在他们少爷脸上亲了一口。 接着火速跑路。 该生气了吧?该阴沉着脸,把人以猥亵罪送去监狱了吧? 毕竟他们少爷一向洁癖严重。 但张叔等啊等。 等的花都快凋了,却只等到他们少爷红了耳尖。 像是在害羞。 第91章 卿啾决定试试 那一瞬间,张叔的世界崩塌了。 什么情况? 他们少爷离情别恋,不喜欢养蘑菇了? 不怪张叔老眼昏花。 实在是他们少爷占有欲太强,活生生醋精转世。 卿家那位小少爷。 只是被瞧了两眼,或者有人无意碰到。 他们少爷都会跟鬼一样不悦地一个眼神扫过去。 张叔原本还担心。 嫉妒心这么强,哪天真面目暴露,卿家那位被吓跑了怎么办? 现在好了。 卿家那位还没说什么,他们少爷先出轨了。 “少爷。” 张叔忧心忡忡: “人呐,就是要一心一意,对情忠贞。 总是三心二意,是会错过幸福的。 人不能总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张叔苦口婆心。 对此,他们少爷嗯了一声,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 秦淮渝单手撑着下颚。 色泽浅淡的凤眸低敛,盯着那道黑色人影离开。 发夹没来得及取下。 跑进学校的途中,有三个人不慎撞到卿啾。 红着脸要联系方式。 说撞了他不好意思,要赔礼道歉。 秦淮渝看了,脸上的情绪一点点消失殆尽。 “你说得对。” 秦淮渝垂着眸,神色恹恹。 “怎么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呢? 太坏了。” 喜欢他的话,应该一直待在他身边才对。 最好哪里都不要去。 不咸不淡地,带着点怨怼的口吻。 像受了气的小媳妇。 张叔一头雾水。 他意识到,他们少爷好像没把他说的人当成自己。 但太坏了说的是谁? 总不可能是卿家小少爷。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卿家那位对他们少爷可谓是纵容到极致。 都有点宠过头了。 应该是刚刚那个小妖精才对吧? 张叔有了心事。 一边是他们少爷,一边是他跟着他们少爷看着长大的卿家小少爷。 他们少爷跟踪十年。 好不容易修成正果,却半路杀出个小妖精。 要不要告诉卿家小少爷呢? 张叔一边想,一边愁眉苦脸地把车开走。 …… 另一边,卿啾手忙脚乱。 短短几分钟的距离。 他先后被五个高年级生,还有七个低年级生撞到。 撞就撞吧。 还像脑子不好使一样,非要追着他要联系方式赔偿。 卿啾差点迟到。 一通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抵达教室。 结果坐下不久。 有人扭头,若有似无的目光落下。 令人无法忽视。 卿啾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细碎的刘海不再。 额头凉凉的,视线也清晰了不少。 指尖触碰到疤痕。 熟悉的触感,让卿啾的心脏瞬间悬起。 他又有点想躲起来了。 但转念一想。 秦淮渝不讨厌他的疤痕,他在意的人不讨厌他的疤痕。 那就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卿啾埋头看书。 他看得安静,黑框眼镜顺着鼻尖滑落。 衬得下颚尖细。 巴掌大的脸上,五官精致漂亮。 极致的秾艳姝丽。 有人窃窃私语,言语间带着茫然。 “等等,我们专业有这种级别的帅哥吗?” “他和裴学长谁好看?” “别逗了,裴学长能和这种角色比吗?斯哈斯哈,小美人,俺老牛的幻肢要长出来了。” 卿啾专心学习。 一抬头,却见有女孩子正看着他。 眼神亮晶晶的。 卿啾拿课本挡着脸,多少有些不安。 他把老师给揍成残废,又把老师送进监狱的事…… 学校里的大家多少清楚。 只是他存在感太低。 灰尘一样,影子一样,很容易被人忽视。 所以即便论坛上骂声一片。 但在擦肩而过,遇到正巧经过的他时。 别人十有八九认不出来。 但 可今天,或许是他长得实在太丑,又或许是有人认出了他。 盯着他的视线变多。 卿啾低着头,躲在书脊后。 万幸这节课不久。 等一节课结束,卿啾拎着书本要离开时。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卿啾想起了前天,想起了被裴璟跟踪的不快经历。 他加快了脚步。 本想把身后那人甩开,但那人越跑越快。 竞步变竞跑。 卿啾加快脚步,快要绕过拐角时。 衣袖被拽住。 “等等!” 清脆的女声响起,有些气喘吁吁。 不是裴璟。 卿啾脚步一顿,困惑地回眸看去。 他人缘很差。 从幼儿园开始,男生也好,女生也罢。 都极少有注意到他的。 “有事?” 卿啾问。 以为是学生会的人要收集学生资料,又或者有什么事要拜托他。 女生不说话。 她顶着头微卷的浅棕色短发,小圆脸,眼神晶亮。 有点像泰迪。 并且很不礼貌的,专盯着他的脸看。 卿啾下意识地闪避。 女生却冷不丁地上前,递给他一张名片。 “我叫万淼!” 她震声道: “是爱豆101的评委,正在招聘候补人员,感兴趣记得联系我!” 言毕,女生挥了挥手。 一溜烟地跑了。 …… 上完一天课,往校外走的路上。 卿啾翻出名片。 白底黑字,顶端印着万鹏星娱四个大字。 卿啾对娱乐圈了解不深。 但弹幕很懂。 【万鹏?我记得万鹏家大小姐的未婚夫是个凤凰男,而且隐瞒了自己的性取向。】 【恶堕线里万鹏星娱就是个炮灰,主要任务是让自家大小姐当凤凰男未婚夫的血包,然后再让未婚夫去舔主角受,直接拿万鹏家的资源供主角受吸血。】 【但怎么会和小宝撞上呢?剧情又变了吗?】 弹幕嘀嘀咕咕。 卿啾垂眸,再次搜索爱豆101。 消息很快弹出。 意外车祸身亡的选手有个弟弟,同样是节目的备选人员。 但随着兄长死亡。 弟弟伤心欲绝,主动申请退出。 距离节目开始仅剩下不到一周。 在这种紧要关头,却突然出了选手退赛的岔子。 万鹏星娱是投资方。 为了节目能顺利开播,把找人的任务交给了自家大小姐。 娱乐圈新人层出不穷。 身为娱乐圈龙头,万鹏星娱旗下的新人更是数不胜数。 所以为什么要选择他呢? 是节目缺乏爆点,需要一个丑角增添戏剧性吗? 卿啾盯着名片。 他性格木讷,不善于出风头,更不习惯被万众瞩目。 但如果。 这么做能阻止剧情,保护秦淮渝呢? 卿啾决定试试。 第81章 哐哐一顿猛亲 卿啾一愣。 刚刚还在想的人措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 令人感到不真实。 卿啾抬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对方的脸。 察觉到他的动作。 秦淮渝低下头,安静地贴着他的掌心。 少年凤眸低敛。 过分纤长的睫羽垂下,在眼睑处氤出一片浅淡剪影。 好看的过分。 随着距离缩短,清浅微凉的淡香萦绕在鼻息间。 像是在勾引。 卿啾一时没忍住,本能地靠近。 距离逐渐缩减。 就在只差一点,就能直接吻上去时。 秦淮渝冷不丁地睁眼。 “在想谁?” 一样的问话,一样的语气。 卿啾在心里叹气,倍感心累地回道: “在想你。” 似乎是不信他的话。 秦淮渝靠近,俯下身捧住他的脸。 目光寸寸下移。 卿啾懒得抵抗,配合地张开双臂任由检查。 结果下一秒。 微凉的气息逼近,柔软的触感落下。 后脊贴着树干。 秦淮渝垂着眸,喉结滚动,冷白清透的指骨按着他的腰。 肆意侵略。 卿啾靠着树干,垂在身侧的手被反扣。 无法反抗。 他被压着亲,直到快要缺氧。 才狼狈地将人推开。 黑色镜框掉落在地,碎发下的眼尾晕着薄红。 卿啾捂着嘴。 因为短时间内呼吸过度,肩膀不受控制地发抖。 水雾顺着掌缝下落。 卿啾大脑空白,腿软得险些走不利落。 但秦淮渝仍不知足。 一吻结束。 他刚调整好心态,秦淮渝又凑了过来。 卿啾头皮发麻。 他踉跄着倒退,却发现退无可退。 迫于无奈。 卿啾抬手,堵住秦淮渝的嘴。 秦淮渝神色淡淡。 求吻被拒,他并不生气。 只是轻轻低头,调整距离,咬住尾指。 指尖陷入温热的环境。 吐息落下。 卿啾睫羽轻颤,无意识地移开目光。 却正对上秦淮渝看他的眸子。 少年凤眸微抬。 漆黑纤长的眼睫下,浅淡潋滟的眸子望着他。 目不转睛。 半晌,秦淮渝突兀地道: “我很想你。” 卿啾还没来得及回答,手腕被握住。 秦淮渝低着头。 微微俯身,主动将下颚搭在他掌心。 再度重复道: “我想你。” 卿啾叹了口气,认真地提醒。 “才半天没见。” 不至于弄得像是生离死别一样。 秦淮渝蹙着眉,不满地纠正。 “不是半天。” 他道: “是十一个小时,三十七分钟,零五十九秒。” 话落,阴影压下。 秦淮渝道: “你已经很久没来见我了,不是吗?” 秦淮渝似乎天性淡漠,喜怒不形于色。 像没有情绪的假人。 第一次,卿啾在对方眉眼间看到情绪波动。 像是生气,像是吃醋,像是不安。 最后,千言万语汇做一句。 “我想你。” 他道: “很想很想。” 卿啾一愣,突然明白了他今天的怅然若失,和偶尔恍神是因为什么。 他也在想秦淮渝。 很想很想。 卿啾神游天外时,眼前忽地一暗。 秦淮渝蹙着眉。 指尖捏着下颚,有些迫切的向他靠近。 似乎在确认。 确认他存在的真实性。 卿啾躲了躲。 下一秒,秦淮渝停在原地。 少年薄唇微抿。 长睫下,形状好看的凤眸看向他。 嗓音很闷。 “你讨厌我,你不想被我亲。 是这样吗?” 不等卿啾回答,肩上微微一沉。 秦淮渝道: “但今天我一直在家,没有打扰你,没有出来找你。 你该夸我,不是吗?” 卿啾左顾右盼,神色慌张。 见四下无人。 他松了口气,把人拽进角落。 “这里是学校。” 卿啾道: “人来人往的,被发现了怎么办?” 秦淮渝问: “不想被发现?我在你看来是什么? 不能见光的地下情人?” 秦淮渝眯着眸。 素来毫无起伏的嗓音,罕见地带了点阴阳怪气。 卿啾差点被呛住。 等回过神后,他第一时间堵住秦淮渝的嘴。 “别说得那么奇怪。” 卿啾支支吾吾道: “我只是……不想让你被别人看到。” 秦淮渝又开心了。 他捕捉到话里藏着的占有欲,弯着眸问: “你想独占我吗?” 卿啾觉得很怪。 但秦淮渝明显心情很好。 少年拉着他的手,用侧脸贴着他的脸。 弯着眸道: “只给你看。” 卿啾怔忪的看着,觉得这一幕对心脏不太友好。 他总说秦淮渝好看。 而现在,秦淮渝似乎注意到了这点。 平时总是垂着眼,神色恹恹。 漠然疏离的小少爷。 这会儿却主动靠着他的手,对他笑得眉眼弯弯。 卿啾顶得住吗? 卿啾顶不住。 他做贼一样,把秦淮渝护在怀里四处张望。 确定四周没人后。 卿啾火速上车,火速带着人上楼。 他好像有点急色。 但都到这一步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卿啾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弹幕。 确认弹幕被封,色批头子们正在小黑屋嗷嗷叫唤后。 卿啾松了口气。 随后伸手,将人推到床上—— 第一下没推动。 秦淮渝垂着眸,神色不解。 卿啾第二次推时。 像是收到了某种暗示,秦淮渝安静地躺了下去。 “你想对我做什么?” 少年抬眸。 长睫下,凤眸浅淡,清透漂亮。 清冷淡漠,矜冷清贵。 像不染纤尘的谪仙,贵不可攀。 让人望而生怯。 当然,渲染这种氛围感的前提是…… 秦淮渝没有边问边解扣子。 他今天的打扮简单。 黑色大衣,浅色衬衫,和灰色针织马甲。 衬衫解到一半。 因为马甲的阻碍,纽扣只解了几颗。 若隐若现的衣襟下。 少年锁骨冷白,形状精致,骨感漂亮。 秦淮渝蹙眉,因无法解开的纽扣不悦时。 卿啾悄悄靠近。 他半跪在少年分开的膝间,捧着那张清冷好看的脸。 抱着一定要亲出印子的心态。 哐哐一顿猛亲。 但和秦淮渝相比,卿啾其实不太会接吻。 他亲了半天。 却只在秦淮渝那张神色淡淡的脸上留下几个口水印。 至于其他的…… 卿啾没做,也没那个胆子做。 亲了半天后。 卿啾低着头,怔忪地看着被他弄得乱糟糟的秦淮渝。 秦家禁欲清冷,洁癖严重的小少爷。 这会儿被他弄得衣衫不整。 薄薄的眼皮掀起,从眼尾到锁骨都是他弄出来的红痕。 卿啾后知后觉地感到心虚。 他默默后退,想在被抓包前跑出去躲躲。 但下一秒。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按着他的腰,将他按进怀里。 卿啾直接摔了下去。 随后好巧不巧的,整张脸埋进冷白好看的锁骨里。 卿啾晕晕乎乎地抬起头。 以为秦淮渝生气了。 但真抬头时,他只看到少年微微歪着头。 神色淡淡,有些不解地问: “我今天做了什么值得夸奖的事吗?” 第92章 这只是利息 走出校门,路边停着漆黑的玛莎拉蒂。 张叔坐在车上。 原本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卿家那位小妖精的事。 结果到了放学的时间。 卿家那位没来。 反倒是小妖精推开车门,毫不避讳地坐了进来。 张叔惊了。 等等,现在的第三者都这么胆大了吗? “那个……我还是有必要和您说一声。” 张叔正色道: “你还年轻,或许不太懂,但插足别人感情是可耻的。 就比如我们家少爷。 他有暗恋很多年的人,费劲心思才追过来的,你最好不要……” 暗恋很多年的人? 卿啾问: “是谁?” 话音落下的刹那,张叔愣在原地。 他扭头一看。 小妖精的脸,小蘑菇的声音。 张叔战战兢兢。 “卿少爷?您这么早放学啊?” 卿啾点了点头,一点不吃转移话题那套,继续问: “你们少爷暗恋的人是谁?” 他怎么没听过? 像秦淮渝那种天生感情淡漠的人……也有暗恋别人的时候吗? 卿啾很好奇。 张叔被吓得差点厥过去。 他曾问过他们少爷。 卿家那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少年自闭倾向严重。 平日里,就算天塌下来都不会吭一声的人。 却在那天垂着眸道: “漂亮的,我喜欢的人。” 张叔颇为感慨。 觉得是恋爱滤镜太大,能让人把蘑菇看成天仙。 但搞了半天…… 他们家少爷没骗人,是他有眼不识泰山。 张叔没忍住又看了几眼。 少年性格阴沉。 总穿着过分宽大的卫衣,外面搭着黑色的夹克外套。 细碎墨发遮眼。 将大半张脸遮住,只露出半个眼睛框。 看着阴沉沉的。 于是下意识地,张叔觉得少年的真实长相应该和气场一般。 灰扑扑的,不怎么起眼。 张叔目瞪口呆。 一时没忍住,又多看了好几眼。 卿啾重复道: “他暗恋的人,是谁?” 张叔如梦初醒,惊出一身冷汗。 坏了。 说错话了。 张叔擦了擦汗,战战兢兢地转移话题。 “我在排练戏剧。” 张叔道:“卿少爷你知道的,我们老年人就好这口。” 卿啾没多问。 张叔朋友甚多,爱好甚多,家里还养了猫狗鼠鱼鸟。 别人说卿啾或许会起疑。 但张叔,实在正常。 …… 对话有惊无险地结束,张叔火速把人送回秦家。 接着直接掉头去医院。 这一天天的,跟过山车似的,对老人家实在不太友好。 他得去看心脏科。 …… 卿啾推开门时,别墅内异常安静。 他脱下外套。 像往常般,娴熟地往楼上走去。 楼上亮着灯。 卿啾推开门,看到窝在沙发里的秦淮渝。 少年穿着黑色高领毛衣。 露出的腕骨冷白。 骨节分明的手捧着一本书,正有条不紊地翻看。 须臾,听到脚步声。 沙发里的秦淮渝抬眸看他。 他生得好看。 清冷昳丽的眉眼,矜冷清贵的气场。 只是不爱笑。 垂眼看人时,神色淡淡的模样令人紧张。 原先就是因为这个。 每次遇见,卿啾都会下意识地避着跑。 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对于秦淮渝,不能看他的表情。 要听他说了什么。 卿啾走近,好奇地问: “你有话想说吗?” 秦淮渝侧过身,根根如画的手里夹着本书。 面无表情地开口。 “张叔说,人不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我觉得很对。” 言毕,少年抬眸,定定地看他。 卿啾一脸严肃。 他飞快转动Cpu,试图跟上某人清奇的脑回路时。 秦淮渝继续道: “等哪天我死了…… 你再追悔莫及,抱憾终身,和没我好看的人在一起缅怀我就晚了。” 卿啾沉默了。 他努力半天,还是没能跟上秦淮渝的脑回路。 干脆把书拿过来看了一眼。 书名很长。 《替身的我癌症倒计时最后七天,渣男悔不当初,在我死后追妻火葬场》 卿啾问:“谁给你看的?” 秦淮渝如实道:“张叔。” 弹幕嘎嘎大笑。 【豹豹,你现在最该做的事情是卸载红柿子小说。】 【什么替身?我宣布你俩绝配顶配天仙配!】 【别追妻火葬场了,直接小黑屋行吗?我想看北极拔草。】 弹幕嗷嗷叫唤。 卿啾脸红心跳。 他把书收进怀里,一脸严肃道: “没收。” 秦淮渝侧过身,抿着唇,垂着眸不说话。 像是在失落。 卿啾很快心软,拿着书犹犹豫豫道: “你喜欢的话可以看,但别看这种……” 感觉不太正经。 窝在米白沙发里的少年抬眸,浅色的凤眸望着他。 半晌,轻声道: “你没兑现承诺。” 卿啾愣神时,秦淮渝垂着眸道: “你明明说了…… 要是我乖乖在家等你,你就……” 话说到一半,矜冷淡漠的秦家小少爷没了声音。 AAA渝渝公主上线。 【你说了,会亲我,会抱我,会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说了。】 【但从昨天到今天,你一直都没做。】 卿啾放下手机。 垂眸一看,少年眉梢微蹙。 明显地不开心。 卿啾后知后觉地想起,的确有这件事没错。 为了让秦淮渝乖乖待在家。 他签下不平等条约。 回家后要做得第一件事不是学习,而是亲亲秦淮渝。 亲完了还要抱。 抱完了也不能安生,还要答应秦淮渝一个要求。 卿啾再次看去时。 少年已然张开双臂,面无表情地等抱。 卿啾一边靠近一边道: “一起补给你好不好?” 话音落下的刹那,手腕被按住,身体被按进沙发。 意大利手工定制的沙发。 牛皮的质感,软得不可思议,轻柔的像云。 卿啾陷在云彩里。 大脑晕眩,整个人恍恍惚惚。 还没来得及反应。 下颚被捏住,清冷禁欲的少年俯身向他靠近。 卿啾咽了咽口水,想要抵抗。 但秦淮渝太熟练了。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弄得溃不成兵。 细碎的墨发遮住眉眼。 漂亮的眼尾泛着薄红。 卿啾语调含糊,想问够了吗? 这时。 外人眼中淡漠疏离,寡欲薄凉的少年弯了弯眸。 薄唇贴着耳畔,轻声低语道: “这只是利息。” 第82章 学习资料 卿啾有点懵。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做值得夸奖的事?” 秦淮渝淡定抬眸,神色不解。 “做了值得夸奖的事后才会被亲,不是这样吗?” 卿啾瞬间严肃。 “做了值得夸奖的事后才会被亲?谁教你的这种事?” 秦淮渝侧过身,垂着眸一言不发。 卿啾心急如焚。 就在他怀疑秦淮渝被坏人带偏,默默把那个人骂了八百遍时。 秦淮渝慢吞吞地道: “只对你这样。” 卿啾怔忪时,少年歪着头问: “你不喜欢吗?” 卿啾神色恍惚,把刚刚的忧虑抛之脑后。 只本能地点头。 就这么晕晕乎乎地被迷了半天后。 秦淮渝又问: “不睡吗?” 他垂眸,看了眼身下的床。 嗓音遗憾。 “你刚刚突然推我。” “我以为,你差不多想睡我了。” 秦淮渝神色淡淡。 像是不甚在意,又好像很失落的样子。 卿啾挠了挠头。 虽然羞赧,但考虑到他们现在已经是情侣。 想做这种事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卿啾边组织语言边道: “我们在一起还没多久,应该细水长流,才能在一起更久。” 虽然他没谈过恋爱。 但一般来说,恋爱就那么几个过程。 相识,相知,相爱,睡觉,结婚。 如果一键跳跃到睡觉。 没了感情的铺垫,单肉体关系没办法维持很久。 卿啾在意秦淮渝。 为此,他想小心翼翼地经营这段感情。 但秦淮渝似乎不这么想。 少年抬眸看他。 半晌,冷不丁地问: “但你没什么耐心,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卿啾感觉自己被冤枉了。 “我没耐心,怎么可能?” 秦淮渝掀起眼皮,思索良久,慢吞吞地道: “那记性不好?” 卿啾突然没了声音。 秦淮渝做事像机器人,没有指令不会动。 说话也像机器人。 没有常人应有的社交逻辑,有时会让人怦然心动。 有时把人气得半死。 卿啾垂着眸问: “想做吗?” 秦淮渝侧过身,像是在思索。 半晌,他道: “不是你的话,就没那么想了。” 心脏被戳了戳。 卿啾突然又没那么气了。 他盯着秦淮渝那种清冷漂亮,近在咫尺的脸。 犹豫良久后,卿啾道: “你应该让我学学。” 他活了这么久,除了近半年来时常被艳鬼缠身外。 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 唯一一次看高清无码,还是裴璟和许澄的真人演绎。 时长太短,他没看清。 卿啾摸着下巴,思考该怎么找学习资料。 但转念一想。 有弹幕在,他直接下载应该就行。 卿啾胡思乱想时。 秦淮渝起身,将他抱在了怀里。 少年肩宽腿长。 会安静地被推倒,似乎只是一种配合。 卿啾愣神时。 唇畔一凉,秦淮渝亲了他一下。 “为什么要学?” 秦淮渝问: “比起我,你更想看别人的身体吗?” 卿啾连连摇头。 却还是没躲过一劫,被秦淮渝按着感受。 …… 家有醋精,多说多错。 几小时后。 卿啾扶着墙,脚步虚软地下楼。 手腕抖个不停。 他站在洗手间,一边任由水流冲过指尖,一边哀声叹气。 空闲的间隙。 卿啾低头,看了眼放在洗手台旁的手机。 他短暂地把裴璟拉出了黑名单。 但从见面到现在,裴璟一直没有发来消息。 他似乎很喜欢许澄。 为了许澄处心积虑,为了许澄忍辱负重,为了许澄才想得到卿家。 但实际上,在利益面前。 许澄还比不过已经被他戳破,只是没有答案的秘密。 卿啾心态放得很平。 一边照常上课,一边找侦探帮忙调查当年的事。 很快,新的一天结束。 裴璟仍未回复。 卿啾知道,这是他打算放弃许澄的表现。 指尖轻动。 卿啾再次把人拉进黑名单,接着扣上手机。 与此同时,前面响起张叔的声音。 “卿少爷,直接回家吗?” 卿啾点头。 接着下意识地侧身,摸向身侧的位置。 秦淮渝不在。 不是有事要忙,是他竭力阻止。 抛开身份不谈。 秦淮渝那张脸太过惹眼,出门就会引来一众狂蜂浪蝶。 但因为他极少出门。 所以原本除了部分圈内的人,就再没人能轻易看到秦淮渝的脸。 可偏偏,从昨天开始。 秦淮渝频频在学校附近被拍。 说是回家,其实就蹲守在学校附近。 昨天还老实待在外面。 今天就敢溜进学校,找机会牵他的手。 卿啾可怜张叔。 快退休的年纪,还要担惊受怕。 此外,从昨天开始,一直有人把拍到的照片挂到论坛。 问是哪个院的帅哥。 消息闹得太大,差点闹出论坛。 最后还是秦家出面找关系删贴压热度,才勉强把事情平息下去。 短短几天就闹出这么多的事。 卿啾倍感心累,要求秦淮渝安静在家待着。 秦淮渝很不满。 最后是卿啾一再服软,麻木地应允各种无理要求。 才堪堪换得小少爷同意。 越想越心累。 卿啾背靠着车座,刚想要休息一会儿。 结果下一秒。 “砰——” 剧烈的碰撞声响起,卿啾瞬间清醒。 脑袋被震得发懵。 卿啾抵着额头,勉强看向前方。 这里是十字路口。 红灯亮起,张叔很遵守规则的停下车。 但不是所有人都长眼睛。 张叔停完车的下一秒,一辆骚包的红色宝马驶了过来。 车祸发生。 虽无人伤亡,但两辆车都损坏严重。 很明显,是对面全责。 可张叔还没计较,对面的车主先暴跳如雷起来。 “你们怎么开车的?连路都不会看吗?” “这可是小爷的宝贝爱车!国外空运过来的!你们赔得起吗?” 身为秦家的老人。 张叔虽是司机,却从未被轻蔑对待。 第一次遇到这种蛮横不讲理的人。 张叔脸色难看,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时。 卿啾默默探头,诧异道: “乔治?” 对面,男人挺着肚皮,满脸横肉。 赫然是乔治。 他坐在定制的加宽座椅上,皮带被随意的扔在一边。 两条腿大大咧咧的敞着。 胖到皱成一团的脸上带着突然被吓到的难看。 而在乔治对面。 许澄跪在车内,抬手按着胸口。 脸色惨白。 第93章 亲一口就行了 卿啾还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手腕被握住,被禁锢在头顶。 微凉的气息萦绕。 卿啾抬眸,正对上少年清冷好看的眉眼。 他恍惚时。 漆黑纤长的眼睫轻颤,秦淮渝微微俯身。 …… 良久,漫长的一吻结束。 气息纠缠交错。 卿啾窝在沙发里,不住的小声喘息着。 眼尾泛着潮红。 卿啾舔了下唇,被折腾到没什么力气。 他想休息。 但某人并不满足,垂着眸和他讨价还价。 “报酬一次,欠了一次,利息一次。 还要再亲一下。” 秦淮渝俯身,骨节分明的手撑着沙发。 潋滟浅淡的凤眸低敛。 眸中满是欲色。 片刻后,伴随着喉结滚动。 少年闭上了眼。 卿啾像是被蛊惑了般,鬼使神差地抬手,抚向那张淡然漂亮的脸。 少年长了副过分精致的皮囊。 淡漠疏离,纤尘不染。 给人一种对其做些什么是种亵渎的错觉。 令人望而生却。 卿啾指尖一顿,下意识地想要将手收回时。 清贵疏离的小少爷开口。 蹙着眉道: “快点,该你亲我了。” 略微迫切的语气,透着点撒娇的味道。 等回过神时。 卿啾已经不受控制地上前,环住少年的脖颈。 笨拙青涩的一吻。 卿啾闭着眼,紧张地学着秦淮渝索吻。 但亲了半天。 少年面不改色,反手将他压倒。 指尖滑入下唇。 软肉被按住,彻底没了反抗之力。 卿啾揪着那件昂贵的毛衣。 直到毛衣被拽出明显的褶皱,被拉拽得不成样子。 秦淮渝才终于放过他。 卿啾瞳孔失焦。 像是被弄呆了般,一个劲地盯着天花板看。 等意识回笼。 卿啾勉强坐起身,却见腰间一沉。 他低眸。 却见不知从何时起,少年抱着他贴紧。 像只大型的猫。 又要亲又要抱,还要还利息。 卿啾上学都没这么累过。 但没办法,自己欠的债自己还。 卿啾瘫在沙发上。 还没发呆多久,脑袋被摆正。 秦淮渝半跪在床上。 在抿着唇,将他的视野锁定向自己后。 秦淮渝松开了手。 卿啾一脸懵,被动低下了头。 眸中映着好看的脸。 虽然哪怕是强迫的行为,依然让人觉得舒适。 卿啾伸出手。 试探地,轻轻碰了碰那张脸。 秦淮渝抬眸看他。 没反抗,反而将脸往他的掌心间贴了贴。 树影婆娑,岁月正好。 卿啾道: “如果我变成大明星,你会多喜欢我一点吗?” 人在喜欢的人面前总容易患得患失。 卿啾尤其如此。 虽然主要是为了更改剧情,但如果…… 秦淮渝能为此多看到他一些呢? 伴侣太过闪闪发光。 与之相比,他过于不出彩。 卿啾一直在努力,想要让自己和对方更相衬一些。 尽管他讨厌被万众瞩目。 尽管他喜欢一个人待着。 但聚光灯下,熠熠生辉的星星。 总比他来得吸引人。 卿啾捏着掌心中的名片,对前路一片迷茫。 他并不好看。 会被喜爱,还是会成为丑角。 一切都是未知数。 只是为了秦淮渝,他想试一试。 但还没想到一半。 垂在身侧的手被握住,秦淮渝压过来看他。 “为什么?” 他抿唇,很不快的样子。 “你去给别人看的话,我能看到你的时间不就变少了吗?” 熟悉的秦牌脑回路。 卿啾无奈道: “可我变得更优秀一点,你也会多喜欢我一点。” 漫长的沉默。 少年垂着眸看他,神色微微不解。 “你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变得更好,让你更喜欢,不是我该做的事吗?” 卿啾神色怔忪。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少年偏过头,眉梢微微蹙起。 嗓音很闷。 “你如果实在想,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他道: “但我会吃醋。” 简单明了的话语,配着少年阴沉的气场。 像气鼓了的河豚。 卿啾还是第一次看到秦淮渝这么生气。 “我收到了节目邀请。” 他如实道: “有制作人问我,要不要参加节目。” 卿啾原本是想参加的。 一方面是因为许澄。 另一方面… “那样的话,你可以在上面看到我。” 秦淮渝声音更闷。 “但那样的话,我看到的就不是唯一的你。” 他似乎很吃醋。 却还是垂着眸,向他说该怎么做。 “秦氏有最好的娱乐公司。” 秦淮渝道: “我可以帮你准备,可以帮你提供娱乐资源,可以帮你实现你想要的愿望。” 卿啾问: “你想这样吗?” 秦淮渝侧过身,面无表情道: “不想。” 卿啾不会谈恋爱。 所以他买了很多书,一点一点地学习。 恋人间应该互相沟通。 有关这点,卿啾觉得很有道理。 他抱紧自己男朋友。 闭着眼,将声音放得很轻。 “我不会去。” 秦淮渝动作一顿,接着问: “因为我吗?” 卿啾取下发夹,重新戴上眼镜。 “一半一半。” 卿啾道:“我想变得优秀,让你更喜欢我。 但结果已经达到了。” 所以中间的过程就没必要了。 秦淮渝看着他。 半晌,轻声道: “你没必要让我更喜欢你,这是没有意义的事。” 卿啾听得一头雾水。 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奇怪的秦氏脑回路。 遇到不懂的事? 不用管,亲一口就行了。 卿啾直接猛亲。 不过片刻,少年冷白清透的耳尖染上薄红。 淡漠疏离的凤眸微微睁圆。 像是被输入错误指令的小人机般,Cpu损坏,一动不动地任由他亲。 第94章 漫画般的设定 等哄完小男友,卿啾又一次拿出了名片。 怎么办呢? 如果不参加节目,他该怎么监控许澄? 这是个问题。 想着,卿啾看向弹幕。 【万淼啊……她不就是万鹏娱乐家的大小姐吗?】 【可怜的倒霉蛋。】 【她应该不知道,明天的选秀初介绍……她的未婚夫会被许澄引诱,直接在后台开do吧?】 卿啾眸光一闪。 片刻后,他添加了联系方式。 好友申请很快通过。 【水水水:oi!帅哥!是你吗帅哥?】 【水水水:决定好要来参加我们节目了吗?】 【水水水:月薪过万,包吃包住哦!】 万淼是很活泼的女生。 卿啾还没敲下你好,一连串的消息突然弹出来。 弄得他措手不及。 卿啾叹了口气,删掉你好,慢吞吞地回道: 【不了。】 n条消息瞬间弹出。 【水水水:啊!怎么了?是觉得钱不够吗?】 【水水水:我可以加薪!】 【水水水:你这种级别的帅哥,不出来造福一下大众也太可惜了吧?】 【水水水:对了,你是哪个系的?】 【水水水:是交换生吗?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卿啾目露茫然。 但没想太多,只当是自己平时存在感太低。 于是老老实实地回道: 【卿啾。】 那边沉默许久,才弹出一条新的消息。 【水水水:别开玩笑了。】 【水水水:卿啾?我们班那个死宅?看起来会玩美少女游戏的哪个?】 对面语气带着调侃。 卿啾叹了口气,已经习以为常。 却还是纠正道: 【我是死宅,但不玩美少女游戏,我有男朋友。】 对面一直沉默。 直到卿啾发出照片,对面才原地滑跪。 【水水水:那个……不好意思。】 【水水水:你在班里总是不吭声,看起来阴沉沉的,我以为……】 对面越说越心虚。 有种背后蛐蛐人,却不小心蛐蛐到正主前的尴尬。 卿啾其实没觉得有什么。 死宅还算好的。 因为不爱说话,加上走路没声,气场阴沉。 他还被当成过流浪汉,跟踪狂。 以及连环杀手。 此外,卿啾很少和女生计较。 他礼貌的跳过话题。 随后一个字符一个字符的打字,在键盘上敲下一句话。 【你们需要监控设备吗?】 另一边,万淼神色恍惚。 整个人乱糟糟的。 看起来毫无存在感的男同学摘下眼镜其实是超级大帅哥!? 漫画般的设定。 万淼想: 如果不是她有未婚夫,说不定会去追一下。 不对,没未婚夫也不行。 为什么她看上的帅哥全都是gay呢? 万淼悲伤成河。 但悲伤到一半,看到弹出的消息。 她还是冷静道: 【不了,我们已经联系了摄影团队,五天后就会到齐。】 在选秀节目多得几乎要溢出来的今天。 《爱豆101》平平无奇。 作为策划,万淼打算制作直播形选秀。 但这种模式需要的摄影成本巨大。 而且当着直播的面,艺人很容易放不开。 万淼绞尽脑汁。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堆有摄影经验的老人。 只差一天就要签合同。 虽然耗费金额巨大,但万淼没办法。 这时,新的消息弹出。 【我可以提供设备试用,仅限明天一天。】 卿啾推了下眼镜,点击发送视频。 小小的球形监控。 背上有小翅膀,能精准锁定人脸,区分不同区域。 或许是死宅的通病。 卿啾对电子零件,以及数码编程很精通。 球形监控的灵感来源于弹幕。 虽然他暂时做不出和弹幕一样能隐藏存在的监控。 但低配版总没问题。 视频发出后,许久没有回应。 卿啾等啊等。 等得想看一看是不是消息没发出去时。 对面发来一连串感叹号。 【水水水:真的吗?真的能免费试用吗?】 这么好的设备…… 居然不给自家公司用,先拿来借给她? 万淼觉得有猫腻。 但同时,她一双手止不住的发抖。 国内综艺市场太久没有更新。 观众看烦了剧本,有些人甚至为此许久没打开过电视。 反倒是现演现卖的直播更受欢迎。 万鹏星娱虽是老牌龙头,却因为跟不上潮流而日益衰败。 ——直播式综艺。 万淼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么个新题材。 但实施起来困难重重。 设备的不隐形,动用人力的庞大金额…… 万淼急得头秃。 而现在,曙光正在向她招手。 万淼不是不怀疑。 比如卿家一个房地产公司,怎么会突然涉及科技? 但试用又不花钱。 如果真的有用,她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说不定能拿到优惠价。 商人重利。 在压倒性的利益面前,万淼爽快的回了同意。 卿啾也很满意。 他放下手机,拿出了书包里的球形监控。 叫了同城快递后。 卿啾捧着监控,在送出前小心翼翼地用丝带装点。 他很喜欢这些东西。 将破碎的零件拼凑成完整的整体,对他而言很有意义。 不想出门的那段日子。 他总是待在家,鼓捣自己的小发明。 所以…… 这样的他,会在未来做出什么成就吗? 卿啾期待的看向弹幕。 下一秒,他浑身的血液凝滞。 【啊……小宝毕业留言上说想当设计师,原来不是骗人的啊?】 【温馨提示,虽然比不过反派哥那种变态级别的天才,但我们小宝辍学前科科第一,小宝妈自豪!小宝妈骄傲!】 【所以为什么小宝最后被困在家里当了一辈子家里蹲呢?】 【哦,你说这个啊?好像是狗渣男不喜欢。】 【所以放火烧了小宝的毕业设计。】 什么? 卿啾抬起手,下意识地摸向怀中的监控。 他的世界空无一物。 如果连喜欢的事都被剥夺,他的存活还有什么意义呢? 行尸走肉吗? 但话说回来,裴璟确实不喜欢那些东西。 说他总捣鼓些没用的。 不能带出去撑场面,也不能帮他结交人脉。 卿啾握紧手中的圆球。 就在他鬼鬼祟祟,准备收起监控时。 眼前一暗。 下一秒,一张清冷好看的脸放大。 秦淮渝垂眸。 看到了他手中小小的,被绑上蝴蝶结的球形监控。 第83章 放付费完整版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 短暂地怔愣后。 许澄捂着嘴,动作僵硬地转过身。 四目相对的瞬间。 许澄像是受到了莫大地刺激,一张脸涨得通红。 卿啾才看清许澄的脸。 下一秒,许澄就快速捡起外套裹在头顶。 将五官死死挡住。 卿啾蹙眉,想解开安全带去对面查看。 可他还没来得及下去。 另一边,乔治也看清了他的脸。 “卿少爷?” 乔治的声音骤然拔高,手忙脚乱地提上裤子。 搓着手问: “您怎么来了?秦少也在吗?” 卿啾没回答。 他看向车内,那颗被外套裹住的脑袋,眯着眸问道: “车上那位,好像是我的熟人?” 乔治连连摇头。 “这怎么可能是您的熟人呢?夜场的小鸭子而已。” 乔治说着,随意将人揽进怀里。 动作轻佻地摸腰。 那人明显动作一僵,指尖紧紧拽着外套。 却始终没有反抗。 卿啾确定,那个人就是许澄。 以秦家的名声。 在秦家施压的情况下,许澄不该被随意保释才对。 只是上流社会弯弯绕绕的人际关系很多。 内里混乱不堪。 卿啾担心这是乔家和秦家达成的某种合作,于是没有轻举妄动。 但一码归一码。 卿啾将目光从许澄身上移开,转而看向几乎报废的引擎盖。 嗓音平静。 “从国外运来的名车,很贵吗?需要的话,我可以联系人赔偿,从秦家的账上。” 便宜不占王八蛋。 蹭蹭男朋友就能解决的事,卿啾自然不会多此一举。 如他所想。 在听到“秦家”二字的下一秒,乔治的脸刷得一下就白了。 “您、您冷静。” 乔治打开车门,连滚带爬的往前跑。 但因为没系皮带。 裤子落至脚踝,乔治摔了个狗吃屎。 白花花的下半身被颠的抖了抖。 像掉下杀猪车的年猪。 张叔不忍直视,默默把车往后退了退。 但乔治不依不饶。 一边提起裤子,一边连蹦带跳地往前跑。 “怎么能让您赔呢?” 乔治搓着手,笑得一脸谄媚。 “是我眼瞎,是我没看红绿灯,要赔自然也是我赔。 对了,秦少在家吗?有空见一面,我亲自把支票送过去。” 乔治一边说,一边滴溜溜地转着眼睛。 看似蠢笨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精明。 看着异常辣眼。 摆明了是想套关系的行为,卿啾没有上套。 “只是想见秦少吗?” 卿啾遗憾道: “我被吓得有了创伤后应激综合症,这个你也要找秦淮渝一起赔吗?” 乔治的脸刷得一下就白了。 圈内谁人不知? 原本如暴发户般,在圈内籍籍无名的卿家。 突然就攀上了权势滔天的秦家。 据知情人士说,是卿承安那个老狐狸卖子求荣,把自己的儿子送去秦家当了男宠。 背靠秦家,他自然不敢随意动手。 可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呢? 乔治阴恻恻地抬起头,缝一般的眼里满是恶意。 但权高一头压死人。 向来为所欲为的他,在秦家面前也只能点头哈腰。 因为一处碰伤。 乔治拿出金卡,忍痛转了能买一辆新车的维修费。 卿家那小子收了好处就走。 一点不提帮他见秦少的事,一眨眼就跑得没影。 不要脸的小白脸。 乔治刚犯了错,被家主扣了钱,口袋本就空空如也。 本想碰瓷讹笔钱。 结果兜兜转转一圈,被讹的成了他。 乔治憋了一肚子火。 等上了车,立刻扒掉外套,揪着许澄的头发泄愤。 “贱人!要不是为了接你出来,我怎么可能破财?” 许澄低着头不说话。 双目呆滞,肩膀瑟缩,脸色惨白。 活像个死人。 乔治越看越气不打一处来,正要一巴掌扇过去。 手却忽地被捧住。 许澄依偎在他怀里,突然变得柔情似水。 “你急什么?” 许澄道:“你讨厌卿啾,我也讨厌卿啾。 你之前接我出来的时候,我不是对你说了吗? 有我在,我会帮你教训他,帮你拿到你想要的一切。” 许澄嗓音娇嗔,眼神带着钩子。 他的确很会玩弄人心。 至少现在,乔治被迷得魂不守舍。 他急色的将人扑倒。 随着车底震动,许澄缓缓松开环着乔治的手。 眸中满是恨意。 …… 另一边,卿啾单手撑着下颚。 捏着支票晃了晃。 一千万的金额,对秦家来说算不上什么。 但毕竟是笔钱。 卿啾思索着,要不要给秦淮渝买点东西。 毕竟秦淮渝好像很喜欢换衣服。 看似无欲无求的小少爷。 实则热衷换装,衣服每天一套不重样。 就是布料一件比一件少。 卿啾还记得秦家人说过秦淮渝体弱,不能受伤。 怕秦淮渝感冒。 卿啾晃着支票,想着该买什么好。 英伦风?很搭好看。 学院风?很搭好看。 正装风?很搭好看。 秦淮渝那张脸太过优越,简直是女娲的毕业作。 穿什么都好看,穿麻袋也好看。 不穿还是好看。 卿啾想一种风格,就不受控制地在备忘录里加一件衣服。 就在想买的衣服越来越多,卿啾认真思考要不要干脆再建个衣帽间时。 弹幕悄悄飘过。 【什么情况?怎么又进小黑屋了?】 【这几天是不是关得有点太频繁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豹豹查猫猫学历了吗?没查你封什么封!?】 【看开点,12+平台是这样的……】 【跪求分级制。】 卿啾默默移开视线,耳尖到脖颈红成一片。 他的确小气。 秦淮渝垂着眸,将下颚搭在他掌心,面无表情地等着被他摸头的样子。 他只想自己看。 万幸,他已经掌握了屏幕被封得规律。 只要亲一下,再装模作样地拉一下衣服…… 敏感的房管就会立刻出警。 弹幕一脸懵地被封了好几次,内心百思不得其解。 卿啾默默道歉。 但或许是习惯了被封,在最初的抓狂过后,弹幕变得佛系。 【这算什么?才封了五个小时而已,姐姐们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啊。】 【是啊,暗室支线的时候,屏幕直接黑了整整一个月。】 【坑爹的房管!你有本事直播!怎么没本事放付费完整版啊!】 第95章 给公主买别墅 “好漂亮。” 罕见地,秦淮渝弯着眸笑了笑。 卿啾一怔。 往后藏的手顿住,他茫然地看向前方。 手中的圆球被接过。 少年蹲下身,淡色清透的眸子弯起。 “是给我的礼物?” 秦淮渝垂眸,语气带着些小心翼翼。 “我很喜欢。” 卿啾正想说些什么,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快递小哥粗声粗气道: “喂?是刚刚下单的用户吗?你点的同城快递到了!” 卿啾看了眼电话。 又抬起头,看了眼笑容寸寸消失的秦淮渝。 “不是给我的?” 面无表情地问。 卿啾拿走圆球,心虚地点了点头。 “这是工作上的快递。” 卿啾努力解释。 “你想要礼物,我会给你更好的……” 秦淮渝侧过身。 半张脸笼罩在阴影中,看不出喜怒。 “我不在乎。” 卿啾松了口气。 他觉得秦淮渝一向有话直说,今天应该也是如此。 还没想到该送秦淮渝什么礼物。 下一秒,手机振动。 快递小哥扯着嗓音,说话不耐烦起来。 “喂,客人,你什么时候下来? 我这边还有一单,你要不下来,我可就去送下一单了。” 时间不等人。 卿啾说了句稍等,手忙脚乱地下去送东西。 几分钟后,快递顺利寄出。 卿啾擦了把汗。 就在他神清气爽地拍了拍手,准备上楼找小男友时。 一推门。 少年坐在床上,气场阴得可怕。 卿啾还没问怎么了。 秦淮渝先一步抬眸,浅淡疏离的凤眸望向他。 嗓音冷淡。 “男人女人?你的新欢?还是旧爱?” 漫长的沉默。 卿啾站在门外,看到秦淮渝垂下头。 冷白清透的指骨收紧。 一字一顿道: “你还喜欢我吗?我还是你最喜欢的人吗?”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卿啾想。 和外表不同,秦淮渝真的是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 缺乏到只是一点细枝末节的小事。 秦淮渝都会立刻不安。 患得患失,疑神疑鬼,像生怕被抛弃的小可怜。 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这里是他家。 秦淮渝一个惹他不顺心。 就要被扫地出门,流落街头呢。 卿啾默默叹气。 接着慢步上前,停在少年对面。 秦淮渝抬眸看他。 漆黑长睫下,淡色凤眸寂静荒芜。 像死寂的海。 该怎么对待缺乏安全感的人? 书上说。 要一遍一遍的重复喜欢,直到那个人相信为止。 卿啾是个很笨拙的人。 他在恋爱这件事上付出了他迄今为止的所有勇气。 也付出了他迄今为止的所有耐心。 他在小心经营这段感情。 就像现在,卿啾蹲下身,笨拙又生涩的道: “我喜欢你。” 秦淮渝不说话。 “我真的真的喜欢你。” 秦淮渝面无表情。 “那个人只是我想发展的商业客户,我真正爱的人是你。” 秦淮渝终于开口。 “发展商业客户?你加了那个人的好友?和那个人聊了天?” 意料之外的提问。 但好歹,秦淮渝总算是愿意开口了。 卿啾还没松口气。 下一秒,秦少爷又发起死亡三连问。 “为什么给别人送礼物不给我送?” “为什么丢下我?” “缺钱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秦淮渝道: “就算想发展商业合作对象,你最该找的人也该是我。” 四目相对,他理所当然道: “我有钱。” 卿啾无力反驳。 论钱也好,论权也罢。 翻遍整个世界,好像也没谁比得过秦家。 想去找商业合作对象。 比起满世界点头哈腰,直接抱男朋友的大腿似乎比较合算。 但…… “万一哪天秦家破产了呢?” 卿啾思绪跑偏。 众所周知,剧情里和主角作对的几乎没什么好下场。 比如说他。 死了又活,活了又死。 特别耐杀。 还有很多被夺走家产,流落街头的穷光蛋结局。 卿啾正想着,秦淮渝蹙眉强调道: “我不会破产。” 像是怕他不信,少年垂眸,面不改色地塞了一叠黑卡。 “我有很多钱。” 他道。 “没人谁会比我更有钱,也没人会比我更好看。” 所以没必要选其他人。 卿啾看了眼快拿不下的黑卡,又看了眼连小摆件都五位数的房间。 思绪逐渐飘远。 秦家有钱,秦淮渝从来都没吃过苦。 和他完全不同。 他能过苦日子,但秦淮渝不行。 于是卿啾道: “不行,我得赚钱,哪天你没钱了也要买别墅给你住。” 秦淮渝眸光微闪。 半晌,他轻声问: “为什么要买别墅?你想囚禁我,把我关起来吗?” 卿啾差点被口水呛死。 他搞不懂。 秦淮渝看着一本正经,怎么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卿啾连忙道: “我没!你讨厌被人接触,我不想让你不开心……” 秦淮渝哦了一声。 神色恹恹,侧过身,像是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 【小宝这就不知道了吧?反派名下的别墅多着呢。】 【不止有别墅,还有小岛。】 【不止有小岛,还有***,和***】 弹幕出现大片星号。 卿啾暗觉不妙。 下一秒,房管上线,铁面无私地留下红牌警告。 弹幕立刻黑屏。 卿啾神游天外,脑海中不断回放弹幕消失前的话。 别墅,小岛,地下室…… 秦淮渝真的很有钱。 但是。 “可以的话,我想给你买东西。” 卿啾认真道。 闻言,秦淮渝长睫微颤,抬眸看向对面。 “别墅是你想送我的礼物吗?” 卿啾点了点头。 觉得问题不大,可以这么理解。 阴沉的气场散去。 少年弯着眸,轻轻向他靠近。 “给别人送铁球,给我买别墅是吗?” 秦淮渝说着。 薄唇上扬,色泽浅淡的凤眸潋滟缱绻。 卿啾被蛊得晕晕乎乎。 他总感觉秦淮渝的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好像在炫耀,好像在得意。 但炫耀和得意。 这种情绪,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那么好的秦淮渝身上呢? 卿啾像是被狐媚子迷惑的败家子。 拉着美人的手,晕晕乎乎的允诺: “嗯,给你买别墅,给你买小岛,想要什么都给你买,那个监控也可以给你…” 说到最后,想起剧情,想起未来。 卿啾正色道: “我会努力赚钱的!” “好漂亮。” 罕见地,秦淮渝弯着眸笑了笑。 卿啾一怔。 往后藏的手顿住,他茫然地看向前方。 手中的圆球被接过。 少年蹲下身,淡色清透的眸子弯起。 “是给我的礼物?” 秦淮渝垂眸,语气带着些小心翼翼。 “我很喜欢。” 卿啾正想说些什么,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快递小哥粗声粗气道: “喂?是刚刚下单的用户吗?你点的同城快递到了!” 卿啾看了眼电话。 又抬起头,看了眼笑容寸寸消失的秦淮渝。 “不是给我的?” 面无表情地问。 卿啾拿走圆球,心虚地点了点头。 “这是工作上的快递。” 卿啾努力解释。 “你想要礼物,我会给你更好的……” 秦淮渝侧过身。 半张脸笼罩在阴影中,看不出喜怒。 “我不在乎。” 卿啾松了口气。 他觉得秦淮渝一向有话直说,今天应该也是如此。 还没想到该送秦淮渝什么礼物。 下一秒,手机振动。 快递小哥扯着嗓音,说话不耐烦起来。 “喂,客人,你什么时候下来? 我这边还有一单,你要不下来,我可就去送下一单了。” 时间不等人。 卿啾说了句稍等,手忙脚乱地下去送东西。 几分钟后,快递顺利寄出。 卿啾擦了把汗。 就在他神清气爽地拍了拍手,准备上楼找小男友时。 一推门。 少年坐在床上,气场阴得可怕。 卿啾还没问怎么了。 秦淮渝先一步抬眸,浅淡疏离的凤眸望向他。 嗓音冷淡。 “男人女人?你的新欢?还是旧爱?” 漫长的沉默。 卿啾站在门外,看到秦淮渝垂下头。 冷白清透的指骨收紧。 一字一顿道: “你还喜欢我吗?我还是你最喜欢的人吗?”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卿啾想。 和外表不同,秦淮渝真的是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 缺乏到只是一点细枝末节的小事。 秦淮渝都会立刻不安。 患得患失,疑神疑鬼,像生怕被抛弃的小可怜。 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这里是他家。 秦淮渝一个惹他不顺心。 就要被扫地出门,流落街头呢。 卿啾默默叹气。 接着慢步上前,停在少年对面。 秦淮渝抬眸看他。 漆黑长睫下,淡色凤眸寂静荒芜。 像死寂的海。 该怎么对待缺乏安全感的人? 书上说。 要一遍一遍的重复喜欢,直到那个人相信为止。 卿啾是个很笨拙的人。 他在恋爱这件事上付出了他迄今为止的所有勇气。 也付出了他迄今为止的所有耐心。 他在小心经营这段感情。 就像现在,卿啾蹲下身,笨拙又生涩的道: “我喜欢你。” 秦淮渝不说话。 “我真的真的喜欢你。” 秦淮渝面无表情。 “那个人只是我想发展的商业客户,我真正爱的人是你。” 秦淮渝终于开口。 “发展商业客户?你加了那个人的好友?和那个人聊了天?” 意料之外的提问。 但好歹,秦淮渝总算是愿意开口了。 卿啾还没松口气。 下一秒,秦少爷又发起死亡三连问。 “为什么给别人送礼物不给我送?” “为什么丢下我?” “缺钱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秦淮渝道: “就算想发展商业合作对象,你最该找的人也该是我。” 四目相对,他理所当然道: “我有钱。” 卿啾无力反驳。 论钱也好,论权也罢。 翻遍整个世界,好像也没谁比得过秦家。 想去找商业合作对象。 比起满世界点头哈腰,直接抱男朋友的大腿似乎比较合算。 但…… “万一哪天秦家破产了呢?” 卿啾思绪跑偏。 众所周知,剧情里和主角作对的几乎没什么好下场。 比如说他。 死了又活,活了又死。 特别耐杀。 还有很多被夺走家产,流落街头的穷光蛋结局。 卿啾正想着,秦淮渝蹙眉强调道: “我不会破产。” 像是怕他不信,少年垂眸,面不改色地塞了一叠黑卡。 “我有很多钱。” 他道。 “没人谁会比我更有钱,也没人会比我更好看。” 所以没必要选其他人。 卿啾看了眼快拿不下的黑卡,又看了眼连小摆件都五位数的房间。 思绪逐渐飘远。 秦家有钱,秦淮渝从来都没吃过苦。 和他完全不同。 他能过苦日子,但秦淮渝不行。 于是卿啾道: “不行,我得赚钱,哪天你没钱了也要买别墅给你住。” 秦淮渝眸光微闪。 半晌,他轻声问: “为什么要买别墅?你想囚禁我,把我关起来吗?” 卿啾差点被口水呛死。 他搞不懂。 秦淮渝看着一本正经,怎么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卿啾连忙道: “我没!你讨厌被人接触,我不想让你不开心……” 秦淮渝哦了一声。 神色恹恹,侧过身,像是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 【小宝这就不知道了吧?反派名下的别墅多着呢。】 【不止有别墅,还有小岛。】 【不止有小岛,还有***,和***】 弹幕出现大片星号。 卿啾暗觉不妙。 下一秒,房管上线,铁面无私地留下红牌警告。 弹幕立刻黑屏。 卿啾神游天外,脑海中不断回放弹幕消失前的话。 别墅,小岛,地下室…… 秦淮渝真的很有钱。 但是。 “可以的话,我想给你买东西。” 卿啾认真道。 闻言,秦淮渝长睫微颤,抬眸看向对面。 “别墅是你想送我的礼物吗?” 卿啾点了点头。 觉得问题不大,可以这么理解。 阴沉的气场散去。 少年弯着眸,轻轻向他靠近。 “给别人送铁球,给我买别墅是吗?” 秦淮渝说着。 薄唇上扬,色泽浅淡的凤眸潋滟缱绻。 卿啾被蛊得晕晕乎乎。 他总感觉秦淮渝的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好像在炫耀,好像在得意。 但炫耀和得意。 这种情绪,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那么好的秦淮渝身上呢? 卿啾像是被狐媚子迷惑的败家子。 拉着美人的手,晕晕乎乎的允诺: “嗯,给你买别墅,给你买小岛,想要什么都给你买,那个监控也可以给你…” 说到最后,想起剧情,想起未来。 卿啾正色道: “我会努力赚钱的!” 第84章 在偷偷想我吗 第96章 帮帮我好吗? 秦家矜贵的小少爷像是被凤凰男蒙骗的傻白甜恋爱脑。 抱着他轻声道: “好啊,我给你钱,你给我买。” 卿啾果断拒绝。 “那怎么行呢?既然是送你的礼物,必须我自己买!” 秦淮渝垂着眸失落道: “可你口袋里的钱少少的,什么时候才能攒够?” 顿了顿,秦淮渝又道: “等那一天,你想送的人还是我,喜欢的人还是我吗?” 卿啾感觉自己的自尊有被打击到。 他还没来得及受挫,某位少爷又开始患得患失。 于是卿啾顺着对方的脑回路顺毛。 “怎么会?他们都没你好看,不值得我买别墅。” 于是秦淮渝又被哄好。 卿啾正自得。 觉得自己已经熟练掌握顺毛技巧,恋爱之路会畅通无阻时。 少年从身后将他圈住。 “不用很大的别墅。” 下颚抵着头顶,秦淮渝轻声道: “和你的话,小房间也行,地下室也行。” 少年淡色潋滟的眸中星海缱绻。 卿啾觉得。 秦淮渝此人,实在很有恋爱脑的潜力。 还好遇见的是他。 如果遇见的是黄毛小混混,真被骗去住地下室怎么办? 卿啾心疼道: “怎么能住地下室?要住就住最好的。” 卿啾恋爱脑而不自知。 八竿子还打不着一撇,就开始想掏空自己的钱包。 秦淮渝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像是对住别墅还是住地下室不感兴趣。 对钱也不感兴趣。 在患得患失完,确定自己还是最好看,最被在乎的之后。 他继续凑过去索吻。 卿啾尝试拒绝。 但还没拒绝成功,伸出去的手被随意压下。 秦淮渝道: “还有三个愿望,你不能骗我。” 冷白喉结上下轻滚。 少年俯身,缓缓向他靠近。 微凉的吐息落下。 明明没什么温度,却依旧将颈侧瓷白肌肤灼得发烫。 在卿啾的颤栗中。 少年按着他的腰窝,许下第一个心愿。 …… 半夜,卿啾看着天花板,怀疑人生。 他不该签不平等条约的。 一天一个愿望,一天被许愿一次。 这谁受得了? 卿啾正想着。 结果一开门,熟悉的淡香逼近。 卿啾想跑路。 但还没跑两步,手腕被握住。 少年熟练地将他抱紧。 “想亲。” 秦淮渝说着,凤眸低敛,眼尾沁着薄红。 像吸饱了精气的妖精。 眼角眉梢都透着餍足,和一点不易察觉的欲念。 “啾啾。” 薄唇贴着耳畔,清冷沉哑的嗓音落下。 少年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眼底欲色涌现。 “答应我,好吗?” 可怜兮兮的,带着点撒娇的语气。 卿啾没顶住。 就在他晕晕乎乎,快就这么答应时。 脊骨一痛。 卿啾瞬间清醒,蹙着眉正色道: “不行。”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 “我欠你的愿望只能正常接触,别的什么都不能做!” 少年长睫低垂。 半晌,却只是问: “牵手呢?” 卿啾一愣,下意识地道: “能。” 于是秦淮渝垂眸,淡定地牵起他的手。 秦淮渝总是这样。 看似禁欲实则重欲,看似重欲却又纯情。 牵手和做别的事。 对秦淮渝来说,似乎只是离得近,和离得更近的关系。 卿啾正想着。 椅子被拉开,他被按了下去。 早餐是紫薯芋圆糕。 卿啾拿着糕点,配着清炖的白粥咬了一口。 今天学校放假。 没什么事可做,闲着也是闲着。 卿啾拿起手机,顺势刷了下朋友圈。 结果刷到万淼的消息。 【水水水:今天综艺开播,你要来围观吗?】 卿啾没什么兴趣。 虽然因为剧情,他和许澄之间不可避免的会有接触。 但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能离多远离多远比较好。 他怕被染病。 卿啾放下手机,准备继续吃饭时。 手机又一次亮起。 【水水水:球球了。】 【水水水:你给的东西好用是好用,但零件太复杂,坏了没人修,求大佬坐镇。】 底下配了个流泪黄豆eoji。 卿啾塞了口糕点。 一边吃,一边计算监控失误后会损失的钱。 养秦淮渝是件很麻烦的事。 他要买别墅,还要攒两个人一起的生活费。 卿啾想赚钱。 既然想赚钱,他就不能错过第一个大客户。 他回了个好字。 但还没来得及点击发送,后脊忽地一寒。 卿啾战战兢兢地转身。 接着松了口气。 此时此刻,少年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地看他。 像鬼影。 卿啾拍着胸口,惊魂未定道: “怎么不说话?” 秦淮渝没回答,他垂眸,色泽浅淡的凤眸中映着昵称。 ——【水水水】。 秦淮渝面无表情地问: “备注?” 不等卿啾反应,放在桌上的手机被拿起。 秦淮渝握着手机。 半晌,他问: “我不是最特殊的那个了吗?” 第97章 强大的恋爱脑滤镜 卿啾大脑宕机。 看着对面侧过身,明显不悦的少年。 卿啾手足无措。 不是,怎么又醋了? 卿啾解释道: “她是我之前说过的商业合作对象。” 没什么特殊关系的。 卿啾在澄清,但秦淮渝,他的注意力总是抓得很偏。 淡色凤眸微眯。 少年薄唇上扬,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味道。 “合作伙伴?你会陪她聊天吗?” 话题被聊死。 卿啾低着头,绞尽脑汁思考该怎么解决。 结果一抬头。 少年垂着眸,冷白指尖上下滑动屏幕。 视线落在昵称上。 电光石火间,卿啾恍然大悟。 怪不得吃醋。 他的列表几乎全是本名备注,特殊点的就只有万淼。 好巧不巧,万淼实名的最后一个字就是“淼”,衬得那个昵称像是某种特别关照。 误会了吗? 真是的,怎么连这么点小事都要吃醋? 卿啾心下无奈。 如果换作别人,比如说裴璟。 卿啾会觉得对方无理取闹,大小姐脾气。 但这么做得是秦淮渝。 于是卿啾左看右看,都只觉得是自己错了。 他点开头像解释。 “不是备注,是昵称。” 少年终于转过身看他,但嗓音依旧很闷。 “你现在要去见那个人?” 卿啾点头,认真梳理: “她是我第一个客户,我要确保东西不出故障,好积攒名声。” 卿啾说得极尽详细。 但很遗憾,秦淮渝没认真听。 “不能不去吗?” 他道: “今天你休息,我以为你会留下陪我。” 少年抬眸,浅淡阴郁的凤眸盯着他。 像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卿啾动摇了片刻。 但一想到钱,他的恋爱脑又立刻清醒了。 “不行啊。” 卿啾道:“不工作,我怎么赚钱?” 不赚钱。 等哪天破产,他怎么养秦淮渝? 卿啾态度坚决。 秦淮渝垂着眸,并没有多话。 卿啾松了口气。 误以为已经说服成功,卿啾好言好语的安慰了几句。 接着出门,打车去了万鹏娱乐。 但前脚刚下车。 卿啾四处张望,不知道该往哪走时。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 紧接着,少年清澈微凉的嗓音响起。 “走左边。” 卿啾很是感激。 他转过身,正想对好心人说谢谢。 结果一扭头。 少年清冷昳丽,过分精致的眉眼映入眼中。 大脑瞬间宕机。 卿啾揉了揉眼,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同一时间。 少年微微偏过头,略带不解地问: “不走吗?” 卿啾瞬间清醒。 他拽着人,把人拉到角落,压低声音问道: “你怎么来了?” 秦淮渝一顿。 片刻后,他抬手指了指后边,嗓音淡淡。 “不是我想过来的。” 少年神色无辜。 “张叔想去看电影,又不好无故旷工。” 卿啾感叹道: “你真是个好老板,对下属这么体贴。” 秦淮渝矜持的点头。 将夸赞照单全收,并不客气。 卿啾朝后看了一眼。 车子停在路边,张叔坐在里面。 他原本还想着该什么时候回去。 结果一扭头。 他们少爷站在卿家小少爷身后,面无表情地指了指绿灯。 张叔顿时一激灵。 接着一脚油门,火速逃离现场。 等卿啾转过身。 只见某人垂着眸,神色略显落寞。 “怎么办?” 棒读道: “张叔不回来,我没办法回家。” 卿啾小心建议。 “不想留下?那我打个车送你回去?” 秦淮渝垂着眸,神色恹恹。 “不要,脏。” 卿啾实在没办法,只好问: “张叔要看多久?张叔回来前跟着我走好不好?” 像是就在等这句话般。 话音落下的刹那,卿啾垂在身侧的手被轻轻牵起。 秦淮渝矜持的微微颔首。 “好。” 卿啾被牵着手,稀里糊涂地带家属上班。 …… 几分钟后,公司内。 脂粉气弥漫。 因为是娱乐公司,里面到处都是打扮精致的演员爱豆。 还有风格各异的网红。 就连前台也画着纯欲妆,模样清纯明媚。 卿啾的潮人恐惧症犯了。 他低着头,细碎的墨发垂下,挡住镜片下的眸子。 一如既往的阴沉。 前台晃着腿,无聊的撑着下巴发呆。 直到脚步声响起。 前台才抬头,木愣的看向对面。 许是她看得实在太久。 肤色冷白,矜贵淡漠。 从头到脚都写着清冷漂亮四个字的少年垂眸看她。 嗓音淡淡。 “你在干什么?” 前台一愣,手忙脚乱地低下头。 “不好意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一时分神……” 身在娱乐公司。 前台见惯了出挑的人,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级别的。 她支支吾吾,面红耳赤。 本想鼓起勇气,要下帅哥的联系方式。 结果下一秒。 少年薄唇上扬,神色终于不复原先的冷淡。 “谢谢,我也觉得很好看。” 如沐春风的笑容只出现了短短一瞬。 很快,秦淮渝将人挡在身后。 蹙着眉道: “但不许多看。” 前台张着嘴,脸上浮现出呆滞的茫然。 卿啾红了脸。 拼命的用力,把人拉到了角落。 “她说得不是我。” 卿啾踮起脚尖,贴在少年耳畔,压低声音纠正道: “是你。” 秦淮渝蹙眉,神色不解。 “她说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是我吗?” “是你啊。” 理所当然的语气,过分认真的目光。 卿啾看了眼玻璃。 倒影中,他顶着蘑菇头,带着黑框眼镜。 阴沉又压抑。 和秦淮渝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卿啾咬着指尖,觉得某人滤镜太重。 得治。 但不等他纠正审美,手机振动了一下。 【水水水:大佬?来公司了吗?】 【水水水:江湖救急!!!】 三个感叹号,表达了作者的焦急之情。 毕竟是第一笔单子。 卿啾没有犹豫,火速赶往拍摄现场。 …… 几分钟后,幕后工作室前。 卿啾一刻都不敢耽搁,果断推门闯了进去。 却见万淼眼泪汪汪。 “大佬,这个东西该怎么打开?” 卿啾沉默了。 他接过球形监控,将球体转了一圈,找到“开机”二字。 对着下方的按钮一点。 球形监控展开翅膀,慢悠悠地起飞。 万淼惊呼道: “哇,这就是科技的力量吗?” 卿啾:…… 不,这是眼角膜的力量。 第98章 长痛不如短痛 电子白痴的万淼对着起飞的小球惊呼时。 卿啾勾了勾手。 下一秒,小球安静地蜷缩在他掌心间。 像是听话的宠物。 万淼星星眼。 “哇,好萌,能养吗?” 卿啾道: “可以是可以,但记得不要喂水。” 卿啾在认真解答。 万淼却捧腹大笑,拍着他的肩道: “大佬,你好幽默啊。” 卿啾神色茫然。 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己究竟哪里幽默。 苦想时,万淼冷不丁地靠近。 “不对啊,大佬你怎么还带着这玩意儿?颜值都被封印了。” 万淼说着,想伸手取下发夹。 结果还没碰到。 下一秒,开着暖气的工作室温度骤降。 冷得万淼一激灵。 她捂着胳膊,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却见不远处。 少年眉目低垂,正面无表情地看她。 一边看。 一边不动声色的侧身,将人挡在身后。 万淼嗅到了奸情的味道。 为了自证清白,万淼推开门,指着外面道: “看,那是我未婚夫!” 卿啾寻声看去,看到了许澄的奸夫。 男人戴着金丝边眼镜。 黑西装,桃花眼,覆舟唇。 唇下一颗痣。 轻佻风流,却又花心薄情的长相。 只是嘴角总噙着温和的笑。 指尖轻抬眼镜时,那一点书卷气冲散了身上原本的凉薄。 万淼一脸花痴相。 “他是高我两届的学长,我从高中就开始暗恋他,好不容易才把他追到手……” 万淼挠了挠头,低着头羞答答地道: “所以大佬你让你男朋友放心好了,虽然你长得很帅,但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卿啾看向对面。 丁玉露,万淼的未婚夫。 弹幕口中许澄的姘头,未来会掏空万鹏娱乐送许澄上位的人。 他原本以为万淼和丁玉露的感情不深。 所以丁玉露才会那么干脆的下手。 但现在看来,万淼分明爱惨了她的未婚夫。 收回思绪,卿啾问: “你们关系怎么样?” 万淼停止激动,小声嘟囔道: “学长他是那种类型,禁欲系你懂吧? 他就是话少,不擅长表达,但他挺爱我的。” 是这样吗? 卿啾侧身,看向秦淮渝。 秦淮渝对别人同样话少。 但对他,秦淮渝从来不会这样。 于是卿啾觉得。 如果真心喜欢,不管是什么系。 应该都不会让对方一个劲的主动,孤零零的演独角戏。 像过去的他。 于是卿啾又问: “你们关系怎么样?最近有经常在一起吗?” 万淼脸上的激动彻底消失。 “没。” 万淼道:“学长他一直很忙,我有段时间没看到过他了。” 于是卿啾笑了。 “要不要把他的人相输入进监控?” 万淼犹豫道: “这样好吗?学长他生气了怎么办?” 卿啾眼都不眨一下。 “可你们是恋人,你难道不想多看看他吗?” 万淼被说动了。 她接过监控,小心翼翼的输入信息。 卿啾默默看着。 可怜的,和他一样的倒霉蛋。 万淼并不知道。 她一心恋慕的学长,其实背地里喜欢男人。 卿啾一向信奉长痛不如短痛。 收回思绪。 确认万淼将信息录入好后,怕出意外的卿啾在练习生名单里一通翻找。 最后找到了许澄的名字。 打开后台,将许澄的信息录入。 一切准备就绪。 卿啾放下监控,指尖微微发抖。 他在忐忑。 剧情是否能被更改?他做得努力是否能够生效? 在这个一切被固定的世界。 卿啾能看到弹幕,是局外人,也是局内人。 双重身份交叠。 卿啾纵使紧张,也无法向任何人宣泄情绪。 心跳声加快。 卿啾咬着下唇,脑袋快要被失败的幻觉填满时。 阴影悄然压下。 少年俯下身,略带不满的看他。 “为什么不监视我?” 卿啾头顶冒出问号。 “为什么要监视你?” 秦淮渝稍稍站起身,看向对面的万淼。 神色淡淡。 “你说的,那种事是情趣,可以做。” 卿啾大脑宕机。 他想算计别人,结果不小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头痛。 卿啾叹了口气,一条一条的解释。 “那不一样。” 秦淮渝不悦道: “哪里不一样,性别吗?” 卿啾一哽。 他总是被反问,且每次都被噎得说不出话。 为了拿回优势。 卿啾不再解释,同样反问道: “我用监控追着你,二十四小时看着你,一点隐私都不给你留,你会开心吗?” 秦淮渝弯着眸道: “可以吗?” 卿啾这下彻底懵了。 怀疑人生道: “你听清楚了吗?我说得是二十四小时,一点隐私都不给你留。” 秦淮渝点了点头。 神色如常,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只是问: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卿啾被问住了。 他一向知道秦淮渝脑回路怪,但没想到能怪成这样。 卿啾越发头疼。 他想岔开话题,但某人不依不饶。 卿啾被逼得退无可退。 就在他茫然地贴着墙,不解事情究竟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种地步时。 万淼冒了出来,很狗腿地问道: “大佬,要喝水吗?” 卿啾松了口气。 万淼出现的及时,顺利帮他解了围。 “喝口水吧。” 卿啾拿着水杯,眼神躲闪,努力转移话题。 秦淮渝沉默不语。 半晌,他侧过身,凤眸低敛。 明显地不悦。 但在卿啾把水递过去,问要不要喝时。 秦淮渝一声不吭地接过。 卿啾放松下来。 随后也拿起水杯,小小的抿了一口。 液体看似无色。 但入口后,甜甜的桃子味蔓延。 有种让人着迷的魔力。 卿啾神色恍惚。 他原本只是想浅尝一口,却一不小心一饮而尽。 结果越喝越渴。 卿啾拽了拽衣领,有些难耐。 口中干涩。 卿啾递出水杯,本想再要一口水喝。 弹幕却意外重启。 【咦?万家大小姐?她怎么会在小宝身边?】 【对了,今天是不是万淼下线的时间?】 【求求了,我是跳着看剧情的,谁能告诉我是怎么下线的?】 【还能怎么下线?就老套路呗。】 【凤凰男图谋家产,给白富美未婚妻下药,害白富美未婚妻被路人猥亵丢了清白,最后精神失常,跳楼自杀。】 【我记得……药是下在水里送过去的。】 水? 卿啾低头,看到手中空了的水杯。 …… 元宵节快乐! 点击右下角免费的小礼物,满十个就能助力馋鬼吃到元宵。 -??(?????) 第99章 小鸟,好看。 卿啾舔了下唇,缓缓看向万淼。 嗓音生涩。 “这个水……是从哪里打的?” 万淼笑得灿烂。 “这个?当然是学长送的了。” 万淼一脸幸福。 卿啾神色恍惚。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水杯,很想把喝进去的水抠出来。 可惜,药效已经开始发作。 卿啾扯着衣领。 肌肤沁着薄红,镜片下的黑眸氤氲着薄雾。 热得快要化掉。 卿啾舔了下唇,摇摇晃晃地转身。 本能地想避暑。 但转身,看到身后的景色后。 卿啾瞬间清醒。 清冷昳丽的少年垂眸,低敛的凤眸氤着潮红。 秦淮渝本就生得好看。 只是过分淡漠。 色泽浅淡的凤眸永远毫无波澜,像死寂的海。 漠然疏离,纤尘不染。 但此刻,少年抬眸看他。 凤眸潋滟缱绻。 冲着他轻轻张开双臂,用只有他们能看到的口型道: “小鸟,抱。” 卿啾两眼一黑。 相处许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某人不清醒有多黏牙。 平时里清贵疏离的小少爷。 一喝醉,就会变成缠着人不放的撒娇包。 但卿啾没想到的是。 秦淮渝不止醉酒,还醉药。 少年低眸看他。 原本的疏离淡漠不再,像勾人心魄的妖。 本能的。 卿啾不太想让这样的秦淮渝被看到。 他慌乱上前。 一把堵住醉鬼的嘴,试图阻止醉鬼胡言乱语。 秦淮渝没有反抗。 面对他的突然袭击,少年没有半分本能地躲闪。 自然地将他圈住。 随后微微垂眸,拉近了脸颊和手掌的距离。 掌心一阵潮湿。 卿啾抬眸,却见少年正掀起眼皮看他。 漆黑睫羽下。 浅淡潋滟的凤眸潮湿,氤氲着秾艳昳丽的水色。 卿啾指尖一顿。 下一秒,借由他分心的机会。 少年从他的掌心中挣脱,咬上他的尾指。 潮意,吐息,触碰。 陌生的感觉袭来,轻易蛊惑了卿啾的心智。 瓷白肌肤灼着薄绯。 卿啾非但没躲,反而抬手,摸向那张透着病态。 由清冷淡漠,变得秾艳昳丽的脸。 “小鸟。” 少年垂着眸,乖顺的用脸颊轻蹭他的掌心。 弯着眸,嗓音很轻地问: “我好看吗?” 卿啾没有点头,被蛊得发了半天呆后。 他突然严肃。 一把脱下外套,把人从头到尾包了个严实。 太好看了。 卿啾意识不清,浑浑噩噩地想。 要藏起来。 藏好,藏到没有人能看到的地方去。 药物会激发人的本能。 使人变得疯狂。 就连素来不争不抢,做事慢吞吞,像颗蘑菇的卿啾。 也罕见地有了占有欲。 ——仅对秦淮渝。 他用外套裹着人,像保护珍宝一样。 紧紧抱着比他高了一个头的男人。 秦淮渝也不反抗。 就这么被抱着,乖顺的一动不动。 万淼表示很懵。 她送完水,刚放下托盘没多久。 人影忽地掠过。 大佬牵着他的小男友,脚步匆匆地往前走。 万淼把人叫住。 “大佬,你要去哪?还回来吗?” 卿啾没有回答。 药效很烈,能轻易吞噬理智。 卿啾已经失控。 之所以没有当场乱来,是因为他心中有比做那种事更重要的执念。 美人。 他要保护美人。 卿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公司。 脑袋晕晕乎乎。 他死死护着他捡来的美人,舍不得给别人看一眼。 等进了酒店,亮了身份证。 卿啾犹豫半晌。 最后抠抠搜搜地,加钱点了总统套。 好看的宝石要用漂亮的匣子装点。 好看的美人要用漂亮的房子保护。 卿啾一路小心翼翼。 直到锁上门,才把外套取下。 他捧着美人的脸。 像失了智般,恍惚地喃喃自语。 “美人,嘿嘿,美人。” 卿啾觉得很幸福。 他明明很热,并且在路上见了一大堆人。 但挑挑拣拣半天。 最让他喜欢的,果然还是眼前这个。 意识逐渐迷离。 卿啾热得受不了,凑过去对美人“啾”得亲了一下。 美人没有躲,任他为所欲为。 卿啾更热了。 他胡乱摸索,扒掉美人的外套。 银质纽扣滚落。 黑色衬衫下,少年锁骨冷白,精致清透。 卿啾老实道: “美人,你真好看。” 美人冲他笑。 也不清楚有没有听清他的话,弯着眸道: “小鸟,好乖。” 卿啾眨了下眼,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舔了下唇后。 卿啾垂着眸,眼巴巴地盯着少年形状好看的薄唇。 色泽偏浅,触感微凉。 像果冻。 卿啾凑过去亲,满脑子只有这一个想法。 想吃。 肌肤灼热发烫,理智热成一团浆糊。 卿啾什么都顾不得想。 至少此时此刻。 他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快点亲一口。 但亲了半天。 除了嘴巴舒服了点,其他地方依旧很怪。 卿啾百思不得其解时。 手腕被按住,美人冲他笑得眉眼弯弯。 “小鸟,我帮你。” …… 秦淮渝垂眸。 看到少年依靠在他怀中,从瓷白的耳尖,再到纤细的后颈。 全都泛着青涩的粉。 小鸟发了烫。 墨发微微凌乱,黑色镜框下的眸子潮湿。 像雨季的雾。 朦胧的,稚嫩的,惹人怜爱的。 秦淮渝捏住少年的下颚。 抬头的瞬间。 黑色镜框顺着鼻梁滑落,露出底下精致漂亮的眉眼。 刘海被冷白指骨撩起。 有几缕发丝垂落。 衬着潮湿微红的眸子,有种别样的欲。 以及别样的蛊惑。 于是秦淮渝俯下身,顺势吻住少年微抿的唇。 将这一幕彻底占据。 第100章 不加一滴水 一百章打卡纪念! 其实我会每天各大平台窥屏小鱼和小鸟的相关视频,并且刷八百遍书圈和段评,但我不会留言,不知道说什么,所以就这么默默的窥屏,暗暗的偷窥|o-o`) 最后,情人节快乐! …… 卿啾一片混沌。 他弓着腰,神智不清,本能地贴着美人冷白如玉的肌肤。 想要获得嘉奖。 但等了许久,一直有东西不上不下的吊着。 弄得人难受。 卿啾环着美人的脖颈,舔了下唇,凑过去将侧脸也贴了上去。 清浅微凉的淡香萦绕。 卿啾眯着眸,微妙地安心了些。 他变得坦诚。 一会儿没被亲,就会主动地凑过去亲亲。 美人也不躲。 就这么安静地坐着,任由他上下其手。 真好看啊。 卿啾盯着那张脸,痴痴地在脑子里感慨。 他现在不清醒。 脑子晕晕乎乎,连最基本的本能也丢掉。 美人叫他小鸟。 他也就真把自己当成鸟,将下巴搁在美人肩上,依赖的蹭着美人的脖颈。 “你是公主吗?” 不知道为什么。 卿啾总觉得,眼前的美人和公主二字十分相衬。 只是话音落下的刹那。 秦淮渝笑意微敛,眸中一片晦暗。 “以前是。” 他哑声道,指尖摩挲着少年微张的下唇。 “但现在不是了。” 他道:“那个把我当成公主的人,已经不想要我了。” 卿啾感慨。 “怎么能这么过分呢?得好好教训一下才行啊。” 秦淮渝再次笑得眉眼弯弯。 “是啊,怎么能这么过分?必须好好教训一下才行。” …… 水杯里全是速度与激情,一滴水都没加。 卿啾吃坏了脑子。 整整一个下午,都是晕晕乎乎的状态。 手机中了病毒需要反复开机重启。 人也不例外。 卿啾神色恍惚,连续多次意识不清后。 才终于从失控的状态中回神。 眼前一阵晕眩。 卿啾眯着眸,恍惚地看向对面。 天花板,吊灯,窗。 陌生的布置,陌生的景色,陌生的气息。 资料在重启后暂时丢失了一部分。 卿啾愣了许久,才一点点找回丢失的资料。 水杯,剧情,美人… 随着意识的清醒,破碎的记忆一点点拼凑起来。 卿啾大脑宕机。 过了许久,他鼓起勇气,颤颤巍巍地抬手。 接着两眼一黑。 秦淮渝很小心,没有趁他脑子不清醒弄伤他。 但他是个家里蹲。 常年不见光,肌肤白得病态。 而此刻。 他垂着的指尖,搭着的手腕,以及颈侧的肩头。 都不再是原先的苍白。 卿啾两眼一黑。 深吸一口气,他撑着床,哆嗦着想要起身。 结果下一秒。 视线落在一边,卿啾微微怔住。 他承认秦淮渝好看。 但就算再好看,秦淮渝这次做得也有点过分了。 哪有人不拔数据线就关机的? 卿啾打算说说秦淮渝。 但他阻止着语言,还没来得及开口。 身侧的少年悠悠转醒。 四目相对,卿啾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少年精致的眉眼先蹙起。 对着他轻声道: “不舒服。” 一百章打卡纪念! 其实我会每天各大平台窥屏小鱼和小鸟的相关视频,并且刷八百遍书圈和段评,但我不会留言,不知道说什么,所以就这么默默的窥屏,暗暗的偷窥|o-o`) 最后,情人节快乐! …… 卿啾一片混沌。 他弓着腰,神智不清,本能地贴着美人冷白如玉的肌肤。 想要获得嘉奖。 但等了许久,一直有东西不上不下的吊着。 弄得人难受。 卿啾环着美人的脖颈,舔了下唇,凑过去将侧脸也贴了上去。 清浅微凉的淡香萦绕。 卿啾眯着眸,微妙地安心了些。 他变得坦诚。 一会儿没被亲,就会主动地凑过去亲亲。 美人也不躲。 就这么安静地坐着,任由他上下其手。 真好看啊。 卿啾盯着那张脸,痴痴地在脑子里感慨。 他现在不清醒。 脑子晕晕乎乎,连最基本的本能也丢掉。 美人叫他小鸟。 他也就真把自己当成鸟,将下巴搁在美人肩上,依赖的蹭着美人的脖颈。 “你是公主吗?” 不知道为什么。 卿啾总觉得,眼前的美人和公主二字十分相衬。 只是话音落下的刹那。 秦淮渝笑意微敛,眸中一片晦暗。 “以前是。” 他哑声道,指尖摩挲着少年微张的下唇。 “但现在不是了。” 他道:“那个把我当成公主的人,已经不想要我了。” 卿啾感慨。 “怎么能这么过分呢?得好好教训一下才行啊。” 秦淮渝再次笑得眉眼弯弯。 “是啊,怎么能这么过分?必须好好教训一下才行。” …… 水杯里全是速度与激情,一滴水都没加。 卿啾吃坏了脑子。 整整一个下午,都是晕晕乎乎的状态。 手机中了病毒需要反复开机重启。 人也不例外。 卿啾神色恍惚,连续多次意识不清后。 才终于从失控的状态中回神。 眼前一阵晕眩。 卿啾眯着眸,恍惚地看向对面。 天花板,吊灯,窗。 陌生的布置,陌生的景色,陌生的气息。 资料在重启后暂时丢失了一部分。 卿啾愣了许久,才一点点找回丢失的资料。 水杯,剧情,美人… 随着意识的清醒,破碎的记忆一点点拼凑起来。 卿啾大脑宕机。 过了许久,他鼓起勇气,颤颤巍巍地抬手。 接着两眼一黑。 秦淮渝很小心,没有趁他脑子不清醒弄伤他。 但他是个家里蹲。 常年不见光,肌肤白得病态。 而此刻。 他垂着的指尖,搭着的手腕,以及颈侧的肩头。 都不再是原先的苍白。 卿啾两眼一黑。 深吸一口气,他撑着床,哆嗦着想要起身。 结果下一秒。 视线落在一边,卿啾微微怔住。 他承认秦淮渝好看。 但就算再好看,秦淮渝这次做得也有点过分了。 哪有人不拔数据线就关机的? 卿啾打算说说秦淮渝。 但他阻止着语言,还没来得及开口。 身侧的少年悠悠转醒。 四目相对,卿啾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少年精致的眉眼先蹙起。 对着他轻声道: “不舒服。” 第85章 差点哭出来。 第101章 攀上白富美的凤凰男一枚 卿啾还没来得及反应。 秦淮渝垂着眸,低头环住他的腰。 嗓音很闷。 “你弄得我好疼。” “安慰我。” 卿啾小脑死机。 他?弄疼了秦淮渝? 卿啾怀疑人生。 如果他有长眼睛,大概真的会信秦淮渝。 觉得是自己兽性大发,强迫了良家少男。 但很明显不是啊! 昨晚… 卿啾正要回忆,大脑却空空如也。 他想不起来了。 卿啾扶着脑袋,一脸懵逼。 他都干了什么来着? 卿啾垂着眸,正茫然之时。 腰肢被按住。 少年将下颚搭在他肩上,自然地蹭了蹭。 嗓音微微。 “你下次别带我来这家酒店了,我不喜欢。” 这句话像是某种开关。 话音落下的同时,破碎的记忆片段闪过。 卿啾想起来了。 他记得自己喝多了药,傻乎乎地以为自己捡到了美人。 怕美人被抢。 他用外套把人裹着,一路疑神疑鬼地走出公司。 然后住进酒店。 卿啾拽着被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他先主动? 真的假的? 卿啾正想着,脸颊被捏住。 少年垂眸看他。 神色淡淡,极其自然地问: “你打算怎么办?” 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让卿啾越发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 他有些心虚。 一边心虚,一边偷瞄对面。 少年凤眸低敛。 漆黑纤长的眼睫下,微微下垂的眼尾染着散漫的薄红。 素来清冷淡漠的眉眼沾染着欲。 衬得过分疏冷的五官多了三分秾艳。 越发好看。 卿啾想。 不怪他脑子一热。 看着这张脸,只要是个人,应该都无法拒绝。 于是卿啾又纠结起来。 “你怎么不揍我?” 把他揍醒了不就没事了吗? 话音落下的刹那,少年将下颚埋得更深。 “我不会拒绝你的要求。” 顿了顿,他补充: “任何。” 于是卿啾开始反思。 他可真过分。 但转念一想。 或许由他喝下那杯水,才是剧情内最有效的更改。 他喜欢秦淮渝。 秦淮渝喜欢他。 他们毕竟两情相悦,彼此吃点亏也没事。 但万淼…… 卿啾想起了弹幕透露的,万淼的结局。 如果没有他。 如果剧情没有更改。 万淼喝下水后,会被丁玉露安排的人跟踪。 视频被大量宣传。 明明万淼什么也没做错,可因为那段视频,所有人都觉得是她错了。 到最后。 就连万淼也觉得是自己错了。 如果他没有看到弹幕,如果他没有过去。 那个追着他叫大佬,眼睛亮闪闪,和他只有几面之缘的少女。 会在某个夜晚站上天台。 接着一跃而下,结束短促的一生。 想到这,卿啾松了口气。 他感觉自己能看到弹幕是上天的恩赐。 让他救下了一个女孩的命。 只是很可惜,代价是秦淮渝。 卿啾继续心虚。 “对不起,我会负责的。 但是……” 卿啾欲言又止,止而欲言。 支支吾吾地道: “能不能,先分开一下啊?” 感觉很怪。 卿啾想往后退。 伸手摸向旁边,打算拔掉还在充电的充电器,免得超载起火。 可下一秒,秦淮渝向他靠近。 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罕见地露出委屈。 “我好冷。” 他道: “我好怕。” 秦淮渝凤眸低敛,嗓音毫无起伏。 却透着患得患失。 卿啾靠近一点,老实地圈住秦淮渝的腰。 小声安慰道: “抱抱,不冷。” 于是秦淮渝俯下身,同样将他抱紧。 微凉的气息落在颈侧。 停在后脊的指寸寸收紧,带着要将他揉进身体的不安。 卿啾不想这样。 不安也好,害怕也好,患得患失也好。 他不希望他喜欢的人感到难过。 毕竟喜欢。 就是希望另一个人开心,永远不要不安。 卿啾环着少年的肩颈。 努力将人抱紧,想传递一点温度。 但或许是因为忘了开空调。 秦淮渝有点太冷了。 冷到抱了他半天,反复磨蹭了好几遍。 也没去拔旁边的充电线。 卿啾不行了。 他撑着床,力竭地想离开。 但下一秒。 冷白指尖扣着脚踝,将他拽了回去。 “要去哪?” 秦淮渝道: “你说了会抱紧我的。” 卿啾意识涣散。 他看了看眼前好看的脸,想了想自己干的混账事。 努力解释。 “不是不抱。” 卿啾断断续续。 “我还有工作,还要赚钱,还要养你…” 秦淮渝全程蹙着眉。 直到听见那句养你,蹙起的眉梢才微微放平。 “没必要那么辛苦。” 他伸手,冷白指尖摩挲染着泪意的眼尾。 片刻后。 他垂着眸,将带着一点咸味的水滴吃掉。 “我会养你的。” 他道: “不管你喜不喜欢我,只要你愿意见我,我就给你钱。” 少年嗓音淡淡,像那种人傻钱多的冤大头。 只是秦淮渝不在意,卿啾在意。 “别说胡话。” 卿啾道:“你的钱就是我的钱,不许乱花!” 他这番话很无赖。 像那种攀上白富美后,对别人家钱占有欲太强的凤凰男。 但秦淮渝很满意。 少年抱着他,将他整个人都抱在怀里。 弯着眸,笑得一脸温顺。 “嗯,我的钱是你的钱。 我的人是你的人。” 第102章 不小心坐上来的 卿啾再次在心中感慨。 都说恋爱上头的人会对伴侣产生滤镜。 不分青红皂白的觉得对方是很好很好的人。 但卿啾不这么觉得。 因为秦淮渝的确太好,好的他有些心疼。 被骗了怎么办呢? 秦淮渝这么单纯,让人放心不下。 得看着才行。 卿啾一边想,一边哆嗦着往下走。 秦淮渝太冷。 抱着他取了半天的暖,害得他有些疲惫。 但这不是秦淮渝的错。 卿啾想。 他只是太冷,偏偏空调坏了。 卿啾唾弃了酒店一把。 什么总统套?花了他四位数,结果空调线是断的。 也不知道检查一下。 想着,卿啾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第二天的十二点。 他在酒店逗留这一天一夜里,综艺应该已经录制结束了。 卿啾准备去看看情况。 脑袋一片混乱,他想着万淼,很担心出意外。 毕竟如果万淼还是喝下了那杯水,还是走向了绝路。 那就说明…… 剧情有自动修复力,他做得一切都是无用功。 想着,卿啾神色一暗。 他想得出神。 回过神时,阴影压下,少年盯着他。 薄唇紧抿,很不快的样子。 “你在想谁?” 卿啾脱口而出。 “万淼。” 话音落下,看着某人越发阴郁的神色。 卿啾心里一咯噔。 回过神后,他连忙解释。 “昨天我喝的那杯水是万淼男朋友给的,水里有药,我担心万淼也……” 不等卿啾把话说完。 秦淮渝开口,嗓音闷闷。 “我也喝了。” 说着,少年抬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只差把“心疼我”三个字刻脑门上。 卿啾顺着撸毛。 “对啊,所以我要去找他,替你出气。” 秦淮渝总是这样。 很容易生气,也很容易消气。 像那种名种的猫。 慵懒娇气,但实在美丽。 让人讨厌不起来。 卿啾感慨了一句。 随后才想起正事,努力拍了拍脸。 接着快速穿好衣服,忍着脱力感下了楼。 洗澡,退房,出发。 一系列流程行云流水。 准备去万鹏星娱的路上,卿啾期待又忐忑。 他迫不及待想看到答案。 因为这代表剧情能否被更改,他能否拯救自己。 以及保护秦淮渝。 他的期待过于明显,连秦淮渝都察觉到了异样。 “你从来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秦淮渝单手撑着下颚。 冷白指尖点着车把,状似不经意的问: “你很喜欢她吗?” 卿啾瞬间清醒。 “我喜欢的人是你,只有你。 至于万淼…” 卿啾道: “她和我同病相怜,让我很想帮帮她。” 抛开性别不谈。 被造黄谣,被爱人背叛,绝望自杀。 万淼的遭遇像另一个他。 能拯救万淼。 会让卿啾稍微自信些,会让他觉得自己能更改剧情。 但秦淮渝不知道这些。 他不知道剧情,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帮万淼。 那么爱吃醋的人。 见他这么关心别人,会不会不高兴? 卿啾有些忐忑。 他动了动唇,想要向秦淮渝解释。 但解释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垂在身侧的手被握紧。 秦淮渝道: “去做吧,那是你想做的事,不是吗?” 卿啾一愣。 并在这一刻,微妙地有些心安。 他不是孤家寡人。 至少现在,他的身后有秦淮渝。 …… 卿啾赶到时,万鹏娱乐内的气氛很怪。 员工们守在下层。 各个战战兢兢,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卿啾想上电梯。 附近的前台连忙拦下他,小声道: “楼上出了事,万小姐明确说了,不许任何人……” 话音未落,看着标志性的黑框眼镜。 前台一愣。 半晌,小心道:“是卿先生吗?” 卿啾点头。 前台犹犹豫豫,最终还是道: “万小姐昨天说过,您来得话必须要第一时间通知她。 不过今天这种情况……” 前台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发生了什么。 只是道: “楼上可能有些乱,您小心些,不要冒然进去。” 言毕,前台让开了电梯。 卿啾隐隐不安。 压抑的氛围,躲闪的目光。 卿啾意识到不对劲。 却还是硬着头皮,按下了三楼的按钮。 …… 三楼,拍摄厅。 门没锁。 卿啾站在门外,始终没有听到声音。 不安感越发明显。 卿啾脑海中浮现出一万种最糟的猜测,正准备推门时。 衣着完好的万淼眼眶通红的跑了出来。 丁玉露慌张的追着她解释。 “淼淼,你听我说,我和他什么也没有! 我刚刚在换裤子。 小橙不小心摔倒,才正好坐进来的!” 第103章 老子蜀道山 旁听的卿啾一脸茫然。 坐上来? 怎么个不小心?坐到什么上面去了? 不等卿啾分析出答案。 弹幕解封。 【呼……总算被放出来了。怎么封了一天一夜?这么久,是豹猫也do了一天一夜吗?】 【楼上的别想了,包是假车的。】 【就是啊,小宝那么纯情,黑化线没开,反派那么顺着小宝,能开什么真车?】 卿啾老脸一红。 他默默偏过头,心虚的不敢多看。 许澄的名字却在这时飘过。 【我一直在蹲红牌结束,你们谁看到主角线的剧情了?】 【好奇怪,按理来说万家大小姐这会儿应该已经被人目睹玷污现场,被满天飞的视频打击的精神恍惚。 不仅没发现深柜哥和绿茶弟的奸情,还因为失了清白觉得对不起深柜哥,被深柜哥ua的郁郁寡欢。 最终在把钱全部转给深柜哥后,带着对深柜哥的内疚跳楼下线。 结果现在万家大小姐不仅没事,还撞破了深柜哥和绿茶弟的奸情现场?老天终于开眼了吗?】 卿啾矜持的低下头。 他其实很想说。 是他帮了万淼,是他更改了一个人的命运。 他一向平平无奇。 但今天,他好像做了件很了不起的事。 卿啾有些雀跃。 他想分享,又不知该找谁分享。 短暂的雀跃过后。 卿啾舔了下唇,开始观察对面。 怪不得气氛那么压抑。 他还以为是剧情更改失败,他做的努力成了无用功。 但结合弹幕来看…… 是拍摄结束,万淼把人聚在一起准备收工下班的时候。 他做的监控识别到了丁玉露的人脸。 于是自动启动。 并通过实况转播,传得到处都是。 亲眼目睹大小姐的未婚夫出轨。 小三还是个男人。 员工们觉得尴尬,才纷纷躲到楼下。 至少万淼没事。 卿啾松了口气,并在此刻确认了一件事。 ——剧情是可以更改的。 卿啾偷偷庆幸。 同一时间,失控的万淼终于注意到了他。 万淼擦了把泪。 红着眼眶,没了之前的活泼。 漫长的沉默后。 万淼握紧拳头,低下头轻声道: “谢谢。” 好歹是大家族的独女,未来要继承家族企业的人。 万淼是活泼,又不是傻。 将那么珍贵的监控送给她,让她录入丁玉露的信息。 很明显,对方比她更早发现猫腻。 虽然不知是什么时候…… 但万淼没多想。 毕竟上流社会,腌臜事数不胜数。 可能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 却又为了维持表面的体面,所以没有告诉她。 或许是怕她不信。 少年为了帮她,还将那么重要的东西借给她暂用。 万淼一时心情复杂。 一面是感激,一面是被背叛的愤怒。 最终,万淼道: “我今天情绪不太稳定,等日后有时间,我一定登门拜访。” 卿啾想说不用谢。 他会帮万淼,是为了证明剧情能否更改。 而万淼帮他印证了这点。 足够了,这样已经足够了。 只是卿啾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冷不丁地插了进来。 “淼淼,这个男人是谁?” 丁玉露扶稳眼镜。 虽然衣衫不整,但气场很足。 明明出轨的是他。 他却拿起了腔调,反过来ua万淼。 “你说我出轨?你还不是一样吗? 我还在呢,你就当着我的面和外面的小白脸卿卿我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丁玉露深谙ua之道。 才刚打完一巴掌,就又迫不及待地递过去一颗甜枣。 “但我不怪你。” 丁玉露深情道: “人有欲望是人之常情,是人都会有按捺不住脱轨的时候。 我可以原谅你,你也原谅我,我们重归旧好行吗?” 万淼粲然一笑。 “可以啊。” 卿啾顿时一咯噔。 就在他提心吊胆,觉得剧情之力果然还是不可违抗时。 万淼拎起了道具菜刀。 笑眯眯地道: “我万淼从不用别人用过的二手货,你剁了那根棍子,我就和你重修旧好。” 丁玉露神色无奈。 他以为万淼是在和他开玩笑,直到那把刀挥向他的下身。 “哐当!” 丁玉露及时躲开,避免了鸡飞蛋打的悲惨结局。 但后面的摄像杆就没那么好运了。 一菜刀落下,铁质的杆子直接断成两半。 丁玉露下身一紧。 不难看出,万淼是认真的。 如果他真被砍中…… 拿着肉去医院,还有机会接上吗? 丁玉露不敢赌。 于是他一边逃,一边惨白着脸道: “淼淼,你知道的,我喜欢淑女点的女生。” 万淼上去就是一菜刀。 骂骂咧咧道: “狗屁的淑女!老子蜀道山!要不是那会儿喜欢你,谁会剃了爪子演猫给你看啊!别跑!” 摄影室鸡飞狗跳。 卿啾看着戏,看着小板凳。 突然有些遗憾。 要是早知道这么精彩,他就带可乐爆米花来了。 弹幕同样看得津津有味。 【上!黑虎掏心!攻他下盘!漂亮!就是这样!】 【我趣,这还是那个剧情线背景板,纯主角踏板的炮灰吗?】 【其实抛开剧情不谈,像小宝一样,剧情里的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人。】 【是啊,真希望淼淼妹子能一直这么女王下去,但可能性不高吧?】 【是啊,有剧情代偿。】 剧情代偿? 陌生的词汇出现,让卿啾瞬间警觉。 万淼还在追着丁玉露砍。 但此刻,卿啾已经没了看戏的心思。 他在留意四周。 短暂的几秒过后,卿啾分析出问题所在。 ——许澄不见了。 从进门开始,他看到得只有丁玉露。 许澄则不见踪影。 但很明显,主人公之一的他不可能在事情没了结时独自离开。 所以许澄去了哪? 卿啾社恐严重。 他不敢与人直视,每次参加聚会时总会低着头观察四周的景色。 正因如此,他对环境的变化比普通人更加敏感。 比如现在。 卿啾意识到,头顶光源的位置变了。 从他们进入这里开始。 打光灯的光源位置一直在变化,并悄悄往他所在的地方靠近。 卿啾看向上面的同时。 伴随着螺丝滑动的声音,重达百斤的大型吊灯落下。 直冲他的命门。 第86章 就算喜欢的人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卿啾也只会问他冷不冷 卿啾后脊一软。 他眼神混乱,刚反应过来秦淮渝要做什么,还没想好该怎么解决。 眼前黑影飘过。 ——有人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卿啾刷得一下把人从衣服里拎出来。 接着一把用身体护住。 动作慌张,眼神飘忽。 像极了心虚的贼。 可结果…… 在卿啾严阵以待,想好了一万八千种解释的借口时。 定睛一看。 门外哪有什么人?分明是一只黑色的塑料垃圾袋。 卿啾沉默了。 他盯着塑料袋,Cpu都险些被干烧时。 秦淮渝从他的怀中离开。 少年凤眸微抬。 一贯清冷淡漠的眉眼,此刻多了隐晦的欲。 “怎么了?” 秦淮渝开口。 形状好看的薄唇微抿,让人浮想联翩。 卿啾还没说话。 腰肢被按住,秦淮渝压了过来。 嗓音又沉又哑。 “没事的话,我们现在继续。” 卿啾连忙抬手阻止。 “你干什么?这里是外面,还是车上。” 卿啾语无伦次,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 秦淮渝倒是一点都不在意。 少年低下头。 如猫一般,神色淡定地用侧脸蹭了蹭他用来拒绝的手。 随后解释道: “玻璃是防偷窥的,外面的人看不到。” 卿啾坚决道: “那也不行!” 少年抿着唇,低敛的浅淡凤眸中有茫然一闪而过。 “为什么要拒绝?” 他问: “想在这上面,不是你的嗜好吗?” 卿啾大脑宕机。 他愣了许久,也没想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兀自缓了许久后,卿啾恍然大悟。 仔细一想。 他刚刚挑战房管底线,让弹幕被封的行为。 确实很像引诱。 少年像机器人,接到指令就会行动。 很显然,他刚刚的所作所为被当成了—— 暗示指令。 卿啾捂着脸,想找个缝把自己埋进去。 但秦淮渝并不打算放过他。 捂着脸的手腕被压下,秦淮渝一本正经道: “还做吗?” 卿啾摇了摇头。 于是秦淮渝松开他,抿着唇轻声道: “我以为你会喜欢。” 卿啾捂着胸口,还没从刚刚的混乱中回神。 于是没听到这句话。 等冷静下来后,卿啾才想起自己刚刚想做的事。 他盯着那根若隐若现的链子看了许久。 一边不想暴露自己随便盯着奇怪的位置看。 一边又实在好奇。 最后,卿啾没忍住好奇心,低着头支支吾吾地问道: “你里面……戴得是什么?” 卿啾想得单纯。 觉得应该是项链,或者什么和项链作用差别不大的首饰。 他只是觉得奇怪。 秦淮渝虽然总是当着他的面换衣服,但并不喜欢首饰。 觉得麻烦。 此外,领口太低了,怎么能这么低? 着凉了怎么办?会感冒吗? 卿啾胡思乱想。 刚刚的旖旎被他忘了个干净,他满脑子只剩秦淮渝的身体…… 健康。 卿啾本想着秦淮渝说也行,不想说也可以。 但在他问完问题后。 安静的车厢内,衬衫摩挲的声音响起。 卿啾震惊地抬眸。 秦淮渝淡定地垂眸。 冷白指尖按着纽扣,漫不经心地抬手解开。 卿啾还未阻止。 秦淮渝已经低下头,将大衣和衬衫脱掉。 布料堆积在手边。 少年双手撑着两侧,安静地看着他。 卿啾忘了动作。 平心而论,秦淮渝有着副好看的身体。 肌肤冷白,肩宽腿长,腰侧青筋明显。 一看就很有劲。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卿啾经常在秦淮渝换衣服的时候偷看。 少年身体接近完美。 站在落地窗前,被璀璨光影笼罩躯体时。 好看的像雕塑。 哪怕不加任何点缀,依旧震撼的惊心动魄。 而现在,在已经足够完美的基础上。 细细的铂金链子装点。 卿啾记得…… 这个东西,好像是擦边很火的胸链。 卿啾偶尔会刷到。 廉价的金属锁链,扑面而来的肉欲。 他其实不太喜欢。 但不知道是秦淮渝用的链子太好,还是秦淮渝长得太好。 卿啾呆愣地看着。 他发呆的间隙,少年微微偏过头,浅淡缱绻的凤眸弯起。 “喜欢吗?要摸吗?” 话音还未落下。 卿啾依旧解开外套,干脆利落地将秦淮渝裹住。 末了,忧心忡忡地问: “冷不冷?” 秦淮渝不语,只一味地不语。 他紧抿着唇。 垂着眸,神色恹恹的样子。 像是并不高兴。 卿啾见了,愈发紧张不安起来。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是没力气吗?要不要……” 秦淮渝嗯了一声。 卿啾还没反应过来,秦淮渝淡定道: “脱给我。” 卿啾愣在原地。 他的Cpu还没处理完秦淮渝的话,秦淮渝又主动靠了过来。 “我好冷。” 少年比他高一个头,却在此刻裹着他的外套,硬是靠在他怀里。 “我长得这么好看,你还喜欢我,不会让我着凉的。 对吗?” 少年神色无辜。 卿啾见了,没来由得心脏一跳。 他开始怀疑。 是不是自己总是夸秦淮渝,害得秦淮渝恃宠而骄了? 毕竟原先秦淮渝好像还没这么会拿捏他。 但现在,在被他说了许多次好看后。 秦淮渝已经开始熟练地运用自身优势。 和之前的冷淡两模两样。 卿啾怀疑人生,许久没等到回应的秦淮渝蹙眉。 “为什么不脱?是觉得我不好看了?还是不喜欢我了?” 秦淮渝似乎将自己的好看和他的喜欢当成了他被好好对待的筹码。 卿啾只是一时没及时回复。 少年就侧过身,抿着唇不说话。 看他的眼神像看色驰爱衰典故里的人渣。 卿啾很冤枉。 他老实地捡起秦淮渝的大衣,试图帮秦淮渝披上。 但秦淮渝后退道: “不要这件。” 他看着秦淮渝,秦淮渝看着他。 “已经冷了,不想穿。” 冷淡的语气,公主的脾气。 卿啾能怎么办? 卿啾没得选。 深秋的温度,容易感冒的季节。 虽然车内开着暖气。 但秦淮渝体质弱,万一生病了呢? 卿啾老实的脱了衣服。 但卫衣一脱,他就基本上没什么上衣了。 凉意悄然袭来。 卿啾抱着胳膊,还没来得及感受寒冷。 下一秒,他被一只手拽住。 少年自然地将他勾进怀里,下颚搭着他的脑袋。 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 返工了,明天就要回去当社畜了。 求免费小礼物摸摸。 第104章 我想你了。 吊灯掉落的瞬间。 灯罩碎裂,无数玻璃碎片炸开。 眼尾被划破。 血色占据视线的刹那,卿啾一度以为自己会死。 “大佬,醒醒啊!” 耳畔万淼慌乱的声音像是临死前的走马灯。 卿啾闭上眼。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脑海中想得是。 ——果然。 ——他还是摆脱不了剧情吗? …… 卿啾以为自己死了。 但他没死。 至少睁眼时,弹幕还在飘。 【哦呼!醒了醒了醒了!姐妹们小宝醒了!都快过来看啊!】 【可算醒了,都一天两夜过去了,我还以为要上演狗血植物人戏码呢。】 【那天可真吓人啊,要不是反派……】 卿啾刚醒。 按理来说,脑袋一团浆糊的他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情况。 还好有弹幕。 通过弹幕的七嘴八舌,卿啾很快将剧情整理完毕。 为了毁尸灭迹。 丁玉露追着万淼,试图向万淼解释时。 许澄在伺机动手。 丁玉露对万淼没有爱,交往期间想了不知道多少对付万淼的手段。 昨天是他给万淼定的死期。 就算下药不行,他还有B计划。 摄影棚的打光灯被他动了螺丝。 只要用绳子一拉,打光灯就会立刻掉落。 将人砸成一团肉泥。 许澄本该协助丁玉露解决万淼,好获得万家的财产。 但不知道为什么。 千钧一发之际,许澄调转方向。 打算用吊灯砸他。 如果计划顺利,他会如许澄所想的那般。 被砸成压缩包。 但他很幸运,在吊灯砸下前。 少年护住了他的身体。 他们一起倒下,躲开了吊灯的攻击范围。 他会昏迷是因为脑袋不小心磕到了墙。 轻微脑震荡而已,问题不大。 至于昏迷前看到的血…… 只是眼尾被划破,稍微留了一点。 秦淮渝应该也没事。 毕竟他们当时躲得很远,都不在受伤范围。 卿啾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弹幕匆匆闪过,让他的心再度悬了起来。 【小宝怎么这么轻松?补会是想谋杀亲夫吧我的宝?】 【等等,这个剧情线小宝还不知道那件事。】 【什么事?】 【你忘了?就是那个啊?】 【反派有凝血障碍症。】 凝血障碍症? 身为没有得过这种病,身边也没有人得过这种病的人。 卿啾本该对这种病毫无印象。 但实际上。 在听到这五个字的瞬间,陌生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 堵不住的血,苍白的肌肤。 还有哭声。 下一秒,前所未有的心悸感涌上心头。 等回过神时。 卿啾已经拔下输液管,赤着足拼了命的往前跑。 他拔得不太规范。 输液管回血,没有包扎的针孔开始渗血。 “滴答、” 殷红血珠顺着纤白指尖滴落。 疼吗? 卿啾感觉不到。 他顾不上那一两滴的血,只觉得刚刚的自己实在愚蠢。 怎么会没事呢? 怎么可能会没事呢? 吊灯碎裂的瞬间,少年将他紧紧护在怀中。 替他挡下了大半伤害。 他只是眼尾划了口子。 但秦淮渝呢? 大片玻璃的割伤,加上凝血障碍症。 秦淮渝…… 会死吗? 念头冒出的瞬间,卿啾想到了那四个字。 ——剧情代偿。 拯救一个人的代价,是牺牲另一个人吗? 卿啾不想这样。 如果他活下去的代价是秦淮渝,如果苟且偷生的代价是献祭爱人。 卿啾宁可主动迎接必死的结局。 大脑一片混乱。 卿啾光着脚,不顾旁边病人异样的目光一路狂奔。 他想去找前台。 问秦淮渝在哪,他要见秦淮渝。 但跑到一半时。 一道熟悉的声音,略带困惑,忽地从身后响起。 “啾啾?” …… 几分钟后,卿啾被强行带到休息室。 秦惢碎碎念。 “怎么能不穿鞋就出来呢?生病了怎么办?” 温暖的大衣,合脚的拖鞋。 在秦惢的吩咐下,这些东西很快被送来。 卿啾捏着大衣。 还没坐多久,就挣扎着想要起来。 “秦淮渝。” 他像魔怔了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那句话。 “我要见秦淮渝。” 秦惢一愣。 片刻后,她拿出手绢。 擦去眼尾的泪。 见状,卿啾一咯噔,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要哭? 秦淮渝真的出事了吗? 是重伤,失忆,还是说…… 秦淮渝他已经。 最糟糕的念头很快浮现,卿啾却不敢继续往下想。 他怕他会抑制不住情绪。 而眼前站着秦夫人。 身为母亲,秦惢一定是更难过的那个人。 卿啾动了动唇。 明明想说些什么,却始终发不出声音。 最终,他只是干巴巴地道: “节哀。” 说这句话时,卿啾全程神色恍惚。 耳畔一阵嗡鸣。 他像是旁观者,目睹地上的行尸走肉说话。 卿啾恍惚时。 秦惢抬起头,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节什么哀?” 秦惢擦了擦眼角,一脸的欣慰。 “你和淮渝关系这么好,我这个当妈的就知足了。 记得好好和我们淮渝在一起啊。” 卿啾耳尖通红。 眼神躲闪,低着头,支支吾吾道: “我和秦淮渝不、不是那种关系。” 秦惢一脸慈爱。 “傻孩子,阿姨又没说你们是那种关系。” 卿啾沉默了。 …… 总之,秦淮渝出了事。 但问题不大。 他从小就有凝血障碍症,秦家请有专门的医生。 并且家中常年备着对应药物。 加上受伤后,旁边的万淼很快拨打了急救电话。 所以没出人命。 “淮渝失血过多,需要静养。” 秦惢嗓音无奈。 一边带路,一边侧过身道: “那孩子一直想着你,但血还没输够,加上你还在昏迷状态。” 秦惢眼神躲闪了一下。 “淮渝在意你,我怕淮渝受刺激。” 所以一直没松口。 卿啾表示理解。 毕竟当时他的状态也不稳定,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秦惢这么做是最妥帖的安排。 vip病房近在眼前。 卿啾停下脚步,想到了那句要静养。 在这一刻。 想见到爱人,想拥抱爱人的冲动。 最终被心疼压下。 卿啾转过身,准备悄悄离开时。 门被打开。 下一秒,清浅微凉的淡香萦绕。 少年从身后将他紧紧抱住。 哑声道: “我想你了。” 第87章 活泼的青花鱼 卿啾挣扎不开。 卫衣脱了,但秦淮渝没穿。 就这么抱着他。 理直气壮,还带着点无赖。 卿啾问: “你不是冷吗?为什么不穿衣服?” 秦淮渝蹭了蹭他。 半晌,垂着眸,用清冷好听,却略微有些黏黏糊糊的嗓音道: “你比较暖和。” 卿啾无言以对。 推开吧,他舍不得秦淮渝受冻着凉。 不推开吧,纤细的链条被体温过渡的发烫,紧贴着他的脊背。 卿啾脊背僵直。 不知过了多久,他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 磕磕绊绊道: “你抱够了吗?” 秦淮渝散漫地嗯了一声,一声不吭地将他抱得更紧。 侧脸搭着他的脑袋。 很明显,是没抱够的意思。 卿啾悄悄叹气。 倍感无奈。 但没办法,他自己找的男朋友,需要他自己惯。 两人就这么干坐着。 直到天色渐暗。 卿啾歪着脑袋,昏昏欲睡时。 手机屏幕亮起。 备注为伯母的联系人向他发来消息,还是好几条。 【在家吗?】 【淮渝有时间吗?你有时间吗?】 【不介意的话……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长辈的要求,卿啾一般不会拒绝。 他想回个好。 但在消息发出前,卿啾扭头朝后看了一眼。 “你要去吗?” 少年凤眸低脸,抱着他,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神色散漫。 秦淮渝总是这样。 一副除了他,对外界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致的模样。 像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 与他人格格不入。 但不管他说什么,秦淮渝都会乖乖照做。 听话得不可思议。 可爱。 他的男朋友怎么会这么可爱? 卿啾没忍住。 于是凑过去,在脸颊亲了一下。 卿啾怕被看出端倪。 只亲了一下,就匆匆拉开距离。 但下一秒,后颈被按住。 像是得到了某种暗示。 少年俯下身,试图向他索吻。 卿啾果断拒绝。 “等下还要去见伯母,你这样……” 实在不太正经。 卿啾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偷看。 少年穿着他的外套。 内搭脱了个干净,镶嵌着碎钻的链条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沿着下颚看。 脖颈修长,喉结微凸,锁骨冷白精致。 清冷禁欲的眉眼。 涩气勾引的装束。 卿啾没来由得想到那四个字。 ——玉体横陈。 让别人家家长看到了,他会被当成把别人家小少爷带坏的黄毛。 还有十分钟用餐。 卿啾慌慌张张,把链条扯下来揣进口袋。 衣服肯定是要换的。 但秦淮渝那件领口太低,系好扣子也太低。 卿啾急得不行。 干脆拽起卫衣,直接套了上去。 秦淮渝没反抗。 只垂眸,捏着卫衣领口,轻轻嗅了嗅。 卿啾不会看人眼色。 但在此刻,他很明显地意识到。 秦淮渝在开心。 为什么呢?一件衣服而已。 卿啾不解。 但时间紧迫,他没功夫多想。 原本的衣服给了秦淮渝,他只能穿秦淮渝原本的衣服。 但问题是。 他的卫衣宽大,塞下一个秦淮渝也没问题。 但秦淮渝的衬衫领口太低,又不是他的尺码。 卿啾套上衬衫。 领口将落不落,对着玻璃一照。 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别说锁骨和脖颈,就连不该露地方也若隐若现。 卿啾手忙脚乱。 刚拉起左肩,右肩又滑了下去。 正急得焦头烂额时。 一低头,却见少年垂着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一本正经道: “你在勾引我吗?” 漫长的沉默,卿啾呆滞地摇头。 秦淮渝似乎很失落。 少年薄唇紧抿,长睫低垂,却并没有说什么。 叹了口气后。 秦淮渝抱着他,用大衣将衬衫遮住。 接着勾起外套。 垂着眸,慢吞吞地给自己换上。 卿啾有瞬间的不解。 比如内搭要换,但外套为什么也要换? 卿啾挠了挠头。 考虑到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加上秦淮渝体弱,不能再受冻。 直接牵着秦淮渝去了正厅。 …… 母子相见。 本该温馨的画面,却被烘衬出难以言喻的尴尬。 秦夫人不说话。 秦淮渝不说话。 两人面对面坐着,却没有任何交流。 度秒如年的一小时。 卿啾低着头,全程一言不发。 只一味地塞饭。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刀叉被放下的声音。 秦淮渝看着他道: “我吃完了。” 说完这句话,秦淮渝起身就要走。 一点都不顾及场合。 卿啾懵了。 他不断眼神暗示,拼命看另一边的秦夫人。 秦淮渝小幅度地歪头。 半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秦淮渝侧身,看向另一边,垂着眸道: “再见。” 言毕,秦淮渝牵着他的手。 又要带他走。 卿啾没动,眼神躲闪地道: “我有些话要单独和伯母说……” 以秦淮渝醋包的性格。 卿啾本以为秦淮渝会蹙眉,感到不满。 但不知道为什么。 少年只看了他一眼,便安静地转身离开。 这下,正厅只剩下秦夫人和他。 秦淮渝离开后。 卿啾低着头,不受控制地陷入原本的状态。 他不擅长和外人沟通。 更不擅长和秦惢这种长辈聊天。 但有关许澄的事,卿啾的确很好奇。 秦家权势滔天。 哪怕是乔家,也不至于让秦家动摇才对。 秦家为什么要放许澄离开? 他们做了什么交易吗? 卿啾想了许多,却始终没法开口。 他纠结时。 冷不丁地,秦惢出了声。 神色感慨。 “托了你的福,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活泼的淮渝。” 秦惢很是欣慰。 一边说,一边抬手擦了下眼角的泪。 卿啾头顶冒出问号。 等等?活泼?秦淮渝吗? 卿啾垂着眸,认真回想了下刚刚面无表情的秦淮渝。 绕是有男朋友滤镜。 卿啾依旧无法将神色淡淡的秦淮渝和活泼划等号。 他怀疑人生时。 解除了感慨模式的秦惢又问: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脱离了母亲的身份。 秦惢说话直白,做事果断,完全的女强人形象。 十指交叠道: “听说你父亲投资的产业暴雷,卿家资金链紧张。 如果你需要,秦家可以无条件支援你,你无需为此感到内疚。” 秦惢坦坦荡荡。 卿啾听后,却瞬间怔在原地。 卿家资金链紧张?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他不知道? 第105章 换我保护你 险些生离死别后应该做什么? 互诉衷肠?相拥而泣?深情对视? 秦惢拽着小手帕。 一脸期待。 但最后,卿啾什么也没做。 他一脸严肃。 把环着自己的手掰开,把人塞回病床上。 秦淮渝被动躺好。 长睫下,色泽浅淡的凤眸氤着茫然。 卿啾在削苹果。 一边削,一边低着头叹气。 “不是说要静养吗?” 秦淮渝有凝血障碍症,虽然他不了解什么是凝血障碍症。 但一听就很严重。 他就这么一个男朋友,好看的男朋友。 不能出事。 秦淮渝侧过身,抿着唇低眸不语。 半晌,他道: “我只是很想你,非常想。” 卿啾削苹果的手一顿。 良久,他低着头,碎发下的瓷白耳尖染着薄绯。 “我也想你。” 他说: “很想。” 卿啾握着水果刀,至今无法回想几分钟前的一切。 他那时真的以为秦淮渝会死。 慌乱,无措,茫然…… 以及对自己擅自更改剧情带来后果的无所适从。 但还好。 他没事,秦淮渝也没事。 卿啾正想着。 苹果被拿走,他的左手被轻轻握住。 病号服很薄。 而刚刚,他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在医院一路狂奔。 纤长漂亮的指尖被冻得发白。 毫无血色。 手背上,因为没及时包扎,加上输液管拔得太粗暴。 血色渗出。 手背苍白,隐约可见幽蓝色的静脉。 漂亮的手。 却在此刻被干涸的血渍扑就,有些可怖。 “怎么了?” 秦淮渝眉梢微蹙,轻声问: “有人欺负你?” 卿啾摇头。 他不想秦淮渝担心,同时也因自己刚刚脑子一热的行为羞赧。 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 “我不小心碰到了滞留针,把自己弄成了这个鬼样子。” 卿啾道: “很笨,不是吗?” 卿啾想活跃一下气氛。 但话音落下。 少年忽地抬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卿啾怔忪时。 距离缩短,少年修长冷白的手按着他的头。 轻轻揉了揉。 “不笨。” 他道: “是我不聪明,忘了你会冷。” 话音落下的同时,被子被掀开一个角。 秦淮渝拍了拍旁边。 像是邀请般,对着他轻声道: “过来。” 卿啾耳尖一红,左顾右盼。 秦夫人还在。 他原本还担心,被长辈撞到这种事会不会不好。 结果扭头一看。 门不知何时被关上,秦惢早就离开。 卿啾松了口气。 他坐着,过了半晌。 才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钻进被子。 vip病房。 四周设施齐全,但床却并没有大多少。 两个人睡有些挤。 卿啾小心翼翼,生怕挤到秦淮渝。 害得对方多添伤口。 结果下一秒,在他的注视下,少年面无表情地起身。 姿势被更改。 少年盘坐在他身后,两只手圈着他的腰。 轻易将他拖进怀里。 下颚搭着头顶,垂在身侧的手相扣。 熟悉的动作。 但卿啾非但不安心,反而越发担心起来。 卿啾几乎语无伦次。 “你干什么? 伤口还没愈合,要是我不小心把你的伤压到了……” 卿啾胡思乱想时。 秦淮渝抬眸,神色淡淡。 “现在伤口没事。 但你再乱动,等下就真的要开裂了。” 卿啾立刻老实。 他安分地坐着,整个人乖巧如鸡。 秦淮渝很满意。 少年握着他的手,随意环着他的腰。 指尖原本很冷。 一路风吹,连神经都被麻痹。 但此刻。 他的手被握住,细微的暖意一点点传递。 麻痹的神经再度复苏。 卿啾垂着眸,紧绷的脊骨逐渐放松下来。 他靠在秦淮渝怀中。 像游鸟找到了枝丫,心中有片刻的安定。 少年握着他的手把玩。 掌心裹着指尖。 等把手暖热,才侧身拿来酒精。 棉签被沾得湿润。 秦淮渝垂着眸,认真帮他涂抹。 微凉的感觉袭来。 卿啾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被凉的有些怕。 秦淮渝便用侧脸抵着他的肩颈。 传递一点温度。 一边握着他的手,一边轻哄道: “乖,不疼。” 类似引诱的嗓音,带着一点睡醒后的哑。 酥酥麻麻,听得人耳膜发痒。 卿啾又不动了。 他像是被蛊住了般,安静地坐着,看着秦淮渝包扎。 干涸的血渍被棉签一点点清除。 等那里变得干净。 秦淮渝取来纱布,封好容易感染的创口。 一切准备完毕。 卿啾闭着眼,昏昏欲睡时。 头顶微微一沉。 秦淮渝闭着眼,抱着他,嗓音放得很轻。 “不用这么急着来见我。” 他道。 “哪怕你不来,我也会去见你。” 卿啾一愣。 睡意全无,他略微紧张的拽着被子。 没想到自己的谎言会被看穿。 但都看穿过了,好像也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了。 刚才的不安仍在。 卿啾抱着膝盖,把自己往后面藏了藏。 他躲进了秦淮渝的怀里。 这样的距离,让他真切的感受到秦淮渝的存在。 良久,卿啾道: “我好怕。” 他低着头,抿着唇,嗓音放得很轻。 “你有凝血障碍症,还替我挡了那些碎片,我以为……” 剩下的话卡在嘴边。 卿啾不想说,也不敢说。 他怕话会成真。 于是闭上嘴,继续靠在秦淮渝怀里,努力贴近。 漫长的沉默过后。 卿啾动作一顿,忽地想起一件事。 接着大脑空白。 等等,不对劲,他露馅了。 秦家小少爷有凝血障碍症这件事…… 圈内完全没有人知道。 而且秦惢没和他提,秦淮渝也没和他讲。 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卿啾彻底慌了。 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他抬起头,不安地看向对面。 生怕被发现端倪。 但出乎意料,秦淮渝全程神色淡淡。 并没有察觉到不对。 卿啾收回视线,觉得不对劲。 以秦淮渝的敏锐程度。 他撒的谎这么明显,秦淮渝不会看不出来才对。 所以有没有可能…… 秦夫人以为是秦淮渝告诉的他?秦淮渝以为是秦夫人告诉的他? 逻辑就这么被填上。 卿啾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道理,但心中还是隐隐不安。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卿啾垂眸,用贴着纱布的手拉住少年被绷带包裹的手。 “如果有下次,换我来保护你。” 第88章 你能抱抱我吗 卿啾垂着眸,拿着水杯的手握紧又松开。 卿啾释然的很快。 因为他是卿家独子,卿承安只有他一个继承人的缘故。 外人对他很是艳羡。 大家似乎都觉得没有私生子争夺,卿家完全是他的囊中之物。 抢都不用抢。 但实际上,他所谓的父亲对他一向防备。 卿啾不知道卿家的内部运作。 同样的,他也没接触过公司事务,不懂与人交际。 卿承安对他一向放养。 比起儿子,他对卿承安来说,更像宠物。 死不了就行。 至于栽培,又或者教导。 卿承安从未想过。 收回思绪,卿啾垂眸,搅弄杯中的饮料。 只是资金链紧张。 又不是资金链断裂,也不是活不了。 卿啾婉拒道: “没关系,家父那边没有消息,应该是不紧张的意思。” 秦惢不再多话,神色不解: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那你为什么要单独和我谈话?” 卿啾不再犹豫。 深吸一口气,他鼓足勇气,单刀直入地问: “许澄现在在哪?” 秦惢道: “你说那个人?他现在还在看守所。” 秦惢对他没有隐瞒。 直接掏出手机,给他看了最新照片。 卿啾一愣。 照片上,少年五官清秀,身材瘦弱,和许澄有七分像。 但这很明显不是许澄。 只是一个和许澄有些像,却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可不知道为什么。 秦夫人觉得这是许澄,并且没有丝毫起疑。 卿啾轻声问: “伯母,您确定这是许澄吗?” 秦惢困惑道: “照片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要这么问?” 于是卿啾不再多话。 他客气的说了声再见,接着起身离开。 通往门外的走廊上。 卿啾低下头,状似不经意的喃喃自语。 “今天跟着乔治的那个人怎么会和许澄那么像?错觉吧。” 卿啾晃了晃脑袋。 像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继续往前走。 弹幕彻底炸锅。 【我趣,这都发现不了吗?剧情之力真就这么可怕吗?】 【淡定,回家的复仇不也是这样吗?女主剪个头发,再画个黑化妆,连亲妈都认不出她是女主。】 【该死的认知屏蔽!】 【完了,忙着磕反派和小宝已经好久没看主线剧情了,谁能给我讲一下?】 【甜宠线是渣男哥绿茶弟相亲相爱he,小宝作为恶毒男配吞药下线。 复仇线是绿茶弟黑化,嫉妒小宝的人生,觉得身为家族继承人的小宝看不上自己。于是黑化向小宝复仇,毁掉小宝的人生后让小宝因为控诉人渣老师失败被关精神病院跳楼,自己美美和渣男哥he。 现在这条线本来是甜宠线,小宝下线最快,和反派接触最少的主线。 但不知道为什么,剧情出错,小宝和反派提前相遇,绿茶弟入狱,导致主线剧情也变成了恶堕线。 上一次恶堕线是绿茶弟偷卿家东西被抓,求饶无果被送进监狱,然后找人替自己蹲大牢。接着闯进演艺圈,一路靠潜规则上位成流量明星,最后在节目上公开哭诉自己被富家少爷孤立,被污蔑进监狱,害得小宝被网爆,被绿茶弟的狂热粉泼硫酸致死。】 卿啾安静地看着。 吃饭吃到一半时,弹幕就已经解封。 短暂的发了下牢骚后。 弹幕们唉声叹气,又一次提起恶堕线。 卿啾本就好奇。 但当着秦惢的面,他没办法直接暗示。 而现在。 随着文字一点点的弹出,卿啾的心脏一点点的凉下。 他原本想着。 哪怕他是游戏角色,但只要做出正确的选择。 他或许依旧能够存活。 但原来,不管是哪一条支线。 他都是主角的背景板,是主角路上的垫脚石,必死的配角吗? 卿啾恍惚地看着弹幕。 弹幕还在抱怨。 【好可惜,恶堕线是给绿茶弟开挂开得最明显的一集,普通nc哪里打得过挂逼?】 【呜呜呜,完蛋了,这次豹豹猫猫难得这么甜,都确认关系了,还没把我生出来呢……】 【等下次吧,我们多看几遍,说不定能看到更甜的支线。】 弹幕熙熙攘攘。 哀伤了一会儿后,继续聚在一起分享同人文聊以慰藉。 但卿啾没了旁观的心思。 他已经确定。 “卿啾”是某个游戏里的角色,命中注定的恶毒男配。 弹幕怜惜他的遭遇。 但再怜惜,他对弹幕来说依旧不是活生生的人。 这次,下次,重来…… 对于弹幕来说,他的世界可以无数次被毁掉重来。 但对卿啾来说。 眼前的世界就是以后的世界,没有再来一次的可能。 指尖麻木,心脏沉重。 卿啾一心看弹幕,没有留意前方的道路。 等回过神时。 他一头撞上柱子,被撞得发懵。 卿啾恍恍惚惚。 就在他不断后退,快要跌倒在地时。 有人按住他的肩。 “怎么了?” 是秦淮渝的声音。 “手好冰,是感冒了吗?” 垂在身侧的手被握住,被另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包裹。 卿啾还在发呆。 就连秦淮渝蹙眉,牵着他手往前走。 他只是呆呆地乖乖跟着。 等房门关上。 秦淮渝按着他,给他喂了水,洗了澡。 吹干头发,换好衣服。 卿啾被打理的干干净净,安分地坐在床上。 弹幕直呼好甜。 但卿啾想得却是。 如果秦淮渝喜欢上的不是木讷呆板的他,而是另一个更好的人。 弹幕是不是也会这么说呢? 卿啾不知道。 压抑的心情持续袭来,卿啾开始患得患失。 晚上十点整。 少年洗完澡,躺在他旁边。 灯被关上。 一室静谧,卿啾却反常的开始失眠。 他心脏酸涩。 却无论如何,都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世界是假的,他也是假的。 认知被冲击。 卿啾想要发泄,却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发泄。 他像迷路的小孩。 茫然无措,不知该往哪条路走时。 眼前阴影压下。 “怎么了?” 秦淮渝道: “你今天,好像一直不开心。” 少年俯下身,长睫下,色泽浅淡的凤眸看着他。 说话小心翼翼。 “是我做错事,让你生气了吗? 你会讨厌我吗?” 那种全然专注,仿佛他是整个世界的神色。 让卿啾微妙的心安。 漫长的沉默后。 卿啾坐起身,脱掉了上衣。 弹幕瞬间被封。 秦淮渝抬眸。 树影婆娑,月影清浅。 少年跪坐在他身上,单手撑着床,垂着眸一字一顿道: “你能抱抱我吗?” 第106章 要一起长命百岁 卿啾没觉得自己的话有哪里不对。 他皮糙肉厚。 就算受了伤,也能很快愈合。 但秦淮渝不行。 他家男朋友长得好看,人也好,只是运气不好生了少见的病。 他不护着谁护着? 只是话落,秦淮渝蹙着眉道: “不好。” 卿啾一愣。 半晌,他问:“哪里不好?” 秦淮渝闷声道: “就是不好。” 卿啾叹气,没有再接着往下说。 除了脑回路奇怪外。 秦淮渝性格偏执,认定的事一般不会改。 卿啾没有浪费时间。 转而牵着手,开始观察伤情。 “都伤在哪?” 卿啾语气紧张,全部注意力都落在对面。 秦淮渝一顿。 片刻后,他低下头,额头抵着额头。 嗓音带着点笑。 “你在看我。” 卿啾抬起头,看到少年上扬的唇角,神色困惑。 “我以前没看过你吗?” 卿啾觉得奇怪。 秦淮渝没回答,只是心情很好。 他没有反抗。 垂着眸,安静地将病号服解开。 蓝白相见的病号服下。 冷白劲瘦的腰侧贴着纱布,左肩和其他地方也到处都是。 卿啾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问: “什么时候能愈合。” 秦淮渝垂着眸,神色漫不经心。 “大概要很久。” 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看着就让人来气。 但卿啾生不了气。 他只是心疼。 一边看看这里,一边看看那里。 检查完每一处伤口后。 怕秦淮渝着凉,他想扣上扣子。 但没成功。 少年按着他的手腕,垂着眸,将他的掌心贴在胸口。 轻声道: “疼。” 简单一个字,让卿啾瞬间紧张起来。 “哪里疼?” 秦淮渝侧过身,长睫低垂,神色淡淡。 “没什么,伤口愈合前一直会疼。” 卿啾的心揪了起来。 无措道:“怎么办?没有解决办法吗?” 某人轻轻抱着他道: “想做。” 漫长的沉默,卿啾头顶冒出问号。 他把人推开。 坐在床上,盯着那张清冷精致的脸看了一遍又一遍。 压下秦淮渝可能被附身的念头后。 卿啾严肃道: “你的伤还没好,别乱想有的没的,不是会疼吗?” 秦淮渝沉默良久。 接着侧身,蹙着眉小声道: “其实不疼。” 卿啾没听清,困惑的嗯了一声。 于是秦淮渝又道: “很疼,抱我。” 于是卿啾老实的靠了过去。 一边抱,一边不安地问: “怎么样?这个姿势可以吗?会弄疼你吗?” 秦淮渝矜持道: “抱紧点。” 卿啾听话照做,几乎把两个人贴在一起。 这时弹幕飘过。 【我趣!谁把我小宝爆改成恋爱脑了?】 【小宝你清醒点!虽然反派哥的确爱你爱得死去活来,但要抱抱止疼什么的包是装的啊!】 【愿世界像猫猫爱豹豹一样爱我(流泪)】 卿啾看到了,卿啾装没看到。 弹幕的话不能全信。 秦淮渝都为了保护他受伤了,又怎么可能骗他呢? 秦淮渝只是一个很好,很怕冷,还很怕疼的人。 仅此而已。 如果卿啾的心声被弹幕读到,弹幕大概会痛呼他为爱失了智。 但弹幕看不到。 留下一个【真拿你们小情侣没办法】的表情包后。 弹幕继续磕c磕得醉生梦死。 …… 卿啾一开始只是想帮秦淮渝缓解疼痛。 但缓着缓着。 他闭上眼,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苏醒是在车上。 卿啾睁开眼,发现眼前是黑色的车顶。 他还穿着病号服。 身上裹着大衣,上面是秦淮渝的味道。 卿啾偏了偏身体。 发现自己正躺在后座上,枕着少年的膝盖。 卿啾瞬间清醒。 他坐直了身体,慌乱地看向秦淮渝。 咽了咽口水,紧张道: “怎么样?有没有压到你?伤口有没有裂?” 他话还没说完。 后脑勺被按住,他被某人按了回去。 “继续睡。” 秦淮渝开口,嗓音淡淡。 卿啾神色茫然。 他睡了许久,现在其实已经不怎么困了。 短暂的怔忪过后。 卿啾撑着座位,慢悠悠地坐了起来。 “我们要回家吗?” 他问。 秦淮渝颔首,蹙着眉道: “医院的床太小。” 卿啾不觉得小,还以为秦淮渝是觉得两个人一起睡会挤。 于是贴心道: “没关系,我到时候回我的病房睡就行了。” 于是秦淮渝更不高兴了。 少年薄唇紧抿。 垂着眸,神色恹恹的样子。 “医院消毒水味道重。” 秦淮渝道:“不喜欢。” 这就没办法了。 卿啾不再多问,只是仍有些担心。 “你的伤还没好,现在回家不会有问题吗?” 秦淮渝回道: “家里有私人医生,也有应急的医疗设施。” 这次会去医院实属意外。 实际上,为了不让弱点暴露在他人面前。 他很少去医院。 听完解释,知道秦家有经验丰富的私人医生后。 卿啾悬起的心终于放下。 医院的床很硬,布置干净而冰冷。 卿啾其实也不喜欢。 他裹着大衣,一时间很想要回家。 卿啾本质上是个不怎么热情的人。 他很少对什么产生留恋。 对卿家是,对卿承安是,对裴璟也是。 他没在那些人身上感受过温暖。 所以对于占据他前半截人生的这些人,他有的只是盲从的习惯。 但秦淮渝不一样。 他不止习惯,更多的是喜欢。 他喜欢相处时的那份温暖。 喜欢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小窝,他们的家。 快要入冬的季节。 户外很冷,卿啾却觉得安心。 但还没放松多久。 下一秒,一道视线落下,直勾勾地盯着他。 卿啾困惑转身。 却见秦淮渝正看着他,低眸一声不吭。 卿啾起初还觉得奇怪。 但在看到对方侧过身的小动作,故意张开手的暗示后。 卿啾抱了上去。 在那一刻,安心的感觉抵达顶峰。 他想到了很多事。 不知道有没有更改成功的剧情,掉落的吊灯,迷雾重重的未来。 但此刻,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并不孤单。 他有喜欢的人,也有人喜欢他。 哪怕他会死一百次。 他也要不断尝试,找到第一百零一次的存活结局。 收回思绪,卿啾伸出手,勾住少年的尾指。 闭着眼轻声道: “秦淮渝。 我们要一起长命百岁。” 第107章 分离焦虑症 秦淮渝安静地听着。 没有回应。 漫长的沉默,久到卿啾开始茫然。 “不喜欢长命百岁吗?” 他掰着手指开始数。 “那长命千岁?长命万岁?长命万万岁?” 说到后面,卿啾觉得好笑。 他小声嘟囔: “真活那么久,我们就都成妖怪了。” 但好像也不错。 大妖怪和小妖怪,秦淮渝和他。 卿啾弯了弯眸。 而另一边,秦淮渝单手撑着下颚,垂眸看向窗外。 嗓音淡淡。 “嗯,你要长命百岁。” 卿啾一愣。 秦淮渝这句话有点问题。 是“他”长命百岁,不是“他们”长命百岁。 卿啾觉得不对劲。 他看向弹幕。 而弹幕上,没有人回答他的疑问。 【呜呜呜,怎么这么好磕?开窍早就是好,剧情杀之前,能捡好多粮吃。】 【囤一囤都够过冬了。】 【真不知道下次再看的时候,还能不能捡到这么香的粮。】 卿啾默默收回视线。 截止目前,最大的问题出现。 弹幕不能读取他的心声。 所以很多时候,很多问题,卿啾并不能依赖弹幕去解决。 比如现在。 卿啾低着头,无意识地攥紧拳头。 他时常这样。 因为性格木讷,加上畏惧社交,而不敢问出问题。 其实有了弹幕后还是没变。 只是弹幕预告了结果,他才会因为结果迈出第一步。 他还是那个胆小鬼。 只是现在,他想勇敢一点。 而且也差不多到了该勇敢一点的时候。 卿啾问: “为什么是我长命百岁?为什么不是我们一起长命百岁?” 卿啾道: “我们会白头偕老,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晒着太阳牵着手。 直到时间尽头,直到死去为止。 这样不是很好吗?” 卿啾不擅长甜言蜜语,也不擅长想象。 他想不出波澜壮阔的未来。 而在他贫瘠的想象中,他所能想到的最美好的事。 就是和所爱之人一起走向终结。 话落,漫长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终于看向他。 长睫下。 淡色凤眸低敛,阴翳掠过,显得有些死寂。 秦淮渝道: “时间太久了,我不知道,你想喜欢的人还会不会是我。” 他又道: “但你能长命百岁,我会开心。” 卿啾摸不着头脑。 他还是搞不懂,从不缺爱的秦淮渝为什么总患得患失。 卿啾经常觉得他和秦淮渝之间被一根很细的线牵着。 稍有失误。 细线断裂,他和秦淮渝就会渐行渐远。 卿啾当然不想这样。 于是他拽住那根线,拼命把人往身边拉。 卿啾道: “我当然会喜欢你啊,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秦淮渝动作一顿。 阴翳碎裂,眸光微动。 罕见地,总神色淡淡的少年露出了类似怔忪地表情。 片刻后,卿啾被抱紧。 秦淮渝垂着眸。 用很轻的,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畔道: “要亲。” 少年嗓音清冷,淡漠好听,却在此刻氤开一点哑。 以及难耐的欲。 “我想离你近一点,可以吗?” 卿啾默默扶腰。 老实说,他感觉谣言害人不浅。 什么冷淡? 就秦淮渝这个架势,说是有瘾还差不多。 但他又不舍得拒绝秦淮渝。 该怎么说才好? 秦淮渝刚刚的语气,像是患了分离焦虑症的小狗。 因为被抛弃过一次。 所以再次相见时,会无时无刻不跟在主人身后。 稍有空闲。 就会一下把人扑倒,压在身下圈进地盘。 怪可爱的。 鬼使神差的,卿啾点了点头。 阴郁的氛围稍散。 秦淮渝凑过来,垂着眸向他索吻。 隔板已经被彻底焊死。 但因为车上有第三人,卿啾还是不自在。 他偏了偏头。 躲过那个吻后,补偿性的在少年唇畔亲了一口。 “再等等。” 他道: “等回房间,我们亲个够好不好?” 秦淮渝眸光微动。 不知是捕捉到了哪个关键词,原本不满的气场瞬间消散。 少年抱着他。 薄唇微扬,像舒服到眯起眼的猫。 可爱。 外人总说秦家小少爷过分淡漠,疏冷薄凉。 不好接近。 而且过于冷血,下手毫不手软。 需要提防。 但卿啾就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是他说了回家才能亲。 但最后,也是他没忍住,凑过去在对方眼尾轻吻。 一吻结束,卿啾红着耳尖坐好。 同一时间,正在行驶的车放慢速度,缓缓停在路边。 卿啾热得慌。 他率先下车,冲着里面说了句: “我在楼上等你。” 便关上车门,脚步匆匆地往前走。 恋爱初期的人容易总变得过分在乎外貌。 卿啾也没能免俗。 他低着头,捂着脸,感受到发烫的温度。 不用想也知道。 他的脸现在一定很红,像猴子的屁股。 卿啾好面子。 他先一步下车,原本只是想洗个脸,等秦淮渝回来。 但走进大厅后。 一抬头,眼前的画面让卿啾当场愣住。 …… “啾啾,好久不见。” 几分钟后,会客厅内。 男人穿着儒雅,冲他笑得和蔼。 卿啾侧过身,没有回应。 因为他眼前坐着的正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两个人。 卿承安和裴璟。 一个是他的父亲,一个是他曾误认的救命恩人。 他和两个人关系都闹得很僵。 如果是在外面见到,他一定会想办法避开。 但没办法。 想到刚刚的事,卿啾在心底叹了口气。 放卿承安进来的是秦惢。 和他不同。 别人不知道卿家的事,他也不想别人夹在中间难堪。 于是随意找了个自家人叙旧的借口,把人支到了外面。 “您来找我有什么事?” 卿啾说得客气。 只是太过客气,反而透着疏离。 “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麻烦先请离开,我今天没时间。” 他话音刚落。 下一秒,破空声响起。 一巴掌落了下来。 声音太大,桌上的茶杯被牵连的掉落在地。 咕噜噜的滚了几下后。 茶杯四分五裂,发出清脆的响声。 连裴璟都被吓得不轻。 他慌乱起身,想拦住突然发作的卿承安。 却被卿承安一把甩开。 没了外人后,卿承安毫不避讳地扯开虚伪的假面。 阴沉着脸道: “啾啾,你就是这么和父亲说话吗?” 第89章 爱豆101 卿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他只是觉得冷。 无形的寒冷袭来,几乎将他整个人笼罩。 卿啾躲开弹幕。 并在这一刻,很想很想被抱一抱。 可直到话说出口。 卿啾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模样有些难看。 他一丝不挂。 以近乎赤裸的姿态展现在秦淮渝面前,却只是想要一个拥抱。 秦淮渝会怎么想呢? 念头落下的同时。 腰间一沉,卿啾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秦淮渝抱着他。 像是要将他揉入身体般,紧紧抱着他。 鼻尖越发酸涩。 卿啾同样伸手,环抱着秦淮渝。 星月无声。 在这一刻,他的世界只剩下秦淮渝。 鬼使神差的,卿啾问: “要做吗?” 秦淮渝闭着眼道: “为什么?你明明在难过。” 卿啾如实道: “你之前总提这件事,我以为你或许喜欢。” 紧密的拥抱短暂的分开。 卿啾抬起头。 正对上纤长睫羽下,少年浅淡好看的凤眸。 那双总是略微散漫的眼睛。 此刻正安静的,一错不错地望着他。 “我希望你能开心。” 秦淮渝道: “仅此而已。” 话音落下的瞬间,按在腰上的手稍稍用力。 秦淮渝将他抱紧。 卿啾低着头。 指尖抵着胸膛,鼻息间萦绕着清浅微凉的淡香。 就在不久前。 偶尔在宴会上遇见秦淮渝时,他还会紧张的不敢抬头。 可现在。 秦淮渝的拥抱,成了他唯一能依赖的东西。 卿啾问: “你能一直抱着我吗?” 秦淮渝说: “在你讨厌前,我永远不会松手。” 悬起的心落地。 卿啾闭上眼,想起了弹幕的话。 他是男配,秦淮渝是反派。 在未来的某天,在他死于许澄和裴璟之手后。 秦淮渝会为了他而付出生命。 于是卿啾又问: “如果哪天我死了,你会为我报仇吗?” 秦淮渝道: “不会,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少年神色执拗。 说话时,垂在身侧的手默默将他环住。 似乎很怕那样的事发生。 卿啾又道: “如果在我没遇见你之前,就已经死了呢?” 环在腰间的手明显一顿。 漫长的沉默后。 秦淮渝开口,嗓音略显沙哑。 “杀死你的那个人,会是谁?” 顿了顿,秦淮渝又道: “我会把那个人带到你面前,一点点放空他的血。 直到你原谅他为止。” 但死人能说话吗?显然是不能的。 卿啾连忙堵住秦淮渝的嘴。 “别想这么危险的事。” 他道:“会犯法,会坐牢,会蹲很多年。” 卿啾绞尽脑汁普法。 秦淮渝却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等堵住嘴的手离开。 秦淮渝才道:“可你已经死了。” 卿啾愣神时。 少年垂着眸,指尖牵着他的衣摆,声音很轻。 “等杀了那些人,我会和你一起离开。” 秦淮渝神色淡淡。 没有什么情绪起伏,连说话的语气都一如往常。 就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但就是这份日常。 卿啾心脏一紧,没来由得感到不安。 因为这话不像是在安慰他。 也不像网络上,情侣间互相玩闹的调侃。 秦淮渝是认真的。 他甚至没觉得这件事有多不合常理,只觉得本该如此。 “不能这样。” 卿啾紧张到把刚刚的难过全都抛之脑后。 “哪怕我死了,你也不能死。” 顿了顿,卿啾又强调道: “也不能杀人,不能违法犯罪,不能走上歪路!” 秦淮渝没答应。 少年往前靠近,自然地环住他的腰。 “可你都死了。” 他说着,嗓音闷闷。 像是很不解。 直到卿啾把距离拉开,强硬地再三强调。 秦淮渝才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好。 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末了,少年抬眸看向他,眼里含着期冀。 “还抱吗?” 卿啾点头。 于是秦淮渝又将他按进怀里。 “我不会让人伤害你。” 秦淮渝道: “绝对。” 卿啾知道,角色微弱的力量很难和剧情抗衡。 但在这一刻。 在彼此依偎着,听到枕边人心跳的瞬间。 悬起的心脏悄悄放下。 …… 卿啾这一觉睡得很沉。 他以为自己会不安。 但实际上,昨晚那一觉,是他从出生至今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次日清晨,在睁开眼后。 卿啾第一时间看向弹幕。 他知道了世界是虚假的世界,剧情是固定的剧情。 可他是活着的人。 为了他自己也好,为了秦淮渝也好。 他一定要活下去才对。 弹幕已经解封。 但因为他在睡觉,没办法看c的原因。 弹幕正在讨论剧情。 【恶堕线的下一步是什么来着?】 【我想想……好像是主角受参加了选秀节目《爱豆101》,在节目上以小哭包人设走红,一路过关斩将成为影帝。】 【但主角受成为大明星之时,就是小宝被刀之际。】 弹幕唉声叹气。 而卿啾作为被讨论的对象,此刻正有条不紊地洗漱穿衣。 好的,剧情知道了,结果知道了。 由过程推算结果。 是不是只要他阻止许澄选秀出道,就能更改剧情线? 实践出真知。 从不看新闻的卿啾打开了社交软件。 搜索《爱豆101》。 这档一周后开播的节目,如今正在火热营销中。 卿啾本想从中找到许澄的线索。 但他还没动手搜。 下一秒,一条新的新闻跳入他的眼中。 【惊!归国热门选手车祸身亡,神秘练习生顶替参赛?!】 如此炸裂的标题。 卿啾动作一顿,下意识地点进。 下一秒。 许澄背着手,冲着镜头甜笑的照片映入眼帘。 卿啾动作一顿。 他仔细翻看,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 因为是大型选秀节目。 《爱豆101》的主要成员早在半年前就定下,根本就没有插新人进去的可能。 但现在。 或许是因为剧情的安排,又或许有人故意为之。 总之,原本的热门选手车祸身亡。 本该籍籍无名地许澄瞬间补位。 卿啾往下一划。 照片底部,“许橙”二字刺目鲜明。 看得卿啾莫名其妙。 只换了个名字偏旁,连整容都不做就能瞒天过海。 这世界的逻辑可真够怪的。 第108掌 揽客的妈妈桑吗 围观的裴璟被吓得脸色发白。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 像是不明白,一向温和的卿承安为什么会突然动手。 但这其实很正常。 卿啾垂眸,抬手摸了摸唇角。 有血。 这次打得还挺重。 卿啾放下手,面无表情地看向卿承安。 不像在看父亲。 倒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裴璟不知道很正常。 因为在很久之前,在裴璟来到卿家前。 他就明白了一件事。 他所谓的父亲,其实并不在意他。 多数人对童年的记忆很模糊,但卿啾对童年的记忆很清晰。 那时他不过三岁。 别人都有妈妈,但他没有妈妈。 他觉得奇怪。 于是跑去找卿承安,希望从卿承安那边找到答案。 却被打了一巴掌。 那天,他伤得比今天还要重些。 血液顺着唇角滴落。 他抬头,看到了男人阴沉的脸色。 “别和我提那个女人。” 说完这句话后不久,卿承安转身离开。 他流着血。 直到园丁发现他,才着急忙慌地把他送去医院。 小孩子总是忘性大。 一个月后,伤好的他又去找卿承安。 那时他已经上了幼儿园。 对家庭有了懵懂的理解,希望有像书上那样的。 会陪他玩,会关心他的父亲。 他将这份憧憬寄托在了卿承安身上。 但他拿着玩具过去那天,男人正好在商谈生意。 他打扰到了卿承安。 男人表面上没说什么,却在事后锁上门。 拎着棍子,把他打得遍体鳞伤。 至于原因是什么? 卿承安没说,只扯了扯领带,松开衣领。 厌烦的让他别来打扰自己。 那天过后,卿啾明白了一件事。 他的父亲不是书上的父亲。 他的父亲只是个拥有父亲名称的陌生人。 卿啾学得很快。 第二次被打后,他不再和卿承安交流。 他跟着保姆生活。 把自己当成寄人篱下的陌生人,小心翼翼地活着。 偶尔相遇时。 他会礼貌性的问好,卿承安也会回个好。 于是在外人看来。 他们关系不错,从不吵架,甚至算得上是父慈子孝。 裴璟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才会处心积虑的攻略他,想借着他获得卿家。 但很可惜,裴璟赌错了。 虽然不知道弹幕口中卿承安会把卿家留给他是为什么。 但不用也知道肯定不是自愿的。 卿承安防他防得厉害。 因为不想暴露家里父子关系淡漠的丑闻。 卿承安默许了宋莎的爬床。 然后随手把他丢给宋莎,让宋莎代为照料。 表面上,是宋莎防着他。 处心积虑,不想他出头,怕他抢了裴璟的风头。 但实际上呢? 就算没有宋莎,卿承安也不会培养他。 收回思绪,卿啾抬眸看向对面。 神色淡淡。 “你来秦家这一趟,就是为了这一巴掌吗?” 卿承安没回答。 他蹙着眉,松了松衣领,接着点了根烟。 从进来时卿啾就感觉到了。 大概是遇到了什么事。 卿承安身上的烟味很重,酒味也很重。 眼下青灰明显。 像是为什么事操劳过度,许久没有休息。 等那根烟燃尽。 卿承安才丢掉烟蒂,讥讽的嗤笑一声。 “看不出来,你还真是翅膀硬了。 不过是攀上了秦家,不过是当了秦淮渝的情人,就连我这个当爹的都不认了是吗?” 卿啾沉默不语。 卿承安啧了一声,越说越过火。 “靠皮肉上位的货色,妓子都不如的玩意儿,我卿承安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 卿承安的话语露骨刻薄。 别说卿啾。 就连旁边的裴璟都被吓得不轻,一张脸煞白无比。 裴璟不断眼神暗示,希望卿承安住口。 但卿承安没有。 在卿承安冷笑着,一个劲的说污言秽语刺激神经时。 卿啾淡定抬眸道: “如果我是妓,那你是什么?揽客的妈妈桑吗?” 卿承安一愣,被气得脸色铁青。 他摔掉桌上的东西。 因为过分恼怒,额头青筋蹦起,说话气息不稳,翻来覆去地道: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儿子? 我费劲心思把你送到秦家是为了让你帮家里分忧,可你呢? 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有回来看过一眼吗?” 卿承安说得歇斯底里。 卿啾蹙着眉,微微有些茫然。 那么大的事? 他记得秦夫人和他说过,只是资金链断裂而已。 卿啾一向求知欲旺盛。 卿承安跳脚时。 卿啾打开浏览器,搜索了卿家公司的名称。 这一搜不得了。 原来那天资金链断裂背后,还发生过这么多事。 卿家贿赂高层被曝光。 所谓的慈善机构,私下竟经营着人体器官走私生意。 卿承安几乎被舆论压倒。 整宿整宿的不睡觉,甚至险些掏空积蓄。 也没能救回岌岌可危的名声。 像是想起了什么。 卿啾打开通讯录,找到黑名单—— 怪不得他一直没收到卿承安的消息。 原来是他早在拉黑裴璟的时候把人一起拉黑了。 还好,他有先见之明。 卿啾松了口气,随后抬眸看向卿承安,嗓音淡淡。 “犯法认罪,你进去蹲几年不就行了?” 大不了死刑。 一枪子的功夫,比蹲大牢来得还快些。 卿承安愣在原地。 他完全没想到,印象里沉默寡言的儿子。 居然会变得这么得理不饶人。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卿承安冷笑一声,眯着眸道: “你该不会是攀上了秦家,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吧?” 卿承安继续道: “秦淮渝?你以为他是真心喜欢你的吗? 富贵人家的子弟,能有几个是深情种? 再说了,秦淮渝那个病秧子,你怎么能确保他不死在你前面?” 卿啾原本一直很淡定。 疯狗嘛。 逼急了乱咬人是很正常的,他可以理解。 再说了,他一直都知道卿承安的本性。 所以不觉得震惊。 这里是秦家,卿啾原本不想在别人家的地盘上闹得太过。 让秦夫人下不来台。 但在卿承安越说越过,甚至把战火牵连到秦淮渝身上的那一刻。 “砰!” 一声闷响响起。 全程不说话地卿啾站起身,上去就是一拳。 “秦淮渝才不会死在我前面。” 卿啾道: “再说秦淮渝一句不好,我不介意直接送你进医院。” 第90章 一看就是祸水的小妖精 卿啾放下手机,叹了口气。 照常吃完饭后。 秦淮渝牵着他的手,带着他出门上学。 如往常般平淡地一天。 卿啾坐在车上,满脑子想着剧情的事。 等回过神时。 车子停下,眼前就是学校。 卿啾本想下车。 可还没走几步,垂在身侧的手突然冷不丁地被人握住。 卿啾动作一顿。 他侧身,却见秦淮渝正看着他。 四目相对,那人垂着眸,慢吞吞地道: “我会听话。” 卿啾怔愣时,秦淮渝继续道: “我会乖乖在家,我会不到处乱跑,我会等你放学。” 言毕,少年抬眸看向他。 神色似有不安。 “所以,你要记得回来找我。” 卿啾一头雾水。 距离迟到还有十分钟,卿啾又坐了回去。 “为什么要这么说?” 卿啾匪夷所思。 在他的印象里,他从来没有放过秦淮渝的鸽子。 而在交往后。 因为少年的占有欲,他很少离开秦淮渝的视线。 秦淮渝侧过身不说话,只道: “你一定要回来见我。” 卿啾神色无奈。 他搞不懂小少爷的脾气,只好一味应好。 见他答应下来。 少年紧蹙的眉宇舒展,在他额间落下一吻。 “路上小心。” 秦淮渝说着,拽着他衣摆的手松开。 卿啾下意识地抬手。 他摸了摸额头,上面是厚重的刘海。 鬼使神差的,卿啾问: “你能帮我别起来吗?” 卿啾一直很在意额头上的那道疤。 哪怕随着年岁渐长,伤疤的痕迹越来越小。 卿啾还是不想暴露在他人眼前。 因为看见那道疤时。 父亲会失望的叹息,裴璟会厌恶的避开,许澄会惊恐的大叫。 最重要的三个人的负面情绪。 构成了他自卑的基地。 但现在,经过多年的沉淀,卿啾突然有些想通了。 准确些来说。 卿啾是从昨晚,才正式放下心中的芥蒂。 许澄讨厌他,但那又怎样?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既然如此,他或许不用那么害怕真实的自己。 秦淮渝薄唇紧抿。 半晌,他道: “你不是不喜欢吗?” 卿啾伸出手,再次摸了摸刘海。 “现在没那么不喜欢了,而且你不是想看吗?” 卿啾道: “最完整的我。” 像是接到了明确的指令,少年眸光微闪,终于向他靠近。 微凉的指尖蹭过脸颊。 细碎的墨发被按住,被简易的小夹子别到一边。 光影斑驳。 卿啾闭着眼,精致漂亮的五官暴露在空气中。 肌肤瓷白,星眸清亮。 纤长浓密的睫羽下,乌黑漂亮的眸子清透干净。 因为常年不见光。 肤色苍白,带着些丧系的颓废感。 秦淮渝低眸看着。 并没有震惊,却全程都没有移开目光。 卿啾紧张起来。 他摸了摸脸,说起话来语无伦次。 “怎么了?” 卿啾强忍着将发夹取下的冲动。 小心翼翼道: “很丑吗?很难看吗?” 其实秦淮渝之前曾看到过他被小心遮掩的疤痕。 但那时应该看得并不清晰。 漫长的沉默。 就在卿啾快要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安,试图取下夹子时。 额角微微一凉。 少年垂眸,冷白指尖摩挲着他的疤痕。 “你长大了些。” 秦淮渝弯着眸,轻声道: “但还是你。” 卿啾捂着被蹭了下的脸颊,耳尖红得滴血。 秦淮渝见过小时候的他吗? 应该是见过的。 毕竟从12岁起,他参加的大小宴会。 基本都有秦淮渝的身影。 所以那时秦淮渝是怎么想他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卿啾想得乱七八糟。 他看向镜子。 镜子里,他肤色苍白,眼下黑眼圈明显。 和好看两字搭不上边。 本就普通的一张脸,额头上还有道疤,显得丑陋。 卿啾胡思乱想。 就在他抬起手,试图把夹子取下时。 张叔冷不丁地道: “卿少爷,快迟到了,你……” 话音未落。 在扭过头的瞬间,张叔愣在原地。 他常见到卿家的小少爷。 毕竟从被调到少爷身边任职起,他就时常被派去参加各种不入流的宴会送人。 时间久了,张叔琢磨出一套规律。 不分高低贵贱。 只要是卿家参加的宴会,他们少爷就一定会跟过去。 如果卿家小少爷参加。 他们少爷就会站在阴暗的角落,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 直到宴会结束。 如果卿啾小少爷不在,他们少爷就会立刻打道回府。 一秒钟都懒得多留。 张叔很好奇。 他曾试图和他们少爷一样,盯着卿家小少爷看。 想弄清楚对方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但…… 存在感太低了。 卿家的小少爷,在张叔的印象里是一个灰扑扑的人。 留着过长的刘海。 像颗小蘑菇一样,总是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人群里。 像透明的影子。 往往他上一秒还能看见对方,可下一秒。 影子消失不见。 他要跟着他们少爷的视线,才能费劲巴力的确认对方的方位。 但还没确认多久。 一眨眼的功夫,对方又消失不见。 让张叔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小孩子总会对奇怪的东西产生兴趣。 他原以为他们家少爷也是如此。 可一年,两年,三年…… 十年过去,他们少爷还是雷打不动的日夜尾随。 像那什么跟踪狂。 张叔也在日复一日的锻炼中,磨砺出一眼在人群中发现蘑菇的技能。 时间久了,张叔麻了。 他们少爷是天才。 张叔原以为天才可能就是有点不同于常人的癖好。 ——比如喜欢蘑菇。 但就在张叔做好心理准备,觉得卿家小少爷温和有礼,就算是个蘑菇也是个挺可爱的蘑菇时。 一扭头,张叔愣住了。 在他们少爷对面。 一个长得过分精致,一看就是祸水的小妖精坐在那。 等等,他谁啊? 卿家小少爷呢?跑了吗? 张叔一脸懵。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小妖精凑过去。 在他们少爷脸上亲了一口。 接着火速跑路。 该生气了吧?该阴沉着脸,把人以猥亵罪送去监狱了吧? 毕竟他们少爷一向洁癖严重。 但张叔等啊等。 等的花都快凋了,却只等到他们少爷红了耳尖。 像是在害羞。 第109章 好漂亮的人 大脑一片空白。 卿啾像疯了般,一拳拳地往那张脸上打。 他是个软柿子。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软柿子。 没有爱的家庭,他一向没有勇气做出任何反抗。 因为他身后没有任何人帮他兜底。 也不会有任何人帮他兜底。 只是现在,卿啾管不了那么多了。 把事情闹大又怎样? 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他的男朋友也必须长命百岁。 和他一起长命百岁。 “不孝子!快住手!” “你再敢打一下,这辈子都别再想回卿家!” “够了,老子叫你别打了你没听见吗!” 卿啾拳拳到肉。 卿承安气若游丝。 裴璟缩着脑袋站在后面,想拦又不敢拦。 卿啾手劲多大他是知道的。 上次打他那一拳。 直接把他下颚骨打到错位。 李沐程更是惨得没边。 因为卿啾那张脸看起来不像是能动手的人。 所以他们对外说的是李沐程被卿啾从轮椅上推了下来。 但事实呢? 就只是摸了把大腿,说了几句不着调的话。 卿啾就敢把人掀翻在地。 拳拳到肉,硬生生打到腿断为止。 人总是怜弱。 这也是小时候裴璟不亲近卿啾,总护着许澄的原因。 裴璟本想老实苟住。 但还没苟多久,卿承安一个眼神扫过来。 裴璟立刻上前。 “够了啾啾!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对叔叔动手呢?” 他话音刚落。 下一秒,地上的卿啾忽地抬头。 少年看着他。 墨眸潋滟,精致漂亮。 只是唇紧抿着。 像一把终于开刃的匕首,透出一点锐气。 裴璟一愣。 从被绑架后开始,或许是为了获得安全感。 少年总留着厚重的刘海。 明明不近视,却一直架着那副黑框眼镜。 木讷又阴暗。 一眼望去,像快发霉的黑色蘑菇。 卿啾维持这样的形态太久。 久到裴璟都快忘了,他一开始在小溪下捡到对方,并出于私心将其私藏时。 他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好漂亮的人。 收回思绪,裴璟恍惚的看向对面。 罕见的,少年放弃了厚重的刘海,和笨重的眼镜。 碎发被发夹小心别到一边。 纤长细密的睫羽下。 少年微蹙着眉,露出的肤色瓷白,五官精致漂亮。 眼尾那染着一抹红。 像是割伤,划破了本该完美的一幕。 只是那张脸太过好看。 微弱的瑕疵,并没有削弱半分精致。 反而多了点…… 浓到极致的昳丽秾艳,苍白漂亮。 裴璟呼吸一滞。 而卿啾困惑地收回视线,继续对着卿承安哐哐乱揍。 卿承安中途试过反抗。 但直到抬手。 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眼前的少年,早就不是多年前孤立无援的稚童。 卿承安被打得快昏死过去时。 裴璟才灵机一动,叫来外面的秦夫人。 “啾啾!” 一声惊呼响起,卿啾停下动作。 他收回手。 从那种热血上头的感觉中回神,恍惚地看向自己。 掌心有血。 地面上,卿承安鼻梁上的眼镜被打歪。 整个人鼻青脸肿。 他已经说不出话。 于是卿啾又抬头,看向对面的秦惢和裴璟。 裴璟一脸幸灾乐祸。 秦夫人则是捂着脸,一副过度受惊的表情。 卿啾有些无措地想将手藏起来。 他不怕裴璟的幸灾乐祸。 但他怕秦夫人觉得他是个坏小孩,不让他和秦淮渝接触。 卿啾一直都知道。 他和秦淮渝身份相差太大,其实不怎么配得上秦淮渝。 所以他一再小心。 甚至不敢让秦夫人知道他和秦淮渝在一起的事,生怕秦夫人觉得他带坏了秦淮渝。 指节染着血污。 卿啾低下头,无措地想把血蹭干净时。 秦惢走了过来。 刹那间,会客厅变得无比安静。 裴璟在等他被厌弃。 卿啾握着拳头,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审判。 可他等了许久。 只等到秦夫人蹲下身,温柔的拉住他的手。 “我们啾啾刚出院,怎么能干体力活?” 秦惢一脸心疼。 卿啾看到自己的手被握住,被擦掉上面的血污。 旁边的裴璟一脸懵。 下意识地道: “秦夫人,啾啾他刚刚发疯,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敢打。 您继续把啾啾留在秦家,不怕会出事吗? 如果您害怕,不如把人交给我,我们可以……” 他话音未落,原本温柔的秦夫人忽地变了语气。 “是你们说要来探望啾啾,我才会放你们进来,可结果呢?” 秦惢眯着眸,恢复了一贯的雷厉风行。 “我才一会儿没看住,你们就把人欺负成这样?” 裴璟语无伦次,紧张道: “秦夫人你看清楚,是卿啾他先……” 秦惢根本不吃狡辩那一套。 直接把人牵起来,指着脸上的伤痕道: “你还敢泼脏水?你倒是说一说这是怎么回事!” 裴璟顿时没了声音。 地面上,卿承安艰难地爬了起来。 “误会……都是误会。” 卿承安讨巧道: “一家人怎么可能真有矛盾呢?啾啾他只是一时赌气,我们不如再商量一下融资的事?” 秦惢指着门,冷声道: “出去。” 不等卿承安开口,秦惢又继续道: “我不知道你说了什么难听话,才能把啾啾这么听话的孩子逼得动手,我只告诉你一件事。” 秦惢直白道: “秦家愿意对卿家投资,是看在啾啾的面子上。 如果没有啾啾,我凭什么和你合作? 凭你那烂透了的名声?还是凭你断裂的资金链?” 面子被扔在地上,毫不留情地踩踏。 卿承安涨红了脸。 想反驳,又不得不承认秦惢说的都是真的。 当着秦家话事人的面。 卿承安只能点头哈腰。 一边在心中暗骂臭婆娘,一边放下身段小心讨好。 “是是是,您说的对。 但都已经商定好的合作,因为一个小辈就这么终止,未免有些过了不是吗?” 秦惢没回答,只是看向身侧。 “啾啾,你觉得呢?” 卿啾知道,这是将选择权交给他,让他决定的意思。 他看到了卿承安暗示的眼神。 但最终。 卿啾开口,嗓音淡淡。 “不了吧,毕竟我爸这人好面子,应该不会想用花当妈妈桑揽客揽来的投资。” 第110章 你不会欺负我的,对吗? 秦惢露出了微微茫然的表情。 她其实不太懂。 什么揽客?什么妈妈桑? 但看到身侧少年垂眸时的落寞,和勾唇时的那一点自嘲后。 秦惢立刻断定。 绝对是对面的错!是对面全责! 秦家人向来护犊子。 对自家人呵护备至,但对外人毫不手软。 卿啾前脚开口,秦惢后脚发话。 直接把人扔了秦家。 会客厅又安静下来,但卿啾的心悸感始终未消。 他其实没想过动手。 这是秦家。 所以即使被打了,他最开始也没想过把事情闹大。 他不想给秦家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最后。 却是秦夫人主动拉着他的手,对着他轻声说道: “啾啾,你是淮渝的朋友,也是我们家的小孩。 觉得委屈就说,被欺负了就还回去。 你这样,淮渝他看了会难过。” 卿啾一愣。 他怔忪时,秦惢弯着眸慈爱道: “毕竟你们是一对,早晚要结婚在一起的。 啾啾你想叫妈妈想叫阿姨都行。 但早晚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那么客气。” 卿啾差点被这句话干烧Cpu。 他看着秦惢。 眼神慌乱,语无伦次。 “您都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秦惢目露茫然。 “你们不是那种关系吗?那淮渝脖子上的……” 卿啾手忙脚乱。 秦惢是长辈,他不敢冲撞长辈。 只能紧张的等待宣判。 万幸,秦惢最终也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身体被抱住。 秦惢垂着眸,给了他一个长辈的拥抱。 “不要怕。” 秦惢道:“你是淮渝的恋人,也是秦家的小孩。 有秦家在,你永远有家。” 卿啾一怔。 半晌,他侧过身,不自然地道: “我什么都没做,您没必要对我这么关心。” 秦夫人冲他眨了眨眼。 “这是家人应该做的事,不是吗?” …… 最终,卿啾几乎是有些恍惚地离开。 他想。 秦淮渝很好,秦夫人很好,秦家人也很好。 或许是那样好的家庭。 才会养出那样好的秦淮渝,那样让他喜欢的秦淮渝。 卿啾回到别院时。 秦淮渝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些什么。 卿啾以为秦淮渝会按着他索吻。 毕竟这是他允诺秦淮渝的事情。 而那时少年看着他,似乎很是期待。 但在他真的靠近时。 秦淮渝却只是蹙着眉,拉着他坐下。 微凉的掌心贴着脸颊。 少年捧着他的脸。 眉梢蹙起,视线从他的眉眼寸寸临摹。 最终,秦淮渝松开手。 他蹙着眉。 像是很不高兴,却还是打开医药箱。 卿啾道: “没关系,我能自己来……” 但话还没说到一半。 他的手腕被按住,某人将他压在怀里。 不悦地给他上药。 秦淮渝看起来很不爽。 但微凉的指尖触碰唇畔时,动作轻柔。 一点都没弄疼他。 等上完药,卿啾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除了唇角有点裂。 脸颊上的痕迹已经消失,一眼都看不出来的那种。 但秦淮渝还是看着他。 薄唇紧抿。 目不转睛,很生气的样子。 于是卿啾问: “你不高兴吗?” 秦淮渝毫不避讳,直接点头。 “有人欺负你。” 秦淮渝道: “我原本想杀了他们,但被拦下了。” 有些遗憾的语气。 卿啾原本觉得,秦淮渝大概率是在开玩笑。 他没想到秦淮渝还会有幽默细胞。 虽然不太好笑。 但出于对男朋友的体贴,卿啾还是打算笑两下。 只是还没笑出声。 一低头,卿啾看到了桌上的枪。 笑容彻底凝固。 卿啾看着枪,语气紧张。 “这枪真的假的?” 秦淮渝按下扳机,神色淡淡地对准挂画。 子弹射出。 “怦!”,金属相框出现凹痕。 子弹转了几圈。 接着啪嗒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如卿啾的心情。 他捂着心脏,嗓音艰涩,恍惚地发出灵魂一问。 “不违法吗?” 秦淮渝淡定道: “走正规程序批下来的。” 卿啾又问: “你刚刚出去的时候,拦着你的是谁?” 他一定要给那个人包个红包,感谢那个人没让秦淮渝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秦淮渝垂着眸道: “他们说,我如果出去,你会讨厌我。” 秦淮渝侧过身,嗓音很闷。 “我不想你被欺负,也不想被你讨厌。” 言毕,少年看向他。 神色专注。 “现在你回来了,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卿啾下意识地问: “什么事?” 秦淮渝开口,嗓音淡淡,一如既往。 “能杀吗?” 卿啾连忙起身,一把堵住那张乱说的嘴。 “你别乱来。” 卿啾额头冷汗涔涔,总算知道为什么出面调解的不是秦淮渝,而是秦夫人。 秦夫人出面那叫打脸。 秦淮渝出面那叫命案。 卿啾头疼道: “你一点法律意识都没有的吗?” 秦淮渝不语,只是道: “可你被欺负了。” 他会难过,他会心疼,他想要让那个人彻底消失。 这样他才会好受些。 卿啾一愣。 片刻后,他俯下身,额头抵着额头。 “可看不到你,我会更难过。” 秦淮渝抬眸。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少年低垂的羽睫。 和乌黑漂亮的清透眸子。 好近的距离。 秦淮渝微微靠近,想将人揉进怀里。 卿啾却一秒正色。 严肃道: “所以你绝对不能乱杀人!要是你被关起来了,那我……” 声音一顿。 见不到秦淮渝的生活,卿啾无法想象。 他愣神的间隙。 阴影压下,他被按倒在沙发上。 “知道了。” 少年环着他的腰,将下颚埋在他肩颈处。 嗓音清冷低哑。 略显含糊。 卿啾怔忪时,一个吻落了下来。 避开伤口的地方。 暖意小心缠绵,像是某种安抚。 卿啾陷了进去。 他眸光涣散的盯着吊灯,几乎快要化掉时。 腰间忽地一凉。 冷白指尖抵着小腹,顺着腰线一路下滑。 最后停在脚踝上。 卿啾意识到不对劲,下意识地想将人推开。 可还没用力。 秦淮渝用侧脸贴着他的掌心,轻轻蹭了蹭。 接着抬眸看他。 那张清冷精致的脸,平日里总是神色淡淡。 却在此刻透出了一点…… 可怜兮兮的味道。 “我受了伤,你不会欺负我的,对吗?” 第111章 从此君王不早朝 卿啾一愣。 视线下移,他看到了少年颈侧的纱布。 旧伤未愈,白色的纱布渗出血色。 显得触目惊心。 卿啾指尖一顿,思绪飘远,胡思乱想起来。 秦淮渝受了伤,还有凝血障碍症。 好脆弱。 他不能欺负秦淮渝。 想着,卿啾硬是收回了伸出去到一半的手。 在此刻的卿啾眼中。 少年像是易碎的瓷器,需要小心保护。 但在他收回手的下一秒。 少年凤眸微弯。 下一秒,秦淮渝忽地俯身靠近。 可怜的气场散去。 长睫下,浅色凤眸低敛,透出压抑的占有。 下颚再次被箍住。 卿啾怔忪时。 一个吻冷不丁地落下,夺去他的所有注意。 微凉的气息缠绕着感官。 那是秦淮渝的味道。 卿啾微张着唇,浓墨色的眸子氤成一团雾。 他盯着少年清冷好看的眉眼。 盯着眸中的浅浅欲念。 几乎出神,彻底陷在其中时。 手腕被压住。 修长冷白的指握着他的腕骨,轻扣在头顶。 秦淮渝哑声道: “要专心。” …… 卿啾实在想不通,长得那么好看的人,为什么做事那么无赖? 美人太过缠人。 卿啾又是颜控。 他也想学别人君王不早朝,无奈自己实在没那个资本。 脑袋昏昏沉沉。 卿啾侧过身,看到天边泛起的鱼肚白。 已经是早上了啊。 卿啾意识迷糊,将自己卷成一小团。 想要休息。 但某人总抱着他,将脑袋埋在他颈间,炽热的吐息洒落在他的颈侧。 让人招架不住。 卿啾原本是不想搭理的。 可他不理,姓秦名淮渝的某人就在他耳边碎碎念。 “好累啊。” “怎么不看我?睡了吗?” “我肩膀疼,好像被抓破皮了,你能帮我看一看吗?” 诸如此类的话层出不穷。 一筐接着一筐,带着浓浓的茶气。 这般刻意的姿态。 哪还有传说中清冷矜骄,高高在上,淡漠薄凉的秦家太子爷做派? 说是绿茶还差不多。 卿啾一忍再忍,直到差点忍不住。 也只是小心地把人推开。 被毫不留情推开的秦淮渝垂眸,神色恹恹,有些落寞。 “只是抱着,不行吗?” 卿啾面无表情。 “你上次,上上次,还有上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少年抱着他,嗓音很闷。 “抱歉。” 卿啾再次心软,以为秦某人可能真心悔过了时。 秦淮渝轻声道: “但太喜欢了。” 沉默,漫长的沉默。 卿啾扯了扯唇角,像笑,但皮笑肉不笑。 “所以没忍住是吗?” 少年侧过身,故意没有看他。 像做错事的猫。 安静地蹲在一边,打死不开口,免得被发现错误。 卿啾叹了口气。 把人往旁边挪了挪,面无表情道: “让开。” 秦淮渝没有让。 他垂着眸,漆黑纤长的眼睫低垂,在眼下氤出浅色剪影。 衬得眉眼越发清冷昳丽。 像某种引诱。 “为什么?你又要抛下我了吗?” 可怜的,像被丢进路边纸箱的小动物一样的语气。 卿啾忍无可忍。 “再不去浴室,脏了怎么办?” 第91章 卿啾决定试试 那一瞬间,张叔的世界崩塌了。 什么情况? 他们少爷离情别恋,不喜欢养蘑菇了? 不怪张叔老眼昏花。 实在是他们少爷占有欲太强,活生生醋精转世。 卿家那位小少爷。 只是被瞧了两眼,或者有人无意碰到。 他们少爷都会跟鬼一样不悦地一个眼神扫过去。 张叔原本还担心。 嫉妒心这么强,哪天真面目暴露,卿家那位被吓跑了怎么办? 现在好了。 卿家那位还没说什么,他们少爷先出轨了。 “少爷。” 张叔忧心忡忡: “人呐,就是要一心一意,对情忠贞。 总是三心二意,是会错过幸福的。 人不能总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张叔苦口婆心。 对此,他们少爷嗯了一声,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 秦淮渝单手撑着下颚。 色泽浅淡的凤眸低敛,盯着那道黑色人影离开。 发夹没来得及取下。 跑进学校的途中,有三个人不慎撞到卿啾。 红着脸要联系方式。 说撞了他不好意思,要赔礼道歉。 秦淮渝看了,脸上的情绪一点点消失殆尽。 “你说得对。” 秦淮渝垂着眸,神色恹恹。 “怎么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呢? 太坏了。” 喜欢他的话,应该一直待在他身边才对。 最好哪里都不要去。 不咸不淡地,带着点怨怼的口吻。 像受了气的小媳妇。 张叔一头雾水。 他意识到,他们少爷好像没把他说的人当成自己。 但太坏了说的是谁? 总不可能是卿家小少爷。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卿家那位对他们少爷可谓是纵容到极致。 都有点宠过头了。 应该是刚刚那个小妖精才对吧? 张叔有了心事。 一边是他们少爷,一边是他跟着他们少爷看着长大的卿家小少爷。 他们少爷跟踪十年。 好不容易修成正果,却半路杀出个小妖精。 要不要告诉卿家小少爷呢? 张叔一边想,一边愁眉苦脸地把车开走。 …… 另一边,卿啾手忙脚乱。 短短几分钟的距离。 他先后被五个高年级生,还有七个低年级生撞到。 撞就撞吧。 还像脑子不好使一样,非要追着他要联系方式赔偿。 卿啾差点迟到。 一通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抵达教室。 结果坐下不久。 有人扭头,若有似无的目光落下。 令人无法忽视。 卿啾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细碎的刘海不再。 额头凉凉的,视线也清晰了不少。 指尖触碰到疤痕。 熟悉的触感,让卿啾的心脏瞬间悬起。 他又有点想躲起来了。 但转念一想。 秦淮渝不讨厌他的疤痕,他在意的人不讨厌他的疤痕。 那就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卿啾埋头看书。 他看得安静,黑框眼镜顺着鼻尖滑落。 衬得下颚尖细。 巴掌大的脸上,五官精致漂亮。 极致的秾艳姝丽。 有人窃窃私语,言语间带着茫然。 “等等,我们专业有这种级别的帅哥吗?” “他和裴学长谁好看?” “别逗了,裴学长能和这种角色比吗?斯哈斯哈,小美人,俺老牛的幻肢要长出来了。” 卿啾专心学习。 一抬头,却见有女孩子正看着他。 眼神亮晶晶的。 卿啾拿课本挡着脸,多少有些不安。 他把老师给揍成残废,又把老师送进监狱的事…… 学校里的大家多少清楚。 只是他存在感太低。 灰尘一样,影子一样,很容易被人忽视。 所以即便论坛上骂声一片。 但在擦肩而过,遇到正巧经过的他时。 别人十有八九认不出来。 但 可今天,或许是他长得实在太丑,又或许是有人认出了他。 盯着他的视线变多。 卿啾低着头,躲在书脊后。 万幸这节课不久。 等一节课结束,卿啾拎着书本要离开时。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卿啾想起了前天,想起了被裴璟跟踪的不快经历。 他加快了脚步。 本想把身后那人甩开,但那人越跑越快。 竞步变竞跑。 卿啾加快脚步,快要绕过拐角时。 衣袖被拽住。 “等等!” 清脆的女声响起,有些气喘吁吁。 不是裴璟。 卿啾脚步一顿,困惑地回眸看去。 他人缘很差。 从幼儿园开始,男生也好,女生也罢。 都极少有注意到他的。 “有事?” 卿啾问。 以为是学生会的人要收集学生资料,又或者有什么事要拜托他。 女生不说话。 她顶着头微卷的浅棕色短发,小圆脸,眼神晶亮。 有点像泰迪。 并且很不礼貌的,专盯着他的脸看。 卿啾下意识地闪避。 女生却冷不丁地上前,递给他一张名片。 “我叫万淼!” 她震声道: “是爱豆101的评委,正在招聘候补人员,感兴趣记得联系我!” 言毕,女生挥了挥手。 一溜烟地跑了。 …… 上完一天课,往校外走的路上。 卿啾翻出名片。 白底黑字,顶端印着万鹏星娱四个大字。 卿啾对娱乐圈了解不深。 但弹幕很懂。 【万鹏?我记得万鹏家大小姐的未婚夫是个凤凰男,而且隐瞒了自己的性取向。】 【恶堕线里万鹏星娱就是个炮灰,主要任务是让自家大小姐当凤凰男未婚夫的血包,然后再让未婚夫去舔主角受,直接拿万鹏家的资源供主角受吸血。】 【但怎么会和小宝撞上呢?剧情又变了吗?】 弹幕嘀嘀咕咕。 卿啾垂眸,再次搜索爱豆101。 消息很快弹出。 意外车祸身亡的选手有个弟弟,同样是节目的备选人员。 但随着兄长死亡。 弟弟伤心欲绝,主动申请退出。 距离节目开始仅剩下不到一周。 在这种紧要关头,却突然出了选手退赛的岔子。 万鹏星娱是投资方。 为了节目能顺利开播,把找人的任务交给了自家大小姐。 娱乐圈新人层出不穷。 身为娱乐圈龙头,万鹏星娱旗下的新人更是数不胜数。 所以为什么要选择他呢? 是节目缺乏爆点,需要一个丑角增添戏剧性吗? 卿啾盯着名片。 他性格木讷,不善于出风头,更不习惯被万众瞩目。 但如果。 这么做能阻止剧情,保护秦淮渝呢? 卿啾决定试试。 第112章 哥夫? 卿啾花了力气想甩掉黏黏糊糊的粘人精。 但没甩成。 打着节约用水的旗号,某人跟着他一起进了浴室。 但他都退步了。 某人依旧不悦,嗓音很闷。 “不够近。” 说话时,侧脸贴向他,像猫蹭人一样的蹭着他。 “想再近一点。” 卿啾匪夷所思。 都一个浴缸里泡澡了,还能怎么近? 忽地,卿啾想到了刚才的事。 接着耳尖一红。 “那样不好吧?” 卿啾道: “时间久了,对身体不好。” 卿啾很想拿出手机,给秦淮渝看一下x度。 不知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还是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秦淮渝嗯了一声。 “是不好,会脱力。” 卿啾一愣,想起了惨不忍睹的战损床单。 耳尖由白变红。 最终捂着脸,将身体藏进水里。 嗓音很闷。 “下次我没让你说,你就不要说话。” 秦淮渝垂着眸,神色是微微的茫然。 “为什么?” 卿啾磨了磨牙,很想扑过去咬对方一口,让其别说了。 但他舍不得。 于是在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后。 卿啾道: “你这个人,实在不是很会说话。” 漫长的沉默。 以往这个时候,以某人爱吃醋的性格。 大概会问他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了。 但这次秦淮渝没开口。 沉默了太久。 久到卿啾觉得不对,准备为那句话做点解释时。 手机响了起来。 卿啾拿过手机,划开屏幕。 是万淼发来了消息。 【水水水:大佬你还好吗?】 【水水水:哥夫他还好吗?】 【水水水:我来看你和哥夫了大佬!】 卿啾头顶冒出问号。 哥夫? 好奇怪的称呼,有点绕口。 卿啾捧着手机纳闷时,秦淮渝环着他的腰,轻轻指了指自己。 “在说我吗?” 卿啾偏过头,却见秦淮渝弯着眸。 “这个人总是和你发消息,太闹腾,我不是很喜欢。” 正宫般的发言。 “但她很识趣,我不算讨厌。” 秦淮渝矜持道。 一边说,一边薄唇上扬。 像是在炫耀。 炫耀什么?炫耀他吗?他值得炫耀吗? 虽说当男朋友的话感觉不错。 但秦淮渝这么护着他,总让卿啾有种错觉。 他和秦淮渝一起走在路上…… 别人不会说是帅哥守着个猪头不放吧? 卿啾又担心起来。 万淼马上要来,他得下去接一下。 卿啾摸向脸颊。 想取下发夹,把自己的脸挡起来。 可还没得手。 手腕被按住,秦淮渝抬手,将发夹固定。 “你的伤还没好。” 他说着,将眼尾的水汽擦净。 “要多晒太阳,伤口才会好得快。” 卿啾没有躲。 他看着对面,看着秦淮渝。 思绪逐渐飘远。 他想。 纵使他比不过秦淮渝,但秦淮渝选择了他。 所以或许… “我或许是个还不错的人,对吗?” 卿啾小心求证。 秦淮渝低眸看他,一言不发。 卿啾忐忑时。 秦淮渝开口,神色不解,像他问了很奇怪的问题。 “你是很好的人。” 秦淮渝轻声道: “所以我很担心,有人会想把你偷走。” 卿啾眼神躲闪,有些心虚。 有些人看着淡漠。 像行走的冰山,不会说话的感觉。 结果一开口。 情话不要钱一样,直接往外跳。 连卿啾都觉得夸张了。 他动了动唇,想让秦淮渝收着点。 可下一秒。 脸颊被捧住,少年低眸看他,眼底藏着浅浅暗色。 “我想把你藏起来。” 秦淮渝道: “可你那么好,总不能只有我知道。” 卿啾怔愣时。 少年弯着眸,用鼻尖轻触他的鼻尖。 “我被一个很好的人选择了。” 他道: “这个事实,应该让所有人都知道。” 卿啾听着,心跳停摆了一瞬。 玩耍时总是被忘在一边,参加宴会时总是被漠视,或者数落不成器。 他总觉得自己不够好。 于是绞尽脑汁,想藏起身上全部的缺陷。 免得被带出去时丢人。 可有人说他很好,身上的每一点都很好。 他不是需要被藏起来的缺陷。 他是很好的。 好到可以被带出去炫耀,可以被所有人都知道的。 秦淮渝所喜欢的人。 第92章 这只是利息 走出校门,路边停着漆黑的玛莎拉蒂。 张叔坐在车上。 原本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卿家那位小妖精的事。 结果到了放学的时间。 卿家那位没来。 反倒是小妖精推开车门,毫不避讳地坐了进来。 张叔惊了。 等等,现在的第三者都这么胆大了吗? “那个……我还是有必要和您说一声。” 张叔正色道: “你还年轻,或许不太懂,但插足别人感情是可耻的。 就比如我们家少爷。 他有暗恋很多年的人,费劲心思才追过来的,你最好不要……” 暗恋很多年的人? 卿啾问: “是谁?” 话音落下的刹那,张叔愣在原地。 他扭头一看。 小妖精的脸,小蘑菇的声音。 张叔战战兢兢。 “卿少爷?您这么早放学啊?” 卿啾点了点头,一点不吃转移话题那套,继续问: “你们少爷暗恋的人是谁?” 他怎么没听过? 像秦淮渝那种天生感情淡漠的人……也有暗恋别人的时候吗? 卿啾很好奇。 张叔被吓得差点厥过去。 他曾问过他们少爷。 卿家那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少年自闭倾向严重。 平日里,就算天塌下来都不会吭一声的人。 却在那天垂着眸道: “漂亮的,我喜欢的人。” 张叔颇为感慨。 觉得是恋爱滤镜太大,能让人把蘑菇看成天仙。 但搞了半天…… 他们家少爷没骗人,是他有眼不识泰山。 张叔没忍住又看了几眼。 少年性格阴沉。 总穿着过分宽大的卫衣,外面搭着黑色的夹克外套。 细碎墨发遮眼。 将大半张脸遮住,只露出半个眼睛框。 看着阴沉沉的。 于是下意识地,张叔觉得少年的真实长相应该和气场一般。 灰扑扑的,不怎么起眼。 张叔目瞪口呆。 一时没忍住,又多看了好几眼。 卿啾重复道: “他暗恋的人,是谁?” 张叔如梦初醒,惊出一身冷汗。 坏了。 说错话了。 张叔擦了擦汗,战战兢兢地转移话题。 “我在排练戏剧。” 张叔道:“卿少爷你知道的,我们老年人就好这口。” 卿啾没多问。 张叔朋友甚多,爱好甚多,家里还养了猫狗鼠鱼鸟。 别人说卿啾或许会起疑。 但张叔,实在正常。 …… 对话有惊无险地结束,张叔火速把人送回秦家。 接着直接掉头去医院。 这一天天的,跟过山车似的,对老人家实在不太友好。 他得去看心脏科。 …… 卿啾推开门时,别墅内异常安静。 他脱下外套。 像往常般,娴熟地往楼上走去。 楼上亮着灯。 卿啾推开门,看到窝在沙发里的秦淮渝。 少年穿着黑色高领毛衣。 露出的腕骨冷白。 骨节分明的手捧着一本书,正有条不紊地翻看。 须臾,听到脚步声。 沙发里的秦淮渝抬眸看他。 他生得好看。 清冷昳丽的眉眼,矜冷清贵的气场。 只是不爱笑。 垂眼看人时,神色淡淡的模样令人紧张。 原先就是因为这个。 每次遇见,卿啾都会下意识地避着跑。 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对于秦淮渝,不能看他的表情。 要听他说了什么。 卿啾走近,好奇地问: “你有话想说吗?” 秦淮渝侧过身,根根如画的手里夹着本书。 面无表情地开口。 “张叔说,人不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我觉得很对。” 言毕,少年抬眸,定定地看他。 卿啾一脸严肃。 他飞快转动Cpu,试图跟上某人清奇的脑回路时。 秦淮渝继续道: “等哪天我死了…… 你再追悔莫及,抱憾终身,和没我好看的人在一起缅怀我就晚了。” 卿啾沉默了。 他努力半天,还是没能跟上秦淮渝的脑回路。 干脆把书拿过来看了一眼。 书名很长。 《替身的我癌症倒计时最后七天,渣男悔不当初,在我死后追妻火葬场》 卿啾问:“谁给你看的?” 秦淮渝如实道:“张叔。” 弹幕嘎嘎大笑。 【豹豹,你现在最该做的事情是卸载红柿子小说。】 【什么替身?我宣布你俩绝配顶配天仙配!】 【别追妻火葬场了,直接小黑屋行吗?我想看北极拔草。】 弹幕嗷嗷叫唤。 卿啾脸红心跳。 他把书收进怀里,一脸严肃道: “没收。” 秦淮渝侧过身,抿着唇,垂着眸不说话。 像是在失落。 卿啾很快心软,拿着书犹犹豫豫道: “你喜欢的话可以看,但别看这种……” 感觉不太正经。 窝在米白沙发里的少年抬眸,浅色的凤眸望着他。 半晌,轻声道: “你没兑现承诺。” 卿啾愣神时,秦淮渝垂着眸道: “你明明说了…… 要是我乖乖在家等你,你就……” 话说到一半,矜冷淡漠的秦家小少爷没了声音。 AAA渝渝公主上线。 【你说了,会亲我,会抱我,会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说了。】 【但从昨天到今天,你一直都没做。】 卿啾放下手机。 垂眸一看,少年眉梢微蹙。 明显地不开心。 卿啾后知后觉地想起,的确有这件事没错。 为了让秦淮渝乖乖待在家。 他签下不平等条约。 回家后要做得第一件事不是学习,而是亲亲秦淮渝。 亲完了还要抱。 抱完了也不能安生,还要答应秦淮渝一个要求。 卿啾再次看去时。 少年已然张开双臂,面无表情地等抱。 卿啾一边靠近一边道: “一起补给你好不好?” 话音落下的刹那,手腕被按住,身体被按进沙发。 意大利手工定制的沙发。 牛皮的质感,软得不可思议,轻柔的像云。 卿啾陷在云彩里。 大脑晕眩,整个人恍恍惚惚。 还没来得及反应。 下颚被捏住,清冷禁欲的少年俯身向他靠近。 卿啾咽了咽口水,想要抵抗。 但秦淮渝太熟练了。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弄得溃不成兵。 细碎的墨发遮住眉眼。 漂亮的眼尾泛着薄红。 卿啾语调含糊,想问够了吗? 这时。 外人眼中淡漠疏离,寡欲薄凉的少年弯了弯眸。 薄唇贴着耳畔,轻声低语道: “这只是利息。” 第113章 我能养你了 多年的自卑是陈年的旧伤。 卿啾挡着伤口。 期望着伤口不会被看到,放任着伤口日益恶化。 而现在,有人告诉他。 他应该看看太阳。 只有那样,他的伤口才能愈合。 而不是日益腐烂。 忽地,卿啾上前,环上少年的脖颈。 “秦淮渝。” 脑子很乱,卿啾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最终,他再次道: “我喜欢你。” 并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一刻般。 庆幸他遇见的是秦淮渝。 少年动作微顿,垂着眸,神色似有些茫然。 “为什么?我又变好看了?” 卿啾忍俊不禁。 他稍稍拉开距离,捧着那张的确好看的脸。 弯着眸道: “不好看也喜欢,我喜欢的是你。” 而非何种形态的你。 少年小幅度的歪了歪头,像是无法理解他的话。 最终道: “好看的话,你会更喜欢我吗?” 卿啾凑过去亲了一下。 “要是你才行。” 秦淮渝抬眸,被水色染过的凤眸看向他。 眸光晦暗。 卿啾被盯得莫名时,秦淮渝稍稍靠近,勾住他的腰。 “你变得好熟悉。” 他这么说。 卿啾头顶蹦出问号。 变得好熟悉? 什么意思?难道之前很陌生吗? 不等卿啾想清楚。 手机一亮,万淼又一次发来消息。 【水水水:大佬你在吗?我被保安给拦外面了!】 【水水水:江湖救急啊大佬!】 【水水水:大佬你怎么一直不说话?该不会是在和哥夫干坏事吧?】 最后一条消息,略带狐疑的语气。 卿啾差点连手机都没拿稳。 他带着被看穿的心虚,手忙脚乱地穿衣。 秦淮渝明显不怎么热衷。 卿啾一催再催。 少年才垂着眸,懒洋洋的起身。 卿啾衣服套到一半。 腰肢被按住,秦淮渝抬手按上他的领口。 卿啾乖乖不动。 有时候,秦淮渝会有些特殊癖好。 帮他穿衣服,给他喂饭。 像在养娃娃一样,执着于把他养成废人。 卿啾偶尔也想过反抗。 但话还没说出口。 看着少年抬眸时,略微委屈的神色。 他又立刻心软。 卿啾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时,衣服已经被穿好。 吹头发,穿鞋子。 一切准备就绪,卿啾拉着人,急匆匆地往外赶。 有了许澄的前车之鉴。 这一次,秦家的保安没敢再随便放人。 万淼蹲在门外。 说又说不过,讲又讲不通。 只能一边戳手机,一边郁闷的画圈。 听到脚步声。 万淼站起身,看他的眼神如同看救世主。 “大佬,你可算来了!” 万淼一个猛冲,想扑过去一个熊抱。 但还没抱到。 空气间,气压骤然降低。 万淼一抖。 老实地刹住脚,规规矩矩地保持一米远的距离。 但嘴巴不带停。 “大佬我跟你讲,你给我的那个东西可好用了!” 万淼说得聚精会神。 “我们的节目上线就大爆!现在是热搜第一位!” 万淼说着,掏出手机递了过去。 卿啾看了一眼。 屏幕上,《爱豆101》词条旁赫然跟着一个爆字。 节目大爆意味着有钱拿。 万淼乐呵呵的,看着心情不错的样子。 但卿啾仍是不安。 抱着试探的想法,他问道: “许橙呢?” 万淼立刻垮下脸,磨着牙愤愤道: “也不知道星探是干什么吃的,选来参加节目的爱豆,用的居然是假身份!” 她本想举报许橙参加节目聚众y乱。 好狠宰一把,让许橙赔违约金。 还有精神损失费,误工费,故意伤害罪。 结果许橙用得是假身份。 前脚差点弄出人命,后脚就火速消失跑路。 她连人都找不到。 “不过我已经和那个死渣男解除了婚约,相关损失也都由那个死渣男承担。” 至于还不起怎么办? 这个简单。 欠多少万,就拿蹲多少年局子换。 多好?多公平? 万淼搓着手,笑得阴恻恻。 卿啾默默倒退一步。 因为弹幕的话,他原本觉得万淼是那种恋爱脑。 为爱生,为爱死,为爱框框撞大墙那种。 结果万淼比他想象的清醒的多。 脱离了剧情控制后。 万淼快刀斩乱麻,很快处理好遗留事件。 而她今天会过来的目的倒也简单。 一份合同。 万淼自愿让利,给出综艺净收入的百分之十,换综艺结束前监控的独家使用权。 这笔买卖并不算亏。 《爱豆101》目前热度正高,不少投资商看到潜力,挤破脑袋的撒钱。 而且借由这个节目,事后他还能拿到其他合作,简直稳赚不赔。 但卿啾也没有太过轻信。 他拿着合同,仔细检查了一下各项条款。 确认没问题后。 又找了专业的律师,从头到尾的分析了一遍隐患。 万淼的确是真心想和他合作。 其中的各项条款虽相互制衡,但大体是有利于他的。 卿啾最终在夜色降临前签了合同。 万淼也很干脆。 卿啾前脚签了合同,万淼后脚就打了一笔钱过去。 美其名曰:预付款。 卿啾点开软件,轻点了一下里面的零。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 八位数。 卿啾打开聊天框,有些犹豫。 【是不是太多了?】 万淼让他安心。 【这行业出名的日入208w,你这还不到人家顶流一周的周薪呢。】 卿啾有些恍惚。 他知道娱乐业来钱快,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像白捡的一样。 卿啾揉了揉脸,怔忪地看着手机上的那串数字。 卿承安倒不至于苛待他。 正常的开支都给。 只是卿承安又好像总防着他,从不让他接触公司业务,和大额流水。 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钱。 最初的恍惚过后,卿啾站起身,围着房间绕了几圈。 他毫无目的地走着。 一圈又一圈,像一只故障了的小机器人。 直到秦淮渝将他拦下。 捧着脸,蹙着眉,不解地问: “怎么了?” 从秦淮渝的视角看去。 绕了一圈又一圈的小蘑菇抬起头,有些怔忪地盯着他看。 过了一会儿。 少年张开双臂,弯着眸笑了起来。 “秦淮渝。” 浓墨般的眸子氤开雾色,明明没醉,却像喝醉了一样。 秦淮渝想着要不要去煮醒酒汤时。 腰被一把环住。 少年埋在他怀里,有些傻乎乎地笑着道: “我有钱,我能养你了。” 第114章 不食人间烟火的秦小少爷 卿啾有种轻飘飘的,好似踩在云端的错觉。 他明明没喝酒。 却像是喝了酒一样,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他有钱了。 很多钱,说不定能养秦淮渝。 他不再是完全需要被庇护的那个软包子。 如果剧情想欺负秦淮渝。 他可以站出来,保护他的男朋友。 想着,卿啾幸福起来。 恋爱有时就是这样。 不需要索取什么,不需要得到什么。 有时候单是为对方做一些事。 想着能帮到对方。 就会轻飘飘的,像喝了碗梅子酒一样。 幸福的几乎要飘起来。 卿啾很开心。 他的开心太过明显,总是阴郁的气场稍稍消散。 苍白漂亮的眉眼弯弯。 显得明艳。 秦淮渝垂着眸,浅灰色调的眸中倒映着这一幕。 半晌,他问: “有钱,你很开心吗?” 卿啾下意识地点头。 当然开心。 谁有钱会不开心?谁有钱都会开心。 卿啾正想着。 手机一亮,他收到了一条消息。 【秦淮渝】向您的xxx账户汇入1000000.00。 【秦淮渝】向您的xxx账户汇入2000000.00。 【秦淮渝】向您的xxx账户汇入3000000.00。 …… 一连串的零下来,卿啾的脑袋瞬间清醒。 他拦下秦淮渝。 “你干什么?” 少年看着他,语气理所当然。 “让你开心。” 顿了顿,秦淮渝垂着眸,有些困惑地问道: “你不高兴吗?” 卿啾道: “我自己赚的钱才会让我开心,再说了,把钱全都给我,你怎么办?” 秦淮渝如实道: “只是很少的钱,不算全部。” 漫长的沉默。 卿啾才想起来,秦家是首富之家。 首富家的小少爷。 哪怕什么都不做,每年收到的分红也是十位数起步。 听得人仇富。 卿啾叹了口气,一点点掰碎了向不食人间烟火的秦家小少爷解释。 “你的钱是你的钱,我的钱是我的钱。” 卿啾道: “我不是因为有钱开心,是因为有钱的话,我能养你开心。” 剧情说不定会有什么变数。 在此基础上。 他要一点点变得强大,才能给予喜欢的人庇护。 和他不同的是。 秦淮渝看不到弹幕,亦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 所以他更应该保护秦淮渝。 卿啾精神抖擞。 不复原先的颓废,甚至有点想直接和剧情开战。 他正兴高采烈。 眼尾一凉,秦淮渝靠近。 冷不丁地亲了他。 四目相对,看着少年若有所思的神色,卿啾暗感不妙。 果不其然。 在他凑过去,试图堵嘴前。 某人弯着眸道: “想亲。” …… 院子内打打闹闹,气氛温馨。 而另一边。 相隔数里的卿家客厅内,打闹声不断。 “你就是这样教导小孩的?” 卿承安阴沉着脸。 因为受了憋屈,连路过的蚂蚁都看不顺眼。 凑过来讨好的宋莎成了受气包。 卿承安上来就是一巴掌。 把宋莎扇倒在地后,又是一通气急败坏地指责。 “要不是你不上心,那个臭小子怎么会被教成那副不懂礼数的模样?” 想起那天的事,卿承安被气得眼前发黑。 明明是相差不多的脸。 但和他印象中那个人群焦点,被神偏爱的讨厌鬼不同。 卿啾木讷阴郁。 一见他就躲到一边,从不会当着他的面大声说话。 看起来像个软柿子。 卿承安知道这是宋莎故意教出来的,但卿承安默许了这种行为。 和那个人有着相似眉眼的人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会让卿承安有种是那个人的人生被彻底毁掉的感觉。 他从中汲取快感。 而直到现在,他才知道所谓的任人摆布都是装出来的。 卿啾根本没把他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 对他这个一家之主更是没有半点敬畏之心。 而这一切…… 身为养育人的宋莎,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简直就是蠢妇! 卿承安气红了眼,再也没了之前的斯文。 他脱下外套,解开领带。 像疯狗一般,拎着皮带对着宋莎就是一顿猛抽。 宋莎被打得遍体鳞伤。 她瑟缩着,满脸惊恐。 像是不明白,那个温和的男人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卿承安伪装的实在太好。 在外人面前,他永远是儒雅的绅士。 这也是宋莎会爬床的原因。 哪怕后期她被冷落,成了家里的摆设。 宋莎也只觉得是卿啾的错。 是卿啾不亲近她,才会让卿承安觉得她不重要。 第一次见识卿承安的真面目。 宋莎被打懵,不断抱着头到处逃窜。 但男女间的体力天然差距。 更别说宋莎养尊处优,从没干过力气活。 她被拽着头发按在地板上打。 声音太大,以至于惊动了楼上的裴璟。 “爸!” 裴璟冲过去,硬着头皮拦下发疯的卿承安。 宋莎立刻躲到裴璟身后。 看着男人阴沉的脸,裴璟硬着头皮道: “您和妈不管怎么说也是法定伴侣,你这是家暴,不利于夫妻情感和谐…” 裴璟怕触怒卿承安。 说得每句话都小心翼翼,一个重字都不敢多说。 生怕落了卿承安的面子。 可卿承安却冷笑一声,毫不避讳地将他们母子的面子扔在地上踩。 “你在这跟我拿什么乔?” 卿承安堪称讥讽地道: “一个爬床的贱人,一个爬床贱人带的拖油瓶,还真把自己当少爷了?” 裴璟脸色煞白。 卿承安对他一向不客气。 他原以为对方是因为自己和卿啾走太近而动怒。 却没曾想…… 卿承安从始至终都没把他和母亲放在眼里。 不等裴璟反驳。 卿承安放下皮带,阴沉着脸离开。 只留下啜泣的宋莎,和颜面扫地的裴璟。 …… 晚上十二点。 裴璟安慰好哭泣的母亲,筋疲力尽地回到楼上。 整个人陷入迷茫的状态。 裴璟一直不懂。 明明不久前,他的人生还一帆风顺。 结果只是不小心偷吃被撞破。 他的人生就急转而下,变得一团糟糕。 现在,裴璟什么都没有了。 除了蹭来的少爷身份。 他本质上还是那个乡下里打滚的小乞丐,手上没有一点权利。 一旦卿承安厌恶他。 他会连最后的体面都失去,变成被扒了毛一脚踹开的脏麻雀。 裴璟带着一身疲惫将门推开。 房间内,衣柜旁。 消失许久的许澄裹着破毛毯,麻木地啃着指甲。 裴璟看着许澄,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他都允诺许澄了。 说等他哄好卿啾,一定会救许澄离开。 结果许澄不听他的。 背着他和乔家少爷勾搭到一起,还想隐瞒身份进娱乐圈。 结果兜兜转转一大圈。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许澄被乔治抛弃。 最后狼狈的躲到了他这边。 好歹是昔日的旧情人。 裴璟将门关上,背过身道: “我给你准备了一笔钱,哪天休息好了,你就拿着这笔钱去国外。” 裴璟想和许澄撇清关系。 毕竟他不知道许澄犯了什么事,生怕惹上一身骚。 但他话还没说完。 许澄冷不丁地开口,说出了他刚刚一直在想的那件事。 “我们的命运本不该是这样的。” 阴影下,许澄脸色苍白,神色略显阴郁。 喃喃自语道: “有没有可能,我们的人生被更改了?” 第93章 亲一口就行了 卿啾还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手腕被握住,被禁锢在头顶。 微凉的气息萦绕。 卿啾抬眸,正对上少年清冷好看的眉眼。 他恍惚时。 漆黑纤长的眼睫轻颤,秦淮渝微微俯身。 …… 良久,漫长的一吻结束。 气息纠缠交错。 卿啾窝在沙发里,不住的小声喘息着。 眼尾泛着潮红。 卿啾舔了下唇,被折腾到没什么力气。 他想休息。 但某人并不满足,垂着眸和他讨价还价。 “报酬一次,欠了一次,利息一次。 还要再亲一下。” 秦淮渝俯身,骨节分明的手撑着沙发。 潋滟浅淡的凤眸低敛。 眸中满是欲色。 片刻后,伴随着喉结滚动。 少年闭上了眼。 卿啾像是被蛊惑了般,鬼使神差地抬手,抚向那张淡然漂亮的脸。 少年长了副过分精致的皮囊。 淡漠疏离,纤尘不染。 给人一种对其做些什么是种亵渎的错觉。 令人望而生却。 卿啾指尖一顿,下意识地想要将手收回时。 清贵疏离的小少爷开口。 蹙着眉道: “快点,该你亲我了。” 略微迫切的语气,透着点撒娇的味道。 等回过神时。 卿啾已经不受控制地上前,环住少年的脖颈。 笨拙青涩的一吻。 卿啾闭着眼,紧张地学着秦淮渝索吻。 但亲了半天。 少年面不改色,反手将他压倒。 指尖滑入下唇。 软肉被按住,彻底没了反抗之力。 卿啾揪着那件昂贵的毛衣。 直到毛衣被拽出明显的褶皱,被拉拽得不成样子。 秦淮渝才终于放过他。 卿啾瞳孔失焦。 像是被弄呆了般,一个劲地盯着天花板看。 等意识回笼。 卿啾勉强坐起身,却见腰间一沉。 他低眸。 却见不知从何时起,少年抱着他贴紧。 像只大型的猫。 又要亲又要抱,还要还利息。 卿啾上学都没这么累过。 但没办法,自己欠的债自己还。 卿啾瘫在沙发上。 还没发呆多久,脑袋被摆正。 秦淮渝半跪在床上。 在抿着唇,将他的视野锁定向自己后。 秦淮渝松开了手。 卿啾一脸懵,被动低下了头。 眸中映着好看的脸。 虽然哪怕是强迫的行为,依然让人觉得舒适。 卿啾伸出手。 试探地,轻轻碰了碰那张脸。 秦淮渝抬眸看他。 没反抗,反而将脸往他的掌心间贴了贴。 树影婆娑,岁月正好。 卿啾道: “如果我变成大明星,你会多喜欢我一点吗?” 人在喜欢的人面前总容易患得患失。 卿啾尤其如此。 虽然主要是为了更改剧情,但如果…… 秦淮渝能为此多看到他一些呢? 伴侣太过闪闪发光。 与之相比,他过于不出彩。 卿啾一直在努力,想要让自己和对方更相衬一些。 尽管他讨厌被万众瞩目。 尽管他喜欢一个人待着。 但聚光灯下,熠熠生辉的星星。 总比他来得吸引人。 卿啾捏着掌心中的名片,对前路一片迷茫。 他并不好看。 会被喜爱,还是会成为丑角。 一切都是未知数。 只是为了秦淮渝,他想试一试。 但还没想到一半。 垂在身侧的手被握住,秦淮渝压过来看他。 “为什么?” 他抿唇,很不快的样子。 “你去给别人看的话,我能看到你的时间不就变少了吗?” 熟悉的秦牌脑回路。 卿啾无奈道: “可我变得更优秀一点,你也会多喜欢我一点。” 漫长的沉默。 少年垂着眸看他,神色微微不解。 “你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变得更好,让你更喜欢,不是我该做的事吗?” 卿啾神色怔忪。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少年偏过头,眉梢微微蹙起。 嗓音很闷。 “你如果实在想,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他道: “但我会吃醋。” 简单明了的话语,配着少年阴沉的气场。 像气鼓了的河豚。 卿啾还是第一次看到秦淮渝这么生气。 “我收到了节目邀请。” 他如实道: “有制作人问我,要不要参加节目。” 卿啾原本是想参加的。 一方面是因为许澄。 另一方面… “那样的话,你可以在上面看到我。” 秦淮渝声音更闷。 “但那样的话,我看到的就不是唯一的你。” 他似乎很吃醋。 却还是垂着眸,向他说该怎么做。 “秦氏有最好的娱乐公司。” 秦淮渝道: “我可以帮你准备,可以帮你提供娱乐资源,可以帮你实现你想要的愿望。” 卿啾问: “你想这样吗?” 秦淮渝侧过身,面无表情道: “不想。” 卿啾不会谈恋爱。 所以他买了很多书,一点一点地学习。 恋人间应该互相沟通。 有关这点,卿啾觉得很有道理。 他抱紧自己男朋友。 闭着眼,将声音放得很轻。 “我不会去。” 秦淮渝动作一顿,接着问: “因为我吗?” 卿啾取下发夹,重新戴上眼镜。 “一半一半。” 卿啾道:“我想变得优秀,让你更喜欢我。 但结果已经达到了。” 所以中间的过程就没必要了。 秦淮渝看着他。 半晌,轻声道: “你没必要让我更喜欢你,这是没有意义的事。” 卿啾听得一头雾水。 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奇怪的秦氏脑回路。 遇到不懂的事? 不用管,亲一口就行了。 卿啾直接猛亲。 不过片刻,少年冷白清透的耳尖染上薄红。 淡漠疏离的凤眸微微睁圆。 像是被输入错误指令的小人机般,Cpu损坏,一动不动地任由他亲。 第115章 死亡的恐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许澄最近总是在做同一个梦。 在梦里。 世界围着他转,一切因他而存在。 裴璟会继承卿家。 然后拿着卿家的钱供养他,和他恩恩爱爱的在一起。 至于卿啾? 在他的梦里,卿啾甚至没什么戏份。 他被哄得团团转。 顶着裴璟未婚夫的虚名,被困在阁楼,终日不见阳光。 像个蠢货。 裴璟说他是个男人,带出去会丢脸,只能让他待在家。 他信了。 裴璟说怕他在外面被欺负,为了他的安全才不让他出门。 他也信了。 梦里的卿啾被困死在了学校的流言蜚语中。 从未走出过一天。 他没了社交,将公司拱手让人,不对外界给予的一切做出任何反抗。 就连之后撞破了他和裴璟的事。 那个卿啾也没有反抗,只是选择自我终结。 完美的垫脚石。 许澄在梦里享受着一切光鲜和追捧。 而卿啾只是他人生中戏份极少的配角。 路边毫不起眼的石子。 许澄看着那个自己曾经遥不可望的人最终沦落泥潭。 隐秘的快感在内心肆意增长。 只是他还没得意多久。 下一秒,梦醒,他从天堂跌落云端。 卿啾没死。 他从那场困境中走出来,站在了他越发够不到的地方。 衬得 起初,许澄觉得那个梦真的只是一个梦。 是他压力太大。 才会梦到那样的故事,想让自己好受些。 可渐渐的,许澄察觉到不对。 那或许不是梦。 他无数次梦到类似的梦境,无数次在梦境中获得光鲜的人生。 他会走很远,会遇到很多人。 而卿啾? 他注定活不过二十岁,只是他漫长人生中的一粒沙硕。 不值一提。 所以,到底是什么变了呢? 许澄咬着指甲思索良久,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秦淮渝!问题出在秦淮渝身上!” 许澄脸色苍白,眼尾赤红。 像失了智般。 拽着裴璟的衣袖,一遍又一遍地道: “秦淮渝那么优秀,怎么可能会看上卿啾? 一定是卿啾用邪法蛊惑了秦淮渝。 是卿啾处心积虑,妄图夺走本该属于我们的人生!” 许澄声音尖锐。 裴璟不由一抖,被许澄失心疯的模样吓了一跳。 “什么梦不梦的?” 裴璟将许澄推到一边,蹙着眉整理衣袖。 “你要是失心疯了,我这就帮你联系心理医生。” 就当是他对旧情人的最后一点恩情。 许澄趴在地上。 紧握着拳头,表情扭曲而疯狂。 他其实看不上裴璟。 但不知道为什么,所有梦的结尾,他都会和裴璟在一起。 或许裴璟旺他? 许澄不打算违抗命运的安排,此外…… 他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裴璟。 想起之前发生的事。 许澄蜷缩成一团,心里仍有不安。 他是做了那个梦。 才会和乔家少爷打下包票,哄得那头猪花大价钱捧他。 可现在钱花了。 他却搞砸了一切,被万淼拿到欢爱视频。 乔治那人占有欲很强。 要是被他看到…… 许澄不敢再多留,所以连夜躲到了裴璟这边来。 乔治还在找他。 他不能出去,所以必须要让裴璟留下他,必须要让裴璟相信他。 许澄低头一声不吭地模样有些阴沉。 完全没了之前的娇软可人。 裴璟看得一阵恶寒。 他本就在卿家地位不高,又不知道许澄在外面惹了什么事。 怕弄得一身骚。 裴璟转着袖扣,想尽快找办法支走许澄。 许澄却在这时冷不丁地开口。 “十点三十五分整,阿特兹—n84901型飞机会宣布失事。 全机无一人生还。” 裴璟蹙着眉,不懂许澄突然说这些干什么。 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拿出手机,输入许澄刚刚说的话。 现在是晚上十点三十分。 裴璟刷了一下,只刷到一条飞机延误提醒。 至于什么飞机故障,无人生还。 新闻一个字都没提。 裴璟拿着手机,看许澄的眼神有些不妙。 不会真疯了吧? 就在裴璟思索着,要不要把许澄送去精神病院时。 晚上十点三十五分整。 紧急新闻弹出。 阿特兹—n84901型飞机因燃油故障坠毁,全机无一人生还。 …… 另一边,睡梦中。 卿啾惊醒。 他撑着地板,胸腔不安地起伏,后背被冷汗浸湿。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在撞破许澄和裴璟的情事后踏上飞机。 结果飞机意外坠毁。 他在熊熊烈火中,看着自己的身体和机身一起下坠。 被摔得粉碎。 他死了,裴璟却不知为何接管了卿家。 揽着许澄的肩膀假模假样的在他坟前说。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他们作为他的爱人和他最好的朋友,一定会带着他那份一起活下去。 卿啾一阵恶寒。 他撑着地板,几欲作呕,眼前一阵恍惚。 几乎要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濒死前的窒息感仍在,死亡的恐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卿啾不受控制地颤栗。 几乎被魇住时。 眼前一暗,清浅微凉的淡香将他包裹。 “怎么了?” 深夜,少年清冷好听的嗓音落在耳畔。 如潺潺流水。 将卿啾从那场支离破碎的噩梦中救出。 像快要溺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卿啾抓住秦淮渝的胳膊。 垂着眸。 一字一顿,嗓音虚弱。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可怕的梦。” 卿啾道: “我死在那场梦里。” 话落,漫长的寂静。 秦淮渝问: “为什么你会死?我没有救你吗?” 卿啾怔忪时。 少年又道: “你不会死,有我在,我一定会救你。” 卿啾鼻尖一阵酸涩。 他低着头。 像被吓到的仓鼠般,将自己紧紧贴在恋人的怀里。 “那个梦里没有你。” 卿啾道: “在那个梦里,我没有爱上你。” 他还是弹幕口中的蠢货。 一次次错过,一次次为不值当的人付出。 最后悄无声息的死去。 而秦淮渝? 在那场梦里,他甚至没见过秦淮渝。 如果梦是真实的。 秦淮渝会收到他的死讯?秦淮渝会为他感到难过吗? 卿啾胡思乱想时。 后脊微微一沉,秦淮渝将他按进怀里。 垂着眸道: “梦里的你没有爱上我,梦外的你喜欢我。 梦里的你会死,梦外的你还活着。 有我在,我永远不会让你害怕的事情发生。” 第116章 难受,睡不着。 因为这句话,卿啾悬起的心终于落下。 对,他不用怕。 梦和现实是相反的。 就算不是相反的,他也已经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他身边有秦淮渝。 哪怕为了秦淮渝,他也不会放任自己走向死路。 卿啾逐渐放松时。 身侧一沉,少年自然地抱着他躺了下去。 卿啾瞬间警觉。 他推了推某人,蹙着眉道: “干什么?不是说好了分开睡吗?” 秦淮渝闭着眼装听不到。 …… 分床睡的事情要从几个小时前说起。 听着那句“想亲”。 卿啾一阵腰酸,脑海中浮现出被反复开机的恐惧。 他知道这个年纪的少年把持不住很正常。 但秦淮渝太乱来。 卿啾受不了,于是在确认交往后第一次分开睡。 某人太黏人。 他花了好大力气,好不容易把人哄去睡床。 结果一个噩梦的功夫。 秦淮渝找准机会,又往他这边摸了过来。 牛皮糖一样。 卿啾按着眉心,惆怅叹气时。 少年温吞道: “地板很硬,你会着凉,去床上睡。” 卿啾脑子乱糟糟的。 明天要去上学。 他真怕自己眼下的一片青灰被看到。 思索片刻后。 卿啾叹了口气,认命地向床上走去。 床的确比地板舒服。 卿啾调整了下姿势,闭着眼,正要休息。 眼前一暗。 卿啾睁开眼,看到抱着枕头的秦淮渝。 “怎么了?” 他问。 少年垂眸看他,慢吞吞地道: “地板硬,睡不着。” 不等卿啾说话,秦淮渝抬眸看他,神色带着点委屈。 “天这么冷,我这么好看,你舍得我睡地板吗?” 卿啾舍不得。 他明知道这是美人计,明知道自己被套路的不轻。 可到最后。 男朋友一句冷,他就跟失了智般。 乖乖挪开一个位置。 手臂环着腰。 少年抱着他,心满意足了。 卿啾风中凌乱。 他闭上眼,叹了口气,默默缩进男朋友的怀里。 “为什么一定要那样?” 卿啾小声嘟囔。 “抱着睡不行吗?总那样对身体不好。” 卿啾底色没变,还是容易胡思乱想。 比如现在。 他仍觉得自己没什么闪光点,不算优秀。 秦淮渝总是缠着他。 会让他有种他们是肉体关系,而非情侣关系的错觉。 卿啾在不安。 但一扭头,旁边有人比他更不安。 “想离你近一些。” 秦淮渝道: “太不真实,像在做梦。” 卿啾怔忪时。 黑暗中,一双浅色潋滟的凤眸看向他。 微凉的指腹摩挲着耳垂。 秦淮渝道: “我想多碰碰你,我想知道这不是梦。” 话音落下的同时。 卿啾垂在身侧的手,被骨节分明的指扣住。 “抱紧我。” 少年将下颚搭在他肩上,单手抱着他,嗓音带着些祈求。 “不要放开我。” 如何治愈一个重度不安的人? 卿啾原本总想着。 他性格这么阴郁的人,谈起恋爱一定会很累人。 他会要很多很多的爱。 才能填满心里的不安,以及经年的自卑。 但现在,卿啾又有了不同的想法。 或许不需要很明显的爱。 因为旁边有个比他还不安,比他还容易患得患失的。 害得他差点想不起自己的不安。 卿啾一味的顺毛。 “不放开,你这么好看,我哪里舍得?” 漫长的沉默。 秦淮渝贴着他,垂着眸轻声道: “我会一直好看。” 秦淮渝继续道: “你也要一直喜欢我。” 又来这套。 卿啾无奈叹气,伸出小拇指。 “这样吧,我们拉勾发誓好不好?” 卿啾本意是想做出承诺。 好让秦淮渝知道,他绝对不会变心。 但手伸出去的同时。 少年抬手,轻轻将他的尾指往下按。 “不要。” 他说: “变心的人会不得好死,我不要。” 卿啾一头雾水。 “你会变心吗?” “不会。” 所以为什么连起誓都不愿意? 卿啾搞不懂。 但他现在太困,早就没了思考的精力。 “睡吧。” 他说着,把人拽进了被子里。 …… 次日清晨,晨光初升。 卿啾钻出被子。 眼下青灰,连扶着腰的手都颤颤巍巍。 合床睡果然不是什么好计划。 卿啾原本坚定如铁。 但睡到一半,祸国殃民的美人对他说难受,睡不着。 睡不着怎么办?帮呗。 等帮完忙。 美人又说自己冷,想抱着他暖暖。 暖呗。 卿啾不是小气的人,很大方的让出了自己的体温。 结果… 暖着暖着,暖到了手上。 卿啾正想把人推开。 一个微凉的吻落在眼尾,一切顺理成章。 …… 洗完澡,告过别。 差点迟到的卿啾坐进教室。 第一节是选修课,学得是卿啾很感兴趣的新类编程。 卿啾不排斥学习。 除了在学校看不到秦淮渝这件事有一点不妥外。 他大体还是喜欢上学的。 至少学习的过程中,会让他有种不孤单的感觉。 卿啾听着课,做着笔记。 一边听,一边思索着怎么把有用的东西加进自己新设计的小玩意儿里。 他想到一半时。 空气中,黑屏许久的弹幕突然滚动起来。 【怎么回事?啵啵间故障了吗?怎么最近老是黑屏(虚弱)】 【没事,就当豹豹猫猫一直在背着我大do特do吧,我能忍(点烟)】 【呜呜呜,我的小宝,妈妈今天又赚了200块钱,你等等妈妈,总有一天妈妈会攒够钱找人暗杀狗房管(流泪)】 卿啾耳尖一热。 默默放下笔,心虚的移开视线。 他已经很久没看到弹幕了。 归起原因… 大概是秦淮渝乱来,而他太惯着秦淮渝。 不过许澄都失踪了。 就算没有弹幕,短时间也发生不了什么意外吧? 卿啾前秒刚想完。 下一秒,一条弹幕引起他的注意。 【渣男哥和主角受……怎么在路琛的家里?】 第117章 新剧情?没看过 【路琛是谁啊?】 【就是那个啊,你们忘了吗?被畜牲老师害死的倒霉蛋。】 【那他不是死了吗?那两个黑心肝的还去路琛家干什么?】 卿啾同样好奇。 他侧身,取下眼镜看向窗外。 罕见的。 从他回学校到现在,裴璟一直都未曾出现。 悬起的心放下。 卿啾原以为在付出了代偿后,他的人生会就此和裴璟划开界限。 但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弹幕还在滚动。 【路琛死了,但路琛的爹妈又没死。】 【那两个丧良心的老东西……】 【对他们来说,亲儿子的命连十万块都不如吗?】 电光石火间,卿啾明白了什么。 掌心渗出冷汗。 一节课结束,卿啾立刻向老师请假。 他手上还留着路琛家的地址。 因为曾调查过路琛的生平,卿啾对路家情况很了解。 爸是酒鬼,妈是赌鬼。 路琛作为长子,底下有十个不止的弟弟和妹妹。 这种家庭养小孩和养猪仔没区别。 路琛爸妈对路琛不上心。 在路琛死后,不到五万块就封了他们的嘴。 这种人最容易收买。 同样也最危险。 卿啾赶到路家的时候,路家内空无一人。 锅碗瓢盆散落一地。 卿啾询问邻居,被对方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通。 “路家那口子说自己中彩票了。” 邻居按灭了烟。 啧了一声,语气中充满艳羡。 “也不知道那两口子走了什么狗屎运,成天好吃懒做,偏偏每天都能中彩票。” 卿啾低着头,默默握紧拳头。 “中彩票”。 是路家和李沐程之间心照不宣的暗语。 一个赌鬼和一个酒鬼的家庭。 五万块而已,很快就能花光。 于是路家人隔三差五就去找李沐程要次封口费。 并美其名曰“中彩票”。 但李沐程也不是吃素的。 他懒得当吸血鬼的Atm,在路家人第三次上门时找人把路家人揍了一顿。 欺软怕硬的路家人就此消停。 但时隔多年,路家人又一次走了大运。 许澄和裴璟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想故技重施。 继续收买路家人,替李沐程做伪证吗? 李沐程…… 通过弹幕的话,卿啾能推算出。 李沐程和许澄裴璟之间有那么一点关系。 但李沐程已经因为猥亵学生入狱。 以裴璟利己的性格。 按理来说,同伴落难,他不踩一脚都算好的了。 或许李沐程手里有裴璟的把柄? 卿啾心神不宁。 片刻后,他看向弹幕,希望通过弹幕获取蛛丝马迹。 可弹幕同样茫然。 【新剧情?没看过。】 【小宝为什么来路琛家?好巧,该不会是能看到我们的对话吧?】 【不会吧?小宝本来就对路琛的事很上心,可能是从别的地方收到了消息。】 弹幕吵吵嚷嚷。 卿啾动作一顿,后脊蔓上寒意。 是他太不小心。 害怕剧情失控,所以忘了弹幕的存在。 还好。 对于弹幕来说,这是被操控的世界。 弹幕轻易不会想到有人会觉醒自我意识。 收回思绪,卿啾回到学校。 他找到教导主任。 借自己和裴璟的亲属身份,询问裴璟的休假情况。 教导主任没有藏私。 说裴璟生病,在他这请了半天的假。 半天算不上长。 卿啾回到教室,准备等裴璟回来再试探。 可刚到教室。 还没来得及走几步,一个穿着便衣的男人拦住了他。 “请问是卿啾吗?” 男人问。 看着男人便衣下的警徽,卿啾点了点头。 下一秒,他腕上多出手铐。 男人公事公办道: “我们怀疑你和最近的一场命案有关系,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路琛是谁啊?】 【就是那个啊,你们忘了吗?被畜牲老师害死的倒霉蛋。】 【那他不是死了吗?那两个黑心肝的还去路琛家干什么?】 卿啾同样好奇。 他侧身,取下眼镜看向窗外。 罕见的。 从他回学校到现在,裴璟一直都未曾出现。 悬起的心放下。 卿啾原以为在付出了代偿后,他的人生会就此和裴璟划开界限。 但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弹幕还在滚动。 【路琛死了,但路琛的爹妈又没死。】 【那两个丧良心的老东西……】 【对他们来说,亲儿子的命连十万块都不如吗?】 电光石火间,卿啾明白了什么。 掌心渗出冷汗。 一节课结束,卿啾立刻向老师请假。 他手上还留着路琛家的地址。 因为曾调查过路琛的生平,卿啾对路家情况很了解。 爸是酒鬼,妈是赌鬼。 路琛作为长子,底下有十个不止的弟弟和妹妹。 这种家庭养小孩和养猪仔没区别。 路琛爸妈对路琛不上心。 在路琛死后,不到五万块就封了他们的嘴。 这种人最容易收买。 同样也最危险。 卿啾赶到路家的时候,路家内空无一人。 锅碗瓢盆散落一地。 卿啾询问邻居,被对方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通。 “路家那口子说自己中彩票了。” 邻居按灭了烟。 啧了一声,语气中充满艳羡。 “也不知道那两口子走了什么狗屎运,成天好吃懒做,偏偏每天都能中彩票。” 卿啾低着头,默默握紧拳头。 “中彩票”。 是路家和李沐程之间心照不宣的暗语。 一个赌鬼和一个酒鬼的家庭。 五万块而已,很快就能花光。 于是路家人隔三差五就去找李沐程要次封口费。 并美其名曰“中彩票”。 但李沐程也不是吃素的。 他懒得当吸血鬼的Atm,在路家人第三次上门时找人把路家人揍了一顿。 欺软怕硬的路家人就此消停。 但时隔多年,路家人又一次走了大运。 许澄和裴璟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想故技重施。 继续收买路家人,替李沐程做伪证吗? 李沐程…… 通过弹幕的话,卿啾能推算出。 李沐程和许澄裴璟之间有那么一点关系。 但李沐程已经因为猥亵学生入狱。 以裴璟利己的性格。 按理来说,同伴落难,他不踩一脚都算好的了。 或许李沐程手里有裴璟的把柄? 卿啾心神不宁。 片刻后,他看向弹幕,希望通过弹幕获取蛛丝马迹。 可弹幕同样茫然。 【新剧情?没看过。】 【小宝为什么来路琛家?好巧,该不会是能看到我们的对话吧?】 【不会吧?小宝本来就对路琛的事很上心,可能是从别的地方收到了消息。】 弹幕吵吵嚷嚷。 卿啾动作一顿,后脊蔓上寒意。 是他太不小心。 害怕剧情失控,所以忘了弹幕的存在。 还好。 对于弹幕来说,这是被操控的世界。 弹幕轻易不会想到有人会觉醒自我意识。 收回思绪,卿啾回到学校。 他找到教导主任。 借自己和裴璟的亲属身份,询问裴璟的休假情况。 教导主任没有藏私。 说裴璟生病,在他这请了半天的假。 半天算不上长。 卿啾回到教室,准备等裴璟回来再试探。 可刚到教室。 还没来得及走几步,一个穿着便衣的男人拦住了他。 “请问是卿啾吗?” 男人问。 看着男人便衣下的警徽,卿啾点了点头。 下一秒,他腕上多出手铐。 男人公事公办道: “我们怀疑你和最近的一场命案有关系,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第118章 觉醒了预知能力 第94章 漫画般的设定 等哄完小男友,卿啾又一次拿出了名片。 怎么办呢? 如果不参加节目,他该怎么监控许澄? 这是个问题。 想着,卿啾看向弹幕。 【万淼啊……她不就是万鹏娱乐家的大小姐吗?】 【可怜的倒霉蛋。】 【她应该不知道,明天的选秀初介绍……她的未婚夫会被许澄引诱,直接在后台开do吧?】 卿啾眸光一闪。 片刻后,他添加了联系方式。 好友申请很快通过。 【水水水:oi!帅哥!是你吗帅哥?】 【水水水:决定好要来参加我们节目了吗?】 【水水水:月薪过万,包吃包住哦!】 万淼是很活泼的女生。 卿啾还没敲下你好,一连串的消息突然弹出来。 弄得他措手不及。 卿啾叹了口气,删掉你好,慢吞吞地回道: 【不了。】 n条消息瞬间弹出。 【水水水:啊!怎么了?是觉得钱不够吗?】 【水水水:我可以加薪!】 【水水水:你这种级别的帅哥,不出来造福一下大众也太可惜了吧?】 【水水水:对了,你是哪个系的?】 【水水水:是交换生吗?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卿啾目露茫然。 但没想太多,只当是自己平时存在感太低。 于是老老实实地回道: 【卿啾。】 那边沉默许久,才弹出一条新的消息。 【水水水:别开玩笑了。】 【水水水:卿啾?我们班那个死宅?看起来会玩美少女游戏的哪个?】 对面语气带着调侃。 卿啾叹了口气,已经习以为常。 却还是纠正道: 【我是死宅,但不玩美少女游戏,我有男朋友。】 对面一直沉默。 直到卿啾发出照片,对面才原地滑跪。 【水水水:那个……不好意思。】 【水水水:你在班里总是不吭声,看起来阴沉沉的,我以为……】 对面越说越心虚。 有种背后蛐蛐人,却不小心蛐蛐到正主前的尴尬。 卿啾其实没觉得有什么。 死宅还算好的。 因为不爱说话,加上走路没声,气场阴沉。 他还被当成过流浪汉,跟踪狂。 以及连环杀手。 此外,卿啾很少和女生计较。 他礼貌的跳过话题。 随后一个字符一个字符的打字,在键盘上敲下一句话。 【你们需要监控设备吗?】 另一边,万淼神色恍惚。 整个人乱糟糟的。 看起来毫无存在感的男同学摘下眼镜其实是超级大帅哥!? 漫画般的设定。 万淼想: 如果不是她有未婚夫,说不定会去追一下。 不对,没未婚夫也不行。 为什么她看上的帅哥全都是gay呢? 万淼悲伤成河。 但悲伤到一半,看到弹出的消息。 她还是冷静道: 【不了,我们已经联系了摄影团队,五天后就会到齐。】 在选秀节目多得几乎要溢出来的今天。 《爱豆101》平平无奇。 作为策划,万淼打算制作直播形选秀。 但这种模式需要的摄影成本巨大。 而且当着直播的面,艺人很容易放不开。 万淼绞尽脑汁。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堆有摄影经验的老人。 只差一天就要签合同。 虽然耗费金额巨大,但万淼没办法。 这时,新的消息弹出。 【我可以提供设备试用,仅限明天一天。】 卿啾推了下眼镜,点击发送视频。 小小的球形监控。 背上有小翅膀,能精准锁定人脸,区分不同区域。 或许是死宅的通病。 卿啾对电子零件,以及数码编程很精通。 球形监控的灵感来源于弹幕。 虽然他暂时做不出和弹幕一样能隐藏存在的监控。 但低配版总没问题。 视频发出后,许久没有回应。 卿啾等啊等。 等得想看一看是不是消息没发出去时。 对面发来一连串感叹号。 【水水水:真的吗?真的能免费试用吗?】 这么好的设备…… 居然不给自家公司用,先拿来借给她? 万淼觉得有猫腻。 但同时,她一双手止不住的发抖。 国内综艺市场太久没有更新。 观众看烦了剧本,有些人甚至为此许久没打开过电视。 反倒是现演现卖的直播更受欢迎。 万鹏星娱虽是老牌龙头,却因为跟不上潮流而日益衰败。 ——直播式综艺。 万淼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么个新题材。 但实施起来困难重重。 设备的不隐形,动用人力的庞大金额…… 万淼急得头秃。 而现在,曙光正在向她招手。 万淼不是不怀疑。 比如卿家一个房地产公司,怎么会突然涉及科技? 但试用又不花钱。 如果真的有用,她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说不定能拿到优惠价。 商人重利。 在压倒性的利益面前,万淼爽快的回了同意。 卿啾也很满意。 他放下手机,拿出了书包里的球形监控。 叫了同城快递后。 卿啾捧着监控,在送出前小心翼翼地用丝带装点。 他很喜欢这些东西。 将破碎的零件拼凑成完整的整体,对他而言很有意义。 不想出门的那段日子。 他总是待在家,鼓捣自己的小发明。 所以…… 这样的他,会在未来做出什么成就吗? 卿啾期待的看向弹幕。 下一秒,他浑身的血液凝滞。 【啊……小宝毕业留言上说想当设计师,原来不是骗人的啊?】 【温馨提示,虽然比不过反派哥那种变态级别的天才,但我们小宝辍学前科科第一,小宝妈自豪!小宝妈骄傲!】 【所以为什么小宝最后被困在家里当了一辈子家里蹲呢?】 【哦,你说这个啊?好像是狗渣男不喜欢。】 【所以放火烧了小宝的毕业设计。】 什么? 卿啾抬起手,下意识地摸向怀中的监控。 他的世界空无一物。 如果连喜欢的事都被剥夺,他的存活还有什么意义呢? 行尸走肉吗? 但话说回来,裴璟确实不喜欢那些东西。 说他总捣鼓些没用的。 不能带出去撑场面,也不能帮他结交人脉。 卿啾握紧手中的圆球。 就在他鬼鬼祟祟,准备收起监控时。 眼前一暗。 下一秒,一张清冷好看的脸放大。 秦淮渝垂眸。 看到了他手中小小的,被绑上蝴蝶结的球形监控。 第119章 这个世界的真相 四目相对,裴璟被吓得直接跌坐在地。 “砰——” 一声巨响,惹得许澄皱眉。 他看向地面。 看向被摔得四脚朝天,狼狈不堪的裴璟。 心中越发烦闷。 裴璟这种懦弱无能,捧高踩低的货色。 他是一点都看不上的。 可偏偏,命中注定,他必须和裴璟在一起。 才能拿到他想要的一切。 为什么不是秦淮渝呢? 许澄咬着下唇,郁郁寡欢时。 却见裴璟指着窗外。 表情惊恐,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许澄顺势看去。 接着手一抖,手机掉落在地。 卿啾正好推门而入。 看到论坛输入框里正在编辑的评论。 【卿啾脸皮怎么这么厚?都这样了还能继续在学校待下去?要是我被这么多人讽刺,可能早就羞愧跳楼了吧?】 熟悉的id,熟悉的刻薄言论。 卿啾捡起手机。 哦了一声,用后知后觉地遗憾语气道: “原来在论坛骂我的人是你啊。” 可惜他之前脑子不清醒的时候还把这件事告诉过许澄。 也不知道许澄为了安慰他自己骂自己的时候是何种心情。 想想也挺好笑的。 卿啾弯着眸,将手机递了回去。 “怎么不接?” 他看着地上的许澄,嗓音没有丝毫起伏。 卿啾没有吓唬人的经验。 他学了下秦淮渝。 事实证明,人面无表情地模样的确欺骗性很强。 许澄颤抖着看他。 眼神陌生,像在看一只恶鬼。 卿啾撇了撇嘴。 因拿的累,直接把手机扔了回去。 但许澄不愧是弹幕钦定过的身娇体软。 天生的碰瓷体质。 卿啾前一秒刚把手机扔出去,下一秒拼命后退的许澄被一手机爆头。 “啊——” 许澄娇呼一声,额头瞬间渗血。 裴璟慌了。 “卿啾你干什么?你就这么嫉妒小澄吗?哪怕你长得丑也……” 裴璟原本是想去扶许澄的。 可一抬头。 在看到少年碎发下的眉眼后,他整个呆滞在原地。 因为眼角下的那道伤。 打着要让伤口快些愈合的名号,秦淮渝开始每日给他带发夹,拐弯抹角的增加相处时长。 卿啾没有反抗。 虽然他长得丑了点,但秦淮渝喜欢。 这就够了。 卿啾很快习惯,直到裴璟诧异的看过来。 卿啾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发夹的事。 他歪着脑袋。 看着对面,语气平静。 “丑到你了?” 真不好意思,丑到了也不改。 略略略。 卿啾在心里做了个鬼脸,但表面依旧面无表情。 苍白漂亮的眉眼被衬出几分冷淡。 却并不折损颜值。 反而多了点……几乎冷艳秾丽的味道。 裴璟耳尖泛红,神色恍惚。 等回过神时。 上唇一热,两管红色缓缓流下。 他流鼻血了。 卿啾立马后退,蹙着眉戒备道: “别碰瓷。” 裴璟手忙脚乱地想捂住鼻子。 可还没成功。 许澄猛地起身,一把将他推开。 “卿啾,你是怎么出来的?” 许澄抬起头。 怨毒的视线,从那张脸上寸寸扫过。 卿啾比他长得好看。 人都是视觉动物。 那个对他冷漠,从不将他这个私生子放在眼里的父亲。 却会在遇到卿啾时多给他一块糖。 年幼时的卿啾被所有人喜爱。 只是站在那,就会有无数人向他投来爱意。 除了卿啾的父亲。 那个男人似乎很讨厌卿啾那张脸,总是吩咐佣人把卿啾带走。 但反应迟钝的卿啾感觉不到。 另一边,与卿啾相反,年幼时的他总灰扑扑的。 肌肤蜡黄,身材瘦小。 是只丑小鸭。 母亲经常责骂他,怪他长得不好看,不能留下父亲。 他对卿啾的嫉妒日益滋长。 最后在某一天。 在卿啾带着一身伤回来,却被他的父亲忽视时。 他出面颠倒了一切。 许澄指着那道疤。 说都是疤痕丑陋,才会导致他不被喜爱。 那时的卿啾很蠢。 因为他的一句话,乖乖将眉眼遮起。 自此,卿啾最后的优势也没了。 许澄在意外貌。 永远将自己打扮的清纯无害。 听着别人追捧自己,听着别人骂卿啾是丑八怪。 他沉浸在胜利的快感中。 几乎要以为自己从丑小鸭变成白天鹅时。 “啪嗒!” 卿啾的出现毁了一切。 许澄从云端跌落泥潭。 扯了扯干裂的嘴角,许澄阴阳怪气起来。 “你怎么把刘海掀起来了?” 许澄道: “你难道不知道,你这张脸长得有晦气,多恶心吗? 让我猜猜看…… 是不是你这张脸太丑,警局里的人看不下去,才会把你轰出来啊?” 许澄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对面。 不肯放过卿啾的一点变化。 对于配得感低的人来说,他人的评价可以决定一切。 比如卿啾。 许澄拿捏着技巧,在面对卿啾时从未败下过阵。 可这一次,少年抬眸看他。 神色平静。 “恶心又怎样?我又不是没人喜欢。” 许澄脸色更白。 他磨着牙,几乎要把掌心攥出血来。 本想再说些什么刺激。 可下一秒。 大门忽地合上,监控被关的声音响起。 卿啾活动着腕骨。 语气漫不经心。 “你知道吗?这是秦家三小姐的产业。” 也就是秦惢名下的饭店。 有人帮忙,他当然要新仇旧账一起算。 不然他缺的学习时间谁来赔? 卿啾弯着眸道: “二比一,我让你们一分钟。” …… 几分钟后,餐厅门打开前。 卿啾戴上口罩。 手上拿着酒精,很有安全意识的清理了案发现场。 看着倒地不醒的裴璟。 卿啾叹了口气,多少有些遗憾。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没想到裴璟还是这么不能打,还不如许澄。 想着,卿啾蹲下身,拍了拍许澄的脸。 许澄明显意识尚存。 抬起头,艰难的看向对面。 卿啾蹲下身道: “我不知道你追着我不放的目的是什么,我只告诉你一件事。” 卿啾俯下身,面无表情道: “你如果想伤害秦淮渝,我不介意真的送你去死。” 弹幕说秦淮渝会为了帮他复仇而成为反派。 那怎么行呢? 为了避免这一结局,他会在秦淮渝成为反派前。 亲手解决所有危险因素。 爱让胆怯者勇敢。 卿啾想,这句话或许有些道理。 见许澄一声不吭。 卿啾摘下手套,准备从案发现场离开时。 许澄冷不丁地叫住了他。 “卿啾。” 他问: “你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吗?” 第120章 采蘑菇的小公主 卿啾脚步一顿,侧身看向许澄。 四目相对。 卿啾清晰的看到许澄眼底的疯狂。 短暂的沉默后。 卿啾蹙起眉,一手拉住门。 “你疯了吗?” 言毕,卿啾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地甩门离开。 独留许澄神色越发阴沉。 他趴在地上。 垂在身侧的指一点点收紧,几乎要把地板挖出个洞来。 直到指尖开始渗血。 许澄才如同泄了力般,骤然松开手。 卿啾刚才的表现是彻底的迷茫。 和他不一样。 卿啾并不知道世界的真相,卿啾什么也没做吗? 那秦淮渝…… 他并不是被引诱,而是真心喜欢卿啾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 许澄呼吸不顺,险些咬碎牙齿。 但很快他又释然了。 秦淮渝真心喜欢卿啾又能怎样?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而他才是掌控一切,知道世界真相的人。 总有一天。 他会拿回失去的一切,洗刷掉全部的屈辱。 许澄踉跄着起身。 同一时间,裴璟一瘸一拐地向他靠近。 嗓音有些不确定。 “你真的能预知未来吗?” 他问: “卿啾为什么还能出来?我不是已经按你说得做了吗?” 许澄一看到裴璟这个废物就来气。 但无奈。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他还需要裴璟助力。 许澄道: “未来这种东西随时都有可能变化,至少我告诉你的都是真的。 不是吗?” 裴璟想了想,觉得那倒也是。 昨晚许澄告诉他。 路琛的父亲会被路琛的母亲投慢性药谋杀。 死亡时间是今早。 许澄看到的未来里,路琛的母亲将路琛父亲的死嫁祸给李沐程,想敲诈一笔钱。 官司打了三年才结束。 他原本想把这个未来嫁祸给卿啾,让卿啾在里面待几年。 他倒是舍不得卿啾死。 毕竟卿啾之前那么爱他,对他那么好。 他只是想卿啾被抛弃。 重新变回原本那副阴暗木讷,身边只有他的模样。 但他们失败了。 裴璟捂着伤口,心里一阵烦躁。 隐隐的。 他觉得卿啾正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远得他几乎要抓不住。 裴璟急不可耐,迫切地想要将一切重置回原点。 一副吃相难看的样子。 让许澄越发看不起。 “别急,再等等吧。” 许澄表面温柔小意。 “有我在,你还怕拿不到你想要的东西吗?” 这句话如同一颗定心丸。 裴璟冷静下来。 拉过许澄的手,松了口气道: “对,你能预知未来,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看着裴璟胜券在握的天真模样。 许澄压力越发大。 无人在意的角落,他咬住下唇,眼里满是阴翳。 他对裴璟说自己能预知未来。 可实际上…… 他只是在梦里梦到过一些有关未来的片段。 而在那些片段里。 只有他光鲜亮丽的人生,和早死的卿啾。 卿啾每次死亡的时间都很早。 并且越来越早。 他对卿啾一无所知,只能通过蛛丝马迹寻找弱点。 但这么做进度未免太慢…… 得想些别的法子。 …… 离开饭店后,卿啾站在路边拿出手机。 一张脸看似面无表情。 实际上,握着手机的手在发颤。 他猜得没错。 许澄觉醒了某种能力,预知了未来的相关剧情。 这或许是世界对主角的偏爱。 许澄对剧情知道多少,是否有更改权。 这些卿啾并不清楚。 他只能装傻充愣。 将许澄放在明处,将自己放在暗处,争取最大的周旋空间。 收回思绪,卿啾垂眸。 看着警局发来的消息。 他点开相册,将路琛母亲购买慢性毒药的证据发了过去。 或许是常年宅着太过无聊。 他做事一向小心。 经历过的事,有效的证据,都会被他一点点归纳好。 才会正好派上用场。 只是原本的剧情里他和路琛父亲的死没扯上过任何关系。 这点弹幕可以作证。 许澄知道路琛父亲的死,却不知道他手上掌握的线索。 这说明许澄只掌握少部分剧情。 还不如弹幕。 想到这,卿啾松了口气。 他收回手机。 搓了搓快被冻僵的手,呵出一口飘渺的白色雾气。 凛冬降临。 天黑的比往常更早,染着雾蒙蒙的灰。 常青树的叶子染上白霜。 枫叶渐红坠落。 秦淮渝应该想他了。 或者说,他有点想秦淮渝了。 卿啾准备打车。 他给某位公主发了消息,让公主等他回家。 但某人一向是任性的公主脾气。 肯定不会老实等他。 但不等也没用。 他不在学校,就算让张叔过去也会扑空。 警区位置很偏。 卿啾随便找了个空地,蹲下身等出租车。 但他运气实在太差。 连着路过三辆车,不是满员就是没看到他。 天色越来越暗。 卿啾揉了揉快要被冻僵的脸,又一次摸出手机。 他想叫个网约车。 但好巧不巧,因为用得太频繁,加上忘了充电。 手机自动关机。 卿啾盯着黑屏的手机,心想人就算再倒霉也不至于倒霉到这种地步吧时。 “滴答——” 有什么微凉的东西,砸在了他的眼尾处。 是雨。 凛冬的季节,气温变得异样。 刚才还是雨。 下一秒,水滴变成冰雹,霹雳啪啦的砸下。 冬季,深雪,围巾。 这三样东西一起出现时会显得浪漫唯美。 而现在,卿啾什么也没带。 没有伞,没有围巾,手机断电还打不到车。 卿啾护住脑袋。 就在他低着头,想去便利店蹭电时。 眼前一暗。 一把伞的阴影落下,为他挡下所有雨雪。 卿啾下意识地抬眸。 枫叶秾丽到极致的艳色背景下。 少年穿着双排扣的黑色风衣。 长睫下,凤眸色泽浅淡,带着雾灰色调。 “你在干什么?” 秦淮渝问: “在玩吗?为什么不和我一起?” 说着,少年蹲下身。 阴影落下。 黑色的伞面,将两个人困在同一块小小的天地中。 卿啾突然觉得自己像一颗蘑菇。 但如果他是蘑菇的话,那秦淮渝是什么? 采蘑菇的小公主吗? 恋爱期间的人总会有些乱七八糟的遐想。 卿啾看着对面,快要笑出来时。 伞面落下。 少年俯下身,在无人的街头,在他茫然的注视中。 悄无声息的落下一吻。 第95章 给公主买别墅 “好漂亮。” 罕见地,秦淮渝弯着眸笑了笑。 卿啾一怔。 往后藏的手顿住,他茫然地看向前方。 手中的圆球被接过。 少年蹲下身,淡色清透的眸子弯起。 “是给我的礼物?” 秦淮渝垂眸,语气带着些小心翼翼。 “我很喜欢。” 卿啾正想说些什么,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快递小哥粗声粗气道: “喂?是刚刚下单的用户吗?你点的同城快递到了!” 卿啾看了眼电话。 又抬起头,看了眼笑容寸寸消失的秦淮渝。 “不是给我的?” 面无表情地问。 卿啾拿走圆球,心虚地点了点头。 “这是工作上的快递。” 卿啾努力解释。 “你想要礼物,我会给你更好的……” 秦淮渝侧过身。 半张脸笼罩在阴影中,看不出喜怒。 “我不在乎。” 卿啾松了口气。 他觉得秦淮渝一向有话直说,今天应该也是如此。 还没想到该送秦淮渝什么礼物。 下一秒,手机振动。 快递小哥扯着嗓音,说话不耐烦起来。 “喂,客人,你什么时候下来? 我这边还有一单,你要不下来,我可就去送下一单了。” 时间不等人。 卿啾说了句稍等,手忙脚乱地下去送东西。 几分钟后,快递顺利寄出。 卿啾擦了把汗。 就在他神清气爽地拍了拍手,准备上楼找小男友时。 一推门。 少年坐在床上,气场阴得可怕。 卿啾还没问怎么了。 秦淮渝先一步抬眸,浅淡疏离的凤眸望向他。 嗓音冷淡。 “男人女人?你的新欢?还是旧爱?” 漫长的沉默。 卿啾站在门外,看到秦淮渝垂下头。 冷白清透的指骨收紧。 一字一顿道: “你还喜欢我吗?我还是你最喜欢的人吗?”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卿啾想。 和外表不同,秦淮渝真的是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 缺乏到只是一点细枝末节的小事。 秦淮渝都会立刻不安。 患得患失,疑神疑鬼,像生怕被抛弃的小可怜。 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这里是他家。 秦淮渝一个惹他不顺心。 就要被扫地出门,流落街头呢。 卿啾默默叹气。 接着慢步上前,停在少年对面。 秦淮渝抬眸看他。 漆黑长睫下,淡色凤眸寂静荒芜。 像死寂的海。 该怎么对待缺乏安全感的人? 书上说。 要一遍一遍的重复喜欢,直到那个人相信为止。 卿啾是个很笨拙的人。 他在恋爱这件事上付出了他迄今为止的所有勇气。 也付出了他迄今为止的所有耐心。 他在小心经营这段感情。 就像现在,卿啾蹲下身,笨拙又生涩的道: “我喜欢你。” 秦淮渝不说话。 “我真的真的喜欢你。” 秦淮渝面无表情。 “那个人只是我想发展的商业客户,我真正爱的人是你。” 秦淮渝终于开口。 “发展商业客户?你加了那个人的好友?和那个人聊了天?” 意料之外的提问。 但好歹,秦淮渝总算是愿意开口了。 卿啾还没松口气。 下一秒,秦少爷又发起死亡三连问。 “为什么给别人送礼物不给我送?” “为什么丢下我?” “缺钱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秦淮渝道: “就算想发展商业合作对象,你最该找的人也该是我。” 四目相对,他理所当然道: “我有钱。” 卿啾无力反驳。 论钱也好,论权也罢。 翻遍整个世界,好像也没谁比得过秦家。 想去找商业合作对象。 比起满世界点头哈腰,直接抱男朋友的大腿似乎比较合算。 但…… “万一哪天秦家破产了呢?” 卿啾思绪跑偏。 众所周知,剧情里和主角作对的几乎没什么好下场。 比如说他。 死了又活,活了又死。 特别耐杀。 还有很多被夺走家产,流落街头的穷光蛋结局。 卿啾正想着,秦淮渝蹙眉强调道: “我不会破产。” 像是怕他不信,少年垂眸,面不改色地塞了一叠黑卡。 “我有很多钱。” 他道。 “没人谁会比我更有钱,也没人会比我更好看。” 所以没必要选其他人。 卿啾看了眼快拿不下的黑卡,又看了眼连小摆件都五位数的房间。 思绪逐渐飘远。 秦家有钱,秦淮渝从来都没吃过苦。 和他完全不同。 他能过苦日子,但秦淮渝不行。 于是卿啾道: “不行,我得赚钱,哪天你没钱了也要买别墅给你住。” 秦淮渝眸光微闪。 半晌,他轻声问: “为什么要买别墅?你想囚禁我,把我关起来吗?” 卿啾差点被口水呛死。 他搞不懂。 秦淮渝看着一本正经,怎么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卿啾连忙道: “我没!你讨厌被人接触,我不想让你不开心……” 秦淮渝哦了一声。 神色恹恹,侧过身,像是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 【小宝这就不知道了吧?反派名下的别墅多着呢。】 【不止有别墅,还有小岛。】 【不止有小岛,还有***,和***】 弹幕出现大片星号。 卿啾暗觉不妙。 下一秒,房管上线,铁面无私地留下红牌警告。 弹幕立刻黑屏。 卿啾神游天外,脑海中不断回放弹幕消失前的话。 别墅,小岛,地下室…… 秦淮渝真的很有钱。 但是。 “可以的话,我想给你买东西。” 卿啾认真道。 闻言,秦淮渝长睫微颤,抬眸看向对面。 “别墅是你想送我的礼物吗?” 卿啾点了点头。 觉得问题不大,可以这么理解。 阴沉的气场散去。 少年弯着眸,轻轻向他靠近。 “给别人送铁球,给我买别墅是吗?” 秦淮渝说着。 薄唇上扬,色泽浅淡的凤眸潋滟缱绻。 卿啾被蛊得晕晕乎乎。 他总感觉秦淮渝的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好像在炫耀,好像在得意。 但炫耀和得意。 这种情绪,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那么好的秦淮渝身上呢? 卿啾像是被狐媚子迷惑的败家子。 拉着美人的手,晕晕乎乎的允诺: “嗯,给你买别墅,给你买小岛,想要什么都给你买,那个监控也可以给你…” 说到最后,想起剧情,想起未来。 卿啾正色道: “我会努力赚钱的!” 第121章 还能亲吗? “你干什么?” 他问,说话时气息不稳。 但才把人推开。 下一秒,秦淮渝再度靠近,抬手捏住他的下颚。 微凉的气息萦绕。 快被亲到前,卿啾眼疾手快的把人推开。 “这是街上。” 虽然没什么行人,但有监控。 卿啾紧张的不行。 秦淮渝却垂着眸,将伞往前递了递。 “有伞。” 他说着,又要继续索吻。 卿啾只好再次把人推开。 “回家不行吗?” 卿啾叹了口气,有些头疼。 秦淮渝看着他。 漫长的沉默过后,少年侧过身,嗓音很闷。 “迟到一秒就亲一下,你说的。” 秦淮渝强调了最后三个字。 末了,他拿出手机。 面无表情道: “约两个半小时,一百五十三分钟,九千一百八十秒。” 换言之,九千一百八十个吻。 卿啾愣在原地。 就在他一脸茫然,搞不懂自己怎么就欠了这么多债时。 耳边响起少年难耐的嗓音。 “快点。” 秦淮渝道: “努力的话,你今天就能把债还清。” 卿啾警惕的捂嘴。 今天还债? 九千一百八十个吻,把他亲秃噜皮了也还不上。 卿啾绞尽脑汁思考该怎么躲债时。 看着头顶的伞。 卿啾动作一顿,面无表情地问: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秦淮渝眸光微闪,沉默的移开视线。 片刻后。 他再度靠近,欲盖弥彰。 “先亲,天好冷,亲完了再说好不好?” 卿啾果断把人推开。 随后摸出口袋里的刀片,熟练地拆开手机。 拎着手机抖一抖。 “啪嗒!” 小小的,圆形的gps定位器掉落。 死一般的沉默。 卿啾捡起定位器,突然有些感慨。 要不怎么说是天才呢? 秦淮渝技术不错,安上去的定位器连他都没发现。 “你监视我?” 卿啾问。 他面无表情,看起来有点凶。 秦淮渝再度移开视线。 垂着眸,薄唇微抿,像做错事的猫。 低头耷耳的。 卿啾以为秦淮渝会反思。 而他也没想太怪秦淮渝。 大不了是等秦淮渝反思完,一过抵一过。 就这么把事情轻轻揭过。 可他等了半天。 只等到秦淮渝拿出手机,一声不吭地递到他面前。 “你也可以这么对我。” 秦淮渝说着,默默将拆开的手机捡起。 试图把定位安回去。 卿啾面无表情地制止,一本正经地科普。 “就算是情侣也不能这么做,违法!” 秦淮渝道德感淡泊。 这一点,卿啾是在对方冷不丁拿枪时感受到的。 卿啾为此很头疼。 他小心翼翼,想阻止对方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但秦淮渝唯独对这件事很执着。 “你会走丢。” 他垂着眸,轻声道: “有这个在,我会成为第一个找到你的人。” 卿啾越发头疼。 “我又不是学前龄的小孩。” 哪会说丢就丢? 话落,秦淮渝抬眸。 长睫下,浅淡凤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半晌,少年慢吞吞地反驳。 “就是会。” 卿啾没办法,只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被人时刻监控你会开心吗?” 秦淮渝没有回答。 只是道: “我一直都在你知道的地方,但你从来都不在我知道的地方。” 略显落寞的话语。 卿啾意识到什么,蹙着眉问: “我不在的时候,你什么都不会做吗?” 秦淮渝侧过身道: “我在家等你。” 言毕,少年抬眸,看着他问: “你真的会给我安定位吗?” 那语气不像讨厌,也不像排斥,更没有被他吓到。 反而很期待的样子。 卿啾沉默了。 和秦淮渝这种带点反社会性人格的小疯子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怎么办? 凉拌。 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卿啾站起身。 严肃道: “以后不能随便给别人安定位知道吗?” 自家人就算了。 对外人这么做是犯法的。 少年小幅度地歪着头,清冷淡漠的脸上露出类似茫然的情绪。 “我为什么要对别人这么做?” 卿啾沉默良久。 接着自我安慰。 很好,很不错,至少不会祸害别人。 想着,卿啾环视四周。 “张叔呢?” 说话时,他默默牵住少年修长冷白的手。 怕把人冻着。 秦淮渝顺势靠过来,像是大型缅因猫一样。 从背后趴着抱住他。 赖着他不放。 “你不喜欢被别人看,我没让张叔跟过来。” 顿了顿,他不死心地问: “还能亲吗?” 卿啾当然拒绝。 “你未经允许给我安定位,作为惩罚,奖励没收。” 秦淮渝侧过身,神色恹恹。 “经过允许就行吗?” 卿啾脚步一顿,一直到上了车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秦淮渝看起来很没安全感的样子。 如果对方直说。 那么他应该,大概,也许,可能,或许… 真的会答应。 想到这,卿啾懊恼的拍了下脑袋。 他对秦淮渝果然还是太纵容了。 这点不好,要改。 …… 没能顺利拿到想要的东西。 一直到回家。 秦淮渝都还是那副神色恹恹,没精打采的样子。 等到手机被要走。 秦淮渝掀起眼皮。 却见少年拿着工具,对着手机一通操作。 手机是很私人的东西。 但即使被拿走,秦淮渝也没有半点反应。 卿啾试着点开通讯软件。 秦淮渝还是没反应。 少年只垂着眸,安静地盯着他看。 像是好奇他在做什么。 卿啾失望于没看到秦淮渝脸上有别的表情,却也没有窥探他人的隐私。 他想退出软件。 却在退出前,在置顶看到自己的头像。 昵称是“小鸟宝宝”。 卿啾抬起头。 电光火石间,他似乎明白了弹幕为什么总叫他小宝。 他这么有男子气概。 怎么想也和宝宝扯不上关系。 兜兜转转一大圈,罪魁祸首竟是枕边人。 卿啾本想借题发挥。 但想想自己的备注,他又瞬间偃旗息鼓。 恰巧这时,秦淮渝终于开口。 “你在干什么?” 他低头,凤眸中氤着茫然。 卿啾这才回神,放下手机将刚做好的手环缠在对方冷白精致的腕骨上。 “定位器。” 他言简意赅地解释。 “有这个东西在,我能随时知道你的动向。” 一般人被监视会觉得有压迫感。 但秦淮渝。 在接过手环,被锁定的瞬间。 少年弯着眸。 似乎很开心。 第96章 帮帮我好吗? 秦家矜贵的小少爷像是被凤凰男蒙骗的傻白甜恋爱脑。 抱着他轻声道: “好啊,我给你钱,你给我买。” 卿啾果断拒绝。 “那怎么行呢?既然是送你的礼物,必须我自己买!” 秦淮渝垂着眸失落道: “可你口袋里的钱少少的,什么时候才能攒够?” 顿了顿,秦淮渝又道: “等那一天,你想送的人还是我,喜欢的人还是我吗?” 卿啾感觉自己的自尊有被打击到。 他还没来得及受挫,某位少爷又开始患得患失。 于是卿啾顺着对方的脑回路顺毛。 “怎么会?他们都没你好看,不值得我买别墅。” 于是秦淮渝又被哄好。 卿啾正自得。 觉得自己已经熟练掌握顺毛技巧,恋爱之路会畅通无阻时。 少年从身后将他圈住。 “不用很大的别墅。” 下颚抵着头顶,秦淮渝轻声道: “和你的话,小房间也行,地下室也行。” 少年淡色潋滟的眸中星海缱绻。 卿啾觉得。 秦淮渝此人,实在很有恋爱脑的潜力。 还好遇见的是他。 如果遇见的是黄毛小混混,真被骗去住地下室怎么办? 卿啾心疼道: “怎么能住地下室?要住就住最好的。” 卿啾恋爱脑而不自知。 八竿子还打不着一撇,就开始想掏空自己的钱包。 秦淮渝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像是对住别墅还是住地下室不感兴趣。 对钱也不感兴趣。 在患得患失完,确定自己还是最好看,最被在乎的之后。 他继续凑过去索吻。 卿啾尝试拒绝。 但还没拒绝成功,伸出去的手被随意压下。 秦淮渝道: “还有三个愿望,你不能骗我。” 冷白喉结上下轻滚。 少年俯身,缓缓向他靠近。 微凉的吐息落下。 明明没什么温度,却依旧将颈侧瓷白肌肤灼得发烫。 在卿啾的颤栗中。 少年按着他的腰窝,许下第一个心愿。 …… 半夜,卿啾看着天花板,怀疑人生。 他不该签不平等条约的。 一天一个愿望,一天被许愿一次。 这谁受得了? 卿啾正想着。 结果一开门,熟悉的淡香逼近。 卿啾想跑路。 但还没跑两步,手腕被握住。 少年熟练地将他抱紧。 “想亲。” 秦淮渝说着,凤眸低敛,眼尾沁着薄红。 像吸饱了精气的妖精。 眼角眉梢都透着餍足,和一点不易察觉的欲念。 “啾啾。” 薄唇贴着耳畔,清冷沉哑的嗓音落下。 少年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眼底欲色涌现。 “答应我,好吗?” 可怜兮兮的,带着点撒娇的语气。 卿啾没顶住。 就在他晕晕乎乎,快就这么答应时。 脊骨一痛。 卿啾瞬间清醒,蹙着眉正色道: “不行。”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 “我欠你的愿望只能正常接触,别的什么都不能做!” 少年长睫低垂。 半晌,却只是问: “牵手呢?” 卿啾一愣,下意识地道: “能。” 于是秦淮渝垂眸,淡定地牵起他的手。 秦淮渝总是这样。 看似禁欲实则重欲,看似重欲却又纯情。 牵手和做别的事。 对秦淮渝来说,似乎只是离得近,和离得更近的关系。 卿啾正想着。 椅子被拉开,他被按了下去。 早餐是紫薯芋圆糕。 卿啾拿着糕点,配着清炖的白粥咬了一口。 今天学校放假。 没什么事可做,闲着也是闲着。 卿啾拿起手机,顺势刷了下朋友圈。 结果刷到万淼的消息。 【水水水:今天综艺开播,你要来围观吗?】 卿啾没什么兴趣。 虽然因为剧情,他和许澄之间不可避免的会有接触。 但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能离多远离多远比较好。 他怕被染病。 卿啾放下手机,准备继续吃饭时。 手机又一次亮起。 【水水水:球球了。】 【水水水:你给的东西好用是好用,但零件太复杂,坏了没人修,求大佬坐镇。】 底下配了个流泪黄豆eoji。 卿啾塞了口糕点。 一边吃,一边计算监控失误后会损失的钱。 养秦淮渝是件很麻烦的事。 他要买别墅,还要攒两个人一起的生活费。 卿啾想赚钱。 既然想赚钱,他就不能错过第一个大客户。 他回了个好字。 但还没来得及点击发送,后脊忽地一寒。 卿啾战战兢兢地转身。 接着松了口气。 此时此刻,少年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地看他。 像鬼影。 卿啾拍着胸口,惊魂未定道: “怎么不说话?” 秦淮渝没回答,他垂眸,色泽浅淡的凤眸中映着昵称。 ——【水水水】。 秦淮渝面无表情地问: “备注?” 不等卿啾反应,放在桌上的手机被拿起。 秦淮渝握着手机。 半晌,他问: “我不是最特殊的那个了吗?” 第122章 好小气的公主 “你想监视我了吗?” 秦淮渝又问。 卿啾连连摇头,生怕自己被当成潜在犯罪分子。 “这个是可拆卸的。” 卿啾道: “如果你不想被我看,把手环拆下来就行。” 卿啾自认为体贴。 可话落。 少年眉眼间笑意消失,恢复成原先那副淡漠的模样。 “嗯。” 秦淮渝应了一声,侧过身不再开口。 只是身上气压很低。 明显的不开心。 卿啾凑过去,抱住神色恹恹的某人。 “怎么了?” 秦淮渝没躲,顺势靠近他怀里,环上他的腰。 “你还喜欢我吗? 你对我没有占有欲,好奇怪。” 没头没尾的两句话,前言不搭后语。 典型的秦氏脑回路。 卿啾习以为常,垂着眸问: “什么占有欲?” 秦淮渝闭着眼一声不吭。 这时手机亮起。 “您关注的《和渣男前任复婚后,渣男追夫火葬场把我囚禁了》已更新~” 烧烧的波浪号。 狗血的书名。 卿啾盯着手机,沉默半晌。 “张叔都给你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秦淮渝只是道: “你喜欢我,不该对我有占有欲,很想把我藏起来吗?” 秦淮渝道: “书里是这样说的。” 卿啾问: “就不能看点正常的书吗?” 比如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红柿子还是太超模,不适合秦淮渝这种脑回路异常的小人机看。 容易被当真。 秦淮渝终于抬眸看他,嗓音淡淡。 “那些书里不教感情。” 卿啾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是。 很多东西不会被拆分开放在书里描述。 生死,爱恨,聚散。 是不教这些东西的。 如何正确的去爱一个人,如何正确的被爱。 卿啾原本不太懂。 他只是觉得。 喜欢一个人的话,应该对那个人一直好。 正因为如此。 过去的十多年里,他才会一直对裴璟有求必应,总跟在裴璟身后。 但直到后来他才幡然醒悟。 他不喜欢裴璟,有求必应也不是爱的表现。 于是卿啾道: “喜欢一个人,应该会希望那个人变得更好,去看更大的世界。” 漫长的沉默。 少年抬眸,色泽浅淡的凤眸看向他。 手腕被扣住。 在完全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卿啾被按倒在地板上。 黑色镜框滑落。 卿啾下意识地抬手,想扶正镜框。 秦淮渝却在这时俯身。 气息萦绕交错。 少年垂眸看他,嗓音淡淡。 一如既往。 “可我的世界只有你。” 秦淮渝神色如常。 似乎这样沉重的话语,对他来说不过是日常的每一天。 卿啾怔忪时。 “叮咚”一声,手机又不合时宜地亮了。 “您关注的《情话三千句》已更新~” 卿啾沉默良久。 半晌,他问: “你刚刚那句话是跟着这本书学得吗?” 他决定删除红柿子小说。 秦淮渝蹙着眉。 抬手牵住他的衣角,有些无措的样子。 “那句话不是。” 秦淮渝澄清的很认真。 但比起澄清,卿啾现在有更在乎的东西。 他捡起了手机。 点开红柿子软件,找到情话三千句。 简单的“好用”评论下的点缀是。 该用户已阅读93小时。 看着那串数字,卿啾突然有些头疼。 他举着手机,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不在的时候,你每天就看这些东西吗?” 为什么要看? 卿啾匪夷所思。 少年侧身看他,神色淡淡,嗓音幽幽。 带着点控诉。 “你说我不会说话。” (详见第112章) 卿啾彻底茫然。 他说过这种话吗?什么时候的事? 卿啾回忆半天。 才猛然想起在那天事后,他的确随口说过这么一句。 但怎么连这种小事都记得这么清楚? 好小气的公主。 卿啾叹了口气,凑过去给秦淮渝顺毛。 “会不会说话我都喜欢你,只喜欢你。” 秦淮渝按着他的手腕,沉默不语的俯身。 眼尾微微一凉。 与淡香一同落下的,是少年清冷微哑的嗓音。 “我希望你更喜欢我,最好是每天都更喜欢我一点。 那样你厌弃我的时间就会晚一些。” 话音落下的同时。 细密的吻,顺着眼尾一路落至脖颈。 微热的气流落在颈窝。 像是一点火星。 只要碰到干草,就能立刻点燃熊熊烈火。 锁骨被轻咬。 卿啾怔忪地抬眸,正对上秦淮渝投来的视线。 少年薄唇微抿。 眉眼间淡漠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浓郁晦暗。 像是被蛊住了般。 鬼使神差的,卿啾回应了那个吻。 …… 冰雹停了。 北平的冬天来了。 飘渺的雪落下,覆盖卿啾的视野。 不记得谁说过。 初雪落下时,要亲吻喜欢的人。 卿啾倒是想亲。 可初雪落了一整夜,直到次日初雪将融。 卿啾才能休息。 秦淮渝眉眼清冷,神色淡漠,嗓音淡淡。 活脱脱一个淡人。 偏偏某些时候会表现出异常浓郁的一面,缠着人不肯放手。 地铺废掉了。 卿啾晕晕乎乎,盯着报废的家当可惜时。 秦淮渝俯下身,环住他的腰。 腿弯被拖住。 秦淮渝站起身,将他抱进怀里。 公主抱的姿势。 卿啾身上的装备掉了个干净,只披着件薄毯避寒。 感受到暖意。 卿啾下意识地凑过去,如雏鸟般蹭了蹭。 还没享受够。 察觉到细微的动静,卿啾困惑地抬眸。 却见某人一脚将他买来的地铺踹到一边。 面无表情道: “真可惜,用不了了怎么办?” 第123章 卿啾做了一个梦 卿啾道: “为什么要踹?那个很贵的。” 主要是花他钱买的。 卿啾一向节俭,多少有点舍不得。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心疼。 秦某人先一步垂眸,默默将他抱紧。 “好冷。” 此话一出,卿啾立刻心软。 他抬手。 瓷白指尖摸过少年泛红的眼尾,嗓音无奈。 “都说了别在窗边了。” 他被紧紧抱着。 只觉得热,倒是不觉得冷。 但秦淮渝不同。 他身体本来就不好,要是不小心感冒了…… 卿啾胡思乱想时。 身下一软,他被搬到了床上。 秦淮渝闭着眼。 像耍赖的猫,环着他的腰道: “陪我睡。” 卿啾能怎么办?卿啾只能惯着。 他叹了口气。 点开手机,向教导主任提交了请假申请。 那边很快给出回复。 让他在家待两天,暂时别来学校。 卿啾回了个好。 接着放下手机,盯着天花板发呆。 他被抓进警局的事发生的轰轰烈烈结束的悄无声息。 论坛里他的帖子在被确认是同一ip发的恶意引导后被尽数删除。 但事情的风波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校方担心影响不好,大概也不希望他现在去学校晃。 想着,卿啾抬眸看向空气。 弹幕还在飘。 【总是不去学校,学籍会不会有影响啊?】 【不用担心这个吧?】 【是啊,哪条线男配都很难毕业,不是早死就是休学。】 弹幕的话让卿啾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剧情”“逃不掉”“命中注定” 自从能看到弹幕后,这些字样总是在他眼前闪过。 看不见的命运如同红线。 将他紧紧缠绕。 而弹幕们似乎觉得,他无法挣开红线。 为什么? 这样的事发生过很多次吗? 卿啾茫然时。 空气中,新的弹幕出现。 【行行好,别咒我们小宝了,未来的事谁说的准呢?】 【是啊,这次的剧情之前哪一条线都没发生过。】 【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呢?】 【你们听说过没,初雪时许下的第一个愿望会成真。】 【真的假的?那我许愿豹豹猫猫长长久久,快点把我生出来。】 压在心尖的石头被悄无声息的卸下。 卿啾弯了弯眸。 在此刻,他突然很感谢这些弹幕。 因为弹幕的出现。 他才能在条条框框限制的剧情,密密麻麻的红线中。 试着摸索自己的生路。 这就够了。 至少比懵懵懂懂,随波逐流要好。 卿啾发呆时。 眼前一暗,秦淮渝不知何时看向他。 “你在想什么?” 秦淮渝问。 少年眉梢微蹙,神色不解。 “你最近好像总在想事情。 有时开心,有时不开心,有时不开心又开心。” 眼尾被轻轻戳了戳。 秦淮渝问: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我想为你解决。” 卿啾微怔。 却也没有特别意外。 秦淮渝看似淡漠,却唯独对他的反应很敏感。 有关他的事。 哪怕只是很小的细节,秦淮渝也会立刻发觉。 像在时刻关注他。 卿啾没坦白。 有关弹幕的事太过离奇,随便乱说容易被别人当成神经病送进精神病院。 当然,那是别人。 以秦淮渝略显人机的脑回路。 卿啾觉得对方会信。 但出于安全考虑,卿啾不打算让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 包括弹幕。 想了想,卿啾如实道: “我在准备礼物。” 秦淮渝问: “给我的?” 卿啾老老实实的点头。 他想准备的礼物。 是给秦淮渝的,有关他们幸福结局的he收场。 秦淮渝没再多问。 睡意消散。 少年垂着眸,隔着薄毯按他的腰腹。 “要上药吗?” 卿啾垂眸,看着少年冷白好看的指尖。 耳垂默默红了。 老实说,秦淮渝很会。 但会归会。 就算技术再好,也架不住轮番试炼。 他被弄得有些过。 虽然洗了澡,但肌肤上仍是烫的。 奇怪的感觉。 卿啾晕晕乎乎,从耳垂到脖颈红成一片。 却还是嘴硬道: “没问题,我身体素质棒的很。” 于是秦淮渝不再多问。 只抱着他,将他整个圈进怀里。 试图帮他取暖。 但老实说,秦淮渝身上的体温常年偏凉。 不太适合取暖。 只是卿啾不知为何觉得热,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枕边人身上的凉意让他觉得舒适。 于是卿啾闭着眼。 八爪鱼一样将人抱住,昏昏沉沉的入梦。 …………………… 卿啾做了一个梦。 奇怪的梦。 梦里,他并没有勇敢的踏出那一步。 于是事情的走向变了。 “看,我们学校勾引老师的变态。” “他还有脸回学校来啊?” “要是我能干出那种事,还不如死了算了。” 耳畔的奚落声萦绕不止。 他低着头,脚步匆匆的往前走。 但还没走几步。 有人拉住他的手腕,将他带去旁边的小路。 许澄一脸担忧地问: “你怎么回学校了?不怕被人议论吗?你冒然出门被欺负了怎么办?” 梦中的许澄神色亲切。 他那时仍把许澄当做好友对待。 低着头,唯唯诺诺道: “室友说想见我。” 于是许澄一笑,大方的给他让了路。 他回到了宿舍。 以为会收到关心,却只收到一盆冷水。 他被浇得湿透。 带着一身水,狼狈地立在那里。 手机上对他嘘寒问暖的室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手上拿着他的钱包,一脸嫌弃。 “怎么带得这么少?” “是啊,还不够我们一周的开销。” “下次多带点,你喜欢男人不是吗?能跟我们一起住算便宜你了。” 于是他又回到了家里。 浑浑噩噩,躲在阁楼里不敢见人。 直到三年后。 卿家因故破产,裴璟着急忙慌的找到他。 希望他能勾引秦淮渝。 但秦淮渝?那种人怎么可能会看上他? 梦里的他觉得裴璟在逗他玩。 只是裴璟求得太卑微。 而他只剩下裴璟一个家人,不想裴璟难过。 时隔三年,他第一次踏出家门。 他去了秦家。 并在宴会上,不小心把秦淮渝弄得一身狼藉,被众人讥讽奚落。 他羞耻得无地自容。 但莫名其妙的,秦淮渝看上了他。 莫名其妙的。 他成了秦淮渝的情人。 第97章 强大的恋爱脑滤镜 卿啾大脑宕机。 看着对面侧过身,明显不悦的少年。 卿啾手足无措。 不是,怎么又醋了? 卿啾解释道: “她是我之前说过的商业合作对象。” 没什么特殊关系的。 卿啾在澄清,但秦淮渝,他的注意力总是抓得很偏。 淡色凤眸微眯。 少年薄唇上扬,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味道。 “合作伙伴?你会陪她聊天吗?” 话题被聊死。 卿啾低着头,绞尽脑汁思考该怎么解决。 结果一抬头。 少年垂着眸,冷白指尖上下滑动屏幕。 视线落在昵称上。 电光石火间,卿啾恍然大悟。 怪不得吃醋。 他的列表几乎全是本名备注,特殊点的就只有万淼。 好巧不巧,万淼实名的最后一个字就是“淼”,衬得那个昵称像是某种特别关照。 误会了吗? 真是的,怎么连这么点小事都要吃醋? 卿啾心下无奈。 如果换作别人,比如说裴璟。 卿啾会觉得对方无理取闹,大小姐脾气。 但这么做得是秦淮渝。 于是卿啾左看右看,都只觉得是自己错了。 他点开头像解释。 “不是备注,是昵称。” 少年终于转过身看他,但嗓音依旧很闷。 “你现在要去见那个人?” 卿啾点头,认真梳理: “她是我第一个客户,我要确保东西不出故障,好积攒名声。” 卿啾说得极尽详细。 但很遗憾,秦淮渝没认真听。 “不能不去吗?” 他道: “今天你休息,我以为你会留下陪我。” 少年抬眸,浅淡阴郁的凤眸盯着他。 像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卿啾动摇了片刻。 但一想到钱,他的恋爱脑又立刻清醒了。 “不行啊。” 卿啾道:“不工作,我怎么赚钱?” 不赚钱。 等哪天破产,他怎么养秦淮渝? 卿啾态度坚决。 秦淮渝垂着眸,并没有多话。 卿啾松了口气。 误以为已经说服成功,卿啾好言好语的安慰了几句。 接着出门,打车去了万鹏娱乐。 但前脚刚下车。 卿啾四处张望,不知道该往哪走时。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 紧接着,少年清澈微凉的嗓音响起。 “走左边。” 卿啾很是感激。 他转过身,正想对好心人说谢谢。 结果一扭头。 少年清冷昳丽,过分精致的眉眼映入眼中。 大脑瞬间宕机。 卿啾揉了揉眼,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同一时间。 少年微微偏过头,略带不解地问: “不走吗?” 卿啾瞬间清醒。 他拽着人,把人拉到角落,压低声音问道: “你怎么来了?” 秦淮渝一顿。 片刻后,他抬手指了指后边,嗓音淡淡。 “不是我想过来的。” 少年神色无辜。 “张叔想去看电影,又不好无故旷工。” 卿啾感叹道: “你真是个好老板,对下属这么体贴。” 秦淮渝矜持的点头。 将夸赞照单全收,并不客气。 卿啾朝后看了一眼。 车子停在路边,张叔坐在里面。 他原本还想着该什么时候回去。 结果一扭头。 他们少爷站在卿家小少爷身后,面无表情地指了指绿灯。 张叔顿时一激灵。 接着一脚油门,火速逃离现场。 等卿啾转过身。 只见某人垂着眸,神色略显落寞。 “怎么办?” 棒读道: “张叔不回来,我没办法回家。” 卿啾小心建议。 “不想留下?那我打个车送你回去?” 秦淮渝垂着眸,神色恹恹。 “不要,脏。” 卿啾实在没办法,只好问: “张叔要看多久?张叔回来前跟着我走好不好?” 像是就在等这句话般。 话音落下的刹那,卿啾垂在身侧的手被轻轻牵起。 秦淮渝矜持的微微颔首。 “好。” 卿啾被牵着手,稀里糊涂地带家属上班。 …… 几分钟后,公司内。 脂粉气弥漫。 因为是娱乐公司,里面到处都是打扮精致的演员爱豆。 还有风格各异的网红。 就连前台也画着纯欲妆,模样清纯明媚。 卿啾的潮人恐惧症犯了。 他低着头,细碎的墨发垂下,挡住镜片下的眸子。 一如既往的阴沉。 前台晃着腿,无聊的撑着下巴发呆。 直到脚步声响起。 前台才抬头,木愣的看向对面。 许是她看得实在太久。 肤色冷白,矜贵淡漠。 从头到脚都写着清冷漂亮四个字的少年垂眸看她。 嗓音淡淡。 “你在干什么?” 前台一愣,手忙脚乱地低下头。 “不好意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一时分神……” 身在娱乐公司。 前台见惯了出挑的人,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级别的。 她支支吾吾,面红耳赤。 本想鼓起勇气,要下帅哥的联系方式。 结果下一秒。 少年薄唇上扬,神色终于不复原先的冷淡。 “谢谢,我也觉得很好看。” 如沐春风的笑容只出现了短短一瞬。 很快,秦淮渝将人挡在身后。 蹙着眉道: “但不许多看。” 前台张着嘴,脸上浮现出呆滞的茫然。 卿啾红了脸。 拼命的用力,把人拉到了角落。 “她说得不是我。” 卿啾踮起脚尖,贴在少年耳畔,压低声音纠正道: “是你。” 秦淮渝蹙眉,神色不解。 “她说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是我吗?” “是你啊。” 理所当然的语气,过分认真的目光。 卿啾看了眼玻璃。 倒影中,他顶着蘑菇头,带着黑框眼镜。 阴沉又压抑。 和秦淮渝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卿啾咬着指尖,觉得某人滤镜太重。 得治。 但不等他纠正审美,手机振动了一下。 【水水水:大佬?来公司了吗?】 【水水水:江湖救急!!!】 三个感叹号,表达了作者的焦急之情。 毕竟是第一笔单子。 卿啾没有犹豫,火速赶往拍摄现场。 …… 几分钟后,幕后工作室前。 卿啾一刻都不敢耽搁,果断推门闯了进去。 却见万淼眼泪汪汪。 “大佬,这个东西该怎么打开?” 卿啾沉默了。 他接过球形监控,将球体转了一圈,找到“开机”二字。 对着下方的按钮一点。 球形监控展开翅膀,慢悠悠地起飞。 万淼惊呼道: “哇,这就是科技的力量吗?” 卿啾:…… 不,这是眼角膜的力量。 第124章 第三者 一点if线剧情,误会很多,不影响下章。 …… 秦淮渝为什么会选择他? 这是很长一段时间内,梦里的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他木讷无趣。 性格沉闷,长相平平无奇。 秦淮渝没道理会喜欢他。 但或许是因为责任心,又或许是觉得养个小丑会有趣些。 秦淮渝把他留在了身边。 梦里的秦淮渝,和他认识的秦淮渝不一样。 或者说。 梦里的秦淮渝,和他对秦淮渝的第一印象一样。 神色淡淡,疏离淡漠。 让人望而生却。 秦淮渝把他留在秦家,却几乎不来看他。 他们之间没有对话。 每次见面,秦淮渝都会沉默的松开领带。 然后和他上床。 没有爱意,没有对话。 冷白指尖滑入。 他弓起身,想要索取一个拥抱。 却又不敢伸手。 对梦里的他来说,拥抱是爱人才能做的事。 但秦淮渝并不爱他。 却又总缠着他。 那时他想,或许秦淮渝喜欢他的身体。 他毫无价值的人生,好像终于有了点用处。 以玩具的身份。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和梦里的秦淮渝一直维持着那段畸形的关系。 见面,睡觉,离开。 除了肉体关系,他和秦淮渝之间什么也没有,什么都不剩。 但他就是鬼迷心窍的喜欢上了秦淮渝。 或许是一见钟情? 自见面起,他就本能的想亲近对方。 但这是他的自作多情。 秦淮渝不喜欢他,一点都不。 他那么好。 将来会遇到更好的人,和更好的人结婚。 至于他? 会像被忘掉的玩具,堆在阁楼发霉。 他怕说出爱意会弄得自己难堪。 所以一直小心的将爱意藏在心底,不敢透露半分。 这段畸形的关系维持了整整三年。 秦淮渝一直没结婚。 他婉拒了所有联姻邀请,对外宣称自己是不婚主义者。 就在他暗暗窃喜。 觉得如果这样,他们能多在一起一些时间时。 裴璟找上了他。 在秦家的资源倾斜下,被裴璟接手后摇摇欲坠的卿家又活了过来。 裴璟一跃成了新贵。 但他并不满足。 “啾啾,帮我一个忙,帮我偷走秦氏的竞标合同好不好? 我不小心欠了一笔钱,如果还不上,我会死的。” 裴璟跪在地上求他。 他不想答应。 于是裴璟搬出救命之恩,要他还上这一命。 梦里的他的确很蠢。 他什么都没了。 学业,家人,朋友。 他身边只剩下裴璟和许澄,也只有裴璟和许澄。 像被操控的提线木偶。 他偷了秦氏的竞标合同,将合同给了裴璟。 梦里的他知道自己做了错事。 于是提前收拾了行李。 想着被赶出家门也好,被送去监狱也好。 他都能接受。 而裴璟?如他本人所说,他已经用那份合同还了他的救命之恩。 他们之间没关系了。 但出乎意料,秦淮渝没有提那份合同的事。 或许是要忙的事情太多。 秦淮渝什么也没问。 他像是把合同的事忘到了一边,一如既往的每晚光顾他的房间。 只是在那之后,秦淮渝每次来看他时都会给他带一块蛋糕。 和裴璟上门求他时带的蛋糕一样。 他知道。 秦淮渝发现了什么,那块蛋糕就是提醒。 他其实不喜欢裴璟选的蛋糕。 甜腻过分。 但因为是秦淮渝拿来的,他含着苦涩。 将腻得发涩的蛋糕咽下。 因为等吃完蛋糕。 秦淮渝就会覆过来,含上他的唇。 冲散那种发苦的滋味。 …… 日子依旧毫无波澜的重复着。 见面,睡觉,离开。 秦淮渝几乎从不和他对话交谈。 也从不在意他的动向。 偶尔开口,也不过是按着他的腰窝,哄着他喊名字。 轻声喊他宝宝。 他不懂,冷淡的秦淮渝为什么会表现出那样的一面。 但他并不排斥。 他明知道自己的卑劣,明知道自己的见不得光。 可他仍想和秦淮渝在一起。 哪怕他们每天只能见一面。 哪怕见面就是做。 他好喜欢秦淮渝。 如果他不是他,如果他能好看些,如果他能优秀些。 如果他有配得上秦淮渝的资格就好了。 但他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一个情人。 他偶尔会祈祷,希望秦淮渝能一辈子不要结婚。 希望他能一直待在秦淮渝身边。 直到那天,许澄找到了他。 作为好友,许澄支支吾吾地劝他,希望他能离开秦淮渝。 他说他怕他伤心。 毕竟秦淮渝的白月光已经回国,他作为污点被处理掉是早晚的事。 他不敢置信,想找秦淮渝要个答案。 但赶过去时。 他看到榕树下,秦淮渝正在帮一个人拿走肩上的落叶。 那个人长得实在很漂亮。 娇气的外表,明媚的笑意,从容的气度。 和他截然相反。 他后退一步,突然想起那一声声宝宝。 到底是在喊他,还是在透过他喊另一个人? 他仍旧自卑。 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狼狈地逃离那刺眼的一幕。 当夜,秦淮渝一如往常的找到他时。 他坐在床边。 拿着行李箱,低着头说要走。 男人松领带的手一顿。 半晌,他问: “为什么?” 一如既往冷淡的音色,像是对他的去留都并不在乎。 他咽下酸涩,随意找了个借口。 “我要结婚了。” 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是被抛弃的那个,于是随口胡诌道: “和裴璟。” 他以为秦淮渝会生气,毕竟没人会喜欢和别人共享一人。 尤其是他这么普通的人。 完全没有被抢夺,被挽留的价值。 但出乎意料。 秦淮渝并不介意,抬手将他按在了床上。 衬衫被拉下的刹那。 他赤裸着,突然感到耻辱。 他喜欢秦淮渝。 但对秦淮渝来说,他究竟是什么? 是廉价的摆设? 还是想用了就玩一下,不想用就扔到一边的*玩具? 秦淮渝喜欢的人已经回来了。 他已经没有价值了。 所以为什么还要这么对他?为什么一点最后的体面都不肯给他留? 他不知道哪来得力气。 一把推开男人,攥着拳头,红着眼一字一顿道: “我说了我要结婚,你听不见吗!”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对秦淮渝说话。 也是他第一次主动对别人说重话。 他颤抖着,眼泪不断漫上眼眶,又不断被他强行压下。 漫长的沉默。 疏冷少言的男人站在对面,色泽浅淡的凤眸看着他。 “我不是已经愿意当第三者了吗?” 秦淮渝轻声道: “我不是允许你们私下见面,我不是允许你背着他和我偷情吗?” 第98章 长痛不如短痛 电子白痴的万淼对着起飞的小球惊呼时。 卿啾勾了勾手。 下一秒,小球安静地蜷缩在他掌心间。 像是听话的宠物。 万淼星星眼。 “哇,好萌,能养吗?” 卿啾道: “可以是可以,但记得不要喂水。” 卿啾在认真解答。 万淼却捧腹大笑,拍着他的肩道: “大佬,你好幽默啊。” 卿啾神色茫然。 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己究竟哪里幽默。 苦想时,万淼冷不丁地靠近。 “不对啊,大佬你怎么还带着这玩意儿?颜值都被封印了。” 万淼说着,想伸手取下发夹。 结果还没碰到。 下一秒,开着暖气的工作室温度骤降。 冷得万淼一激灵。 她捂着胳膊,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却见不远处。 少年眉目低垂,正面无表情地看她。 一边看。 一边不动声色的侧身,将人挡在身后。 万淼嗅到了奸情的味道。 为了自证清白,万淼推开门,指着外面道: “看,那是我未婚夫!” 卿啾寻声看去,看到了许澄的奸夫。 男人戴着金丝边眼镜。 黑西装,桃花眼,覆舟唇。 唇下一颗痣。 轻佻风流,却又花心薄情的长相。 只是嘴角总噙着温和的笑。 指尖轻抬眼镜时,那一点书卷气冲散了身上原本的凉薄。 万淼一脸花痴相。 “他是高我两届的学长,我从高中就开始暗恋他,好不容易才把他追到手……” 万淼挠了挠头,低着头羞答答地道: “所以大佬你让你男朋友放心好了,虽然你长得很帅,但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卿啾看向对面。 丁玉露,万淼的未婚夫。 弹幕口中许澄的姘头,未来会掏空万鹏娱乐送许澄上位的人。 他原本以为万淼和丁玉露的感情不深。 所以丁玉露才会那么干脆的下手。 但现在看来,万淼分明爱惨了她的未婚夫。 收回思绪,卿啾问: “你们关系怎么样?” 万淼停止激动,小声嘟囔道: “学长他是那种类型,禁欲系你懂吧? 他就是话少,不擅长表达,但他挺爱我的。” 是这样吗? 卿啾侧身,看向秦淮渝。 秦淮渝对别人同样话少。 但对他,秦淮渝从来不会这样。 于是卿啾觉得。 如果真心喜欢,不管是什么系。 应该都不会让对方一个劲的主动,孤零零的演独角戏。 像过去的他。 于是卿啾又问: “你们关系怎么样?最近有经常在一起吗?” 万淼脸上的激动彻底消失。 “没。” 万淼道:“学长他一直很忙,我有段时间没看到过他了。” 于是卿啾笑了。 “要不要把他的人相输入进监控?” 万淼犹豫道: “这样好吗?学长他生气了怎么办?” 卿啾眼都不眨一下。 “可你们是恋人,你难道不想多看看他吗?” 万淼被说动了。 她接过监控,小心翼翼的输入信息。 卿啾默默看着。 可怜的,和他一样的倒霉蛋。 万淼并不知道。 她一心恋慕的学长,其实背地里喜欢男人。 卿啾一向信奉长痛不如短痛。 收回思绪。 确认万淼将信息录入好后,怕出意外的卿啾在练习生名单里一通翻找。 最后找到了许澄的名字。 打开后台,将许澄的信息录入。 一切准备就绪。 卿啾放下监控,指尖微微发抖。 他在忐忑。 剧情是否能被更改?他做得努力是否能够生效? 在这个一切被固定的世界。 卿啾能看到弹幕,是局外人,也是局内人。 双重身份交叠。 卿啾纵使紧张,也无法向任何人宣泄情绪。 心跳声加快。 卿啾咬着下唇,脑袋快要被失败的幻觉填满时。 阴影悄然压下。 少年俯下身,略带不满的看他。 “为什么不监视我?” 卿啾头顶冒出问号。 “为什么要监视你?” 秦淮渝稍稍站起身,看向对面的万淼。 神色淡淡。 “你说的,那种事是情趣,可以做。” 卿啾大脑宕机。 他想算计别人,结果不小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头痛。 卿啾叹了口气,一条一条的解释。 “那不一样。” 秦淮渝不悦道: “哪里不一样,性别吗?” 卿啾一哽。 他总是被反问,且每次都被噎得说不出话。 为了拿回优势。 卿啾不再解释,同样反问道: “我用监控追着你,二十四小时看着你,一点隐私都不给你留,你会开心吗?” 秦淮渝弯着眸道: “可以吗?” 卿啾这下彻底懵了。 怀疑人生道: “你听清楚了吗?我说得是二十四小时,一点隐私都不给你留。” 秦淮渝点了点头。 神色如常,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只是问: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卿啾被问住了。 他一向知道秦淮渝脑回路怪,但没想到能怪成这样。 卿啾越发头疼。 他想岔开话题,但某人不依不饶。 卿啾被逼得退无可退。 就在他茫然地贴着墙,不解事情究竟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种地步时。 万淼冒了出来,很狗腿地问道: “大佬,要喝水吗?” 卿啾松了口气。 万淼出现的及时,顺利帮他解了围。 “喝口水吧。” 卿啾拿着水杯,眼神躲闪,努力转移话题。 秦淮渝沉默不语。 半晌,他侧过身,凤眸低敛。 明显地不悦。 但在卿啾把水递过去,问要不要喝时。 秦淮渝一声不吭地接过。 卿啾放松下来。 随后也拿起水杯,小小的抿了一口。 液体看似无色。 但入口后,甜甜的桃子味蔓延。 有种让人着迷的魔力。 卿啾神色恍惚。 他原本只是想浅尝一口,却一不小心一饮而尽。 结果越喝越渴。 卿啾拽了拽衣领,有些难耐。 口中干涩。 卿啾递出水杯,本想再要一口水喝。 弹幕却意外重启。 【咦?万家大小姐?她怎么会在小宝身边?】 【对了,今天是不是万淼下线的时间?】 【求求了,我是跳着看剧情的,谁能告诉我是怎么下线的?】 【还能怎么下线?就老套路呗。】 【凤凰男图谋家产,给白富美未婚妻下药,害白富美未婚妻被路人猥亵丢了清白,最后精神失常,跳楼自杀。】 【我记得……药是下在水里送过去的。】 水? 卿啾低头,看到手中空了的水杯。 …… 元宵节快乐! 点击右下角免费的小礼物,满十个就能助力馋鬼吃到元宵。 - ??(?????) 第125章 ifbe支线 下颚被按住。 在他怔忪时,秦淮渝将他压在床上。 “别走。” 秦淮渝道: “我会给卿氏注资,我会帮你喜欢的人拿下想要的东西。 你可以继续留下来。 那个人不会介意的,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话音落下的同时,秦淮渝向他靠近。 下唇被咬住。 男人按着他的腰,一如往日般索吻。 但这次有所不同。 他清楚的感觉到,秦淮渝揽着他的那只手在发抖。 但第三者是什么? 他将秦淮渝推开,几乎失控的问: “你知道我和裴璟在一起,但你还是会和我做,而且还给了裴璟钱?” 像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生气。 秦淮渝垂着眸道: “留下来,我还可以给你更多。” 他突然觉得荒唐。 怪不得,秦淮渝只会找他睡觉。 怪不得,秦淮渝不介意他和裴璟的关系。 他一直都觉得裴璟和他是恋爱关系。 而他,只是秦淮渝用钱买来的。 发泄用品。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几乎要被反胃感占据理智。 他没觉得自己的身体有多让人念念不忘。 也没觉得自己有多高贵。 但他那么喜欢秦淮渝,秦淮渝为什么要把他当成用钱就能买来的东西? 难怪秦淮渝一点都不在意他会不会结婚。 难怪秦淮渝可以理所当然地把他当替身。 他对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过因爱意而生的占有欲。 他只是想和他做那些事。 至于他属于谁,他爱着谁,他想着谁。 并不重要。 他竭力忍耐,但还是没能忍住。 掌心一湿。 他捂着脸,终于压抑不住情绪,狼狈地哭了起来。 秦淮渝就站在对面。 半晌,安静道: “你哭了,为什么?你在难过?” 熟悉的声音响起。 秦淮渝打开包装,拿出了那块系着丝带的蛋糕。 “吃。” 简单明了的话,像是在输入某种指令。 因为是秦淮渝给的东西。 哪怕不喜欢,他也会在接过时对秦淮渝笑。 但今天他不想装了。 他扔掉蛋糕。 “我不喜欢这个,我觉得恶心。” 秦淮渝站在原地。 维持着拿蛋糕的姿势,垂眸看向糊了一地的奶油。 “卿啾。” 良久,他终于开口,嗓音平静。 “你是讨厌蛋糕,还是讨厌给你蛋糕的我?”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他狼狈地抬头。 通过模糊的视线,看到神色淡淡的秦淮渝。 他还是那样。 从不将情绪表露出来,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秦淮渝过于淡定。 相对的,他被衬托的无理取闹。 身体赤裸着。 他抬起胳膊擦眼泪,感受到眼眶的红肿。 太狼狈了。 他不敢多留,不想不堪的模样被喜欢的人看到。 他想要离开。 但在他哆嗦着,想捡起掉落的衬衫时。 衬衫被撕毁。 秦淮渝俯下身,将他按在了地上。 …… 不是很愉快的体验。 他侧过身,绷直的身体始终无法放软。 秦淮渝是很熟练的。 至少之前一起时。 秦淮渝会把他揉开,从来不会让他不适。 甚至不会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而且很克制。 等他结束就离开,从不会多留片刻。 但这次有所不同。 秦淮渝像疯了般,将他困了七天七夜。 像是不需要工作也不需要社交。 秦淮渝完全陪在他身边。 往日清冷从容的模样不再,像偏执成魔的疯子。 他最后是被许澄救出来的。 “你最好离秦淮渝远点。” 许澄警告他。 “向那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对私人物品的占有欲是很强的。 秦淮渝玩腻了的上任情人只是新找了个男朋友,就直接被秦家的人扔到了黑市,死的好惨。” 他跟着许澄离开,满脑子都是那四个字。 私人物品? 对秦淮渝来说,他只是私人物品吗? 他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秦淮渝对他的在意。 让他恍惚间有种,秦淮渝说不定也在意他的错觉。 但他还没来得及询问。 许澄便把他救了出来,给他看了许多秦淮渝前任的照片。 哦,原来他不是特殊的那个。 原来秦淮渝对谁都这样。 他浑浑噩噩时,许澄将他安置在了郊外的别墅。 许澄说怕他出事。 毕竟秦淮渝控制欲很强,没有哪个前任会有好下场。 被抓到就是死。 许澄让他藏好,好等失踪时间足够帮他办死亡证明。 他那时整个人都不太清醒。 许澄给了他药。 说是可以安眠,让他不那么难过的药。 他不想去想秦淮渝。 他吃了很多药。 脑袋一天比一天昏沉,思绪一天比更一天恍惚。 他偶尔能看到秦氏发布的寻人启事。 为了找到他。 秦氏不惜耗费所有人力物力,来换取有关他的一点线索。 只是为了一个失踪的玩物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吗? 秦淮渝好像在意他。 如果他对秦淮渝告白,秦淮渝会接受吗? 他偶尔会有些天马行空的想法。 但几乎从不会多想。 药物让他变得昏沉,几乎整日都在睡觉。 许澄偶尔会来看他。 拿走他的衣物,学着他的嗓音。 变得和他越来越像。 但不知道为什么,许澄脸上总带着类似被拒绝的烦躁。 四年,法律上失踪人口能被判定死亡的期限到来时。 秦家传来继承人意外车祸的新闻。 同一时间。 许澄放弃了和他相似的打扮,选择和裴璟订婚。 他则被遗忘在别墅。 靠着剩下来的食物,和许澄留下的大把药物度日。 整日浑浑噩噩。 最终,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一直宅在房间的他总算有精力出门。 他想去摘树枝上的花。 想着这么好看的花,秦淮渝应该会喜欢时。 他从窗台上失足坠落。 死亡的前一秒,他盯着荒芜的四周,意识到两件事。 没有花,没有秦淮渝。 他看到的东西,不过药物带来的幻觉。 第126章 解锁新支线 【终于死了!撒花撒花撒花!我们小情侣终于能甜甜蜜蜜的在一起了!】 【男配怎么这么蠢?主角受给他的药是致幻剂,他怎么不查一下就吃了?】 【虽然男配觊觎主角攻这件事很不好,但他的确有把受当成好朋友,才会对他的话无条件信任吧?】 【为什么不长嘴?落得这种下场真是活该。】 【反派死了,男配也死了,主角的爱情必须要无辜者的死来衬托吗?】 弹幕熙熙攘攘的飘过。 和他现在看到的,多是鼓励的弹幕不同。 梦中的弹幕全都在庆祝他的死亡。 他看向左下角。 循环:1,好结局:he。 陌生的奇怪文字在眸中印出的下一秒。 他失去意识。 …… 凌晨8:30,卿啾猛然从梦中惊醒。 他捂着心脏。 坠地前的心悸感仍在,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那个梦太过真实。 真实到像他曾经历过般,每个细节都清晰可见。 梦里的他死了。 梦里的秦淮渝也死了。 在没有弹幕的前提下,他真的会变成那副模样吗? 卿啾有些不敢细想。 收回思绪。 他侧过身,看向身侧的人。 秦淮渝闭着眼。 漆黑纤长的眼睫低垂,眉眼清冷淡漠。 和梦中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梦里的秦淮渝更为年长。 疏冷少言。 从不会主动向他靠近,也从不和他有任何沟通。 卿啾下意识地抚向少年的眉眼。 察觉到他的靠近。 秦淮渝抬眸,浅淡清冷的凤眸看向他。 被抓包的卿啾僵在原地。 他捻了捻指尖。 像做贼心虚般,侧过身,想要将手抽回。 结果手上一沉。 半梦半醒的秦淮渝凑过来,用侧脸贴着他的掌心。 姿态亲昵。 没来由的,卿啾松了口气。 他和秦淮渝绝对不会变成梦里的那副模样。 梦里的秦淮渝可没这么粘人爱撒娇。 一定是他被阴魂不散的许澄害得疑心病了。 卿啾自我安慰着。 但安慰到一半。 想到那个梦,想到死去的秦淮渝。 心脏再度狂跳。 他缓缓躺下,低着头轻声道: “我做了一个噩梦,很可怕的噩梦。” 卿啾很少将心事告诉别人。 他知道话语的沉重。 生怕将话说出口后,会给别人带来负担。 但此时此刻。 在把话说出口的瞬间,他微妙的好受了些。 下一秒,微凉的淡香萦绕。 少年把他按进怀里。 垂着眸,轻声道: “抱抱。” 像是在哄他。 有点怪,但卿啾并不排斥。 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 卿啾凑过去,小心翼翼地环住爱人的腰。 没关系的。 他有弹幕,他有喜欢的人。 哪怕命中注定。 他也会竭尽全力,不让命运重演。 正想着,头顶一沉。 少年环着他的腰问: “为什么做噩梦?噩梦里有什么?” 卿啾嗓音很闷。 “噩梦里有你,但你死了。” 哪怕只是无意提及的一句话。 但在想到那句话的瞬间,卿啾依然遍体生寒。 他下意识地想向对方靠近。 少年却在这时松开他的手,凤眸中氤着不解。 “我死了,是很糟糕的事吗?” 理所当然地语气。 卿啾一愣,无法理解秦淮渝为什么会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 “我们现在还在一起啊。” 卿啾顾不得伤感,掰碎了给脑回路清奇的某人解释。 “你要是突然离开,我肯定会难过。” 脑袋被摸了摸。 秦淮渝道: “我不会在你还喜欢我的时候离开。” 这句话歧意很重。 还喜欢的时候不会离开,但不喜欢呢? 卿啾没有多想。 得到允诺后,他仍是放心不下,小心翼翼地叮嘱。 “要好好开车,不要乱闯红绿灯。” 秦淮渝不解道: “我知道交通法规,不会犯法。” 卿啾一哽。 一个一言不发就想拿枪刀人的法外狂徒一本正经地说自己不会犯法这件事。 槽点太多,卿啾无力吐槽。 只是道: “我会在家等你,所以你要让我回家的时候能看到你。” 秦淮渝眸光微闪。 像是终于把话听进去了般,闭着眼环上他的腰。 “嗯。” 简单的对话结束,卿啾彻底没了睡意。 他坐在地上。 穿着睡衣,摆弄着地上的多米诺骨牌。 这是秦淮渝的东西。 卿啾一边摆弄木牌,一边分神观察弹幕。 【主角受在干什么?这几天怎么一直狗狗祟祟的和渣男哥窝在一起?】 【我不道啊。】 【可能是解锁新支线了吧?最近的剧情走向都好陌生。】 【呜呜呜,小情侣温馨日常,好磕。】 【好磕加一。】 卿啾放下最后一块多米诺骨牌,默默在心中确认了一件事。 他的确更改了剧情。 主线朝着未知的方向一路狂奔,连弹幕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这是好事。 至少这样,他就能将一部分主动权拿捏在自己手中。 但这么做同样也有弊端。 一时分神的功夫。 一块木牌被放错,一连串的木牌倒了下去。 现在的剧情就像排列好的多米诺骨牌。 在已知剧情的情况下。 他只要按着剧透走,就能躲避大部分be结局。 但在剧情未知的情况下。 但凡踏错一步,都有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 卿啾下意识地咬住指尖。 他胡思乱想,几乎要将指尖咬出血时。 腕骨被轻轻握住。 “怎么了?” 秦淮渝垂眸,将被咬出血的手握住。 眉梢微蹙。 总是神色淡淡的秦淮渝脸上罕见地露出如此鲜明的情绪。 卿啾发呆时。 秦淮渝已经抿着唇,不悦地帮他将伤口包扎好。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秦淮渝道:“如果觉得难受,你可以咬我。”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 “不要伤害自己。” 卿啾瞬间清醒。 他压力过大啃啃自己就算了,反正他皮糙肉厚死不了。 但对秦淮渝可不能这样。 生怕秦淮渝乱来。 卿啾立刻从杂乱的思绪中回神,准备直接发誓再也不乱来时。 放在地上的手机冷不丁地响了。 一条好友申请。 【裴璟:你不是想知道秘密吗?】 【裴璟:现在来找我,我会让你知道你魂牵梦绕的秘密真相。】 第127章 不可以不回来。 这是裴璟的小号。 像是生怕他认不出自己。 裴璟特意改了昵称,明晃晃的宣告他是谁。 卿啾扫了一眼消息的功夫。 室内气温骤降。 他舔了下唇,带着不安,缓缓看向对面。 少年垂眸看着他。 淡色凤眸低敛,眸中一片晦涩。 面无表情道: “我没有很生气。” 卿啾:…… 众所周知,男人说不气就是很气的意思。 秦淮渝尤其如此。 卿啾低下头,当机立断的选择拒绝申请。 看着拒绝成功的提醒。 卿啾擦了擦额头的汗,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一条新的消息弹了出来。 裴璟语带讥讽。 【怎么?那不是你朝思暮想的东西吗?我现在愿意主动给你了,你怎么反而不情愿了呢?】 朝思暮想……主动……不情愿…… 这些词单看没什么。 但凑到一起,就隐隐透出一股奸情的味道。 卿啾抬眸看向秦淮渝。 只见少年垂着眸。 一边摆着地上的多米诺骨牌,一边面无表情道: “我真的没有很生气。” 卿啾:…… 他垂眸看了眼出现裂痕的木牌,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某人。 这哪里是不生气? 明明就是快要气炸了好吧? 带着一定要顺毛成功的决心。 卿啾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再次拒绝。 看着灰掉的头像。 卿啾手忙脚乱,正想直接把手机关机。 一条新的好友申请弹了出来。 卿啾一阵窒息。 【许澄:我不介意你过来,只要见到裴璟,你就能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不是吗?】 又是歧意很重的一句话。 卿啾异常心累。 他开始觉得许澄和裴璟搞不好是在故意挑拨离间,准备直接拉黑时。 许澄发来了三个字。 【云栖山。】 看到这三个字的瞬间,卿啾拉黑的手一顿。 云栖山。 坐落在北境的小山村,荒凉的无毛之地。 虽然有一个诗情画意的名字。 但因为过于偏僻,资源稀少,知晓云栖山存在的人寥寥无几。 唯独卿啾对这三个字印象深刻。 他是在云栖山被拐的。 印象里,他在那里生活了近一年。 拐走他的人是走私团伙的老大。 他在那里担任通风报信的职务,多次九死一生。 最后因为他不小心做错了事。 那边的人将他关进狭窄山洞,不断从山洞的唯一入口往里面扔石头。 想用这样缓慢且残忍的方式一点点弄死他。 可他最后还是没有死。 山洞角落有一个缝隙,推开活动的石块,能看到一个刚好容纳幼童经过的出口。 被饿得皮包骨的他轻易从里面钻了出去。 可缝隙后面是陡峭的岩壁。 他一时手滑,从不规则的崖壁上摔了下去。 …… 他磕到了脑袋。 等苏醒时,很大一部分记忆变得模糊。 但他还记得自己有个很在乎的人。 他记不得那个人的长相。 加上苏醒后,他第一时间看到的是裴璟。 那份感情因此被转移。 而直到弹幕出现,卿啾才知道裴璟是个冒牌货。 真正救了他的人是谁? 卿啾一直很好奇。 在剧情的第一个转折点,他曾想过用许澄来换当年的真相。 但裴璟比他所想的要冷血的多。 他宁愿牺牲许澄。 也死死捂着当年的真相,不肯透露半分。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是走投无路了,决定亮出最后底牌了吗? 卿啾试着看向弹幕。 他想从弹幕中读到些什么,好确认许澄和裴璟的目的。 但或许是因为视角问题。 弹幕没看到手机上的那一行小字,自然也没对这件事展开讨论。 卿啾最终还是关掉了手机。 毕竟秦淮渝还在。 出于私心,他不太想让在意的人不安。 等吃完饭,忙碌完后。 卿啾道: “我要去外面买个东西,可能要晚上回来。” 少年安静地坐在他的对面。 听到他的话。 秦淮渝切开盘子里的牛排,没像早上那样表现出明显的不快。 “嗯。” 他应了一声,抬眸看向他。 “要让张叔送你吗?” 想到此行的目的地,卿啾摇了摇头。 又是漫长的沉默。 秦淮渝嗯了一声,垂着眸不再开口。 卿啾估摸着时间。 想要速战速决,快点出门快点回来。 但在他即将走出门外时。 秦淮渝问: “你今晚还会回来吗?” 卿啾侧过身。 秦淮渝抬眸看他,嗓音神色平静。 “你说得,你会等我回家,所以我不能死。” 但如果呢? 如果没人等他,没人需要他呢? 秦淮渝低下头。 过分纤长的眼睫下,浅淡潋滟的眸中一片死寂。 他只是问问。 没想过得到答案,没想过被回应。 但话音落下。 眼前一暗,有人握住他的手。 秦淮渝抬眸。 却见少年戴着围巾,乌黑漂亮的眸中映着他的影子。 “我一定会回来啊。” 卿啾拍着胸脯保证,神色自得。 “有这么好看的男朋友在家,我怎么可能不回来?” 秦淮渝怔忪地看着这一幕。 半晌,他面无表情地低下头。 神色恹恹地想: 骗子。 上一次是这么说得,上上一次也是这么说的。 但不管是上一次还是上上一次。 被抛弃的那个人都是他。 冷白腕骨上,浅色的伤疤已经淡化到几乎消失不见。 秦淮渝用指尖摩挲着伤痕曾存在的地方。 经年的旧伤早已愈合。 但直到如今,他依旧记得那阵痒意。 曾经舍不得他受一点伤的人。 却会在某一天,为了另一个人将他推开。 秦淮渝薄唇紧抿。 他低下头,感觉自己又要病了。 为了抑制那种冲动。 他低下头,近乎自残性的按上腕骨凸起处的肌肤。 凝血障碍症带来的影响让伤痕逐渐变暗。 有人正忙着背着他去见别人。 秦淮渝以为他不会发现。 就像很多年前,那个人忘了说会带他走。 可下一秒,指尖和手腕被强制分开。 卿啾着急道: “你干什么?不知道会受伤吗?” 秦淮渝感受不到疼。 他只是抬眸,怔忪地看着那个人眉眼间的紧张。 像很多年前一样。 卿啾急得团团转,想去找医药箱过来时。 他垂在身侧的手被握住。 少年坐在椅子上。 低下头,用额头贴着他的手背。 微弱的凉意传递。 少年嗓音中带着一丝祈求。 “你可以在外面待很久,但不可以不回来见我。” 第128章 套上麻袋揍 卿啾道: “我不会在外面待很久,也不会不回来见你。” 话落,卿啾将人抱住。 “我喜欢你。” 把一连串该说的话全都说完后,卿啾才在内心长长舒了一口气。 但他仍是不解。 “比起我抛弃你,你抛弃我更有可能吧?” 卿啾用玩笑的口吻说出心里话。 “毕竟我一点都不好。” 与他相反,秦淮渝完全是人群聚焦点。 只要秦淮渝想。 哪怕没有他,也会有无数人前仆后继的围上来。 卿啾胡思乱想时。 握着腕骨的冷白指骨收紧,另一只手轻颤着将他抱紧。 “不,你很好。” 秦淮渝执拗道: “喜欢你的人有很多,想和我抢你的人有很多,如果我不看紧点……” 说到后面,声音渐弱。 秦淮渝道: “如果我很小气,你会讨厌我吗?” 惴惴不安的神色。 卿啾立刻抓住重点。 对,小气。 谈恋爱怎么可能不小气呢?人喜欢上另一个人的时候就是会变得很小气。 硬要不小气才是违背本性。 卿啾道: “不会啊,你想要什么就直说,我都会做到的。” 卿啾拍着胸脯打包票。 只是话音落下,室内气温骤然降低。 长久的寂静。 卿啾垂眸,却见少年正仰头看向他。 潋滟缱绻的凤眸中浅淡不再。 眸光晦暗莫辨。 【啊,小宝答应了,用锁链还是笼子好呢?】 【豹豹能想要什么?肯定是关上门甜甜做恨了。】 【小宝会答应吗?小宝肯定会答应吧?这条线小宝都快把反派宠成胚胎了。】 随着弹幕的吐槽。 卿啾下意识地看向几乎没有痕迹的暗室。 那里会有什么? 会像弹幕说得那样?有那些东西?还有那些东西吗? 卿啾胡思乱想时。 骤降的气温回暖,秦淮渝放开了他。 “早点回家。” 少年垂着眸,嗓音淡淡,神色一如既往。 在他已经说了想要什么都可以的情况下。 秦淮渝依旧选择了放他离开。 甚至没问他要去哪。 卿啾恋爱滤镜开得很大,有关秦淮渝的事都会下意识地往好的方向想。 比如现在。 弹幕都说秦淮渝小气,肯定会把他关起来。 然后疯狂吃醋。 但秦淮渝明明对他很信任,连他要去哪都不问。 好乖。 卿啾看着自家男朋友,越看越满意。 在离开前。 他俯下身,在少年冷白好看的侧脸上落下一吻。 接着快速收回视线。 做贼心虚般的低着头跑开,连回头多看一眼都不敢。 …… “吱呀”一声响。 别墅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把合上。 室内重归死寂。 秦淮渝抬起手。 垂着眸,动作轻缓的抚上被吻过的侧脸。 肌肤上沾染着残存的余温。 柔软,小心翼翼,令他念念不忘。 秦淮渝轻轻摩挲着那里。 直到温度消失,才站起身,缓缓推开门。 他站在院子外。 修长的身影隐匿在榕树的阴影下,目送着少年的身影渐行渐远。 一张脸面无表情。 只是冷白指尖嵌入树干,整个人散发着阴郁的气场。 活像大魔王再世。 佣人们有被吓到。 一个个低着头匆匆走过,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旁的张叔看不下去。 “少爷,您要不要去问问卿少爷,和卿少爷一起过去?” 张叔道: “卿少爷那么喜欢你,肯定不会拒绝您的要求。” 张叔将一切都看在眼底。 卿少爷是好孩子。 对他们家少爷不止一心一意,甚至都可以说是有点宠过头了。 如果他们家少爷想要。 只要说一声,卿少爷应该就会留下。 为什么要一个劲憋着呢? 秦淮渝看向对面。 薄唇紧抿,垂着眸一言不发。 漫长的沉默过后,他道: “想要的太多,他会生气,然后……” 他会被抛弃。 一个人独自思念的日子他过了太久。 他不敢小气,他不想被抛下。 所以喜欢别人也好,欺骗他也好。 他都不在意。 只要他还会回来,只要他还会待在他的身边,只要他可以不抛弃他。 他只要这个。 …… 雾色沉沉,天幕乌云密布。 刚刚还好好的天。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快速阴了下来。 卿啾莫名不安。 他抬眸,想通过弹幕知道秦淮渝的状态。 像得了分离恐惧症。 曾经对什么都不怎么在乎的他,现在一会儿看不到人就会不安。 但弹幕是看不到秦淮渝视角的。 【小宝这是要去哪?怎么不和反派贴贴了?】 【刚刚收到了渣男哥的消息,这是要去见渣男哥吗?】 【啊啊啊!为什么每次小情侣甜甜蜜蜜的时候渣男哥都要蹦出来捣乱啊?】 烦躁,心急。 卿啾面无表情地垂眸,在心底给裴璟记了一笔。 他这会儿本来应该和秦淮渝窝在一起的。 裴璟早不松口晚不松口,偏偏现在松口。 不安好心。 等事情解决了,得找机会揍裴璟一顿。 套麻袋拖到角落揍。 卿啾正想着,车子冷不丁地停下。 他到了卿家。 推开车门下车的瞬间,卿啾一度恍惚。 他有阵子没回来了。 卿承安或许是气被他揍了一顿的事,直接把他的面容识别给抹了。 卿啾倒也不意外。 拿出手机,他给裴璟发了条消息。 【卿承安在吗?】 裴璟很快回复。 【到了?爸不在,我现在开门让你进来。】 裴璟这次办事倒是快。 消息刚发出,大门便自动打开。 但卿啾没急着进去。 他活动了一下腕骨,又检查了一下防狼喷雾刀具和报警器。 确认一切准备无误。 卿啾迈开腿,朝院子最深处走去。 和印象中的一样。 卿家明明地段很好,还是向阳的院子,却总被一股阴冷的气息笼罩。 让人感到不适。 卿啾抿着唇,默默加快了脚步。 等走到大厅。 一推开门,卿啾就看到沙发上坐着的许澄和裴璟。 察觉到他的存在。 短暂的对视一眼后,裴璟冷不丁地起身向他走近。 卿啾清楚的看到了许澄眼里的恨意。 但他没有躲。 就在他垂着眸,心想今天这场怕不是鸿门宴,等下要不要直接掀摊子走人时。 伴随着“噗通”一声脆响。 迎面朝他走来的裴璟直挺挺的跪下,还给他磕了个头。 第99章 小鸟,好看。 卿啾舔了下唇,缓缓看向万淼。 嗓音生涩。 “这个水……是从哪里打的?” 万淼笑得灿烂。 “这个?当然是学长送的了。” 万淼一脸幸福。 卿啾神色恍惚。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水杯,很想把喝进去的水抠出来。 可惜,药效已经开始发作。 卿啾扯着衣领。 肌肤沁着薄红,镜片下的黑眸氤氲着薄雾。 热得快要化掉。 卿啾舔了下唇,摇摇晃晃地转身。 本能地想避暑。 但转身,看到身后的景色后。 卿啾瞬间清醒。 清冷昳丽的少年垂眸,低敛的凤眸氤着潮红。 秦淮渝本就生得好看。 只是过分淡漠。 色泽浅淡的凤眸永远毫无波澜,像死寂的海。 漠然疏离,纤尘不染。 但此刻,少年抬眸看他。 凤眸潋滟缱绻。 冲着他轻轻张开双臂,用只有他们能看到的口型道: “小鸟,抱。” 卿啾两眼一黑。 相处许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某人不清醒有多黏牙。 平时里清贵疏离的小少爷。 一喝醉,就会变成缠着人不放的撒娇包。 但卿啾没想到的是。 秦淮渝不止醉酒,还醉药。 少年低眸看他。 原本的疏离淡漠不再,像勾人心魄的妖。 本能的。 卿啾不太想让这样的秦淮渝被看到。 他慌乱上前。 一把堵住醉鬼的嘴,试图阻止醉鬼胡言乱语。 秦淮渝没有反抗。 面对他的突然袭击,少年没有半分本能地躲闪。 自然地将他圈住。 随后微微垂眸,拉近了脸颊和手掌的距离。 掌心一阵潮湿。 卿啾抬眸,却见少年正掀起眼皮看他。 漆黑睫羽下。 浅淡潋滟的凤眸潮湿,氤氲着秾艳昳丽的水色。 卿啾指尖一顿。 下一秒,借由他分心的机会。 少年从他的掌心中挣脱,咬上他的尾指。 潮意,吐息,触碰。 陌生的感觉袭来,轻易蛊惑了卿啾的心智。 瓷白肌肤灼着薄绯。 卿啾非但没躲,反而抬手,摸向那张透着病态。 由清冷淡漠,变得秾艳昳丽的脸。 “小鸟。” 少年垂着眸,乖顺的用脸颊轻蹭他的掌心。 弯着眸,嗓音很轻地问: “我好看吗?” 卿啾没有点头,被蛊得发了半天呆后。 他突然严肃。 一把脱下外套,把人从头到尾包了个严实。 太好看了。 卿啾意识不清,浑浑噩噩地想。 要藏起来。 藏好,藏到没有人能看到的地方去。 药物会激发人的本能。 使人变得疯狂。 就连素来不争不抢,做事慢吞吞,像颗蘑菇的卿啾。 也罕见地有了占有欲。 ——仅对秦淮渝。 他用外套裹着人,像保护珍宝一样。 紧紧抱着比他高了一个头的男人。 秦淮渝也不反抗。 就这么被抱着,乖顺的一动不动。 万淼表示很懵。 她送完水,刚放下托盘没多久。 人影忽地掠过。 大佬牵着他的小男友,脚步匆匆地往前走。 万淼把人叫住。 “大佬,你要去哪?还回来吗?” 卿啾没有回答。 药效很烈,能轻易吞噬理智。 卿啾已经失控。 之所以没有当场乱来,是因为他心中有比做那种事更重要的执念。 美人。 他要保护美人。 卿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公司。 脑袋晕晕乎乎。 他死死护着他捡来的美人,舍不得给别人看一眼。 等进了酒店,亮了身份证。 卿啾犹豫半晌。 最后抠抠搜搜地,加钱点了总统套。 好看的宝石要用漂亮的匣子装点。 好看的美人要用漂亮的房子保护。 卿啾一路小心翼翼。 直到锁上门,才把外套取下。 他捧着美人的脸。 像失了智般,恍惚地喃喃自语。 “美人,嘿嘿,美人。” 卿啾觉得很幸福。 他明明很热,并且在路上见了一大堆人。 但挑挑拣拣半天。 最让他喜欢的,果然还是眼前这个。 意识逐渐迷离。 卿啾热得受不了,凑过去对美人“啾”得亲了一下。 美人没有躲,任他为所欲为。 卿啾更热了。 他胡乱摸索,扒掉美人的外套。 银质纽扣滚落。 黑色衬衫下,少年锁骨冷白,精致清透。 卿啾老实道: “美人,你真好看。” 美人冲他笑。 也不清楚有没有听清他的话,弯着眸道: “小鸟,好乖。” 卿啾眨了下眼,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舔了下唇后。 卿啾垂着眸,眼巴巴地盯着少年形状好看的薄唇。 色泽偏浅,触感微凉。 像果冻。 卿啾凑过去亲,满脑子只有这一个想法。 想吃。 肌肤灼热发烫,理智热成一团浆糊。 卿啾什么都顾不得想。 至少此时此刻。 他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快点亲一口。 但亲了半天。 除了嘴巴舒服了点,其他地方依旧很怪。 卿啾百思不得其解时。 手腕被按住,美人冲他笑得眉眼弯弯。 “小鸟,我帮你。” …… 秦淮渝垂眸。 看到少年依靠在他怀中,从瓷白的耳尖,再到纤细的后颈。 全都泛着青涩的粉。 小鸟发了烫。 墨发微微凌乱,黑色镜框下的眸子潮湿。 像雨季的雾。 朦胧的,稚嫩的,惹人怜爱的。 秦淮渝捏住少年的下颚。 抬头的瞬间。 黑色镜框顺着鼻梁滑落,露出底下精致漂亮的眉眼。 刘海被冷白指骨撩起。 有几缕发丝垂落。 衬着潮湿微红的眸子,有种别样的欲。 以及别样的蛊惑。 于是秦淮渝俯下身,顺势吻住少年微抿的唇。 将这一幕彻底占据。 第129章 路人哥 卿啾倒退一步。 弹幕目瞪口呆。 【什么情况?渣男哥疯了吗?突然给我们家小宝磕头干什么?】 【好晦气……该不会是打不过小宝,想通过这种方式折我们小宝寿吧?】 【别怪我想太多,但渣男哥犯贱太多次,我现在一看到这张脸就觉得不安好心。】 卿啾也是这么觉得的。 裴璟出轨许澄,还冒充他的救命恩人。 他一向对背叛感情和冒名顶替的人没好感。 很不巧,裴璟两个都占了。 卿啾想离裴璟远点。 他不信神鬼之说,但离疯狗太近容易被感染狂犬病。 可惜他最后还是没逃掉。 裴璟直接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哭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 “啾啾,我知道你恨我,可小澄是无辜的,你不能毁了小澄的人生,让小澄一辈子见不了人啊!” 裴璟红着眼眶,装出一脸深情。 卿啾听得心烦。 果断打断裴璟表演,低着头面无表情道: “我给你五秒钟时间,如果五秒内说不清你想要什么,那你就不用说了。” 裴璟彻底傻眼,没想到他压根不按套路来。 卿啾已经开始报数。 “五,四,三……” 倒计时只剩下最后两秒,但嘴笨的裴璟依旧没组织好语言。 他急得嘴上都快冒泡时。 一直沉默的许澄终于坐不住,主动站起身向卿啾走去。 “你不是想知道是谁在云栖山救了你吗?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帮我一个忙。” 许澄直白道: “去找秦惢求情,让她撤诉放过我。” 目前顶着许澄身份的替罪羊还在监狱待着。 原本撤不撤诉都无所谓。 他已经准备好假身份,过去的一切甩得越远越好。 可偏偏,他的假身份也被卿啾间接毁了。 许澄气得险些咬碎牙。 但没办法,他没了新身份,又得罪了乔家少爷。 想不变成黑户,他只能求卿啾放过他。 卿啾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案。 短暂的思考过后,他道: “如果想交易,你应该给点证据不是吗?谁知道你有没有撒谎?” 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年。 当初裴璟捡到他的小山村,本质上就是个匪窝。 除了被拐过去的他和其他富家小孩外。 那里有很多无家可归的原住民小孩被迫从事非法工作,各个面黄肌瘦。 当初救他的人极有可能是其中一员。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对方生死不明。 以许澄什么都可以利用的性格…… 难保对方不会狗急跳墙,病急乱投医,直接找冒牌货过来。 得一再小心才行。 卿啾原以为许澄会故意吊着他的胃口,好从中谋取更多利益。 但他没想到的是,许澄这次做事相当干脆。 “跟我过来。” 说完这句话,许澄向前走去。 卿啾跟了过去。 他听力很好,能听到周围没有第三者的脚步声。 此外,卿家今天有点冷清。 除了裴璟和许澄,剩下的佣人都被支走了。 像是在隐藏某个秘密。 心中的疑惑在被带进地下室时得到了解答。 随着铁笼上的破布被掀开。 冰冷的地板上,一道纤细的少年身影蜷缩着倒下。 少年穿着几乎可以用破烂形容的衬衫。 衬衫斑驳,裂口处被血浸湿。 凌乱的白发被血液黏湿,挡住苍白病弱的眉眼。 简直惨不忍睹。 卿啾后退一步,蹙眉看着许澄问: “你们有这种癖好?” 身为三好市民,卿啾掏出了手机。 “我要报警了。” 许澄目瞪口呆,没想到他脑回路能这么歪。 拦下那通电话后。 许澄深吸一口气,一刻都不敢犹豫,用生平最快的语速道: “我们没拐卖人口!地上那个就是当时救你的人!” 卿啾蹙着眉问: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许澄见他放下手机,才放松的后退一步,看着他道: “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被第五次转手拍卖。” 云栖山是离边境很近的灰色地带。 常有被拐卖的妇女在那里生下孩子,又在失心疯后被锁在边境酒馆接客。 嫖客根本不做安全设施,女人怀上孩子就会生下。 女孩会被当做未来员工培养,男孩则会被直接丢去自生自灭。 偶尔,运气好的会被搞走私的人捡走,当走私用的道具。 “靳锴就是这样的。” 许澄道: “身为黑户,没有地方会接纳他,所以他只能跟着那群人生活。 不过他很聪明,小小年纪就混成了心腹。” 卿啾越发防备。 他对笼子里的人很陌生,只是许澄的话让他觉得奇怪。 “既然是心腹,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被出卖了吗? 闻言,许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揉着恶意的笑容。 “当然是因为你啊。” 许澄轻声道: “为了救你,他在你逃出生天的那天被气急败坏的组织老大丢进拍卖行售卖。” 因为是黑户,靳锴连最基本的做人自尊都没有。 被当做物品拍走,被玩腻后扔去拍卖行,接着再被人当物品拍走…… 如此反复多年。 “他残了一条腿,缺了一边肾,有一颗眼睛没有视力。” 像是故意般,许澄道: “这都是拜你所赐。” 卿啾看向地面上浑身血迹的人,不管怎么看都觉得陌生。 他对这个人没有丝毫印象。 那种想保护什么,想守护什么的心情…… 似乎也不是对这个人。 他无法立刻确认许澄话语的真假。 不过没关系,他还有弹幕。 卿啾看向弹幕时,弹幕也正在对这件事进行议论。 【哪来的糊咖?别来沾边,救猫猫的肯定是我们豹豹啊!】 【但豹豹救猫猫只是弹幕大佬的猜测,配角的童年线是不显示的,我们看到的剧情一般是从十八岁开始的。】 【毕竟是12+平台……】 【等等,这个人好像有点眼熟,有没有大佬解码一下?】 【这颗痣……我想起来了!他就是第七十周目突然蹦出来救了小宝一命的路人哥!】 …… 【因为弹幕视角差的原因可能会有些误解。 不是小鱼救小鸟,也不是路人哥救得小鸟。 因为要被小鸟看到,所以弹幕的话会存在一定误差,大家记得甄别。】 第100章 不加一滴水 一百章打卡纪念! 其实我会每天各大平台窥屏小鱼和小鸟的相关视频,并且刷八百遍书圈和段评,但我不会留言,不知道说什么,所以就这么默默的窥屏,暗暗的偷窥|o-o`) 最后,情人节快乐! …… 卿啾一片混沌。 他弓着腰,神智不清,本能地贴着美人冷白如玉的肌肤。 想要获得嘉奖。 但等了许久,一直有东西不上不下的吊着。 弄得人难受。 卿啾环着美人的脖颈,舔了下唇,凑过去将侧脸也贴了上去。 清浅微凉的淡香萦绕。 卿啾眯着眸,微妙地安心了些。 他变得坦诚。 一会儿没被亲,就会主动地凑过去亲亲。 美人也不躲。 就这么安静地坐着,任由他上下其手。 真好看啊。 卿啾盯着那张脸,痴痴地在脑子里感慨。 他现在不清醒。 脑子晕晕乎乎,连最基本的本能也丢掉。 美人叫他小鸟。 他也就真把自己当成鸟,将下巴搁在美人肩上,依赖的蹭着美人的脖颈。 “你是公主吗?” 不知道为什么。 卿啾总觉得,眼前的美人和公主二字十分相衬。 只是话音落下的刹那。 秦淮渝笑意微敛,眸中一片晦暗。 “以前是。” 他哑声道,指尖摩挲着少年微张的下唇。 “但现在不是了。” 他道:“那个把我当成公主的人,已经不想要我了。” 卿啾感慨。 “怎么能这么过分呢?得好好教训一下才行啊。” 秦淮渝再次笑得眉眼弯弯。 “是啊,怎么能这么过分?必须好好教训一下才行。” …… 水杯里全是速度与激情,一滴水都没加。 卿啾吃坏了脑子。 整整一个下午,都是晕晕乎乎的状态。 手机中了病毒需要反复开机重启。 人也不例外。 卿啾神色恍惚,连续多次意识不清后。 才终于从失控的状态中回神。 眼前一阵晕眩。 卿啾眯着眸,恍惚地看向对面。 天花板,吊灯,窗。 陌生的布置,陌生的景色,陌生的气息。 资料在重启后暂时丢失了一部分。 卿啾愣了许久,才一点点找回丢失的资料。 水杯,剧情,美人… 随着意识的清醒,破碎的记忆一点点拼凑起来。 卿啾大脑宕机。 过了许久,他鼓起勇气,颤颤巍巍地抬手。 接着两眼一黑。 秦淮渝很小心,没有趁他脑子不清醒弄伤他。 但他是个家里蹲。 常年不见光,肌肤白得病态。 而此刻。 他垂着的指尖,搭着的手腕,以及颈侧的肩头。 都不再是原先的苍白。 卿啾两眼一黑。 深吸一口气,他撑着床,哆嗦着想要起身。 结果下一秒。 视线落在一边,卿啾微微怔住。 他承认秦淮渝好看。 但就算再好看,秦淮渝这次做得也有点过分了。 哪有人不拔数据线就关机的? 卿啾打算说说秦淮渝。 但他阻止着语言,还没来得及开口。 身侧的少年悠悠转醒。 四目相对,卿啾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少年精致的眉眼先蹙起。 对着他轻声道: “不舒服。” 第130章 我们都是男人,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过去线情节比较多,并且弹幕不知道过去线。 这个本来想慢慢写,但是问为什么不说的人太多了,这里先说一下。 弹幕视角受限,有部分剧情是推测出来的,并非弹幕真实看到的。】 卿啾敏锐的捕捉到关键词? 七十周目? 按游戏的说法,一周目代表一次轮回。 这个人救过他? 不止弹幕,连卿啾也记不得这个人。 可如果弹幕没骗他。 至少在某个时空中,这个人曾救过他。 要帮。 卿啾很快下定决心,接着抬眸看向对面。 “只要帮你撤诉,你就会把这个人交给我。 对吗?” 许澄摇头。 “你现在就发消息给秦夫人,我要看到答复后再放人,万一你不认账怎么办?” 笼中的苍白少年蹙起眉。 像是很痛苦。 以伤势的严重程度,他根本撑不了多久。 卿啾不想耽搁时间。 垂眸,他打开手机,将发送好的消息递给许澄看。 秦夫人待他很好。 以为他顾及旧情,虽然劝了他两句,却也没说什么重话。 卿啾只当自己做了两件好事。 毕竟被关着的是无辜的替罪羊,真的许澄还在逍遥法外。 让许澄出现在明面上,或许更好对付。 许澄直勾勾地盯着消息记录。 他看了又看。 直到收到明确通知,才心满意足地松口。 “好了,你可以把人带走了。” 许澄轻易放手。 卿啾隐隐觉得不对。 以许澄的性格。 在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前提下,许澄应该会故意用他想要的东西来吊着他才对。 有猫腻? 卿啾看向弹幕。 【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路人哥啊。】 【存在感太低,我都没注意到】 【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天啦噜,不会真鼠掉吧?】 卿啾收回视线,垂着眸总结思绪。 他有点太依赖弹幕了。 可事实上,弹幕并不是全知全能的存在。 身为第三方视角。 弹幕以娱乐的心态观察他的世界,并不会留意细枝末节的小事。 有遗漏,有误差,有误会。 这是很正常的事。 所以缺少的那部分细节,需要靠他自己补上。 收回思绪,卿啾向笼子走去。 打开笼子。 卿啾弯下身,将地上的少年搀扶起来。 被许澄称作靳锴的少年奄奄一息。 苍灰色的发丝凌乱。 像杂草。 他明明已经意识不清,可在被搀扶起来的刹那。 靳锴抬眸看向他。 细密的眼睫下,浅灰色调的眸子如同清透琉璃。 苍白孱弱。 卿啾盯着那双眸子,还没来得及反应。 靳锴环上他的脖颈。 嗓音很轻。 “疼……” 少年说着,如受伤的小动物般,依赖的抱紧他。 卿啾感受到血的潮湿。 他看向许澄。 “靳锴伤得这么重,你们就没想过带他去医院吗?” 许澄无所谓地耸肩。 “这是你的救命恩人,又不是我们的。” 卿啾知道和许澄这种人说不通。 加上靳锴情况太糟。 他没多犹豫,叫了司机后带人离开卿家。 车子驶向医院的同时。 裴璟走进地下室。 看到被打开的笼子,和笼内的一地血后。 裴璟倒吸一口凉气。 接着头皮发麻。 “真是疯了……对自己也能下这么狠的手吗?” 他这个旁观者看得都肉疼。 裴璟搓了两下胳膊,看着许澄问: “你确定那个人会帮我们吗?” 那样的人物,怎么可能白白帮他们分开秦淮渝和卿啾? 许澄勾着唇角道: “怎么不会?他比我们更想让卿啾离开秦淮渝。” …… 靳锴伤势太重。 直接叫司机,肯定会被当成凶案现场报警。 还好李叔在家。 卿啾和司机李叔很熟,花了点钱托李叔把他们送去医院。 去的医院是万淼舅舅开的私人医院。 他上次受伤也是在那家医院。 因为提前加了联系方式,也借万淼说明了情况。 医院的医护人员倒是没报警。 只是频频用狐疑的眼神看他,以为他们是玩了特殊癖好进医院的特殊x人群。 卿啾被盯得很尴尬。 只是救命恩人受伤,他不方便独自离开。 如此兜兜转转一大圈。 等回过神时,天色已经暗了。 卿啾盯着天幕出神。 好几个小时过去了…… 他原本是打算问出消息就回去,免得秦淮渝吃醋的。 那么容易不安的人。 要是长时间见不到他,会不会多想? 卿啾乱七八糟的想着。 想到一半,肩上一沉,靳锴向他靠了过来。 “谢谢你救了我。” 少年抬眸看他,神色可怜。 四目相对的刹那。 卿啾动作一顿,有些不自然地拉开距离。 刚刚靳锴伤得太重,脸上血污太重。 卿啾没看清对方的脸。 直到血污洗净,他才明白许澄之前为什么说靳锴很难买。 少年生着过于好看的眉眼。 肤色苍白,眼尾低垂,眉眼精致。 秾糜冶艳。 是透着些阴气的,几乎妖冶的长相。 让人觉得危险。 但偏偏,对方又生着副苍白病弱的皮囊。 病恹恹的靠在那。 宛若西子拂柳,举手投足都带着令人怜惜的味道。 察觉到他躲闪的动作。 靳锴动作一顿,微微抿唇,轻声问: “你讨厌我吗?” 卿啾倒是不讨厌。 只是救命恩人是救命恩人,爱人是爱人。 如果靳锴真救了他。 他会感激,给对方想要的东西做报答。 但以身相许就算了吧。 老掉牙的桥段了。 卿啾委婉道: “我有交往的人,他比较爱吃醋,我不想被他误会。” 毕竟给公主顺毛挺累腰的。 卿啾胡思乱想时。 靳锴忽地靠近,轻轻环住他的腰。 嗓音脆弱。 “可我们都是男人,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靠近你也不行吗?” 但这很明显不止靠近吧? 直到被抱住,卿啾才发现靳锴比他想象的要高。 看着苍白清瘦的一个人。 凑过来抱他时,阴影却能完全将他覆住。 有种逃不掉的压迫感。 甜腻的血味萦绕。 卿啾蹙着眉,本能地感到排斥。 可他还没推拒。 靳锴先松开他,堪称无措的远离他。 苍白指尖攥着衣袖。 靳锴低着头,说话小心翼翼。 “对不起,我忘了我身上有味道,你会讨厌吗?” 第101章 攀上白富美的凤凰男一枚 卿啾还没来得及反应。 秦淮渝垂着眸,低头环住他的腰。 嗓音很闷。 “你弄得我好疼。” “安慰我。” 卿啾小脑死机。 他?弄疼了秦淮渝? 卿啾怀疑人生。 如果他有长眼睛,大概真的会信秦淮渝。 觉得是自己兽性大发,强迫了良家少男。 但很明显不是啊! 昨晚… 卿啾正要回忆,大脑却空空如也。 他想不起来了。 卿啾扶着脑袋,一脸懵逼。 他都干了什么来着? 卿啾垂着眸,正茫然之时。 腰肢被按住。 少年将下颚搭在他肩上,自然地蹭了蹭。 嗓音微微。 “你下次别带我来这家酒店了,我不喜欢。” 这句话像是某种开关。 话音落下的同时,破碎的记忆片段闪过。 卿啾想起来了。 他记得自己喝多了药,傻乎乎地以为自己捡到了美人。 怕美人被抢。 他用外套把人裹着,一路疑神疑鬼地走出公司。 然后住进酒店。 卿啾拽着被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他先主动? 真的假的? 卿啾正想着,脸颊被捏住。 少年垂眸看他。 神色淡淡,极其自然地问: “你打算怎么办?” 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让卿啾越发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 他有些心虚。 一边心虚,一边偷瞄对面。 少年凤眸低敛。 漆黑纤长的眼睫下,微微下垂的眼尾染着散漫的薄红。 素来清冷淡漠的眉眼沾染着欲。 衬得过分疏冷的五官多了三分秾艳。 越发好看。 卿啾想。 不怪他脑子一热。 看着这张脸,只要是个人,应该都无法拒绝。 于是卿啾又纠结起来。 “你怎么不揍我?” 把他揍醒了不就没事了吗? 话音落下的刹那,少年将下颚埋得更深。 “我不会拒绝你的要求。” 顿了顿,他补充: “任何。” 于是卿啾开始反思。 他可真过分。 但转念一想。 或许由他喝下那杯水,才是剧情内最有效的更改。 他喜欢秦淮渝。 秦淮渝喜欢他。 他们毕竟两情相悦,彼此吃点亏也没事。 但万淼…… 卿啾想起了弹幕透露的,万淼的结局。 如果没有他。 如果剧情没有更改。 万淼喝下水后,会被丁玉露安排的人跟踪。 视频被大量宣传。 明明万淼什么也没做错,可因为那段视频,所有人都觉得是她错了。 到最后。 就连万淼也觉得是自己错了。 如果他没有看到弹幕,如果他没有过去。 那个追着他叫大佬,眼睛亮闪闪,和他只有几面之缘的少女。 会在某个夜晚站上天台。 接着一跃而下,结束短促的一生。 想到这,卿啾松了口气。 他感觉自己能看到弹幕是上天的恩赐。 让他救下了一个女孩的命。 只是很可惜,代价是秦淮渝。 卿啾继续心虚。 “对不起,我会负责的。 但是……” 卿啾欲言又止,止而欲言。 支支吾吾地道: “能不能,先分开一下啊?” 感觉很怪。 卿啾想往后退。 伸手摸向旁边,打算拔掉还在充电的充电器,免得超载起火。 可下一秒,秦淮渝向他靠近。 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罕见地露出委屈。 “我好冷。” 他道: “我好怕。” 秦淮渝凤眸低敛,嗓音毫无起伏。 却透着患得患失。 卿啾靠近一点,老实地圈住秦淮渝的腰。 小声安慰道: “抱抱,不冷。” 于是秦淮渝俯下身,同样将他抱紧。 微凉的气息落在颈侧。 停在后脊的指寸寸收紧,带着要将他揉进身体的不安。 卿啾不想这样。 不安也好,害怕也好,患得患失也好。 他不希望他喜欢的人感到难过。 毕竟喜欢。 就是希望另一个人开心,永远不要不安。 卿啾环着少年的肩颈。 努力将人抱紧,想传递一点温度。 但或许是因为忘了开空调。 秦淮渝有点太冷了。 冷到抱了他半天,反复磨蹭了好几遍。 也没去拔旁边的充电线。 卿啾不行了。 他撑着床,力竭地想离开。 但下一秒。 冷白指尖扣着脚踝,将他拽了回去。 “要去哪?” 秦淮渝道: “你说了会抱紧我的。” 卿啾意识涣散。 他看了看眼前好看的脸,想了想自己干的混账事。 努力解释。 “不是不抱。” 卿啾断断续续。 “我还有工作,还要赚钱,还要养你…” 秦淮渝全程蹙着眉。 直到听见那句养你,蹙起的眉梢才微微放平。 “没必要那么辛苦。” 他伸手,冷白指尖摩挲染着泪意的眼尾。 片刻后。 他垂着眸,将带着一点咸味的水滴吃掉。 “我会养你的。” 他道: “不管你喜不喜欢我,只要你愿意见我,我就给你钱。” 少年嗓音淡淡,像那种人傻钱多的冤大头。 只是秦淮渝不在意,卿啾在意。 “别说胡话。” 卿啾道:“你的钱就是我的钱,不许乱花!” 他这番话很无赖。 像那种攀上白富美后,对别人家钱占有欲太强的凤凰男。 但秦淮渝很满意。 少年抱着他,将他整个人都抱在怀里。 弯着眸,笑得一脸温顺。 “嗯,我的钱是你的钱。 我的人是你的人。” 第131章 你怎么身上会有别人的味道? 说着,靳锴低下头,不安地轻嗅自己。 他没说话。 只是下意识地抬手,按住自己的左臂。 那里伤势最重。 苍白皮肉被割开,被弄得伤痕累累。 伤口还没结痂。 靳锴却垂着眸,自虐般地将那里重新弄裂。 卿啾连忙阻止。 “别乱来,你老是这样,伤口会留疤…” 他还没说完护士的警告。 靳锴忽地看向他。 总是垂着的,看着病恹恹,却又极为好看的清透眸子看向他。 眼尾泛着薄红。 靳锴低下头,语气难掩急促。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发出气味,不是故意让你的恋人生气,我只是……” 说到这里时,靳锴嗓音一顿。 衣袖被牵住。 卿啾垂眸,却见靳锴看着他。 语气小心翼翼。 “我不想再被抛弃了,你会抛弃我吗?” 苍白冶艳的眉眼因这番动作展现出一点诱。 靳锴将自己放在下位。 抬着眸,用被拯救者的姿态看他。 弹幕卡壳了一下。 【我趣……路人哥这么好看的吗?这小脸,这小身段,这小表情……】 【是错觉吗?我怎么感觉他在勾引猫猫?】 【路人哥不是坏人吧?我记得他救过小宝。】 弹幕熙熙攘攘。 多是舔颜的,和催牛牛快长出来的。 和对许澄裴璟不同。 弹幕对靳锴评价不错,甚至算得上友善。 但了解也不多。 毕竟靳锴是七十周目出现的新角色,并且只出现了一次。 至于存在感为什么那么薄弱…… 卿啾想,或许是因为裴璟。 当年在云栖山,裴璟冒名顶替,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裴璟来到卿家,摆脱了原本的命运。 而靳锴。 本该逃离那里的他,却被困在了云栖山。 被拍卖,被转手,被虐待…… 靳锴的遭遇不算好。 之所以只在七十周目出现过一次,或许是因为其他周目的靳锴从未活下来过。 卿啾多了点耐心。 “你不用在意会不会被抛弃,你是独立的人,不是固定价值的东西。” 卿啾努力解释。 “我在城郊有个小公寓,我可以把你安置在那,然后替你办理证件。” 但靳锴并没有听他的话。 苍白病弱的眉眼迅速被孤寂笼罩。 靳锴哑声问: “你也不想要我,想抛弃我吗?” 卿啾有些头大。 或许是常年被拍卖的原因,靳锴自我物化的现象很严重。 但他刚从人间炼狱中被解救出来。 他总不能放着靳锴不管。 卿啾垂眸,找到列表置顶发了条消息。 【马上回来。】 收起手机后,卿啾带着靳锴去了城郊。 他曾很想摆脱卿承安。 所以即便零花钱不多,他还是攒钱买下了城郊的小公寓。 他那时曾想离开。 只是裴璟和许澄一味阻拦,用父子之情压他,导致他没走成。 公寓第一次住人。 但因为有阿姨定期打扫,里面不算太乱。 卿啾简单整理了一下。 随后按着说明书,一点点教靳锴怎么使用家具。 靳锴显得漫不经心。 在卿啾垂着眸,想教靳锴用扫地机器人时。 靳锴冷不丁地问: “你今晚会留下陪我吗?” 蹲在地上的卿啾抬头,正愣着时。 靳锴从沙发上离开。 接着屈膝,跪在了他的面前。 苍白病弱的五官冶艳。 靳锴道: “你拍下了我,是我的新买家。” 卿啾隐隐意识到不对。 不等他离开,靳锴先一步撑着地,一点点向他靠近。 “您希望我怎么称呼你呢?” 轻缓的嗓音低哑。 靳锴垂眸看他,很轻的笑了一下。 “是哥哥,daday,还是说…… 主人?” 卿啾愣在原地,大脑彻底宕机。 他完全没遇到过这种架势。 怔愣时,腕骨一凉,靳锴苍白的指尖按了上来。 “你有恋人对吗?” 卿啾点头。 于是下一秒,靳锴按了按淡色的唇。 里面的舌尖殷红。 他冲着他笑。 “没关系的,恋人是恋人,工具是工具。” 苍白秾艳的精怪靠进他的怀里。 “留下来陪我吧。 我又不是人,我只是个道具,你的恋人不会介意的。” 卿啾彻底木住。 他抬眸。 因为靳锴的虎狼之词,弹幕已经被封。 他被推坐在地上。 靳锴抬手,试图帮他解开腰带。 卿啾立马护住节操。 “你、你冷静点……” 第一次遇到这种阵仗,卿啾险些连话都说不利索。 “这里是新社会,人人平等,你不要…” 卿啾支支吾吾半天。 最终道: “已经很晚了,你没别的事的话,我该回去了。” 卿啾觉得很棘手。 一方面,靳锴疑似救了他,他的确应该感谢靳锴。 可另一方面…… 或许是因为成长环境不对,靳锴的三观不太大众。 卿啾一般是不喜欢和这种人接触的。 毕竟家里有个醋精。 可话又说回来了,靳锴毕竟救过他…… 卿啾神游天外。 满脑子想得都是该怎么才能把失足少年拉回正道。 这时,靳锴轻声道: “没关系的,你去陪你的恋人就好。” 他语气难掩失落。 “虽然你的恋人有家人陪伴,有朋友环绕,不像我什么都没有。 但他毕竟是你的恋人,你关心他是正常的。” 如果弹幕在,肯定会惊呼哪来的绿茶? 但弹幕不在。 等靳锴诉说完,抬眸看向对面时。 眼前空空如也。 卿啾点开电梯,飞一般的冲下楼。 …… 接近晚上十点。 记忆里,他还从没这么晚回家过。 卿啾心急如焚。 靳锴说得没错,秦淮渝是他的恋人,他关心秦淮渝是正常的。 连恋人都不关心,那还谈什么恋爱? 也不知道这么晚回去秦淮渝会不会生气。 卿啾扶了扶腰。 在走到一半时,看到了路边的花店。 …… 卿啾买了最贵的花。 他捧着花站在门前,希望能免受劳累时。 门先一步被打开。 屋里没开灯。 秦淮渝站在门后,大半张脸隐匿在阴影中。 清冷精致的眉眼染上阴郁。 气压低得吓人。 卿啾捧着花,手忙脚乱地将花递过去时。 他的手腕被握住。 少年垂眸,那张精致好看的脸离他很近。 卿啾脸红心跳时。 耳畔响起一声低哑的嗓音。 “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第102章 不小心坐上来的 卿啾再次在心中感慨。 都说恋爱上头的人会对伴侣产生滤镜。 不分青红皂白的觉得对方是很好很好的人。 但卿啾不这么觉得。 因为秦淮渝的确太好,好的他有些心疼。 被骗了怎么办呢? 秦淮渝这么单纯,让人放心不下。 得看着才行。 卿啾一边想,一边哆嗦着往下走。 秦淮渝太冷。 抱着他取了半天的暖,害得他有些疲惫。 但这不是秦淮渝的错。 卿啾想。 他只是太冷,偏偏空调坏了。 卿啾唾弃了酒店一把。 什么总统套?花了他四位数,结果空调线是断的。 也不知道检查一下。 想着,卿啾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第二天的十二点。 他在酒店逗留这一天一夜里,综艺应该已经录制结束了。 卿啾准备去看看情况。 脑袋一片混乱,他想着万淼,很担心出意外。 毕竟如果万淼还是喝下了那杯水,还是走向了绝路。 那就说明…… 剧情有自动修复力,他做得一切都是无用功。 想着,卿啾神色一暗。 他想得出神。 回过神时,阴影压下,少年盯着他。 薄唇紧抿,很不快的样子。 “你在想谁?” 卿啾脱口而出。 “万淼。” 话音落下,看着某人越发阴郁的神色。 卿啾心里一咯噔。 回过神后,他连忙解释。 “昨天我喝的那杯水是万淼男朋友给的,水里有药,我担心万淼也……” 不等卿啾把话说完。 秦淮渝开口,嗓音闷闷。 “我也喝了。” 说着,少年抬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只差把“心疼我”三个字刻脑门上。 卿啾顺着撸毛。 “对啊,所以我要去找他,替你出气。” 秦淮渝总是这样。 很容易生气,也很容易消气。 像那种名种的猫。 慵懒娇气,但实在美丽。 让人讨厌不起来。 卿啾感慨了一句。 随后才想起正事,努力拍了拍脸。 接着快速穿好衣服,忍着脱力感下了楼。 洗澡,退房,出发。 一系列流程行云流水。 准备去万鹏星娱的路上,卿啾期待又忐忑。 他迫不及待想看到答案。 因为这代表剧情能否被更改,他能否拯救自己。 以及保护秦淮渝。 他的期待过于明显,连秦淮渝都察觉到了异样。 “你从来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秦淮渝单手撑着下颚。 冷白指尖点着车把,状似不经意的问: “你很喜欢她吗?” 卿啾瞬间清醒。 “我喜欢的人是你,只有你。 至于万淼…” 卿啾道: “她和我同病相怜,让我很想帮帮她。” 抛开性别不谈。 被造黄谣,被爱人背叛,绝望自杀。 万淼的遭遇像另一个他。 能拯救万淼。 会让卿啾稍微自信些,会让他觉得自己能更改剧情。 但秦淮渝不知道这些。 他不知道剧情,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帮万淼。 那么爱吃醋的人。 见他这么关心别人,会不会不高兴? 卿啾有些忐忑。 他动了动唇,想要向秦淮渝解释。 但解释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垂在身侧的手被握紧。 秦淮渝道: “去做吧,那是你想做的事,不是吗?” 卿啾一愣。 并在这一刻,微妙地有些心安。 他不是孤家寡人。 至少现在,他的身后有秦淮渝。 …… 卿啾赶到时,万鹏娱乐内的气氛很怪。 员工们守在下层。 各个战战兢兢,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卿啾想上电梯。 附近的前台连忙拦下他,小声道: “楼上出了事,万小姐明确说了,不许任何人……” 话音未落,看着标志性的黑框眼镜。 前台一愣。 半晌,小心道:“是卿先生吗?” 卿啾点头。 前台犹犹豫豫,最终还是道: “万小姐昨天说过,您来得话必须要第一时间通知她。 不过今天这种情况……” 前台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发生了什么。 只是道: “楼上可能有些乱,您小心些,不要冒然进去。” 言毕,前台让开了电梯。 卿啾隐隐不安。 压抑的氛围,躲闪的目光。 卿啾意识到不对劲。 却还是硬着头皮,按下了三楼的按钮。 …… 三楼,拍摄厅。 门没锁。 卿啾站在门外,始终没有听到声音。 不安感越发明显。 卿啾脑海中浮现出一万种最糟的猜测,正准备推门时。 衣着完好的万淼眼眶通红的跑了出来。 丁玉露慌张的追着她解释。 “淼淼,你听我说,我和他什么也没有! 我刚刚在换裤子。 小橙不小心摔倒,才正好坐进来的!” 第132章 出轨的男人 按在腕上的指骨寸寸收紧,凉意如阴影般缠上心头。 秦淮渝垂着眸,哑声道: “不是说会回来吗?” 言毕,少年抬眸看向他,半边身体隐匿在阴影中。 气场格外凝滞。 “一小时零五分,你去见了谁?和那个人做了什么?” 卿啾低头看手机。 好巧不巧。 距离他发出那句“马上回来”后,时间正好是一小时零五分。 什么情况? 从他发出消息后,秦淮渝一直在等他吗? 寻常人面对这样的逼问会心慌,或者下意识地逃避。 但卿啾没有。 好不容易谈了场恋爱,好不容易有一段属于他的感情。 卿啾想好好经营。 他捧着花,用最简单的话语解释始末。 “我去见了一个受伤的人。” 卿啾老实道: “那个人救了我,但因为救我的事被牵连,受了很重的伤。” 看了眼秦淮渝的神色。 见没有很生气,卿啾才继续道: “我不能放着那个人不管,所以带那个人去了医院,帮他安置了住所。” 秦淮渝还是不说话。 被握住的那只手动不了,卿啾用另一只手把花递了过去。 “给你!” 秦淮渝终于抬手,冷白修长的指握着花束。 清冷淡漠的眉眼被衬得秾艳。 却还是垂着眸,沉默着一声不吭。 卿啾拿不准主意。 抬头一看,被解封的弹幕早就炸了锅。 【急死妈妈了!急死妈妈了!急死妈妈了!】 【猫猫!救你的人是豹豹!是豹豹啊!】 【虽然路人哥不是坏人,但你和反派哥才是命中注定的天降情缘啊!】 弹幕急得要死。 卿啾一愣,被弹幕的阵仗吓到。 他不想暴露能看到弹幕的事情。 所以弹幕单方面透露的事,他一般不会拿出来问人。 但现在,情况有所不同。 在弹幕眼里,他已经知道了裴璟不是他的救命恩人,也知道秦淮渝曾和他一样被拐卖过。 所以…… 现在问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卿啾正要开口。 下一秒,手腕被人松开。 秦淮渝垂眸看花。 玫瑰秾烈,颤巍巍的带着水珠,中间有一张贺卡。 【宝宝,我错了。】 机械印刷。 很常见的,路边小贩卖的花束。 冷白指尖扫过细嫩的花瓣。 秦淮渝弯弯眸。 “谢谢,我很喜欢。” 他在笑,但笑意不达眼底,瞳眸暗得可怕。 同一时间,屏幕在播放电视。 男人花心成性。 每次在外出轨,都会回家给妻子带一束花。 随手在路边买的花。 连他有花粉过敏,都不知道。 但没关系。 只要还能回来,就没关系。 他会装看不见。 礼物被收下,卿啾由衷地松了口气。 他还怕秦淮渝不喜欢。 那间花店离秦家很近,是附近唯一一家花店。 可惜店里只有一种花。 他挑挑拣拣,买了最大的一束,生怕秦淮渝不喜欢。 还好没有。 收回思绪,放松下来的卿啾问出自己魂牵梦绕的问题。 “我听阿姨说,你小时候被拐卖过。” 卿啾干巴巴地道: “好巧啊,我也被拐过,有没有可能你救过我呢?” 秦淮渝垂着眸淡声道: “没有。” 第133章 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顿了顿,他继续道: “我没能救过任何人。” 比起早有准备的卿啾,弹幕凌乱的更厉害。 【不是豹豹?怎么可能不是豹豹?】 【弹幕的大神不是都分析过了吗?那个时间点,还有之前反派的话……】 【当年肯定是他们一起被拐的啊!】 弹幕十分混乱,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也正常。 因为是12+平台,怕许澄和裴璟有什么早恋倾向。 弹幕看到的时间线一般从主角成年开始。 弹幕看了很多遍。 各种支线,各种走向,各种剧情。 但因为视角受限。 有时弹幕的话,是通过各种细节拼凑的。 和抓狂的弹幕不同。 卿啾很淡定。 秦淮渝是他的救命恩人,或不是他的救命恩人。 都不影响他喜欢秦淮渝。 他是个正常人,又不是救命恩人性恋。 没必要见着个救命恩人就扑上去。 比起这个,他更好奇的是…… 为什么有关许澄的讨论减少了? 不知道从哪个时间点开始,许澄在弹幕中的存在感越来越低。 卿啾盯着弹幕看了许久。 才看出蛛丝马迹。 因为突然颠覆的剧情,弹幕开始发牢骚。 【这次剧情怎么乱糟糟的?】 【以前虽然有改动,但不会改这么多。】 【是啊,因为新支线主角人设变动太大,已经不公开全部内容了。】 卿啾安静地看着。 按弹幕的意思,操纵弹幕的人做了处理。 弹幕现在能看到的只有许澄和裴璟的甜蜜片段。 至于剩下的? 因为怕影响不好,连弹幕都无法全部看到。 卿啾觉得棘手。 他低着头,默默蜷了蜷指尖。 直到这一刻。 他才清晰的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个配角。 不被偏爱的配角。 他有了弹幕,有了改变人生的最大金手指。 可现在…… 就连金手指的特殊性,也要被剥夺。 已知许澄同样可以知道部分未来。 已知在这个支线结束前,弹幕无法看完整剧情。 答案是他必须更加小心。 老天本就不偏爱他。 他所能做的,只有靠自己爬出泥沼。 和秦淮渝一起。 正想着,浓郁的花香逼近。 秦淮渝俯身看他。 少年垂着眸,眸光被长睫遮盖。 嗓音听不出喜怒。 “还在想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听得人摸不着头脑。 卿啾抬眸看向对面。 却见秦淮渝领口半敞,身上只穿着件单薄的衬衫。 冷白锁骨泛着潮红。 卿啾顿时一激灵,手忙脚乱地把人往屋里面拽。 “怎么穿得这么少?” 卿啾很担心。 “今天会降温,你会着凉的。” 已经入冬了。 他每次出门都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裹得像颗球。 结果秦淮渝倒好。 那么薄得一层。 往后看是宽肩窄腰,往前看是锁骨腹肌。 好冷啊…… 卿啾看着都冷,一进屋就去找大衣。 等披上大衣。 秦淮渝拿着花,垂着眸哑声道: “我出去一趟。” 说话间,他抵着唇,身上的潮红更显。 卿啾问: “有事吗?” 秦淮渝看着花,嗓音很轻。 “房间里太热,花会枯萎的很快,要拿去找人保存。” 卿啾一愣。 “只是一束花而已。” 如果秦淮渝喜欢,他可以一天一束。 堆满房间都没问题。 秦淮渝道: “这是你送给我的东西。” 冷白肌肤间潮红更显,秦淮渝垂着眸。 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执拗。 卿啾拗不过。 只好放手,在把人裹严实后放人出门。 别墅骤然静了下来。 室内没开灯。 只有摆在客厅的屏幕,正散发着微弱的光。 客厅有电视。 外国进口的货,能占据一整面墙。 因为没人使用。 卿啾从没在意,只把那玩意儿当成一堵黑色的墙。 但今天电视罕见地被打开。 卿啾走了过去。 又因为无聊,窝进沙发里看了一会儿。 槽点很多的剧情。 出轨成性,小三无数的男主。 人渣中的人渣。 可偏偏,主角爱他爱的死去活来,宁可装瞎也要苦苦维系这段感情。 经典的古早渣贱剧本。 卿啾看得毛骨悚然。 果然,恋爱脑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还好他和秦淮渝都不是。 不过为什么放这种电视剧?张叔推荐的吗? 卿啾关了屏幕。 房间骤然暗下,他想去开灯。 手机却亮起来。 一室暗色中,手机的亮光格外明显。 是靳锴的视频通话。 卿啾还没接通,对面又匆匆挂断。 【靳锴:对不起。】 渗出文字的无措。 【靳锴:我第一次拿到手机,只是太开心了想试试功能,结果不小心点错了东西。】 卿啾正想说没关系。 下一秒,新的消息弹了出来。 【靳锴:[图片]】 浴室潮湿,朦朦胧胧地白雾占据一半构图。 接近仰视的视角。 很好的将带着疤痕的苍白腰腹,和清瘦漂亮的锁骨露出。 明明是个饱受虐待的小可怜。 但奇怪的是,靳锴身材不错,典型的宽肩窄腰。 和那张病态冶艳的脸格格不入。 但还是没秦淮渝好看。 卿啾没看照片。 就在他看着空气发呆,满脑子秦淮渝时。 消息撤回的声音响起。 【靳锴:啊,我真笨,居然不小心把照片发出去了。】 小心翼翼的语气。 【靳锴:你没看到吧?】 卿啾很体贴。 【对啊,没看到。】 漫长的沉默,消息再度响起。 【靳锴:[图片]】 更加暴露的一张图。 浴室镜,背面照,水珠顺着苍白清瘦的蝴蝶骨一路下滑。 背肌清晰漂亮。 ? 卿啾很不解。 他犹豫再三,虽然很不礼貌,但还是想劝劝靳锴。 要不不会用智能手机就别用了吧? 总泄露隐私不太好。 但因为怕弄得别人下不来台,一向好心的卿啾最终还是没说。 他一边想要不干脆给靳锴换个老年机。 一边装看不到,等靳锴主动撤回。 可他等了半天。 两分钟都快过去了,对面硬是一点反应没有。 像是忘了这回事。 卿啾拿起手机,正要对着聊天框输入。 头顶一暗。 一室漆黑中,秦淮渝弯着腰看他。 淡色凤眸中映着电子幽光。 秦淮渝垂眸。 轻而易举的,他看到了那张半裸图。 漫长的沉默。 卿啾回过头,和秦淮渝对视的刹那。 消息终于被撤回。 【靳锴:那个……好看吗?】 很有误导性的一句话。 卿啾愣在原地,想到某人的醋精程度,想到快折断的腰。 脸皱成一团。 卿啾连忙起身,想要解释。 但就像是没看到一样。 秦淮渝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抵着唇轻咳起来。 他抿着唇,冷白肌肤染着潮红,凤眸显得游离。 短促的咳了几声后。 秦淮渝不再看他,独自一人上了楼。 很奇怪的反应。 印象里,每次他回家,秦淮渝总会抱着他。 直到将他身上外界的气息全部祛除。 才会慢吞吞地松手。 很满意的样子。 卿啾出神时,靳锴又发来消息。 【靳锴:不喜欢吗?】 卿啾还没回答,新的消息出现。 是秦惢发来的。 【秦夫人:我听家里的佣人说,淮渝刚刚拿了花?】 【秦夫人:淮渝花粉过敏。】 【秦夫人:二楼入门第三个柜子里有药,麻烦你拿给淮渝。】 花粉过敏? 卿啾愣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他立刻丢下手机上楼。 …… 房间内,少年安静地坐在床边。 低着头一声不吭。 卿啾凑过去一看,冷白肌肤间潮红更显。 “你没吃药?” 卿啾蹙眉,语气难得严厉。 他不太懂。 花粉过敏,直接丢了他的花不就好了。 生病了怎么办? 卿啾心急如焚,想去柜子里拿药。 可还没走几步。 腰被人从背后抱住,他被按在了床上。 少年垂眸看他。 淡色凤眸一片迷离,像含着一团雾。 嗓音低哑。 “聊完了?” 秦淮渝说着,将他勾进了怀里。 少年病得很重。 圈着他的腰,将下颚搭在他头顶,黏黏糊糊的和他腻歪时。 嗓音已经变得很沉。 “抱抱。” 秦淮渝说着,默默将他抱得更紧。 撒娇般的语气。 卿啾顾不得多想,立刻将人推开。 秦淮渝一愣。 长睫下,淡色凤眸渐暗。 “推开我?” 像是有些委屈般,少年垂着眸问他。 “和别人聊完,就没功夫和我抱了吗?” 什么别人不别人的? 卿啾很懵。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好像也没时间多想。 卿啾快速冲去柜子拿了药。 附近就有温水。 卿啾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把药端到枕边。 “喝。” 秦淮渝侧过身,薄唇紧抿,态度抗拒。 拖延的这会儿功夫。 潮红更显,几乎将整个人染红。 卿啾等不及了。 脑子一热,他把药扔进嘴里。 凑过去强制灌药。 秦淮渝一愣,倒是不再躲避,反而主动勾着他继续。 药很顺利的喂了下去。 秦淮渝抬手按着腰,想要顺着这个吻深入。 卿啾却一把将人推开。 “为什么不告诉我?” 卿啾道: “如果我知道你花粉过敏,我肯定不会送你花。” 这样秦淮渝也不会因为这事生病。 爱屋及乌。 因为是爱人,卿啾不想秦淮渝感到难过。 漫长的沉默。 秦淮渝垂着眸,半晌轻声道: “我不要你觉得麻烦。” 第134章 脚踏两条船 因为那样,他容易被讨厌。 秦淮渝垂着眸。 看到手机,想到消息,想到少年衣襟间那股甜到发腻的味道。 指骨握紧松开。 秦淮渝垂着眸,竭力掩盖着眼底的暗色。 他快疯了。 一面很想嫉妒,一面怕被讨厌。 指尖变得冰凉。 垂眸不语时,身上的凉意,被悄然靠近的温暖溶解。 卿啾抬手,捧住秦淮渝的脸。 或许是因为刚过敏完。 少年垂着眸,长睫下淡色凤眸低垂,显得惫懒。 冷白眼尾处还染着一点潮红。 察觉到他的靠近。 垂下的睫羽轻颤,秦淮渝主动靠近。 他问: “我现在的样子,很丑吗?” 卿啾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努力伸手,比把自己高一些的一大团抱进怀里。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卿啾努力道: “有关你的事,一点都不麻烦。” 怎么会觉得麻烦呢?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算对方把天捅破了。 也只会觉得是天错了。 某些时候,卿啾会觉得自己是个很没原则的人。 但看到眼前清冷昳丽的眉眼。 卿啾很快释然。 算了,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的。 长久的寂静。 秦淮渝问: “真的吗?不麻烦?不讨厌?” 卿啾重重点头。 于是秦淮渝复又靠近,抬手摩挲着他的侧脸。 略带薄茧的冷白指尖,凉得几乎没有温度。 “我不喜欢那个人。” 或许是因为药效发作,素来淡漠的人,这会儿说话带了点含糊的味道。 “你和他靠得很近,身上带着他的味道,给他发消息…… 还一见面就给他备注了名字。” 清冷好听的嗓音越来越闷。 卿啾被反过来抱住。 少年弯下身,将他圈进地盘。 嗓音又沉又哑。 “你明明对我…都从来没有那样过。” 有这回事吗? 卿啾努力回忆。 恰巧这时,略带醋意的声音响起。 “删了他。” 秦淮渝道。 卿啾打开手机,找到了靳锴的联系方式。 刚注册的号码。 头像还未设置,是灰色的原始头像。 留的联系方式不止有一个。 卿啾想。 这种随时能联系的通讯还是太暧昧,留个应急的应该就行。 于是当着秦淮渝的面。 卿啾点开头像,找到了删除按钮。 秦淮渝变得很满意。 低着头,冲他笑得眉眼弯弯。 “没我重要?” 卿啾正要点头,新的消息弹出。 【靳锴:[图片]】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 卿啾移开视线,没打算把图片点开。 就在他准备忽视时。 眼前一暗,秦淮渝点开了那张图。 卿啾一愣。 …… 几分钟后,卿啾出现在医院。 手中握着手机。 屏幕上,刚刚靳锴发来的照片浮现。 一张很血腥的图。 靳锴躺进浴缸,苍白的腕搭在浴池边上。 几乎和透白的瓷融为一体。 在这一幕纯白里。 唯一的色彩是被人用刀具割出的一条伤疤上。 血色如红线般顺着苍白病态的肌肤蜿蜒垂落。 直至将整个浴缸尽数染红。 靳锴自残了。 卿啾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景。 眼前的画面熟悉。 他垂着眸,大脑钝痛,恍惚间觉得异样时。 秦淮渝帮他叫了张叔。 …… 全程都没有说话。 秦淮渝侧身看向窗外,默许他叫了救护车。 默许张叔带他来医院。 然后站在走廊,不肯靠近靳锴。 卿啾现在脑子很乱。 左边是在走廊的秦淮渝,右边是还在急救的靳锴。 出于私心,卿啾不想秦淮渝难过。 毕竟对方看起来总是很不安。 但难就难在,身为他救命恩人的靳锴没有家人。 靳锴什么都没有。 以至于没了他,对方甚至连生存都做不到。 像一株菟丝花。 要拼命汲取其他地方的养分,才能供自己存活。 病态又危险。 但此时,卿啾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还没决策好。 护士先一步替他做出决定,走出来问: “请问是病人家属吗?” 这没有靳锴认识的人,只能卿啾点头。 护士继续道: “病人已经度过危机,麻烦您来缴一下住院费和医药费。” 卿啾老实的跟了过去。 离开的路上,卿啾总感觉好像有谁在盯着自己看。 被注视的感觉无处不散。 可一回头。 身后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卿啾收回了视线。 在他远去的同时,淡色的眸子低敛。 秦淮渝垂着眸不说话。 气场越发低沉。 张叔站在旁边,愁得头发都快掉光了。 “少爷,您要相信,卿少爷他眼里只有你。” 张叔苦口婆心。 领着司机的工资,干着红娘的活。 “那个人救过卿少爷,对卿少爷有恩,卿少爷才会对他好。 但您不一样啊! 哪怕您什么都不做,卿少爷依旧爱您爱得死去活来。” 赢了!这波是他们赢麻了! 秦淮渝听了。 全程面无表情,唯独在听到“死去活来”时短暂的扬了下唇。 又很快敛去笑意。 “没有爱得死去活来,没有很喜欢。” 他的地位岌岌可危,随时都会被替代。 张叔两眼一黑。 只能组织语言,妄图继续助攻。 …… 另一边,卿啾付了钱,领了单子跟护士回去。 路上,护士看了他一眼,冷不丁地问道: “您和患者有特殊关系吗?” 卿啾还未回答。 护士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劝他。 “患者情绪不稳定,有严重的自毁倾向,随时可能出事。 如果有特殊关系,您应该好好对待他才对。” 卿啾忍不住打断。 “我有男朋友。” 护士动作一顿,神色变得古怪。 “那个人不是你的男朋友吗?” 护士道:“但我和患者说他的男友来看他的时候,患者没有反驳。” 卿啾意识到误会大了。 他掏出手机,找到游乐园的合照。 指着上面的秦淮渝澄清。 “看!这个才是我男朋友!那个不是!” 护士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 喃喃道: “真的假的?这么好看,是明星还是爱豆?” 男朋友被夸了。 卿啾有与荣焉,但也没想秦淮渝被看太久。 他想把照片收回来。 护士却冷不丁道: “病患他很喜欢你。” 肩膀被拍了拍,护士语重心长道: “脚踏两条船不是什么好事。” 第135章 公主? 卿啾还什么都没做,先被扣上了脚踏两条船的锅。 他很疲惫。 也就是在这时候,他很想去见秦淮渝。 但他闲不下来。 护士还没走,就有另一个护士过来找他。 说靳锴点名要见他。 护士很显然站在靳锴那边,偏心的劝他。 “患者现在情绪不稳定,你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他们也不希望病人真死在这。 卿啾像是被赶上架子的鸭子。 在两个护士看渣男的注视下,他硬着头皮去了病房。 …… 门被关上,纯白的房间里只剩下他和靳锴。 抢救很成功。 没有一刀割中大动脉,靳锴现在还是比较清醒的状态。 他垂着眸。 苍白的腕搭在纯白的被子上,整个人几乎和房间融为一体。 听到他的脚步声。 靳锴抬眸,对他露出一个病弱的笑。 “你来了?” 卿啾坐在椅子上,嗯了一声。 “为什么要割腕?” 卿啾没有耽搁时间,单枪直入的点明主题。 靳锴抵着唇,轻轻咳了两声。 “你没回我消息。 我以为你讨厌我,觉得我脏所以才会…” 三言两语,矛盾被转移到卿啾身上。 像都是他的错。 卿啾支着下巴,盯着对面的靳锴。 他隐隐约约能感觉到。 靳锴在通过这样的方式,转走他在秦淮渝身上的注意力。 毕竟是救过他的人。 卿啾不至于没良心,真的放着靳锴不管。 但有件事要说清楚。 卿啾道: “我有男朋友,我们两个的关系很不错。” 见靳锴看过来,卿啾继续道: “我救你是因为你曾经救过我,我会感谢你,但我没打算从你身上获得什么。” 靳锴垂着眸,苍白指尖攥紧薄被。 简单直白的一段话。 用平直的语气,毫不犹豫地划开他们间的界限。 对他相当戒备。 但,他并不介意。 想着,靳锴抬眸,笑得越发冶艳。 “有什么关系呢?” 病房很小,病床很窄。卿啾坐在床边,和靳锴只有半寸不到的距离。 苍白殊色的人垂眸看他。 眸中带着引诱。 “你虽然有伴侣,但一个女人,总有做不到的东西。 一夫一妻制,不违法,不是吗?” 说话的间隙,腕上微微一凉。 靳锴按住他的手。 方才的引诱消失不见,他变得有点可怜。 “我没想破坏你和你爱人的关系。” 茶里茶气的腔调。 “只是,我无家可归,我太想有一个家了。” 靳锴真诚道: “没关系,我不介意和别人共享你。” 卿啾很懵。 不是因为那句“共享你”,而是因为那句“女朋友”。 虽然他早期性取向不明。 但因为裴璟传谣,北平所有人都默认他喜欢男人。 靳锴是第一个问出这种问题的人。 仔细想想… 他一个男人,陌生人会觉得他有女朋友很正常。 但之前靳锴一见面就对他那么主动。 他还以为靳锴知道他喜欢男人,才会那么明目张胆,原来不知道吗? 卿啾脑子乱糟糟的想着。 想到一半。 看着越来越近的手,卿啾礼貌的将人推开。 “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 靳锴震惊。 “什么?你已经有一个男朋友和一个女朋友了吗?” 卿啾扣了个问号出来。 什么情况? 为什么不管他性取向如何,靳锴都硬要觉得他有女朋友? 卿啾认真纠正。 “我没交往过女人,我只有一个男朋友。” 或者说,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女性朋友。 万淼除外。 因为性格内敛,社交圈很窄,他连认识的男同学都没几个。 更不要说女生。 见靳锴沉默,卿啾最后看了眼对方的伤。 好言劝道: “你值得被爱,我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人,没必要一门心思挂在我身上。” 靳锴抬眸,问了他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你不喜欢她了吗?” 通用语言里,“他它她”三个字同音。 但不知道为什么。 靳锴开口的瞬间,卿啾很明确的意识到。 “她”指的是女人。 卿啾脚步微顿,神色越发茫然。 “她是谁?” 他从小到大,身边没有一个异性朋友。 靳锴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看出他的不解,靳锴继续道: “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我是说你被拐走的那段时间里,你一直说有个很喜欢的女生。” 言毕,靳锴看向他,眼底藏着炽热。 “你不记得她了吗?” 卿啾如实摇头。 被拐时的记忆丢失了大部分,他连靳锴都不记得。 所谓的被拐时很喜欢的女生… 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那时说得喜欢,大概和对小猫小狗的喜欢没区别。 倒是靳锴过分在意的举动让他奇怪。 小孩的话哪能当真? 靳锴为什么会觉得他一定会喜欢小时候喜欢的人?还会和那个人在一起? 那个人也逃出来了吗? 很多问题闪过。 卿啾想问靳锴,想从他口中得知当年的事。 毕竟靳锴救了他。 有关当年的记忆,靳锴应该是最清楚的。 可靳锴没有为他答疑解惑的打算。 喃喃自语道: “这样啊…你喜欢男人,你现在喜欢男人…” 靳锴低着头,嘴角扬起的笑意病态。 卿啾听得心里发毛。 他后退一步,一边往外走一边道: “对,我有男朋友了,所以你还是不要……” 他话音未落,靳锴冷不丁地拉住他的手。 “那不是更好吗?” 靳锴弯着眸。 “你都有男朋友了,难道还差我这一个吗?” 好神奇的逻辑。 卿啾站在原地,陷入头脑风暴。 本该养病的靳锴站起身。 清透漂亮,宛若琉璃般的眸子低垂。 一点点向他靠近。 卿啾想把手甩开,却不知为何怎么也甩不开。 靳锴明明贫血又病弱。 可不知为何,倍受虐待的小可怜靳锴的手劲比他还大些。 气氛僵持不下。 卿啾站在原地,思考要不要干脆用脚踹。 踹完靳锴会不会被拉去急救时。 病房的门被推开。 卿啾转过身,看到淡色的凤眸,清冷昳丽的眉眼。 和某人阴沉到结冰的脸色。 卿啾慌了。 他拼命挣扎,想要甩开靳锴不肯撒开的手。 而靳锴也在这时注意到对面的秦淮渝。 目光从那双淡色的眸上扫过。 在秦淮渝面无表情地靠近,把人拽进自己怀里时。 靳锴眉梢微挑,冷不丁地道: “公主?” 第103章 老子蜀道山 旁听的卿啾一脸茫然。 坐上来? 怎么个不小心?坐到什么上面去了? 不等卿啾分析出答案。 弹幕解封。 【呼……总算被放出来了。怎么封了一天一夜?这么久,是豹猫也do了一天一夜吗?】 【楼上的别想了,包是假车的。】 【就是啊,小宝那么纯情,黑化线没开,反派那么顺着小宝,能开什么真车?】 卿啾老脸一红。 他默默偏过头,心虚的不敢多看。 许澄的名字却在这时飘过。 【我一直在蹲红牌结束,你们谁看到主角线的剧情了?】 【好奇怪,按理来说万家大小姐这会儿应该已经被人目睹玷污现场,被满天飞的视频打击的精神恍惚。 不仅没发现深柜哥和绿茶弟的奸情,还因为失了清白觉得对不起深柜哥,被深柜哥ua的郁郁寡欢。 最终在把钱全部转给深柜哥后,带着对深柜哥的内疚跳楼下线。 结果现在万家大小姐不仅没事,还撞破了深柜哥和绿茶弟的奸情现场?老天终于开眼了吗?】 卿啾矜持的低下头。 他其实很想说。 是他帮了万淼,是他更改了一个人的命运。 他一向平平无奇。 但今天,他好像做了件很了不起的事。 卿啾有些雀跃。 他想分享,又不知该找谁分享。 短暂的雀跃过后。 卿啾舔了下唇,开始观察对面。 怪不得气氛那么压抑。 他还以为是剧情更改失败,他做的努力成了无用功。 但结合弹幕来看…… 是拍摄结束,万淼把人聚在一起准备收工下班的时候。 他做的监控识别到了丁玉露的人脸。 于是自动启动。 并通过实况转播,传得到处都是。 亲眼目睹大小姐的未婚夫出轨。 小三还是个男人。 员工们觉得尴尬,才纷纷躲到楼下。 至少万淼没事。 卿啾松了口气,并在此刻确认了一件事。 ——剧情是可以更改的。 卿啾偷偷庆幸。 同一时间,失控的万淼终于注意到了他。 万淼擦了把泪。 红着眼眶,没了之前的活泼。 漫长的沉默后。 万淼握紧拳头,低下头轻声道: “谢谢。” 好歹是大家族的独女,未来要继承家族企业的人。 万淼是活泼,又不是傻。 将那么珍贵的监控送给她,让她录入丁玉露的信息。 很明显,对方比她更早发现猫腻。 虽然不知是什么时候…… 但万淼没多想。 毕竟上流社会,腌臜事数不胜数。 可能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 却又为了维持表面的体面,所以没有告诉她。 或许是怕她不信。 少年为了帮她,还将那么重要的东西借给她暂用。 万淼一时心情复杂。 一面是感激,一面是被背叛的愤怒。 最终,万淼道: “我今天情绪不太稳定,等日后有时间,我一定登门拜访。” 卿啾想说不用谢。 他会帮万淼,是为了证明剧情能否更改。 而万淼帮他印证了这点。 足够了,这样已经足够了。 只是卿啾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冷不丁地插了进来。 “淼淼,这个男人是谁?” 丁玉露扶稳眼镜。 虽然衣衫不整,但气场很足。 明明出轨的是他。 他却拿起了腔调,反过来ua万淼。 “你说我出轨?你还不是一样吗? 我还在呢,你就当着我的面和外面的小白脸卿卿我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丁玉露深谙ua之道。 才刚打完一巴掌,就又迫不及待地递过去一颗甜枣。 “但我不怪你。” 丁玉露深情道: “人有欲望是人之常情,是人都会有按捺不住脱轨的时候。 我可以原谅你,你也原谅我,我们重归旧好行吗?” 万淼粲然一笑。 “可以啊。” 卿啾顿时一咯噔。 就在他提心吊胆,觉得剧情之力果然还是不可违抗时。 万淼拎起了道具菜刀。 笑眯眯地道: “我万淼从不用别人用过的二手货,你剁了那根棍子,我就和你重修旧好。” 丁玉露神色无奈。 他以为万淼是在和他开玩笑,直到那把刀挥向他的下身。 “哐当!” 丁玉露及时躲开,避免了鸡飞蛋打的悲惨结局。 但后面的摄像杆就没那么好运了。 一菜刀落下,铁质的杆子直接断成两半。 丁玉露下身一紧。 不难看出,万淼是认真的。 如果他真被砍中…… 拿着肉去医院,还有机会接上吗? 丁玉露不敢赌。 于是他一边逃,一边惨白着脸道: “淼淼,你知道的,我喜欢淑女点的女生。” 万淼上去就是一菜刀。 骂骂咧咧道: “狗屁的淑女!老子蜀道山!要不是那会儿喜欢你,谁会剃了爪子演猫给你看啊!别跑!” 摄影室鸡飞狗跳。 卿啾看着戏,看着小板凳。 突然有些遗憾。 要是早知道这么精彩,他就带可乐爆米花来了。 弹幕同样看得津津有味。 【上!黑虎掏心!攻他下盘!漂亮!就是这样!】 【我趣,这还是那个剧情线背景板,纯主角踏板的炮灰吗?】 【其实抛开剧情不谈,像小宝一样,剧情里的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人。】 【是啊,真希望淼淼妹子能一直这么女王下去,但可能性不高吧?】 【是啊,有剧情代偿。】 剧情代偿? 陌生的词汇出现,让卿啾瞬间警觉。 万淼还在追着丁玉露砍。 但此刻,卿啾已经没了看戏的心思。 他在留意四周。 短暂的几秒过后,卿啾分析出问题所在。 ——许澄不见了。 从进门开始,他看到得只有丁玉露。 许澄则不见踪影。 但很明显,主人公之一的他不可能在事情没了结时独自离开。 所以许澄去了哪? 卿啾社恐严重。 他不敢与人直视,每次参加聚会时总会低着头观察四周的景色。 正因如此,他对环境的变化比普通人更加敏感。 比如现在。 卿啾意识到,头顶光源的位置变了。 从他们进入这里开始。 打光灯的光源位置一直在变化,并悄悄往他所在的地方靠近。 卿啾看向上面的同时。 伴随着螺丝滑动的声音,重达百斤的大型吊灯落下。 直冲他的命门。 第136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话音落下,病房内出现短暂的寂静。 卿啾小脸微白。 回过神后,下意识地把人往身后藏了藏。 脑袋思绪彻底混乱。 他原以为,靳锴看上的是他。 但现在看来…… 对方看上的,疑似是秦淮渝。 公主? 这个称谓太暧昧,不能随便叫。 出于某种小气的心理。 卿啾抿着唇,默默挪过去,把秦淮渝挡在身后。 等挡住靳锴的视线。 卿啾站定,抬手擦了把汗,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重心瞬间失衡。 秦淮渝拉着他,将他扣在了怀里。 鼻尖撞上胸膛。 眩晕感还未过,落在后腰的手又不动声色的收紧。 卿啾从未见过这样的秦淮渝。 印象里。 少年永远冷淡疏离,殷冷矜贵,神色淡漠。 极少把什么人或物放在眼里。 而现在,第一次,他从秦淮渝身上感受到情绪。 恶意的情绪。 医疗室内,压抑的情绪肆意增长。 靳锴却像感觉不到般。 弯着眸,毫不在意的笑笑。 “怎么这么生气?” 靳锴加重了语气,几乎是一字一顿道: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过啊。” 靳锴不说还好。 他一说,就像是在欲盖弥彰什么般。 气氛瞬间被点燃。 秦淮渝薄唇紧抿,眉梢蹙起。 明显地不悦。 靳锴却在这时侧身看向角落的卿啾,弯着眸没头没尾地道: “是这样啊?” “果然,你还喜欢他对吗?” 卿啾一头雾水。 老实说,他根本听不懂靳锴在讲什么。 他会收留靳锴的原因简单。 一是靳锴救过他,二则是…… 靳锴以前见过他。 而靳锴见到他的时间,恰巧是他失去记忆的时间。 空缺的一年记忆。 让卿啾总有种自己缺了一块的错觉,内心患得患失。 他想通过靳锴确认。 找回失去的记忆,拿回完整的记忆。 但靳锴对此避之不谈。 反而收回视线,毫不避讳地看向秦淮渝。 目光直白,没有任何躲闪。 卿啾炸毛了。 他知道靳锴有些小九九,但这些小九九不能对着秦淮渝用。 靳锴还在看。 卿啾勉强踮起脚尖,想把秦淮渝挡住。 少年却在这时松开他。 下一秒,手腕被紧紧扣住。 卿啾在一脸懵的情况下,被强行带到外面。 秦淮渝全程一言不发。 门外站着张叔。 张叔刚迎上来,秦淮渝就松开了他。 少年垂着眸。 依旧是看不清情绪的模样,再次原路折返。 卿啾想跟过去看。 但张叔像是收到了某种命令,拽着他不肯撒手。 不能虐待老人。 卿啾无法使出全力,和张叔来回拉扯时。 “砰!” 声音突兀的响起,来源是靳锴的病房。 卿啾面无表情。 “张叔,你真的要看着你们家少爷出事吗?” 这下张叔也坐不住了。 两人一起上前,推开紧闭的屋门—— 血腥气涌上。 不知是发生了什么,病房内一片狼藉。 靳锴躺在地上。 嘴角渗血,仍是笑眯眯地模样。 秦淮渝神色淡淡。 垂着眸,冷白指节抵着扳机,将枪对准靳锴的脑袋。 “死或死。” “选一个。” 第104章 我想你了。 吊灯掉落的瞬间。 灯罩碎裂,无数玻璃碎片炸开。 眼尾被划破。 血色占据视线的刹那,卿啾一度以为自己会死。 “大佬,醒醒啊!” 耳畔万淼慌乱的声音像是临死前的走马灯。 卿啾闭上眼。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脑海中想得是。 ——果然。 ——他还是摆脱不了剧情吗? …… 卿啾以为自己死了。 但他没死。 至少睁眼时,弹幕还在飘。 【哦呼!醒了醒了醒了!姐妹们小宝醒了!都快过来看啊!】 【可算醒了,都一天两夜过去了,我还以为要上演狗血植物人戏码呢。】 【那天可真吓人啊,要不是反派……】 卿啾刚醒。 按理来说,脑袋一团浆糊的他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情况。 还好有弹幕。 通过弹幕的七嘴八舌,卿啾很快将剧情整理完毕。 为了毁尸灭迹。 丁玉露追着万淼,试图向万淼解释时。 许澄在伺机动手。 丁玉露对万淼没有爱,交往期间想了不知道多少对付万淼的手段。 昨天是他给万淼定的死期。 就算下药不行,他还有B计划。 摄影棚的打光灯被他动了螺丝。 只要用绳子一拉,打光灯就会立刻掉落。 将人砸成一团肉泥。 许澄本该协助丁玉露解决万淼,好获得万家的财产。 但不知道为什么。 千钧一发之际,许澄调转方向。 打算用吊灯砸他。 如果计划顺利,他会如许澄所想的那般。 被砸成压缩包。 但他很幸运,在吊灯砸下前。 少年护住了他的身体。 他们一起倒下,躲开了吊灯的攻击范围。 他会昏迷是因为脑袋不小心磕到了墙。 轻微脑震荡而已,问题不大。 至于昏迷前看到的血…… 只是眼尾被划破,稍微留了一点。 秦淮渝应该也没事。 毕竟他们当时躲得很远,都不在受伤范围。 卿啾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弹幕匆匆闪过,让他的心再度悬了起来。 【小宝怎么这么轻松?补会是想谋杀亲夫吧我的宝?】 【等等,这个剧情线小宝还不知道那件事。】 【什么事?】 【你忘了?就是那个啊?】 【反派有凝血障碍症。】 凝血障碍症? 身为没有得过这种病,身边也没有人得过这种病的人。 卿啾本该对这种病毫无印象。 但实际上。 在听到这五个字的瞬间,陌生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 堵不住的血,苍白的肌肤。 还有哭声。 下一秒,前所未有的心悸感涌上心头。 等回过神时。 卿啾已经拔下输液管,赤着足拼了命的往前跑。 他拔得不太规范。 输液管回血,没有包扎的针孔开始渗血。 “滴答、” 殷红血珠顺着纤白指尖滴落。 疼吗? 卿啾感觉不到。 他顾不上那一两滴的血,只觉得刚刚的自己实在愚蠢。 怎么会没事呢? 怎么可能会没事呢? 吊灯碎裂的瞬间,少年将他紧紧护在怀中。 替他挡下了大半伤害。 他只是眼尾划了口子。 但秦淮渝呢? 大片玻璃的割伤,加上凝血障碍症。 秦淮渝…… 会死吗? 念头冒出的瞬间,卿啾想到了那四个字。 ——剧情代偿。 拯救一个人的代价,是牺牲另一个人吗? 卿啾不想这样。 如果他活下去的代价是秦淮渝,如果苟且偷生的代价是献祭爱人。 卿啾宁可主动迎接必死的结局。 大脑一片混乱。 卿啾光着脚,不顾旁边病人异样的目光一路狂奔。 他想去找前台。 问秦淮渝在哪,他要见秦淮渝。 但跑到一半时。 一道熟悉的声音,略带困惑,忽地从身后响起。 “啾啾?” …… 几分钟后,卿啾被强行带到休息室。 秦惢碎碎念。 “怎么能不穿鞋就出来呢?生病了怎么办?” 温暖的大衣,合脚的拖鞋。 在秦惢的吩咐下,这些东西很快被送来。 卿啾捏着大衣。 还没坐多久,就挣扎着想要起来。 “秦淮渝。” 他像魔怔了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那句话。 “我要见秦淮渝。” 秦惢一愣。 片刻后,她拿出手绢。 擦去眼尾的泪。 见状,卿啾一咯噔,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要哭? 秦淮渝真的出事了吗? 是重伤,失忆,还是说…… 秦淮渝他已经。 最糟糕的念头很快浮现,卿啾却不敢继续往下想。 他怕他会抑制不住情绪。 而眼前站着秦夫人。 身为母亲,秦惢一定是更难过的那个人。 卿啾动了动唇。 明明想说些什么,却始终发不出声音。 最终,他只是干巴巴地道: “节哀。” 说这句话时,卿啾全程神色恍惚。 耳畔一阵嗡鸣。 他像是旁观者,目睹地上的行尸走肉说话。 卿啾恍惚时。 秦惢抬起头,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节什么哀?” 秦惢擦了擦眼角,一脸的欣慰。 “你和淮渝关系这么好,我这个当妈的就知足了。 记得好好和我们淮渝在一起啊。” 卿啾耳尖通红。 眼神躲闪,低着头,支支吾吾道: “我和秦淮渝不、不是那种关系。” 秦惢一脸慈爱。 “傻孩子,阿姨又没说你们是那种关系。” 卿啾沉默了。 …… 总之,秦淮渝出了事。 但问题不大。 他从小就有凝血障碍症,秦家请有专门的医生。 并且家中常年备着对应药物。 加上受伤后,旁边的万淼很快拨打了急救电话。 所以没出人命。 “淮渝失血过多,需要静养。” 秦惢嗓音无奈。 一边带路,一边侧过身道: “那孩子一直想着你,但血还没输够,加上你还在昏迷状态。” 秦惢眼神躲闪了一下。 “淮渝在意你,我怕淮渝受刺激。” 所以一直没松口。 卿啾表示理解。 毕竟当时他的状态也不稳定,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秦惢这么做是最妥帖的安排。 vip病房近在眼前。 卿啾停下脚步,想到了那句要静养。 在这一刻。 想见到爱人,想拥抱爱人的冲动。 最终被心疼压下。 卿啾转过身,准备悄悄离开时。 门被打开。 下一秒,清浅微凉的淡香萦绕。 少年从身后将他紧紧抱住。 哑声道: “我想你了。” 第137章 一辈子都带着对我的愧疚 漆黑的枪口抵住太阳穴。 靳锴丝毫不慌。 他偏过头,视线落在不远处,狭长的眸子弯起。 “你男朋友,这么凶的吗?” 秦淮渝眉梢紧蹙。 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砰!” 枪声响起,干脆利落。 丝毫不拖泥带水。 张叔两眼一黑,卿啾也两眼一黑。 张叔捂住胸口。 已经幻想到自己月薪六位数,年终奖七位数的工作被弄丢后的悲惨生活。 卿啾则是担心。 怎么会? 如果出人命,过失杀人会被判几年? 事情发生的太快。 饶是有弹幕傍身,卿啾也没预料到刚刚那一幕。 等硝烟散去。 卿啾回过神,第一时间往前冲。 大脑一片混乱。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该怎么把秦淮渝藏起来。 可一靠近。 却见靳锴偏过头,稳稳躲开子弹的发射方向。 脸上笑意僵住。 靳锴眯着眸,脸色难看,第一句是: “你来真的?” 第二句是。 “你诈我?” 地面上,就连被打中的地方也没有痕迹。 不是真的子弹。 而他,居然被一把空枪耍了。 靳锴愤然抬头。 秦淮渝松开枪,神色淡漠的起身。 看他的眸光中满是不在乎,如同看一只蝼蚁。 像过去那样。 靳锴倒在地上,侧脸带着刺目红痕。 姿态狼狈至极。 艰难的偏过身时,他看到慌张跑来的白色身影。 可那身影也只是奔向秦淮渝。 “为什么拿枪?” 卿啾把人拽到外面,紧张的连话都说不稳。 秦淮渝垂下眸。 刚才还一脸漠然的人,这会儿却突然变得很乖。 “假枪。” 他说着,微微俯下身。 阴影落下。 少年环着他的腰,将下颚搭在他肩颈处。 轻轻蹭了蹭。 语气很乖。 “你说了不喜欢,我不做你讨厌的事。” 掌心的虚汗消失。 卿啾闭了闭眼,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少年又俯在他耳畔轻声道: “那个人是骗子。” 秦淮渝薄唇紧抿,一向情绪淡淡的人,这会儿罕见地表露出明显地排斥。 “他躲开了那发子弹。” 秦淮渝道: “他没有看起来那么弱,他很危险。” 最后,秦淮渝强调道: “离他远点。” 于是卿啾又一次看向弹幕。 秦淮渝说靳锴很危险,并没有表现出的那么无害。 让他离靳锴远点。 可弹幕说,靳锴的确曾在某条支线救过他。 思绪变得混乱。 卿啾想。 他或许的确太依赖弹幕了。 弹幕帮了他很多,也的确是偏向他的。 但身为上帝视角。 作为旁观者的“上帝”,必然不会注意到地面飘过的蝴蝶。 但有时候,只需轻轻扇动翅膀。 蝴蝶效应就会发生。 卿啾道: “下次别做那么吓人的事了,对心脏不好。” 卿啾不受控制地心悸。 即便靳锴没事,即便那把枪是假枪。 卿啾依旧无法忘记听到枪声时的心情。 他该怎么办?秦淮渝该怎么办? 要是真出了人命。 要不要买个私人岛屿,把秦淮渝藏进去? 卿啾知道这样想不太好。 可那是秦淮渝。 他不管怎么想,也想不出秦淮渝受委屈的模样。 还好没真出事。 卿啾垂着眸,正要松口气。 左胸处一片温热。 少年垂着眸,正大光明的将掌心贴在他左胸前。 思绪还停留在上个问题上。 “心脏不好?严重吗?我去找私人医生来。” 卿啾哑然。 他叹了口气,认真解释了自己没病。 等安抚完紧张的男朋友。 卿啾推开门,走进病房看了眼张叔。 张叔一副魂都快飘出来的样子。 正搓着手道: “我们少爷也不是故意的,一百万私了怎么样?” 靳锴活动了下脖子。 用和在卿啾面前时截然不同,漫不经心地语气道: “这可是故意杀人罪,我差点死掉,你居然想一百万私了?” 头顶悬着监控。 张叔疲惫叹气,愁得头发都快掉光时。 卿啾走了进来。 一个眼神对接,卿啾和张叔交换了位置。 等张叔离开。 卿啾拉过椅子,坐到了靳锴对面。 神色平静从容。 “那是把假枪,没有造成既定伤害,判不了刑的。” 他道。 靳锴托着下巴,看向对面的监控。 “有监控在,要是视频流出,那秦氏企业…” 卿啾拿出了手机。 “很抱歉,我刚刚调取了一下监控。” 靳锴垂着眸。 标注着今日的监控存档中,刚刚的矛盾片段被替代。 靳锴轻轻地哈了一声。 笑声听不清喜怒。 卿啾收起手机,用认真的语气同靳锴商量。 “我很感谢你曾经救过我,也很同情你的遭遇。” 他道: “但秦淮渝是我的男朋友,是我喜欢的人,我不希望他受到伤害。” 偏心到没边的一番话。 靳锴小幅度地歪着头,语气遗憾。 “我刚刚被顶着脑袋,差点没命,你居然说不希望罪魁祸首受到伤害? 好过分。” 靳锴说着,苍白秾丽的脸上面无表情。 不再是之前伪装出的孱弱无害。 靳锴侧身,看着窗外的风景,语气多了分漫不经心。 这副模样和初见时的样子有些割裂。 却又好像是靳锴本人的模样。 这倒也正常。 在充满恶意的环境下长大,成年后被来回转手拍卖。 能保持纯善之心反而奇怪。 漫长的寂静。 卿啾按了按指尖,轻点好自己账户上的全部余额。 “我目前有的只有这些。” 看着账户上的零,卿啾内心多少有些遗憾。 这原本是他拿来养公主的启动资金…… 算了,麻烦事越快斩断越好。 “我可以全部给你,就当报答你曾救过我的恩情。 另外,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告诉我我被拐的那一年都发生了什么。” 靳锴垂着眸一声不吭。 摆明了不配合,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卿啾站起身道: “当然,你不想回答也可以。” 说罢,卿啾留下银行卡,站起身准备离开。 可还没走几步,靳锴冷不丁地开口。 “你对我只有愧疚心吗?” 卿啾还没来得及回答。 阴影落下,靳锴从身后虚环着他的腰,将卡片塞回他的口袋。 淡色的唇微扬。 靳锴垂着眸,附在他耳畔道: “那好,我要你一辈子都带着对我的愧疚。” 第138章 不知道自己是恋爱脑的恋爱脑 几分钟后,冰冷的病房内。 靳锴垂着眸。 半晌,他侧身,看向虚掩着的门。 卿啾离开了。 看也没看他一眼,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靳锴摩挲了一下唇角。 那里有开裂。 是那个神经病进来时,一拳揍出来的。 一切好像都变了。 一切又好像都没变。 卿啾还是那么喜欢他,对那个人明目张胆地偏爱。 好炽热的感情。 好浓烈的情感。 他曾无数次希望,那样诚挚的偏袒能属于自己。 可偏偏,明月从不落在他身上。 只是就连他也没想到,多年前的落难公主。 居然是个男人? 他喜欢男人,还是说他喜欢“他”? 唇角的伤口还未结痂。 靳锴垂着眸,如自虐般,用力碾磨着受伤的地方。 他好疼啊。 他刚刚明明说了,希望他能帮他上药。 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小要求。 外面的人一敲门,那个人就匆匆抛下他走掉了。 好命的人永远都那么好命。 秦家小少爷…… 含着金汤匙出生,什么都不缺,秦家未来的继承人。 物质上这么优渥,感情上总要吃点苦了吧? 但有些人就是那么的被老天偏爱。 有人那么喜欢他,那么真诚而热烈的爱他。 好嫉妒。 靳锴垂眸,陷入自己的世界。 手机响个不停。 他却像没听到般,自顾自的想着自己的事。 半晌,靳锴闭着眼想: 算了。 老天好像对他不公,但又好像有些偏爱。 一个不记得过去发生了什么。 一个忘了他这种蝼蚁。 但蝼蚁,是一种能不动声色蛀穿树心的生物。 收回思绪,靳锴终于拿起桌边的手机。 许澄发来消息轰炸。 【你刚刚去哪了?怎么不回消息?卿啾怎么样了?】 靳锴漫不经心地回了句。 【走掉了。】 聊天框空白了一瞬,接着又是一连串消息轰炸。 【走了?你疯了吗?你怎么不把卿啾留下?】 【你不是喜欢卿啾吗?你不是爱他爱的要死吗?】 【既然这样,你就该不择手段的把人抢过来啊!】 许澄咬着指甲,打字的手都在发抖。 他觉得卿啾实在好命。 连堕落进泥潭的时候,都有人至死不休的爱他。 不过那人是个疯子。 为了得到他,可以同归于尽的疯子。 正好他手上没人。 为了用最小的成本弄死卿啾,他联系了靳锴这条疯狗。 但靳锴不怎么听话。 许澄一脸烦躁,正想继续催时。 对面发来一条消息。 【你好像对我很了解?不过……】 【你一个小家族的私生子,上不得台面的货色,怎么会对我的事这么了解?】 像是被从头泼了一盆冷水。 许澄愣在原地,手足无措。 万幸,靳锴觉得无聊,并没有在这件事上耽搁太久。 【他讨厌我了。】 靳锴道: 【所以我需要你帮忙,帮个让他不得不把我留在身边的小忙。】 ……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卿啾的手一直被握着。 被秦淮渝。 不知怎么,从医院离开起,秦淮渝就不太开心。 这种情况维持了许久。 等关上家门,更是直接变本加厉。 …… “你等等……” 卿啾被压在门上,单薄的衬衣向上卷起。 他抬手挡住眸子。 感受着落在颈间的吐息,腰肢不受控制地颤栗。 最后,在指尖摸上脊骨上。 卿啾终于忍不住了。 他抬手,指尖抵着肩,阻止了对方更近一步的动作。 漫长的沉默。 少年抬起头,薄唇染着水色,浅色凤眸中氤着不解。 像是不明白怎么了。 卿啾默默移开视线。 良久,他舔了下唇,硬着头皮道: “好痒。” 略带薄茧的微凉指尖摩挲过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弄得他心神不宁。 像是在标记般。 秦淮渝缠着他,弄遍了他身上每一寸部位。 感觉怪怪的。 卿啾垂着眸,有点不适应。 漆黑纤长的眼睫轻颤。 少年圈住他的腰,将他压在墙角,嗓音很闷。 “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秦淮渝变得烦躁。 在俯下身,将怀中人更深的抱紧后。 他道: “好讨厌,不喜欢。” 卿啾抬起手,摸了摸少年墨色的发丝。 安抚道: “都过去了,已经结束了。” 这个世界是虚拟的。 他本人精力有限,只能顾及一小部分事。 如果他不知道自己是必死的恶毒配角。 因为靳锴救过他,他或许会对靳锴有更多耐心。 但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 能活着的时候,他自然想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 收回思绪,卿啾道: “我给他留了一笔钱,那笔钱足够他生活,身份方面的事也帮他办好了。”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之后不会再有交集了。 思绪逐渐飘远。 卿啾想起了还在医院时,靳锴最后对他说得那句话。 “他要他一辈子都带着愧疚活下去。” 虽然这么说显得有些自恋。 但比起钱,靳锴更在乎的似乎是他。 但他有什么好在乎的呢? 卿啾百思不得其解。 他这么普通,平平无奇,没什么闪光点。 而且只是个小配角。 但偏偏,靳锴就是对他有种莫名的执念。 好奇怪的人。 卿啾想到一半,脸颊被一把捧住。 秦淮渝眯着眸问: “想别人?” 哦呼,好大的一股醋味。 卿啾连忙摇头。 “没没没,只想你,满脑子都是你。” 少年仍是不悦。 “你说了,要赚钱养我,给我买别墅。” 秦淮渝面无表情。 “现在钱都给别人了,那我怎么办?” 像是小白脸一样的语气。 很不讲道理。 但作为并不知道自己是恋爱脑的恋爱脑,卿啾觉得是自己错了。 他还以为秦淮渝真的是心疼钱。 于是连忙道: “你别难过,我还可以赚,很快就能赚到…” 他话音未落,眼尾泛起凉意。 轻柔的吻落下。 少年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按上他的腰。 “别那么辛苦……” 顿了顿,少年俯下身,轻轻蹭了蹭他。 “用别的东西补偿就好,我不是物质的人。” 卿啾神色微茫。 别的东西? 不用物质补偿,该用什么东西补偿呢? 卿啾正想着。 眼前一暗,一吻落下的同时。 冷白指尖滑向胯骨。 第105章 换我保护你 险些生离死别后应该做什么? 互诉衷肠?相拥而泣?深情对视? 秦惢拽着小手帕。 一脸期待。 但最后,卿啾什么也没做。 他一脸严肃。 把环着自己的手掰开,把人塞回病床上。 秦淮渝被动躺好。 长睫下,色泽浅淡的凤眸氤着茫然。 卿啾在削苹果。 一边削,一边低着头叹气。 “不是说要静养吗?” 秦淮渝有凝血障碍症,虽然他不了解什么是凝血障碍症。 但一听就很严重。 他就这么一个男朋友,好看的男朋友。 不能出事。 秦淮渝侧过身,抿着唇低眸不语。 半晌,他道: “我只是很想你,非常想。” 卿啾削苹果的手一顿。 良久,他低着头,碎发下的瓷白耳尖染着薄绯。 “我也想你。” 他说: “很想。” 卿啾握着水果刀,至今无法回想几分钟前的一切。 他那时真的以为秦淮渝会死。 慌乱,无措,茫然…… 以及对自己擅自更改剧情带来后果的无所适从。 但还好。 他没事,秦淮渝也没事。 卿啾正想着。 苹果被拿走,他的左手被轻轻握住。 病号服很薄。 而刚刚,他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在医院一路狂奔。 纤长漂亮的指尖被冻得发白。 毫无血色。 手背上,因为没及时包扎,加上输液管拔得太粗暴。 血色渗出。 手背苍白,隐约可见幽蓝色的静脉。 漂亮的手。 却在此刻被干涸的血渍扑就,有些可怖。 “怎么了?” 秦淮渝眉梢微蹙,轻声问: “有人欺负你?” 卿啾摇头。 他不想秦淮渝担心,同时也因自己刚刚脑子一热的行为羞赧。 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 “我不小心碰到了滞留针,把自己弄成了这个鬼样子。” 卿啾道: “很笨,不是吗?” 卿啾想活跃一下气氛。 但话音落下。 少年忽地抬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卿啾怔忪时。 距离缩短,少年修长冷白的手按着他的头。 轻轻揉了揉。 “不笨。” 他道: “是我不聪明,忘了你会冷。” 话音落下的同时,被子被掀开一个角。 秦淮渝拍了拍旁边。 像是邀请般,对着他轻声道: “过来。” 卿啾耳尖一红,左顾右盼。 秦夫人还在。 他原本还担心,被长辈撞到这种事会不会不好。 结果扭头一看。 门不知何时被关上,秦惢早就离开。 卿啾松了口气。 他坐着,过了半晌。 才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钻进被子。 vip病房。 四周设施齐全,但床却并没有大多少。 两个人睡有些挤。 卿啾小心翼翼,生怕挤到秦淮渝。 害得对方多添伤口。 结果下一秒,在他的注视下,少年面无表情地起身。 姿势被更改。 少年盘坐在他身后,两只手圈着他的腰。 轻易将他拖进怀里。 下颚搭着头顶,垂在身侧的手相扣。 熟悉的动作。 但卿啾非但不安心,反而越发担心起来。 卿啾几乎语无伦次。 “你干什么? 伤口还没愈合,要是我不小心把你的伤压到了……” 卿啾胡思乱想时。 秦淮渝抬眸,神色淡淡。 “现在伤口没事。 但你再乱动,等下就真的要开裂了。” 卿啾立刻老实。 他安分地坐着,整个人乖巧如鸡。 秦淮渝很满意。 少年握着他的手,随意环着他的腰。 指尖原本很冷。 一路风吹,连神经都被麻痹。 但此刻。 他的手被握住,细微的暖意一点点传递。 麻痹的神经再度复苏。 卿啾垂着眸,紧绷的脊骨逐渐放松下来。 他靠在秦淮渝怀中。 像游鸟找到了枝丫,心中有片刻的安定。 少年握着他的手把玩。 掌心裹着指尖。 等把手暖热,才侧身拿来酒精。 棉签被沾得湿润。 秦淮渝垂着眸,认真帮他涂抹。 微凉的感觉袭来。 卿啾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被凉的有些怕。 秦淮渝便用侧脸抵着他的肩颈。 传递一点温度。 一边握着他的手,一边轻哄道: “乖,不疼。” 类似引诱的嗓音,带着一点睡醒后的哑。 酥酥麻麻,听得人耳膜发痒。 卿啾又不动了。 他像是被蛊住了般,安静地坐着,看着秦淮渝包扎。 干涸的血渍被棉签一点点清除。 等那里变得干净。 秦淮渝取来纱布,封好容易感染的创口。 一切准备完毕。 卿啾闭着眼,昏昏欲睡时。 头顶微微一沉。 秦淮渝闭着眼,抱着他,嗓音放得很轻。 “不用这么急着来见我。” 他道。 “哪怕你不来,我也会去见你。” 卿啾一愣。 睡意全无,他略微紧张的拽着被子。 没想到自己的谎言会被看穿。 但都看穿过了,好像也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了。 刚才的不安仍在。 卿啾抱着膝盖,把自己往后面藏了藏。 他躲进了秦淮渝的怀里。 这样的距离,让他真切的感受到秦淮渝的存在。 良久,卿啾道: “我好怕。” 他低着头,抿着唇,嗓音放得很轻。 “你有凝血障碍症,还替我挡了那些碎片,我以为……” 剩下的话卡在嘴边。 卿啾不想说,也不敢说。 他怕话会成真。 于是闭上嘴,继续靠在秦淮渝怀里,努力贴近。 漫长的沉默过后。 卿啾动作一顿,忽地想起一件事。 接着大脑空白。 等等,不对劲,他露馅了。 秦家小少爷有凝血障碍症这件事…… 圈内完全没有人知道。 而且秦惢没和他提,秦淮渝也没和他讲。 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卿啾彻底慌了。 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他抬起头,不安地看向对面。 生怕被发现端倪。 但出乎意料,秦淮渝全程神色淡淡。 并没有察觉到不对。 卿啾收回视线,觉得不对劲。 以秦淮渝的敏锐程度。 他撒的谎这么明显,秦淮渝不会看不出来才对。 所以有没有可能…… 秦夫人以为是秦淮渝告诉的他?秦淮渝以为是秦夫人告诉的他? 逻辑就这么被填上。 卿啾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道理,但心中还是隐隐不安。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卿啾垂眸,用贴着纱布的手拉住少年被绷带包裹的手。 “如果有下次,换我来保护你。” 第139章 颜值封印器 卿啾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最开始还只是简单的安慰。 但垂眸,看到少年略显落寞的神色后。 他一时心软。 而心软的代价是…… …… 次日醒来,卿啾没醒来。 腰侧隐隐酸涩。 卿啾趴在床上,单手扶着腰。 眼睑下一片青灰。 一时间,整个人都透出仿佛被掏空的萎靡感。 好累。 卿啾趴在床上,闭了闭眼。 浑身上下都透着活人微死的丧感。 但还没死多久,有人把他勾进了怀里。 眼前是少年清冷昳丽的眉眼。 秦淮渝看着他。 沉默半晌后,俯下身,小狗般轻轻蹭了蹭他。 黏人的厉害。 卿啾抬手,正想摸摸头。 却被顺势贴进掌心。 好看的侧脸搭在他掌心间,吸人精魄的妖精看着他。 垂着眸轻声道: “想亲。” 卿啾沉默不语。 见他不说话,以为这是某种默许。 少年自然的向他靠近。 千钧一发之际,卿啾抬手,面无表情地将人推开。 “别想。” 卿啾滚到一边,抱紧枕头护住自己。 语重心长地劝道: “年轻人,一天到晚总想这种事不好。” 对身体不好。 听了他的话,秦淮渝抬眸,长睫下淡色清浅的凤眸望着他。 半晌,服软道: “过来,我帮你按。” 卿啾将信将疑。 但他没在那张清冷疏离的脸上看出什么诡计多端。 腰酸的要命。 考虑到等下还要返校,卿啾乖乖凑了过去。 …… 卿啾是下午返的校。 腰更酸了。 卿啾扶着腰,透过后视镜看向自己。 脸色苍白。 眼下青黑。 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过度的事后感。 不太妙。 他已经想到等下会被人怎么议论了。 卿啾拨弄了下刘海,取下了发侧的夹子。 视野重新被遮盖。 熟悉的阴暗感,让卿啾有些安心。 对着镜子照了好几遍。 确认黑眼圈被挡住后,卿啾拎着书包下了车。 时隔多日,他重新返校。 推开教室门的瞬间。 明里暗里的,有许多目光落在他身上。 先是期待,后是失落。 卿啾很茫然。 他放下书包,规矩的坐下后不久。 万淼凑了过来。 熟悉的爆炸头,一双眸子黑亮。 说起话来不带停。 “大佬你请完假了吗?怎么这么久没来上学?今天是哥夫送得你吗?”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说了半天后。 万淼声音一顿。 再开口时,她语气中多了些奇怪。 “大佬,你怎么又把这玩意儿放下来了?这玩意儿是颜值封印器啊。” 少年额前的黑发细软过长。 刚好挡住漂亮的眉眼。 只露出一截下颚,和苍白毫无血色的肌肤。 加上平时里总坐在角落不出声。 一眼看去,像角落里默默无闻的蘑菇。 暴遣天物啊。 万淼抬手,想把碍眼的刘海别上去。 但在快碰到前。 隔着不知多远,她感受到了大魔王的死亡凝视。 身体瞬间一抖。 万淼搓了搓手,怂了吧唧的把手收了回去。 卿啾很困惑。 “怎么了?” 万淼没说话,选了个折中的方式游说。 “你现在这个发型不好看。” 万淼打开论坛。 “把刘海剪了多好啊?剪了刘海,下届校园男神包是你的!” 卿啾不常登录论坛。 他被言语攻击就是在那个地方,对论坛印象不太好。 但万淼热衷冲浪。 低着头,快速在搜索栏输入他的大名。 举起手机得意道: “你看,很多学弟学妹都在捞你呢。” 卿啾礼貌的看了一眼。 如万淼所说。 新入学的学弟学妹没听说过他的事迹,有几个拿着偷拍的照片上论坛要他的联系方式。 似乎对他有好感。 在大多善意的评论中,偶尔也会有些阴阳怪气的。 说什么认得他,有内部消息,突然变好看肯定是整了。 之类妄加揣测的话。 但在卿啾看到前,万淼眼疾手快的划过那些消息。 一脸真诚的问: “学长,你觉得这些学弟学妹对你这么热情是因为什么?” 因为脸啊! 长这么好看,不放出来造福苍生都对不起女娲! 身为颜狗,万淼真心希望美人都能别糟蹋自己的脸。 但卿啾? 他沉思良久,最后感慨道: “新来的学弟学妹好像都更看重人品,是好事。”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万淼凌乱了。 “不是,大佬,你不觉得自己好看吗?” 卿啾摸了摸自己的脸。 “比普通人可能还是要差一点。” 万淼:…… 她左看右看,试图找出一点在开玩笑的痕迹。 但很遗憾,没有。 漫长的寂静中,万淼脑海中缓缓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大佬。” 万淼问:“在你看来,你长什么样?” 卿啾掰着手指数。 “平平无奇,像个路人,很普通的那种。” 人对自身的定义有时由外界构成。 卿啾活到这么大。 收获的外貌评论诸如此上,皆带着遗憾。 于是渐渐的,他自己也这么觉得。 万淼目瞪口呆。 良久,她呆呆道: “其实刘海长点……还挺安全的。” 不然就这么个自我认知。 哪天被人用糖拐走了,都还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 万淼扼腕叹息。 早知道这么好骗,那她就…… 妄想到一半。 想到某大魔王阴沉的视线,万淼猛地一抖。 随即惜命的拉开距离。 卿啾愈发茫然。 他不懂万淼为什么来了又走,不过现在也差不多该开始上课了。 他对学业一向认真。 老师一来,便不再留意外界的事。 …… 一堂课很快结束。 卿啾垂着眸,盯着笔记发呆。 书上的东西他大都学过。 老师讲得那些东西他都会,某些地方老师甚至还没他学得明白。 有点无聊。 仔细想想,可能是他在家待着的时候把大学四年的课程都复习完导致的。 卿啾叹了口气。 书面上能学得东西都学得差不多了,但书面外的还没有。 卿啾拿出提前准备的资料。 在课余时间,对着自己不懂的地方一点点拆分。 时间很快过去大半。 卿啾抬起头时,教室里的人已经走的只剩他一个。 午休时间到了。 卿啾看了眼时间,想去超市买个面包。 但前脚刚起身。 下一秒,一道不属于他的影子落下。 第140章 被绑架 通过倒影,卿啾在那人手上看到了棒球棍的影子。 脚步一顿。 在影子即将靠近的那一刻,卿啾眼疾手快的侧身躲了过去。 “砰!” 一棍子砸下,桌面被敲得震动。 卿啾动作一顿。 不难想象,如果刚刚那一下砸中的是他的脑袋。 他这会儿可能已经晕过去了。 想着,卿啾抬眸看向对面。 一个过分高大的男人。 穿着一身黑,脸上胡子拉碴,不像是学校里的学生。 正低着头,紧握着棍子,阴恻恻的盯着他看。 卿啾盯着那根棍子。 本想猜测对方的动向,预防对方再次动手。 男人却冷不丁地扔了棍子。 接着抬手,掏出口袋中的罐装喷雾。 …… 意识陷入昏沉。 昏迷前的最后一秒,卿啾看到男人癫狂的神色。 注意力变得分散。 卿啾想,那罐喷雾绝对不是华国境内能弄到的东西。 能在短时间内让人失去意识…… 按理来说,应该是边境黑色势力手中流通的禁品。 会有成瘾性吗? 那个男人看着那么普通,像街边的混混,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或许是因为药的品种原因。 卿啾起不来,却还保留着一分清醒。 他感觉到自己被装进了麻袋。 男人伪装成清洁工,将他从学校里带了出去。 再然后,他被带到了校外。 四肢被固定在椅子上。 卿啾闭着眼,看不到东西,却能听到声音。 “人我已经绑来了,我要的东西什么时候给我?” “什么?还要再见一个人?” “算了,听你们的,你最好别食言。” 嘈杂的声音响起。 卿啾勉强睁开眼,看到一片灰暗的景色。 郊外的废弃工厂。 地上杂草横生,角落摆着柴油桶。 绑了他的男人蹲在地上。 叼着烟,烦躁的对着手机发短信。 卿啾大概能猜到对方在联络谁。 不是卿家就是秦家。 毕竟他明面上算个豪门少爷,从小到大经历过不少绑架事件。 但或许是他长大后存在感越来越低的缘故。 绑匪们很少注意到他,也不再盯着他拐。 想远了。 收回思绪,卿啾看向绑匪,尝试自救。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选中我。” 他道: “但如果是想从我身上拿到钱的话,我想你大概是选错人了。” 卿啾神色平静。 “就算你拐了我,也不会有任何人为我交赎金。” 男人动作一顿,缓缓转身看向他。 苍白的脸,青灰的眼珠,缺了一半的嘴唇。 男人神经质的耸了耸脖颈。 接着咧开嘴,露出一个怪异的笑。 “啊,你醒了。” 男人站起身,拎起铁锹,一步步朝他逼近。 铁锹边缘生锈。 看着沉甸甸的一把,杀伤力十足。 走到他身边后不久。 男人猛地举起铁锹,直接一把挥下。 “砰!” 沉闷的声音响起,猩红的液体流了一地。 但卿啾不疼。 他看向地面,滑腻的液体流了一地。 空气中散发着刺激性的味道。 很熟悉,是国外新研发出的某种柴油。 能降低火焰温度,燃烧速度,缓慢的灼烧某样东西。 这东西造价很贵。 只是要赎金的话,不至于这么费心思。 废弃工厂摆放着大量普通柴油,似乎是为了掩盖这东西的不合理性。 对方是故意的。 但这么大费周章,到底在图谋什么? 卿啾再度看向对面。 “你想要什么?我身上有什么你想要的东西吗?” 男人没有回答。 他活动着脖子,点燃了手中的烟。 白雾袅袅飞起。 男人蹲在角落,低头盯着时间看。 消息提示音一响。 男人立刻站起身,将快燃尽的烟头丢进柴油中。 猩红的液体立刻被点燃。 像燃烧的血般,一点点朝卿啾逼近。 死神的鸣钟响起。 而卿啾被困住手脚,连抗争都做不到。 气温缓慢升高。 瓷白的脸颊渗出绯色,本就中了药的卿啾意识不清。 他抬头,看到了弹幕的议论。 【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老天爷,求你了,让我进去救救小宝好吗?】 【又来了…果然,剧情线是逃不掉的。】 【可是小宝和反派好不容易彼此坦白心意,好不容易走到一起,明明已经经历了那么多……】 是啊,已经经历了那么多。 他绝不能死。 卿啾咬住舌尖,感受到口中的血腥味。 疼痛让他清醒。 他摸索着,开始寻找可利用的东西。 椅子上有一颗松动的螺丝。 螺丝尾部尖锐,稍微有点用处。 卿啾摸到那枚螺丝,垂着眸一点点用螺丝尾部挑破麻绳。 用起来很麻烦,但比用手来得快。 加上火焰已经攀上椅子。 用微弱却能让他接受的热量,烧灼着脆弱的绳体。 卿啾松了口气,以为自己马上就能离开时。 一直蹲在角落不吭声的男人站起身。 子弹上膛的声音响起。 男人拿着手机,对着手机说了些什么。 杂乱的脚步声出现。 直到这时,卿啾才发现周围不止一个人。 穿着黑衣的男人守在四周。 手里拿着枪,似乎在等着什么。 随着车轮声滚动。 卿啾抬起头,瞳孔瞬间收缩。 被盯上的从来都不是他,而是秦淮渝。 卿啾听力很好。 隔着很远的距离,他还是听到了张叔的话。 张叔劝秦淮渝别乱来。 如果通知秦家,情况或许会好办些。 但秦淮渝没听。 短暂的对话后,秦淮渝独自走了进来。 废弃工厂到处散发着压抑的气息。 和秦淮渝格格不入。 而现在,那样的秦淮渝自愿被戴上手链。 男人拿着枪冲他笑。 “你倒是好命,有大少爷愿意拿自己的命换你的命。” 大脑一片空白。 卿啾坐在椅子上,浑身的血液凉透。 弹幕的话好似被应验。 不管再怎么努力,他终究摆脱不了宿命。 他会害死秦淮渝。 秦淮渝会因他而死。 要认命吗?才不要。 卿啾低着头,默默加快了速度。 麻绳只差一点就能够被磨断。 而同一时间,男人手中的枪对准了秦淮渝。 卿啾顾不得思考。 至少在那一刻,他眼中只有秦淮渝和那把枪。 时间所剩无几。 在男人即将按下扳机时,卿啾挣开了绳子。 顾不得思考。 他冲过去,挡在秦淮渝身前。 枪声响起。 耳膜被震得生疼,卿啾本能的感到畏惧。 但最终,疼痛没有出现在他身上。 身后变得很沉。 有人替他挡下了突如其来的一枪。 第106章 要一起长命百岁 卿啾没觉得自己的话有哪里不对。 他皮糙肉厚。 就算受了伤,也能很快愈合。 但秦淮渝不行。 他家男朋友长得好看,人也好,只是运气不好生了少见的病。 他不护着谁护着? 只是话落,秦淮渝蹙着眉道: “不好。” 卿啾一愣。 半晌,他问:“哪里不好?” 秦淮渝闷声道: “就是不好。” 卿啾叹气,没有再接着往下说。 除了脑回路奇怪外。 秦淮渝性格偏执,认定的事一般不会改。 卿啾没有浪费时间。 转而牵着手,开始观察伤情。 “都伤在哪?” 卿啾语气紧张,全部注意力都落在对面。 秦淮渝一顿。 片刻后,他低下头,额头抵着额头。 嗓音带着点笑。 “你在看我。” 卿啾抬起头,看到少年上扬的唇角,神色困惑。 “我以前没看过你吗?” 卿啾觉得奇怪。 秦淮渝没回答,只是心情很好。 他没有反抗。 垂着眸,安静地将病号服解开。 蓝白相见的病号服下。 冷白劲瘦的腰侧贴着纱布,左肩和其他地方也到处都是。 卿啾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问: “什么时候能愈合。” 秦淮渝垂着眸,神色漫不经心。 “大概要很久。” 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看着就让人来气。 但卿啾生不了气。 他只是心疼。 一边看看这里,一边看看那里。 检查完每一处伤口后。 怕秦淮渝着凉,他想扣上扣子。 但没成功。 少年按着他的手腕,垂着眸,将他的掌心贴在胸口。 轻声道: “疼。” 简单一个字,让卿啾瞬间紧张起来。 “哪里疼?” 秦淮渝侧过身,长睫低垂,神色淡淡。 “没什么,伤口愈合前一直会疼。” 卿啾的心揪了起来。 无措道:“怎么办?没有解决办法吗?” 某人轻轻抱着他道: “想做。” 漫长的沉默,卿啾头顶冒出问号。 他把人推开。 坐在床上,盯着那张清冷精致的脸看了一遍又一遍。 压下秦淮渝可能被附身的念头后。 卿啾严肃道: “你的伤还没好,别乱想有的没的,不是会疼吗?” 秦淮渝沉默良久。 接着侧身,蹙着眉小声道: “其实不疼。” 卿啾没听清,困惑的嗯了一声。 于是秦淮渝又道: “很疼,抱我。” 于是卿啾老实的靠了过去。 一边抱,一边不安地问: “怎么样?这个姿势可以吗?会弄疼你吗?” 秦淮渝矜持道: “抱紧点。” 卿啾听话照做,几乎把两个人贴在一起。 这时弹幕飘过。 【我趣!谁把我小宝爆改成恋爱脑了?】 【小宝你清醒点!虽然反派哥的确爱你爱得死去活来,但要抱抱止疼什么的包是装的啊!】 【愿世界像猫猫爱豹豹一样爱我(流泪)】 卿啾看到了,卿啾装没看到。 弹幕的话不能全信。 秦淮渝都为了保护他受伤了,又怎么可能骗他呢? 秦淮渝只是一个很好,很怕冷,还很怕疼的人。 仅此而已。 如果卿啾的心声被弹幕读到,弹幕大概会痛呼他为爱失了智。 但弹幕看不到。 留下一个【真拿你们小情侣没办法】的表情包后。 弹幕继续磕c磕得醉生梦死。 …… 卿啾一开始只是想帮秦淮渝缓解疼痛。 但缓着缓着。 他闭上眼,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苏醒是在车上。 卿啾睁开眼,发现眼前是黑色的车顶。 他还穿着病号服。 身上裹着大衣,上面是秦淮渝的味道。 卿啾偏了偏身体。 发现自己正躺在后座上,枕着少年的膝盖。 卿啾瞬间清醒。 他坐直了身体,慌乱地看向秦淮渝。 咽了咽口水,紧张道: “怎么样?有没有压到你?伤口有没有裂?” 他话还没说完。 后脑勺被按住,他被某人按了回去。 “继续睡。” 秦淮渝开口,嗓音淡淡。 卿啾神色茫然。 他睡了许久,现在其实已经不怎么困了。 短暂的怔忪过后。 卿啾撑着座位,慢悠悠地坐了起来。 “我们要回家吗?” 他问。 秦淮渝颔首,蹙着眉道: “医院的床太小。” 卿啾不觉得小,还以为秦淮渝是觉得两个人一起睡会挤。 于是贴心道: “没关系,我到时候回我的病房睡就行了。” 于是秦淮渝更不高兴了。 少年薄唇紧抿。 垂着眸,神色恹恹的样子。 “医院消毒水味道重。” 秦淮渝道:“不喜欢。” 这就没办法了。 卿啾不再多问,只是仍有些担心。 “你的伤还没好,现在回家不会有问题吗?” 秦淮渝回道: “家里有私人医生,也有应急的医疗设施。” 这次会去医院实属意外。 实际上,为了不让弱点暴露在他人面前。 他很少去医院。 听完解释,知道秦家有经验丰富的私人医生后。 卿啾悬起的心终于放下。 医院的床很硬,布置干净而冰冷。 卿啾其实也不喜欢。 他裹着大衣,一时间很想要回家。 卿啾本质上是个不怎么热情的人。 他很少对什么产生留恋。 对卿家是,对卿承安是,对裴璟也是。 他没在那些人身上感受过温暖。 所以对于占据他前半截人生的这些人,他有的只是盲从的习惯。 但秦淮渝不一样。 他不止习惯,更多的是喜欢。 他喜欢相处时的那份温暖。 喜欢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小窝,他们的家。 快要入冬的季节。 户外很冷,卿啾却觉得安心。 但还没放松多久。 下一秒,一道视线落下,直勾勾地盯着他。 卿啾困惑转身。 却见秦淮渝正看着他,低眸一声不吭。 卿啾起初还觉得奇怪。 但在看到对方侧过身的小动作,故意张开手的暗示后。 卿啾抱了上去。 在那一刻,安心的感觉抵达顶峰。 他想到了很多事。 不知道有没有更改成功的剧情,掉落的吊灯,迷雾重重的未来。 但此刻,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并不孤单。 他有喜欢的人,也有人喜欢他。 哪怕他会死一百次。 他也要不断尝试,找到第一百零一次的存活结局。 收回思绪,卿啾伸出手,勾住少年的尾指。 闭着眼轻声道: “秦淮渝。 我们要一起长命百岁。” 第141章 你怀疑我? 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 卿啾怔在原地,大脑空白。 血色瞬间弥漫。 卿啾下意识地垂眸,去观察秦淮渝的状况。 还好,没事。 就是脸色差了点。 等等,不对。 秦淮渝没中枪,他也没中枪。 所以受伤的是谁? 从最初的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茫然中回神后。 卿啾垂眸,后知后觉地发现秦淮渝脸色难看。 正盯着对面看。 卿啾转身,在身后看到一个靳锴。 少年脸色苍白。 苍灰色的碎发下,浅灰色的眸子低垂。 透出近乎糜丽的颓废感。 察觉到他的目光。 靳锴微微抬头,主动向着他靠近。 距离越来越近。 近到他能闻到靳锴衣襟间那股甜到发腻的馥郁浓香。 他想把人推开。 但在他抬手前,靳锴先一步动手。 苍白纤长的指节按下扳机。 子弹飞出,正中黑衣男的头颅,一枪毙命。 靳锴手速太快。 黑衣男看着靳锴,还未来得及露出小心翼翼的神色。 就已经死不瞑目地倒下。 黑衣男就这么死了。 在他死后不久,外面的那些人闻讯赶来。 看着黑衣男的尸体。 几人动作一顿,果断将枪对准秦淮渝。 也就是在他们选错危险目标的短短几秒内。 靳锴抬手,神色淡漠,一枪一个。 全程干脆利落。 没有浪费哪怕一秒的空隙,手段老练到极致。 卿啾险些忘记呼吸。 眨眼的功夫,不久前还被他视作威胁的危险分子尽数中枪,如死猪般软绵绵地倒下。 像搞笑的真人秀。 偏偏他们的确都被靳锴在太阳穴上开了弹孔,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尸体。 这是卿啾第一次直面死亡。 血流了一地。 和乌黑的泥土融在一起,很快消失不见。 但这些人死了。 大脑一阵刺痛。 卿啾后退一步,思绪一片空白。 嗡鸣声响起。 卿啾还未来得及感到痛苦,便先落入一个安稳的怀抱中。 “别怕。” 清浅的淡香萦绕,少年清冷微哑的嗓音响起。 “我在。” 话音落下的刹那,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 但卿啾仍是不安。 他怕血,非常怕。 明明小时候是不怕的,可现在,他对血的存在异常敏感。 大量的血会让他陷入极端情绪。 严重时甚至会失去意志。 情况时好时坏,但除了秦淮渝受伤那次,他很久没有过这么鲜明的心悸感。 而现在,熟悉的感觉浮上。 几乎本能地,卿啾侧过身,紧紧抱住身边的人。 他在用这种方式获取安全感。 但获取到的安全感还没把不安彻底填满。 靳锴哈了一声。 说话阴阳怪气。 “秀恩爱?两位别忘了,我还在这呢。” 卿啾终于想起靳锴。 他恍惚地抬起头,看到靳锴身上的血后。 又快速地把脑袋缩了回去。 察觉出他的逃避。 靳锴倒是没再阴阳怪气,烦躁地扯过死人的外套给自己披上。 黑色的外套。 即使有血液渗出,外表也看不出来。 明明治标不治本。 靳锴却跟没事人般,漫不经心地把玩起手中的枪。 “卿啾,我救了你两次,连带着你的小男友一起。 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不能总对我这么狠心。” 卿啾终于冷静下来。 他不是傻子。 最初的慌乱过后,重重疑点在他眼前浮现。 “那些人是你安排的,对吗?” 冷淡直白的语气。 卿啾垂眸道: “我很少参加上流宴会,存在感很低,换不了多少赎金。” 另外,那群人根本没想过从他身上拿钱。 且做事毫无逻辑。 绑了他,但不图钱,也没有伤害他的想法。 仅仅只是通过他联络了秦淮渝。 但秦淮渝,首富家的小少爷。 他们不索要赎金,也不想虐待,只打算一枪解决。 虽然这么说对男朋友不太道德。 但这的确是暴遣天物。 通过这一点,可以确认那伙人不图财,也不是秦家的仇家。 最大可能的两种动机被否决。 而本该在城区的靳锴,又好巧不巧地出现在这,刚好替他挡枪。 巧合太多。 如果还不怀疑,会显得他有点蠢。 漫长的寂静。 靳锴停下转枪的动作,浅灰色的眸子眯起,冷声道: “你怀疑我?” 心理学上说,面对质疑,应该做得不是解释,而是反驳。 解释只会让你陷入自证陷阱。 但反驳能让你掌握优先话语权。 卿啾没学过心理学。 所以这不是他想的,是弹幕说得。 弹幕刷得飞起。 虽然对路人哥有那么点好感,但弹幕更多站他。 面对靳锴的反问。 弹幕疯狂刷屏,让他别陷入自证陷阱。 卿啾当然没栽进去。 迎着靳锴委屈的视线,他同样反问: “你说你没插手,你打算怎么证明?” 靳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片刻后,靳锴转身,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 还没走几步。 靳锴停下脚步,又一脸不爽的折返回来。 “怎么不跟着我走?” 卿啾诚实道: “首先我不知道这是哪,其次你身份存疑,而且立场不明。” 总不能刚逃出虎穴又进狼窝。 靳锴蹙了蹙眉,被弄得有些烦躁,却没有多说什么。 他拿出那把枪。 不是想动手,而是把枪交给了他。 最后无辜地耸了耸肩。 借此表现自己没藏私,是个手无寸铁的小可怜。 可卿啾的戒心没有轻易放下。 他收起靳锴的枪,翻出黑衣人的枪,又顺走那罐奇怪的喷雾。 一切准备就绪。 卿啾一边盯着靳锴,一边叫上张叔,想看靳锴打算怎么证明。 …… 走过仓库,撬开地上的密码锁。 里面是一间地下室。 青苔遍布,光线昏暗,遍地刑具。 最底层是一张椅子。 上面沾着干涸的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卿啾还没站稳。 下一秒,靳锴脱了上衣。 纤细病态的躯体。 哪怕宽肩窄腰,依旧遮不住骨子里透出的孱弱冶艳。 却又不会让人觉得涩情。 因为此时此刻,靳锴的身上满是割痕。 狰狞的弹孔成了最不值一提的小伤。 苍白的躯体上新伤叠旧伤。 病态的脊背上,有人用锋利的刀片割出一组字母。 “Azrael” 阿兹拉尔,死神的代称。 第142章 故意的 卿啾愣在原地,指尖开始发麻。 熟悉的眩晕感涌上。 他垂着眸,咬着下唇,险些克制不住恶心的冲动时。 冰冷的指尖被握住。 秦淮渝垂着眸,不动声色地握住他的手。 掌心轻轻贴着指尖。 凉意被驱散,感觉好受了许多。 卿啾想靠近秦淮渝。 张叔却在这时冷不丁地凑近,蹙着眉,惨白着一张脸问: “少爷,你们是从哪捡来的人?” 说话时,张叔不动声色地偷看靳锴,神色惊骇不定。 张叔是秦家的老人。 永远处事不惊,做事游刃有余。 第一次见张叔这样。 卿啾觉得好奇,问了句怎么了? 张叔犹犹豫豫。 半晌,他低下头,压低声音道: “您去过边境吗?” 张叔去过那里。 秦家作为首富之家,除了明面上的投资,私下多少沾点灰色生意。 张叔早年是雇佣兵。 一直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直到被秦家老爷子收编。 张叔见过不少大风大浪。 而有关“Azrael”的传闻,是张叔在边境听到的。 阿兹拉尔,代号死神。 黑色地带的王,来历不明,但在边境一手遮天。 张叔倒是没和对方正面接触过。 但看到那串熟悉的字母,他不可避免地想到边境。 一时间整个人都不太好起来。 卿啾怔住。 他看了眼疯狂擦汗的张叔,又默默看了眼半果的靳锴。 血色交织的字母。 以血淋淋的姿态,刻在了少年苍白病态的后脊上。 卿啾有点犯晕。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般,靳锴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穿回衣服。 袖口略微偏窄。 苍白腕骨上,皮制品留下的淤青清晰可见。 椅子是拘束椅。 旁边摆着大大小小的审问工具,和靳锴身上的伤痕吻合。 卿啾抬起头。 “你想告诉我,你也是被那些人抓过来的?” 靳锴颔首。 侧过身,不太情愿地道: “某种意义上说,你们被我牵连,他们是因为我才盯上你们。 但我毕竟救了你们,不能放着我不管。” 理所当然想耍赖的语气。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语气更能增加可信度。 靳锴在向卿啾传达一个讯息。 他需要他,并非是想获取什么,而是想寻求庇护,并且他的确救了他,不止一次。 卿啾道: “或许我们需要谈一谈。” …… 一番公开布诚的谈话,靳锴向他透露了一些讯息。 在帮他逃走后。 靳锴触怒到那群人贩子的老大,被送往黑市的拍卖会。 他被转卖过很多次。 第不知多少次时,他遇见了边境的掌权者。 也就是张叔口中的死神。 他跟着那个男人混,干了不少黑心事,却因为放走了男人仇家的儿子被牵连。 “我并不想那样。” 靳锴抬眸,浅灰色的眸子看向他,轻声道: “但你知道吗?那个小孩和你很像。” 所以他救了他。 而代价是,他成了自身难保的泥菩萨。 没有得到回应。 靳锴垂眸,苍白的眉眼病态。 “你知道吗?就算知道我以后的人生会变成这样,那天的我依旧会选择救你。 有关这件事,我从未后悔。” 长久的寂静。 卿啾看向靳锴,难得感到棘手。 他并不想亏欠别人。 但很明显,他是导致靳锴悲剧人生的罪魁祸首。 这种剪不清理还乱的关系不能靠金钱解决。 卿啾只能继续问。 “你都已经被卖了,那些人为什么还要盯上你?” 靳锴漫不经心道: “有人丢了批货,惹到了上面的人,而我正好接触过那批货。” 很常见的情节。 为了不被责罚,那帮人打算把锅扣到他头上。 他原本是要死的。 而死前的折磨,是那群人最擅长的玩法。 一群刀尖舔血的疯子。 他们可不在乎什么繁文缛节,能爽到就是王道。 之前的疑问随着对话被一个个填平。 卿啾看向靳锴,心中困惑。 难不成真的是他多想,靳锴对他并没有恶意吗? 如果靳锴说得话没错。 他救过他两次,还间接救过秦淮渝。 好像对他也没有太多恶意。 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靳锴。 卿啾总有些说不出的抵触。 靳锴真的救过他吗? 卿啾不记得,可弹幕和靳锴透露出的讯息是这样的。 脑袋有些疼。 药效还没过,脑子有些混沌。 卿啾想速战速决。 沉默良久后,卿啾看着靳锴问: “你到底想要什么?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想办法帮你安排一个新身份。” 一个可以摆脱过往的新身份。 话音落下,少年冷不丁地抬眸看向他。 靳锴轻声道: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待在你身边。” 卿啾本打算回绝。 毕竟他实在想不到,留在他身边和躲避追杀有什么关系。 但靳锴很快又继续道: “最多一个月,如果找不到我这个替罪羊,死得就是另一个人。 再者,你已经被他们盯上,留下我对你有帮助。” 靳锴没有藏私。 他垂着眸,坦白了自己的私心。 那帮人在地下猖狂,但不见得会在明面上乱来。 秦家在北平一手遮天。 留在他身边,留在秦家,对他来说相对安全。 靳锴不再提要当他情人的事。 语气认真,似乎只是单纯的想要活命。 连张叔都听得动容。 拿手帕擦着眼泪,小声嘟囔道: “卿少爷,这个人太可怜了,放他回边境的话…” 下场必然是死。 只是张叔话音未落,一道凉飕飕的眼神落下。 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胳膊肘往外拐了。 张叔动作一顿,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卿啾最后看了靳锴一眼。 接着起身,拉着公主去角落顺毛。 他不是爱亏欠别人的人。 一个月,最多一个月。 帮靳锴保住那条命,还完那条命的恩情后。 他绝不会再考虑和靳锴接触。 但这么做的前提是,秦淮渝要容许靳锴留在秦家。 …… “你还好吗?” 张叔开口,语气小心翼翼。 生怕他这个糙汉不小心弄伤眼前命途坎坷的少年。 靳锴礼貌地点头回应。 没有提自己受了多少苦,也没说自己肩上子弹弄出的伤痛不痛。 张叔看得心疼。 毕竟靳锴长得本身就好,是容易让人产生保护欲的那一挂。 张叔打算去找点麻药过来简单包扎下。 而在张叔离开的刹那。 靳锴收起笑意,垂眸看了眼屏幕。 另一边的人说一切都准备就绪。 而在发送消息时…… 那个人对他称呼是——“Azrael”。 第143章 赛车手张叔 【那个人该怎么解决?】 屏幕那头的人小心翼翼。 靳锴低着头,浅灰色的眸中透着漫不经心。 顺利拉近关系。 他薄唇上扬,正是开心的时候。 却被猛地打断。 靳锴支着下颌,蹙着眉,散漫地问: 【谁?】 对面很快回复。 【许家那个私生子,许澄。】 靳锴歪着脑袋想了想。 想了半天,才从犄角旮旯里挖出一张脸。 仍是漫不经心的语气。 【像之前说得那样,把线索牵到他身上,别留下痕迹。】 至少别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毕竟,他可是清清白白,被人利用的倒霉蛋。 和幕后黑手一点关系都没有。 对面沉默良久。 紧接着,代号数字1的人发来消息。 【boss,至于吗?】 那个叫卿啾的,一个北平暴发户的儿子,履历平平无奇。 为什么非要这么大费周章的攻略? 如果喜欢,直接打晕了带回边境不就行了吗? 反正违法乱纪的事他们没少干。 手下搞不懂。 靳锴垂着眸,苍白病态的修长指节把玩着纯白的蝴蝶刀。 半晌,伴随着一声闷响。 刀身没入桌面。 靳锴轻抚刀刃,浅灰色的眸中晦涩难辨。 能是为什么? 他道: 【我想要的,一定要得到。】 …… 另一边。 没来由得,卿啾打了个喷嚏。 茫然的间隙。 对面那人侧过身,气压更低,像炸毛的猫。 卿啾连忙顺毛。 “我知道里面有猫腻,答应把靳锴带回去不止是保护,也是约束。” 靳锴的出现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 带他来的人是许澄。 而许澄,是在无数次轮回里导致他死亡的元凶。 许澄曾是他唯一的朋友。 但在捅破窗户纸后,他们之间的关系迅速恶化成死敌。 许澄没那么好心。 他能直接把靳锴给他,其中必有猫腻。 比如现在。 靳锴才来了没几天,秦淮渝就炸毛了不止一次。 令人头大。 卿啾好说歹说,只差举手发誓。 才终于顺毛成功。 “我没想过出轨。” 看着气场平息,垂着眸不说话的秦淮渝,卿啾压低声音解释。 “没人会真的看上我,靳锴来路不明,我只是想把他留在身边观察而已。” 秦淮渝终于抬眸。 漆黑长睫下,浅色漂亮的眸子望向他,眼底一片寂寥。 半晌,他收回视线道: “你很好,会被很多人喜欢,但……” 想起不愉快的事。 秦淮渝薄唇紧抿,眉梢蹙起,目光沉冷。 “那个人不行。” 他道: “身上气味太重,我不喜欢,而且…” 秦淮渝垂着眸道: “他觊觎你。” 卿啾看了看自己,没找出能被觊觎的地方。 有关靳锴… 比起他,更需要担心的是秦淮渝。 毕竟秦淮渝那么好看。 万一靳锴是为了目的接近他,然后看上了秦淮渝怎么办? 这个必须要提防。 但有一点,也只有一点,卿啾和秦淮渝意见统一。 靳锴身上的味道很怪。 并不是难闻。 而是一种馥郁到甜腻,过分惑人,几乎迷糜的浓香。 会上瘾。 卿啾因此心里发毛,下意识地远离靳锴。 但该来得躲不掉。 因为只有一辆车,回程的路上必须四个人挤一辆。 靳锴前脚上车,秦淮渝后脚蹙眉。 淡色的唇绷成一条直线,气场肉眼可见的糟糕。 卿啾小声问: “怎么了?” 靳锴想和他挤一起,他已经找借口怕挤到伤,把靳锴弄去副驾驶了。 怎么还是生气? 正想着,肩上一沉,少年环长他的脖颈。 嗓音越发闷。 “有味道,不喜欢。” 卿啾一愣,才想起这回事。 秦淮渝是很挑剔的。 洁癖严重,强迫症严重,并且非常难搞。 首富家的小少爷有任性的资本。 据张叔透露。 除了身为母亲的秦夫人,就只有从小跟着小少爷的他有接近秦淮渝的资格。 张叔因此倍感自豪。 刚到秦家的时候,卿啾也被佣人耳提面命的警告,让他不要随便靠近秦淮渝。 只是秦淮渝在他面前表现的太乖。 又黏他,一刻离不了人。 直到现在,卿啾才终于想起这个设定。 车内过于狭窄。 在这种情况下,馥郁甜腻的气息越发明显。 秦淮渝逐渐烦躁。 “难闻。” 少年抱着他,有些委屈的样子。 卿啾摸头顺毛。 “要不然……回家了把车洗一遍?” 秦淮渝神色恹恹。 “不要,直接扔了,留着碍眼。” 卿啾扣了个省略号。 他默不作声地低下头,摸了摸手下的座椅。 n家的限量款,落地价高达千万。 就这么扔了? 秦家的确不缺钱,但卿啾听着肉疼。 他弱弱地问道: “不能卖了吗?” 秦淮渝垂眸看向他,含混地嗯了一声,把他勾进怀里。 似乎是很排斥陌生人在场的环境。 秦淮渝全程将他护得很紧。 卿啾被紧紧捂着,动弹不得,连靳锴的反应都顾不上看。 良久,车子终于停下。 随着车门打开。 少年握住他的手,正要一起下车。 眼前忽地一暗。 靳锴探出脑袋,冲他笑得眉眼弯弯。 “我住哪?” 靳锴趴在靠背上,歪着脑袋,一派无辜的样子。 “这人生地不熟的,我初来乍到,你不会放着我不管吧?” 明显的求同居暗示。 卿啾还没来得及回答,“砰”的一声响起。 车门被重重关上。 同一时间,张叔很有眼色的把靳锴按了下去。 “好了,您不是受伤了吗?别打扰卿少爷,我这就带您去医院,坐稳喽!” 车内的靳锴脸色难看。 他蹙着眉,拼命敲打车窗,摆明了是想从车上下去。 可惜身体被安全带束缚。 张叔一脚油门,车子瞬间没影。 卿啾瞠目结舌。 他盯着车子飞逝的残影,没想过张叔还有当赛车手的潜力。 兀自发呆时,眼前一暗。 少年捧起他的脸。 垂着眸,浅色疏离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向他。 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卿啾还没来得及问,手腕又一次被握住。 他们回到熟悉的院子。 开门,上楼。 秦淮渝牵着他,将他泡进放满热水的浴缸。 接着屈膝,半跪在浴缸前,直勾勾地盯着他。 浴室水雾氤氲。 这样温和暧昧的场景,却压不下少年身上阴郁的气息。 秦淮渝神色淡淡。 抬手,冷白指尖按住他的下颚。 第107章 分离焦虑症 秦淮渝安静地听着。 没有回应。 漫长的沉默,久到卿啾开始茫然。 “不喜欢长命百岁吗?” 他掰着手指开始数。 “那长命千岁?长命万岁?长命万万岁?” 说到后面,卿啾觉得好笑。 他小声嘟囔: “真活那么久,我们就都成妖怪了。” 但好像也不错。 大妖怪和小妖怪,秦淮渝和他。 卿啾弯了弯眸。 而另一边,秦淮渝单手撑着下颚,垂眸看向窗外。 嗓音淡淡。 “嗯,你要长命百岁。” 卿啾一愣。 秦淮渝这句话有点问题。 是“他”长命百岁,不是“他们”长命百岁。 卿啾觉得不对劲。 他看向弹幕。 而弹幕上,没有人回答他的疑问。 【呜呜呜,怎么这么好磕?开窍早就是好,剧情杀之前,能捡好多粮吃。】 【囤一囤都够过冬了。】 【真不知道下次再看的时候,还能不能捡到这么香的粮。】 卿啾默默收回视线。 截止目前,最大的问题出现。 弹幕不能读取他的心声。 所以很多时候,很多问题,卿啾并不能依赖弹幕去解决。 比如现在。 卿啾低着头,无意识地攥紧拳头。 他时常这样。 因为性格木讷,加上畏惧社交,而不敢问出问题。 其实有了弹幕后还是没变。 只是弹幕预告了结果,他才会因为结果迈出第一步。 他还是那个胆小鬼。 只是现在,他想勇敢一点。 而且也差不多到了该勇敢一点的时候。 卿啾问: “为什么是我长命百岁?为什么不是我们一起长命百岁?” 卿啾道: “我们会白头偕老,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晒着太阳牵着手。 直到时间尽头,直到死去为止。 这样不是很好吗?” 卿啾不擅长甜言蜜语,也不擅长想象。 他想不出波澜壮阔的未来。 而在他贫瘠的想象中,他所能想到的最美好的事。 就是和所爱之人一起走向终结。 话落,漫长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终于看向他。 长睫下。 淡色凤眸低敛,阴翳掠过,显得有些死寂。 秦淮渝道: “时间太久了,我不知道,你想喜欢的人还会不会是我。” 他又道: “但你能长命百岁,我会开心。” 卿啾摸不着头脑。 他还是搞不懂,从不缺爱的秦淮渝为什么总患得患失。 卿啾经常觉得他和秦淮渝之间被一根很细的线牵着。 稍有失误。 细线断裂,他和秦淮渝就会渐行渐远。 卿啾当然不想这样。 于是他拽住那根线,拼命把人往身边拉。 卿啾道: “我当然会喜欢你啊,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秦淮渝动作一顿。 阴翳碎裂,眸光微动。 罕见地,总神色淡淡的少年露出了类似怔忪地表情。 片刻后,卿啾被抱紧。 秦淮渝垂着眸。 用很轻的,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畔道: “要亲。” 少年嗓音清冷,淡漠好听,却在此刻氤开一点哑。 以及难耐的欲。 “我想离你近一点,可以吗?” 卿啾默默扶腰。 老实说,他感觉谣言害人不浅。 什么冷淡? 就秦淮渝这个架势,说是有瘾还差不多。 但他又不舍得拒绝秦淮渝。 该怎么说才好? 秦淮渝刚刚的语气,像是患了分离焦虑症的小狗。 因为被抛弃过一次。 所以再次相见时,会无时无刻不跟在主人身后。 稍有空闲。 就会一下把人扑倒,压在身下圈进地盘。 怪可爱的。 鬼使神差的,卿啾点了点头。 阴郁的氛围稍散。 秦淮渝凑过来,垂着眸向他索吻。 隔板已经被彻底焊死。 但因为车上有第三人,卿啾还是不自在。 他偏了偏头。 躲过那个吻后,补偿性的在少年唇畔亲了一口。 “再等等。” 他道: “等回房间,我们亲个够好不好?” 秦淮渝眸光微动。 不知是捕捉到了哪个关键词,原本不满的气场瞬间消散。 少年抱着他。 薄唇微扬,像舒服到眯起眼的猫。 可爱。 外人总说秦家小少爷过分淡漠,疏冷薄凉。 不好接近。 而且过于冷血,下手毫不手软。 需要提防。 但卿啾就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是他说了回家才能亲。 但最后,也是他没忍住,凑过去在对方眼尾轻吻。 一吻结束,卿啾红着耳尖坐好。 同一时间,正在行驶的车放慢速度,缓缓停在路边。 卿啾热得慌。 他率先下车,冲着里面说了句: “我在楼上等你。” 便关上车门,脚步匆匆地往前走。 恋爱初期的人容易总变得过分在乎外貌。 卿啾也没能免俗。 他低着头,捂着脸,感受到发烫的温度。 不用想也知道。 他的脸现在一定很红,像猴子的屁股。 卿啾好面子。 他先一步下车,原本只是想洗个脸,等秦淮渝回来。 但走进大厅后。 一抬头,眼前的画面让卿啾当场愣住。 …… “啾啾,好久不见。” 几分钟后,会客厅内。 男人穿着儒雅,冲他笑得和蔼。 卿啾侧过身,没有回应。 因为他眼前坐着的正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两个人。 卿承安和裴璟。 一个是他的父亲,一个是他曾误认的救命恩人。 他和两个人关系都闹得很僵。 如果是在外面见到,他一定会想办法避开。 但没办法。 想到刚刚的事,卿啾在心底叹了口气。 放卿承安进来的是秦惢。 和他不同。 别人不知道卿家的事,他也不想别人夹在中间难堪。 于是随意找了个自家人叙旧的借口,把人支到了外面。 “您来找我有什么事?” 卿啾说得客气。 只是太过客气,反而透着疏离。 “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麻烦先请离开,我今天没时间。” 他话音刚落。 下一秒,破空声响起。 一巴掌落了下来。 声音太大,桌上的茶杯被牵连的掉落在地。 咕噜噜的滚了几下后。 茶杯四分五裂,发出清脆的响声。 连裴璟都被吓得不轻。 他慌乱起身,想拦住突然发作的卿承安。 却被卿承安一把甩开。 没了外人后,卿承安毫不避讳地扯开虚伪的假面。 阴沉着脸道: “啾啾,你就是这么和父亲说话吗?” 第144章 纯正怨夫味 浴室开着暖气,很热,热得像要把人蒸熟。 但秦淮渝身上依旧很凉。 骨节分明的指尖泛着冷意,按上他的下颚。 没有温度。 少年看着他,浅色的眸子渐暗。 里面是沉沉的墨色。 “别人的味道,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像是在不安。 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肌肤,少年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不喜欢,我不喜欢。” 卿啾靠着瓷砖,怔忪地看向对面。 他第一次见这样的秦淮渝。 像是生病了般。 少年按着他的手腕,执拗的重复着那三个字。 ——不喜欢。 像是病情特殊的强迫症患者,秦淮渝一向不喜欢他身上出现别的味道。 这件事卿啾一直都知道。 腻歪在一起的时候还好。 但一旦离开,哪怕只是去一趟学校。 秦淮渝都会按着他从头亲到尾。 凉意顺着脖颈,游向锁骨,连指尖都难逃幸免。 被镀上淡淡的绯意。 到了最后,卿啾往往湿着眼,抬手挡住眸子。 喘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种事周而复始,每次都重复不停的上演。 因为先天的自闭倾向。 秦淮渝有许多地方和普通人不同。 奇怪的脑回路,莫名的做事逻辑。 并且对他有着某种浓重的占有欲。 卿啾原以为每天被那么按着弄一次就已经是极限。 但现在看来,秦淮渝分明已经克制过了。 …… 湿透的衬衫被丢在一边。 一小时后。 少年半跪在浴缸边,捏着他垂在边上的腕骨检查。 肌肤瓷白清透,被水沾染的莹润。 透着雾色的薄粉。 明明已经洗了很多遍,卿啾自己都险些生出被洗化的错觉。 但秦淮渝仍不满意。 指尖摩挲着肌肤,秦淮渝垂着眸哑声道: “他刚刚碰了你这里。” 他都看到了,趁他不注意,那个人偷偷牵了手。 恶心,讨厌,反感。 秦淮渝抿着唇,长睫低垂,气场越发阴郁。 和平时截然不同。 卿啾捂着手腕,多少有点犯怵。 “还要洗吗?” 虽然能享受矜贵小少爷贴身服务是很享受不假。 但这未免也太久了吧? 卿啾抱着膝盖,严重怀疑自己会被搓破皮。 低着头,小声嘟囔道: “还是很脏吗?” 卿啾凑近闻了闻,只闻到沐浴露的香气。 明明很干净。 他茫然时,少年靠近,低眸看向他。 漫长的沉默过后。 秦淮渝摸了摸他的头。 被打湿的墨发微翘,凌乱的蓬松起来。 卿啾怔忪时。 秦淮渝握住他的手,有些笨拙的解释。 “你不脏。” 言毕,秦淮渝开口,语气漠然。 “脏得是那个人的手,把那只手砍掉就好了。” 碍眼。 卿啾眼皮狂跳,连忙抬手捂嘴。 “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少年看着他,微微歪着头,看起来很乖。 虽然神色淡淡。 但卿啾觉得,应该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的意思。 卿啾收回手。 下一秒,漆黑眼睫轻颤,秦淮渝平静道: “不能杀人,不能伤害他人,不然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卿啾满意地点了点头。 但还没松口气,那人又漠然道: “可杀那个人不犯法。” 顿了顿,怕他生气,又无辜地补充。 “那个人自己说的。” 卿啾顿时一哽。 靳锴没有身份,是黑户,绑他的那几个人同样是黑户。 离开前,看着地上的尸体,他问该怎么办。 靳锴表现的很淡定。 说都是些没有身份的人,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追究。 张叔默默点头应和。 于是好几条人命,随着一把火焚烧殆尽。 很没人性。 别人就算了,但秦淮渝不能有样学样。 本来就道德感淡泊的人…… 要是被打开开关,到时候还了得? 卿啾很头疼。 他绞尽脑汁,努力规劝道: “别乱杀人,要是养成习惯,改不回来了怎么办?” 卿啾绞尽脑汁地用秦淮渝能理解的话术解释。 但话说到一半。 少年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语气从容。 “你在害怕?” 秦淮渝垂着眸,看着他问道。 卿啾还没回答。 脸颊被捧住,额头贴着额头。 少年轻声哄道: “别怕,我不会让你害怕。” 卿啾怔住。 良久,他缩回浴缸,碎发下的耳尖泛起薄粉。 …… 事情就这么被轻轻揭过。 快被洗秃噜皮的卿啾也终于从洗澡地狱中解脱。 深夜的床上。 第一次,卿啾主动抱紧身侧的人。 “别怕,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卿啾解释道: “虽然我不方便出面,但我联系了万淼。” 万家是开娱乐公司的,对各种艺人八卦,还有小道消息很精通。 想知道许澄做了什么… 通过万淼不仅能快点解决,还能空出点时间陪秦淮渝。 卿啾天马行空的想着。 想到一半,阴影压下,少年安静地看着他。 半晌,冷不丁地道: “你身边的人变得好多。” 多吗? 除了万淼,张叔,还有硬贴上来的靳锴。 他身边其实没什么熟悉的人。 是典型的社会边缘人士。 但比起他,秦淮渝的情况似乎更糟一些。 除了他外… 秦淮渝身边居然找不出第二个亲近的人。 卿啾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问题大了。 “你是觉得你身边只有我,但我身边不止有你,所以不公平吗?” 卿啾猜错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落入一个浅浅的怀抱。 秦淮渝闭着眼道: “你被人喜欢,这样很好。 你本来就该被喜欢。” 顿了顿,他又道: “不好的是我,所以我会害怕,怕有一天你会抛弃我。” 熟悉的患得患失的纯正怨夫味。 卿啾习以为常。 毕竟他现在已经掌握了流程,遇事不决直接亲就好。 尤其是这种缺乏安全感的。 别管了,直接亲,亲破皮就顾不上难过了。 察觉到他的靠近。 秦淮渝眼睫微颤,却没有躲,反而闭上眼。 安静地等待“惩罚”。 距离越来越近,两颗心也越来越近。 卿啾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而在他闭着眼,带着一丝彷徨和雀跃,想要索吻时。 窗户被敲了敲。 卿啾想忽视,但窗户又被敲了敲。 他蹙着眉侧过身。 却见清浅月光下,靳锴正蹲在窗边。 浅灰色的眸中满是暗色。 第145章 渣男的欲盖弥彰 【正文不含重生轮回因素,是很普通的弹幕剧透文。】 —— 卿啾率先发现靳锴。 大脑一片空白。 回过神后,他打断接吻,一把将秦淮渝从头裹住。 其实有穿睡衣。 但考虑到秦淮渝那么好看,靳锴可能会盯上秦淮渝。 卿啾觉得需要提前防备一下。 至于他? 他长得这么安全,想来是不用提防的。 卿啾对自己很放心。 他坐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靳锴。 心悸感许久未散。 这里是二楼,层高又深,大概七米的高度。 靳锴怎么上来的? 卿啾凑过去一看,越发觉得靳锴脑子有病。 窗沿很窄。 靳锴借着榕树的枝丫,停在窗边监视着他。 眸光幽暗。 卿啾走过去,用指尖在窗上写下一行字。 【怎么出院了?】 还没确认靳锴的立场,他暂时不敢和靳锴接近。 纤长羽睫颤了颤。 靳锴缓缓靠近,有些可怜的在玻璃上写下一行行的字。 【好冷。】 【医院没有你,医护人员又很凶…】 靳锴絮絮叨叨的抱怨。 从老男人把他扔在医院,到医院的床太硬,再到医生给他打吊针时没哄他…… 一桩桩一件件。 靳锴垂着眸,如数家珍般,喋喋不休地与他倾诉。 有些孩子气的模样。 只是话说到一半,见卿啾一直没有反应。 靳锴又收起了幼稚的样子。 【为什么不哄我?】 他没头没尾地道: 【如果是他难过,你应该会哄他才对。】 卿啾心里怪怪的。 他很确定,靳锴第一次见到秦淮渝是医院。 仓库是第二次。 靳锴分明和秦淮渝接触不深,也从未看过他和秦淮渝的相处。 却像是对秦淮渝很熟悉般,总拿秦淮渝和自己做比较。 这人果然对秦淮渝心思不纯。 卿啾正色起来。 【秦淮渝是我的男朋友,我对他好很正常。】 最后一笔落下时。 窗户的另一端,靳锴抿着唇,神色在转瞬间变得幽森。 如蛇一般。 纤长羽睫下,微微竖起的浅灰色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那我呢?】 靳锴道: 【为什么,你不能像对他一样对我?】 卿啾莫名其妙。 【我对你,应该不是需要时刻在意的关系。】 那是对恋人该做的事。 就算靳锴真的救过他,他对靳锴的感情也只会是感激。 【你快点走吧。】 卿啾道: 【如果被他看到了,他会吃醋的。】 卿啾在提醒靳锴。 秦淮渝毕竟和他在一起了,插足别人的感情不太好。 但看到这行字后,靳锴突然不动了。 漫长的寂静。 少年抬眸,越发黑沉的眸子望着他。 纤薄的唇轻动。 靳锴单手贴着窗面,对他说了些什么。 卿啾只看到靳锴唇瓣张合。 下意识靠近的瞬间,他听到微弱的声音。 “是吗?你怎么保证呢?” 靳锴笑得眉眼弯弯。 原本苍白秾艳的眉眼,被暗色衬出病态危险的气息。 怎么能保证不会爱上他呢? 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人。 他要篡改一切,不过是想与不想的区别。 卿啾越发觉得奇怪。 怎么保证? 什么意思,靳锴觉得秦淮渝不会因为他吃醋吗? 卿啾最开始对靳锴是没有恶意的。 一个命途多舛的倒霉蛋。 就算靳锴真做了什么,他也觉得是对方不懂常识导致的。 但一个人压在骨子里的本性轻易藏不住。 比如之前在仓库。 一个视人命于无物的人,显然不可能是天真不谙世事的小白花。 卿啾只希望靳锴能不要觊觎秦淮渝。 可想到一半时。 伴随着锁扣被撬开的细响,窗户被一把推开。 卿啾下意识地后退。 靳锴扑了个空,转而握住他的手腕。 冰凉的一吻落在手背之间。 苍白,没有温度。 靳锴抬起头,勾着唇冲他笑了一下。 卿啾还没把人甩开。 靳锴已然收回手,从容地跳了下去。 整整七米的高度。 卿啾趴在窗边,很担心靳锴被摔成纸片人。 毕竟窗边的人只有他和靳锴。 要是靳锴死了,他就是第一嫌疑人。 但也不知道靳锴用了什么手段。 他安稳落地,没受一点伤,甚至还有心情冲上面招手。 眼底含着一丝…… 挑衅? 卿啾目露茫然。 同一时间,室内温度骤降。 仿佛开了空调。 卿啾搓了搓胳膊,把窗关上后下意识地想去检查暖气。 结果一扭头。 不远处,清冷好看的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神色阴郁。 卿啾抵着墙,终于明白了冷气从何而来。 他看着冷气制造机,咽了咽口水,不安地问道: “你刚刚都看到了什么?” 卿啾闭了闭眼,有点想按撤回键。 他只是怕被误会。 但磕磕绊绊的语气,有点像是渣男的欲盖弥彰。 如他所料。 话音落下的刹那,室内的气压更低了。 少年垂着眸。 漆黑墨睫下,浅色潋滟的凤眸一片黑沉。 “什么都没看到。” 卿啾松了口气。 秦淮渝继续道: “我只看到你被人亲了,然后那个人跳窗跑了。” 仅此而已。 他一点都不在意,一点都不。 心脏悬到了嗓子眼。 卿啾捻了捻指尖,难得感到头疼。 他有回避型人格。 有事喜欢闷在心里,就算闷坏了也不说。 秦淮渝更闷。 表面神色淡淡,实则内心的小剧场开了八百集。 典型的交流障碍。 这点从最开始弹幕的吐槽就能发现端倪。 毕竟如果不是弹幕干预…… 究其一生,他都不见得能发现秦淮渝喜欢他。 回避型人格终于回避不起来了。 卿啾努力解释。 “是靳锴突然撬锁,我不想你被打扰,对他也没好感……” 他说到一半。 身体失重,秦淮渝将他勾进怀里。 “我知道。” 他闭着眼,清冷微哑的嗓音中揉着莫名的情愫。 “你不喜欢那个人,我一直都知道。 但我现在变得好奇怪。” 垂在身侧的手被握住,指尖划开指缝,十指紧紧交握。 少年垂眸看他,眸中一片荒芜。 “我不该生气的。” 反省的人成了秦淮渝。 空气寂静。 卿啾站在原地,有种不安的预感。 下一秒,预感成真。 秦淮渝又开始说他完全听不懂的话。 “我明明已经做好准备了。” 秦淮渝道: “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可以接受其他人接近你。” 第146章 又一次 靳锴出现带来的连锁反应逐渐上演。 少年黑发低垂。 眸色低沉,像看不清的雾。 “我变得很奇怪。” 他道:“我变得很小气。” “我不想你再和别人接触,一点也不想,我只要你待在我身边。” 越往后说,清冷声线中的阴暗越浓。 漠然疏离只是表象。 私下里,他曾无数次想把人关起来。 但他不能这样做。 少年不是布娃娃,不可能一直听话地待在他身边。 如果把人关起来。 用不了多久,他喜欢的那个人就会坏掉。 他已经做过一次错事。 他看到过喜欢的人厌弃憎恶的表情。 他不想再犯错。 最初是拉开距离,只躲在墙后偷偷看着。 但他总是贪心。 一开始觉得只是看着就好,后来又会想要触碰。 不满日益滋长。 他一直压抑着,不想让那份感情增长到溢出的程度。 可不知从哪天起。 曾说过会一辈子讨厌他的人,再一次向他靠近。 像在做梦一样。 他对他很好,纵容他的一切要求。 于是他被惯坏了。 ——又一次。 贪念被滋养的越来越重,他不再满足于短时间的陪伴。 他要他的眼里只有他。 从生到死。 但每次想到这点,他又会想起过去的事。 他讨厌他。 很讨厌,讨厌到恨不得生死不复相见。 他现在能被喜欢不过是因为长得好看。 可这份喜欢不会持续太久。 如果想起他,如果厌弃他,如果爱上了别的人。 他又会被抛弃。 他不想被抛弃。 为此,他早在得到的那一刻就做好失去的准备。 他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唯一被爱的那一个。 他只要他能留下来。 可现在,他做不到这一点了。 “那个人碰了你,我讨厌他,非常讨厌他。” 不止是触碰。 哪怕只是被看一眼,也会让他感到嫉妒。 但他并没有那个资格。 越深的占有,只会带来越重的反噬。 秦淮渝觉得自己变了。 于是他道: “我会改,给我一点时间。” 他会做好一切。 变得大方,不再小气。 但想到一半,熟悉的柔软扑进怀中。 驱散所有阴冷。 秦淮渝怔在原地。 同一时间,卿啾越发觉得奇怪。 “为什么我要和别人接近?为什么我要因为这个生气?明明我身边只有你就够了。” 人的心脏很小。 250克的重量,装一个人都勉强。 卿啾曾想过。 如果他喜欢谁,一定会全心全意的喜欢那个人。 但秦淮渝像是被关在破碎水晶塔里的公主。 不管他怎么表达。 对方都像是听不到般,对他有莫名的防备。 卿啾没有泄气。 弹幕说了。 秦淮渝喜欢了他很多次。 那这一次,可以换他来主动点,打开水晶塔的窗户。 卿啾继续道: “没关系,你想做什么都没关系,我不会生气。” 漫长的沉默。 良久,一道视线落在手背上。 卿啾困惑低眸。 却见少年正看着他的手背,眼神直勾勾的。 能怎么办? 洗呗。 于是大晚上的,因为靳锴的突然到访。 卿啾被迫洗了两次澡。 …… 这下真的是要被洗秃噜皮了。 卿啾双目呆滞。 他皮肤薄,是按一下都能留印子的体质。 虽然力道不算重。 但被翻来覆去的弄了一通,瓷白的肌肤渗出薄粉。 有点不正经。 像是意识到自己弄过了头,少年垂着眸守着他。 很安静的样子。 卿啾打算趁这个机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为什么总说我会喜欢别人?” 卿啾自证清白。 “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啊。” 秦淮渝动作一顿。 半晌,他垂着眸,轻声道: “你记性不好。” 卿啾一哽,有种被羞辱到的感觉。 “谁记性不好?” 他反驳道:“我没别的优点,但记性很好。” 几乎算得上过目不忘。 只要看过的东西,哪怕是极小的细节,他也能一比一复制出来。 这样的他怎么可能记性不好? 见他在生气。 秦淮渝抬手,安抚般地摸摸他乱翘的碎发。 “嗯,记性很好,厉害。” 比起夸奖,更像是在阴阳怪气。 卿啾越发困惑。 到底为什么,秦淮渝总对他这么不信任? 因为他名声不好吗? 但除了被盛传给裴璟当舔狗外,他好像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圈子里甚至常有人说他深情。 就是没用在正道上。 秦淮渝不打算坦白,于是卿啾看向弹幕。 可弹幕也不像知道什么的样子。 怎么办呢? 卿啾思索时,一条新的弹幕出现。 【喂酒吧。】 【楼上的别瞎出主意,反派不能喝酒!】 【就喝一点,一点点没事的,反派之前喝酒不是会说实话吗?】 【小酒一喝,情话一说。】 【顺理成章,送入洞房。】 卿啾如梦初醒。 对了,还有酒。 他还记得秦淮渝第一次喝醉酒的样子。 只喝一点的话…… 少年会变得很坦诚,并且很黏着他。 用道具是不好。 但没办法,总不能一直拖着问题不解决。 楼下有青梅酒。 卿啾溜下去,拿起干净的水杯。 不能倒太多…… 卿啾斟酌再三,往秦淮渝的那杯加了一滴。 有点太少了。 但万一加太多,出事了更不好。 卿啾端着酒上了楼。 杯子放在桌边,卿啾先喝了一口,证明水没事。 但他多想了。 水杯递过去时,秦淮渝看也没看一眼,直接一饮而尽。 可下一秒。 冷白清透的肌肤渗出薄红,少年抬眸,浅色疏离的凤眸潋滟。 “你在里面加了什么?” 卿啾还没来得及推脱。 一个闭眼再睁眼的功夫,秦淮渝已经醉了。 腰肢被圈住。 少年环着他的腰,轻轻蹭了蹭。 然后就没了动作。 不同于清醒时的克制,喝醉的秦淮渝很直白。 占有欲极强的将他圈进自己的地盘。 不愿离开分毫。 卿啾舔了下唇,鬼使神差地问道: “你不想对我做什么吗?” 秦淮渝垂眸,色泽浅淡的凤眸看向他。 神色安静。 良久,在卿啾忐忑不安的等待时。 少年站起身。 随后迈着长腿,径直朝暗室走去。 第147章 我们和好好不好 修长好看的背影没入暗室。 暗门被打开。 细长的缝隙下,漆黑浓重的黑色缓缓延展。 令人无限遐想。 卿啾胡思乱想起来。 里面会有什么? 锁链?铁笼?小皮鞭? 弹幕总这么说。 卿啾被带坏,满脑子黄色废料。 他不该揣测秦淮渝才对。 卿啾合上被子,轻轻舒出一口气。 结果下一秒。 “哐当!” 寂静的夜里,室内响起金属碰撞的声音。 卿啾立刻坐起身。 刹那间,刚刚的联想一鼓作气的涌上。 暗室里到底藏有什么? 卿啾不知道。 抱着对恋人基本的尊重,他从不想涉及秦淮渝的隐私。 当然了。 秦淮渝那么好的人,他也不觉得秦淮渝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可现在,情况变了。 金属碰撞声不断响起,刺得耳膜振动。 听得人心里发慌。 卿啾低着头,不受控制地联想时。 暗室门打开。 秦淮渝合上门,长睫下,浅色凤眸毫无波澜。 一言不发。 卿啾愣住,一时间很难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情绪。 但他能看到秦淮渝正背着手。 后面藏着什么? 卿啾耳尖一红。 就在他低着头,紧张的等待脚步声停止时。 眼前多出一只布娃娃。 卿啾扣了个问号。 随即侧过身,去看秦淮渝身后的东西。 一只小熊玩偶。 棕色的,十几年前的旧款。 主人对它十分爱惜。 小熊玩偶表皮干净,绒毛松软,连眼珠都十分黑亮。 但不知曾遭遇了什么。 小熊玩偶的左耳和右腿,都被人暴力的扯掉。 连爪子都豁了个口。 有人用粗线,小心紧密的将小熊玩偶缝好。 却仍改不了对方破损过的事实。 漫长的沉默。 卿啾看着玩偶,神色茫然。 这时,拿着小熊玩偶的冷白指骨往前递进。 “送给你。” 秦淮渝开口,用词简单。 卿啾老实接过。 紧接着,他连带着玩偶一起被抱紧。 按着腰的指节收紧。 秦淮渝垂眸,清冷嗓音渐哑。 “修好了。 我把它修好了,你看见了吗?” 卿啾如实点头。 身体被抱着,一时间动弹不得。 卿啾动了动脖子。 接着探头,看向对面的暗室。 “小熊收到了。” 剩下的…… 卿啾还没说,视线被一把遮住。 秦淮渝很严肃。 “不能看。” 卿啾问: “为什么?” 秦淮渝道: “会害怕。” 说话时,他垂着眸,冷白指尖拨弄着小熊裂开的熊耳。 半晌,他补充道: “你讨厌那里。” 卿啾越发茫然。 都没进去过,秦淮渝怎么知道他会讨厌那里? 卿啾去哄醉鬼。 “我不讨厌啊,我都没去过那里,我怎么可能会讨厌呢?” 秦淮渝垂眸不语。 良久。 久到卿啾怀疑人生,心想秦淮渝是不是睡着了时。 少年哑声开口。 “不,你讨厌,你会哭。” “不行的。” 话音落下的同时,少年俯下身,将他紧紧抱住。 “不要进去,你讨厌那里,你会哭的。” 秦淮渝开始说胡话了。 卿啾默默叹气。 早知道会这样,他当时就不该听弹幕的给秦淮渝灌酒。 现在好了。 线索没问出来,只听到一堆胡话。 收回思绪,卿啾哄道: “睡觉好不好?” 醉鬼抬眸,凤眸氤着薄红,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长久的寂静。 秦淮渝执拗道: “玩偶,修好了,你看。” 卿啾看向玩偶。 憨态可掬的笑容,躯干部分有些不规则的针孔。 像是拆补了许多遍。 卿啾问: “你缝的吗?” 秦淮渝垂着眸,轻轻点头,执拗得等一个答复。 卿啾只好道: “修好了,真厉害,和新的一样。” 比哄小孩还敷衍的语气。 可话音落下,少年弯起眸,冲他笑得好看。 “修好了,我们和好。 你说的。” 卿啾一边头顶冒问号,一边老老实实地点头。 点完头的下一秒。 阴影压下,他被扑倒在床上。 玩偶滚到一边。 秦淮渝曲膝,膝盖将他的腿分开,顶着大腿。 清浅微凉的淡香萦绕。 很暧昧的距离。 此情此景,卿啾忍不住多想。 却只听秦淮渝问: “那能和好吗?” 秦淮渝又问: “和好后,你最喜欢的还会是我吗?” 卿啾愣住。 此刻,异样感涌上心头。 很奇怪。 从初遇开始,秦淮渝对他的态度就很奇怪。 他不认识秦淮渝。 人生十八年,除了从他人口中听到名字,和宴会上偶尔的点头之交外。 他从未见过秦淮渝。 卿啾很确定这件事。 毕竟他记性很好,有些超忆的毛病,记得每一天发生的事。 除了被绑架的那一年。 卿啾舔了下唇,带着些不安问: “我什么时候讨厌的你?” 如果是那空缺的一年,那是不是说明,他和秦淮渝相遇的缘分远比他知道的要早? 卿啾忐忑的等待。 秦淮渝却道: “七岁,你生日的那天。” 卿啾愣住。 兴奋的心绪瞬间平复,卿啾默默叹气。 他不该听醉鬼胡言乱语的。 七岁? 那年什么都没发生,他正常的和裴璟许澄在家过了生日。 甚至都没出过门。 卿啾垂眸,好笑的捏了把少年冷白好看的脸。 “你希望我们从小就是朋友吗?” 秦淮渝点头。 他垂着眸,像是连呼吸都困难般,不安地抱紧他。 “如果你能一直喜欢我就好了。” 卿啾的思维开始发散。 心理学上说。 伴侣中的其中一方在特别喜欢另一方时,会产生想和那个人从小相遇的想法。 以弥补前几十年没能相遇的遗憾。 秦淮渝似乎就是这种心理。 收回思绪,卿啾道: “放心,我会一直喜欢你,所以先休息吧。” 秦淮渝有些茫然的跟着他上了床。 直到盖上被子。 紧紧依偎在一起时,秦淮渝仍不安地追问: “我们真的和好了吗? 你不再生气,已经原谅我了吗?” 卿啾点头。 怕秦淮渝不信,还特意举手发誓。 “原谅了,我不生你气,我怎么可能生你气?” 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 秦淮渝垂着眸。 将小熊玩偶放在他们中间,闭着眼轻轻将他们一起环住。 动作之熟练。 像是曾做过无数遍。 第148章 倒霉蛋靳锴 卿啾睡得很乱。 梦里,他梦到了暗室。 暗不见光的气氛。 他哭喊着,想从那个宛如地狱般的房间中逃离。 却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紧紧按住。 他逃不掉。 失控间,他下意识地抓起桌上的东西,狠狠砸向对面—— 小熊玩偶的手臂破了。 血液滴答落下。 他抬头,看到少年隐匿在暗色中,漆黑阴郁的眸子。 …… 闹钟响起,卿啾瞬间惊醒。 心脏狂跳。 他摸索着,下意识地寻找秦淮渝的踪影。 却只摸到带着余温的被子。 小熊玩偶被收走。 身侧空空如也,好像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场梦。 卿啾撑住脑袋。 怔忪时,放在桌边的手机亮起。 【事情调查清楚了,张叔收到了资料,我十分钟后回去。】 【楼下有早餐,厨房有牛奶。】 要热着吃,不能喝冰水,不然会感冒。 熟悉的叮嘱。 卿啾闭上眼,逐渐从那场畸形的梦中回神。 放下手机后。 又一次,卿啾看向对面的暗室。 暗室没有上锁。 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进去,不用偷偷摸摸。 这是秦淮渝对他的坦诚。 但因为不想过度干涉伴侣隐私,加上秦淮渝太过正常。 卿啾一直没想进去。 可昨晚那个梦,让他改变了主意。 他走下床。 带着紧张不安的心情,一步步朝着暗室走去。 一步。 两步。 三步。 近了,近了,又近了。 紧张的情绪抵达巅峰时,纤长的指尖抵上暗室的一角。 只是稍稍用力。 下一秒,暗室的一切在卿啾眼前徐徐展开。 他愣在原地。 不同于想象中的阴暗潮湿。 暗室内是一间窗明几净的房间,白色轻纱因轻风拂动。 温馨的布置,温暖的蓝色系风格。 白色台面上放着显微镜。 卿啾走近,拿起桌上的显微镜看了一眼。 科研级的装备…… 单一个显微镜,就造价百万起步。 贵得令人咋舌。 再往旁边一看,书架上摆着精装的教材,旁边是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 卿啾抱着紧张的心情进来。 但到了后面,他认真地蹲在地上玩了起来。 东西很有趣。 如果他还小,肯定会从早到晚泡在这不出去。 卿啾觉得纳闷。 秦淮渝不像喜欢这些东西的人,为什么会把这些收集起来? 难不成他看错了秦淮渝? 在被压上继承人的重担前,秦淮渝其实有颗要搞科研的心? 光线落下。 卿啾抬头,看到了摆在桌面的小熊玩偶。 唯一不昂贵的东西出现了。 卿啾走近一看。 除了小熊玩偶,还有干扁到发黑的指环,和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石子。 满室贵的能换几栋别墅的东西就那么随意的放着。 也不怕生锈坏掉。 几个像是路边捡的,加起来换不了十块钱的东西。 却被用玻璃罩着,小心呵护着,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狗尾巴草编成的指环。 最便宜的东西。 却被用蓝宝石雕刻的底盘盛着,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颇有点鲜花上插了坨牛粪的味道。 卿啾暗暗咋舌。 他拿起戒指,想搞清楚戒指上有什么魔力。 结果大失所望。 真就是根狗尾巴草,还是品相很差的那种。 东西都逛完了。 没什么可怕的,也不是弹幕说的小黑屋。 卿啾有些庆幸。 果然,他想得一点都没错。 秦淮渝清清白白,光明磊落,正直善良。 哪里是弹幕说的那种变态? 卿啾很满意。 阴郁压抑的梦被他当成了单纯的梦,他转身准备离开。 但在离开的前一刻。 脚下一顿,他踢到一个箱子。 卿啾低下头。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桌子下藏着一个和桌面等高的箱子。 一样的纯白色。 颜色相近,与环境融为一体,让人很难察觉。 卿啾把箱子拖了出来。 像装了铁球。 箱子很沉,挪起来很费力。 卿啾憋足了劲。 等拖出箱子,他蹲下身,对着箱体敲了敲。 “沙沙”的声音。 像装了很多照片,还有很多缠在一起的链子。 卿啾打开手机。 点击头像,找到聊天记录。 他们最初的消息里。 秦淮渝说在打扫房间,打扫的就是这些东西吗? 好奇心被顺利勾起。 卿啾摸了一圈,在左边找到了箱锁。 是电子加密码锁。 很复杂的结构,想打开并不容易。 卿啾的胜负欲被点燃。 他翻找着工具,想找到可用的东西。 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 卿啾一顿,意识到这才是昨晚声音的来源。 他一边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 一边找到硫酸,准备融了箱子时。 脚步声响起。 卿啾动作一顿,做贼心虚的把箱子塞了回去。 关门,洗手,清理案发现场。 一切准备就绪。 卿啾一把将门关上,欲盖弥彰地蹲去楼梯边守着。 秦淮渝正好上来。 四目相对,少年抬起头。 眸中印出他慌乱的神情。 卿啾擦了把汗,尴尬地不知该往哪看才好时。 眼前多出一份文件。 秦淮渝侧过身。 他看到了暗室被推开的缝隙,但没有出声拆穿。 “事情已经调查清楚。” 秦淮渝说着。 眉梢微蹙,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卿啾接过文件。 才翻看几页,他就看出秦淮渝不悦的原因。 文件里面清清楚楚的写着。 绑架是许澄一手操作的事,连靳锴都是那个倒霉的受害者。 许澄不知从哪找来了渠道。 联系上Azrael的人,又找来一群瘾君子,用不法药物蛊惑那些人帮忙办事。 靳锴什么都不知道。 甚至如果不是他被当做同伙绑去那里,没有自救时间的靳锴真的会死在那里。 卿啾不是烂好人。 但…… 如果靳锴没撒谎,如果靳锴真的救了他,如果靳锴是因为救他才被针对。 那靳锴一切的不幸,就都是因他而起。 卿啾的性格做不到对救命恩人置之不理。 他低下头,内心纠结。 茫然时。 手机响起,屏幕上显示出一条消息。 靳锴发来的。 卿啾一顿,不敢抬头,拼命思考该怎么办时。 秦淮渝垂眸命令道: “看。” 嗓音低哑,带着风雨将至的压迫感。 卿啾咽了咽口水。 半晌,他放下文件,硬着头皮点开消息。 靳锴: 【今晚之前,我会从你的眼前离开。】 第149章 是雏男 卿啾看了眼消息,又看了眼头像。 的确是靳锴发的。 但不对,靳锴怎么会发这种消息? 他不是觊觎秦淮渝吗? 留在秦家的机会摆在眼前,为什么偏偏现在要走? 卿啾茫然时。 屏幕一亮,靳锴又一次发来消息。 【靳锴:我知道,我留下来会让你厌烦,所以我自愿退出。】 【靳锴:虽然我离开后可能会遇到危险,可能会死,但你不用在意。】 【靳锴:这是我自愿的,你不用感到内疚。】 弹幕开始抓狂。 【啊啊啊!别信这个绿茶!太茶了!】 【但路人哥七十周目救过小宝……】 【楼上的,那又怎样?拆散我豹豹猫猫的全部斩立诀!】 弹幕吵成一片。 消息不断刷屏,连卿啾都看不清。 靳锴说要离开。 他楚楚可怜,欲言又止,让卿啾以为这只是套路。 可下楼一问。 靳锴的确早已离开,在他看到第一条消息之前。 …… 另一边,别墅内。 “接电话!你倒是接电话啊!” 许澄形容疯癫。 半晌,他咬紧牙关,一把摔了手机。 手机瞬间花屏。 屏幕上,一百多通未接来电明晃晃的显示。 许澄几乎抓狂。 他明明都看到了未来,找到了更改人生的方法。 但为什么…… 一切都没变? 一小时前,他收到了秦家的最后通牒。 边境的黑色生意一直都是警方的重点搜查对象。 他和边境的人有联系。 一旦被上诉…… 他会死!他真的会死! 许澄绝望的啃咬指甲。 他蜷缩在昏暗的角落,如老鼠般快要发烂发臭时。 门推开,他看到了靳锴。 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少年垂着眸,苍灰色的发丝下,浅灰色的眸子漠然。 眉眼精致,却并不纯善。 反而戾气深重。 此刻,靳锴斜斜的倚着门框,看他的眼神像看落水狗。 “利用我?” 许澄被踹翻,穿着漆黑皮鞋的足踩上他的肩膀。 靳锴居高临下地看他。 “我说过,我不希望他受伤,你是聋了吗?” 瞬间加重的嗓音。 许澄歪着头,被一脚踹翻过去。 抖得像条死狗。 眼里满是惶恐。 因为靳锴不想露面,找人的事被推到了他身上。 他存有私心。 所以在下达命令时,他只让那群人确保卿啾手脚完好,私下里怎么对付都无所谓。 结果… 他的这点小九九,根本逃不过靳锴的眼睛。 许澄又怕又怒。 “你骗我…你根本就没想过要听我指挥…你只是把我当成狗替你咬人…” 许澄险些喘不上气。 说话字字带血。 他做了预知梦,他知道很多卿啾不知道的事,他以为他是布局者。 但只是他以为。 实际上,他同样身在局中,随时可能会死。 倒是靳锴。 他借着他的手办事,又在事后洗刷掉所有插手的痕迹。 卿啾怕是到现在都还觉得靳锴单纯无害吧? 许澄恶意的笑了。 但还没笑到一半,头发被扯住,他被硬生生拽了起来。 靳锴漠然地看他。 “你什么都知道,对吗?” 许澄心里一惊。 此刻,他倒是有些希望自己能被一枪崩了。 而不是落到靳锴手里。 靳锴心智进妖。 自小在边境长大的人,看人的目光极准。 只是许澄没想到。 就连他能预知的秘密,靳锴也大概猜了出来。 下颚被按住。 靳锴禁锢着他,力气大得能捏碎骨头。 直到许澄表情扭曲。 靳锴方才松手,冷漠地看着他。 “我不在乎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东西的。” 靳锴垂着眸。 蹙着眉,一脸嫌恶地用手帕擦净骨节分明的手。 接着抬手,任由手帕掉落。 许澄狼狈地喘气。 倍感痛苦时,一双浅灰色的眸子在他眼前放大。 靳锴笑着道: “我只要你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属于我。 从身到心。” …… 秦家,卿啾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他坐在沙发上。 眼前摆着电视,脑袋里放着暗室。 卿啾对那个箱子耿耿于怀。 箱子里放着什么? 还有,为什么秦淮渝会说在他七岁的生日见过他? 秦淮渝见的真的是他吗? 卿啾搞不懂。 他扶着脑袋,盯着前方呆滞良久。 等回过神后。 卿啾站起身,选择去卿家一趟。 他联系了司机李叔。 身为看着他长大的叔叔,李叔对他很偏爱。 因为他的一句话。 李叔和佣人商量好,帮他去房间把原本属于他的东西收集起来。 他的私人物品不多。 零零散散,大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卿啾对着箱子一通翻找。 最后,他在箱子里找到一本相册。 相册边角泛黄。 打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放着的,全是他从小到大的照片。 照片截止到十岁。 十岁前,负责照看他的人是家里的一位佣人。 佣人奶奶人很好。 一口川西口音,乐衷于给他拍照。 哪怕他性格阴沉。 但十岁后,嫁进卿家的宋莎随便找了个借口辞退佣人奶奶。 他的成长记录就此中断。 卿啾打开相册。 从被拐到回家,按理来说只过了一年。 小孩子是抽条很快不假。 但不知道为什么…… 回到卿家后,属于他的那张照片个子高了一大截。 而且他记得很清楚。 他被拐期间倍受虐待,应该是瘦瘦小小的模样。 裴璟和宋莎也是。 一对孤儿寡母,在山村生活,没有养尊处优的条件。 在他仅存的记忆中。 他第一次看到裴璟时,裴璟应该是黝黑瘦弱的样子。 但为什么…… 他重新回家的第一张全家福里,裴璟是白白嫩嫩的模样? 就连宋莎也珠光宝气的。 两个人加起来,没一个像受过苦的样子。 思绪更乱了。 卿啾低下头,后脊被冷汗浸透。 他开始不安。 想到了过去那个梦,想到背着他对秦淮渝笑得那个人。 卿啾喃喃自语。 “该不会,秦淮渝有别的喜欢的人?” 所以才会记忆错乱。 把七岁生日时拒绝的人,当成是他。 话音落下的下一秒。 弹幕瞬间飘过,那叫一个整齐划一。 【怎么可能啊小宝?豹豹是雏男!是雏男!】 【豹豹有别的喜欢的人?怎么可能?】 【要真喜欢上小宝以外的人,反派哥第一个自己弄死自己!】 第108掌 揽客的妈妈桑吗 围观的裴璟被吓得脸色发白。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 像是不明白,一向温和的卿承安为什么会突然动手。 但这其实很正常。 卿啾垂眸,抬手摸了摸唇角。 有血。 这次打得还挺重。 卿啾放下手,面无表情地看向卿承安。 不像在看父亲。 倒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裴璟不知道很正常。 因为在很久之前,在裴璟来到卿家前。 他就明白了一件事。 他所谓的父亲,其实并不在意他。 多数人对童年的记忆很模糊,但卿啾对童年的记忆很清晰。 那时他不过三岁。 别人都有妈妈,但他没有妈妈。 他觉得奇怪。 于是跑去找卿承安,希望从卿承安那边找到答案。 却被打了一巴掌。 那天,他伤得比今天还要重些。 血液顺着唇角滴落。 他抬头,看到了男人阴沉的脸色。 “别和我提那个女人。” 说完这句话后不久,卿承安转身离开。 他流着血。 直到园丁发现他,才着急忙慌地把他送去医院。 小孩子总是忘性大。 一个月后,伤好的他又去找卿承安。 那时他已经上了幼儿园。 对家庭有了懵懂的理解,希望有像书上那样的。 会陪他玩,会关心他的父亲。 他将这份憧憬寄托在了卿承安身上。 但他拿着玩具过去那天,男人正好在商谈生意。 他打扰到了卿承安。 男人表面上没说什么,却在事后锁上门。 拎着棍子,把他打得遍体鳞伤。 至于原因是什么? 卿承安没说,只扯了扯领带,松开衣领。 厌烦的让他别来打扰自己。 那天过后,卿啾明白了一件事。 他的父亲不是书上的父亲。 他的父亲只是个拥有父亲名称的陌生人。 卿啾学得很快。 第二次被打后,他不再和卿承安交流。 他跟着保姆生活。 把自己当成寄人篱下的陌生人,小心翼翼地活着。 偶尔相遇时。 他会礼貌性的问好,卿承安也会回个好。 于是在外人看来。 他们关系不错,从不吵架,甚至算得上是父慈子孝。 裴璟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才会处心积虑的攻略他,想借着他获得卿家。 但很可惜,裴璟赌错了。 虽然不知道弹幕口中卿承安会把卿家留给他是为什么。 但不用也知道肯定不是自愿的。 卿承安防他防得厉害。 因为不想暴露家里父子关系淡漠的丑闻。 卿承安默许了宋莎的爬床。 然后随手把他丢给宋莎,让宋莎代为照料。 表面上,是宋莎防着他。 处心积虑,不想他出头,怕他抢了裴璟的风头。 但实际上呢? 就算没有宋莎,卿承安也不会培养他。 收回思绪,卿啾抬眸看向对面。 神色淡淡。 “你来秦家这一趟,就是为了这一巴掌吗?” 卿承安没回答。 他蹙着眉,松了松衣领,接着点了根烟。 从进来时卿啾就感觉到了。 大概是遇到了什么事。 卿承安身上的烟味很重,酒味也很重。 眼下青灰明显。 像是为什么事操劳过度,许久没有休息。 等那根烟燃尽。 卿承安才丢掉烟蒂,讥讽的嗤笑一声。 “看不出来,你还真是翅膀硬了。 不过是攀上了秦家,不过是当了秦淮渝的情人,就连我这个当爹的都不认了是吗?” 卿啾沉默不语。 卿承安啧了一声,越说越过火。 “靠皮肉上位的货色,妓子都不如的玩意儿,我卿承安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 卿承安的话语露骨刻薄。 别说卿啾。 就连旁边的裴璟都被吓得不轻,一张脸煞白无比。 裴璟不断眼神暗示,希望卿承安住口。 但卿承安没有。 在卿承安冷笑着,一个劲的说污言秽语刺激神经时。 卿啾淡定抬眸道: “如果我是妓,那你是什么?揽客的妈妈桑吗?” 卿承安一愣,被气得脸色铁青。 他摔掉桌上的东西。 因为过分恼怒,额头青筋蹦起,说话气息不稳,翻来覆去地道: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儿子? 我费劲心思把你送到秦家是为了让你帮家里分忧,可你呢? 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有回来看过一眼吗?” 卿承安说得歇斯底里。 卿啾蹙着眉,微微有些茫然。 那么大的事? 他记得秦夫人和他说过,只是资金链断裂而已。 卿啾一向求知欲旺盛。 卿承安跳脚时。 卿啾打开浏览器,搜索了卿家公司的名称。 这一搜不得了。 原来那天资金链断裂背后,还发生过这么多事。 卿家贿赂高层被曝光。 所谓的慈善机构,私下竟经营着人体器官走私生意。 卿承安几乎被舆论压倒。 整宿整宿的不睡觉,甚至险些掏空积蓄。 也没能救回岌岌可危的名声。 像是想起了什么。 卿啾打开通讯录,找到黑名单—— 怪不得他一直没收到卿承安的消息。 原来是他早在拉黑裴璟的时候把人一起拉黑了。 还好,他有先见之明。 卿啾松了口气,随后抬眸看向卿承安,嗓音淡淡。 “犯法认罪,你进去蹲几年不就行了?” 大不了死刑。 一枪子的功夫,比蹲大牢来得还快些。 卿承安愣在原地。 他完全没想到,印象里沉默寡言的儿子。 居然会变得这么得理不饶人。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卿承安冷笑一声,眯着眸道: “你该不会是攀上了秦家,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吧?” 卿承安继续道: “秦淮渝?你以为他是真心喜欢你的吗? 富贵人家的子弟,能有几个是深情种? 再说了,秦淮渝那个病秧子,你怎么能确保他不死在你前面?” 卿啾原本一直很淡定。 疯狗嘛。 逼急了乱咬人是很正常的,他可以理解。 再说了,他一直都知道卿承安的本性。 所以不觉得震惊。 这里是秦家,卿啾原本不想在别人家的地盘上闹得太过。 让秦夫人下不来台。 但在卿承安越说越过,甚至把战火牵连到秦淮渝身上的那一刻。 “砰!” 一声闷响响起。 全程不说话地卿啾站起身,上去就是一拳。 “秦淮渝才不会死在我前面。” 卿啾道: “再说秦淮渝一句不好,我不介意直接送你进医院。” 第150章 梦中靠近秦淮渝的人的脸 卿啾放松下来。 弹幕这点很好。 一些不确定的事,只要随便找个借口说出来,弹幕就会告诉他真相。 但因为时间线。 哪怕弹幕,也不知道他童年时发生的事。 卿啾很头疼。 他垂眸,盯着箱子里的东西看。 一本相册,一个零件箱,一些木雕的娃娃。 这是卿家内属于他的全部物品。 他的身边从来都空无一物。 但还好,现在他有秦淮渝。 卿啾抱着箱子。 良久,久到消化完所有感情后。 他叫了司机。 随后收起东西,重新回了秦家。 …… 别墅内,秦淮渝在等他。 从进门开始。 有视线落在他身上,一直未曾消失。 卿啾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 但转过身时。 脸颊被捏了捏,秦淮渝垂着眸轻声道: “你不高兴。” 卿啾一愣,秦淮渝继续问: “为什么?因为我吗?” 卿啾摇头,如实道: “没,我只是回了趟家,看了下以前的东西,有点触景生情。” 过去那个佣人奶奶对他很好。 可惜对方离开的太早,他不知道对方的老家在哪。 如果有机会…… 有生之年,他想去看看对方。 卿啾思绪飘远。 回过神时,却见少年垂着眸,情绪不佳的样子。 卿啾问: “怎么了?我让你担心了吗?” 秦淮渝摇头。 轻声道: “昨晚那杯水里,有酒。” 卿啾心脏一紧。 他眼神飘忽,以为是自己偷偷加料的事被发现了。 心虚则乱。 卿啾对着手指,脑袋越来越低。 他难掩愧疚。 心想着要不要直接道歉,换取原谅时。 秦淮渝垂眸道: “我以为,我又伤害了你。” ? 卿啾抬起头,一脸懵地问: “你伤害过我吗?” 秦淮渝颔首。 卿啾想了想,觉得可能真的有吧。 毕竟他在某些时候的确被折腾的挺狠的。 腰都快断了。 卿啾扶着腰,默默叹了口气。 正想着。 眼前一暗,秦淮渝凑过来,环住他的腰。 大型犬一样赖在他身上。 突如其来的靠近。 卿啾抬眸,有些不解。 “怎么了?” 少年垂眸,浅色好看的凤眸看着他,有些委屈的样子。 “那个人总是过来打扰。” 那个人是靳锴。 秦淮渝总是这样,讨厌人讨厌得很明显。 连名字都不乐意叫。 比如靳锴,比如裴璟。 卿啾倍感无奈。 “靳锴已经走了,应该不会回来了……” 吧? 他话音刚落,脑袋被蹭了蹭。 秦淮渝很执着。 尝试着在他身上留下气息,覆盖掉讨厌的味道。 卿啾脾气很好的纵容。 只是纵容到一半。 指尖扫过的地方越来越歪,越来越歪。 最后,冷白指尖停下脊骨下的位置。 卿啾僵着脖子低头。 同一时间。 少年抬眸看他,有些委屈的样子。 “你已经很久没亲近我了。” …… 关窗,拉灯,充电。 熟悉的流程。 不熟悉的时长。 卿啾用胳膊挡住眼,瞳孔失焦地望向天花板。 眼前的一片纯白让他的意识有片刻回笼。 但还没清醒多久。 眼前一暗,他的视野被少年清冷漂亮的眉眼占据。 “专心。” 一吻落在眼尾,少年轻轻按住他的腰。 …… 深夜,天际缓缓漫上雾蓝。 卿啾双目呆滞。 等等,有个词怎么说来着? 白日宣那什么。 之前看得时候不觉得,现在亲身体验了一遍后,卿啾才觉得。 那四个字真的不太好。 他不能动弹。 稍微一动,残存的微弱电流就会涌遍四肢百骸。 他又躺了回去。 卿啾叹气。 恍惚间,有种被掏空的错觉。 愁啊。 卿啾看着手机,本想搜一下一天七遍是什么概念。 伴随着加载结束。 一条消息弹出,小助手友情提示。 【杏瘾是病,有病就治,不要耽误。】 卿啾:…… 他放下手机,转身看向身侧。 少年半闭着眼。 像吸饱了精气的妖精,清冷精致的眉眼越发昳丽。 好看到不像话。 都说采阳补阴,采阳补阴。 但他没采到多少。 倒是秦淮渝出东西又出力,看着比他还滋润。 不公平。 卿啾默默吐槽,觉得老天爷给他的基础配置不行。 吐槽到一半。 他伸出手,戳着少年冷白好看的侧脸泄愤。 泄愤到一半。 手机一震,卿啾做贼心虚地收回手。 是秦夫人发来的消息。 【明天有家族聚会,辛苦你带淮渝来一趟。】 秦夫人和秦淮渝。 一个比一个话少,几乎从不交流。 理所当然地。 他成了中间人,负责从中传话。 家族聚会而已。 卿啾上次去过一次,觉得秦家的人都很好。 或许是爱屋及乌。 从秦夫人,再到秦家老爷子。 他没感受过恶意。 以至于他这么不爱社交的人,居然也不排斥秦家的宴会。 “好”字已经打下。 即将发出前,秦惢又补了条消息。 【你记得小心些。】 秦惢补充道: 【明天的家族宴会,旁支和分支的人都会过来。】 卿啾通过弹幕找细节。 【秦家毕竟是大家族,内部结构混乱。】 【秦老爷子重视长女,可惜秦惢身体不好,去世的很早。】 【秦家那帮豺狼虎豹,因为秦妈妈的去世,反派当初花了很大力气才成功接手秦家。】 这点卿啾不太记得。 在梦里,他被裴璟当做礼物送去秦家时。 秦淮渝刚接管秦家。 但哪怕是交接业务最忙的时候,秦淮渝也会每晚来找他睡。 所以卿啾一直以为秦家内部还挺和谐的。 但现在看来…… 似乎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卿啾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回了个好。 …… 次日,天色微亮。 卿啾早早起床。 因为要见秦家的长辈,他收拾了下自己。 对着镜子犹豫半天后。 卿啾最终拿起剪刀,修剪过长的刘海。 他是秦淮渝的爱人。 作为伴侣,他不希望秦淮渝因为他受为难。 也不希望因为他让秦淮渝丢人。 一切准备就绪。 卿啾心情紧张,直到坐上车都还在思考对话的流程。 秦淮渝让他不要想。 万事有他,他永远不会让他为难。 但卿啾做不到放松。 他神经紧绷,一遍又一遍的默念开场词。 等终于到了宴会厅。 紧绷的神经松懈,卿啾打算说出第一句开场白时。 门被推开。 他抬眸,看到一张柔弱无辜的脸。 梦中靠近秦淮渝的人的脸。 卿啾放松下来。 弹幕这点很好。 一些不确定的事,只要随便找个借口说出来,弹幕就会告诉他真相。 但因为时间线。 哪怕弹幕,也不知道他童年时发生的事。 卿啾很头疼。 他垂眸,盯着箱子里的东西看。 一本相册,一个零件箱,一些木雕的娃娃。 这是卿家内属于他的全部物品。 他的身边从来都空无一物。 但还好,现在他有秦淮渝。 卿啾抱着箱子。 良久,久到消化完所有感情后。 他叫了司机。 随后收起东西,重新回了秦家。 …… 别墅内,秦淮渝在等他。 从进门开始。 有视线落在他身上,一直未曾消失。 卿啾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 但转过身时。 脸颊被捏了捏,秦淮渝垂着眸轻声道: “你不高兴。” 卿啾一愣,秦淮渝继续问: “为什么?因为我吗?” 卿啾摇头,如实道: “没,我只是回了趟家,看了下以前的东西,有点触景生情。” 过去那个佣人奶奶对他很好。 可惜对方离开的太早,他不知道对方的老家在哪。 如果有机会…… 有生之年,他想去看看对方。 卿啾思绪飘远。 回过神时,却见少年垂着眸,情绪不佳的样子。 卿啾问: “怎么了?我让你担心了吗?” 秦淮渝摇头。 轻声道: “昨晚那杯水里,有酒。” 卿啾心脏一紧。 他眼神飘忽,以为是自己偷偷加料的事被发现了。 心虚则乱。 卿啾对着手指,脑袋越来越低。 他难掩愧疚。 心想着要不要直接道歉,换取原谅时。 秦淮渝垂眸道: “我以为,我又伤害了你。” ? 卿啾抬起头,一脸懵地问: “你伤害过我吗?” 秦淮渝颔首。 卿啾想了想,觉得可能真的有吧。 毕竟他在某些时候的确被折腾的挺狠的。 腰都快断了。 卿啾扶着腰,默默叹了口气。 正想着。 眼前一暗,秦淮渝凑过来,环住他的腰。 大型犬一样赖在他身上。 突如其来的靠近。 卿啾抬眸,有些不解。 “怎么了?” 少年垂眸,浅色好看的凤眸看着他,有些委屈的样子。 “那个人总是过来打扰。” 那个人是靳锴。 秦淮渝总是这样,讨厌人讨厌得很明显。 连名字都不乐意叫。 比如靳锴,比如裴璟。 卿啾倍感无奈。 “靳锴已经走了,应该不会回来了……” 吧? 他话音刚落,脑袋被蹭了蹭。 秦淮渝很执着。 尝试着在他身上留下气息,覆盖掉讨厌的味道。 卿啾脾气很好的纵容。 只是纵容到一半。 指尖扫过的地方越来越歪,越来越歪。 最后,冷白指尖停下脊骨下的位置。 卿啾僵着脖子低头。 同一时间。 少年抬眸看他,有些委屈的样子。 “你已经很久没亲近我了。” …… 关窗,拉灯,充电。 熟悉的流程。 不熟悉的时长。 卿啾用胳膊挡住眼,瞳孔失焦地望向天花板。 眼前的一片纯白让他的意识有片刻回笼。 但还没清醒多久。 眼前一暗,他的视野被少年清冷漂亮的眉眼占据。 “专心。” 一吻落在眼尾,少年轻轻按住他的腰。 …… 深夜,天际缓缓漫上雾蓝。 卿啾双目呆滞。 等等,有个词怎么说来着? 白日宣那什么。 之前看得时候不觉得,现在亲身体验了一遍后,卿啾才觉得。 那四个字真的不太好。 他不能动弹。 稍微一动,残存的微弱电流就会涌遍四肢百骸。 他又躺了回去。 卿啾叹气。 恍惚间,有种被掏空的错觉。 愁啊。 卿啾看着手机,本想搜一下一天七遍是什么概念。 伴随着加载结束。 一条消息弹出,小助手友情提示。 【杏瘾是病,有病就治,不要耽误。】 卿啾:…… 他放下手机,转身看向身侧。 少年半闭着眼。 像吸饱了精气的妖精,清冷精致的眉眼越发昳丽。 好看到不像话。 都说采阳补阴,采阳补阴。 但他没采到多少。 倒是秦淮渝出东西又出力,看着比他还滋润。 不公平。 卿啾默默吐槽,觉得老天爷给他的基础配置不行。 吐槽到一半。 他伸出手,戳着少年冷白好看的侧脸泄愤。 泄愤到一半。 手机一震,卿啾做贼心虚地收回手。 是秦夫人发来的消息。 【明天有家族聚会,辛苦你带淮渝来一趟。】 秦夫人和秦淮渝。 一个比一个话少,几乎从不交流。 理所当然地。 他成了中间人,负责从中传话。 家族聚会而已。 卿啾上次去过一次,觉得秦家的人都很好。 或许是爱屋及乌。 从秦夫人,再到秦家老爷子。 他没感受过恶意。 以至于他这么不爱社交的人,居然也不排斥秦家的宴会。 “好”字已经打下。 即将发出前,秦惢又补了条消息。 【你记得小心些。】 秦惢补充道: 【明天的家族宴会,旁支和分支的人都会过来。】 卿啾通过弹幕找细节。 【秦家毕竟是大家族,内部结构混乱。】 【秦老爷子重视长女,可惜秦惢身体不好,去世的很早。】 【秦家那帮豺狼虎豹,因为秦妈妈的去世,反派当初花了很大力气才成功接手秦家。】 这点卿啾不太记得。 在梦里,他被裴璟当做礼物送去秦家时。 秦淮渝刚接管秦家。 但哪怕是交接业务最忙的时候,秦淮渝也会每晚来找他睡。 所以卿啾一直以为秦家内部还挺和谐的。 但现在看来…… 似乎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卿啾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回了个好。 …… 次日,天色微亮。 卿啾早早起床。 因为要见秦家的长辈,他收拾了下自己。 对着镜子犹豫半天后。 卿啾最终拿起剪刀,修剪过长的刘海。 他是秦淮渝的爱人。 作为伴侣,他不希望秦淮渝因为他受为难。 也不希望因为他让秦淮渝丢人。 一切准备就绪。 卿啾心情紧张,直到坐上车都还在思考对话的流程。 秦淮渝让他不要想。 万事有他,他永远不会让他为难。 但卿啾做不到放松。 他神经紧绷,一遍又一遍的默念开场词。 等终于到了宴会厅。 紧绷的神经松懈,卿啾打算说出第一句开场白时。 门被推开。 他抬眸,看到一张柔弱无辜的脸。 梦中靠近秦淮渝的人的脸。 第109章 好漂亮的人 第151章 青梅竹马吗 卿啾怔在原地。 只是个梦。 至少在今天前,他一直都觉得这是个梦。 在他死去的那个梦里。 许澄告诉他,秦淮渝有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而他只是个替身。 现在,梦境与现实重叠。 他看到了梦里的人。 卿啾闭了闭眼,想起梦中的最后一幕。 秦淮渝垂着眸。 从他看不清晰的视角,帮眼前人摘去发梢的落叶。 梦里的他极少见秦淮渝亲昵的对待别人。 被误导轻而易举。 他自愿退出,最后结束生命。 但现在的他不同。 就算那个梦是真的,他还不了解许澄? 包不安好心的。 收回思绪,卿啾抬眸看向对面。 他想打招呼。 那少年却像没看到他般,直直的朝秦淮渝扑去。 “淮渝。” 那少年笑着,几乎要拱进秦淮渝怀里。 委屈巴巴道: “怎么来得这么晚?人家好想你。” 四周寂静无声。 卿啾看着这一幕,还没来得及再想起那个梦。 有人向他靠近。 来人黑色西装,发型梳得油亮,脸上带着轻浮的笑。 样子有点眼熟。 卿啾想了想,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 ——这人和秦夫人有一两分的像。 亲戚吗? 正常,毕竟这是秦家的家宴。 卿啾不是自来熟的性格。 他看了眼对方,很快收回视线,不想多做理睬。 那人却故意瞄准他。 “呦,就是你?那个让淮渝魂牵梦绕,甚至忘了小鲤的…… 新朋友?” 男人眯着眸,眼底笑意玩味。 嘴上说着朋友。 可眼神轻蔑,像是在看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 卿啾微微蹙眉。 同一时间。 大厅内,无数视线落在他身上。 男男女女皆雍容华贵。 或西装革履,或妆容精致,全是精致傲慢的姿态。 正或端或品着红酒。 垂着眸,用赏物的姿态,肆意打量着他。 指尖微微蜷起。 卿啾看得出,这些都是秦家人。 但和秦夫人秦老爷子不同。 这些人并不欢迎他,甚至有些排斥他。 卿啾闭了闭眼。 将心态调回正常,想礼貌的打招呼。 “您好…” 他话音未落,还没把话说完。 男人粗暴地将他打断。 转而看向秦淮渝,招呼着其他人,用相当亲昵的口吻道: “瞧瞧,这才刚见面,居然又腻歪到一起去了。” 男人看向秦淮渝,眯着眸,语气促狭。 “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非要把小鲤留在家,绑着人不肯让小鲤走?” 此话一出,刚刚还压抑的氛围瞬间活络起来。 妇人掩面轻笑。 “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 我们那时候组队去劝,但淮渝就是不放人,非要小鲤留下呢。” 有人接话。 “当时关系那么好,如果不是小鲤要留学,那别人…” 说到“别人”两个字时。 出声的那人一顿,目光落在卿啾身上。 暗示性极强。 卿啾不傻。 至少现在,他很快就意识到。 ——他被排挤了。 排挤他的不是单一的某个人,而是整个秦家。 卿啾动了动唇。 还没发出声音,就被一把推开。 一群人围了上去。 以那男人为首,热热闹闹地把人围了起来。 “小鲤这次回北平要住多久啊?” “这么多年不见,我们小鲤还是这么懂事。” “谁不知道我们小鲤好啊?就算有阿猫阿狗侥幸沾了几分我们小鲤的光,也绝对比不过正主!” 人声熙熙攘攘。 卿啾被排挤在外,像是透明人。 他看着对面。 少年已经离开秦淮渝,略显得意的接受着众人的吹捧。 秦家有头有脸的长辈。 这会却全围着他一个人转,把他捧上了天。 少年微抬着下巴。 神态娇憨,眼底的得意藏不住。 卿啾知道了对方的名字。 景鲤。 少年留着黑发,发色黑软,肤色雪白。 一双眸子小鹿般水灵。 乌黑乌黑的,神色轻快又活泼。 与他截然不同。 卿啾看着,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好熟悉…… 但从外表来看,景鲤的长相和许澄是一款的。 景鲤贵气些。 羊皮的靴子,高定的大衣。 一股子被娇纵的味道。 他似乎习惯了被当做中心对待,面对追捧丝毫不慌。 得意道: “我出国好多年,淮渝觉得无聊,想找新朋友很正常。 但是啊…… 多少有点自知之明的,就不该想着和我比吧?” 有些傲慢的语气。 景鲤说完,弯着眸往旁边凑。 “你说是吗?淮渝哥…” 景鲤话音未落,笑容僵在原地。 他扑了个空。 在他被人群簇拥着,享受着追捧和夸赞时。 秦淮渝已经面不改色地走掉。 垂在身侧的手被牵住。 卿啾抬头。 却见少年垂眸看他,清冷精致的脸上带着一些茫然。 “不是饿了吗?” 他道: “你应该吃点东西,那样就不会饿了。” 理所当然的语气。 卿啾侧了侧身,看到对面冷场的一众人。 只能说秦淮渝是有这样的魔力。 刚刚一堆人才能孤立一个他。 但现在,秦淮渝一个人就能孤立一群人。 卿啾有点想笑。 但笑到一半,他又觉得不该笑。 他严肃起来。 抬眸看向秦淮渝,想等一个解释。 景鲤是谁? 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青梅竹马吗? 秦淮渝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像是不在意这件事。 少年牵着他的手,走到放着点心的桌前。 催他按时吃饭。 卿啾没办法,拿了块青提小蛋糕。 宴会上的蛋糕普遍好吃。 外国大师制作的糕点,糖霜散发着甜美的气息。 就是来参加的人大多好脸面。 糕点往往整着搬上来,整着搬下去。 浪费。 卿啾正要吃。 下一秒,景鲤嗤笑出声。 “怎么这么穷酸?不愧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连一口蛋糕也要馋……” 他话音未落。 笑意突然僵住,眼神变得惊恐。 卿啾抬眸一看。 秦淮渝俯下身,在他的蛋糕上咬了一口。 卿啾下意识地轻轻拍了一下。 “我还没吃呢。” 少年垂着眸,微微蹙眉,换了他手里的蛋糕。 “这个不新鲜。” 说话间,冷白指尖端起末端的另一盘小蛋糕。 清冷矜贵的少年拿着叉子。 自然的亲手照顾他。 “吃这个,来,我喂你。” 第152章 新欢旧爱要选谁 卿啾被塞了一口香香软软的小蛋糕,被腐化的连蛋糕都要送到嘴边才张嘴。 他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毕竟在家的时候,连饭都是秦淮渝做的。 而秦淮渝一向挑剔。 强迫症严重,连照顾他的事都不喜欢别人插手。 害得他差点被养废。 卿啾侧身看了一眼。 或许是量太大,有些小蛋糕做得早,看起来蔫蔫的。 是没有这盘好吃。 卿啾垂着眸,正要继续吃。 身体忽地一晃。 景鲤冲过来,气急败坏地将他一把推开。 “你干什么?” 景鲤红着眼道: “你有手有脚,连饭都不会吃吗?凭什么要淮渝哥哥喂你?” 末了,像是想到了什么。 景鲤语气不屑。 “我说,你不会想用这个刺激我,让我觉得淮渝哥哥更在乎你吧?” 言毕,景鲤转身,牵着少年衣袖撒娇。 “淮渝哥哥,我也要吃。” 秦淮渝蹙眉。 卿啾知道,这是他不高兴的前兆。 秦夫人说过。 秦淮渝洁癖严重,小时候更严重。 但从被绑架回来后。 说着有人不喜欢,秦淮渝强迫自己改掉了原本的习惯。 只是私下里,他仍不喜欢与人亲近。 景鲤的行为无异于雷点蹦迪。 卿啾靠近了些,想让景鲤不要乱来。 景鲤却白了他一眼。 然后凑过去,继续对着秦淮渝纠缠。 “淮渝哥哥,我要嘛,人家要嘛。” 娇滴滴的语气。 像是习惯了被宠爱,景鲤撒起娇来相当自然。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众人交头接耳,猜测新欢旧爱会选谁时。 秦淮渝的耐心被耗尽。 “你是谁?” 他开口,说出卿啾完全没想到的一句话。 “我认识你吗?” 如果这么说的是别人,卿啾可能会认为对方是在欲盖弥彰。 但这么说的是秦淮渝。 少年凤眸微敛,薄唇紧抿,不悦地气场溢于言表。 景鲤的脸白了。 他咬着下唇,身体摇摇欲坠。 无措地解释道: “淮渝哥哥,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我只是、只是…” 景鲤哽咽起来。 “你对我那么冷淡,我想气气你,所以才…” 他话还没说完。 眼前一暗,他的胳膊被直接拿开。 像是再也无法容忍。 秦淮渝绕过他,牵上对面人的手。 景鲤将一切尽收眼底。 直到身影消失。 他还站在原地,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良久,有人围了过来。 “小鲤啊…” 说话那人斟酌着开口,有些尴尬的问: “你和淮渝这是怎么了?你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淮渝怎么…” 宁可护着别人也不护着他? 看着众人打量的目光,景鲤有些慌了。 他不是秦家的任何一脉。 论身份…… 他只是秦家某个旁支家佣人的儿子,一辈子的劳碌命。 但不知道为什么。 某次家族宴会,他遇见了秦淮渝。 不过几岁的少年。 长相清冷精致,眉眼优越,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好看。 初遇那天的榕树下,少年静静地看着他。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少年侧身,吩咐佣人把他打包。 他被带到了秦家。 再然后,他的人生因此被彻底颠覆。 他知道,带走他的人是秦家的小少爷。 一个性格偏执的神经病。 他看中的东西,就是死也不会放手。 因为他被秦淮渝选择。 旁支想接近主家的人,纷纷将他当做机会。 只是佣人之子的他。 却被一堆大人物捧着,被阿谀奉承。 人人都说秦淮渝非他不可。 连他自己也被捧得飘飘然,觉得自己与众不同。 可实际上… 在秦家,他活得宛若空气。 秦淮渝不在乎他。 虽然将他带回家,不许他走,却又对他相当冷淡。 他本该知足。 毕竟他一个佣人的儿子,因为那天的缘分获得了一堆少爷小姐都比不过的地位。 但人心是会变的。 他被滋养的傲慢,被周围的奉承声夸得真以为秦淮渝非自己不可。 八年前的那天。 他生日,秦家的旁支上赶着给他送礼。 高定,奢牌,名贵珠宝。 他享受着所有人的爱戴,唯独有一个人忘了他。 ——秦淮渝。 他的生日,那么爱他的秦淮渝居然连礼物都没给他送。 他和秦淮渝激烈的吵了一架。 事后,气不过的他出国留学。 想让所谓的天之骄子,也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 出国的那几年。 秦家按时发来信件,诉说对他的思念。 他被捧杀得飘飘然。 带着点赌气的心思,傲慢的不肯回去。 景鲤一直觉得自己独一无二。 地位不可撼动。 要不是许家的私生子告诉他,他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 居然有贱人撬了他的墙角。 …… 卿啾打了个喷嚏。 他捂着脸。 心中茫然,不解到底是谁在想他时。 秦淮渝看向他。 “为什么打喷嚏?生病了吗?。” 卿啾看向对面。 直到刚刚,秦淮渝还很烦躁。 他强迫症严重。 被陌生人碰了,会习惯性地觉得很脏。 比如刚才。 被拽了袖子,秦淮渝表面没说什么。 直到离开。 他才垂着眸,蹙着眉,面无表情地摩挲被碰过的肌肤。 像是恨不得将那里割掉。 卿啾本想劝劝。 但还没开口,他打了个喷嚏。 秦淮渝看向他。 额头碰着额头,秦淮渝再度蹙眉。 “生病了?是不是吃得不干净?你不该离开的。” 幼稚的占有欲。 具体体现在不想让他踏出家门半步,也不想让他碰别人碰过的东西。 秦淮渝想包揽他的一切。 将他困在身边,让他的眼里只有自己。 但如果是他想做。 哪怕不喜欢,秦淮渝依旧会陪着他做。 这种人真的会有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吗? 不太现实。 收回思绪,卿啾本想把这件事轻轻揭过。 但他被秦淮渝养得太任性。 原本忍忍就能好的事,现在怎么也忍不了。 卿啾吸了吸鼻子,抿着唇问: “景鲤和你,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闻言,少年垂眸看他。 精致漂亮的脸上带着茫然。 卿啾磨了磨牙。 “别装傻!那些人说了!你小时候非要把景鲤留在秦家!” 漆黑浓密的睫羽轻颤。 小时候,留下。 秦淮渝垂着眸,像是终于想起了这件事。 仍是漫不经心的态度。 他慢吞吞道: “那个人?他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第153章 替身的确是替身 礼物? 卿啾大脑宕机,跟不上秦淮渝的脑回路。 “什么礼物?” 景鲤吗? 等等,活人能拿来当礼物吗? 卿啾默默腹诽。 秦淮渝垂着眸,侧身看着窗外,薄唇紧抿。 想起了不高兴的事。 他靠近了点,把人圈进怀里,嗓音透着点郁闷。 “你那时候不是很喜欢我。 我想,是不是找个你会喜欢的人陪你玩比较好。” 卿啾问: “所以你就把人绑回家了?那可是人啊!” 秦淮渝默默移开视线。 虽然没回答。 但卿啾能感觉到,秦淮渝根本就没把景鲤当成人看待过。 卿啾沉默了。 事已至此,他总算明白那股微妙的违和感究竟由何而来。 怪不得他会觉得许澄和景鲤长得像。 替身的确是替身。 不过不是他替景鲤,而是景鲤替许澄。 好复杂的关系。 卿啾腹诽了一句。 末了,他想起什么,抬起头又问: “我们小时候见过?” 像是很奇怪他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秦淮渝颔首。 闷声道: “我,很想和你交朋友。” 景鲤是礼物。 卿啾听了,没来由有些想笑。 “为什么不亲自来找我?” 话落,原本轻松的氛围骤然变得压抑。 秦淮渝道: “你讨厌我。” 卿啾愣在原地,默默扣了个问号。 他? 讨厌秦淮渝? 不对吧。 卿啾依稀记得,自己打小就是颜控。 秦美人这种级别的美貌。 只要他不瞎,就没道理不同意交友申请才对。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卿啾确认了这点。 就在他斟酌着语言,想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时。 秦夫人发来消息。 秦淮渝垂眸去看,卿啾也凑过去看。 和不记得景鲤的秦淮渝不同。 秦夫人记得景鲤。 从零零散散的消息,卿啾总结出一件事。 景鲤的留学费用不是秦家出的。 另外,秦夫人有拜托张叔每月准时给景鲤写信。 以秦淮渝的名义。 好奇怪。 卿啾蹙眉不解,秦淮渝漫不经心。 收起手机的下一秒。 眼前一暗,卿啾被抱得更紧。 秦淮渝嗓音很闷。 “想回家。” 卿啾顺了顺毛,问: “怎么了?不喜欢那些人?” 秦淮渝道: “不喜欢那些人看你。” 这样的应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次。 他不在意。 但一想到所有物被别人盯上,秦淮渝就开始挑挑拣拣。 “那个叫景鲤的,不太好。” 秦淮渝蹙眉道: “从见到你开始,那个人就一直看着你。” 不怀好意。 他说小气也小气,哪怕嘴上说得多大气。 内心依旧不想被分走宠爱。 卿啾越发无奈。 他觉得,秦淮渝多少有点美貌而不自知。 美人在前。 只要不瞎,就不会看上他这种路人脸才对。 跑题了。 卿啾抬手,摸了摸少年的墨色短发。 秦淮渝很听话。 察觉到他的意图,主动低下头任由他动手动脚。 卿啾摸了个爽。 末了。 他收回手,继续顺毛。 “没关系,我不会让别人得逞的,我们回去吧。” 秦淮渝早晚要接管秦家。 哪怕秦淮渝顺着他。 他也不太想真的乱来,被冠上个祸乱人心的罪名。 毕竟梦里常有人借他讥讽秦淮渝不务正业。 还想撺掇董事会拉秦淮渝下台。 要不是秦淮渝手腕更硬,把秦氏企业的财报拉高了不止一个等级。 那些人搞不好真的会得逞。 由此,卿啾确认了一件事。 和秦夫人秦老爷子不同,秦家旁支那些人… 不是好人。 确认这点后,再折返回去时,卿啾不再客气。 有人挑刺他就怼。 就算他不会,弹幕上的那些人会。 无数人过来挑衅。 但最后又都被斗败,灰溜溜地怀疑人生。 好好一场家族宴会。 因为那些明争暗斗的人,被弄得不怎么愉快。 卿啾总算知道秦淮渝为什么不喜欢过来了。 换他也不喜欢。 察觉出他的郁闷,秦淮渝吩咐服务员把他带去休息室。 旁支的勾心斗角被挡下。 卿啾有些挫败。 他想帮秦淮渝,但他并不擅长社交场合。 秦淮渝并不喜欢这些东西。 所以在所谓的原剧情里,为了保下他不断和这些人纠缠时。 秦淮渝都付出了什么呢? 正想着,余光瞥见晃晃悠悠的餐车。 卿啾察觉到不对。 他及时向左躲闪,却还是没能避免意外。 “噼里啪啦——” 清脆的声音响起,裤脚被弄得湿透。 酒液顺着裤脚下滑。 不舒服。 卿啾还没来得及皱眉,服务员先跪式道歉。 “客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您不要投诉我……” 一招先发制人。 服务员哭得梨花带雨,占据道德高地。 卿啾抬眸。 没看服务员,转而看向宴会的另一边。 景鲤和刚才搭话他的轻浮男。 两个人正站在一起,玩味地盯着他看。 卿啾收回视线。 接着蹲下身,拍了拍服务员的口袋。 服务员动作一僵。 卿啾道: “我当然不会因为一件衣服投诉,但收了不该收的小费,被辞退也理所当然吧?” 话落,服务员表情陡然变得惊恐。 她惨白着脸想解释。 但卿啾一刻都没有多留,径直去了二楼的更衣室。 里面有备用的正装。 卿啾找了件颜色相近的裤子,暂时换上。 末了,他垂着眸。 找到监控片段,将服务员收小费的事发给区域管理人员。 这件事找秦淮渝和秦夫人依旧可以解决。 但他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 解决完一切,他坐在无人的更衣室发呆。 许澄和裴璟还没解决完。 下一秒,犄角旮旯又窜出来景鲤和靳锴。 麻烦。 卿啾叹了口气,复又站起身。 他也不喜欢麻烦。 但如果是为了喜欢的人,他想他可以试着去解决。 对着镜子整理好后。 卿啾推开门,正准备回宴会厅时。 眼前却忽地一暗。 抬头,对面是景鲤和那个轻浮男。 秦翰。 看弹幕提示,是秦家旁支的旁支。 一个小喽喽。 几年前,在景鲤住进秦家时,秦翰收景鲤做了养子。 两人关系极好。 至少对外是这样的。 收回思绪,卿啾面无表情地看向对面。 敌不动我不动。 最后是秦翰先坐不住,点着烟高高在上道: “要是还有点自尊心,你就别想和我们小鲤比。” 礼物? 卿啾大脑宕机,跟不上秦淮渝的脑回路。 “什么礼物?” 景鲤吗? 等等,活人能拿来当礼物吗? 卿啾默默腹诽。 秦淮渝垂着眸,侧身看着窗外,薄唇紧抿。 想起了不高兴的事。 他靠近了点,把人圈进怀里,嗓音透着点郁闷。 “你那时候不是很喜欢我。 我想,是不是找个你会喜欢的人陪你玩比较好。” 卿啾问: “所以你就把人绑回家了?那可是人啊!” 秦淮渝默默移开视线。 虽然没回答。 但卿啾能感觉到,秦淮渝根本就没把景鲤当成人看待过。 卿啾沉默了。 事已至此,他总算明白那股微妙的违和感究竟由何而来。 怪不得他会觉得许澄和景鲤长得像。 替身的确是替身。 不过不是他替景鲤,而是景鲤替许澄。 好复杂的关系。 卿啾腹诽了一句。 末了,他想起什么,抬起头又问: “我们小时候见过?” 像是很奇怪他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秦淮渝颔首。 闷声道: “我,很想和你交朋友。” 景鲤是礼物。 卿啾听了,没来由有些想笑。 “为什么不亲自来找我?” 话落,原本轻松的氛围骤然变得压抑。 秦淮渝道: “你讨厌我。” 卿啾愣在原地,默默扣了个问号。 他? 讨厌秦淮渝? 不对吧。 卿啾依稀记得,自己打小就是颜控。 秦美人这种级别的美貌。 只要他不瞎,就没道理不同意交友申请才对。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卿啾确认了这点。 就在他斟酌着语言,想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时。 秦夫人发来消息。 秦淮渝垂眸去看,卿啾也凑过去看。 和不记得景鲤的秦淮渝不同。 秦夫人记得景鲤。 从零零散散的消息,卿啾总结出一件事。 景鲤的留学费用不是秦家出的。 另外,秦夫人有拜托张叔每月准时给景鲤写信。 以秦淮渝的名义。 好奇怪。 卿啾蹙眉不解,秦淮渝漫不经心。 收起手机的下一秒。 眼前一暗,卿啾被抱得更紧。 秦淮渝嗓音很闷。 “想回家。” 卿啾顺了顺毛,问: “怎么了?不喜欢那些人?” 秦淮渝道: “不喜欢那些人看你。” 这样的应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次。 他不在意。 但一想到所有物被别人盯上,秦淮渝就开始挑挑拣拣。 “那个叫景鲤的,不太好。” 秦淮渝蹙眉道: “从见到你开始,那个人就一直看着你。” 不怀好意。 他说小气也小气,哪怕嘴上说得多大气。 内心依旧不想被分走宠爱。 卿啾越发无奈。 他觉得,秦淮渝多少有点美貌而不自知。 美人在前。 只要不瞎,就不会看上他这种路人脸才对。 跑题了。 卿啾抬手,摸了摸少年的墨色短发。 秦淮渝很听话。 察觉到他的意图,主动低下头任由他动手动脚。 卿啾摸了个爽。 末了。 他收回手,继续顺毛。 “没关系,我不会让别人得逞的,我们回去吧。” 秦淮渝早晚要接管秦家。 哪怕秦淮渝顺着他。 他也不太想真的乱来,被冠上个祸乱人心的罪名。 毕竟梦里常有人借他讥讽秦淮渝不务正业。 还想撺掇董事会拉秦淮渝下台。 要不是秦淮渝手腕更硬,把秦氏企业的财报拉高了不止一个等级。 那些人搞不好真的会得逞。 由此,卿啾确认了一件事。 和秦夫人秦老爷子不同,秦家旁支那些人… 不是好人。 确认这点后,再折返回去时,卿啾不再客气。 有人挑刺他就怼。 就算他不会,弹幕上的那些人会。 无数人过来挑衅。 但最后又都被斗败,灰溜溜地怀疑人生。 好好一场家族宴会。 因为那些明争暗斗的人,被弄得不怎么愉快。 卿啾总算知道秦淮渝为什么不喜欢过来了。 换他也不喜欢。 察觉出他的郁闷,秦淮渝吩咐服务员把他带去休息室。 旁支的勾心斗角被挡下。 卿啾有些挫败。 他想帮秦淮渝,但他并不擅长社交场合。 秦淮渝并不喜欢这些东西。 所以在所谓的原剧情里,为了保下他不断和这些人纠缠时。 秦淮渝都付出了什么呢? 正想着,余光瞥见晃晃悠悠的餐车。 卿啾察觉到不对。 他及时向左躲闪,却还是没能避免意外。 “噼里啪啦——” 清脆的声音响起,裤脚被弄得湿透。 酒液顺着裤脚下滑。 不舒服。 卿啾还没来得及皱眉,服务员先跪式道歉。 “客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您不要投诉我……” 一招先发制人。 服务员哭得梨花带雨,占据道德高地。 卿啾抬眸。 没看服务员,转而看向宴会的另一边。 景鲤和刚才搭话他的轻浮男。 两个人正站在一起,玩味地盯着他看。 卿啾收回视线。 接着蹲下身,拍了拍服务员的口袋。 服务员动作一僵。 卿啾道: “我当然不会因为一件衣服投诉,但收了不该收的小费,被辞退也理所当然吧?” 话落,服务员表情陡然变得惊恐。 她惨白着脸想解释。 但卿啾一刻都没有多留,径直去了二楼的更衣室。 里面有备用的正装。 卿啾找了件颜色相近的裤子,暂时换上。 末了,他垂着眸。 找到监控片段,将服务员收小费的事发给区域管理人员。 这件事找秦淮渝和秦夫人依旧可以解决。 但他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 解决完一切,他坐在无人的更衣室发呆。 许澄和裴璟还没解决完。 下一秒,犄角旮旯又窜出来景鲤和靳锴。 麻烦。 卿啾叹了口气,复又站起身。 他也不喜欢麻烦。 但如果是为了喜欢的人,他想他可以试着去解决。 对着镜子整理好后。 卿啾推开门,正准备回宴会厅时。 眼前却忽地一暗。 抬头,对面是景鲤和那个轻浮男。 秦翰。 看弹幕提示,是秦家旁支的旁支。 一个小喽喽。 几年前,在景鲤住进秦家时,秦翰收景鲤做了养子。 两人关系极好。 至少对外是这样的。 收回思绪,卿啾面无表情地看向对面。 敌不动我不动。 最后是秦翰先坐不住,点着烟高高在上道: “要是还有点自尊心,你就别想和我们小鲤比。” 第110章 你不会欺负我的,对吗? 第154章 他不打女人 卿啾没问为什么,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看。 秦翰明显没什么耐心。 深吸一口气,吧嗒吧嗒地说了起来。 “你以为这样就能得到秦家吗?你错了。” 秦翰神色讥讽。 “你或许不知道,你觊觎的人…… 根本就是个疯子。” 像是怕他不信。 秦翰翻出手机,给他看了张照片。 卿啾凑过去一看。 新大陆。 图片里是他从没见过的,小时候的秦淮渝。 不过三四岁的年纪。 小孩肤色冷白,墨发细碎,神色淡漠。 精致漂亮的像瓷娃娃。 正站在草丛中,垂着眸,面无表情地看着破碎的娃娃。 神色漠然的站着。 而在四周。 无数秦家人一起或玩味,或交头接耳的看着这一幕,构成荒诞的画面。 秦翰滔滔不绝。 卿啾估摸着,对方至少花了不下半小时抹黑秦淮渝。 好能说…… 秦翰说几年前秦淮渝意外失控,他们找来医生检查,得知一个答案。 ——秦家的继承人,是个心理不正常的残次品。 人对秦淮渝而言不是人。 而是会动的,不属于人的“物”。 没有正常人该有的同理心,被医生诊断说像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秦淮渝的世界只有一个概念。 讨厌和喜欢的东西。 喜欢的,会不计代价的夺回来。 哪怕弄坏了也要放在身边。 但不喜欢的呢? “弃之如撇,像丢垃圾一样丢掉。” 秦翰高高在上。 “小鲤是淮渝最在乎的人,能让淮渝改变,能撬动淮渝情绪的人只有淮渝。 至于你…” 卿啾的额头被玩味地点了点。 秦翰嗤笑道: “不过是被利用,拿来让小鲤吃醋的东西,还真以为自己算根葱了?” 卿啾淡定地把手从自己额头上推开。 哪怕是鼎盛的家族。 也分优秀的掌权者,和混吃等死的蛆虫。 比如秦惢和眼前的秦翰。 卿啾淡声问: “所以,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秦翰抬着下巴,神色倨傲。 “能牵动淮渝情绪,能让淮渝冷静下来的人只有小鲤。” 秦翰不耐烦道: “你要是识趣,就别留下来碍眼。” 景鲤同样很得意。 抬着下巴,像高傲的孔雀。 “我在y国读得可是经济管理学,等我毕业回国,是要帮淮渝一起管理家业的。” 秦翰跟着点头应和。 卿啾心累。 好了,两个蠢货,心机浅显的连他都看得出来。 一个被捧得觉得地球围着自己转。 另一个觉得能靠收养来的继子,当秦氏的摄政王。 两个估摸着都想好该怎么瓜分秦氏了。 结果半路蹦出来他这么个拦路虎。 觉得他添堵了是吗? 那不如再堵点。 卿啾淡定道: “我就不让,你能拿我怎样?” 怎么说呢? 对付无赖,果然还是无赖那套管用。 秦翰气红了眼。 景鲤气红了眼。 两个红眼一对视,秦翰指挥道: “撕烂那小子的嘴!” 景鲤懵了。 为了靠他把控秦氏,秦翰这些年养他养得一直极精细。 哪干过粗活? 秦翰怂恿道: “没关系,淮渝怎么可能会为了不相干的人为难你?你只管动手,秦氏自会替你收尾。” 景鲤轻易地被怂恿成功。 因为秦翰的话。 多年来,他早已将秦氏视为自己的掌中物。 所有物被觊觎。 以他刁蛮的性格,哪受得了这种委屈? 景鲤抬起手。 一个巴掌,直接对着对面甩了下去! 掌风带着恶意落下。 景鲤跃跃欲试,心中带着发泄的快感。 可下一秒。 手腕被反扣,撕心裂肺的疼传递。 卿啾看着房梁。 叹气道: “上面有监控,事先说好,是你先动的手。” 原本他没想打架。 秦家长辈那么多,他不想留下坏印象。 但把柄都送上来了。 他不合理反击一下,会显得很浪费。 景鲤被掀翻在地。 下一秒,一拳砸了下来。 景鲤蜷缩成一团。 红着眼,吸着鼻子,泪眼朦胧地问: “你怎么能动手?” 卿啾哑然。 “先动手的不是你吗?” 景鲤哽咽。 “我、我是要给淮渝哥哥当妻子的人,怎么能这么欺负我呢?” 卿啾往上面看了一眼。 有喉结。 还好,他不打女人来着。 于是又是一拳。 秦翰过去拦,结果同样喜提一个黑眼圈。 …… 更衣室比较偏僻。 卿啾打了半天。 直到有贵妇人上来补妆,才看到瑟瑟发抖的秦翰和景鲤。 伴随着一声惊呼。 其他人被吸引,纷纷凑过来看热闹。 秦翰和景鲤。 这对父子被揍成猪头,鼻青脸肿地抱着彼此哭唧唧。 而卿啾? 眉眼阴郁精致的少年掸了掸袖子上的灰,毫发无损地站起身。 有人终于找到了发难点。 “因为嫉妒就动手打人?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上不得台面。” 面对讥讽,卿啾礼貌道: “我这是正当防卫,有监控的,要看吗?” 他说话慢悠悠的。 明明没强调什么,但就是很理直气壮。 出声质问的妇人迟疑起来。 而其他人。 他们聚在一起,审视地看着不远处的少年。 秦家旁支分支极多。 但除了秦老爷子那一脉,剩下的大多烂泥扶不上墙。 他们都是秦氏的一份子。 但实际上,绝大多人都仰着主家鼻息生活。 秦淮渝。 主家一脉唯一的继承人,未来大概率会接管秦家的人。 旁支的人一直在揣摩。 相比于前几任家主,这次的继承人似乎更好懂一些。 性格偏执的潜在精神病。 只要能拿捏对方的心爱之物。 秦惢那个难搞的臭女人一死,秦家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原本他们锁定的目标是景鲤。 一个爱慕虚荣,很好拿捏的小东西。 但现在情况变了。 景鲤似乎已经失宠,也不知道秦家那边对景鲤的态度如何。 漫长的寂静。 有人打了电话,故意的通知了这件事。 负责这场宴会举办的是秦惢。 卿啾站在原地。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小心惹了麻烦。 他想等秦夫人过来后亲自向秦夫人解释。 却意外等来张叔。 四目相对,卿啾本想开口说话。 张叔却径直走向对面。 “景少爷,您没事吧?” 第155章 山鸡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景鲤哭着,一把拽住张叔的袖子。 他被气得发抖。 指着卿啾,声音尖锐地控诉。 “那个贱人打我!张叔,你替我做主!” 卿啾看向张叔。 他原以为,张叔会站在他这边。 或者帮他说一句话。 但两个都没有。 从进来起,张叔就没往他所在的方向看过一眼。 “景少爷,您冷静点。” 张叔耐心道: “事情闹得太大,如果传到夫人那边…对您影响不好。” 景鲤表情一僵。 看着张叔暗示的眼神,和四周偷拍的人群。 像是才想起这回事般。 景鲤捂住脸,声嘶力竭地大叫。 “滚!你们都给我滚!谁允许你们看我了!” 景鲤素来任性。 碍于秦家的面子,鲜少有人敢得罪他。 原以为景鲤失宠。 他们才凑过来看热闹,顺便打探形势。 但现在看来…… 哪怕是为了安抚秦淮渝,秦家也暂时不会让景鲤出事。 张叔是主家的老人。 某些时候,张叔代表主家的意思。 见张叔护着景鲤。 其他人自然也不敢乱说,懂事地下了楼。 景鲤一直蹲在地上。 抬着胳膊,眼泪胡乱往下掉。 直到人都走光。 景鲤才放下胳膊,猛地一下站起来。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景鲤恶狠狠道: “那个贱人打我!你看!我的脸都破相了!” 景鲤拽着张叔看自己脸上的黑眼圈。 张叔连忙安抚。 “景少爷,我当然知道您受了委屈。 只是您的脸这么宝贵,应该先去看医生。 这边就交给我解决就好。” 听到医生二字。 景鲤一顿,手忙脚乱地掏出镜子。 接着又是一声尖叫。 景鲤生怕留疤,哭着在秦翰的安抚中下楼。 临走前。 不忘瞪卿啾一眼,咬着牙放狠话。 “你给我等着!下次见面!我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目送景鲤离开后。 卿啾上前,想问张叔发生了什么。 以为张叔是在避嫌。 卿啾斟酌着时间,直到景鲤走了才开口。 但…… 张叔并未看他,径直朝楼下走去。 四周空荡荡。 卿啾孤身一人站在原地,被所有人忽视的熟悉感再度涌上心头。 良久,他抿了抿唇,准备离开。 却意外在走廊拐角碰见两个人。 陌生的面孔。 浑身的奢牌,高定的裙子,精致的面容。 不是服务员。 两个疑似是秦家小姐的少女,正玩味地看他。 “呵,山鸡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说话间,领头的少女展开扇子。 轻蔑道: “家里谁不知道,秦淮渝那个疯子最看重景鲤?至于你… 菀菀类卿罢了。” 掩面轻笑一声后,两人傲慢地仰着头离开。 卿啾来到楼下。 环视一周,没看到秦淮渝。 宴会很热闹。 大家推杯交盏,只有他形单影只。 像个透明人。 短暂的沉默过后,卿啾独自离开。 他很想融入秦淮渝的家庭。 毕竟秦淮渝很好。 秦夫人很好,张叔也很好。 但景鲤的出现。 却好像在向他证明,他并没有那么独一无二。 卿啾拍了拍脸。 想想弹幕,秦淮渝应该和景鲤没关系。 但张叔呢? 卿啾看向弹幕,弹幕也不清楚张叔为什么偏袒景鲤。 心烦。 卿啾蹙了蹙眉,准备离开。 但没走几步。 一个穿着黑西装的大汉,冷不丁地拦下他。 …… 几分钟后,僻静的小巷角落。 卿啾看到了张叔。 他垂眸看了眼手机,这是连地图都找不到的地方。 张叔约他来这见面干什么? 车门被打开。 张叔搓着手,有些局促地迎了上来。 “卿少爷……真是不好意思……” 张叔显得不安。 低着头,为难地道: “走廊旁边有人,我是事出有因,所以才…” 卿啾问: “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和秦家有联络对吗?为什么?” 张叔瞬间哑火。 沉默过后。 张叔推开门,暗示他上车。 卿啾走了进去。 进入车内,他看到了秦淮渝。 少年蹙着眉。 黑发微湿,浅色漂亮的眸中氤着不悦。 直到他出现。 少年才舒展眉宇,凑过来,如往常般黏黏糊糊地抱他。 “小鸟。” 秦淮渝说着,将下颚搭在他颈间。 冷白肌肤氤着薄红。 秦淮渝喝了酒。 但卿啾知道,秦淮渝不止是喝了酒。 素来淡漠的眸中一片潋滟。 含着浅浅欲色。 少年贴着他,紧紧抱着他,想要做些什么。 但前面有张叔。 秦淮渝很小气的不肯给别人看。 卿啾侧了侧身。 尽可能的挡住秦淮渝,不让这么粘糊的一面被别人看到。 “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问张叔。 “为什么会醉酒?其他人不知道他不能喝酒吗?” 张叔沉默道: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 剩下的话,张叔没有直说。 但卿啾猜得出来。 哪怕是卿家那种被上流圈子戏称暴发户的家庭,也有无数亲戚诅咒他快点死掉让位。 秦家的问题则更为明显。 秦惢是老爷子的小女儿。 再年轻些的时候,虽同样雷厉风行,但很恋爱脑。 她喜欢上了同校的学长。 为此不惜和家族反抗,非要和那个人成婚。 老爷子服软了。 只有一个条件,孩子要跟秦家姓。 老爷子是痴情种。 对发妻不离不弃,育有两子一女。 长子的被卷入家族内斗,在旁支的陷害下去世。 次子被怂恿染上恶习,被关到国外禁足。 仅剩的小女儿,是老爷子的心尖尖。 秦惢说糊涂也清醒。 虽然爱得死去活来,但也知道孰轻孰重。 本以为温柔的爱人是自愿为她让步的。 结果… 对方图谋秦家家产,把情人安排进家当保姆,偷偷在饭里下药,想凭借孩子当摄政王。 秦惢及时发现。 在她怒不可遏,准备去报警的路上。 气急败坏的渣男选择开车同归于尽。 渣男和情人一起死了。 秦惢命大,未出生的秦淮渝挡了致命伤。 但秦惢还是落了病根,不能生育。 简单来说,秦家主家一脉的继承人只有秦淮渝。 只要秦淮渝死。 就算秦惢不想,也不得不为了秦家的未来从旁支过继。 所以… “你的意思是,今天的意外,是旁支的人动了手脚?” 卿啾问。 第111章 从此君王不早朝 卿啾一愣。 视线下移,他看到了少年颈侧的纱布。 旧伤未愈,白色的纱布渗出血色。 显得触目惊心。 卿啾指尖一顿,思绪飘远,胡思乱想起来。 秦淮渝受了伤,还有凝血障碍症。 好脆弱。 他不能欺负秦淮渝。 想着,卿啾硬是收回了伸出去到一半的手。 在此刻的卿啾眼中。 少年像是易碎的瓷器,需要小心保护。 但在他收回手的下一秒。 少年凤眸微弯。 下一秒,秦淮渝忽地俯身靠近。 可怜的气场散去。 长睫下,浅色凤眸低敛,透出压抑的占有。 下颚再次被箍住。 卿啾怔忪时。 一个吻冷不丁地落下,夺去他的所有注意。 微凉的气息缠绕着感官。 那是秦淮渝的味道。 卿啾微张着唇,浓墨色的眸子氤成一团雾。 他盯着少年清冷好看的眉眼。 盯着眸中的浅浅欲念。 几乎出神,彻底陷在其中时。 手腕被压住。 修长冷白的指握着他的腕骨,轻扣在头顶。 秦淮渝哑声道: “要专心。” …… 卿啾实在想不通,长得那么好看的人,为什么做事那么无赖? 美人太过缠人。 卿啾又是颜控。 他也想学别人君王不早朝,无奈自己实在没那个资本。 脑袋昏昏沉沉。 卿啾侧过身,看到天边泛起的鱼肚白。 已经是早上了啊。 卿啾意识迷糊,将自己卷成一小团。 想要休息。 但某人总抱着他,将脑袋埋在他颈间,炽热的吐息洒落在他的颈侧。 让人招架不住。 卿啾原本是不想搭理的。 可他不理,姓秦名淮渝的某人就在他耳边碎碎念。 “好累啊。” “怎么不看我?睡了吗?” “我肩膀疼,好像被抓破皮了,你能帮我看一看吗?” 诸如此类的话层出不穷。 一筐接着一筐,带着浓浓的茶气。 这般刻意的姿态。 哪还有传说中清冷矜骄,高高在上,淡漠薄凉的秦家太子爷做派? 说是绿茶还差不多。 卿啾一忍再忍,直到差点忍不住。 也只是小心地把人推开。 被毫不留情推开的秦淮渝垂眸,神色恹恹,有些落寞。 “只是抱着,不行吗?” 卿啾面无表情。 “你上次,上上次,还有上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少年抱着他,嗓音很闷。 “抱歉。” 卿啾再次心软,以为秦某人可能真心悔过了时。 秦淮渝轻声道: “但太喜欢了。” 沉默,漫长的沉默。 卿啾扯了扯唇角,像笑,但皮笑肉不笑。 “所以没忍住是吗?” 少年侧过身,故意没有看他。 像做错事的猫。 安静地蹲在一边,打死不开口,免得被发现错误。 卿啾叹了口气。 把人往旁边挪了挪,面无表情道: “让开。” 秦淮渝没有让。 他垂着眸,漆黑纤长的眼睫低垂,在眼下氤出浅色剪影。 衬得眉眼越发清冷昳丽。 像某种引诱。 “为什么?你又要抛下我了吗?” 可怜的,像被丢进路边纸箱的小动物一样的语气。 卿啾忍无可忍。 “再不去浴室,脏了怎么办?” 第156章 不要,再被讨厌 张叔没有否认。 开车回秦家的路上,张叔叹了口气。 “夫人并不想把您卷进来。” 他是秦家的客人。 理所当然地,秦惢和张叔都不想他接触秦家的阴暗面,怕他对秦家产生排斥心理。 但有些事躲不过。 “少爷有病的事情,原本是没有藏着的。” 张叔道。 可在某次的宴会上,察觉到不对劲的长辈们怂恿家里的小孩。 去抢秦淮渝带在身边的洋娃娃。 只是个洋娃娃。 但秦淮渝却表现的很执拗,怎么也不肯松手。 于是他们弄坏了那个娃娃。 故意观察反应。 结果是,一直没有情感波动的秦淮渝动了手。 被推出来办事的旁支私生子头破血流。 尖叫,血液,哭泣混为一体。 连大人都感到害怕,围在一起不敢上前。 秦淮渝却没有反应。 只是蹲在那,一点点捡起坏掉的洋娃娃。 而在四周。 旁支的大人们聚在一起,一个个交头接耳,眼神兴奋。 他们没想安抚秦淮渝。 反而找来医生,草率的定下秦淮渝有病的证明。 想过继旁支的人当继承人。 但最后,那群人被一通责备,张叔则被老爷子调到秦淮渝身边。 “旁支的人需要一个能操控主家的工具。” 张叔解释道: “小姐和先生,他们一直在营造小少爷能被轻易控制的假象。” 而景鲤就是那个引子。 “其实从被绑架回来后,小少爷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除了喝酒后会失控外。 更多时候,秦淮渝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这这并不是好事。 “小姐有旧疾,先生毕竟年纪大了。” 两个人都不知道能活多久。 他们一死。 那么整个秦家,都将成为秦淮渝的敌人。 所以在他们出事前,要让旁支相信秦淮渝依旧病着。 这样他们才能放松警惕。 空出更多时间。 “我们原本没想过用景鲤来当那个引子,是那孩子……他自己选了这条路。” 据张叔所说。 和别人不同,他从最开始就知道秦淮渝把人带回家的目的。 和房间深处锁着的洋娃娃一样。 景鲤,是被拿来讨好什么的道具。 但景鲤不知道,秦家旁支也不知道。 秦惢和老爷子心软。 想着有时间,就把景鲤送去小城市,继续过普通人的生活。 但景鲤信了风言风语。 以秦家为筹码,选择向旁支投诚。 景鲤说能帮旁支得到秦家。 因此,秦翰收养了他,让他从佣人之子变成了正牌少爷。 在家比正经少爷还要嚣张。 张叔也好,秦惢也好,老爷子也好。 三人明里暗里的劝。 只要景鲤愿意,他随时可以离开秦家的纷争。 毕竟稚童无罪。 但很可惜,直到现在,景鲤也没想过回头。 张叔叹息时。 一旁的卿啾简明扼要的总结了中心概念。 “景鲤是你们竖起来挡箭的靶子?” 张叔被噎得哽了一下,支支吾吾道: “差不多是这样…” 像是怕他误会,张叔又道: “其实呢,景鲤离开的这些年,我一直有受命写信过去。” 只要景鲤没那么过分。 不要想靠着和旁支合作,利用小少爷,咬下秦家的血肉谋利。 小姐和先生那么好脾气的人不会苛责他的。 但很可惜。 留学的经验非但没有让景鲤产生良知,反而越发滋养景鲤的贪欲。 让他将秦氏视作囊中之物。 “但我也觉得奇怪…” 张叔喃喃道: “旁支那群人也好,景鲤也好,他们只知道小少爷小时候生了病。” 但酒后会失控这件事…… 这个秘密被藏得很好,至少旁支的人不该知道。 可现在。 有人在饮料里加了酒,还在酒里混了药。 怎么会这样? 张叔百思不得其解。 卿啾垂着眸,很快锁定嫌疑人选。 ——许澄。 在他熟知的人里,唯一知道这件事,并有作案动机的人… 只有许澄。 许澄为什么会和景鲤勾搭上?他想利用景鲤得到什么? 卿啾不清楚。 从他能看到弹幕的那一刻起,故事的走向就已经偏离轨道。 正如张叔说得那样。 四周的豺狼虎豹太多,必须一再小心。 …… 回到秦家后不久。 张叔接到电话,被叫去照看景鲤。 卿啾带秦淮渝回了院子。 今天是阴天。 窗户合着,室内一片阴暗。 卿啾把人放在床上。 垂眸,眼前是少年清冷昳丽的眉眼。 卿啾的思维开始发散。 秦淮渝的童年是怎样的呢? 他不清楚。 很久以前,他一直觉得秦淮渝的人生没有任何难处。 但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在秦淮渝的童年。 在被毁掉心爱的事物,被一群大人围在中央,被恶意包围时。 秦淮渝在想什么? 又是为什么,秦淮渝觉得需要用景鲤和那个破掉的布娃娃来讨好他。 他才会答应和他做朋友? 好奇怪。 卿啾想不通,也无法理解。 但微妙地。 在得知秦淮渝的过去后,他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明月并非高不可攀。 至少现在,明月需要他的照拂。 卿啾俯下身。 卧室的门没关,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他和秦淮渝。 他凑过去。 额头碰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 他吻了秦淮渝。 很轻的一个吻,带着他的不安,和对未来的迷茫。 以秦淮渝的性格。 等一吻落下,他会主动完成接下来的事。 卿啾乱七八糟地想着。 但这一次,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没有顺着他的后脊往下滑。 短暂的沉默。 卿啾低下头,发现少年淡色清浅的凤眸看着他。 神色安静。 明明喝了药,已经忍得很辛苦。 但一吻结束。 秦淮渝最先做得并不是脱光他的衣服,而是将他抱进怀里。 潮湿的阴雨天。 少年垂着眸,修长冷白的指一遍又一遍的滑过脊骨。 像安抚小动物一样安抚着他。 “不做吗?” 鬼使神差地,卿啾问出了秦淮渝的台词。 动作一顿。 少年垂眸看他,嗓音低哑。 “嗯。” 说话间,距离拉近,脸颊贴着脸颊。 秦淮渝道: “你不开心,你会讨厌,你会受伤。” 所以不要。 短暂的沉默过后,环着腰肢的手收紧。 秦淮渝闷声道: “我不要,再被你讨厌。” 第157章 造个山洞扔进去 秦淮渝醉得迷糊。 卿啾垂着眸。 亲上不安的唇,嗓音无奈。 “哪有讨厌过你?” 秦淮渝那张脸,不可谓不好看。 持脸行凶。 哪怕秦淮渝总是任性,累得他走下床都困难。 但一看到那张脸。 他就会立刻熄火,发不起脾气。 卿啾自己都有些唾弃自己。 颜控是病。 早就病入膏肓的他,怎么可能会讨厌秦淮渝? 乱讲。 正想着,身侧沉了沉。 床垫凹下一块。 少年半撑着床,浅色潋滟的凤眸中氤着薄雾,冷白肌肤泛着薄红。 距离好近。 近得卿啾能清晰的感受到少年眼底的颜色。 像是被气氛传染了般。 卿啾抬手。 环着少年修长精致的脖颈,回应了刚刚那个吻。 ……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 雾色漂泊。 卿啾睁着眼,有些恍惚地看向窗外的雾气。 “小鸟。” 清冷低哑的嗓音落下,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讨厌我了吗?” 少年说着,可怜兮兮地看向他。 一派无辜意味。 卿啾却不住颤栗。 黑色镜框掉在一边,浓墨色的眸中一片雾霭。 他有些受不了。 恍惚的间隙,又奇怪地捕捉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小鸟”。 秦淮渝性格冷淡,和裴璟许澄不同。 那两人总亲亲热热地叫他“啾啾”。 而秦淮渝。 从初见起,少年极少叫他的名字,更遑论昵称。 但一旦喝醉。 神志不清时,秦淮渝会熟练地将他抱进怀里。 轻声叫他—— “小鸟。” 这个称呼下藏着某种特殊的含义。 至少对秦淮渝来说是这样的。 卿啾抿了抿唇,侧过身,将瞳孔聚焦。 嗓音略显发哑。 “我有话要问你,可以吗?” 秦淮渝没停。 只垂着眸看他,眉目清冷,却显得乖巧。 “怎么了?” 修长冷白的指抬起,轻轻扫过颊面。 秦淮渝问: “不舒服?” 卿啾眸光微闪,闭上眼,侧过身不吭声。 乏力的感觉。 卿啾神色恍惚,掌心被汗湿。 很想好好休息。 但他好面子,又不肯承认自己弱势的一面。 胡思乱想时。 鼻尖贴着鼻尖,微弱的凉意传递。 少年垂着眸。 又一次看向他,又一次牵起他滑落的手。 …… 秦淮渝本就黏人。 叠了失去理智的buff之后,更是黏人到扒不下来。 卿啾咬着牙硬撑了不知多久。 直到理智回笼。 秦淮渝才闭上眼,将他圈在怀里沉沉睡去。 卿啾筋疲力尽。 忙了半天。 因为太过疲惫,他诡异的保持一分清醒。 潮冷的天气。 连空气都是湿润的,凉凉的,带着雨后的草木气息。 外面雨声不停,零零碎碎的响着。 卿啾的心静不下来。 他动了动手,想去外面呼吸下新鲜空气。 但手腕被紧紧攥着。 少年闷声道: “别走。” 卿啾动作一顿,又躺了回去。 “不走,去给你买小蛋糕。” 卿啾哄着醉鬼。 但醉鬼很不买账,不悦地蹙着眉道: “骗子。” 卿啾觉得无辜。 他垂眸,用指尖戳了戳少年冷白精致的脸。 神色无奈。 “怎么就骗子了?” 从认识到现在,他什么时候骗过秦淮渝? 秦淮渝不语。 漫长的沉默过后,他睁开眼,眸光清澈到过分。 “别走。” 他说着,字词清晰。 但眸光不聚焦。 很明显,秦淮渝还醉着,没完全清醒。 他能怎么办? 只能惯着。 卿啾叹了口气,继续充当人形抱枕。 窗外雨声不停。 从大雨倾盆,到绵绵细雨。 秦淮渝总算彻底睡了。 但哪怕睡着,指尖依旧拽着他的腕。 怎么都不肯松开。 卿啾没办法。 他垂着眸,屏住呼吸,一根根掰开手指。 然后果断塞个抱枕顶替。 秦淮渝一向敏锐。 清醒状态下,抱枕是不可能糊弄过去的。 但他现在醉了。 精致的眉梢蹙起又放平,秦淮渝乖乖抱住枕头。 卿啾总算松了口气。 他擦了把汗。 接着轻手轻脚,关上浴室的门。 水龙头打开。 温水一点点蔓延,将水位线拉高。 卿啾抱着膝盖。 低下头,将身体藏进水里。 思绪需要整理。 不止卿家,秦家也有不少麻烦事。 秦夫人会早死。 弹幕说,这不是只有一次的偶然。 该怎么救下秦夫人。 还有,秦夫人的具体死亡时间是什么? 卿啾不清楚。 另外,现在还有更迫切的事要解决。 比如许澄。 很明显,景鲤和许澄有联系。 另外… 靳锴前脚离开,景鲤后脚回国。 很难不联想其中的猫腻。 许澄知道剧情。 这种潜在威胁很大的人,直接处理掉是最优解。 但… 暂时还不能直接这样做。 他一次次放过许澄,不借用秦家势力直接弄死许澄。 不是因为他善良。 而是因为…许澄是“主角”。 一般来说。 主角一旦死亡,世界也会随之消散。 卿啾本想大家各自安好。 但现在看来。 如果有机会,他可以想办法建个山洞把许澄和裴璟关进去大眼瞪小眼。 毕竟按弹幕的逻辑。 只要许澄和裴璟能白头偕老,就算he不是吗? 浴室的水温太过舒服。 卿啾很疲惫。 就在他昏昏沉沉,快要就这么睡过去时。 大脑敏锐地捕捉到杂音。 “让开!放我进去!” “我也是秦家的一份子,你们有什么资格拦我?” “再乱来,我就把你们全都炒了!”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是景鲤。 卿啾揉了揉眼,在景鲤闯进来前穿衣下楼。 …… 院子外面的空地上。 佣人组成人墙。 死死守着入口,不肯让景鲤进来。 景鲤快被气疯。 跺着脚,咬牙切齿道: “让我进去!” 张叔撑着伞,在旁边劝。 “景少爷,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少爷的性格,他不喜欢别人靠近。” 景鲤抬着下巴,倨傲道: “那是你们,我不一样,我小时候就进去过。” 张叔尴尬地嗯了一声。 心情微妙。 如果他没记错,景少爷他当时应该是被扔进了… 储物间? 张叔叹了口气,忽悠道: “景少爷你或许不知道,小少爷他现在不在家,院子里没人。” 景鲤冷笑一声。 “没有人?那他是谁?” 第112章 哥夫? 卿啾花了力气想甩掉黏黏糊糊的粘人精。 但没甩成。 打着节约用水的旗号,某人跟着他一起进了浴室。 但他都退步了。 某人依旧不悦,嗓音很闷。 “不够近。” 说话时,侧脸贴向他,像猫蹭人一样的蹭着他。 “想再近一点。” 卿啾匪夷所思。 都一个浴缸里泡澡了,还能怎么近? 忽地,卿啾想到了刚才的事。 接着耳尖一红。 “那样不好吧?” 卿啾道: “时间久了,对身体不好。” 卿啾很想拿出手机,给秦淮渝看一下x度。 不知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还是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秦淮渝嗯了一声。 “是不好,会脱力。” 卿啾一愣,想起了惨不忍睹的战损床单。 耳尖由白变红。 最终捂着脸,将身体藏进水里。 嗓音很闷。 “下次我没让你说,你就不要说话。” 秦淮渝垂着眸,神色是微微的茫然。 “为什么?” 卿啾磨了磨牙,很想扑过去咬对方一口,让其别说了。 但他舍不得。 于是在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后。 卿啾道: “你这个人,实在不是很会说话。” 漫长的沉默。 以往这个时候,以某人爱吃醋的性格。 大概会问他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了。 但这次秦淮渝没开口。 沉默了太久。 久到卿啾觉得不对,准备为那句话做点解释时。 手机响了起来。 卿啾拿过手机,划开屏幕。 是万淼发来了消息。 【水水水:大佬你还好吗?】 【水水水:哥夫他还好吗?】 【水水水:我来看你和哥夫了大佬!】 卿啾头顶冒出问号。 哥夫? 好奇怪的称呼,有点绕口。 卿啾捧着手机纳闷时,秦淮渝环着他的腰,轻轻指了指自己。 “在说我吗?” 卿啾偏过头,却见秦淮渝弯着眸。 “这个人总是和你发消息,太闹腾,我不是很喜欢。” 正宫般的发言。 “但她很识趣,我不算讨厌。” 秦淮渝矜持道。 一边说,一边薄唇上扬。 像是在炫耀。 炫耀什么?炫耀他吗?他值得炫耀吗? 虽说当男朋友的话感觉不错。 但秦淮渝这么护着他,总让卿啾有种错觉。 他和秦淮渝一起走在路上…… 别人不会说是帅哥守着个猪头不放吧? 卿啾又担心起来。 万淼马上要来,他得下去接一下。 卿啾摸向脸颊。 想取下发夹,把自己的脸挡起来。 可还没得手。 手腕被按住,秦淮渝抬手,将发夹固定。 “你的伤还没好。” 他说着,将眼尾的水汽擦净。 “要多晒太阳,伤口才会好得快。” 卿啾没有躲。 他看着对面,看着秦淮渝。 思绪逐渐飘远。 他想。 纵使他比不过秦淮渝,但秦淮渝选择了他。 所以或许… “我或许是个还不错的人,对吗?” 卿啾小心求证。 秦淮渝低眸看他,一言不发。 卿啾忐忑时。 秦淮渝开口,神色不解,像他问了很奇怪的问题。 “你是很好的人。” 秦淮渝轻声道: “所以我很担心,有人会想把你偷走。” 卿啾眼神躲闪,有些心虚。 有些人看着淡漠。 像行走的冰山,不会说话的感觉。 结果一开口。 情话不要钱一样,直接往外跳。 连卿啾都觉得夸张了。 他动了动唇,想让秦淮渝收着点。 可下一秒。 脸颊被捧住,少年低眸看他,眼底藏着浅浅暗色。 “我想把你藏起来。” 秦淮渝道: “可你那么好,总不能只有我知道。” 卿啾怔愣时。 少年弯着眸,用鼻尖轻触他的鼻尖。 “我被一个很好的人选择了。” 他道: “这个事实,应该让所有人都知道。” 卿啾听着,心跳停摆了一瞬。 玩耍时总是被忘在一边,参加宴会时总是被漠视,或者数落不成器。 他总觉得自己不够好。 于是绞尽脑汁,想藏起身上全部的缺陷。 免得被带出去时丢人。 可有人说他很好,身上的每一点都很好。 他不是需要被藏起来的缺陷。 他是很好的。 好到可以被带出去炫耀,可以被所有人都知道的。 秦淮渝所喜欢的人。 第158章 自古套路得人心 景鲤抬手,厌恶地指向对面。 佣人顺势望去。 却见院子内树荫下,清瘦少年用薄白的指握着伞。 平静地看着景鲤。 佣人们一时分心,景鲤直接推开佣人硬闯进去。 “不要脸的贱人!” 景鲤一把拽住卿啾的衣领,眯着眸狠狠威胁道: “今天的事还没让你看清楚自己的地位吗?” 卿啾面无表情地看着景鲤。 轻声道: “松手。” 景鲤一怔,被那一眼盯得有些发怵。 脸颊隐隐作痛。 他唇角撕裂,被缝了一针才好,可不想再受苦。 景鲤松开手。 后退一步,虚张声势道: “怪不得你之前没人要,这么暴力,有谁看得上你?” 雨正好停了。 卿啾合上伞,故意抖了抖。 肮脏的雨水乱撒。 景鲤抱着脑袋,对着张叔命令。 “你还愣着干什么?把这贱人扔出去!你不知道淮渝哥哥讨厌别人靠近吗?” 张叔左右为难。 是。 小少爷讨厌别人近身,但卿少爷又不是别人。 他想装听不清。 但没办法,附近还站着秦家旁支的人,不能敷衍了事。 张叔急得快掉头发时。 卿啾一个靠近。 景鲤被吓了一跳,把放在张叔身上的注意力收回。 “你干什么?” 景鲤护住胸口,神色戒备。 卿啾支着伞。 看着地面上水洼中自己的倒影,用只有他们能听清楚的声音道: “是许澄通知你回国的,对吗?” 景鲤神情惊恐。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卿啾默默叹气。 作为被当成工具养大的棋子,景鲤被养得太蠢。 心机和算计都摆在明面上。 笨得令人扼腕。 卿啾继续道: “他是不是还和你说,我追不到暗恋的人,所以才会抢你的人?” 景鲤更加惊恐。 “连这个也知道?你有读心术吗?” 卿啾沉默了。 他调整了下话术,试图跟上蠢人的节奏。 直白道: “对啊,我就是追不到暗恋的人,才会和你抢人。” 景鲤被气到失去理智。 眼看他要暴走。 卿啾示意他稍安勿躁。 “既然是这样,你就不该针对我,而是和我一起找茬许澄啊。” 卿啾循循善诱。 “我追到喜欢的人,不就不会和你抢了吗?” 卿啾的套路不多。 但对付景鲤够用。 听了他的话,景鲤骄纵的脸上浮现出短暂的空白,思索。 最后恍然大悟道: “你说得对!” 言毕,在张叔苦着一张脸,发愁接下来该怎么办时。 景鲤一挥手,指着卿啾道: “你们都走!这个人留下,我们有话要说!” …… 半小时后,市区的咖啡店。 景鲤一脸不耐烦。 “是不是只要帮你对付许澄,你就不会和我抢东西了。” 卿啾提醒了一句。 “秦淮渝不是你的所有物。” 景鲤嗤笑一声。 “怎么就不是?所有人都说,我是最被喜欢的那个。” 卿啾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思维已被定性。 对景鲤来说,当个漂亮的花瓶,成为最被喜欢的那个。 就是他的全部价值。 但要命的是。 这种蠢人被坏人拿捏着,用来当收割别人的刀。 卿啾切进正题。 “是不是许澄和你联系,让你回国见我?” 景鲤话里带刺。 “要不是我来得及时,说不定还真会被你上位成功。” 卿啾过滤掉不重要的废话。 “你和许澄的聊天记录在哪?让我看一眼。” 景鲤很好忽悠。 确认他们是同一战线后,景鲤立刻掏出手机。 时间是一天前。 许澄找到景鲤,说有狐狸精要抢他男人。 景鲤是白磷型人格。 一点就炸,连夜坐头等舱杀回北平。 并有了早上那一幕。 卿啾道: “帮我见许澄一面,我有话对他说。” 景鲤神色不解。 “为什么?你不能自己去见他吗?” 卿啾坦然道: “没办法,我找不到他。” 许澄和边境的人有联系,因为怕被逮捕躲了起来。 他联系不到许澄。 而许澄生怕被抓到,联系景鲤用的也是小号。 景鲤一脸兴奋。 “什么?你要和许澄抢男人吗?” 裴璟? 卿啾蹙着眉,有些嫌弃。 景鲤没细看。 他沉浸在不战而胜的快感中,爽快地帮忙联系许澄。 消息发出。 打着商量对策的借口,景鲤约许澄去城郊的篮球场。 许澄应了好。 但等到了地方,他却没看到人。 景鲤呢? 许澄低着头,烦躁地对着屏幕一通狂戳。 他拼命发消息催促。 但景鲤? 那家伙像是死了般,一声都不带吭。 许澄越发烦躁。 他想摔了手机,又怕惹得靳锴动怒。 脸上全是被打出来的伤。 许澄低下头,内心一阵屈辱。 他阴沟里翻船。 自以为能掌控一切,却被疯子算计。 人身自由被剥夺。 在那个疯子得到卿啾前,他要一直受制于人。 卿啾哪里好了? 一个个的。 都跟着了魔一样,拼命喜欢卿啾。 许澄越发烦躁。 他踢飞石头,想给景鲤打个电话。 电话拨通前。 许澄动作一顿,透过积水倒影看到人影。 他拔腿就跑。 却还是难逃一劫,被按在了地上。 膝盖磕着地面。 许澄面目扭曲,还没来得及大喊大叫。 一道冰冷的嗓音响起。 “你到底还想算计到什么时候?” 许澄动作一僵。 侧身,他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黑色碎发被梳起。 漂亮的眉梢下,是一张阴郁却漂亮的脸。 卿啾… 许澄反抗的动作停下,反问道: “你算计我?” 卿啾没理会质问,垂着眸平静道: “你勾引裴璟我无所谓,你对我的算计我也可以不在意。 但有一点。” 卿啾稍稍用力,将许澄按在地上,垂着眸道: “你不该算计到秦淮渝头上。” 许澄看着对面。 半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不再反抗。 脑袋贴着地面。 许澄捂着肚子,东倒西歪地笑到抽搐。 卿啾眉梢微蹙。 “你笑什么?” 许澄歪倒在一边,一阵一阵的笑着。 过了不知多久。 他抬起头,看向对面,看着卿啾。 眼底满是恶意。 许澄观察着卿啾的表情变化,扬着唇,一字一顿道: “你以为,秦淮渝爱你吗?” 第113章 我能养你了 多年的自卑是陈年的旧伤。 卿啾挡着伤口。 期望着伤口不会被看到,放任着伤口日益恶化。 而现在,有人告诉他。 他应该看看太阳。 只有那样,他的伤口才能愈合。 而不是日益腐烂。 忽地,卿啾上前,环上少年的脖颈。 “秦淮渝。” 脑子很乱,卿啾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最终,他再次道: “我喜欢你。” 并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一刻般。 庆幸他遇见的是秦淮渝。 少年动作微顿,垂着眸,神色似有些茫然。 “为什么?我又变好看了?” 卿啾忍俊不禁。 他稍稍拉开距离,捧着那张的确好看的脸。 弯着眸道: “不好看也喜欢,我喜欢的是你。” 而非何种形态的你。 少年小幅度的歪了歪头,像是无法理解他的话。 最终道: “好看的话,你会更喜欢我吗?” 卿啾凑过去亲了一下。 “要是你才行。” 秦淮渝抬眸,被水色染过的凤眸看向他。 眸光晦暗。 卿啾被盯得莫名时,秦淮渝稍稍靠近,勾住他的腰。 “你变得好熟悉。” 他这么说。 卿啾头顶蹦出问号。 变得好熟悉? 什么意思?难道之前很陌生吗? 不等卿啾想清楚。 手机一亮,万淼又一次发来消息。 【水水水:大佬你在吗?我被保安给拦外面了!】 【水水水:江湖救急啊大佬!】 【水水水:大佬你怎么一直不说话?该不会是在和哥夫干坏事吧?】 最后一条消息,略带狐疑的语气。 卿啾差点连手机都没拿稳。 他带着被看穿的心虚,手忙脚乱地穿衣。 秦淮渝明显不怎么热衷。 卿啾一催再催。 少年才垂着眸,懒洋洋的起身。 卿啾衣服套到一半。 腰肢被按住,秦淮渝抬手按上他的领口。 卿啾乖乖不动。 有时候,秦淮渝会有些特殊癖好。 帮他穿衣服,给他喂饭。 像在养娃娃一样,执着于把他养成废人。 卿啾偶尔也想过反抗。 但话还没说出口。 看着少年抬眸时,略微委屈的神色。 他又立刻心软。 卿啾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时,衣服已经被穿好。 吹头发,穿鞋子。 一切准备就绪,卿啾拉着人,急匆匆地往外赶。 有了许澄的前车之鉴。 这一次,秦家的保安没敢再随便放人。 万淼蹲在门外。 说又说不过,讲又讲不通。 只能一边戳手机,一边郁闷的画圈。 听到脚步声。 万淼站起身,看他的眼神如同看救世主。 “大佬,你可算来了!” 万淼一个猛冲,想扑过去一个熊抱。 但还没抱到。 空气间,气压骤然降低。 万淼一抖。 老实地刹住脚,规规矩矩地保持一米远的距离。 但嘴巴不带停。 “大佬我跟你讲,你给我的那个东西可好用了!” 万淼说得聚精会神。 “我们的节目上线就大爆!现在是热搜第一位!” 万淼说着,掏出手机递了过去。 卿啾看了一眼。 屏幕上,《爱豆101》词条旁赫然跟着一个爆字。 节目大爆意味着有钱拿。 万淼乐呵呵的,看着心情不错的样子。 但卿啾仍是不安。 抱着试探的想法,他问道: “许橙呢?” 万淼立刻垮下脸,磨着牙愤愤道: “也不知道星探是干什么吃的,选来参加节目的爱豆,用的居然是假身份!” 她本想举报许橙参加节目聚众y乱。 好狠宰一把,让许橙赔违约金。 还有精神损失费,误工费,故意伤害罪。 结果许橙用得是假身份。 前脚差点弄出人命,后脚就火速消失跑路。 她连人都找不到。 “不过我已经和那个死渣男解除了婚约,相关损失也都由那个死渣男承担。” 至于还不起怎么办? 这个简单。 欠多少万,就拿蹲多少年局子换。 多好?多公平? 万淼搓着手,笑得阴恻恻。 卿啾默默倒退一步。 因为弹幕的话,他原本觉得万淼是那种恋爱脑。 为爱生,为爱死,为爱框框撞大墙那种。 结果万淼比他想象的清醒的多。 脱离了剧情控制后。 万淼快刀斩乱麻,很快处理好遗留事件。 而她今天会过来的目的倒也简单。 一份合同。 万淼自愿让利,给出综艺净收入的百分之十,换综艺结束前监控的独家使用权。 这笔买卖并不算亏。 《爱豆101》目前热度正高,不少投资商看到潜力,挤破脑袋的撒钱。 而且借由这个节目,事后他还能拿到其他合作,简直稳赚不赔。 但卿啾也没有太过轻信。 他拿着合同,仔细检查了一下各项条款。 确认没问题后。 又找了专业的律师,从头到尾的分析了一遍隐患。 万淼的确是真心想和他合作。 其中的各项条款虽相互制衡,但大体是有利于他的。 卿啾最终在夜色降临前签了合同。 万淼也很干脆。 卿啾前脚签了合同,万淼后脚就打了一笔钱过去。 美其名曰:预付款。 卿啾点开软件,轻点了一下里面的零。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 八位数。 卿啾打开聊天框,有些犹豫。 【是不是太多了?】 万淼让他安心。 【这行业出名的日入208w,你这还不到人家顶流一周的周薪呢。】 卿啾有些恍惚。 他知道娱乐业来钱快,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像白捡的一样。 卿啾揉了揉脸,怔忪地看着手机上的那串数字。 卿承安倒不至于苛待他。 正常的开支都给。 只是卿承安又好像总防着他,从不让他接触公司业务,和大额流水。 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钱。 最初的恍惚过后,卿啾站起身,围着房间绕了几圈。 他毫无目的地走着。 一圈又一圈,像一只故障了的小机器人。 直到秦淮渝将他拦下。 捧着脸,蹙着眉,不解地问: “怎么了?” 从秦淮渝的视角看去。 绕了一圈又一圈的小蘑菇抬起头,有些怔忪地盯着他看。 过了一会儿。 少年张开双臂,弯着眸笑了起来。 “秦淮渝。” 浓墨般的眸子氤开雾色,明明没醉,却像喝醉了一样。 秦淮渝想着要不要去煮醒酒汤时。 腰被一把环住。 少年埋在他怀里,有些傻乎乎地笑着道: “我有钱,我能养你了。” 第159章 空心的木偶 过渡篇,起一个引出童年篇的作用,不虐哈 ↓ 话落,漫长的寂静。 雨后的地面带着挥之不散的阴冷。 卿啾垂眸看着许澄,蹙着眉问道: “你什么意思?” 许澄嗤笑一声,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 但左肩被按住。 他动不了,跌回去,咳了几声。 喘了两声粗气后。 许澄闭着眼,狼狈地问出一个问题。 “秦淮渝说过喜欢你吗?” 简单一句话。 卿啾却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喜欢吗? 从走出蚕茧,离开阴影起。 他开始喜欢秦淮渝。 因为弹幕的原因,他确信秦淮渝喜欢他。 于是,他第一次主动,对秦淮渝说了许多句喜欢。 但秦淮渝呢? 少年从未对他说过喜欢,甚至从未对他的喜欢做出正面回应。 一次都没有。 漫长的寂静,察觉出那一闪而过的沉默后。 许澄嗤了一声。 “你哪来的资格质问我?你以为你和景鲤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许澄找准机会挣脱控制。 脸上带着畅快的笑意。 “你不知道是吗?那我来告诉你。” 像是行刑前最后的审判。 气氛格外凝固。 弹幕不断刷屏,让他不要信许澄的话。 但卿啾大脑一片空白。 他站在原地。 从初遇开始,一点点将他和秦淮渝相处的回忆全部拼凑起来。 秦淮渝应该喜欢他吧? 给了他订婚戒指。 照顾他,跟着他,为他吃醋。 但有件事没有。 “喜欢”二字,秦淮渝一次都没对他说过。 一次都没有。 他的怔愣太过明显,连对面的许澄都看的一清二楚。 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扩大。 许澄轻声道: “你知道吗?秦淮渝有情感障碍,是个缺失心脏的空人偶。” 许澄掰着手指数起来。 “人在他眼里不是人,是一个个行走的木偶,讨厌或不讨厌的玩具。 等再长大些。 秦淮渝喜欢的玩具里,又多了泄欲玩具这一种。” 许澄抬起头笑道: “但人,怎么可能真的对玩具产生情感呢?” 许澄继续道: “你这么聪明,应该看得出,秦淮渝没把景鲤当人看吧?” 距离一点点拉近。 卿啾看到许澄,看到许澄眼底扭曲诡谲的色彩。 许澄又笑了。 双目空洞,像要把人拉进地狱的深渊。 “秦淮渝不把任何人当人看。 他有情感障碍。 像缺了零件的机器,从根本上就和正常人不一样。” 卿啾终于开口。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许澄哈哈大笑。 “我想表达什么,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许澄讥讽道: “在秦淮渝眼里,你和景鲤其实没有任何区别。 一个是被抛弃的,没有价值的旧玩具,一个是正上头的新玩具。” “仅此而已。” 许澄轻声道: “可如果有一天,秦淮渝察觉到他对你的偏袒消失,对你已经不再感兴趣了呢?” 肩膀被按住,卿啾与许澄盛着癫狂笑意的眸子对视。 “卿啾。” 许澄一字一顿道: “你会被抛弃,像景鲤一样,被毫不留情的舍弃。” 卿啾甩开许澄如蛇般阴冷的手。 “不要胡说八道。” 许澄眸中带着笃定,捂着嘴像是疯了般,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不信?那你倒是去问啊。” “问秦淮渝喜不喜欢你。” …… 【啊啊啊!急死妈妈了!急死妈妈了!小宝你别信绿茶弟的话啊啊!】 【反派对小宝告白的gif!你们谁有反派对小宝告白的gif!】 【好像没有……小宝之前一直讨厌反派,两个人连彼此袒露心扉都没有,怎么可能有告白片段!】 弹幕吵得热火朝天。 卿啾停下脚步。 站在小道,遥遥望着眼前的庭院。 他不想耽误时间。 他想直接找到秦淮渝,问他是不是喜欢他。 这很简单。 话是可以撒谎的,但动作是很难伪装的。 卿啾一直这么认为。 正因如此。 从表白到现在,他从未对秦淮渝的感情起疑。 但万一…… 是他自作多情,是他自以为是呢? 心跳声很快。 卿啾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平生第一次。 他起了恐惧之心,不敢踏进温暖的,有秦淮渝在的庭院。 “卿少爷。” 犹豫不定时,有人叫了他。 是张叔。 冬天,刚下过雨,深夜的水洼即将结冰。 张叔关心道: “这么晚了,快进去休息吧,少爷他还在等你呢。” 卿啾草草点头。 因张叔在看,他无法拖延,步伐僵硬的进入庭院。 …… 推开门,热意扑面袭来。 客厅开着灯。 秦淮渝醒了,正坐在沙发边上看书。 听到脚步声。 少年抬起头,浅色漂亮的眸子望向他。 “你来了?” 他问: “为什么来的这么晚?去见了谁?” 卿啾还没来得及回答。 眼前一暗,秦淮渝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垂在身侧的手被握住。 少年冷白修长的指,轻轻将他的手包裹。 “好冰。” 额前一暖,细碎的黑发被剥开。 额头抵着额头。 秦淮渝看着他,不悦道: “身上好脏?你见了谁?和别人打架了吗?” 卿啾没有回答。 他抬眸,怔怔地看向对面,看着少年清冷昳丽的眉眼。 形状漂亮的凤眸色泽浅淡。 像飘渺的雾。 以前,卿啾很喜欢这双眼睛。 特别的颜色。 像雕琢的玉,带着让人想要探究的朦胧。 可现在。 卿啾突然觉得,自己看不透这双眼睛。 “秦淮渝。” 他花了大力气,勉强找回声音,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我好冷。” 他很怕。 怕好不容易找到的,看起来触手可得的幸福。 其实是他的幻觉。 话音落下的刹那。 清浅微凉的淡香萦绕,他落入温暖的怀抱中。 秦淮渝轻声道: “我在。” 熟悉的话语,让卿啾冰冷的四肢逐渐回温。 他找回了勇气。 环着爱人的腰,将脑袋埋进颈窝,难得黏糊地道: “秦淮渝,我好喜欢你。” 那人嗯了一声。 像是被激励了般,卿啾一鼓作气地问: “你也喜欢我吗?” 话落,漫长的,好似没有尽头的沉默。 紧接着。 那双环着他的手,在瞬间放开。 第160章 不喜欢 温暖消失了。 卿啾抬起头,怔忪地看向对面。 “秦淮渝?” 他出声催促,想要一个答案。 但四目相对。 少年垂眸,安静地看向他。 却没有回答。 卿啾站在原地,又一次找回熟悉的。 无法发声的幻觉。 他开不了口。 明明他和秦淮渝之间的距离很近,只有最多不到半寸。 他却无端觉得距离遥远。 地板成了深渊,好似只要他踏近一步。 就会整个坠落。 “很冷?” 秦淮渝的声音响起,却不是答案,而是关心。 卿啾迟钝地点了点头。 秦淮渝转身。 背影看不出情绪,一言不发地上了楼。 ——他在躲避着什么。 是什么呢? 卿啾不懂,继续茫然地站在原地。 弹幕停止了滚动。 最后一条留言是。 【不是吧?老婆都主动成这样了,反派怎么还不上啊?】 弹幕不懂。 卿啾也不懂。 他带着在外面沾染的一身冷气,在客厅呆站了许久。 直到不能再等。 他才像被抽了魂般,机械麻木地往前走去。 二楼有水声响起。 推开门。 浴室放着热水,秦淮渝向他招手。 卿啾迟疑片刻。 最终还是走过去,乖乖蹲进浴室。 …… 卿啾抱着膝盖,垂着眸。 白色泡沫堆积。 在他另一边,清冷矜贵的少年蹲下身,抬手帮他擦去脸上的灰尘。 “你今天,看起来很不高兴。” 卿啾发呆时。 脸颊被温热的指尖捧起,秦淮渝看着他问: “有人惹你生气了吗?” 卿啾出神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他没有回答。 抬起手,用带着水汽的指尖,抚上少年筋络分明的冷白手背。 秦淮渝在担心他。 这是喜欢吗? 应该是吧? 短暂的思索过后,卿啾再次看向对面。 他没戴眼镜。 浴室水雾氤氲,模糊了视线。 他看不清秦淮渝的脸。 也因此,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秦淮渝。” 卿啾第二次鼓起勇气问: “你喜欢我吗?” 和上一次一样,秦淮渝依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额头被点了点。 秦淮渝道: “已经泡半小时了,再泡下去会生病,先休息好不好?” 原本清冷淡漠的嗓音在此刻显得异常温柔。 卿啾继续安静地看着对面。 水雾朦胧。 他看不清东西,于是觉得曾经触手可得的明月。 在此刻变得异常遥远。 但最后,卿啾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态度乖顺。 …… 他离开浴室,坐在椅子上。 黑发微湿。 水滴顺着发梢滴落,砸在手背上。 卿啾想自己吹头发。 却被按着肩,没能亲自动手。 微凉的指尖穿过发梢。 少年站在他身后,一点点帮他弄干讨厌的湿发。 动作温柔而耐心。 卿啾一动不动地坐着。 等到发丝吹干。 他被牵着手,被带回到床上。 如往常一般。 秦淮渝牵着他的手,将他圈进怀里。 下颚搭着头顶。 卿啾闭上眼,能听到胸腔跳动的声音。 很近的距离。 但这一刻,他感觉他们之间前所未有的遥远。 卿啾失眠了。 他原先总是失眠。 梦里有很多东西,大概是绑架期间留下的记忆。 哭喊,血液,冰冷的器械。 他总睡不安稳。 总被噩梦惊醒,直到开始被艳鬼缠身才微妙地醒不过来。 而等遇见秦淮渝后。 噩梦,艳鬼,一切不好的东西尽数消失。 仿佛他的未来只剩下幸福。 可现在,有人告诉他。 他以为的幸福只是虚幻的泡泡,稍微戳一下就会破掉。 好痛苦。 比失去更可怕的,是曾经拥有。 卿啾再次失眠了。 他睁着眼,神情茫然,一直到天际染上雾蒙蒙的白。 他也没有半点要睡的意思。 早上七点了。 卿啾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想去学校报到,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秦淮渝像是还在睡。 卿啾拿起手机联系张叔,想提前去学校。 可消息还没发出去。 在他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你现在就要走吗?” 是秦淮渝的声音。 卿啾侧过身,对上一双浅色漂亮的眸子。 短暂的沉默。 卿啾匆匆低下头,没话找话。 “嗯,有要准备的课题,今天可能要早点过去。” 秦淮渝蹙着眉,显而易见的不赞同。 “但你还没休息。” 卿啾一顿,下意识地看向对面。 “你怎么知道?” 话音刚落,他被某人熟练地勾进怀里。 秦淮渝半闭着眼道: “你没睡着,我不会睡,你会偷偷跑掉。” 熟悉的没有逻辑的对话。 卿啾有些尴尬。 撒谎被戳穿,他不知该如何回应。 视线到处乱窜。 鬼使神差地,卿啾看到了橱窗里摆设用的红酒。 心绪突然变得平静。 卿啾道: “已经一晚上没睡了,去学校也不见得能好好学习,我请个假吧。” 少年动作一顿。 不敢置信般,小心翼翼地抱住他。 “真的吗?” 卿啾点了点头,接着又道: “我好渴,去楼下倒杯水,你也要吗?” 秦淮渝微微蹙眉。 “为什么是你去?烫伤手了怎么办?” 卿啾哑然。 他本想把酒混在水里,把人灌醉了再问一次。 结果中道而止。 像是昨天的他把秦淮渝吓到了,现在秦淮渝甚至不想让他下楼倒水。 卿啾花了好大力气。 才成功说服了秦淮渝,顺利倒了杯掺了酒的水。 卿啾站在岛台前。 垂着眸,盯着那杯加料的水看了许久。 最终。 卿啾端起水杯,朝楼上走去。 …… 酒精很快发挥作用,秦淮渝变得意识不清。 喝醉时的秦淮渝总是很乖。 卿啾还没动。 就被勾进怀里,圈着腰紧紧抱住。 心跳声很快。 卿啾舔了下唇,脑子里想着接下来的计划,掌心渗满冷汗。 良久,他鼓起勇气问: “你喜欢我吗?” 秦淮渝垂着眸,没有回答,装听不见。 但卿啾已经不想等了。 心底的不安是能够吸收一切情绪的空洞。 卿啾不想再继续内耗。 深吸一口气,他装出生气的样子。 “不说我就不要你了。” 话落,放在腰间的手不安地收紧。 秦淮渝将他抱得更紧。 少年低着头,将脑袋埋在他颈间,如小动物般轻轻蹭了蹭。 动作间满是依赖。 悬起的心逐渐放下,卿啾以为能听到想要的答案。 可漫长的沉默过后。 秦淮渝开口,垂着眸轻声道: “不喜欢。” 第114章 不食人间烟火的秦小少爷 卿啾有种轻飘飘的,好似踩在云端的错觉。 他明明没喝酒。 却像是喝了酒一样,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他有钱了。 很多钱,说不定能养秦淮渝。 他不再是完全需要被庇护的那个软包子。 如果剧情想欺负秦淮渝。 他可以站出来,保护他的男朋友。 想着,卿啾幸福起来。 恋爱有时就是这样。 不需要索取什么,不需要得到什么。 有时候单是为对方做一些事。 想着能帮到对方。 就会轻飘飘的,像喝了碗梅子酒一样。 幸福的几乎要飘起来。 卿啾很开心。 他的开心太过明显,总是阴郁的气场稍稍消散。 苍白漂亮的眉眼弯弯。 显得明艳。 秦淮渝垂着眸,浅灰色调的眸中倒映着这一幕。 半晌,他问: “有钱,你很开心吗?” 卿啾下意识地点头。 当然开心。 谁有钱会不开心?谁有钱都会开心。 卿啾正想着。 手机一亮,他收到了一条消息。 【秦淮渝】向您的xxx账户汇入1000000.00。 【秦淮渝】向您的xxx账户汇入2000000.00。 【秦淮渝】向您的xxx账户汇入3000000.00。 …… 一连串的零下来,卿啾的脑袋瞬间清醒。 他拦下秦淮渝。 “你干什么?” 少年看着他,语气理所当然。 “让你开心。” 顿了顿,秦淮渝垂着眸,有些困惑地问道: “你不高兴吗?” 卿啾道: “我自己赚的钱才会让我开心,再说了,把钱全都给我,你怎么办?” 秦淮渝如实道: “只是很少的钱,不算全部。” 漫长的沉默。 卿啾才想起来,秦家是首富之家。 首富家的小少爷。 哪怕什么都不做,每年收到的分红也是十位数起步。 听得人仇富。 卿啾叹了口气,一点点掰碎了向不食人间烟火的秦家小少爷解释。 “你的钱是你的钱,我的钱是我的钱。” 卿啾道: “我不是因为有钱开心,是因为有钱的话,我能养你开心。” 剧情说不定会有什么变数。 在此基础上。 他要一点点变得强大,才能给予喜欢的人庇护。 和他不同的是。 秦淮渝看不到弹幕,亦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 所以他更应该保护秦淮渝。 卿啾精神抖擞。 不复原先的颓废,甚至有点想直接和剧情开战。 他正兴高采烈。 眼尾一凉,秦淮渝靠近。 冷不丁地亲了他。 四目相对,看着少年若有所思的神色,卿啾暗感不妙。 果不其然。 在他凑过去,试图堵嘴前。 某人弯着眸道: “想亲。” …… 院子内打打闹闹,气氛温馨。 而另一边。 相隔数里的卿家客厅内,打闹声不断。 “你就是这样教导小孩的?” 卿承安阴沉着脸。 因为受了憋屈,连路过的蚂蚁都看不顺眼。 凑过来讨好的宋莎成了受气包。 卿承安上来就是一巴掌。 把宋莎扇倒在地后,又是一通气急败坏地指责。 “要不是你不上心,那个臭小子怎么会被教成那副不懂礼数的模样?” 想起那天的事,卿承安被气得眼前发黑。 明明是相差不多的脸。 但和他印象中那个人群焦点,被神偏爱的讨厌鬼不同。 卿啾木讷阴郁。 一见他就躲到一边,从不会当着他的面大声说话。 看起来像个软柿子。 卿承安知道这是宋莎故意教出来的,但卿承安默许了这种行为。 和那个人有着相似眉眼的人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会让卿承安有种是那个人的人生被彻底毁掉的感觉。 他从中汲取快感。 而直到现在,他才知道所谓的任人摆布都是装出来的。 卿啾根本没把他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 对他这个一家之主更是没有半点敬畏之心。 而这一切…… 身为养育人的宋莎,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简直就是蠢妇! 卿承安气红了眼,再也没了之前的斯文。 他脱下外套,解开领带。 像疯狗一般,拎着皮带对着宋莎就是一顿猛抽。 宋莎被打得遍体鳞伤。 她瑟缩着,满脸惊恐。 像是不明白,那个温和的男人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卿承安伪装的实在太好。 在外人面前,他永远是儒雅的绅士。 这也是宋莎会爬床的原因。 哪怕后期她被冷落,成了家里的摆设。 宋莎也只觉得是卿啾的错。 是卿啾不亲近她,才会让卿承安觉得她不重要。 第一次见识卿承安的真面目。 宋莎被打懵,不断抱着头到处逃窜。 但男女间的体力天然差距。 更别说宋莎养尊处优,从没干过力气活。 她被拽着头发按在地板上打。 声音太大,以至于惊动了楼上的裴璟。 “爸!” 裴璟冲过去,硬着头皮拦下发疯的卿承安。 宋莎立刻躲到裴璟身后。 看着男人阴沉的脸,裴璟硬着头皮道: “您和妈不管怎么说也是法定伴侣,你这是家暴,不利于夫妻情感和谐…” 裴璟怕触怒卿承安。 说得每句话都小心翼翼,一个重字都不敢多说。 生怕落了卿承安的面子。 可卿承安却冷笑一声,毫不避讳地将他们母子的面子扔在地上踩。 “你在这跟我拿什么乔?” 卿承安堪称讥讽地道: “一个爬床的贱人,一个爬床贱人带的拖油瓶,还真把自己当少爷了?” 裴璟脸色煞白。 卿承安对他一向不客气。 他原以为对方是因为自己和卿啾走太近而动怒。 却没曾想…… 卿承安从始至终都没把他和母亲放在眼里。 不等裴璟反驳。 卿承安放下皮带,阴沉着脸离开。 只留下啜泣的宋莎,和颜面扫地的裴璟。 …… 晚上十二点。 裴璟安慰好哭泣的母亲,筋疲力尽地回到楼上。 整个人陷入迷茫的状态。 裴璟一直不懂。 明明不久前,他的人生还一帆风顺。 结果只是不小心偷吃被撞破。 他的人生就急转而下,变得一团糟糕。 现在,裴璟什么都没有了。 除了蹭来的少爷身份。 他本质上还是那个乡下里打滚的小乞丐,手上没有一点权利。 一旦卿承安厌恶他。 他会连最后的体面都失去,变成被扒了毛一脚踹开的脏麻雀。 裴璟带着一身疲惫将门推开。 房间内,衣柜旁。 消失许久的许澄裹着破毛毯,麻木地啃着指甲。 裴璟看着许澄,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他都允诺许澄了。 说等他哄好卿啾,一定会救许澄离开。 结果许澄不听他的。 背着他和乔家少爷勾搭到一起,还想隐瞒身份进娱乐圈。 结果兜兜转转一大圈。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许澄被乔治抛弃。 最后狼狈的躲到了他这边。 好歹是昔日的旧情人。 裴璟将门关上,背过身道: “我给你准备了一笔钱,哪天休息好了,你就拿着这笔钱去国外。” 裴璟想和许澄撇清关系。 毕竟他不知道许澄犯了什么事,生怕惹上一身骚。 但他话还没说完。 许澄冷不丁地开口,说出了他刚刚一直在想的那件事。 “我们的命运本不该是这样的。” 阴影下,许澄脸色苍白,神色略显阴郁。 喃喃自语道: “有没有可能,我们的人生被更改了?” 第161章 只是他以为 卿啾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耳边一阵嗡鸣。 卿啾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真的以为自己听错了。 卿啾将人摆正。 指尖收紧,强忍着颤抖的本能再次问: “秦淮渝,你喜不喜欢我?” 卿啾想。 不需要缠绵悱恻的情话,也不需要海誓山盟的誓言。 他喜欢秦淮渝。 所以,只要秦淮渝也对他说一句喜欢。 哪怕只有一句喜欢。 他就能立刻抹消掉全部的不安,继续维持那份喜爱。 漫长的寂静。 手腕被扣住,秦淮渝俯下身。 侧脸贴着掌心。 少年如大型犬般,轻轻蹭了蹭他。 再次道: “不喜欢。” 卿啾坐在床上,失神地低下头。 他和秦淮渝离得很近。 近到他能感受到爱人身上的体温,心跳,气息。 所有的所有。 可是… 他的爱人,并不爱他。 卿啾开不了口。 像被人从头浇了盆凉水般,整个人透心凉。 弹幕还在滚动。 【啊啊啊!反派哥!小嘴巴闭起来!】 【如果长嘴是为了说这种话,那还不如不长!】 【猫猫你要相信豹豹,豹豹他喜欢你,豹豹他不可能不爱你!】 相信? 他该怎么相信。 弹幕像是疯了般,一刻不停地快速滚动。 而在这期间。 卿啾攥紧拳头,宛若自虐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问: “你喜不喜欢我?” 但无一例外,每次都是同一个答案。 “不喜欢。” 很轻地,像是在哄他般的语气。 说出了最残忍的话。 卿啾低下头,终于再也发不出声音。 好奇怪。 从遇见弹幕那一刻开始,他所有的改变,所有自以为好的选择。 原来都是假象。 秦淮渝不爱他,秦淮渝不喜欢他。 他以为他的身后永远有一个依靠。 他以为自己有能够坦诚交付的人。 他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他的归宿。 但原来。 一切都只是他“以为”。 那些因为所爱之人而生出的勇气,在瞬间坍塌萎靡。 卿啾低下头。 忽然间很想变成蜗牛,躲进自己的小壳子里。 但他变不成蜗牛。 他只能缩起肩膀,自欺欺人地不和秦淮渝对视。 不知过了多久。 视线变得模糊,手背传来湿热的温度。 眼尾一凉。 清浅微凉的淡香萦绕,少年轻轻捧起他的脸颊,擦去眼尾的水汽。 “怎么哭了?” 秦淮渝问,嗓音很轻,神色透着茫然。 “你不开心?” 像是救命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卿啾不死心地再次问: “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哪怕醉得意识不清,秦淮渝最先想的依然是安慰他。 这么关心他的人,没道理会不在意他。 可他从来都没有被什么人真心袒护过。 什么是爱?什么是一时兴起? 卿啾突然意识到。 他分不清。 夜风吹过窗纱,四周安静的可怕。 秦淮渝摸了摸他的头。 抱着他,用最亲密的姿势,最清晰的声音,在他耳畔一字一顿道: “不喜欢。” 那一刻,卿啾的认知彻底崩塌。 可以和他拥抱,可以和他接吻,可以和他上床。 原来并不是喜欢吗? 那他是什么? 从遇见弹幕,或者从遇见秦淮渝开始。 卿啾很少再把许澄的话放在心里。 但在这一刻,昨晚许澄的声音在脑海中无比清晰的回响。 他只是个泄欲玩具。 仅此而已。 呼吸变得不顺畅,指尖变得冰冷,大脑一片空白。 卿啾感觉到自己的肩被按住。 秦淮渝担忧地问: “怎么不说话?” 卿啾动了动唇,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熟悉的窒息感袭来。 他像是被扼住了喉咙,连发出一个音节都无比困难。 身体被轻轻抱住。 在卿啾抬手,想按住脖颈时。 秦淮渝将他压进怀中,阻止了他自我伤害的举动。 “别害怕。” 冷白指尖轻抚脊背,总是语气冷淡的秦淮渝,这会儿在用哄孩子般的语气哄他。 卿啾曾以为这就是喜欢。 可原来,这样的温柔并不是喜欢。 而是他自作多情。 卿啾神色麻木。 像没有生气的木偶般,安静地一动不动。 秦淮渝试着抚摸半天。 可脊背依旧僵硬。 他有些担心,抱着人回到了床上。 “是不是太久没休息了?” 秦淮渝说着,稍微拉开距离,留出舒服的休息空间。 “我不打扰你。” 笨拙地,像是在安慰的语气。 秦淮渝道: “睡觉,我守着你。” 卿啾没有吭声。 他把人推到一边,抱着膝盖,独自蜷缩成一团。 心脏疼到麻木。 卿啾闭了闭眼。 默默地,又一次和秦淮渝拉开距离。 他的排斥太过明显。 秦淮渝伸出手,不在意少年身上尖锐的气场,只想稍微碰一碰。 但在即将触碰到前。 他想起了自己不小心将对方弄伤的画面。 悬着的手一顿。 秦淮渝停下动作,默默将手收了回去。 卿啾在等。 等秦淮渝向他解释,说一切都是误会。 可他没等到。 一夜,难得的寂静。 他们相背无言。 …… 卿啾最终还是睡了一会儿,但只有一会儿。 因为过度疲惫闭上眼的下一秒。 噩梦浮现,他看到了一个陌明媚活泼的少女。 和替那个小姑娘撑伞的秦淮渝。 他想要个解释。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按着喉咙,却始终发不出声音。 熟悉的场景。 他好像又回到了学校,回到了被所有人抛弃的那天。 但这一次,秦淮渝没有等他。 少年护着另一个人。 神色淡漠地,关上了车门。 他站在原地。 不顾汽车发动,想要拦下汽车要个解释的瞬间。 噩梦惊醒。 卿啾睁开眼,不受控制地颤栗。 冗长的噩梦。 梦中的一切都太过真实,真实的仿佛曾发生过。 不知过了多久。 卿啾坐起身,安静地看向身侧。 秦淮渝还在睡。 卿啾伸出手,想触碰少年清冷精致的脸。 又不安地收回。 秦淮渝不喜欢他,秦淮渝会在未来某天喜欢上其他人。 他还有留下的必要吗? 离开吧。 卿啾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轻手轻脚地收拾行李。 他的东西本就不多。 加起来不过一书包,随时能来,随时能走。 最后朝室内看了一眼后。 卿啾合上门,一声不吭地走下楼梯。 同一时间。 秦淮渝睁开眼,看向紧闭的卧室门。 第115章 死亡的恐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许澄最近总是在做同一个梦。 在梦里。 世界围着他转,一切因他而存在。 裴璟会继承卿家。 然后拿着卿家的钱供养他,和他恩恩爱爱的在一起。 至于卿啾? 在他的梦里,卿啾甚至没什么戏份。 他被哄得团团转。 顶着裴璟未婚夫的虚名,被困在阁楼,终日不见阳光。 像个蠢货。 裴璟说他是个男人,带出去会丢脸,只能让他待在家。 他信了。 裴璟说怕他在外面被欺负,为了他的安全才不让他出门。 他也信了。 梦里的卿啾被困死在了学校的流言蜚语中。 从未走出过一天。 他没了社交,将公司拱手让人,不对外界给予的一切做出任何反抗。 就连之后撞破了他和裴璟的事。 那个卿啾也没有反抗,只是选择自我终结。 完美的垫脚石。 许澄在梦里享受着一切光鲜和追捧。 而卿啾只是他人生中戏份极少的配角。 路边毫不起眼的石子。 许澄看着那个自己曾经遥不可望的人最终沦落泥潭。 隐秘的快感在内心肆意增长。 只是他还没得意多久。 下一秒,梦醒,他从天堂跌落云端。 卿啾没死。 他从那场困境中走出来,站在了他越发够不到的地方。 衬得 起初,许澄觉得那个梦真的只是一个梦。 是他压力太大。 才会梦到那样的故事,想让自己好受些。 可渐渐的,许澄察觉到不对。 那或许不是梦。 他无数次梦到类似的梦境,无数次在梦境中获得光鲜的人生。 他会走很远,会遇到很多人。 而卿啾? 他注定活不过二十岁,只是他漫长人生中的一粒沙硕。 不值一提。 所以,到底是什么变了呢? 许澄咬着指甲思索良久,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秦淮渝!问题出在秦淮渝身上!” 许澄脸色苍白,眼尾赤红。 像失了智般。 拽着裴璟的衣袖,一遍又一遍地道: “秦淮渝那么优秀,怎么可能会看上卿啾? 一定是卿啾用邪法蛊惑了秦淮渝。 是卿啾处心积虑,妄图夺走本该属于我们的人生!” 许澄声音尖锐。 裴璟不由一抖,被许澄失心疯的模样吓了一跳。 “什么梦不梦的?” 裴璟将许澄推到一边,蹙着眉整理衣袖。 “你要是失心疯了,我这就帮你联系心理医生。” 就当是他对旧情人的最后一点恩情。 许澄趴在地上。 紧握着拳头,表情扭曲而疯狂。 他其实看不上裴璟。 但不知道为什么,所有梦的结尾,他都会和裴璟在一起。 或许裴璟旺他? 许澄不打算违抗命运的安排,此外…… 他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裴璟。 想起之前发生的事。 许澄蜷缩成一团,心里仍有不安。 他是做了那个梦。 才会和乔家少爷打下包票,哄得那头猪花大价钱捧他。 可现在钱花了。 他却搞砸了一切,被万淼拿到欢爱视频。 乔治那人占有欲很强。 要是被他看到…… 许澄不敢再多留,所以连夜躲到了裴璟这边来。 乔治还在找他。 他不能出去,所以必须要让裴璟留下他,必须要让裴璟相信他。 许澄低头一声不吭地模样有些阴沉。 完全没了之前的娇软可人。 裴璟看得一阵恶寒。 他本就在卿家地位不高,又不知道许澄在外面惹了什么事。 怕弄得一身骚。 裴璟转着袖扣,想尽快找办法支走许澄。 许澄却在这时冷不丁地开口。 “十点三十五分整,阿特兹—n84901型飞机会宣布失事。 全机无一人生还。” 裴璟蹙着眉,不懂许澄突然说这些干什么。 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拿出手机,输入许澄刚刚说的话。 现在是晚上十点三十分。 裴璟刷了一下,只刷到一条飞机延误提醒。 至于什么飞机故障,无人生还。 新闻一个字都没提。 裴璟拿着手机,看许澄的眼神有些不妙。 不会真疯了吧? 就在裴璟思索着,要不要把许澄送去精神病院时。 晚上十点三十五分整。 紧急新闻弹出。 阿特兹—n84901型飞机因燃油故障坠毁,全机无一人生还。 …… 另一边,睡梦中。 卿啾惊醒。 他撑着地板,胸腔不安地起伏,后背被冷汗浸湿。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在撞破许澄和裴璟的情事后踏上飞机。 结果飞机意外坠毁。 他在熊熊烈火中,看着自己的身体和机身一起下坠。 被摔得粉碎。 他死了,裴璟却不知为何接管了卿家。 揽着许澄的肩膀假模假样的在他坟前说。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他们作为他的爱人和他最好的朋友,一定会带着他那份一起活下去。 卿啾一阵恶寒。 他撑着地板,几欲作呕,眼前一阵恍惚。 几乎要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濒死前的窒息感仍在,死亡的恐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卿啾不受控制地颤栗。 几乎被魇住时。 眼前一暗,清浅微凉的淡香将他包裹。 “怎么了?” 深夜,少年清冷好听的嗓音落在耳畔。 如潺潺流水。 将卿啾从那场支离破碎的噩梦中救出。 像快要溺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卿啾抓住秦淮渝的胳膊。 垂着眸。 一字一顿,嗓音虚弱。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可怕的梦。” 卿啾道: “我死在那场梦里。” 话落,漫长的寂静。 秦淮渝问: “为什么你会死?我没有救你吗?” 卿啾怔忪时。 少年又道: “你不会死,有我在,我一定会救你。” 卿啾鼻尖一阵酸涩。 他低着头。 像被吓到的仓鼠般,将自己紧紧贴在恋人的怀里。 “那个梦里没有你。” 卿啾道: “在那个梦里,我没有爱上你。” 他还是弹幕口中的蠢货。 一次次错过,一次次为不值当的人付出。 最后悄无声息的死去。 而秦淮渝? 在那场梦里,他甚至没见过秦淮渝。 如果梦是真实的。 秦淮渝会收到他的死讯?秦淮渝会为他感到难过吗? 卿啾胡思乱想时。 后脊微微一沉,秦淮渝将他按进怀里。 垂着眸道: “梦里的你没有爱上我,梦外的你喜欢我。 梦里的你会死,梦外的你还活着。 有我在,我永远不会让你害怕的事情发生。” 第162章 我们结婚吧 长久的寂静。 秦淮渝坐在床上,等着门被推开。 有谁对他说愚人节快乐。 但今天不是四月一号,那个人也没有回来。 秦淮渝走下床。 推开门,顺着扶梯来到楼下。 “卿啾?” 他缓慢地,在房间里呼唤那个人的名字。 他去了客厅,去了厨房,去了浴室。 连冰箱都打开看过。 可最终,他还是没能找到那个人。 走了。 真的走了。 骗子。 秦淮渝站在空旷的客厅,面无表情地垂下眸。 什么会喜欢他一辈子,什么会一直一直喜欢他。 都是骗人的。 但为什么,还要抛弃他? 秦淮渝不理解。 他迟钝的感情,始终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 为什么要离开? 他不是已经按他说的,做到最好了吗? 没有打扰他和别人在一起。 没有把他关起来。 没有喜欢他,没有缠着他不放,没有做让他讨厌的事。 他不是已经足够忍耐了吗? 为什么还是要走? 为什么要再次抛弃他? 秦淮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 他丢掉手中捏着的,那个人送给他的定情玩偶。 独自去了楼上。 …… 最近是阴雨天,原本景色最好的暗室被渲染的阴暗压抑。 秦淮渝跪在地上。 伸出手,垂着眸地打开藏在地下的东西。 锁链,迷药,和囚笼的钥匙。 这些东西已经落灰。 因为很多年前,他就说过不会再让他受伤。 但为什么要玩弄他? 为什么要在把他捡回去之后又一次抛弃他? 他想要的不多。 只是把他留在身边,只是让他看着他。 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吗? 良久,秦淮渝撑着地,缓慢地从地面上起身。 精致漂亮的眉眼间清冷不再。 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阴郁。 秦淮渝推开门,走下楼梯,用卫星定位地点。 此刻,他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喜欢别人无所谓。 哪怕是把那个人喜欢的人带回来,锁到这让那个人看着。 那个人也必须要待在他身边。 一定要。 但在推开门,准备实施计划的前一秒。 张叔走了过来。 “卿少爷刚离开,没去学校,好像是去了城西。” 张叔自然的打着招呼。 话落,许久没有回应,张叔抬起头。 却看到小少爷阴郁沉冷的眉眼。 张叔不禁一抖。 连带着,身上也有些毛毛的。 老实说,哪怕是跟了多年的他,也极少和小少爷说话。 或许是因为自闭倾向的缘故。 从初见起,精致漂亮到像人偶的少年就不太爱说话。 好像没有灵魂的空壳。 唯独在遇见卿家小孩时,那具空壳会染上一点活人的气息。 等小少爷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卿家那位拐回家后。 活人的气息就更重了。 小少爷喜欢上了别人,这不是好事。 毕竟那位缺乏常识。 要是被拒绝,搞不好会干出把喜欢的人打晕的带回家藏起来的刑事案件。 不幸中的万幸,卿家那位也喜欢小少爷。 这就很好了。 两情相悦,和和美美,白头偕老。 张叔眼看着像是空壳人偶的小少爷身上的活人味越来越重。 心里那是止不住的欣慰。 就连一直不怎么敢靠近的他,也有了唠唠家常的胆子。 但今天,卿家那位费尽心思染上去的人味散了个干净。 小少爷抬眸看向他,一整个面无表情。 色泽浅淡的凤眸空洞。 “怎么了?” 张叔一抖,被吓得差点跪了。 但一想到卿家那位。 张叔又来了点底气,硬着头皮说想说的话。 “今天是白色情人节,卿少爷去那边,说不定是想给您带礼物。” 城西那边新开了家店。 两个英文字母的店名,他这个老人家看不太懂。 听孙辈说是卖戒指的。 “一名男士一辈子只能买一枚,抢购的人很多,正供不应求呢。” 秦淮渝一愣。 身上的戾气骤然散去,他有些无措地问: “是给我的吗?” 张叔点了点头。 “肯定啊,卿少爷那么喜欢您,肯定是给您的啊。” 张叔不知道他们少爷和卿家那位之间发生了什么。 毕竟他只是个司机。 雇主的事,他一般很少多问。 但卿家那位对他们小少爷的那个喜欢程度哦。 啧啧,谁来了都看得出。 张叔也不知道对方那么急是要去哪。 但他家孙孙今天特意赶去城西抢了戒指。 时间和卿少爷吻合。 所以张叔猜测,卿少爷应该也是去了那边。 啧啧,不愧是小年轻。 甜的嘞。 张叔感慨到一半,却见四周压抑的气场骤然散去。 他抬起头。 却见刚刚还生人勿近的小少爷,这会儿整个人都软和了下来。 “你说他什么时候会带礼物回来?” 秦淮渝问。 张叔拿起手机,问了下自己的孙子。 “排队的人很多,加上尺寸要现定,可能要个半天吧?” 秦淮渝嗯了一声。 他没收到过戒指。 因不适应,不知道该怎么办,所就近问了张叔。 张叔有经验啊。 他和夫人伉俪情深,彼此互为初恋,从校服走到婚纱,在一起好几十年。 张叔喜欢炫耀。 撞上个人都能聊一天他和夫人的爱情史,聊到最后家里的佣人们见了他都要捂耳朵。 但这种事张叔原本是不敢给小少爷讲的。 只是小少爷自己要听。 张叔来了性子,清了清嗓子,一刻不停地讲了两个小时。 秦淮渝安静地听着。 他记下每一个细节,关上门,紧张地在脑海中计划接下来该怎么办。 先是烛光晚餐。 黄油融化,牛排五分熟,点上漂亮的蜡烛。 接着是花。 玫瑰选哪种?大马士革?诺伊斯特?还是海洋之谜? 选不出来。 于是他全部定了一遍,将整个客厅全部摆满花,连落脚的地方都难找。 一切准备就绪。 秦淮渝坐在餐桌边,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强烈的情绪起伏。 如果收到戒指,他该说什么? 我们结婚吧? 这辈子再也不要离开了? 我到死都不会放过你? 好像太沉重了。 秦淮渝一边想,一边坐在餐桌前等待。 他从下午三点等到晚上十二点。 牛排从温热到凉透,蜡烛从熊熊燃烧到几欲熄灭,玫瑰从鲜艳欲滴到蔫里蔫气。 而他在等得那个人。 一直没有回来。 长久的寂静。 秦淮渝坐在床上,等着门被推开。 有谁对他说愚人节快乐。 但今天不是四月一号,那个人也没有回来。 秦淮渝走下床。 推开门,顺着扶梯来到楼下。 “卿啾?” 他缓慢地,在房间里呼唤那个人的名字。 他去了客厅,去了厨房,去了浴室。 连冰箱都打开看过。 可最终,他还是没能找到那个人。 走了。 真的走了。 骗子。 秦淮渝站在空旷的客厅,面无表情地垂下眸。 什么会喜欢他一辈子,什么会一直一直喜欢他。 都是骗人的。 但为什么,还要抛弃他? 秦淮渝不理解。 他迟钝的感情,始终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 为什么要离开? 他不是已经按他说的,做到最好了吗? 没有打扰他和别人在一起。 没有把他关起来。 没有喜欢他,没有缠着他不放,没有做让他讨厌的事。 他不是已经足够忍耐了吗? 为什么还是要走? 为什么要再次抛弃他? 秦淮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 他丢掉手中捏着的,那个人送给他的定情玩偶。 独自去了楼上。 …… 最近是阴雨天,原本景色最好的暗室被渲染的阴暗压抑。 秦淮渝跪在地上。 伸出手,垂着眸地打开藏在地下的东西。 锁链,迷药,和囚笼的钥匙。 这些东西已经落灰。 因为很多年前,他就说过不会再让他受伤。 但为什么要玩弄他? 为什么要在把他捡回去之后又一次抛弃他? 他想要的不多。 只是把他留在身边,只是让他看着他。 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吗? 良久,秦淮渝撑着地,缓慢地从地面上起身。 精致漂亮的眉眼间清冷不再。 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阴郁。 秦淮渝推开门,走下楼梯,用卫星定位地点。 此刻,他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喜欢别人无所谓。 哪怕是把那个人喜欢的人带回来,锁到这让那个人看着。 那个人也必须要待在他身边。 一定要。 但在推开门,准备实施计划的前一秒。 张叔走了过来。 “卿少爷刚离开,没去学校,好像是去了城西。” 张叔自然的打着招呼。 话落,许久没有回应,张叔抬起头。 却看到小少爷阴郁沉冷的眉眼。 张叔不禁一抖。 连带着,身上也有些毛毛的。 老实说,哪怕是跟了多年的他,也极少和小少爷说话。 或许是因为自闭倾向的缘故。 从初见起,精致漂亮到像人偶的少年就不太爱说话。 好像没有灵魂的空壳。 唯独在遇见卿家小孩时,那具空壳会染上一点活人的气息。 等小少爷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卿家那位拐回家后。 活人的气息就更重了。 小少爷喜欢上了别人,这不是好事。 毕竟那位缺乏常识。 要是被拒绝,搞不好会干出把喜欢的人打晕的带回家藏起来的刑事案件。 不幸中的万幸,卿家那位也喜欢小少爷。 这就很好了。 两情相悦,和和美美,白头偕老。 张叔眼看着像是空壳人偶的小少爷身上的活人味越来越重。 心里那是止不住的欣慰。 就连一直不怎么敢靠近的他,也有了唠唠家常的胆子。 但今天,卿家那位费尽心思染上去的人味散了个干净。 小少爷抬眸看向他,一整个面无表情。 色泽浅淡的凤眸空洞。 “怎么了?” 张叔一抖,被吓得差点跪了。 但一想到卿家那位。 张叔又来了点底气,硬着头皮说想说的话。 “今天是白色情人节,卿少爷去那边,说不定是想给您带礼物。” 城西那边新开了家店。 两个英文字母的店名,他这个老人家看不太懂。 听孙辈说是卖戒指的。 “一名男士一辈子只能买一枚,抢购的人很多,正供不应求呢。” 秦淮渝一愣。 身上的戾气骤然散去,他有些无措地问: “是给我的吗?” 张叔点了点头。 “肯定啊,卿少爷那么喜欢您,肯定是给您的啊。” 张叔不知道他们少爷和卿家那位之间发生了什么。 毕竟他只是个司机。 雇主的事,他一般很少多问。 但卿家那位对他们小少爷的那个喜欢程度哦。 啧啧,谁来了都看得出。 张叔也不知道对方那么急是要去哪。 但他家孙孙今天特意赶去城西抢了戒指。 时间和卿少爷吻合。 所以张叔猜测,卿少爷应该也是去了那边。 啧啧,不愧是小年轻。 甜的嘞。 张叔感慨到一半,却见四周压抑的气场骤然散去。 他抬起头。 却见刚刚还生人勿近的小少爷,这会儿整个人都软和了下来。 “你说他什么时候会带礼物回来?” 秦淮渝问。 张叔拿起手机,问了下自己的孙子。 “排队的人很多,加上尺寸要现定,可能要个半天吧?” 秦淮渝嗯了一声。 他没收到过戒指。 因不适应,不知道该怎么办,所就近问了张叔。 张叔有经验啊。 他和夫人伉俪情深,彼此互为初恋,从校服走到婚纱,在一起好几十年。 张叔喜欢炫耀。 撞上个人都能聊一天他和夫人的爱情史,聊到最后家里的佣人们见了他都要捂耳朵。 但这种事张叔原本是不敢给小少爷讲的。 只是小少爷自己要听。 张叔来了性子,清了清嗓子,一刻不停地讲了两个小时。 秦淮渝安静地听着。 他记下每一个细节,关上门,紧张地在脑海中计划接下来该怎么办。 先是烛光晚餐。 黄油融化,牛排五分熟,点上漂亮的蜡烛。 接着是花。 玫瑰选哪种?大马士革?诺伊斯特?还是海洋之谜? 选不出来。 于是他全部定了一遍,将整个客厅全部摆满花,连落脚的地方都难找。 一切准备就绪。 秦淮渝坐在餐桌边,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强烈的情绪起伏。 如果收到戒指,他该说什么? 我们结婚吧? 这辈子再也不要离开了? 我到死都不会放过你? 好像太沉重了。 秦淮渝一边想,一边坐在餐桌前等待。 他从下午三点等到晚上十二点。 牛排从温热到凉透,蜡烛从熊熊燃烧到几欲熄灭,玫瑰从鲜艳欲滴到蔫里蔫气。 而他在等得那个人。 一直没有回来。 第116章 难受,睡不着。 第163章 不喜欢男人 十五分钟后,最后一点烛芯燃烬。 蜡油滴答落下。 秦淮渝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垂眸安静地看着即将枯萎的花。 肌肤开始灼痛。 过敏症状发作,他无法在满是花粉的空间常待。 但那个人喜欢花。 如果不喜欢,就不会每次重逢都要给他送花。 因此他吃下特效药。 想着只要那个人喜欢,他再痛苦都无所谓。 但那个人为什么还不回来? 秦淮渝担心起来。 明明情人节已经结束了,他的戒指呢?他的求婚仪式呢? 路上出意外了吗? …… 凌晨一点一十五分,正在休息的张叔被一个电话摇醒。 直到坐上车,本能地转动方向盘时。 张叔的脑袋都还是懵的。 什么情况? 好好的情人节,小少爷不和卿少爷聊天。 过来霍霍他做什么? 迟钝的大脑恢复清醒,张叔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 “少爷。” 张叔强忍着不安,僵硬地开口。 “卿少爷他……没回家吗?” 秦淮渝嗯了一声,垂着眸,看向手背。 冷白手背上遍布绯红。 症状越发严重,指甲划过肌肤都会带起血痕。 秦淮渝却像感觉不到疼般。 侧身看向窗外,语中只有担心。 “过了十二点还不回家,可能是走丢了。” 秦淮渝喃喃自语道: “你知道的,他经常走丢。” 张叔麻了。 他怎么知道?他一点都不知道。 在他的印象里。 卿家那位小小年纪就做事稳重,肯定干不出把自己走丢的脑残事。 所以为什么不回家? 答案显而易见,卿家那位和小少爷闹矛盾了。 仔细想想,一切都有迹可循。 卿家那位离开时面无表情。 他就站在路边,对方却罕见地没注意到他。 想着昨天还好好的。 张叔没多想,乐观的以为是要去准备情人节礼物。 但现在看来…… 问题大了。 这哪是要送礼物?分明是小情侣闹了矛盾,要离家出走。 张叔掌心渗满冷汗。 他知道,小少爷现在看似正常,只是因为被他误导。 误以为对方只是忘了回家。 可一旦知道对方真的走了…… 张叔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能找借口回秦家。 但不管他找什么借口。 秦淮渝始终态度坚决,非要去店内看监控。 …… 是夜,月朗星稀。 明天会是大晴天。 但此刻,店内充斥着风雨将至的压抑感。 秦家涉及的业务面很广。 就连这家高奢珠宝店,也有秦氏投资。 得知大股东要来探查。 店长连夜赶来,调出了当日的所有监控。 十倍速。 秦淮渝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 他看完了整整一天的监控。 最后抬眸看向张叔。 清冷昳丽的眉眼面无表情,宛若一尊没有感情的死物。 “没有。” 他道: “录像里,没有他。” 张叔脊背一僵。 一边催同事调查卿家那位的线索,一边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昨天是情人节,店里的人那么多,说不定是漏掉了呢? 再看一遍吧,说不定…” 张叔话音未落,伴随着一声闷响,录像被关上。 秦淮渝站起身。 垂着眸一言不发,径直向前走去。 张叔的心提了起来。 小少爷什么性格,自小跟着的他不可能不知道。 毫无人类对生命该有的敬畏心。 一旦被刺激到… 张叔无法想象,小少爷会做出什么事。 他连忙追上去。 手里拿着录像,想劝小少爷再多看几遍。 结果因此误了大事。 等他赶过去时,汽车绝尘而去。 …… 秦淮渝紧握着方向盘。 车内没有灯。 他垂着眸,精致漂亮的眉眼被渲染的阴郁压抑。 不可能看不到。 只要他在,他一定会看到。 可他不在。 戒指是假的,求婚也是假的。 没有什么惊喜。 剩下的,只有将他再次抛弃的谎言。 漆黑如幻影的车身疾驰而去。 冷白侧脸被屏幕染上冷光,秦淮渝垂眸看着屏幕上的红点。 等红点停止闪烁。 他侧身,看向对面的店铺。 北平是不夜城。 不管再晚,路边的高楼大厦都是亮着的。 但这家店不同。 浮夸的装饰,霓虹灯闪烁,四处都透着甜腻的气息。 秦淮渝越发烦躁。 他低下头,如同自虐般,将冷白手背划的血迹斑斑。 最终,在红点再度闪烁时。 秦淮渝推开车门。 …… 进入店内的刹那,甜腻的气息越发浓郁。 穿着暴露的人到处都是。 dj晃着脑袋,放着刺激耳膜的电子音乐。 有年轻漂亮的小男生穿着吊带。 纤细笔直的腿往旁边的男人身上一勾,两人顺势就在地板上滚了起来。 调情声,亲吻声,暧昧声。 人实在太多。 秦淮渝抿着唇,顺着定位往前走时。 衣袖被拉住。 秦淮渝侧身看向对面,色泽浅淡的眸中毫无波澜。 想揽客的酒托被吓了一跳。 本想退缩。 但一看到少年清冷过分的眉眼,和价值千万的腕表,明显价值不菲的衣服。 酒托又舍不得走了。 “客人,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吗?喜欢哪种款式?我叫弟弟们来陪你啊。” 酒托sunny眨了下眼。 他还年轻,十几岁的年纪,纤细柔韧的腰身。 一张脸被粉擦得雪白。 长睫毛,晶亮的唇釉,夸张的美甲耳环。 是常见的媚娃款零号。 难得看到一个不大腹便便,还一看就很多金的客人,sunny根本就把持不住。 “其实我也不错。” sunny点了点唇,暗示性极强的勾搭。 “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能让你欲仙欲死。” 他这种娇滴滴的类型。 哪怕不喜欢,客人一般也会笑着和他玩闹两句。 顺便往他吊带里塞一把小费。 可今天,他好不容易瞅到的大鱼却一把将他甩开。 秦淮渝冷淡道: “我不喜欢男人。” sunny愣在原地,整个人不敢置信。 “开什么玩笑?你疯了吗?不喜欢男人还来gay吧?” 秦淮渝动作一顿。 “gay吧?” sunny双手环胸,口吻不屑。 “别装了,谁不知道这是外遇圣地?不想泡弟你来干什么? 等等,你别走!” 第164章 什么都不是 sunny眼看着大鱼跑掉,身上气压低得吓人。 直到这一刻,sunny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除了搞外遇的。 他们店里抓奸的好像也很多。 …… 房间内,酒精的味道无处不散。 呛得人头晕。 卿啾低着头,面无表情地丢掉染血的榔头。 伴随着“咣当”一声响。 榔头落地的同时,胖的像堵墙的男人缓缓倒下。 四周到处都是被开了瓢的彪形大汉。 卿啾叹了口气。 带着一身疲惫,径直向前走去。 犹豫片刻后。 卿啾蹲下身,伸出手问: “还好吗?” 话音落下的同时,苍灰色的脑袋从薄毯中探出,少年浅灰色的眸子依赖地望向他。 眼尾还带着伤。 卿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抱住。 “谢谢。” 不给他拒绝的机会,靳锴轻声道: “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些人……” 靳锴像是在不安。 一边说,一边向他靠得更近,馥郁甜腻的香气无孔不入。 几乎侵占理智。 卿啾动作一僵,本能地想将人推开。 但在动手前。 他感受到了靳锴握着他的那只手在发抖。 卿啾犹豫了。 最后看了眼倒了一片的大汉,卿啾想起一小时前的事。 他原本是不会来酒吧的。 他排斥热闹。 加上刚知道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只是把他当成玩具。 他现在只想能一个人静静。 城西房价便宜。 他租了间一居室,本想蜷缩在房间里独自舔舐伤口。 却在午夜意外收到靳锴的来信。 从离开秦家那天算起。 时隔多日,靳锴再次主动联系了他。 消息有两条。 一条是“救我”,另一条是这间酒吧的定位地点。 卿啾跟着定位来了这里。 会来一趟的原因也简单。 靳锴毕竟救过他,而他不想处理过于复杂的人际关系。 一命还一命。 如果能因此偿还掉恩情,似乎也不是坏事。 结果才刚到地方。 他就看见被按在桌面上倒酒的靳锴,和一堆社会人士。 来不及反应。 那些大汉不知把他当成了什么人,上来就要围殴他。 旁边正好放着榔头。 等反应过来,他已经为了自保把人全部打晕。 少年苍白病态的躯体贴着他的胳膊。 卿啾难得不自在。 他侧过身,并不想看,却不可避免地看到带着疤痕野性十足的青筋腹肌。 靳锴没穿衣服。 就这么抱着他,紧紧贴着他。 卿啾本该把人推开。 免得靳锴胡思乱想,对他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但没办法。 此刻的靳锴,可怜的过于熟悉。 像以前的他。 作为同样经历过被众人孤立,茫然无助的场景的人。 因为触景生情,加上同病相怜的那一点可怜。 卿啾没直接甩开靳锴。 他看向四周的一片狼藉,和脱了上衣,被倒了一身酒的靳锴。 本想问靳锴发生了什么。 但靳锴不语,只是一味的抱着他,死活不肯撒手。 卿啾无措,本想直接报警。 但在拿出手机前。 “砰!” 一声巨响响起,本就没有上锁的门被轻易推开。 卿啾下意识地护住没穿上衣的靳锴。 想维护受害者的尊严。 但一抬头,他对上一双熟悉的,色泽浅淡的凤眸。 …… 空气凝滞。 卿啾坐在地上,怔愣地看向对面。 是秦淮渝。 卿啾相遇至今,还从未见过这么失态的秦淮渝。 精致碎发被风吹得凌乱。 深灰色的低奢大衣满是褶皱,微垂的眼尾被风吹得发红。 再低头一看。 冷白手背上血迹斑斑,到处都是抓伤。 卿啾下意识地想关心秦淮渝。 怎么受伤了? 那么漂亮的手,不及时处理会留疤的。 但在开口前。 想到他们连恋人都不算的关系,卿啾又把声音收了回去。 卿啾沉默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另一边。 秦淮渝低下头,恍惚地看向对面。 完整的世界开始崩塌。 暧昧的粉色灯光下,他要找的那个人怀里抱着另一个不着寸缕的人。 对,刚刚那个人告诉过他。 这里是外遇圣地。 肯定是要出轨,才会来这种地方。 为什么要出轨? 他做错了什么了吗?为什么不让他改? 他明明什么都会改的。 包间内,浓郁的烟味,刺鼻的酒精味。 卿啾知道秦淮渝不喜欢这样的味道。 洁癖那么严重的人。 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不嫌难受吗? 卿啾生硬的关心。 “你先走吧,再待下去……” 他话音未落。 狭小寂静的空间内,不隔音的墙壁传来不断回响的声音。 “你这样,你夫人她难道不会发现吗?她给你发消息了啊。” “真恶心,偏偏现在来坏我好事,别管她。” …… 宛若情景剧般的对话在不隔音的房间内不断响起。 充斥着越轨的气息。 秦淮渝听着,长睫垂下,遮住眸中的阴郁晦暗。 不同的房间,一样的剧情。 他能想象到。 如果隔壁房间客人的妻子看到那一幕,大概会气到砸了房间。 但他做不到。 他不是妻子,不是丈夫,不是恋人。 他没有质问的身份。 他随时会被抛弃,他在那个人心中毫无份量。 哪怕亲眼看到背叛。 他依旧只能伸出手,清冷好听的嗓音低沉沙哑。 “跟我回家。” 卿啾愣在原地,突然觉得荒唐。 他怀里靠着靳锴。 半裸的男人,暧昧的酒店,隔壁传来的声响。 秦淮渝不问吗? 不问他在做什么,不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卿啾知道自己很无理取闹。 但他想任性一次。 只有这一次,他想在秦淮渝总是淡漠的眉眼里看到占有的情绪。 让他知道他可能是不一样的。 漫长的沉默,卿啾侧过身,避开那只向他伸过来的手。 “我有事要做,暂时不能回去。” 卿啾在等秦淮渝的反应。 等秦淮渝拉着他的手,将他带走,对他说离不开他。 但等到最后。 秦淮渝收回手,嗓音淡淡。 “你快点。” 言毕,他转过身,带上了房门。 一室寂静。 卿啾呆坐在地上,看着对面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再次清晰地意识到。 秦淮渝不在意他。 第117章 新剧情?没看过 【路琛是谁啊?】 【就是那个啊,你们忘了吗?被畜牲老师害死的倒霉蛋。】 【那他不是死了吗?那两个黑心肝的还去路琛家干什么?】 卿啾同样好奇。 他侧身,取下眼镜看向窗外。 罕见的。 从他回学校到现在,裴璟一直都未曾出现。 悬起的心放下。 卿啾原以为在付出了代偿后,他的人生会就此和裴璟划开界限。 但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弹幕还在滚动。 【路琛死了,但路琛的爹妈又没死。】 【那两个丧良心的老东西……】 【对他们来说,亲儿子的命连十万块都不如吗?】 电光石火间,卿啾明白了什么。 掌心渗出冷汗。 一节课结束,卿啾立刻向老师请假。 他手上还留着路琛家的地址。 因为曾调查过路琛的生平,卿啾对路家情况很了解。 爸是酒鬼,妈是赌鬼。 路琛作为长子,底下有十个不止的弟弟和妹妹。 这种家庭养小孩和养猪仔没区别。 路琛爸妈对路琛不上心。 在路琛死后,不到五万块就封了他们的嘴。 这种人最容易收买。 同样也最危险。 卿啾赶到路家的时候,路家内空无一人。 锅碗瓢盆散落一地。 卿啾询问邻居,被对方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通。 “路家那口子说自己中彩票了。” 邻居按灭了烟。 啧了一声,语气中充满艳羡。 “也不知道那两口子走了什么狗屎运,成天好吃懒做,偏偏每天都能中彩票。” 卿啾低着头,默默握紧拳头。 “中彩票”。 是路家和李沐程之间心照不宣的暗语。 一个赌鬼和一个酒鬼的家庭。 五万块而已,很快就能花光。 于是路家人隔三差五就去找李沐程要次封口费。 并美其名曰“中彩票”。 但李沐程也不是吃素的。 他懒得当吸血鬼的Atm,在路家人第三次上门时找人把路家人揍了一顿。 欺软怕硬的路家人就此消停。 但时隔多年,路家人又一次走了大运。 许澄和裴璟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想故技重施。 继续收买路家人,替李沐程做伪证吗? 李沐程…… 通过弹幕的话,卿啾能推算出。 李沐程和许澄裴璟之间有那么一点关系。 但李沐程已经因为猥亵学生入狱。 以裴璟利己的性格。 按理来说,同伴落难,他不踩一脚都算好的了。 或许李沐程手里有裴璟的把柄? 卿啾心神不宁。 片刻后,他看向弹幕,希望通过弹幕获取蛛丝马迹。 可弹幕同样茫然。 【新剧情?没看过。】 【小宝为什么来路琛家?好巧,该不会是能看到我们的对话吧?】 【不会吧?小宝本来就对路琛的事很上心,可能是从别的地方收到了消息。】 弹幕吵吵嚷嚷。 卿啾动作一顿,后脊蔓上寒意。 是他太不小心。 害怕剧情失控,所以忘了弹幕的存在。 还好。 对于弹幕来说,这是被操控的世界。 弹幕轻易不会想到有人会觉醒自我意识。 收回思绪,卿啾回到学校。 他找到教导主任。 借自己和裴璟的亲属身份,询问裴璟的休假情况。 教导主任没有藏私。 说裴璟生病,在他这请了半天的假。 半天算不上长。 卿啾回到教室,准备等裴璟回来再试探。 可刚到教室。 还没来得及走几步,一个穿着便衣的男人拦住了他。 “请问是卿啾吗?” 男人问。 看着男人便衣下的警徽,卿啾点了点头。 下一秒,他腕上多出手铐。 男人公事公办道: “我们怀疑你和最近的一场命案有关系,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第165章 他是第三者 最近看好多人说看简介,再看一遍简介,等几天就是简介内容了。 ↓ 秦淮渝合上门,背靠着墙站好。 暧昧灯光闪烁。 喘息声透过墙壁,在他耳畔萦绕不散。 是隔壁那对偷情搭档的声音。 秦淮渝微微蹙眉。 闲着无聊。 他抿着唇,侵入酒店系统,找到隔壁房间主人的信息。 a某,三十岁,已婚。 孕有一子一女,家庭美满和谐,但还是出轨了。 为什么要出轨呢? 他不理解。 对秦淮渝来说,一个人的世界很小。 就像他。 他的世界是一个低矮的半圆形巢穴。 小到只有他。 他待在狭小阴暗的巢穴内,抱着膝盖,日复一日的重复着一样的生活。 像是不变的代码。 直到有一天,嫩黄的鸟雀飞进他的房间,衔给他一根鲜活的枝丫。 他下意识地跟着鸟雀。 一步步向前,一点点触碰外面的世界。 鸟雀不喜欢狭小的空间。 他就跟着鸟雀离开,磕磕绊绊地探索外面陌生的世界。 可那不是他的鸟雀。 不是他的爱人。 小鸟很花心,只要找到喜欢的枝头,随时都有可能扔下他不管。 但他已经被鸟雀从安全的巢穴里带走了。 如果他不要他。 他该怎么办? 秦淮渝试着,用漂亮的笼子将鸟雀收在身边。 将蝴蝶重新塞回破开的茧里。 但那样不好。 他会哭,会推开他,会为了从他身边逃离跳出牢笼。 然后将自己摔得遍体鳞伤。 他不想这样。 所以他解开锁链,重新将鸟雀放走。 此后数年。 他怕被讨厌,只敢躲在角落,看着他的小鸟。 和别人亲近。 他原本以为,他这一生都只会重复日复一日的忍耐。 爱而不得。 朝思暮想。 直到某个如往常一样普通的一天,像他们第一次遇见的那天一样。 他的鸟雀再次向他靠近。 没有恐惧和躲闪。 少年再次牵起他的手,主动靠进他的怀里。 一切都像是在做梦。 轻飘飘的,好到不真实,像脆弱梦幻的泡泡。 而现在。 脆弱的泡泡被戳碎了。 秦淮渝垂着眸,指尖滑动屏幕。 设置虚拟账号,点击短信,找到对应号码。 他敲了几个字,简单的通知男人妻子丈夫出轨的消息。 秦淮渝舍不得报复喜欢的人。 但他又的确很生气。 怎么办?报复一下别人泄愤吧。 那个男人的家就在附近。 妻子很快赶到,撞破了丈夫的出轨现场。 男人明显舍不得结束这段关系。 他跪倒在地。 痛哭流涕,祈求妻子的原谅。 然而妻子去意已决。 留下一句“离婚吧”,就要收拾东西回娘家。 短暂的骚乱。 旁观者只是看着,却无动于衷,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毕竟这种事每天都要上演十几遍。 唯独秦淮渝。 他掀起薄薄的眼皮,浅淡疏离的凤眸平静地看着闹剧。 薄唇微微上扬。 但很快,想到不高兴的事,上翘的嘴角迅速压平。 秦淮渝神色恹恹。 和那个男人的妻子不同,他并没有正式的关系。 最开始是第三者上位。 到了现在,连第三者都算不上。 抓奸的妻子可以生气。 那个男人也会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祈求妻子的原谅。 而他。 他甚至没有嫉妒的资格,连生气都做不到。 包间内静得过分。 没有喘息声,没有水声,没有撞击声。 但秦淮渝还是会乱想。 他们会牵手吗? 那个人会像对待他一样,环着别人的脖颈亲吻吗? 秦淮渝看向没有上锁的房门。 只要他想。 他随时都能走进去,看里面发生了什么。 但秦淮渝并没有这么做。 他的耐心已经变得很好。 可一旦亲眼看到讨厌的画面,他还是会失控。 然后重蹈覆辙。 半小时后,虚掩的包间终于被推开。 卿啾带着靳锴走了出来。 靳锴没穿上衣。 还好现在是冬天,卿啾怕冷,身上裹了里三层外三层。 因为知道秦淮渝就在外面。 卿啾没有出门,在房间里干等了一个多小时。 期间隔壁打打闹闹。 听动静,像是出轨男的妻子来抓奸了。 卿啾闭了闭眼。 心脏一阵酸涩。 他几乎要无法呼吸,大脑嗡鸣,胸腔的每次起伏都带着巨痛。 卿啾很少羡慕什么。 但现在。 像是疯了般,他羡慕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隔壁的男人完全不会珍惜别人的感情。 但至少他是有人在意的。 不像他。 自以为是的谈了场恋爱,结果只是自己在演独角戏。 卿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满脑子想着秦淮渝,没精力看另一边的靳锴。 直到靳锴抵着唇咳了两声。 卿啾才想到靳锴受了伤,或许要去医院。 这里是gay吧。 形形色色的人很多,一个半裸男出去会经历什么…… 不用想也知道。 出于安全起见,卿啾礼貌地把外套借给靳锴。 靳锴揽着他的胳膊轻声说谢谢。 秾糜冶艳的长相。 靳锴苍白病态的眉眼呈现出刻意的脆弱,能轻易引诱他人产生保护欲。 但卿啾没看到。 只抬起头,怔忪地盯着时钟看。 快两个小时了…… 秦淮渝不是多有耐心的人,向他索取报酬时从来都等不到第二天。 该走了吧? 想着,卿啾带靳锴出了门。 结果前脚开门。 下一秒,握着门把手的他正撞上一双形状好看的凤眸。 于是大脑宕机。 卿啾维持着握门把手的姿势,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另一边。 秦淮渝垂着眸,从脖颈上寻找可疑的痕迹。 什么都没有。 秦淮渝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发现似乎少了什么东西。 动作一顿。 秦淮渝终于侧身,施舍给无关者一个眼神。 并意外看到熟悉的衣服。 气氛瞬间凝滞。 靳锴微微一笑,默默合上衣服,往卿啾身上靠了靠。 秦淮渝薄唇紧抿。 半晌,他开口,像是有些委屈地道: “我冷。” 可这一次,总是关心他冷不冷,有没有受伤的人。 却连一个多余的问候都没给他。 反而奇怪地看着他。 秦淮渝停在原地,看到无关者玩味的表情。 心跳声骤停。 秦淮渝第一次感受到这么慌乱的,像是即将要失去什么的心情。 他慌乱地牵住那个人的手。 生硬道: “忙完了吗?回家,我们回……” 他话音未落。 清脆的声音响起,他的手被拍开。 第118章 觉醒了预知能力 感受着手腕上冰凉的触感。 卿啾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对面哭天喊地的女人。 “警官,求你帮帮忙,还我们家老头子一个清白! 如果我们家老头最后死不瞑目…… 那我也不活了!” 说着,女人起身,作势就要往墙上撞。 警局一通鸡飞狗跳。 【什么情况?怎么回事?怎么变成这样了?】 【地上那个是谁?】 【我想想,好像是路琛母亲吧。】 不同于弹幕面对陌生剧情时的茫然无措。 卿啾很快整理好细节。 今天早上,有人在路边发现路琛父亲死去的尸体。 随后路琛母亲报警。 举着他的照片,说怀疑他就是杀人凶手。 至于为什么警察会相信路妈的鬼话…… 因为卿啾的确曾在事发前几个月去过路家。 为了搜寻路琛死亡的真相。 他提出会包揽起诉金额,希望路家人作证上诉李沐程。 却被怕麻烦的路家人赶了出去。 而现在,他所做的一切在路家人口中换了个意思。 路妈支支吾吾。 “我们家那孩子,从小就不让人省心,长大之后还喜欢上了什么…… $,主奴lα?。 我们都知道那孩子是故意引诱的李老师,可李老师是有家室的人……” 在路妈口中。 路琛被老师哄骗,被虐待的遍体鳞伤,最后从天台一跃而下的绝望经历。 变成了蓄意勾引老师,被拒绝后以跳楼威胁,结果失足坠亡,自作自受的活该。 而他是为虎作伥,为了掩盖自身罪行帮恶人洗白的帮凶。 卿啾顺势划开手机。 如他所料。 论坛里,对路琛事件的讨论大逆转。 【路琛是好几届前的校草吧?】 【看不出来,长得人模狗样的,私底下居然玩得这么变态。】 【卿啾和路琛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和路琛无缘无故,凭什么为路琛申冤?】 【李老师好可怜。】 【我听说,卿啾和路琛一样,私下里都喜欢做那种事……】 谣言越传越广。 论坛里的人都乐得吃猎奇的八卦,无人在乎事情的真相。 众多添油加醋的谣言中。 唯有一个id叫“水水水”的小号在努力帮他澄清。 【你们都别乱说!卿学长不是那种人!】 【谁看得上糟老头子啊!】 【我告诉你们,我们学长有男朋友的!可帅可帅了!】 然而一个人的努力比不过千夫所指。 澄清的话语很快被谣言淹没。 万淼被一众人追着骂,指责她脑袋上长两洞,只会说不会看。 因为只是暂时看守,所以卿啾的手机没被没收。 他给万淼发了条消息。 让她别去搅混水,一切交给他来后。 接着点开“AAA渝渝公主”。 卿啾犹豫片刻,删减许久,最终只发出四个字。 【等我回家。】 做完这一切,卿啾抬头,神色从容。 他不是一个人,有人在等他。 所以他当然不可能在监狱浪费时间。 他要自救。 监狱里,路妈在为李沐程站队。 她添油加醋。 把禽兽不如的李沐程,说得像救世主再世的大善人。 而她的亲儿子路琛。 却在死后,在被榨干利用价值后,还要被冠上勾引老师的恶名。 这才是真正的死不瞑目。 警察在记笔录,直到路妈哭得嗓子嘶哑说不出话。 才放下纸笔走向他。 “卿啾是吗?你有什么话想说的。” 警官语气冰冷。 人心大多都是偏的。 他们并不觉得亲生母亲会污蔑自己的小孩,会伤害自己的丈夫。 在此前提下,他们先入为主的认为…… 错的是卿啾。 怀疑一旦生出,罪名立刻成立。 卿啾看到了警官质疑的目光。 换作以往,他会因为这种眼神而不安害怕。 哪怕没做错事,也会说不上话。 可现在。 卿啾握了握手机,想到家里的那位。 漫长的沉默过后。 卿啾问: “因为别人的一面之词就要把我收压,您不觉得这样太过偏颇吗?我也是合法公民啊。” 卿啾有条不紊,目光平静。 警官蹙着眉,略有些茫然的看向对面。 他见过的嫌疑人里,眼前这个是最好看的。 少年生着张精致漂亮的脸。 垂在身侧的腕骨清瘦苍白。 或许是久不见光,眼睑下氤着些青灰。 丧系且颓,额角有疤,偏偏眉眼秾艳。 像是精怪。 给人一种对视久了,会很快被蛊惑的错觉。 警官匆匆移开视线,耳尖红得滴血。 语气却越发冷硬。 “虎毒不食子,那位夫人是一位母亲,怎么可能污蔑自己的孩子?” 卿啾安静地听着,全程都没有做任何反驳。 直到警官把话说完。 他才抬头,从容的反问: “你难道没听说过,重大犯罪一般是最亲近的人下的手吗?” 警官生着张白净的脸,眉眼间稚气很重。 摆明了经验不深。 他蹙着眉,正要反驳时。 嫌疑人看了眼时间。 下午六点半,秦淮渝来接他的时间快到了。 卿啾不想多耽搁,直接亮出底牌。 “如果我没记错,我们市上个月才出过一起杀夫骗保的案件?” 正在被警员安抚的路妈身体一僵。 她红着眼想制止时。 卿啾打开手机,调出了路妈最近几年的投保记录。 “三十份寿命保险,二十五份重疾险,十九份意外事故险。” 卿啾侧过身,弯着眸看向对面。 “比起我,你们最该怀疑的对象,似乎另有其人吧?” …… 警局外,饭店内。 裴璟看向对面,欲言又止。 面前摆着菜。 私家饭馆定制,色香味皆是俱佳。 但许澄一口没动。 他带着兜帽,眼下青灰,眼里满是红血丝。 正对着面前的数台手机来回切号操作。 神态隐隐癫狂。 裴璟想要阻止,却最终收回手。 看许澄的眼里带着惧意。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许澄好像的确觉醒了预知能力。 从飞机的坠毁,再到路琛父亲的死亡。 许澄所预知的事没一件事是不应验的。 卿啾会就这么进去吗? 如此一想,裴璟突然兴奋起来。 毕竟相处了十几年。 要是卿啾真出了事,卿承安说不定会把他当成重点培养对象。 裴璟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时。 一扭头。 他在玻璃外看到一张苍白漂亮,精致妖冶的脸。 和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第166章 正房气度吗 卿啾后退一步,奇怪地看着秦淮渝。 他已经做好离开的准备。 忘掉这段感情,开始新的生活。 但秦淮渝毫无分寸感。 说了不喜欢他,看到他和靳锴抱在一起,以为他和靳锴不清不楚。 但都这样了,还要带他回家。 秦淮渝把他当成什么了? 没有自尊,只要想,随便谁都可以的东西吗? 卿啾无法保持冷静。 很奇怪。 在面对裴璟时,哪怕知道裴璟出轨他也没什么反应。 可换成秦淮渝。 只是知道对方并不爱他,他就会陷入混乱。 卿啾想保留最后一点体面。 他低着头想离开。 却在冲出酒店时,被抓住手腕。 秦淮渝跟了出来。 卿啾侧过身。 看到少年额前凌乱的碎发,染着薄红的眼尾,和慌乱的神态。 从初见到现在,秦淮渝第一次如此失态。 可即便失态。 卿啾还是觉得,秦淮渝真是好看。 他低下头。 默默闭了闭眼,有些唾弃自己。 都什么时候了? 明知道秦淮渝不喜欢自己,还惦记脸好不好看干什么? 未来当小三吗? 卿啾动了动手腕,想抽出手离开。 秦淮渝却执拗地不肯松手。 他指节收拢。 放下所有占有欲和嫉妒,苍白无力的请求。 “别走,为什么要走,留下来。” 秦淮渝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不是允许了吗? 没有吵,没有闹,没有让他不开心。 甚至没有生气。 都这样了,为什么连跟他回家都做不到? 秦淮渝垂下眸。 漆黑纤长的眼睫低垂,半遮住浅淡漂亮的瞳仁,和快要破土而出的阴郁病态。 他学着网络上的教程。 见那个人不排斥。 稍微靠近一点,小心地贴过去,清冷微磁的嗓音沙哑。 “我真的好冷。” 卿啾抬起头,不受控制地看向对面。 他不清楚秦淮渝到底在想什么。 北平干冷的天。 凌晨三点泼个水都能结冰的天气,秦淮渝只穿了件深灰色的风衣。 风衣的扣子没扣。 里面是高领的黑色毛衣,看起来很薄。 秦淮渝肤色冷白。 是偏病态,没有丝毫温度的白。 漆黑碎发的映衬下。 少年站在路边,牵着他的手,清冷精致的侧脸被路灯衬得几乎透明。 卿啾挣扎的力道逐渐松懈。 就当是自欺欺人。 他停下脚步,最后一次问: “你真的喜欢我吗?” 这一次,卿啾用了“真的”二字。 他不确定起来。 至少在这一刻,他需要肯定的回答。 秦淮渝不清楚一样的问题为什么会问两次。 像是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开关。 他继续道: “不喜欢。” 话音落下,连风声都随之停止。 靳锴结完账追出来。 好巧不巧,第一个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唇角默默上扬。 但很快,又被靳锴默默压平。 伤口再被刺穿。 被言语搅弄,变得血淋淋的。 卿啾还没回过神。 浓郁馥郁的甜香缠绕,侵占了他的一丝感官。 “怎么了?为什么还不动?” 靳锴笑着道: “你不是说好了,要送我回家,守着我过夜吗?” 卿啾终于回过神。 指尖变得冰冷。 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找不到,只想尽快躲起来。 他甚至不敢去看秦淮渝。 爱意太深。 他怕自己爱而不得,会走火入魔,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 卿啾躲在靳锴身后。 几乎刻意的,回避着秦淮渝的视线。 秦淮渝再次靠近。 但还未伸手,靳锴又横在他们之间。 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耐心被耗尽。 对待别人,秦淮渝从未有过好脾气。 “让开。” 他抬眸,微垂的凤眸敛起,眸光漠然疏离。 像是在看野狗。 靳锴又笑了笑。 果然还是当年的公主,与生俱来的傲慢,一点都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年他靠近卿啾一点,就要找机会半夜把他踹进沟,面无表情地用土把他埋起来的人。 这会儿居然会这么容忍。 正房气度吗? 有意思。 靳锴压低声音,按着许澄的教导,故意道: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讨厌你。” 秦淮渝动作一顿。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他开始僵硬起来。 靳锴接着道: “你非要这么做,只会把他越推越远,哪怕死也要远离你。” 不知是被话里的哪个字触动。 秦淮渝没再靠近。 在无声的较量中,怕被争夺者受伤的人先一步选择了退出。 “你记得回家。” 秦淮渝开口,用掉最后的借口。 “张叔说,你的东西还在秦家,应该回去拿一下。” 言毕,秦淮渝转身。 车门被打开。 他坐进驾驶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漫长的寂静。 他在等的那个人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都没有。 引擎发动的声音响起。 卿啾低着头。 像缩头乌龟般,躲在他人身后一动不动。 等引擎声消失。 卿啾才探出脑袋,看向空空如也的道路。 “走了?” 靳锴点了点头,惋惜道: “走了。” 卿啾一声不吭。 良久,才又问: “秦淮渝刚刚都说了什么?” 中间挡着个靳锴。 加上北平风大,他只听到秦淮渝让他回秦家拿东西。 靳锴无奈地耸了耸肩。 “秦家那么大,不知道为什么连点小东西都不能放。” 卿啾再度噤声。 按靳锴的意思,像是秦家想抹除掉他的痕迹。 卿啾突然有些累了。 他想休息。 于是拿出现金,给靳锴递了几百。 “你去酒店休息吧,我也要走了,有缘再见。” 一命已经还了一命。 卿啾不想多生是非,转身准备离开。 却被靳锴拦下。 靳锴道: “送佛送到西,那些人知道我的住址,可能会回来报复,你守我一夜好不好?我明天就搬家。” 靳锴再三服软。 又订了两人间,说自己绝不会乱来。 卿啾筋疲力尽。 实在不想争执,蔫蔫的答应。 附近的四星酒店。 酒吧附近一夜情的经典场所,但卿啾并不熟悉。 他跟着靳锴上了楼。 全程魂不守舍。 于是卿啾并没有看到,在他走后不久,黑色的车身再次出现在路边。 酒店的灯亮了多久。 那辆车就停了多久。 直到天明。 第167章 阴暗地偷窥 【小宝,球球惹,你就去外面看看反派哥吧,天冷心也冷,反派哥快碎了。】 【发生了什么?我甜甜的小情侣呢?我这是穿进he之神为了惩罚我之前爱磕be创造的亚空间里了吗?】 【早八人轻轻的碎掉了……】 卿啾蹲在阳台上。 抱着膝盖,一边看弹幕,一边看楼下的车 车内没有灯。 但卿啾知道,秦淮渝就在里面。 他应该去休息。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无法从阳台离开。 视线像是扎了根。 卿啾抱着膝盖,默默将脸颊缩进衣领,继续阴暗地盯着 这时门被推开。 靳锴走了过来,身上带着水汽。 “还不去洗澡吗?” 他轻声道: “辛苦你帮我,但这么晚了,还是洗下澡去休息吧。” 靳锴微微弯下身,故意靠近。 卿啾侧过身。 正对上洇湿的灰发下,少年弯起的浅灰色瞳孔。 靳锴穿着酒店送的一次性浴袍。 不太好的面料。 薄薄的一层,苍白病态的肌肤若隐若现。 带着诡谲的诱惑力。 卿啾眨了下眼。 眼睛看着靳锴,脑袋里想着秦淮渝。 秦淮渝好像也喜欢这样。 洗完澡不换衣服。 穿着浴袍躺在他身边,水汽顺着墨色碎发滚落,冷白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一边说身上冷,一边悄悄往他身上靠。 直到看见眼前的靳锴。 卿啾才后知后觉地发觉,秦淮渝是在耍心机诱惑他。 于是他越发想不通。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在他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 正想着,阴影压下。 靳锴俯身。 身上的腰带松松垮垮,几乎要掉到胯骨那。 “我好难受……” 靳锴舔了下唇,眼尾潮红,浅灰色的眸中氤氲着水雾。 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拉开领口。 馥郁甜腻的浓香缠绕。 他道: “可能是刚刚那群人给我下了药,你能不能……” 卿啾顺势接话。 “需要帮忙吗?” 靳锴动作一顿,微妙的目光落在楼下,唇角微微上扬。 他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不过倒也正常。 刚听到那种话,刚被拒绝过,正是被情所伤,空虚寂寞的时候。 适合趁虚而入。 靳锴低下头,眸中带着势在必得的傲慢。 猎物就在眼前。 靳锴知道早晚能吃到手,所以略微矜持了一下。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卿啾道: “等下,我要做下准备。” 靳锴微微颔首。 没有提出意见,安静地在一边等待。 卿啾去了浴室。 靳锴听到水声,应该是在洗澡。 他其实想快点。 不过算了,就当是游戏前的情趣吧。 靳锴想着,微微弯下了身。 地上躺着黑色手包。 打开拉链,里面放着银色的喷雾装置。 靳锴弄了一点在锁骨上。 会上瘾的药物。 能让人在意乱情迷间,将对药物的迷恋和对情人的迷恋混淆。 进而产生疯狂的爱恋。 靳锴撒了很多。 接着微微抬手,将装置丢到一边,等着接下来的正餐。 不用太多次。 只要一次,只要找到一个缺口。 他就能让对方念念不忘。 正想着,浴室门被推开,卿啾走了出来。 “我准备好了。” 靳锴欣然赴约。 但等走近了,他才感觉到不对劲。 不是去洗澡了吗? 怎么还穿着原来的衣服,换都没换一下? 靳锴凑近了点看。 和记忆中一样。 依旧是相当漂亮,略微明艳的眉眼,只是多了些阴郁。 也不知道那年离开后发生了什么。 算了,不重要。 靳锴凑过去,垂着眸,一脸深情地想要索吻。 结果下一秒。 手腕被扣住,他被拽到浴室。 刚进浴室的时候。 靳锴神色淡定,以为是要玩浴室y。 却在下一秒感受到刻骨铭心的寒冷。 靳锴愣在原地。 浴袍湿透,冰冷的水珠顺着发梢滴落,脸色被冻得青白。 他成了落汤鸡。 卿啾站在门后,体贴地叮嘱。 “我把热水都放光了,现在水温接近零度,你可以慢慢泡。” 言毕,卿啾作势就要合上门。 他想继续去看秦淮渝。 但正想着,快合上的门冷不丁地被一把推开。 靳锴艰难地从浴缸里爬了出来。 浴缸里的水太冰。 他身上那股馥郁的甜香被冲散,终于让人好接受了些。 卿啾停下脚步,好脾气地问: “有事吗?” 靳锴哆嗦着,脸色灰白,唇部肌肉被冻得僵硬。 努力了半天,才艰难地出声问: “你去哪?” 卿啾匪夷所思。 “你中了药,我已经帮你准备了冷水澡,现在该去忙我自己的事了。” 那语气,理所当然。 像是他问了什么很奇怪的话。 靳锴沉默了。 他挣扎了半天,索性坦白算计。 “为什么不和我睡?比起泡冷水澡那么危险的办法,睡一觉不是更快更安全吗? 而且,其实我的技术还不错。” 靳锴不断暗示,想表明自己并不比那位公主差。 卿啾更奇怪了。 “可我不喜欢男人啊。” 话音落下的刹那,整个世界都寂静了。 靳锴一脸震惊。 他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哪开始。 弹幕狂扣问号。 只有卿啾神色如常,完全不觉得自己有说错什么。 因为他的确不喜欢男人。 gay。 指的是像裴璟许澄那样,会对异性身体产生兴趣的人。 但卿啾没那个嗜好。 虽然总是梦到艳鬼,并且艳鬼性别男。 但他看男人的身体是没有反应的。 当然,女人也没有。 卿啾曾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性冷淡。 偏偏身体又是正常的。 因为没有喜欢的人,他才会在宋莎提议他和裴璟在一起时,因为对救命恩人的愧疚答应。 唯独秦淮渝是个例外。 卿啾偶尔会想。 世界上怎么会有秦淮渝那么好看的人?好看的就像每一个细节都是按照他的爱好雕琢的。 可惜秦淮渝喜欢的人并不是他。 卿啾叹了口气。 接着抬头,继续一脸奇怪地看着靳锴。 “你不是很难受吗?我都帮你放好水了,你怎么不进去呢?” 靳锴动了动唇。 想说自己没中药,又抵不过卿啾诚挚的目光。 最终,靳锴铁青着一张脸。 带着赴死的决心。 眼一闭心一横,再度走进浴室。 解决完靳锴的烦恼。 卿啾松了口气,抬起胳膊擦了下额头的汗,对着自己说了句辛苦了。 接着拎起小板凳。 走到阳台,继续视奸。 第119章 这个世界的真相 四目相对,裴璟被吓得直接跌坐在地。 “砰——” 一声巨响,惹得许澄皱眉。 他看向地面。 看向被摔得四脚朝天,狼狈不堪的裴璟。 心中越发烦闷。 裴璟这种懦弱无能,捧高踩低的货色。 他是一点都看不上的。 可偏偏,命中注定,他必须和裴璟在一起。 才能拿到他想要的一切。 为什么不是秦淮渝呢? 许澄咬着下唇,郁郁寡欢时。 却见裴璟指着窗外。 表情惊恐,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许澄顺势看去。 接着手一抖,手机掉落在地。 卿啾正好推门而入。 看到论坛输入框里正在编辑的评论。 【卿啾脸皮怎么这么厚?都这样了还能继续在学校待下去?要是我被这么多人讽刺,可能早就羞愧跳楼了吧?】 熟悉的id,熟悉的刻薄言论。 卿啾捡起手机。 哦了一声,用后知后觉地遗憾语气道: “原来在论坛骂我的人是你啊。” 可惜他之前脑子不清醒的时候还把这件事告诉过许澄。 也不知道许澄为了安慰他自己骂自己的时候是何种心情。 想想也挺好笑的。 卿啾弯着眸,将手机递了回去。 “怎么不接?” 他看着地上的许澄,嗓音没有丝毫起伏。 卿啾没有吓唬人的经验。 他学了下秦淮渝。 事实证明,人面无表情地模样的确欺骗性很强。 许澄颤抖着看他。 眼神陌生,像在看一只恶鬼。 卿啾撇了撇嘴。 因拿的累,直接把手机扔了回去。 但许澄不愧是弹幕钦定过的身娇体软。 天生的碰瓷体质。 卿啾前一秒刚把手机扔出去,下一秒拼命后退的许澄被一手机爆头。 “啊——” 许澄娇呼一声,额头瞬间渗血。 裴璟慌了。 “卿啾你干什么?你就这么嫉妒小澄吗?哪怕你长得丑也……” 裴璟原本是想去扶许澄的。 可一抬头。 在看到少年碎发下的眉眼后,他整个呆滞在原地。 因为眼角下的那道伤。 打着要让伤口快些愈合的名号,秦淮渝开始每日给他带发夹,拐弯抹角的增加相处时长。 卿啾没有反抗。 虽然他长得丑了点,但秦淮渝喜欢。 这就够了。 卿啾很快习惯,直到裴璟诧异的看过来。 卿啾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发夹的事。 他歪着脑袋。 看着对面,语气平静。 “丑到你了?” 真不好意思,丑到了也不改。 略略略。 卿啾在心里做了个鬼脸,但表面依旧面无表情。 苍白漂亮的眉眼被衬出几分冷淡。 却并不折损颜值。 反而多了点……几乎冷艳秾丽的味道。 裴璟耳尖泛红,神色恍惚。 等回过神时。 上唇一热,两管红色缓缓流下。 他流鼻血了。 卿啾立马后退,蹙着眉戒备道: “别碰瓷。” 裴璟手忙脚乱地想捂住鼻子。 可还没成功。 许澄猛地起身,一把将他推开。 “卿啾,你是怎么出来的?” 许澄抬起头。 怨毒的视线,从那张脸上寸寸扫过。 卿啾比他长得好看。 人都是视觉动物。 那个对他冷漠,从不将他这个私生子放在眼里的父亲。 却会在遇到卿啾时多给他一块糖。 年幼时的卿啾被所有人喜爱。 只是站在那,就会有无数人向他投来爱意。 除了卿啾的父亲。 那个男人似乎很讨厌卿啾那张脸,总是吩咐佣人把卿啾带走。 但反应迟钝的卿啾感觉不到。 另一边,与卿啾相反,年幼时的他总灰扑扑的。 肌肤蜡黄,身材瘦小。 是只丑小鸭。 母亲经常责骂他,怪他长得不好看,不能留下父亲。 他对卿啾的嫉妒日益滋长。 最后在某一天。 在卿啾带着一身伤回来,却被他的父亲忽视时。 他出面颠倒了一切。 许澄指着那道疤。 说都是疤痕丑陋,才会导致他不被喜爱。 那时的卿啾很蠢。 因为他的一句话,乖乖将眉眼遮起。 自此,卿啾最后的优势也没了。 许澄在意外貌。 永远将自己打扮的清纯无害。 听着别人追捧自己,听着别人骂卿啾是丑八怪。 他沉浸在胜利的快感中。 几乎要以为自己从丑小鸭变成白天鹅时。 “啪嗒!” 卿啾的出现毁了一切。 许澄从云端跌落泥潭。 扯了扯干裂的嘴角,许澄阴阳怪气起来。 “你怎么把刘海掀起来了?” 许澄道: “你难道不知道,你这张脸长得有晦气,多恶心吗? 让我猜猜看…… 是不是你这张脸太丑,警局里的人看不下去,才会把你轰出来啊?” 许澄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对面。 不肯放过卿啾的一点变化。 对于配得感低的人来说,他人的评价可以决定一切。 比如卿啾。 许澄拿捏着技巧,在面对卿啾时从未败下过阵。 可这一次,少年抬眸看他。 神色平静。 “恶心又怎样?我又不是没人喜欢。” 许澄脸色更白。 他磨着牙,几乎要把掌心攥出血来。 本想再说些什么刺激。 可下一秒。 大门忽地合上,监控被关的声音响起。 卿啾活动着腕骨。 语气漫不经心。 “你知道吗?这是秦家三小姐的产业。” 也就是秦惢名下的饭店。 有人帮忙,他当然要新仇旧账一起算。 不然他缺的学习时间谁来赔? 卿啾弯着眸道: “二比一,我让你们一分钟。” …… 几分钟后,餐厅门打开前。 卿啾戴上口罩。 手上拿着酒精,很有安全意识的清理了案发现场。 看着倒地不醒的裴璟。 卿啾叹了口气,多少有些遗憾。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没想到裴璟还是这么不能打,还不如许澄。 想着,卿啾蹲下身,拍了拍许澄的脸。 许澄明显意识尚存。 抬起头,艰难的看向对面。 卿啾蹲下身道: “我不知道你追着我不放的目的是什么,我只告诉你一件事。” 卿啾俯下身,面无表情道: “你如果想伤害秦淮渝,我不介意真的送你去死。” 弹幕说秦淮渝会为了帮他复仇而成为反派。 那怎么行呢? 为了避免这一结局,他会在秦淮渝成为反派前。 亲手解决所有危险因素。 爱让胆怯者勇敢。 卿啾想,这句话或许有些道理。 见许澄一声不吭。 卿啾摘下手套,准备从案发现场离开时。 许澄冷不丁地叫住了他。 “卿啾。” 他问: “你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吗?” 第168章 会等你 卿啾待在阳台,从凌晨守到早上。 却始终没看到那辆车有想离开的意思。 秦淮渝真的在里面吗? 会不会是他认错车了? 卿啾侧过身一看,熟悉的一串“1”,的确是秦家的车没错。 短暂的安静过后。 卿啾低着头,复又纠结起来。 秦淮渝身体不太好。 凝血障碍,天生体弱,心血不足。 虽然劲挺大的。 能在床上把他这个力大如牛的都按住,但不妨碍他一直觉得秦淮渝是身娇体弱的林黛玉。 暖气够热吗? 窗会户不会漏风? 秦家为什么这么轻易放秦淮渝出来?晚上会不会有危险?秦淮渝会不会出事? 毕竟附近就是酒吧。 鱼龙混杂的人很多,危险事件时常发生。 想着只是怕出命案而已。 卿啾蹲在阳台边,盯着那辆车守了一夜。 或许是因为想得实在太多。 卿啾一直很清醒,一天没睡也不觉得困。 他看了眼时间。 直到早上九点,秦家的车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卿啾揉了揉脸,给自己找借口。 秦夫人对他很好,秦老爷子对他很好,张叔也对他很好。 他受了不少秦家人的关照。 所以至少,他不该让同样是秦家人的秦淮渝受委屈。 吹了一夜风肯定会感冒。 卿啾站起身。 拿过沙发上的外套,准备去药店买感冒药。 这时靳锴推门而出。 他脸色难看。 本想着把自己泡到感冒,方便在那人进来时示弱。 可他等啊等啊等。 等了足足一夜。 手和脚都快被冻麻了,浴室的门依旧没有被推开。 听到脚步声后。 靳锴再也无法忍耐,直接推开了浴室门。 “你想去哪?” 靳锴垂着眸,苍灰色的发丝蔫蔫的垂着,浅灰色的眸子黯淡。 嗓音沙哑粗粝。 听到那样难听的声音,靳锴不可避免地皱眉。 早知道就偷偷把水温调高了。 靳锴因感冒带来的昏沉胡思乱想时。 卿啾简单道: “我去楼下买感冒药。” 靳锴眼睛一亮。 “是给我买的吗?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关心我…” 靳锴话还没说完。 声音一顿,他捕捉到对方眉眼间一闪而过的尴尬。 卿啾无措道: “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带一份。” 笑意瞬间僵住。 靳锴站在原地,笑容一点点消失。 “你什么意思?” 他说着,语气中多了分咄咄逼人。 “秦淮渝还没走?你要去看秦淮渝?” 卿啾尴尬地侧过身。 “那个,这个应该是我的私事……” 靳锴忽地扬起唇。 他常年在边境与各路贩子博弈,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该怎么寻找他人弱点。 靳锴不清楚当年死都要腻在一起的两个人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但那不重要。 因为凡有利于他的,皆为他所用。 靳锴慢条斯理道: “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那个人不爱你吧?” 卿啾动作一顿。 靳锴笑意更深。 “那句不喜欢连我都听得一清二楚,你为什么还要继续执迷不悟呢?” 卿啾蜷起指尖。 明明只是转述。 但听到“不喜欢”三个字时,杀伤力依旧。 靳锴放软了语气。 “你救过我,我很感激你,也希望你能别再沉迷其中,毕竟……” “继续执迷不悟,那受到伤害的只会是你自己。” …… 几分钟后,药店内。 卿啾结了账。 直到走出药店,卿啾脑海里还回放着靳锴的话。 秦淮渝是秦家的唯一继承人。 之前秦淮渝喜欢他。 所以秦家人会接纳他,包容他。 可秦淮渝亲口说了不喜欢他。 以秦家的身份,或许很快就会为秦淮渝安排联姻。 毕竟女人总比男人要好些。 卿啾抿了抿唇。 拎着装着药的袋子,朝路边停着的车子走去。 车门很快打开。 少年坐在驾驶位上,安静地看着他。 清冷精致的眉眼。 不管看多少次,卿啾还是有些移不开眼。 但这一次。 在秦淮渝推开车门,想向他索取拥抱时。 卿啾躲开了。 气氛再度凝固,秦淮渝抬眸,看向对面。 “不喜欢吗?” 他问。 卿啾没有回答,快递递药。 “你记得喝药,小心感冒,快点回家。” 秦淮渝没有动。 “那你呢?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认真的语气,似乎只是在单纯的索要答案。 卿啾心情难得复杂。 他觉得秦淮渝很奇怪。 刚对他说过不喜欢,说了不止一次,甚至是当着他本人的面说的。 正常人撕破脸皮到这种地步该老死不相往来了吧? 但秦淮渝不同。 哪怕说了那种话,秦淮渝依旧想让他跟他回家。 就好像他们之间从未有过矛盾。 收回思绪,卿啾礼貌道: “不了吧,我想自己静静,你帮我和阿姨带个好。” 秦淮渝不说话了。 他垂着眸,看着袋子里还剩一瓶的药物。 “那个要给谁?” 卿啾如实道: “靳锴。” 秦淮渝忽地抬头。 “你还要去见他?为什么不能跟我走?” 卿啾继续如实道: “他也感冒了,我等下把药交给前台,然后就要回家了。” 秦淮渝又不生气了。 他慢吞吞地嗯了一声,低头看了眼自己被亲手送的药,又看了眼对方只能被前台送过去的药。 心情突然就好了些。 他坐在车内,拿着那瓶普通的布洛芬,像拿着某种易碎的珍宝。 “你喜欢他吗?喜欢那个人吗?” 秦淮渝问的似乎是靳锴,语气小心翼翼,带着些茫然无措。 卿啾搞不懂他能和靳锴扯上什么关系,但也不想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他道:“不喜欢。” 秦淮渝身上的气息更平和了,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找话题。 “那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张叔说要去冰岛顺路带点心来,是甜食,你应该会喜欢,我准备了很多。” 卿啾想说他刚刚那番话是要彻底断开关系的意思。 但秦淮渝似乎并不这么觉得。 在秦淮渝看来,他只是单纯的想自己待一段时间,很快就会回来。 所以秦淮渝甚至没想过阻拦。 卿啾忍不住道: “我会走很久,很久都不会回来。” 秦淮渝嗯了一声。 “我知道,你经常会这样,经常会忘记我,经常会不回家,但没关系。” “我会等你。” 第120章 采蘑菇的小公主 卿啾脚步一顿,侧身看向许澄。 四目相对。 卿啾清晰的看到许澄眼底的疯狂。 短暂的沉默后。 卿啾蹙起眉,一手拉住门。 “你疯了吗?” 言毕,卿啾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地甩门离开。 独留许澄神色越发阴沉。 他趴在地上。 垂在身侧的指一点点收紧,几乎要把地板挖出个洞来。 直到指尖开始渗血。 许澄才如同泄了力般,骤然松开手。 卿啾刚才的表现是彻底的迷茫。 和他不一样。 卿啾并不知道世界的真相,卿啾什么也没做吗? 那秦淮渝…… 他并不是被引诱,而是真心喜欢卿啾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 许澄呼吸不顺,险些咬碎牙齿。 但很快他又释然了。 秦淮渝真心喜欢卿啾又能怎样?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而他才是掌控一切,知道世界真相的人。 总有一天。 他会拿回失去的一切,洗刷掉全部的屈辱。 许澄踉跄着起身。 同一时间,裴璟一瘸一拐地向他靠近。 嗓音有些不确定。 “你真的能预知未来吗?” 他问: “卿啾为什么还能出来?我不是已经按你说得做了吗?” 许澄一看到裴璟这个废物就来气。 但无奈。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他还需要裴璟助力。 许澄道: “未来这种东西随时都有可能变化,至少我告诉你的都是真的。 不是吗?” 裴璟想了想,觉得那倒也是。 昨晚许澄告诉他。 路琛的父亲会被路琛的母亲投慢性药谋杀。 死亡时间是今早。 许澄看到的未来里,路琛的母亲将路琛父亲的死嫁祸给李沐程,想敲诈一笔钱。 官司打了三年才结束。 他原本想把这个未来嫁祸给卿啾,让卿啾在里面待几年。 他倒是舍不得卿啾死。 毕竟卿啾之前那么爱他,对他那么好。 他只是想卿啾被抛弃。 重新变回原本那副阴暗木讷,身边只有他的模样。 但他们失败了。 裴璟捂着伤口,心里一阵烦躁。 隐隐的。 他觉得卿啾正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远得他几乎要抓不住。 裴璟急不可耐,迫切地想要将一切重置回原点。 一副吃相难看的样子。 让许澄越发看不起。 “别急,再等等吧。” 许澄表面温柔小意。 “有我在,你还怕拿不到你想要的东西吗?” 这句话如同一颗定心丸。 裴璟冷静下来。 拉过许澄的手,松了口气道: “对,你能预知未来,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看着裴璟胜券在握的天真模样。 许澄压力越发大。 无人在意的角落,他咬住下唇,眼里满是阴翳。 他对裴璟说自己能预知未来。 可实际上…… 他只是在梦里梦到过一些有关未来的片段。 而在那些片段里。 只有他光鲜亮丽的人生,和早死的卿啾。 卿啾每次死亡的时间都很早。 并且越来越早。 他对卿啾一无所知,只能通过蛛丝马迹寻找弱点。 但这么做进度未免太慢…… 得想些别的法子。 …… 离开饭店后,卿啾站在路边拿出手机。 一张脸看似面无表情。 实际上,握着手机的手在发颤。 他猜得没错。 许澄觉醒了某种能力,预知了未来的相关剧情。 这或许是世界对主角的偏爱。 许澄对剧情知道多少,是否有更改权。 这些卿啾并不清楚。 他只能装傻充愣。 将许澄放在明处,将自己放在暗处,争取最大的周旋空间。 收回思绪,卿啾垂眸。 看着警局发来的消息。 他点开相册,将路琛母亲购买慢性毒药的证据发了过去。 或许是常年宅着太过无聊。 他做事一向小心。 经历过的事,有效的证据,都会被他一点点归纳好。 才会正好派上用场。 只是原本的剧情里他和路琛父亲的死没扯上过任何关系。 这点弹幕可以作证。 许澄知道路琛父亲的死,却不知道他手上掌握的线索。 这说明许澄只掌握少部分剧情。 还不如弹幕。 想到这,卿啾松了口气。 他收回手机。 搓了搓快被冻僵的手,呵出一口飘渺的白色雾气。 凛冬降临。 天黑的比往常更早,染着雾蒙蒙的灰。 常青树的叶子染上白霜。 枫叶渐红坠落。 秦淮渝应该想他了。 或者说,他有点想秦淮渝了。 卿啾准备打车。 他给某位公主发了消息,让公主等他回家。 但某人一向是任性的公主脾气。 肯定不会老实等他。 但不等也没用。 他不在学校,就算让张叔过去也会扑空。 警区位置很偏。 卿啾随便找了个空地,蹲下身等出租车。 但他运气实在太差。 连着路过三辆车,不是满员就是没看到他。 天色越来越暗。 卿啾揉了揉快要被冻僵的脸,又一次摸出手机。 他想叫个网约车。 但好巧不巧,因为用得太频繁,加上忘了充电。 手机自动关机。 卿啾盯着黑屏的手机,心想人就算再倒霉也不至于倒霉到这种地步吧时。 “滴答——” 有什么微凉的东西,砸在了他的眼尾处。 是雨。 凛冬的季节,气温变得异样。 刚才还是雨。 下一秒,水滴变成冰雹,霹雳啪啦的砸下。 冬季,深雪,围巾。 这三样东西一起出现时会显得浪漫唯美。 而现在,卿啾什么也没带。 没有伞,没有围巾,手机断电还打不到车。 卿啾护住脑袋。 就在他低着头,想去便利店蹭电时。 眼前一暗。 一把伞的阴影落下,为他挡下所有雨雪。 卿啾下意识地抬眸。 枫叶秾丽到极致的艳色背景下。 少年穿着双排扣的黑色风衣。 长睫下,凤眸色泽浅淡,带着雾灰色调。 “你在干什么?” 秦淮渝问: “在玩吗?为什么不和我一起?” 说着,少年蹲下身。 阴影落下。 黑色的伞面,将两个人困在同一块小小的天地中。 卿啾突然觉得自己像一颗蘑菇。 但如果他是蘑菇的话,那秦淮渝是什么? 采蘑菇的小公主吗? 恋爱期间的人总会有些乱七八糟的遐想。 卿啾看着对面,快要笑出来时。 伞面落下。 少年俯下身,在无人的街头,在他茫然的注视中。 悄无声息的落下一吻。 第169章 新来的邻居 卿啾安静地看着眼前的秦淮渝。 熟悉的患得患失味。 比起他,秦淮渝更像那个怕被抛弃的人。 但为什么… 要说不喜欢? 卿啾看了眼弹幕,垂下眸斟酌着问: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卿啾脑洞大开。 比如秦家商业联姻,秦淮渝不得不从。 比如秦淮渝被误诊绝症,伤心欲绝,忍痛离开。 比如秦淮渝有双重人格,爱他的那个人格暂时睡着了。 卿啾把看过的狗血套路全部想了一遍。 他这边在尽可能地为秦淮渝找补。 而另一边,秦淮渝微微蹙眉,反驳道: “怎么会?我对你从未有过隐瞒。” 卿啾:哦。 那就没得聊了。 卿啾转身,再度朝酒店走去。 前台是个小姑娘。 卿啾垂着眸,将药递过去,又简单交代了两句。 至于靳锴? 他现在有些困,暂时不打算给自己找事做。 该忙的都忙完了。 卿啾走出酒店,拉高了拉链。 四下环视一圈。 卿啾抿着唇,内心深处不受控制地漫上一点失落。 秦淮渝不在。 这倒也正常。 狠话都说到那种地步了,他们也差不多该分道扬镳了。 想着,卿啾抬手拍了拍脸颊肉。 他勉强打起精神。 随后拦下一辆车,说了城西的一处公寓。 简单的对话结束。 两天两夜没能好好合眼的卿啾撑不住,靠着椅背眯了一会儿。 他睡得并不安稳。 一闭眼,卿啾总能梦到秦淮渝。 小时候的秦淮渝,初见时的秦淮渝,总粘着他的秦淮渝。 梦里的秦淮渝没有说让他讨厌的话。 乖乖的。 卿啾悄悄挪过去,想牵一下对方的手。 但一睁眼。 四周空空如也,别说秦淮渝,连个人影都没有。 卿啾愣住 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卿啾默默抿了抿唇。 他想他是疯了。 梦外是秦淮渝,梦里还想着秦淮渝。 照这个进度下去。 他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彻底忘记秦淮渝? 卿啾一脸麻木。 就在这时,他发现出租车不再颠簸。 司机师傅频频回头。 眼神古怪。 车内气味不太好闻,卿啾顺手拿出手机。 “到了吗师傅?多少公里?我扫码转给您。” 司机师傅忍不住问: “小兄弟,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被仇家追杀了?” 卿啾觉得奇怪。 他摇了摇头,却见司机正紧盯着他。 准确些来说…… 是紧盯着他身后的位置。 卿啾困惑地跟着转身,结果更加困惑。 “后面有东西吗?” 他怎么什么都没看到?只有一条光秃秃的石子路。 司机一拍大腿,急了。 “刚刚有辆豪车,黑色的,一直跟着咱们不放…” 卿啾很快解码出对方的身份。 是秦淮渝吗? 还没走?还跟着他?为什么? 卿啾脑袋晕晕的。 但在见司机拿出手机,面色严肃地准备报警时,他还是拦了一下。 “不用了。” 卿啾道: “我学过武术,就算是坏人也没关系。” 司机更加奇怪。 像是没见过这么不怕死,被人跟踪都不眨一下眼的。 但他毕竟只是个司机。 客人都说没必要,他也没再强求。 距离小区只剩最后一段路。 几分钟后,汽车停在路边,卿啾给司机结了账。 司机接了客很快离开。 但卿啾没走,就站在小区的入口那。 小区的入口那有一堵比较厚的墙。 人站在墙侧。 只要不是超级大坦克,就都能被那面墙挡住。 卿啾屏住呼吸,守株待兔。 猎物很快上钩。 司机师傅前脚刚走,黑色轿车下一秒就缓缓出现… 卿啾探了只脚出去。 黑色轿车缓缓退出。 他出去,车影消失。 他回去,车影慢吞吞地出现。 如此反复多次。 卿啾怀疑人生。 弹幕怀疑人生。 【啊啊啊!都暴露了!怎么还不出来!】 【A上去怎么了!A上去怎么了!】 【气死我了!急死我了!气死我了!】 弹幕一个比一个急。 卿啾蹲在地上。 托着腮看着那辆探头探尾的车,突然有点气不起来了。 算了,他又不是第一次知道某个人脑回路有多怪。 不计较了。 卿啾站起身,朝他所住的53号楼走去。 他手里存款不少。 好几位数的零,大多是原本攒来养公主的启动资金。 但现在可以自己花了。 想着,卿啾回过头。 黑色汽车停在小区门口,缓缓探进一个车头。 可一察觉到他的目光。 就又立刻后退,光速躲了起来。 卿啾扣了个省略号。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上了电梯。 十九层的楼高。 断电了会不太方便,但胜在僻静。 十八层寓意不好。 有人前几天折价买了下来,但暂时没人搬进去。 十九楼和二十楼的话。 二十楼住着一个加班狂魔,总是出差加班,很少回来。 一层两户的房型。 除了他以外,十九楼还有一个住户。 但中介和他说了。 另一户是几年前高价买房的炒房客,后来房价降了出不去,房主又没钱装修。 所以暂时搁置着。 上下左右都没人,很僻静,很合他的要求。 卿啾多花了一些租金搬了进去。 只是刚来才不到一天。 除了最基本的家具外,这几乎什么都没有。 空荡荡的。 卿啾困得头晕,也没有计较太多。 合上窗,脱衣服,盖被子。 卿啾倒头就睡,睡得天昏地暗。 再醒来是次日凌晨。 迷迷糊糊间,卿啾被一阵微弱的声音吵醒。 四周一片漆黑。 卿啾躺在床上,听着对面的动静。 很微弱。 隔壁那户的人像是在装修,偶尔会有东西移动的声音。 那声音很细微。 像是被刻意放轻,无奈卿啾听力太好。 拿出手机一看。 凌晨5点,他差不多睡了二十个小时。 困是已经不困了。 可想到中介的担保,卿啾还是有些不满。 点开聊天软件。 中介显示在线,大概是已经开工了。 卿啾发了条消息询问。 中介很快回复。 【不知道是哪来的冤大头,原价接手了那间房子,还是当天结的款。】 【原房主直接过了户,我们这边也没办法。】 中介再三道歉。 但死活不提赔钱的事,像是打算直接赖过去。 卿啾默默叹气。 没办法,人生在世,无奈的事就是很多。 还好他不打算久住。 第121章 还能亲吗? “你干什么?” 他问,说话时气息不稳。 但才把人推开。 下一秒,秦淮渝再度靠近,抬手捏住他的下颚。 微凉的气息萦绕。 快被亲到前,卿啾眼疾手快的把人推开。 “这是街上。” 虽然没什么行人,但有监控。 卿啾紧张的不行。 秦淮渝却垂着眸,将伞往前递了递。 “有伞。” 他说着,又要继续索吻。 卿啾只好再次把人推开。 “回家不行吗?” 卿啾叹了口气,有些头疼。 秦淮渝看着他。 漫长的沉默过后,少年侧过身,嗓音很闷。 “迟到一秒就亲一下,你说的。” 秦淮渝强调了最后三个字。 末了,他拿出手机。 面无表情道: “约两个半小时,一百五十三分钟,九千一百八十秒。” 换言之,九千一百八十个吻。 卿啾愣在原地。 就在他一脸茫然,搞不懂自己怎么就欠了这么多债时。 耳边响起少年难耐的嗓音。 “快点。” 秦淮渝道: “努力的话,你今天就能把债还清。” 卿啾警惕的捂嘴。 今天还债? 九千一百八十个吻,把他亲秃噜皮了也还不上。 卿啾绞尽脑汁思考该怎么躲债时。 看着头顶的伞。 卿啾动作一顿,面无表情地问: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秦淮渝眸光微闪,沉默的移开视线。 片刻后。 他再度靠近,欲盖弥彰。 “先亲,天好冷,亲完了再说好不好?” 卿啾果断把人推开。 随后摸出口袋里的刀片,熟练地拆开手机。 拎着手机抖一抖。 “啪嗒!” 小小的,圆形的gps定位器掉落。 死一般的沉默。 卿啾捡起定位器,突然有些感慨。 要不怎么说是天才呢? 秦淮渝技术不错,安上去的定位器连他都没发现。 “你监视我?” 卿啾问。 他面无表情,看起来有点凶。 秦淮渝再度移开视线。 垂着眸,薄唇微抿,像做错事的猫。 低头耷耳的。 卿啾以为秦淮渝会反思。 而他也没想太怪秦淮渝。 大不了是等秦淮渝反思完,一过抵一过。 就这么把事情轻轻揭过。 可他等了半天。 只等到秦淮渝拿出手机,一声不吭地递到他面前。 “你也可以这么对我。” 秦淮渝说着,默默将拆开的手机捡起。 试图把定位安回去。 卿啾面无表情地制止,一本正经地科普。 “就算是情侣也不能这么做,违法!” 秦淮渝道德感淡泊。 这一点,卿啾是在对方冷不丁拿枪时感受到的。 卿啾为此很头疼。 他小心翼翼,想阻止对方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但秦淮渝唯独对这件事很执着。 “你会走丢。” 他垂着眸,轻声道: “有这个在,我会成为第一个找到你的人。” 卿啾越发头疼。 “我又不是学前龄的小孩。” 哪会说丢就丢? 话落,秦淮渝抬眸。 长睫下,浅淡凤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半晌,少年慢吞吞地反驳。 “就是会。” 卿啾没办法,只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被人时刻监控你会开心吗?” 秦淮渝没有回答。 只是道: “我一直都在你知道的地方,但你从来都不在我知道的地方。” 略显落寞的话语。 卿啾意识到什么,蹙着眉问: “我不在的时候,你什么都不会做吗?” 秦淮渝侧过身道: “我在家等你。” 言毕,少年抬眸,看着他问: “你真的会给我安定位吗?” 那语气不像讨厌,也不像排斥,更没有被他吓到。 反而很期待的样子。 卿啾沉默了。 和秦淮渝这种带点反社会性人格的小疯子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怎么办? 凉拌。 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卿啾站起身。 严肃道: “以后不能随便给别人安定位知道吗?” 自家人就算了。 对外人这么做是犯法的。 少年小幅度地歪着头,清冷淡漠的脸上露出类似茫然的情绪。 “我为什么要对别人这么做?” 卿啾沉默良久。 接着自我安慰。 很好,很不错,至少不会祸害别人。 想着,卿啾环视四周。 “张叔呢?” 说话时,他默默牵住少年修长冷白的手。 怕把人冻着。 秦淮渝顺势靠过来,像是大型缅因猫一样。 从背后趴着抱住他。 赖着他不放。 “你不喜欢被别人看,我没让张叔跟过来。” 顿了顿,他不死心地问: “还能亲吗?” 卿啾当然拒绝。 “你未经允许给我安定位,作为惩罚,奖励没收。” 秦淮渝侧过身,神色恹恹。 “经过允许就行吗?” 卿啾脚步一顿,一直到上了车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秦淮渝看起来很没安全感的样子。 如果对方直说。 那么他应该,大概,也许,可能,或许… 真的会答应。 想到这,卿啾懊恼的拍了下脑袋。 他对秦淮渝果然还是太纵容了。 这点不好,要改。 …… 没能顺利拿到想要的东西。 一直到回家。 秦淮渝都还是那副神色恹恹,没精打采的样子。 等到手机被要走。 秦淮渝掀起眼皮。 却见少年拿着工具,对着手机一通操作。 手机是很私人的东西。 但即使被拿走,秦淮渝也没有半点反应。 卿啾试着点开通讯软件。 秦淮渝还是没反应。 少年只垂着眸,安静地盯着他看。 像是好奇他在做什么。 卿啾失望于没看到秦淮渝脸上有别的表情,却也没有窥探他人的隐私。 他想退出软件。 却在退出前,在置顶看到自己的头像。 昵称是“小鸟宝宝”。 卿啾抬起头。 电光火石间,他似乎明白了弹幕为什么总叫他小宝。 他这么有男子气概。 怎么想也和宝宝扯不上关系。 兜兜转转一大圈,罪魁祸首竟是枕边人。 卿啾本想借题发挥。 但想想自己的备注,他又瞬间偃旗息鼓。 恰巧这时,秦淮渝终于开口。 “你在干什么?” 他低头,凤眸中氤着茫然。 卿啾这才回神,放下手机将刚做好的手环缠在对方冷白精致的腕骨上。 “定位器。” 他言简意赅地解释。 “有这个东西在,我能随时知道你的动向。” 一般人被监视会觉得有压迫感。 但秦淮渝。 在接过手环,被锁定的瞬间。 少年弯着眸。 似乎很开心。 第170章 恋爱脑本脑 目前他所住的这间房只付了一个月的月租和押金。 虽说下个月就能搬走。 但毕竟要相处三十天,卿啾打算去看一眼邻居。 凌晨的走廊很安静。 卿啾探出脑袋一看。 地面光洁如镜,昨晚还待在地板上的杂乱脚印消失不见。 新邻居像是有些洁癖。 希望别起争执。 卿啾正要退回去,泡一杯泡面垫底。 “啪嗒!” 有东西落地,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卿啾打开一看。 唐氏和果子,散发着甜甜气息,旁边还附着一张便利贴。 “乔迁礼” 简单三个字,笔锋凌厉漂亮。 卿啾突然有些内疚。 新邻居是个好人,他或许不该把陌生人想得那么坏。 卿啾翻出纸笔。 将便利贴贴回对面,在底下添了一行字。 “191住户:有事可以找我帮忙。” 盖上笔帽,将便利贴摆正,卿啾回到了房间。 同一时间。 防盗门后,一只修长冷白的手轻轻触碰着猫眼。 秦淮渝站在门后。 垂着眸,目不转睛地透过猫眼看向对面。 生怕错过哪怕一秒。 猫眼很清晰。 他能看到少年凌乱的发丝,脸颊上的绒毛。 和凑近时认真的瞳孔。 好近。 秦淮渝放慢呼吸,想尽可能地延长这一切。 但快乐的时间永远短暂。 少年很快收回手,毫不留情地离开。 秦淮渝下意识地推开门。 却见门外空空如也。 只有一张便利贴安静地躺在地上。 秦淮渝抿着唇。 气场颓然,有点失魂落魄的味道。 但在看到便利贴上的字后。 他又扬起唇,很轻地笑了一下。 指腹摩挲着那行字迹。 秦淮渝出神地感受着上面存留的,属于那个人的体温时。 后面的人终于受不了了。 “我说大少爷,你失心疯了吗?好好的家不待,非要来这种破地方受罪。” 说话的人顶着一头张扬到极致的璀璨金发。 卞凌,卞家幼子。 和秦家一样,卞家同样是老牌世家,只是家族生意多在国外。 卞凌和宛若移动冰山的秦家大少爷的虐缘要从多年前算起。 那时卿家正巴结着卞家。 他隔三差五,就会被邀请去参加卿家举办的宴会。 卞凌本来是不想去的。 毕竟一个暴发户而已,不用他小心翼翼的给面子。 但就在这时,秦淮渝出现了。 长得好看,但面无表情的秦大少爷强行说他们是朋友。 然后不由分说地拎着他去参加宴会,拿他当门票用。 卞凌愁成苦瓜。 他想和妹子们玩,对秦淮渝不太感兴趣。 无奈家里长辈觉得多个人脉多条路,非要他和秦家交好,毕竟秦家唯一的独苗苗都主动来示好了。 卞凌觉得冤枉。 狗屁的示好,那位大少爷除了把他当宴会通行证刷卡的时候拎起来用一下外。 其他时候根本鸟都不鸟。 卞凌就此沦为工具人。 一开始,他还以为秦淮渝面冷心热,很想交朋友才拿他当幌子。 为此卞凌还发动了自己的人脉靠近秦少爷。 结果大少爷看都不看一眼。 那叫一个高贵冷艳,根本不把他们这些凡人放在眼里。 卞凌直到出国都搞不懂大少爷在想什么。 但回国后,他懂了。 看着那张便利贴,卞凌笑得一脸猥琐。 “怎么?来追小情人了?” 他想想,隔壁住的是谁?卿承安的儿子? 怪不得…… 仔细想想,大少爷每次拿他当通行证刷脸都是卿家参加宴会的时候。 卞凌摸着下巴思考时。 秦淮渝解释道: “不是情人。” 卞凌心里一咯噔,以为自己猜错了,会惹怒这位一言不合就埋人的少爷时。 秦淮渝失落道: “我的身份还没被承认,他不喜欢我。” 卞凌:…… 心跳像是过山车,一上一下的。 作为恋爱达人。 百人斩选手卞凌一撩头发,正想过去给兄弟出谋划策。 却听秦淮渝皱眉道: “你小声点搬东西,他在睡觉,你吵到他了。” 卞凌:…… 他被当成牛马用了一天,只牵过妹子的手搬东西搬得都快破皮了。 结果他的好bro居然嫌他声音大? 卞凌气得咬牙。 正想发火,但少爷一个眼神扫过来。 卞凌又立刻熄火。 秦淮渝,圈内出了名的好看,连他的历任女友都会忍不住暗戳戳的问他。 能不能给个联系方式?真不是要绿你。 卞凌曾为此很不悦。 此外,小时候的秦淮渝唇红齿白的,长得像观音座下的神仙童子。 怎么说呢?看起来很没攻击力的样子。 秦淮渝是典型的别人家小孩。 从小挂科的卞凌恶从胆边生,曾想用拳头找回尊严。 结果被揍得连妈都不认识。 还在被揍后被拎去当人脸通行证,并在没被认出后丢开。 嫌弃地扔下一句。 “没用。” 虽然偶有摩擦,但秦淮渝也帮过他。 作为世家子弟。 某次他被绑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时,是秦淮渝偶然路过。 顺势把因出言挑衅绑匪,被绑匪揍的连妈都认不出的他救了出来。 卞凌感激涕零。 要歃血为盟,原地认秦淮渝当大哥。 只是秦淮渝没答应。 回忆结束,考虑到救命之恩,卞凌决定忍一忍大少爷的脾气。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根草?” 卞凌凑过去勾肩搭背。 却被直接躲开。 秦淮渝垂着眸,小心翼翼地将便利贴折起,收好。 一副被甩了也不敢生气的受气包小媳妇样。 卞凌目瞪口呆。 “不是,bro,没必要恋爱脑成这样吧?以你的家世地位长相,什么样的天仙会追不到?” 卞凌恨铁不成钢。 看秦淮渝的眼神,像他前女友看自己的恋爱脑闺蜜。 区别是,他前女友的恋爱脑闺蜜最终幡然醒悟,抛弃人渣独美。 但他的恋爱脑bro并没有要醒悟的意思。 秦淮渝平静道: “你不懂,他其实是很爱我的,他只是被外面的野男人短暂的迷惑了而已。” 卞凌就这样看着平时从不睁眼看人的大少爷,如今站在全是水泥,宛若叙利亚风格的毛胚房里。 完全包容地道: “等玩够了,他就会想起我的好,然后回到我的身边。” “所以没关系,上上次是一年,上次是十年。” “我还年轻,我可以等他回头。” 卞凌绝望看天。 完了,恋爱脑入脑,彻底没救了。 目前他所住的这间房只付了一个月的月租和押金。 虽说下个月就能搬走。 但毕竟要相处三十天,卿啾打算去看一眼邻居。 凌晨的走廊很安静。 卿啾探出脑袋一看。 地面光洁如镜,昨晚还待在地板上的杂乱脚印消失不见。 新邻居像是有些洁癖。 希望别起争执。 卿啾正要退回去,泡一杯泡面垫底。 “啪嗒!” 有东西落地,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卿啾打开一看。 唐氏和果子,散发着甜甜气息,旁边还附着一张便利贴。 “乔迁礼” 简单三个字,笔锋凌厉漂亮。 卿啾突然有些内疚。 新邻居是个好人,他或许不该把陌生人想得那么坏。 卿啾翻出纸笔。 将便利贴贴回对面,在底下添了一行字。 “191住户:有事可以找我帮忙。” 盖上笔帽,将便利贴摆正,卿啾回到了房间。 同一时间。 防盗门后,一只修长冷白的手轻轻触碰着猫眼。 秦淮渝站在门后。 垂着眸,目不转睛地透过猫眼看向对面。 生怕错过哪怕一秒。 猫眼很清晰。 他能看到少年凌乱的发丝,脸颊上的绒毛。 和凑近时认真的瞳孔。 好近。 秦淮渝放慢呼吸,想尽可能地延长这一切。 但快乐的时间永远短暂。 少年很快收回手,毫不留情地离开。 秦淮渝下意识地推开门。 却见门外空空如也。 只有一张便利贴安静地躺在地上。 秦淮渝抿着唇。 气场颓然,有点失魂落魄的味道。 但在看到便利贴上的字后。 他又扬起唇,很轻地笑了一下。 指腹摩挲着那行字迹。 秦淮渝出神地感受着上面存留的,属于那个人的体温时。 后面的人终于受不了了。 “我说大少爷,你失心疯了吗?好好的家不待,非要来这种破地方受罪。” 说话的人顶着一头张扬到极致的璀璨金发。 卞凌,卞家幼子。 和秦家一样,卞家同样是老牌世家,只是家族生意多在国外。 卞凌和宛若移动冰山的秦家大少爷的虐缘要从多年前算起。 那时卿家正巴结着卞家。 他隔三差五,就会被邀请去参加卿家举办的宴会。 卞凌本来是不想去的。 毕竟一个暴发户而已,不用他小心翼翼的给面子。 但就在这时,秦淮渝出现了。 长得好看,但面无表情的秦大少爷强行说他们是朋友。 然后不由分说地拎着他去参加宴会,拿他当门票用。 卞凌愁成苦瓜。 他想和妹子们玩,对秦淮渝不太感兴趣。 无奈家里长辈觉得多个人脉多条路,非要他和秦家交好,毕竟秦家唯一的独苗苗都主动来示好了。 卞凌觉得冤枉。 狗屁的示好,那位大少爷除了把他当宴会通行证刷卡的时候拎起来用一下外。 其他时候根本鸟都不鸟。 卞凌就此沦为工具人。 一开始,他还以为秦淮渝面冷心热,很想交朋友才拿他当幌子。 为此卞凌还发动了自己的人脉靠近秦少爷。 结果大少爷看都不看一眼。 那叫一个高贵冷艳,根本不把他们这些凡人放在眼里。 卞凌直到出国都搞不懂大少爷在想什么。 但回国后,他懂了。 看着那张便利贴,卞凌笑得一脸猥琐。 “怎么?来追小情人了?” 他想想,隔壁住的是谁?卿承安的儿子? 怪不得…… 仔细想想,大少爷每次拿他当通行证刷脸都是卿家参加宴会的时候。 卞凌摸着下巴思考时。 秦淮渝解释道: “不是情人。” 卞凌心里一咯噔,以为自己猜错了,会惹怒这位一言不合就埋人的少爷时。 秦淮渝失落道: “我的身份还没被承认,他不喜欢我。” 卞凌:…… 心跳像是过山车,一上一下的。 作为恋爱达人。 百人斩选手卞凌一撩头发,正想过去给兄弟出谋划策。 却听秦淮渝皱眉道: “你小声点搬东西,他在睡觉,你吵到他了。” 卞凌:…… 他被当成牛马用了一天,只牵过妹子的手搬东西搬得都快破皮了。 结果他的好bro居然嫌他声音大? 卞凌气得咬牙。 正想发火,但少爷一个眼神扫过来。 卞凌又立刻熄火。 秦淮渝,圈内出了名的好看,连他的历任女友都会忍不住暗戳戳的问他。 能不能给个联系方式?真不是要绿你。 卞凌曾为此很不悦。 此外,小时候的秦淮渝唇红齿白的,长得像观音座下的神仙童子。 怎么说呢?看起来很没攻击力的样子。 秦淮渝是典型的别人家小孩。 从小挂科的卞凌恶从胆边生,曾想用拳头找回尊严。 结果被揍得连妈都不认识。 还在被揍后被拎去当人脸通行证,并在没被认出后丢开。 嫌弃地扔下一句。 “没用。” 虽然偶有摩擦,但秦淮渝也帮过他。 作为世家子弟。 某次他被绑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时,是秦淮渝偶然路过。 顺势把因出言挑衅绑匪,被绑匪揍的连妈都认不出的他救了出来。 卞凌感激涕零。 要歃血为盟,原地认秦淮渝当大哥。 只是秦淮渝没答应。 回忆结束,考虑到救命之恩,卞凌决定忍一忍大少爷的脾气。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根草?” 卞凌凑过去勾肩搭背。 却被直接躲开。 秦淮渝垂着眸,小心翼翼地将便利贴折起,收好。 一副被甩了也不敢生气的受气包小媳妇样。 卞凌目瞪口呆。 “不是,bro,没必要恋爱脑成这样吧?以你的家世地位长相,什么样的天仙会追不到?” 卞凌恨铁不成钢。 看秦淮渝的眼神,像他前女友看自己的恋爱脑闺蜜。 区别是,他前女友的恋爱脑闺蜜最终幡然醒悟,抛弃人渣独美。 但他的恋爱脑bro并没有要醒悟的意思。 秦淮渝平静道: “你不懂,他其实是很爱我的,他只是被外面的野男人短暂的迷惑了而已。” 卞凌就这样看着平时从不睁眼看人的大少爷,如今站在全是水泥,宛若叙利亚风格的毛胚房里。 完全包容地道: “等玩够了,他就会想起我的好,然后回到我的身边。” “所以没关系,上上次是一年,上次是十年。” “我还年轻,我可以等他回头。” 卞凌绝望看天。 完了,恋爱脑入脑,彻底没救了。 第122章 好小气的公主 第171章 是你自己说 明天失控。 …… 卞凌靠着墙,心累道: “要是哪天渣男回头,你该不会还要穿上围裙,挖野菜给对方吃吧?” 秦淮渝缓缓摇头。 卞凌松了口气。 也是,秦家耗尽心血养出来的唯一继承人。 再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学王宝钏才对。 却在下一秒听秦淮渝轻声道: “野菜太难吃,他不喜欢,换点别的。” 卞凌:…… 得,就当他白说。 恋爱脑是病。 而他这位bro显然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卞凌摇头叹气。 一边说,一边拿手指抹了把墙上的灰。 忍不住问: “这地方这么脏,怎么能容下您这尊大佛?” 要是他没记错… 秦淮渝这家伙,洁癖重的可怕。 他某次在泥里滚了几圈,身上沾了点灰,不痛不痒的。 但少爷他嫌弃的很。 在拎着他去当门票前,硬是把他按进游池里像涮火锅一样涮了三遍。 害他感冒一星期。 结果现在为了一个男人,眼高于顶的大少爷沦落到蜗居毛胚房。 卞凌正要幸灾乐祸。 可下一秒。 一道凉飕飕的视线,就这么落在他身上。 卞凌心里一咯噔。 他抬头。 却见少爷面无表情地看了眼他,又看了眼地上的清洁工具。 暗示之意不言于表。 …… 从凌晨到下午,隔壁的装修声一直响个不停。 卿啾咬了口点心。 托着腮,听着对面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他去问了中介。 中介说,对面住的是一个还在上学的女生。 还说女生人很好。 让他千万别在意,能住多久是多久。 房租还能打半折。 卿啾不懂,之前还那么小气的中介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大方? 但那不重要。 隔壁有男有女,是一家人入住吗? 可能会不太方便。 等这个月过去,还是再搬家好了。 卿啾吃掉了最后一口点心。 …… 打扫的声音响了一天,直到晚上才消停。 半小时的沉默后。 房门被敲了敲,短促的声音响起。 卿啾推开门一看。 门外空空如也,只放着一个粉色的饭盒。 上面贴着眼熟的便利贴。 “好好休息(^_^)” 卿啾捡起饭盒,心情逐渐奇怪起来。 隔壁是女租客。 他一个单身男性,不怕他就算了,给他送吃的干什么? 卿啾一头雾水的关上门。 随着关门声响起,卞凌被拽了回去。 秦淮渝垂着眸。 手上拿着白色方巾,将修长冷白的指一根根擦净。 “收下了吗?” 卞凌点头,吊儿郎当地笑着问: “少爷,我那份呢?” 眼高于顶的秦家大少爷亲手做的饭,要是被他吃到了,说出去能吹三天三夜。 卞凌沉浸在幻想中不可自拔。 这时秦淮渝奇怪地看他。 “什么你的那份?” 空气突然安静。 卞凌指着自己,瞪大了眼问: “不是吧?我当了一天牛马,难不成连饭都吃不上就要走吗?” 秦淮渝侧过了身。 “请自便。” 坦然自若的态度,像是根本不怕他脆弱的小心脏会受伤。 卞凌:…… 他愤愤地拽起外套,恶狠狠地吐槽道: “没人性,活该注孤身。” 他话还没说完。 “砰——”的一声响起,他被拒之门外。 卞凌:…… “bro你等等!我衣服!我衣服还有半截在里面呢!” 抗议无果。 卞凌很快为自己的嘴欠行为付出代价,蹲在地上像辛勤的老黄牛一样哼哧哼哧地往外头拽外套。 另一边,房间内。 有财力加持,灰暗的毛胚在短短一天内被改造出雏形。 但里面没什么家具。 空荡荡的,显得压抑,让人喘不过气。 秦淮渝站在镜子前。 通过镜面的反射,他看到了镜中的自己。 冷冰冰的,面无表情,像块木头。 “没人性” “没有感情,讨厌” 这种话,那个人之前也对他说过。 秦淮渝抵着唇角。 拉扯着面部肌肉,想让自己笑出来。 但很遗憾。 他失败了。 哭不哭笑不笑的表情,像那天被推开后的他。 好丑。 …… 厨房内,卿啾打开了饭盒。 陌生人给的东西。 出于安全起见,卿啾原本是打算直接倒掉的。 但在打开盒饭的瞬间。 白雾蒸腾,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卿啾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接着放下筷子,陷入漫长的沉默。 …… 接下来的三天内。 几乎每到饭点,他的门前就会多出一个粉色饭盒。 现做的饭菜,动物便利贴。 还有“(^_^)”的颜文字。 不出意外,这是同一个人的手笔。 卿啾白吃白喝了三天。 最终,在第三天的晚上,他敲响了隔壁住户的家门。 “请问是赵小姐吗?” 卿啾问。 漫长的寂静。 虽然没有回应,但卿啾知道里面有人在。 而且他知道那个人是谁。 猫眼黑漆漆的。 他透过猫眼看不到后面的光,说明猫眼后面有人…… 在盯着他看。 卿啾拿出便利贴,贴在紧闭的屋门上。 “不知道赵小姐你有没有空,我男朋友做了饭,需要的话可以来……” 笔尖在便利贴上随意涂抹。 卿啾话还没说完。 下一秒,紧锁的房门冷不丁地被人推开。 眼前阴影压下。 卿啾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按住肩膀。 “男朋友是谁?” 秦淮渝低下头,浅淡疏离的凤眸中一片晦暗。 他以为自己可以忍。 毕竟一年忍过去了,十年忍过去了。 他没什么是不能等的。 但现在,或许是被那段虚假的甜蜜时光腐蚀了心智。 他突然没那么能忍了。 “什么时候找的男朋友?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个人哪里比我好?” 秦淮渝沉声质问。 卿啾反问道: “你在我身上安的定位器原来不止那一个?”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秦淮渝侧过身,垂着眸一声不吭。 一副准备耍赖的样子。 卿啾没说什么,只是把定位芯片和饭盒一起还回去,垂着眸冷淡道: “我和谁在一起是我的事,没必要告诉别人,也不用让你知道。” 言毕,卿啾转身准备离开。 但在离开前。 腕骨被攥住,秦淮渝看向他,漂亮的眼尾泛着薄红。 “为什么不用让我知道?” 秦淮渝哑声道: “是你自己说,我可以吃醋的。” 第172章 分手跑 被拽着动不了的卿啾停下脚步,侧身看去。 秦淮渝继续道: “是你说会一直喜欢我,是你说想说什么就说出来,是你说我可以随便吃醋…” “这些明明都是你说的。” 漆黑纤长的眼睫掀起,深色阴影下浅淡漂亮的瞳眸中映出他的影子。 秦淮渝看着他。 一字一顿,嗓音低哑。 “为什么,你要骗我,一次又一次?” 卿啾耐心解释。 “那是我以前说的。” 那时他以为秦淮渝喜欢他,他正好也喜欢秦淮渝。 两情相悦,做什么都正常。 但实际上秦淮渝不喜欢他。 而他,似乎还在执迷不悟的喜欢秦淮渝。 这么做必然会痛苦。 卿啾唯一能做的,就是离秦淮渝远一点。 好让自己的痛苦别持续的那么久。 可秦淮渝怎么也不肯放手。 “是你自己说的。” 他执拗道: “你说会永远喜欢,少一天都不算,你要一直喜欢我才行。” “就算我吃醋,你也不能讨厌我。” 秦淮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 他明明已经学会了该怎么获取爱。 隐忍,退让,等待那个人主动回头看他。 但不过才过了一段时间的好日子。 他就重新变得任性,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像他还最喜欢他的时候。 秦淮渝变得慌乱。 在那个人无动于衷,想要甩掉他离开时。 他先一步选择放手。 “我生病了。” 秦淮渝低下头,将所有的嫉妒和不甘尽数咽下。 露出最柔软的一面。 “你知道的,人生病的时候很容易说胡话,我现在需要你的照顾。” 该怎么示弱? 秦淮渝没学过,也不清楚该怎么表演。 在他们为数不多的相处里。 他最被关心的时候,是他受伤的时候。 但偶尔也有例外。 他第一次被抛弃,那个人第一次冷落他的时候。 哪怕他站在他面前将手腕割开。 那个人也没有回头。 秦淮渝垂着眸,脸色变得苍白。 平时总是面无表情的人,却在此刻像落水小狗般。 祈求他的偏爱。 “求你,我好难受,留下来照顾我。” 衣袖被拽住。 秦淮渝不由分说,直接将他按进怀里。 下颚埋在颈窝。 卿啾被重量压制的动不了,无奈地看向走廊亮起的灯。 他在心中默念一万遍做人不能恋爱脑。 却还是跟秦淮渝回了房间。 卿啾知道某人没病。 没发烧没感冒,胳膊腿也完好。 秦淮渝在装病。 卿啾一直知道。 但没办法,他就是很吃这一套。 …… 几分钟后,敞着的门被关上。 卿啾把秦淮渝按在卧室休息。 他自己则去了厨房,翻出冰箱里的存粮。 淘好米放好水后。 卿啾开了小火,抽空打量室内的装修。 这里不久前还是简单的毛坯房。 租房时中介带他来看过。 灰扑扑的,到处都是粉尘,连最基本的灯都没有。 或许是财力发挥了作用。 不过短短几天,灰扑扑的东西全部消失。 可这里依然简陋。 卿啾一直觉得,像秦淮渝那么好看的人。 应该住在很好看的地方。 但这里…… 简单的白色墙纸,冰冷的白色大理石砖,没什么温度的白色吊灯。 走去卧室一看。 精致漂亮的美人抿着唇,守在单调的房间内,四周是一片纯白。 颇有点落难公主的味道。 听见他的脚步声。 秦淮渝侧身,不悦地道: “你刚刚去哪了?为什么不来陪我?我好难受。” 像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来势汹汹的两句质问后,秦淮渝又刻意的示弱一句。 卿啾没拆穿。 又或者说,他其实一直清楚秦淮渝的意思。 但他那时只觉得喜欢。 至于什么心机,什么算计,他从不会往秦淮渝身上联想。 人的心天生就是偏的。 在卿啾身上,这一点表现的尤为明显。 他坐在床上,轻叹一声。 饶是刚发生那种事,依旧不舍得对秦淮渝说重话。 “你说你没好好休息?可能是累了,我给你煮了粥,喝完记得睡一觉。” 卿啾认真地叮嘱。 但秦淮渝并没有听他在说什么,伸手就想抱他。 卿啾避开了。 于是秦淮渝沉默地收回手,偏过头看墙,生疏地装做什么都没发生。 “吃完饭你会留下来陪我吗?” 秦淮渝道: “这里好空,我一个人睡不着。” 卿啾点了点头。 于是秦淮渝不再闹着要抱他,很安静的等他留下过夜。 白粥很快煮好。 有点糊底,卖相不太好。 卿啾尝了一口。 五官皱成一团,他表情一言难尽。 卿啾倒不是不会做饭。 只是做饭水平一般,加上今天心神不宁,一时走神… 做出来的东西一言难尽。 不能给秦淮渝吃。 卿啾端起锅,想把悄悄销毁黑历史。 但还没来得及倒。 眼前一暗。 秦淮渝走过来,看向那锅粥。 于是走向变得奇怪。 那锅连他自己都吃不下去的粥,最终还是被端上餐桌。 卿啾捂住脸。 不断在心中祈祷,希望挑剔的秦淮渝别掀桌。 但他等了半天。 一抬头,碗空了。 秦淮渝棒读道: “谢谢,第一次有人这么细心照顾我,我好感动。” 卿啾怀疑人生。 他拿过碗,用勺子尝一口锅里的粥。 确实有点糊底。 不说难吃,但绝对算不上好吃。 卿啾不死心地想继续试。 秦淮渝却在这时出声,委婉提醒道: “那是我刚刚用过的。” 卿啾:…… “要我帮你拿新的吗?” 卿啾:…… “不用了。” 为了尽快揭过尴尬事件,卿啾选择催秦淮渝去睡觉。 但就像他答应的那样。 要让秦淮渝睡觉,他必须跟着陪睡。 于是走向变得清奇。 深夜,已经闹得快老死不相往来的他们最终躺在同一张床上。 卿啾心情微妙。 他躺在床内,秦淮渝躺在床外。 本来病人不该躺在外侧。 但秦淮渝想这么做,他拗不过。 思绪逐渐飘远。 卿啾悄悄侧身,偷看秦淮渝。 好看是好看的。 但他现在和秦淮渝的关系……不是前任吗? 还是没被正式承认过关系的前任。 卿啾脑子乱糟糟。 网上说,不管前任分手后找什么目的见面,最后都不过是想再占对方一次便宜。 秦淮渝也是这么想的吗? 卿啾翻来覆去的纠结。 他以为秦淮渝睡着了,叹气时并没有刻意收着声音。 结果下一秒,清冷月光的渲染之下。 卿啾看到一双浅淡疏离的凤眸。 秦淮渝问: “在想什么?” 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卿啾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想你。” 第173章 他被丢掉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卿啾抬起头。 看着秦淮渝神色淡淡的脸,心中的忐忑愈演愈烈。 他不该胡思乱想的。 或许是关心则乱。 脑袋里想的事情太多,让他说错了话。 卿啾硬着头皮找补。 “我随口一说,你别当真。” 空气继续安静。 卿啾活人微死,意识到自己正越描越黑。 为了转移话题。 卿啾闭上眼,选择性装睡。 但还没睡多久。 寂静的深夜中,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响起。 卿啾睁开眼。 随后大脑宕机,手指下意识地攥紧被子。 清浅微凉的月光下。 少年衣襟微敞。 墨色碎发凌乱,半遮住清冷昳丽的眉眼。 宽肩窄腰冷白皮。 顺着精致微凹的锁骨向下,腹肌纹理漂亮流畅。 卿啾怔忪时。 随着窗帘晃动,秦淮渝一声不吭地俯下身。 他的手被按住。 秦淮渝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腰间。 明目张胆的勾引。 卿啾大脑空白,耳垂红得滴血。 这样暧昧的距离。 秦淮渝身上特有的,清浅微凉的气息紧密萦绕。 让卿啾险些失去理智。 掌心贴着腰侧,指腹按着腹肌起伏的线条。 这样清晰的体验。 让他连青筋的膨起,和血液的流动都感知的一清二楚。 卿啾想强行把手抽回来。 但秦淮渝看似面无表情。 指节却默默发力,强行将他困在原地。 尴尬的姿势维持了好一会儿。 卿啾花了点时间,才勉强压下一看到裸体就心跳加速的冲动。 “你不是还在生病吗?” 卿啾侧过身道: “好好休息,别让病情加重…” 他话音尚且未落。 秦淮渝俯下身,又一次看向他。 室内没开灯。 少年垂着眸,漆黑纤长的眼睫低垂,半遮住浅淡疏离的凤眸。 以及眸中的卑微。 “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如同献祭般的一句话。 秦淮渝低下头颅,再度将两人间的距离拉近。 身体也好,可怜也好,演戏也好。 只要能将喜欢的人留下。 他可以不计代价,付出一切,倾尽所有。 但一只温热的手将他按进怀中。 卿啾拽了拽被子。 用多余的布料,把秦淮渝从头到尾包裹严实。 安抚道: “先休息,不用着急,明天还有时间。” 秦淮渝一愣。 他垂眸,稍稍靠近,动作小心翼翼。 “你不走了吗?” 卿啾闭上眼,含糊地点了点头。 秦淮渝又问: “不亲吗?” 卿啾身体一僵,缓缓看向秦淮渝。 “你还有力气想别的事?” 清冷精致的少年垂着眸,总是打理整齐的墨色碎发软软垂下,小动物一样地蹭了蹭他。 “一看到你就会开始想。” 嗓音变得低哑。 清冷淡漠不再,多了点压抑的欲。 卿啾脸颊有些烫。 秦淮渝接着又问: “你不想要了吗?那我去洗澡。” 距离贴得挺近。 湿热缠绵的吐息落在颈窝时,大腿也被有温度的指尖按住。 卿啾身体一僵。 好歹曾经爱过,他当然清楚是什么意思。 但现在明显不是时候。 他和秦淮渝之间的关系不明不白。 最后亲近一次的前任大多会就此分道扬镳,或者一直藕断丝连。 那他和秦淮渝呢? 是要就此分开,还是不清不楚的暧昧? 两个都不太好。 卿啾选不出来,干脆把问题推开。 秦淮渝去了浴室。 等回来时,本就温度偏低的肌肤泛着凉气,像移动的冰块。 卿啾再次蹙着眉用毯子把人裹着好。 “怎么不擦干净再来?” 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健康,但秦淮渝一点都不在乎。 只一遍又一遍地追着他问: “明天真的留下吗?” 卿啾点头。 于是少年小心翼翼地牵起他的手,将他抱进怀里。 “我们明天去看电影好不好?还有游乐园,鬼屋……” 他们之间的相处时间其实算不上长。 和普通情侣不同。 因为秦淮渝从未提过,他们甚至很少一起出去约会。 唯二去过的电影院和游乐园。 被秦淮渝当做筹码般,翻来覆去地讲。 像是想借此挽留什么。 卿啾听到一半,怀里还多了个毛绒绒的东西。 是在游乐园做任务拿到的玩偶。 秦淮渝道: “你不在的时候,我只能抱着它睡觉。” 说到这里时,秦淮渝顿了顿。 “但它毕竟不是你,我的梦总是突然结束,醒来时身边没有你。” 声音越来越轻微。 卿啾抬起头。 发现秦淮渝抱着他,漆黑纤长的眼睫垂下,呼吸变得平稳。 卿啾试着伸出手。 指尖悄悄靠近,碰了碰少年的眼睑。 哪怕关着灯。 眼睑下的青灰依旧明显,像是许久都没能好好休息。 秦淮渝也在为他痛苦吗? 但如果真的在意他… 为什么连一句喜欢都不肯对他说? 卿啾心脏很闷。 一方面,他知道错误的关系应该尽快结束。 就像他对靳锴做得那样。 但另一方面。 每每见到秦淮渝,哪怕只是听到秦淮渝的名字。 他依旧会割舍不下。 这样不好。 不管是为了他,还是为了秦淮渝。 都必须尽快解决这件事。 …… 次日,晨光初升。 光影落入室内。 璀璨明媚,却化不开室内浓到压抑的气息。 秦淮渝站在客厅。 半张脸隐匿在阴影中,清冷精致的脸上面无表情。 地面上东西散乱。 但没有,到处都没有。 骗子。 他又被骗了。 明明说过了要陪他,明明说好了不会走,明明他已经表现的足够可怜了。 为什么还是要抛下他? 为什么? 秦淮渝低下头,攥起的拳头抵着墙,脸色苍白。 意识开始变得恍惚。 心情烦躁。 他打开抽屉,翻出应急的白色药片,垂着眸看了许久。 最终,秦淮渝将药片倒进下水道。 面无表情地冲下。 做完这一切,他踩着冰冷的地板,独自来到卧室。 毛绒玩偶孤零零地躺着。 就像他一样。 被抛下,被舍弃,被遗忘。 秦淮渝垂下眸。 捡起床上的玩偶,独自推门离开。 智能门锁程序简单。 他篡改程序,推开隔壁的房门,想找那个人问清楚答案。 但走近一看。 里面空空如也,连最基本的家具都不见。 秦淮渝松开手,眸光逐渐空洞。 ——又一次。 ——那个人为了抛弃他丢掉一切离开了。 第123章 卿啾做了一个梦 卿啾道: “为什么要踹?那个很贵的。” 主要是花他钱买的。 卿啾一向节俭,多少有点舍不得。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心疼。 秦某人先一步垂眸,默默将他抱紧。 “好冷。” 此话一出,卿啾立刻心软。 他抬手。 瓷白指尖摸过少年泛红的眼尾,嗓音无奈。 “都说了别在窗边了。” 他被紧紧抱着。 只觉得热,倒是不觉得冷。 但秦淮渝不同。 他身体本来就不好,要是不小心感冒了…… 卿啾胡思乱想时。 身下一软,他被搬到了床上。 秦淮渝闭着眼。 像耍赖的猫,环着他的腰道: “陪我睡。” 卿啾能怎么办?卿啾只能惯着。 他叹了口气。 点开手机,向教导主任提交了请假申请。 那边很快给出回复。 让他在家待两天,暂时别来学校。 卿啾回了个好。 接着放下手机,盯着天花板发呆。 他被抓进警局的事发生的轰轰烈烈结束的悄无声息。 论坛里他的帖子在被确认是同一ip发的恶意引导后被尽数删除。 但事情的风波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校方担心影响不好,大概也不希望他现在去学校晃。 想着,卿啾抬眸看向空气。 弹幕还在飘。 【总是不去学校,学籍会不会有影响啊?】 【不用担心这个吧?】 【是啊,哪条线男配都很难毕业,不是早死就是休学。】 弹幕的话让卿啾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剧情”“逃不掉”“命中注定” 自从能看到弹幕后,这些字样总是在他眼前闪过。 看不见的命运如同红线。 将他紧紧缠绕。 而弹幕们似乎觉得,他无法挣开红线。 为什么? 这样的事发生过很多次吗? 卿啾茫然时。 空气中,新的弹幕出现。 【行行好,别咒我们小宝了,未来的事谁说的准呢?】 【是啊,这次的剧情之前哪一条线都没发生过。】 【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呢?】 【你们听说过没,初雪时许下的第一个愿望会成真。】 【真的假的?那我许愿豹豹猫猫长长久久,快点把我生出来。】 压在心尖的石头被悄无声息的卸下。 卿啾弯了弯眸。 在此刻,他突然很感谢这些弹幕。 因为弹幕的出现。 他才能在条条框框限制的剧情,密密麻麻的红线中。 试着摸索自己的生路。 这就够了。 至少比懵懵懂懂,随波逐流要好。 卿啾发呆时。 眼前一暗,秦淮渝不知何时看向他。 “你在想什么?” 秦淮渝问。 少年眉梢微蹙,神色不解。 “你最近好像总在想事情。 有时开心,有时不开心,有时不开心又开心。” 眼尾被轻轻戳了戳。 秦淮渝问: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我想为你解决。” 卿啾微怔。 却也没有特别意外。 秦淮渝看似淡漠,却唯独对他的反应很敏感。 有关他的事。 哪怕只是很小的细节,秦淮渝也会立刻发觉。 像在时刻关注他。 卿啾没坦白。 有关弹幕的事太过离奇,随便乱说容易被别人当成神经病送进精神病院。 当然,那是别人。 以秦淮渝略显人机的脑回路。 卿啾觉得对方会信。 但出于安全考虑,卿啾不打算让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 包括弹幕。 想了想,卿啾如实道: “我在准备礼物。” 秦淮渝问: “给我的?” 卿啾老老实实的点头。 他想准备的礼物。 是给秦淮渝的,有关他们幸福结局的he收场。 秦淮渝没再多问。 睡意消散。 少年垂着眸,隔着薄毯按他的腰腹。 “要上药吗?” 卿啾垂眸,看着少年冷白好看的指尖。 耳垂默默红了。 老实说,秦淮渝很会。 但会归会。 就算技术再好,也架不住轮番试炼。 他被弄得有些过。 虽然洗了澡,但肌肤上仍是烫的。 奇怪的感觉。 卿啾晕晕乎乎,从耳垂到脖颈红成一片。 却还是嘴硬道: “没问题,我身体素质棒的很。” 于是秦淮渝不再多问。 只抱着他,将他整个圈进怀里。 试图帮他取暖。 但老实说,秦淮渝身上的体温常年偏凉。 不太适合取暖。 只是卿啾不知为何觉得热,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枕边人身上的凉意让他觉得舒适。 于是卿啾闭着眼。 八爪鱼一样将人抱住,昏昏沉沉的入梦。 …………………… 卿啾做了一个梦。 奇怪的梦。 梦里,他并没有勇敢的踏出那一步。 于是事情的走向变了。 “看,我们学校勾引老师的变态。” “他还有脸回学校来啊?” “要是我能干出那种事,还不如死了算了。” 耳畔的奚落声萦绕不止。 他低着头,脚步匆匆的往前走。 但还没走几步。 有人拉住他的手腕,将他带去旁边的小路。 许澄一脸担忧地问: “你怎么回学校了?不怕被人议论吗?你冒然出门被欺负了怎么办?” 梦中的许澄神色亲切。 他那时仍把许澄当做好友对待。 低着头,唯唯诺诺道: “室友说想见我。” 于是许澄一笑,大方的给他让了路。 他回到了宿舍。 以为会收到关心,却只收到一盆冷水。 他被浇得湿透。 带着一身水,狼狈地立在那里。 手机上对他嘘寒问暖的室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手上拿着他的钱包,一脸嫌弃。 “怎么带得这么少?” “是啊,还不够我们一周的开销。” “下次多带点,你喜欢男人不是吗?能跟我们一起住算便宜你了。” 于是他又回到了家里。 浑浑噩噩,躲在阁楼里不敢见人。 直到三年后。 卿家因故破产,裴璟着急忙慌的找到他。 希望他能勾引秦淮渝。 但秦淮渝?那种人怎么可能会看上他? 梦里的他觉得裴璟在逗他玩。 只是裴璟求得太卑微。 而他只剩下裴璟一个家人,不想裴璟难过。 时隔三年,他第一次踏出家门。 他去了秦家。 并在宴会上,不小心把秦淮渝弄得一身狼藉,被众人讥讽奚落。 他羞耻得无地自容。 但莫名其妙的,秦淮渝看上了他。 莫名其妙的。 他成了秦淮渝的情人。 第174章 浑身湿透的黑发少年 “bro!好bro!你开下门啊!” 正午十二点整。 难得的好天气,卞凌却在走廊苦哈哈地敲大门。 他刚刚去了秦家一趟。 没看到秦少爷,却意外看到秦夫人。 知道他们从小就认识。 秦夫人把秦淮渝常用的东西交给他,叮嘱他交给秦淮渝。 卞凌是谁啊? 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九亿少女的梦中情人,从不拒绝女性的任何要求。 上至八十下至八岁。 只要性别为女,提的要求卞凌就没有不答应的。 卞凌推掉了赛车游戏。 想着送个东西而已,应该用不了多久。 结果他喊了一小时。 狐朋狗友的赛车比赛都快结束了,他依旧孤零零地守着走廊。 卞凌:…… 这不对劲,他可是秦淮渝唯一的好bro,平时最多被晾半个小时。 不带这么久的。 卞凌抱着盒子想下楼,却正遇暴风雨临时预警,公共设施因怕遭到损坏而暂时断电。 卞凌哼哧哼哧地跑下楼。 去保安亭一问,192号的业主已经离开。 卞凌不气馁。 想着好bro正在追妻,他这个兄弟应该帮忙,卞凌哼哧哼哧地跑去敲191号的门。 结果又是一小时。 卞凌觉得纳闷,又哼哧哼哧地跑下楼。 如此反复三次。 卞凌趴在保安室窗口,被累得变成一条死狗时。 保安大爷慢吞吞地吹掉保温壶上的茶沫。 “你说191号租户?他昨晚就退租了。” 卞凌:…… 不是,玩他呢? …… 卞凌在和保安大爷理论。 另一边,正在把箱子往房间里搬得卿啾打了个喷嚏。 他怀疑人生。 正思考谁在念叨他时,手中的箱子被一双苍白修长的手接走。 “感冒了吗?好好休息,这些放着让我来。” 靳锴笑得眉眼弯弯。 一边说,一边自来熟地布置房间内的东西。 卿啾怀疑人生。 实在很怪。 他排查了身上的所有电子设备,确认了没有任何定位设备,然后连夜退租去了郊外。 卿啾本意是想彻底开始新生活。 毕竟他这人没个定性,一看到秦淮渝就容易原则全无。 结果他都躲到郊外了。 一扭头,却在路边看到了靳锴。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 但靳锴总是出现的那么巧合,有点阴魂不散的味道。 吓人。 卿啾走过去,将被拿走箱子护在怀里。 说话客气却疏离。 “不用,东西不算多,我可以自己也可以整理。” 顿了顿,卿啾带着试探问: “还有,你为什么会在这?有事找我?” 靳锴一脸无辜。 “你知道的,我无家可归,北平房价太贵,我又找不到工作,只能在这暂住。” “不过还是有好事的,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邻居了。” 靳锴想要握手。 卿啾先一步后退一步,躲进了门缝缝里。 他的防备显而易见。 靳锴动作一顿,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你在怕我?” 卿啾摇头。 “我只是觉得你有点奇怪。” 卿啾问: “你好像很在意我,为什么?我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人。” 靳锴意味不明地弯起眸子。 “怎么会?你是世间独有,仅此一个的特殊存在。” 暧昧不清到宛若情话般的语气。 卿啾又后退了点。 他一向很少讨厌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靳锴的时候… 他总有种排斥感。 像是碰到了狡诈的狐狸,或者阴冷的毒蛇。 所以除了那次偿还恩情,卿啾平时并不会想去接触靳锴。 但今天情况特殊。 靳锴来都来了,正好借此机会问个问题。 “你说你救过小时候的我,那你有在我身边见到过秦淮渝吗?” 卿啾被困扰很久了。 他不记得秦淮渝,身边也从没有他和秦淮渝相处过的证据。 偏偏秦淮渝偶尔会说些奇怪的时间数字。 像是他们很早以前就见过。 靳锴答非所问。 “你知道吗?你那时候和一起被绑架的小女孩是好朋友,能为他付出所有,为他倾尽一切,纵然会死依旧想挡在他身前保护他。” “好诚挚的感情。” “我没有家人,没有人会那样对我,所以那时我想……” 靳锴抬起头,一字一顿道: “如果你的朋友是我就好了。” 靳锴笑得温柔。 只是话音落下,一道惊雷突然闪过。 将五官衬得阴暗压抑。 卿啾看了眼天空。 预报说会有暴风雨和台风,今天天气会骤变,但他没想到会变得这么突然。 刚刚还晴空万里。 但不过才一眨眼,就又变得万里无云。 不能再闲聊了。 等下可能会断水断电,他不想和靳锴一起被困死在房间里。 卿啾在下雨前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被赶客的靳锴并不在意。 他笑着摆了摆手,说了句“来日方长”。 随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卿啾干脆锁门。 隔绝了陌生的视线,卿啾背靠着门,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手机忽然振动。 卿啾捡起手机,看到了秦夫人的来信。 【阿姨听说…你和淮渝分开了?】 卿啾觉得棘手。 秦夫人是对他最好的长辈,他并不想秦夫人难过。 斟酌着该怎么回复时。 对面又发来消息。 【很抱歉,有件事忘了告诉你,淮渝情绪不太稳定,一直需要定期服药。 但这次淮渝走得太急,东西都在家里,他本人现在不知道去了哪,到处都没消息,可能会在外面病情复发。】 卿啾问: 【您想让我回去照顾他吗?】 一般来说是这种套路。 毕竟身为母亲,更关心自己的儿子是很正常的。 另外… 这么危险的天气,秦淮渝居然还在外逗留,一直都没回家吗? 卿啾逐渐不安起来。 他下意识地转动门把手,想看看现在外面情况如何。 同一时间,手机再度亮起,对面发来消息。 用词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不,淮渝失控时很危险,连医生都无法安全处理,如果不小心遇见,你一定要记得躲……】 卿啾还没来得及看全文字框里的警告。 伴随着“啪嗒”一声。 手机掉落在地,只开了一条缝的门被强行按住。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浑身湿透的黑发少年单手撑着门框,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 漂亮的眸子一片黑沉。 第175章 我不要忍耐 “秦淮渝?你来干什么?” 卿啾蹲下身。 试着捡起手机,却发现手机屏幕裂了一边。 故障主要在左侧。 秦夫人发来的消息被遮盖,卿啾只模模糊糊地记起最后一条消息的内容。 【秦淮渝生了病。】 明明需要准时服药,偏偏不带上药就出来乱跑。 让人头疼。 卿啾敛眸,看到地板上的一滩水渍。 少年大衣湿透。 布料贴在身上,水滴顺着衣摆不断滴落。 凝聚成一滩小小的水洼。 接近零下的气温。 即将有暴风雨,外面肯定打不到车…… 会感冒吗? 卿啾胡思乱想时,对面的秦淮渝缓缓开口道: “冷。” 他简单的说了一个字,末了又没头没尾的补充: “没有定位,找不到。” “我走下车,一直一直找,找了很久很久。” 完全没有逻辑的一番话。 卿啾觉得奇怪。 但比起那个,最先要担心的是秦淮渝的身体状况。 他穿着一身湿衣服。 都被淋透了,也没有一点要撑伞的意思。 冷白修长的指握着一只湿透的玩偶。 他送的玩偶。 卿啾动作一顿,沉默地让开身体。 “你先进来。” 他刻意去背对秦淮渝。 “我等下用你的手机和张叔联系,药很快就能送过来。” 到时候…… 秦家肯定舍不得见秦淮渝跟着他受委屈,一定会强行让秦淮渝和他分开。 这样他们就再也不用…… 卿啾还没想完。 下一秒,阴冷潮湿的异样感顺着冰冷的水汽一起攀上他的脖颈。 “咔嚓!” 金属制品合上的声音响起。 卿啾僵硬地低头,并触摸到潮湿皮革的触感。 同一时间。 最后一缕光线消失,虚掩的门被人反锁。 郊区的公寓又老又旧。 门锁的打开和关闭都只能靠一把金属钥匙运行。 卿啾侧过身。 看到一只冷白修长的手,缓缓取下锁芯中的钥匙。 接着收进口袋。 卿啾瞳孔一缩,立刻转身,咬着牙质问: “你疯了……” 话音未落,卿啾下意识地靠近。 手腕上的束缚被牵动。 眼前一阵晕眩。 直到冷静下来,卿啾才发现一对的手铐被分成了一份。 另一在他身上。 而另一边,就戴在少年形状精致的腕骨上。 两个圆环之间的铁链真的很短。 有一米吗? 卿啾并不确定。 因为紧凑的设计,他不得不和秦淮渝紧贴在一起。 毕竟稍有动作。 链子就会猛然收紧,带来剧烈的压迫感。 卿啾倒是还好。 他身体功能正常,手铐又被刻意放得很送。 不至于让他难受。 但秦淮渝,典型的豌豆公主体质。 冷白肌肤上紧紧缠着漆黑皮革。 因为刚刚的大力拉扯,缺少凝血因子的腕上一片青紫。 几乎凌虐的美。 卿啾无奈叹气。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快把东西解开,我去给你拿药。” 清冷昳丽的黑发少年缓缓抬起头。 染着湿意的黑发下。 像是没有灵魂般,浅色漂亮的眸中一片空洞。 “钥匙,没有。” 卿啾暗感不妙。 秦淮渝垂下眸,一边伸手碰他,一边继续道: “丢了,在用之前,在河里。” 附近是有条河。 黄河的分流,雨季河水湍急,东西掉下去百分百找不到。 略带薄茧的潮湿指尖轻抚侧脸。 秦淮渝低下头。 漆黑纤长的眼睫下,眸子被阴影染得黑沉。 “亲亲。” 他说着,凑过来想要索吻。 卿啾把手推开。 但这一动,锁链绷紧,缠在腕上的手铐向上拉扯。 秦淮渝蹙眉,轻声道: “疼。” 卿啾愣住,像刻在基因里的本能,他下意识地缩回手。 没能及时逃离的代价是…… 他被推倒在地。 秦淮渝半跪在地板上,戴着漆黑手铐的手撑在他身侧。 细长的金属链条不断碰撞。 声音冰冷又涩情。 心脏不安地起伏,卿啾压抑着不安道: “停……” 他话音未落,秦淮渝已经欺身压下。 指尖捏着下颚。 潮湿的凉意和阴冷的气息随着那个吻一同涌入身体。 卿啾大脑一片空白。 在他的印象里。 拥抱也好,牵手也好,那种事也好。 秦淮渝从不热衷。 少年神色淡淡,疏离漠然,像没有感情的玉雕。 一般是他主动,或者他答应。 秦淮渝才会开始。 所以从相遇至今,卿啾一直以为秦淮渝本性如此。 克己守礼,矜贵淡薄。 可今天。 秦淮渝反差的将他推倒在地,不顾他的意愿将他压在身下。 卿啾久久无法回神。 直到冰冷的雨水顺着发梢落下,滴在他的眼尾。 卿啾才从刺骨的凉意中回神。 “够了…” 卿啾艰难地结束那个吻,胸口不安地起伏。 “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结束了,你不是清楚吗?为什么还要…” 他话音还未落。 声音被抹消,少年湿透的指尖按上他的唇,压住他的唇角。 秦淮渝面无表情地蹙着眉道: “不爱听。” 简单三个字,任性到极致的口吻。 和平时的秦淮渝截然不同。 卿啾被气得头昏。 偏偏嘴巴被堵住,指腹抵着咽喉。 他发不出声音。 卿啾眉梢微蹙。 同一时间,微弱的凉意划向锁骨。 卿啾身体一僵。 并用尽全部力气,挣开秦淮渝压在他唇上的手。 “你干什么?” 他气息不稳,胸口剧烈起伏。 秦淮渝垂眸。 半跪在地上,低着头,没有光泽的漂亮眼睛注视他。 慢吞吞地道: “想要抱抱。” 不等卿啾解码含义,秦淮渝又俯下身,轻轻贴了贴他。 “现在就想。” 卿啾愣在原地,整个人如遭雷劈。 因为话音落下的刹那。 微弱的凉意,停留在了胯骨左右的位置。 卿啾没想过分手后继续待在一起。 那种暧昧不清的关系。 他最为讨厌,也不想自取灭亡。 卿啾想阻止秦淮渝。 但锁链太短,稍微一动,绷直的锁链就会压住秦淮渝的腕。 冷白肌肤逐渐青紫。 秦淮渝神色如常,只有卿啾小心翼翼。 他又躺了回去。 用胳膊挡住眼睛,嗓音无可奈何。 “你怎么了?” 平时的秦淮渝,明明从来都不会这样。 停在颈上的指尖一顿。 寂静的沉默,秦淮渝轻声道: “我不要忍耐。” 第176章 看到他的脸 随着话音落下,脚踝上出现熟悉的潮湿。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按着他的踝骨。 卿啾怔愣时。 少年俯下身,向他靠近。 …............ 雷声混杂着雨声,霹雳啪啦的响个不停。 有这样剧烈的声音做帮凶。 再委屈的挣扎,都会被吞没干净。 暴风雨混着台风降落。 郊区不出意外的停电,室内一片漆黑。 卿啾什么都看不到。 除了金属链条碰撞的冰冷声音,他的世界什么都不曾剩下。 狭窄的一居室内。 秦淮渝按着他,面无表情地不肯松手。 卿啾咬紧牙关。 他明明计算过时间,已经差不多该停了。 但没有。 卿啾只能无力威胁道: “放开。” 以往怕他生气,秦淮渝总不会太过分。 但这次,少年任性道: “不要。” 掌心冷汗涔涔。 卿啾受不了了。 外面暴风雨夹杂着台风,又冷又晕,体力都快要消耗殆尽时。 卿啾终于忍不住问: “你讨厌我吗?” 他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么不放过他是为什么? 随着话音落下。 漆黑纤长的眼睫下,浅色漂亮的眸子安静地看向他。 “我不知道。” 卿啾躺在地上,看向少年如无机质的浅色凤眸。 他以为秦淮渝在说不知道是不是讨厌。 这很正常。 毕竟人类的情绪复杂,就算是本人也大概率不知道该怎么明确自己的心意。 可秦淮渝却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像是在纠结,又像是在难过。 明明室内一片漆黑。 卿啾却在抬头的瞬间,看到少年眼尾泛着的水痕,听到对方执拗的嗓音。 “我不要和你分开。” 像是想证明什么。 按着踝骨的修长指节收紧,秦淮渝将他拖进怀里。 动作强势不容置喙。 像是失控般,暴露出自己最本能的情绪。 卿啾指尖蜷起,想离秦淮渝远点。 但脚踝仍被压着。 卿啾还没跑多远,就又被扣了回去。 “不要欺负我。” 秦淮渝说着,捏住他的下颚,俯身亲了上去。 …… 透过落灰的窗户,令人眼前一白的雷光闪了十九次。 最后,在雷光第二十次闪过前。 卿啾撑不住了。 他没了力气,在漆黑的室内合上眼。 因脱力昏睡前。 卿啾满脑子都在想,这个世界到底给秦淮渝加了什么鬼设定? 豌豆公主般的体质搭配变态的体力。 一方面,他这种体质好到能把十个大汉按在地上捶得人都受不了秦淮渝的报复。 可另一方面。 秦淮渝一碰就能受伤,他又不能真的反抗。 简直是简直了。 被报复了足足一天后,卿啾安详地晕倒。 ……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没有漆黑压抑的房间,只有安静乖巧的秦淮渝。 还是幼年版的。 略长的黑发,冷白的肌肤,精致漂亮的眉眼。 像没有灵魂的漂亮人偶。 偏偏又很乖。 他走哪跟哪,牵着他的衣袖不撒手。 这样多好? 高出半个脑袋的卿啾倍感欣慰,想摸摸小可爱的头。 但下一秒。 眼前的画风突变,他来到一处断崖前。 精致漂亮的小孩面无表情。 用美工刀抵着手腕。 看着他,用虚弱的语气,一字一顿道: “不许走。” 很明显,这是威胁的意思。 但不知道为什么。 梦里的他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转身就走。 而在他转身的同时。 刀刃划破手腕,血液溅湿草地。 卿啾瞬间惊醒。 ……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向仿佛被扼住咽喉的脖颈。 窒息感消失了。 卿啾试着摸了好几遍,却一直都没摸到项圈的痕迹。 他松了口气。 就在卿啾以为一切都不过是场噩梦,秦淮渝从未出现过时。 眼前的一切让他当场愣住。 不是秦家,不是191号公寓,更不是郊外的小房间。 他被带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奇怪地方。 紧闭的窗户,白色的房间,被黑色幕布遮起的墙壁。 一丝不苟到像是有强迫症一样的极简风。 很明显,是秦淮渝的手笔。 卿啾扶着墙,踉跄着下地,想砸开窗户离开。 刚刚秦淮渝表现的很不对劲。 可能是没吃药的原因? 不管怎么说,应该先去秦家帮秦淮渝拿药照顾才对。 卿啾找了一圈。 没有任何尖锐的东西,应该是怕他自残。 但是有很重的摆件。 卿啾捡起摆件,用力的砸向窗户。 沉闷的声响。 摆件没能砸穿窗户,反而被窗户撞击得反弹在地板上。 因为纵欲过度导致的视线模糊逐渐消退。 卿啾眯起眼。 直到这时才发现房间内根本没有窗户,只有被伪装成窗户的壁纸。 这里是精心设置过的牢笼。 房间的每一处都很怪,窗户和木门都是用画纸贴上去的。 看起来生机盎然。 但实际上,根本就无处可逃。 卿啾顺着墙缝摸了半天。 别说出口,连可能是门的缝隙都没找到。 桌上放着食物。 卿啾一边靠着墙把饭往嘴里塞,一边拼命思考现状。 秦淮渝生病了? 对,秦夫人说了,秦淮渝生病是会失控。 严重吗?有后遗症吗?该怎么治疗? 卿啾动作一顿。 直到这时,才发觉自己一直在想秦淮渝的事。 其实他更应该关心的人是自己。 这里没有出口。 他不知道秦淮渝病好后会不会忘记生病期间的记忆,如果真的有这种狗血设定… 那就彻底玩完了。 食物下肚,稍微有了些力气。 卿啾继续翻找。 但找了好几圈,他也依旧没能找到出口。 蹲在地板上休息了一会儿后。 卿啾抬头,看向对面遮挡的黑色幕布。 整个房间都是纯白的。 唯独幕布是突兀的黑色,占据了整面墙的位置。 卿啾找出口的时候摸过幕布。 后面是实心的墙,幕布被机械钩固定住两端,不方便扯下。 卿啾原本为了节省体力一直没有动那块幕布的主意。 但现在不得不碰了。 卿啾凑过去,用尽手段将幕布中央割开一道缺口。 随后用力一扯… 幕布上多出硕大的一个口子。 卿啾在后面看到自己。 准确来说,是无数张主角为他的照片。 第124章 第三者 一点if线剧情,误会很多,不影响下章。 …… 秦淮渝为什么会选择他? 这是很长一段时间内,梦里的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他木讷无趣。 性格沉闷,长相平平无奇。 秦淮渝没道理会喜欢他。 但或许是因为责任心,又或许是觉得养个小丑会有趣些。 秦淮渝把他留在了身边。 梦里的秦淮渝,和他认识的秦淮渝不一样。 或者说。 梦里的秦淮渝,和他对秦淮渝的第一印象一样。 神色淡淡,疏离淡漠。 让人望而生却。 秦淮渝把他留在秦家,却几乎不来看他。 他们之间没有对话。 每次见面,秦淮渝都会沉默的松开领带。 然后和他上床。 没有爱意,没有对话。 冷白指尖滑入。 他弓起身,想要索取一个拥抱。 却又不敢伸手。 对梦里的他来说,拥抱是爱人才能做的事。 但秦淮渝并不爱他。 却又总缠着他。 那时他想,或许秦淮渝喜欢他的身体。 他毫无价值的人生,好像终于有了点用处。 以玩具的身份。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和梦里的秦淮渝一直维持着那段畸形的关系。 见面,睡觉,离开。 除了肉体关系,他和秦淮渝之间什么也没有,什么都不剩。 但他就是鬼迷心窍的喜欢上了秦淮渝。 或许是一见钟情? 自见面起,他就本能的想亲近对方。 但这是他的自作多情。 秦淮渝不喜欢他,一点都不。 他那么好。 将来会遇到更好的人,和更好的人结婚。 至于他? 会像被忘掉的玩具,堆在阁楼发霉。 他怕说出爱意会弄得自己难堪。 所以一直小心的将爱意藏在心底,不敢透露半分。 这段畸形的关系维持了整整三年。 秦淮渝一直没结婚。 他婉拒了所有联姻邀请,对外宣称自己是不婚主义者。 就在他暗暗窃喜。 觉得如果这样,他们能多在一起一些时间时。 裴璟找上了他。 在秦家的资源倾斜下,被裴璟接手后摇摇欲坠的卿家又活了过来。 裴璟一跃成了新贵。 但他并不满足。 “啾啾,帮我一个忙,帮我偷走秦氏的竞标合同好不好? 我不小心欠了一笔钱,如果还不上,我会死的。” 裴璟跪在地上求他。 他不想答应。 于是裴璟搬出救命之恩,要他还上这一命。 梦里的他的确很蠢。 他什么都没了。 学业,家人,朋友。 他身边只剩下裴璟和许澄,也只有裴璟和许澄。 像被操控的提线木偶。 他偷了秦氏的竞标合同,将合同给了裴璟。 梦里的他知道自己做了错事。 于是提前收拾了行李。 想着被赶出家门也好,被送去监狱也好。 他都能接受。 而裴璟?如他本人所说,他已经用那份合同还了他的救命之恩。 他们之间没关系了。 但出乎意料,秦淮渝没有提那份合同的事。 或许是要忙的事情太多。 秦淮渝什么也没问。 他像是把合同的事忘到了一边,一如既往的每晚光顾他的房间。 只是在那之后,秦淮渝每次来看他时都会给他带一块蛋糕。 和裴璟上门求他时带的蛋糕一样。 他知道。 秦淮渝发现了什么,那块蛋糕就是提醒。 他其实不喜欢裴璟选的蛋糕。 甜腻过分。 但因为是秦淮渝拿来的,他含着苦涩。 将腻得发涩的蛋糕咽下。 因为等吃完蛋糕。 秦淮渝就会覆过来,含上他的唇。 冲散那种发苦的滋味。 …… 日子依旧毫无波澜的重复着。 见面,睡觉,离开。 秦淮渝几乎从不和他对话交谈。 也从不在意他的动向。 偶尔开口,也不过是按着他的腰窝,哄着他喊名字。 轻声喊他宝宝。 他不懂,冷淡的秦淮渝为什么会表现出那样的一面。 但他并不排斥。 他明知道自己的卑劣,明知道自己的见不得光。 可他仍想和秦淮渝在一起。 哪怕他们每天只能见一面。 哪怕见面就是做。 他好喜欢秦淮渝。 如果他不是他,如果他能好看些,如果他能优秀些。 如果他有配得上秦淮渝的资格就好了。 但他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一个情人。 他偶尔会祈祷,希望秦淮渝能一辈子不要结婚。 希望他能一直待在秦淮渝身边。 直到那天,许澄找到了他。 作为好友,许澄支支吾吾地劝他,希望他能离开秦淮渝。 他说他怕他伤心。 毕竟秦淮渝的白月光已经回国,他作为污点被处理掉是早晚的事。 他不敢置信,想找秦淮渝要个答案。 但赶过去时。 他看到榕树下,秦淮渝正在帮一个人拿走肩上的落叶。 那个人长得实在很漂亮。 娇气的外表,明媚的笑意,从容的气度。 和他截然相反。 他后退一步,突然想起那一声声宝宝。 到底是在喊他,还是在透过他喊另一个人? 他仍旧自卑。 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狼狈地逃离那刺眼的一幕。 当夜,秦淮渝一如往常的找到他时。 他坐在床边。 拿着行李箱,低着头说要走。 男人松领带的手一顿。 半晌,他问: “为什么?” 一如既往冷淡的音色,像是对他的去留都并不在乎。 他咽下酸涩,随意找了个借口。 “我要结婚了。” 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是被抛弃的那个,于是随口胡诌道: “和裴璟。” 他以为秦淮渝会生气,毕竟没人会喜欢和别人共享一人。 尤其是他这么普通的人。 完全没有被抢夺,被挽留的价值。 但出乎意料。 秦淮渝并不介意,抬手将他按在了床上。 衬衫被拉下的刹那。 他赤裸着,突然感到耻辱。 他喜欢秦淮渝。 但对秦淮渝来说,他究竟是什么? 是廉价的摆设? 还是想用了就玩一下,不想用就扔到一边的*玩具? 秦淮渝喜欢的人已经回来了。 他已经没有价值了。 所以为什么还要这么对他?为什么一点最后的体面都不肯给他留? 他不知道哪来得力气。 一把推开男人,攥着拳头,红着眼一字一顿道: “我说了我要结婚,你听不见吗!”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对秦淮渝说话。 也是他第一次主动对别人说重话。 他颤抖着,眼泪不断漫上眼眶,又不断被他强行压下。 漫长的沉默。 疏冷少言的男人站在对面,色泽浅淡的凤眸看着他。 “我不是已经愿意当第三者了吗?” 秦淮渝轻声道: “我不是允许你们私下见面,我不是允许你背着他和我偷情吗?” 第177章 滤镜害死人 卿啾愣在原地。 回过神后,他下意识地倒退好几步。 直到撞到柜子才堪堪停止。 什么情况? 这是他?他的照片?这里怎么会有他的照片? 卿啾脑子很乱。 视线恍惚,无法聚焦,照片在他眼中出现重影。 可他依然能认出那些照片。 中间那张他穿着校服。 是十四岁那年,他初中运动会时的照片。 右下角那张他戴着黄色帽子。 是十二岁那年,他小学毕业时穿的班服。 左上角,中间第二张,倒数第八张…… 游泳课,放学回家,吃东西…… 一张张照片。 如日历般,记录了他从小到大的所有人生。 而在照片墙的第一排。 第一竖第一张那枚模糊的,边角微微泛黄的四寸照片。 似乎就是一切的开始。 照片不太清晰。 卿啾将柜子垫在脚下,凑近了才看清那张照片的细节。 照片里的人似乎就是他。 可偏偏……又哪里都不像他。 被晒成小麦色的肌肤。 草帽下,圆润的眸子黑亮,眉眼明媚张扬。 正捧着西瓜。 坐在溪边的石块上,迎着漫天朝霞,冲拿着镜头的人笑。 这个人是他吗? 卿啾拉开距离,心中迷茫。 他身体不好。 从有记忆开始,卿承安就对他说他有心脏病。 不能大喜大悲,不能大跑大跳。 他被约束着。 被困在阴暗的阁楼里,被养成苍白纤弱的模样。 因为身体不好。 卿承安从不让他参加学校粗粝的体检活动,只允许他去见家庭医生。 直到十五岁那年以为跟上学校的体检。 卿啾方才知道,自己其实没病。 他很健康。 没有所谓的不能大跑大跳的限制,也没有不能和同龄小孩出去玩的理由。 但家庭医生总说他病了。 卿啾不解。 他试着向卿承安暗示,想告诉他家庭医生可能是骗工资的。 但家庭医生没被开除。 反倒是学校在第二天送来道歉信,说学校的体检机器出了错。 他的确有心脏病。 卿啾对自己父亲的正式疏远从那天开始。 他曾背着卿承安去过私立医院。 报告很快得出,他没有心脏病,也没有先天性的体弱。 卿承安在骗他。 为什么? 卿啾曾想过调查,却因为年纪小做事不周,意外被裴璟得知了这件事。 次日裴璟拿着一张泛黄的女人照片向他解释。 说他的生母因心脏病去世,卿承安才会对他保护过度。 那是卿啾第一次看到母亲的照片。 事情就这么被轻轻揭过。 如今时隔多年,卿啾重新想起往事。 收回思绪。 卿啾再次看向照片,并发现新的细节。 除了第一排第一张照片。 剩下的视角多是偷拍,而且是躲在墙后偷拍。 拍摄者似乎并不敢被发现。 最过分的是…… 照片里有好几张是睡着的他,被拉长的影子轻轻落在床上。 很明显。 这是有人半夜潜入他的房间,才顺利偷拍到的视角。 再低头一看。 角落冷光闪过,是他房间的备用钥匙。 卿啾的心跳声突然剧烈起来。 偷窥?跟踪?尾随? 这么痴汉的事,肯定不是秦淮渝能干出来的。 毕竟秦淮渝那么好。 但如果不是秦淮渝,把他带到这的人是谁? 靳锴吗? 有可能。 卿啾一看就觉得靳锴不是好人,不像秦淮渝那么乖。 身上斑斑点点。 卿啾顾不得扶腰,立刻爬下柜子捡起地上的衣服。 他将斑驳遮盖整齐的同时。 伴随着吱呀一声响。 门不知从哪被推开,弹幕也在同时解封。 【哇哦,掉马了。】 卿啾动作一顿,缓缓向身后看去。 下一秒。 他大脑宕机。 少年站在纯白的室内,墨色短发细碎,背景是大片偷拍照。 就是秦淮渝。 卿啾大脑宕机,下意识地问: “你也被关起来了吗?” 弹幕扼腕叹息。 【宝!我的小宝!你脑子清醒一点!】 【姐妹们,恋爱脑真不可取啊,猫猫都被关起来了,还在担心豹豹是不是受害者。】 【说多少遍了?反派他是你病娇加痴汉兼跟踪狂啊我的宝!不老实就会被关进小黑屋酱酿到死的那种!】 弹幕恨铁不成钢。 卿啾愣在原地,想起了第一次看到弹幕的画面。 弹幕的确说过。 秦淮渝是痴汉,外加他的跟踪狂。 但怎么说呢? 他总觉得秦淮渝那样好的人,应该不至于干那种违法乱纪的事。 卿啾没信。 加上在一起的那段时间,秦淮渝总是很乖,对他言听计从。 卿啾更不信了。 秦淮渝什么光明磊落的人,总不可能干出那种阴暗尾随的事情。 滤镜害死人。 时至今日,真的被关进小黑屋的卿啾不得不暂时拿下滤镜。 “秦淮渝?这里是哪?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卿啾垂死挣扎。 希望一切都会反转,秦淮渝只是被误会了。 但并没有反转。 秦淮渝垂着眸,清冷昳丽的眉眼间神色淡淡,缓缓问: “醒了?” 卿啾后退一步,试着点了点头。 秦淮渝向他靠近。 修长冷白的指间拎着一串银色锁链,金属不断碰撞。 发出冰冷色情的声音。 卿啾只是听着。 就会不受控制地联想起不久前的那个雨夜,和将他压在地上的秦淮渝。 那时的秦淮渝就像现在的秦淮渝。 与平时格格不同。 浅色疏离的凤眸黑沉,像是要吞没一切。 眼底没有任何情感。 卿啾有些心慌。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不安。 他想合上秦淮渝的眼睛。 因为直觉告诉他,这样的秦淮渝并不高兴。 良久的寂静。 少年走向他,冷白指尖按住他的后颈。 没有温度的体温。 卿啾一颤,下意识地想要躲开。 却被牢牢按住。 “不许走。” 用词简单,相当任性。 秦淮渝轻声道: “说爱我。” 没头没尾,毫无逻辑的前后两句话。 卿啾一头雾水。 虽不明所以,却还是老实顺毛。 “我爱你。” 简单三个字,秦淮渝凤眸微弯,像是被顺毛的猫。 卿啾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阴影靠近,噬骨的寒意在瞬间游遍全身。 冷白指尖摩挲着后颈。 温柔的触碰,搭配颈上皮革慎人的温度。 卿啾身体一僵。 同一时间,少年微微俯身,在他耳畔轻声道: “骗子。” 第178章 爱我。 卿啾摸上自己被反折在身后的那只手。 熟悉又不熟悉的手环。 材料被更改,换成了更柔软的皮革,和更长的锁链。 卿啾试着商量。 “我不舒服,解开。” 少年并不配合。 “没钥匙。” 秦淮渝垂着眸,慢吞吞地说着。 卿啾当然不信。 “你昨天也说没钥匙。” 结果呢? 他被弄晕带到这里后,颈环马上就没了。 秦淮渝默默移开视线。 “说没有就是没有。” 卿啾忍不住了。 他昨天从不反抗,是因为没钥匙怕秦淮渝被弄伤。 但很明显。 他被骗了,被骗得很彻底。 卿啾拽住链子。 锁链绷直,将少年垂在身侧形状好看的手拽起。 还未打磨的边缘摩擦着肌肤。 很快就蹭出一片薄红。 卿啾立刻停手,扶着脑袋问: “怎么还不拿钥匙?” 要真受伤了,以他们现在的姿态,该怎么去看外面医生? 卿啾胡思乱想。 秦淮渝左耳进右耳出,打开身侧的饭盒。 “吃。” 少年拿起勺子,递到他唇边。 饭前甜点小布丁。 嫩黄色的外表,Q弹的质感,焦糖的甜香。 卿啾: “我不饿。” 秦淮渝: “你饿。” 卿啾: “……。” 他老实地张嘴。 一边咀嚼,一边纳闷地看对面的秦淮渝。 这两天的秦淮渝怪怪的。 但具体哪里怪,卿啾说不上来。 他看向弹幕。 自剧情变动起一直掉线的弹幕再次派上解说用途。 【反派的自闭倾向虽然好了很多,但不能被精神刺激,如果精神出现波动要按时服药。】 【如果不吃药呢,反派会失控。】 【如果失控呢,小宝会被绑起来查死。】 卿啾后脊一寒。 像是脱口秀般,弹幕一条接一条的把前因后果说了个大概。 卿啾头疼起来。 秦淮渝生着病,他总不能刺激秦淮渝。 但为什么以前没有生过病? 卿啾仔细回想。 从搬进秦家起,他和秦淮渝很长一段时间都形影不离。 为什么那时他从未见秦淮渝喝过药? 如果他早知道这件事… 卿啾正想着,一道弹幕轻轻飘过。 【不懂吗?因为你就是他的稳定剂啊。】 【秦家留下猫猫就是因为这个啊。】 【再好的药也会有副作用,但是有猫猫在豹豹就不会失控,因为豹豹已经得到最想要的东西了。】 卿啾神色一怔。 紧接着,心情开始复杂。 秦淮渝似乎很在乎他。 但为什么,明明在乎他,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言语伤害他? 卿啾沉浸在回忆中时。 又一条弹幕飘过。 【不过那都是过去式了。】 【黑化模式开启!不北极拔草灌成泡芙就别想出门!】 【撒花!】 弹幕发了一连串烟花eoji的表情包。 卿啾:…… 很好,他果然不该对弹幕抱太大期望。 黄色废料太多了。 收回思绪,卿啾低下头,逐字拆分弹幕刚刚说过的话。 药…… 想解决现状,去秦家拿药可能比较快。 但是药三分毒。 弹幕说得没错,药不能一直吃。 卿啾想到一半。 下颚被捏住,一张漂亮的脸在眼前放大。 秦淮渝蹙着眉问: “在想什么?” 手中的勺子被放下,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 黑色衬衫下。 锁骨冷白精致,带着他挣扎之时无意留下的狰狞痕迹。 卿啾想移开视线。 但还没移到一半。 后颈被按住,他一个踉跄,被动撞在胸腔上。 秦淮渝言简意赅。 “看。” 卿啾老实站好,干巴巴地盯着看。 每次他走神。 秦淮渝都会蹙着眉,不满地将他按回来。 卿啾眼神乱了。 事先说明,他本质上是一个很正直的人。 还在学校的时候。 男生们之间流传明星写真集,女生们之间流传bl本。 卿啾两种都看过。 但实际上,他两种都提不起兴趣。 在被艳鬼缠身前。 卿啾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性冷淡。 事情从遇见秦淮渝开始发生变化。 他还没过二十。 血气方刚的年纪,好看的美人摆在面前根本把持不住。 卿啾眼神更乱。 耳尖很烫,鼻尖很热。 卿啾舔了下唇。 干巴巴地移开视线,想让自己冷静一点。 结果又被按了回去。 公主生气了。 “你在做什么?我不好看吗?” 卿啾点点头。 “好看的。” 公主更生气。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还在想别人?谁?” 卿啾回答不上来。 答不上来的结果是,他被就地扑倒。 卿啾道: “地板凉。” 秦淮渝道: “去床上。” 兜兜转转一大圈,卿啾被带回了他醒来时躺着的地方。 秦淮渝在解衬衫。 浓密漆黑的眼睫低垂,半遮住浅色漂亮的眸子。 修长脖颈下身躯好看。 好奇怪。 最开始接吻都要他主动的人,做起这种事来流畅的浑然天成。 好奇怪。 对面那一整墙的照片,秦淮渝真的不打算对他解释吗? 卿啾坐立不安。 他抠着手指头。 一边抠,一边悄悄看向被割裂的幕布。 一张张照片贴满墙壁。 密密麻麻,汇聚成不规则的形状。 卿啾总觉得秦淮渝应该会向他解释。 比如照片是怎么来的,比如秦淮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他的? 但卿啾没等到。 他以为他们能好好聊聊,结果秦淮渝不打算好好聊。 阴影压下。 少年垂着眸,想要凑过来亲他。 卿啾一把堵住。 眼神慌乱。 抛开别的不谈,卿啾现在是真的撑不住。 郝涩归郝涩。 但他才忙了一天,还没有缓过来。 卿啾委婉道: “我累。” 秦淮渝微微颔首,按住他的唇角。 “吃饭,不累。” 卿啾茫然时,秦淮渝继续道: “饿肚子,晕了,不饿肚子,不晕。” 卿啾如遭雷劈。 他原本以为弹幕可能只是在开玩笑。 但现在他不觉得了。 再这么下去,他真的会像弹幕说得那样死在这。 卿啾决定好好和秦淮渝聊聊。 “你到底想要什么?” 秦淮渝淡定道: “抱抱。” 怎么抱呢? 卿啾沉默片刻,选择性地岔开话题。 “还有呢?” 少年动作微顿,垂着眸,像是在思考。 卿啾很心累。 他用胳膊挡着眼睛,思考秦淮渝的病是不是瘾时。 少年清冷淡漠的嗓音响起。 “爱我。” 卿啾怔忪抬眸,却见秦淮渝垂着眸,一字一顿道: “我要你爱我。” 第179章 你是不是还有一点喜欢我 卿啾下意识地问: “那你呢?” 他可以爱秦淮渝,他可以毫无保留的爱秦淮渝。 但秦淮渝呢? 四目相对,少年垂下漆黑纤长的睫羽。 嗓音低哑。 “我不能说,我无法选择。” 卿啾怔忪时。 垂在身侧的手被按住,冷白指尖滑入指缝,强行十指相扣。 少年执拗道: “说爱我,快一点。” 带着一点撒娇的催促语气。 卿啾抿着唇。 倔得像头驴,打死不开口。 他只是不解。 一句喜欢而已,说出来有那么难吗? 卿啾无法讨厌秦淮渝。 他喜欢秦淮渝。 但即便如此,他有时依然会觉得不公平。 为什么只有他在说? 如果想听,秦淮渝不能先对他说吗? 感情是相互的。 卿啾乱七八糟糟地想时,眼前阴影落下。 秦淮渝抿着唇。 控诉道: “你不爱我,你骗我,你又想抛下我。” 卿啾觉得冤枉。 哪里是他想抛下秦淮渝?明明是秦淮渝想抛下他。 但不等他反驳。 秦淮渝伸出手,微凉的指尖沿着他的脖颈寸寸下移。 如幽魂缠绕。 卿啾想侧过身,却在下一秒被咬住喉结。 温热的气息落在脖颈间,带着像是要标记他般的压迫感。 令卿啾瞳孔骤缩。 他想推开秦淮渝。 但一低头,少年抬眸看他,墨色碎发下眉眼昳丽妖冶。 卿啾动作一顿。 该怎么说好呢?秦淮渝现在看起来很怪。 病病的。 昔日的淡漠疏离不再,曾经的清冷贵公子如今宛若从刚情潮中爬出的艳鬼。 缠着他抵死纠缠。 两个人的手腕被同一条铁链束缚在一起,冰凉的链身贴着脖颈,像是要将灵魂都一同禁锢。 卿啾突然没了反抗的力气。 爱恨共生。 他看着爱人熟悉的眉眼,想要环着对方脖颈说喜欢的冲动几乎要冲破心脏跳出来。 他喜欢秦淮渝。 他怎么可能不喜欢秦淮渝,喜欢那个当时一点点将他从深渊里拉出来的人呢? 可秦淮渝不喜欢他。 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却反过来要他说爱他。 心脏钝痛。 卿啾抿着唇,眼尾泛红,想倾诉心中的委屈。 却又找不到诉说的资格。 茫然时,凉感顺着脖颈,一路覆上他的唇。 “不爱我没关系。” 少年垂眸,轻啄他的眼尾。 “只要累了,玩够了,你就不会想要离开。” 卿啾觉得不妙。 瓷白纤弱的手腕被骨节分明的指圈着。 反压在蝴蝶骨下三寸的位置。 卿啾垂着眸,薄白的颈上沁着细汗。 冰凉的锁链贴着脸颊。 秦淮渝明明看着病弱,偏偏力气很大。 连他这种一拳能砸外裴璟下颚骨的人都挣扎不开。 当然,也有他舍不得下手的成分在。 卿啾回过神。 抬头一看,是少年面无表情的脸。 秦淮渝抿着唇问: “怎么不看我?” 卿啾懵了。 不是秦淮渝把他按着,不许他乱动的吗? 现在问他这种问题是要闹哪样? 卿啾说不出话。 想说得话太多,反而扰乱了他的语言系统。 等回过神时。 锁链的声音响起,少年将他抱进怀里。 卿啾想要偏过头。 环着他腰肢的秦淮渝在这时伸出手,捏住他的下颚,吻上他的唇。 一吻结束。 冷白喉结滚动,少年俯身靠近,深埋在他颈间低声道: “看着我。” …… 纯白的房间没有白天和黑夜。 卿啾舔了下唇。 花了许久时间,才终于找回说话的力气。 “累。” 这个音节落下的同时,微凉的指尖贴上他的脸颊。 秦淮渝抚上他的脸颊。 “累了?” 卿啾神色恍惚,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秦淮渝并不相信。 他垂着眸。 捏着眼前人的下颚,又一次吻了上去。 卿啾原本还有挣扎的力气。 但挣扎的次数多了,他的体力彻底耗尽。 只能乖巧的待在那不动。 一脸被累到脱力,连说话都困难的模样。 似乎很满意他现在这样的状态。 少年俯身,漂亮的眸子弯起,轻轻亲了亲他。 “好乖。” 明明是亲昵的语气。 但说话时,那双形状好看的凤眸依旧一片黑沉。 看得人心里犯怵。 禁锢腕骨的修长指节松开,卿啾总算好受了一些。 他想清洗身上的汗液。 毕竟秦淮渝这人洁癖严重,他们被困在一起,秦淮渝大概不喜欢。 但手腕被铁链禁锢。 卿啾提议把东西先解开,好让他洗个澡。 秦淮渝点头答应。 却没有放他离开,而是神色淡定地跟他一起过去。 …… 地下室的布置相当奇怪。 就像是机器牢笼。 这里没有钥匙,一切出口都被程序接管。 卿啾躺在浴缸里。 以很别扭的姿态,尽可能地躲着秦淮渝。 盯着对面自动放水的智能。 卿啾逐渐出神。 好精密的设计,连他都很难破解这里的程序。 但这么好的东西…… 秦淮渝居然用它囚禁人,拿来干违法犯罪的事? 简直暴殄天物! 卿啾低下头,心累得不能自拔。 就在这时。 指尖搭在后颈,温热的脖颈被激得一紧。 卿啾顿时一激灵。 “你干嘛?” 他侧过身,盯着身后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一脸无辜。 “你一直不说话,我在提醒你,该回来看我了。” 卿啾扣了个省略号。 秦淮渝病得不轻。 像是对他的注视产生了某种依赖般,总要求他一刻不停地看他。 哪怕只是出神时随便看了眼摆件。 某人都能醋意大发,要求扫地机器人处理掉摆件。 卿啾一直都知道秦淮渝很能吃醋。 但现在看来…… 他以为的很能吃醋,似乎已经是忍耐过后的结果。 而不忍耐的时候。 秦淮渝宛若行走的醋缸,几乎走哪醋哪。 卿啾想说点什么。 但刚刚喊得太累了,他没力气,于是松懈地躲进水位线。 头顶微微一沉。 卿啾一愣。 他抬起头,发现少年正趴在浴室边,垂着眸轻轻揉他的脑袋。 像胡闹的小孩。 这样亲密的姿态,似乎从秦淮渝说不喜欢他的那天起就从未再有过。 陌生又熟悉。 正想着,少年俯身看向躲在浴池中的他。 肌肤相贴,心跳递进。 秦淮渝轻声问: “你是不是还有一点喜欢我?” 第125章 ifbe支线 下颚被按住。 在他怔忪时,秦淮渝将他压在床上。 “别走。” 秦淮渝道: “我会给卿氏注资,我会帮你喜欢的人拿下想要的东西。 你可以继续留下来。 那个人不会介意的,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话音落下的同时,秦淮渝向他靠近。 下唇被咬住。 男人按着他的腰,一如往日般索吻。 但这次有所不同。 他清楚的感觉到,秦淮渝揽着他的那只手在发抖。 但第三者是什么? 他将秦淮渝推开,几乎失控的问: “你知道我和裴璟在一起,但你还是会和我做,而且还给了裴璟钱?” 像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生气。 秦淮渝垂着眸道: “留下来,我还可以给你更多。” 他突然觉得荒唐。 怪不得,秦淮渝只会找他睡觉。 怪不得,秦淮渝不介意他和裴璟的关系。 他一直都觉得裴璟和他是恋爱关系。 而他,只是秦淮渝用钱买来的。 发泄用品。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几乎要被反胃感占据理智。 他没觉得自己的身体有多让人念念不忘。 也没觉得自己有多高贵。 但他那么喜欢秦淮渝,秦淮渝为什么要把他当成用钱就能买来的东西? 难怪秦淮渝一点都不在意他会不会结婚。 难怪秦淮渝可以理所当然地把他当替身。 他对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过因爱意而生的占有欲。 他只是想和他做那些事。 至于他属于谁,他爱着谁,他想着谁。 并不重要。 他竭力忍耐,但还是没能忍住。 掌心一湿。 他捂着脸,终于压抑不住情绪,狼狈地哭了起来。 秦淮渝就站在对面。 半晌,安静道: “你哭了,为什么?你在难过?” 熟悉的声音响起。 秦淮渝打开包装,拿出了那块系着丝带的蛋糕。 “吃。” 简单明了的话,像是在输入某种指令。 因为是秦淮渝给的东西。 哪怕不喜欢,他也会在接过时对秦淮渝笑。 但今天他不想装了。 他扔掉蛋糕。 “我不喜欢这个,我觉得恶心。” 秦淮渝站在原地。 维持着拿蛋糕的姿势,垂眸看向糊了一地的奶油。 “卿啾。” 良久,他终于开口,嗓音平静。 “你是讨厌蛋糕,还是讨厌给你蛋糕的我?”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他狼狈地抬头。 通过模糊的视线,看到神色淡淡的秦淮渝。 他还是那样。 从不将情绪表露出来,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秦淮渝过于淡定。 相对的,他被衬托的无理取闹。 身体赤裸着。 他抬起胳膊擦眼泪,感受到眼眶的红肿。 太狼狈了。 他不敢多留,不想不堪的模样被喜欢的人看到。 他想要离开。 但在他哆嗦着,想捡起掉落的衬衫时。 衬衫被撕毁。 秦淮渝俯下身,将他按在了地上。 …… 不是很愉快的体验。 他侧过身,绷直的身体始终无法放软。 秦淮渝是很熟练的。 至少之前一起时。 秦淮渝会把他揉开,从来不会让他不适。 甚至不会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而且很克制。 等他结束就离开,从不会多留片刻。 但这次有所不同。 秦淮渝像疯了般,将他困了七天七夜。 像是不需要工作也不需要社交。 秦淮渝完全陪在他身边。 往日清冷从容的模样不再,像偏执成魔的疯子。 他最后是被许澄救出来的。 “你最好离秦淮渝远点。” 许澄警告他。 “向那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对私人物品的占有欲是很强的。 秦淮渝玩腻了的上任情人只是新找了个男朋友,就直接被秦家的人扔到了黑市,死的好惨。” 他跟着许澄离开,满脑子都是那四个字。 私人物品? 对秦淮渝来说,他只是私人物品吗? 他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秦淮渝对他的在意。 让他恍惚间有种,秦淮渝说不定也在意他的错觉。 但他还没来得及询问。 许澄便把他救了出来,给他看了许多秦淮渝前任的照片。 哦,原来他不是特殊的那个。 原来秦淮渝对谁都这样。 他浑浑噩噩时,许澄将他安置在了郊外的别墅。 许澄说怕他出事。 毕竟秦淮渝控制欲很强,没有哪个前任会有好下场。 被抓到就是死。 许澄让他藏好,好等失踪时间足够帮他办死亡证明。 他那时整个人都不太清醒。 许澄给了他药。 说是可以安眠,让他不那么难过的药。 他不想去想秦淮渝。 他吃了很多药。 脑袋一天比一天昏沉,思绪一天比更一天恍惚。 他偶尔能看到秦氏发布的寻人启事。 为了找到他。 秦氏不惜耗费所有人力物力,来换取有关他的一点线索。 只是为了一个失踪的玩物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吗? 秦淮渝好像在意他。 如果他对秦淮渝告白,秦淮渝会接受吗? 他偶尔会有些天马行空的想法。 但几乎从不会多想。 药物让他变得昏沉,几乎整日都在睡觉。 许澄偶尔会来看他。 拿走他的衣物,学着他的嗓音。 变得和他越来越像。 但不知道为什么,许澄脸上总带着类似被拒绝的烦躁。 四年,法律上失踪人口能被判定死亡的期限到来时。 秦家传来继承人意外车祸的新闻。 同一时间。 许澄放弃了和他相似的打扮,选择和裴璟订婚。 他则被遗忘在别墅。 靠着剩下来的食物,和许澄留下的大把药物度日。 整日浑浑噩噩。 最终,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一直宅在房间的他总算有精力出门。 他想去摘树枝上的花。 想着这么好看的花,秦淮渝应该会喜欢时。 他从窗台上失足坠落。 死亡的前一秒,他盯着荒芜的四周,意识到两件事。 没有花,没有秦淮渝。 他看到的东西,不过药物带来的幻觉。 第180章 为什么,你不再爱我了? 卿啾动了动唇。 他想说何止一点,岂止一点? 他喜欢秦淮渝。 像刻在基因里的本能,几乎每天都会比昨天更喜欢。 哪怕对方说了伤人的话。 他明明说了要离开,脑子却依旧总能梦到对方。 像是病了。 但这种话,卿啾说不出口。 他一直是回避型人格。 喜欢退缩,难以直面自己的情感。 是有人曾坚定的选择他。 他才敢像雨季后的蘑菇般从土里冒头,试着坦白心意。 但现在那份坚定的选择也变得不再坚定。 于是卿啾开始不确定。 他低着头,想着秦淮渝,想着弹幕,想着那满墙的照片。 秦淮渝的确说了不喜欢。 可偏偏,对方的表现又不像真的不喜欢。 照片是怎么来的? 秦淮渝有隐情吗?到底是什么人才能威胁的到秦淮渝? 浴缸里的水是刚好的温度。 温温热热的。 除了僵硬的四肢,连原本执拗的态度好像也被泡化。 卿啾心想他们或许需要聊聊。 一方面是因为他还抱有期待。 另一方面… 要是再不出去,以秦淮渝的频率,他真有可能像弹幕说得那样死在这。 卿啾组织着语言。 但还没开口,搭在腰间的修长指节就顺着腰线滑了下去。 秦淮渝问: “你还能说话,你还有力气对吗?” 卿啾愣住。 不等他想清楚这两者间有什么关联,浴缸中的水位缓缓下移。 只剩最后一层的时候。 手腕被按住,微凉的薄唇封住他的声音。 秦淮渝轻声道: “别让我听到拒绝的话。” …… 浴室内水雾蒸腾,温度又比外面高。 泡了快一整天。 卿啾大脑宕机,直接缺氧。 他又晕了过去。 以很丢脸的方式,在浴池里泡晕了过去。 最后是秦淮渝抱着他回了房间。 卿啾休息了一会儿。 再睁眼时,眼前依旧是单调的白。 他抬手挡着眼。 等适应了光线,正要坐起身,熟悉的铁链碰撞声却在这时响起。 卿啾动作一顿。 他很快意识到,秦淮渝还没走。 僵着脖子抬起头时。 好巧不巧,他对上少年黑沉空洞的眸子。 “醒了?” 这是第一句话。 “过来。” 这是第二句话。 没有对话,没有交流,上来就是直入正题。 卿啾连忙按住秦淮渝的肩。 想做的事被制止。 少年蹙眉,有些埋怨的看他。 “你对我连最后一点的喜欢都没有了对吗?” 怨念十足的一番话。 不等卿啾回答。 少年微凉的指圈着他的手腕,将侧脸贴在他的掌心间。 “你不喜欢我的脸了吗?” 卿啾下意识地去看。 或许是因为这两天破戒太多的缘故,少年曾经清冷的眉眼如今只剩下昳丽妖冶。 漠然疏离不再。 眼尾殷红,眸子黑沉。 艳丽过分。 卿啾看着看着,直接鬼迷心窍。 在快凑过去亲嘴前。 卿啾猛地一把拍醒脑袋里色眯眯的小人,狼狈地调整好状态。 他想说话。 但他刚才一瞬间的恍惚没逃过对面的眼睛。 阴影压下。 秦淮渝靠近,垂着眸笃定道: “你喜欢我的脸。” 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又低下头说: “你只喜欢我的脸。” 有些低沉的,像是在控诉般的语气。 话音落下的同时。 距离缩短,少年向他靠近,眉眼间郁色更甚。 “继续。” 卿啾眼神麻木,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要死掉了。 腰好酸。 卿啾趴在床上,如咸鱼般无力地扑腾了两下。 却还是没逃过被拽回去的命运。 金属碰撞声响起。 卿啾抬眸,看到少年黑沉无光的眸子。 秦淮渝现在的状态很奇怪。 像是被困在了某种奇怪的情绪中般。 需要不断重复能让自己感受到安全感的事。 但对秦淮渝来说。 能让他感受到安全感的,就是做这种事吗? 卿啾摸不到头绪。 为了保留体力,在被掏空身体前。 他抱紧了秦淮渝。 虽然身体僵硬,却还是放软语气安抚。 “我想抱抱你。” 卿啾道: “不需要做那种事,能抱抱你我就会觉得满足。” 动作一顿。 落在胯骨间,要将裤子拽下去的指尖收回。 转而牵起他的手。 “真的吗?” 少年低下头,深埋在他怀中,墨色碎发贴上他瓷白的颈。 “只要这样,你就不会去找别人了吗?” 卿啾点头。 于是秦淮渝终于停下动作。 少年带着些小心翼翼地,圈住他的腰。 “你还喜欢我的脸?” 这句话怪怪的。 但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卿啾还是点头。 他又一次问: “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还是没有回答。 胸前有细微的布料摩挲声,是秦淮渝故意偏过头。 这是不想回答的意思。 卿啾侧过身,没有强迫着逼问。 但秦淮渝又不满起来。 脑袋被强行摆正,秦淮渝蹙着眉道: “看我。” 卿啾低下头,老老实实地去看。 少年低眸看向他的眼睛。 漫长的沉默,秦淮渝向他靠近,吻上他的唇。 见他没有躲。 才松开按着腰的手,又亲了几下。 卿啾没有挣扎。 等亲完,见他还是没跑,才放松地把他抱进怀里。 锁链在手腕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等把距离缩短到极致,秦淮渝才稍微放心的闭上眼。 呼吸变得平稳。 卿啾抬眸,看到眼下浓郁的青灰。 像是这几天一直都没睡觉。 高度的精神紧绷,和持续性的精神失控。 一直到现在。 感受着怀中的温度,秦淮渝短暂的安静下来。 卿啾想去对面看照片。 但秦淮渝太警觉,他稍微一动,对方就会睁开眼。 黑沉的眸子直勾勾地看他。 卿啾只好放弃挣扎,打算换个时间再看。 纯白的房间如同孤岛。 仅存的小床是摇晃的小舟,两具躯体相互依靠,带来奇特的安心感和包裹感。 卿啾开始犯困。 半梦半醒间,心防松懈,他下意识地伸出手。 指尖描绘少年清冷精致的眉眼。 指腹划过眼尾时。 少年睁开眼,黑沉无光的眸子看向他。 卿啾瞬间清醒。 就在他惴惴不安,以为秦淮渝被吵醒,他的腰就要不保时。 少年重新闭上眼。 圈着他的手腕,将侧脸贴在他掌心间,声音如梦呓般。 痛苦又迷茫。 “为什么,你不再爱我了呢?” …… 这周恢复记忆。 第126章 解锁新支线 【终于死了!撒花撒花撒花!我们小情侣终于能甜甜蜜蜜的在一起了!】 【男配怎么这么蠢?主角受给他的药是致幻剂,他怎么不查一下就吃了?】 【虽然男配觊觎主角攻这件事很不好,但他的确有把受当成好朋友,才会对他的话无条件信任吧?】 【为什么不长嘴?落得这种下场真是活该。】 【反派死了,男配也死了,主角的爱情必须要无辜者的死来衬托吗?】 弹幕熙熙攘攘的飘过。 和他现在看到的,多是鼓励的弹幕不同。 梦中的弹幕全都在庆祝他的死亡。 他看向左下角。 循环:1,好结局:he。 陌生的奇怪文字在眸中印出的下一秒。 他失去意识。 …… 凌晨8:30,卿啾猛然从梦中惊醒。 他捂着心脏。 坠地前的心悸感仍在,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那个梦太过真实。 真实到像他曾经历过般,每个细节都清晰可见。 梦里的他死了。 梦里的秦淮渝也死了。 在没有弹幕的前提下,他真的会变成那副模样吗? 卿啾有些不敢细想。 收回思绪。 他侧过身,看向身侧的人。 秦淮渝闭着眼。 漆黑纤长的眼睫低垂,眉眼清冷淡漠。 和梦中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梦里的秦淮渝更为年长。 疏冷少言。 从不会主动向他靠近,也从不和他有任何沟通。 卿啾下意识地抚向少年的眉眼。 察觉到他的靠近。 秦淮渝抬眸,浅淡清冷的凤眸看向他。 被抓包的卿啾僵在原地。 他捻了捻指尖。 像做贼心虚般,侧过身,想要将手抽回。 结果手上一沉。 半梦半醒的秦淮渝凑过来,用侧脸贴着他的掌心。 姿态亲昵。 没来由的,卿啾松了口气。 他和秦淮渝绝对不会变成梦里的那副模样。 梦里的秦淮渝可没这么粘人爱撒娇。 一定是他被阴魂不散的许澄害得疑心病了。 卿啾自我安慰着。 但安慰到一半。 想到那个梦,想到死去的秦淮渝。 心脏再度狂跳。 他缓缓躺下,低着头轻声道: “我做了一个噩梦,很可怕的噩梦。” 卿啾很少将心事告诉别人。 他知道话语的沉重。 生怕将话说出口后,会给别人带来负担。 但此时此刻。 在把话说出口的瞬间,他微妙的好受了些。 下一秒,微凉的淡香萦绕。 少年把他按进怀里。 垂着眸,轻声道: “抱抱。” 像是在哄他。 有点怪,但卿啾并不排斥。 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 卿啾凑过去,小心翼翼地环住爱人的腰。 没关系的。 他有弹幕,他有喜欢的人。 哪怕命中注定。 他也会竭尽全力,不让命运重演。 正想着,头顶一沉。 少年环着他的腰问: “为什么做噩梦?噩梦里有什么?” 卿啾嗓音很闷。 “噩梦里有你,但你死了。” 哪怕只是无意提及的一句话。 但在想到那句话的瞬间,卿啾依然遍体生寒。 他下意识地想向对方靠近。 少年却在这时松开他的手,凤眸中氤着不解。 “我死了,是很糟糕的事吗?” 理所当然地语气。 卿啾一愣,无法理解秦淮渝为什么会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 “我们现在还在一起啊。” 卿啾顾不得伤感,掰碎了给脑回路清奇的某人解释。 “你要是突然离开,我肯定会难过。” 脑袋被摸了摸。 秦淮渝道: “我不会在你还喜欢我的时候离开。” 这句话歧意很重。 还喜欢的时候不会离开,但不喜欢呢? 卿啾没有多想。 得到允诺后,他仍是放心不下,小心翼翼地叮嘱。 “要好好开车,不要乱闯红绿灯。” 秦淮渝不解道: “我知道交通法规,不会犯法。” 卿啾一哽。 一个一言不发就想拿枪刀人的法外狂徒一本正经地说自己不会犯法这件事。 槽点太多,卿啾无力吐槽。 只是道: “我会在家等你,所以你要让我回家的时候能看到你。” 秦淮渝眸光微闪。 像是终于把话听进去了般,闭着眼环上他的腰。 “嗯。” 简单的对话结束,卿啾彻底没了睡意。 他坐在地上。 穿着睡衣,摆弄着地上的多米诺骨牌。 这是秦淮渝的东西。 卿啾一边摆弄木牌,一边分神观察弹幕。 【主角受在干什么?这几天怎么一直狗狗祟祟的和渣男哥窝在一起?】 【我不道啊。】 【可能是解锁新支线了吧?最近的剧情走向都好陌生。】 【呜呜呜,小情侣温馨日常,好磕。】 【好磕加一。】 卿啾放下最后一块多米诺骨牌,默默在心中确认了一件事。 他的确更改了剧情。 主线朝着未知的方向一路狂奔,连弹幕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这是好事。 至少这样,他就能将一部分主动权拿捏在自己手中。 但这么做同样也有弊端。 一时分神的功夫。 一块木牌被放错,一连串的木牌倒了下去。 现在的剧情就像排列好的多米诺骨牌。 在已知剧情的情况下。 他只要按着剧透走,就能躲避大部分be结局。 但在剧情未知的情况下。 但凡踏错一步,都有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 卿啾下意识地咬住指尖。 他胡思乱想,几乎要将指尖咬出血时。 腕骨被轻轻握住。 “怎么了?” 秦淮渝垂眸,将被咬出血的手握住。 眉梢微蹙。 总是神色淡淡的秦淮渝脸上罕见地露出如此鲜明的情绪。 卿啾发呆时。 秦淮渝已经抿着唇,不悦地帮他将伤口包扎好。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秦淮渝道:“如果觉得难受,你可以咬我。”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 “不要伤害自己。” 卿啾瞬间清醒。 他压力过大啃啃自己就算了,反正他皮糙肉厚死不了。 但对秦淮渝可不能这样。 生怕秦淮渝乱来。 卿啾立刻从杂乱的思绪中回神,准备直接发誓再也不乱来时。 放在地上的手机冷不丁地响了。 一条好友申请。 【裴璟:你不是想知道秘密吗?】 【裴璟:现在来找我,我会让你知道你魂牵梦绕的秘密真相。】 第181章 穿起来麻烦 深夜,少年清冷低哑的嗓音响起。 混着些委屈。 像被抛弃的小狗,在雨夜可怜兮兮的衔住他的衣摆,要他别走。 卿啾愣住。 眉稍微蹙,他并不想看到秦淮渝难过的模样。 这很奇怪。 毕竟他都被关起来了,居然还有心情关心囚禁犯的情绪。 但忍不住。 每当秦淮渝难过,心脏中某根沉睡的枝丫就会悄悄冒尖,蹭着最敏感的部位。 令他不受控制地想凑过去安慰。 心跳声变得很快。 卿啾躺在床上,用胳膊挡住眼睛,失神地望向头顶的天花板。 掌心渗出虚汗。 视线开始失焦,神经变得钝痛。 卿啾觉得难受。 但好不容易把秦淮渝哄睡,他并不想破坏眼前平和的画面。 舔了下干涩的唇后。 卿啾闭上眼,不断心理暗示,强迫自己睡着。 …… 卿啾的确睡着了。 潮湿的雨季,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里面站着秦淮渝。 与上次相同,他这次梦到的依旧是年幼版秦淮渝。 但和上次不同的是。 这一次的秦淮渝,似乎比上一次的要稍微年长些。 属于孩童的身体逐渐长为少年。 身躯单薄清瘦。 正半跪在他身前,小心翼翼地握住蜷缩在角落里的他的手。 “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秦淮渝不断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现在的我什么都有,留下来,我们一起好好生活好不好?” 梦里的秦淮渝实在是很乖。 墨发细碎,肤色冷白,眉眼精致昳丽却又青涩单薄。 是别样风味的美人。 而此刻,美人捧着他的手,弯下身,小心地将脸贴过去。 “可以吗?” 卿啾呼吸一滞。 他色令智昏,毫无原则地点头答应。 身体却不受控制。 如疯狗般,一头将秦淮渝撞在地上。 血腥味蔓延。 面对他的发疯攻击,秦淮渝躲都没躲。 膝盖磕到柜子。 就算受了伤,少年依旧努力想把他抱进怀里。 “小鸟,别怕,是我。” 秦淮渝在安抚他。 “留下来,我们现在有大房间了,我们可以一直……” 他没给秦淮渝把话说完的机会。 如疯狗般将少年推倒在地,咬上脆弱的喉管。 牙齿咬破脆弱的肌肤。 只要他想。 他随时可以杀死秦淮渝,逃出漆黑可怕的房间。 但即便被如此对待,秦淮渝依旧没有任何想反抗的想法。 单薄清瘦的少年躺在地上。 碎发下,浅色伤感的凤眸轻轻注视着他。 “你真的讨厌我了吗?” 卿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失神地松开嘴,缓缓坐起身,看向对面的镜子。 镜中的他十分陌生。 凌乱如杂草的发丝,被脏污掩盖的瓷白肌肤,破破烂烂的t恤。 卿啾愣住。 看身高,梦中他的年纪应该比被拐走时要大。 但奇怪的是…… 他的额头上,并没有被拐时留下的疤。 …… 卿啾醒了。 他睁开眼,心悸感许久未散。 奇怪的梦。 在他的记忆中,他从未有过那么凌乱狼狈的时候,疤痕更是被拐时留下的。 那个梦本该只是个梦。 但不知道为什么,梦中的一切全部无比清晰。 哪怕梦醒。 理应记不清梦中发生了什么的他,依然记得每一个细节。 除了心悸感。 在做那个梦时,卿啾有种难以言说的恐惧感。 眼前的人明明是秦淮渝。 他一看就喜欢的秦淮渝。 但在梦中看到对方时,他的神经却长期被不安和烦躁支配。 好奇怪的梦。 卿啾瘫在床上,几乎失神。 直到颈侧一痒。 卿啾才回过神,怔忪地看向怀内。 是秦淮渝。 少年已经苏醒,窝在他怀里,墨色碎发贴着他的颈。 带来痒痒的触感。 神色慵懒散漫。 像只漆黑的大猫,看起来毫无威胁性。 卿啾舔了下唇。 鼓起勇气,小心翼翼道: “能放开我了吗?” 他说着,点了点颈上的项圈。 话音落下的同时。 少年抬起头,慵懒散漫的气场消失,面无表情道: “不许。” 语气硬邦邦的,满是戒备,像是很怕他跑了。 卿啾自证清白。 “我不跑,你松开我我也不跑,真的。” 卿啾只差举手发誓。 秦淮渝却只抿着唇,侧过身,硬邦邦地道: “骗子。” 卿啾扣了个省略号。 很明显。 在秦淮渝内心,他的信誉值已经跌到了低谷。 但卿啾还是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有骗过秦淮渝吗? 要说他甩了秦淮渝,那也是秦淮渝说不喜欢在先。 他拒绝背责。 正想着,脚踝一凉,双腿被强行分开。 凉飕飕的。 卿啾还没反应过来,秦淮渝已经俯下身,脸颊贴上他的腰。。 少年抬眸看他。 精致鼻尖贴近,漆黑纤长的眼睫轻蹭着肌肤。 痒痒的。 卿啾动作一僵。 “你干什么?” 少年掀起薄薄的眼皮,有些奇怪地看他,理所当然道: “你睡了一觉,应该恢复力气了。” “消耗体力。” 十分不正经的一番话,却被秦淮渝说的理所当然。 卿啾大脑宕机。 在快被弄死前,他扑腾了一下。 “等等,我还没吃饭,太累了我会晕倒的。” 想起前天的事。 秦淮渝动作一顿,精致眉梢蹙起,也觉得不太好。 于是他终于不悦地起身。 草草套上衬衫,迈着长腿去了厨房。 手环互相连着。 卿啾没办法,只能跟着去厨房。 自由被剥夺。 以秦淮渝失控的架势,很想连衣服都一并拿走。 但或许是怕他着凉。 少年挑挑拣拣,最后还是给了他一件上衣。 卿啾穿着勉强遮住大腿的衬衫。 坐在小板凳上,托着腮看穿着围裙做饭的秦淮渝。 少年白衣黑裤。 衬衫褶皱凌乱,裤子也不怎么规整。 灰色系带在后腰打了个结。 轻松勾出劲瘦的腰身,形成一幅简单的画卷。 卿啾好奇。 “怎么不像之前那样穿了?” 秦淮渝衣服很多。 每件都不重样,而且件件精致好看。 总勾得他按捺不住。 少年停下动作。 侧过身,低眸看着他问: “你喜欢吗?” 卿啾下意识地点头。 秦淮渝低下头道: “再等等,等下换给你看,但现在…” 他蹙眉。 “不方便。” 第127章 不可以不回来。 这是裴璟的小号。 像是生怕他认不出自己。 裴璟特意改了昵称,明晃晃的宣告他是谁。 卿啾扫了一眼消息的功夫。 室内气温骤降。 他舔了下唇,带着不安,缓缓看向对面。 少年垂眸看着他。 淡色凤眸低敛,眸中一片晦涩。 面无表情道: “我没有很生气。” 卿啾:…… 众所周知,男人说不气就是很气的意思。 秦淮渝尤其如此。 卿啾低下头,当机立断的选择拒绝申请。 看着拒绝成功的提醒。 卿啾擦了擦额头的汗,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一条新的消息弹了出来。 裴璟语带讥讽。 【怎么?那不是你朝思暮想的东西吗?我现在愿意主动给你了,你怎么反而不情愿了呢?】 朝思暮想……主动……不情愿…… 这些词单看没什么。 但凑到一起,就隐隐透出一股奸情的味道。 卿啾抬眸看向秦淮渝。 只见少年垂着眸。 一边摆着地上的多米诺骨牌,一边面无表情道: “我真的没有很生气。” 卿啾:…… 他垂眸看了眼出现裂痕的木牌,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某人。 这哪里是不生气? 明明就是快要气炸了好吧? 带着一定要顺毛成功的决心。 卿啾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再次拒绝。 看着灰掉的头像。 卿啾手忙脚乱,正想直接把手机关机。 一条新的好友申请弹了出来。 卿啾一阵窒息。 【许澄:我不介意你过来,只要见到裴璟,你就能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不是吗?】 又是歧意很重的一句话。 卿啾异常心累。 他开始觉得许澄和裴璟搞不好是在故意挑拨离间,准备直接拉黑时。 许澄发来了三个字。 【云栖山。】 看到这三个字的瞬间,卿啾拉黑的手一顿。 云栖山。 坐落在北境的小山村,荒凉的无毛之地。 虽然有一个诗情画意的名字。 但因为过于偏僻,资源稀少,知晓云栖山存在的人寥寥无几。 唯独卿啾对这三个字印象深刻。 他是在云栖山被拐的。 印象里,他在那里生活了近一年。 拐走他的人是走私团伙的老大。 他在那里担任通风报信的职务,多次九死一生。 最后因为他不小心做错了事。 那边的人将他关进狭窄山洞,不断从山洞的唯一入口往里面扔石头。 想用这样缓慢且残忍的方式一点点弄死他。 可他最后还是没有死。 山洞角落有一个缝隙,推开活动的石块,能看到一个刚好容纳幼童经过的出口。 被饿得皮包骨的他轻易从里面钻了出去。 可缝隙后面是陡峭的岩壁。 他一时手滑,从不规则的崖壁上摔了下去。 …… 他磕到了脑袋。 等苏醒时,很大一部分记忆变得模糊。 但他还记得自己有个很在乎的人。 他记不得那个人的长相。 加上苏醒后,他第一时间看到的是裴璟。 那份感情因此被转移。 而直到弹幕出现,卿啾才知道裴璟是个冒牌货。 真正救了他的人是谁? 卿啾一直很好奇。 在剧情的第一个转折点,他曾想过用许澄来换当年的真相。 但裴璟比他所想的要冷血的多。 他宁愿牺牲许澄。 也死死捂着当年的真相,不肯透露半分。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是走投无路了,决定亮出最后底牌了吗? 卿啾试着看向弹幕。 他想从弹幕中读到些什么,好确认许澄和裴璟的目的。 但或许是因为视角问题。 弹幕没看到手机上的那一行小字,自然也没对这件事展开讨论。 卿啾最终还是关掉了手机。 毕竟秦淮渝还在。 出于私心,他不太想让在意的人不安。 等吃完饭,忙碌完后。 卿啾道: “我要去外面买个东西,可能要晚上回来。” 少年安静地坐在他的对面。 听到他的话。 秦淮渝切开盘子里的牛排,没像早上那样表现出明显的不快。 “嗯。” 他应了一声,抬眸看向他。 “要让张叔送你吗?” 想到此行的目的地,卿啾摇了摇头。 又是漫长的沉默。 秦淮渝嗯了一声,垂着眸不再开口。 卿啾估摸着时间。 想要速战速决,快点出门快点回来。 但在他即将走出门外时。 秦淮渝问: “你今晚还会回来吗?” 卿啾侧过身。 秦淮渝抬眸看他,嗓音神色平静。 “你说得,你会等我回家,所以我不能死。” 但如果呢? 如果没人等他,没人需要他呢? 秦淮渝低下头。 过分纤长的眼睫下,浅淡潋滟的眸中一片死寂。 他只是问问。 没想过得到答案,没想过被回应。 但话音落下。 眼前一暗,有人握住他的手。 秦淮渝抬眸。 却见少年戴着围巾,乌黑漂亮的眸中映着他的影子。 “我一定会回来啊。” 卿啾拍着胸脯保证,神色自得。 “有这么好看的男朋友在家,我怎么可能不回来?” 秦淮渝怔忪地看着这一幕。 半晌,他面无表情地低下头。 神色恹恹地想: 骗子。 上一次是这么说得,上上一次也是这么说的。 但不管是上一次还是上上一次。 被抛弃的那个人都是他。 冷白腕骨上,浅色的伤疤已经淡化到几乎消失不见。 秦淮渝用指尖摩挲着伤痕曾存在的地方。 经年的旧伤早已愈合。 但直到如今,他依旧记得那阵痒意。 曾经舍不得他受一点伤的人。 却会在某一天,为了另一个人将他推开。 秦淮渝薄唇紧抿。 他低下头,感觉自己又要病了。 为了抑制那种冲动。 他低下头,近乎自残性的按上腕骨凸起处的肌肤。 凝血障碍症带来的影响让伤痕逐渐变暗。 有人正忙着背着他去见别人。 秦淮渝以为他不会发现。 就像很多年前,那个人忘了说会带他走。 可下一秒,指尖和手腕被强制分开。 卿啾着急道: “你干什么?不知道会受伤吗?” 秦淮渝感受不到疼。 他只是抬眸,怔忪地看着那个人眉眼间的紧张。 像很多年前一样。 卿啾急得团团转,想去找医药箱过来时。 他垂在身侧的手被握住。 少年坐在椅子上。 低下头,用额头贴着他的手背。 微弱的凉意传递。 少年嗓音中带着一丝祈求。 “你可以在外面待很久,但不可以不回来见我。” 第182章 你来。 卿啾眼神一乱,满脑子废料。 他舔了下唇。 想看一眼弹幕,缓解一下慌乱的心情。 但很遗憾。 从被关起来后,他就从未正经穿过布料。 弹幕一直被禁。 他看不到弹幕,只能去看秦淮渝。 少年垂着眸。 修长冷白的指扭下虾头,剥出Q弹的虾肉。 卿啾想接过来吃。 秦淮渝面无表情地松手,任由虾仁掉落在地。 淡道:“手滑了。” 说罢,浅色漂亮的眸子看向他,像是在暗示什么。 卿啾叹了口气。 他不能捡地上的吃,又动不了,只能眼巴巴的等下一只虾。 虾仁很快剥好。 卿啾眼疾手快地拿勺子去接,但虾仁又一次掉落。 秦淮渝用没有感情的嗓音道: “真可惜,又掉了。” 一而再再而三,总不会次次都手滑。 卿啾捏着筷子,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浪费食物不好。” 秦淮渝点头。 “那你怎么还不来我怀里?” 理所当然的语气。 卿啾愣住,艰难地理解了秦淮渝的目的。 是了。 秦淮渝以前就有这样奇怪的小癖好。 比如致力于把他养成废人。 只是以前秦淮渝还会装一装,他没做什么坏事就不会趁火打劫。 现在呢? 装都不装了。 卿啾看着那盘虾,实在是很饿。 他叹了口气。 一边默念粒粒皆辛苦,一边老实挪过去。 还没靠近。 腰间一沉,他被扯进怀里。 清浅微凉的淡香萦绕。 卿啾垂眸,看到看到冷白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秦淮渝穿得随意。 白衣黑裤,简单低调。 与以往的矜贵薄凉不同,多了点清冷禁欲的味道。 依旧是好看的。 然而卿啾不敢多看,喂什么吃什么。 他囫囵吞枣的吃完。 还没吃够半饱,就因为后脊的不安感,僵硬着想离开。 却被按住大腿。 少年从身后环着他的腰,将下颚搭在他肩上。 轻声问: “你也很期待吗?” 卿啾愣住。 等回过神时,他被抱回卧室,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按住他的脚踝。 卿啾这才想起他吃饭带来的体力不是为了积攒。 而是为了拿来消耗。 …… 卿啾浑浑噩噩地侧过身看对面的墙壁。 报复来势汹汹。 在这个鬼地方,除了吃饭时间外。 他几乎没有休息的空隙。 卿啾神色恍惚。 他想要休息,想的快要发疯。 他不是喜欢服软的人。 一般就算再苦再累,也会想办法把泪往下咽。 但今天情况不同。 就算是吃苦耐劳的驴,也该给每天八小时的休息时间吧? 卿啾动了动指尖。 看向对面的少年,试着找回声音,想要开口商议。 如果真的讨厌。 或许可以给他个干脆,不要这么钝刀子割肉。 但见他伸手。 错解了他的意思,少年弯起眸。 “你今天好乖。” 秦淮渝说着,微微俯身,捏着那人的下巴。 心情很好地在眼尾亲了一下。 眉眼间阴郁初散。 只留卿啾呆若木鸡,目如死灰地继续默念数字表。 …… 纯白的房间分不清白天黑夜,也没有钟表显示时间。 但秦淮渝做事很有规律。 像有强迫症的小机器人。 一天二十四小时,除去休息的十二小时,秦淮渝会每隔四小时投喂一次。 然后想办法让他运动。 卿啾掰着手指数。 三十三顿饭,十一天,他被关了十一天。 本想乖乖服软。 等秦淮渝病情好转,再另作别的打算。 可对方却有越病越严重的趋势。 卿啾累到呆滞。 与他相反。 秦淮渝并不排斥,甚至有就这么一直和他厮混,直到骨肉都纠缠到一起为止的疯狂势头。 真是疯了。 正想着,眼前一暗。 秦淮渝靠近。 蹙着眉,语气不悦。 “在想什么?” 这四个字,卿啾这几天里听了不下百次。 最终他熟练的回答。 “在想你。” 秦淮渝不知是信还是没信,抬起手轻轻触碰他的额角。 微弱的凉意蔓延。 淡淡的香味,和浓郁的草木香。 卿啾眯着眸,没有挣扎 一种祛疤的药,成分不明,但效果不错。 只是为什么要上药呢? 卿啾问: “你讨厌吗?” 或许是被关了太久,空闲时间太多。 卿啾胡思乱想。 秦淮渝原先总说不讨厌,但都病了还惦记这件事。 应该是介意的吧? 想着,卿啾默默低下头。 漫长的寂静。 等药膏上好,夹起散落的碎发,秦淮渝才道: “你讨厌。” 他垂着眸轻声道: “我的想法不重要,但你的想法不可以不重要。” 卿啾微怔。 良久,他勉强跟上秦淮渝的脑回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但哪怕在生病,哪怕做事全凭本能,可对秦淮渝来说。 依旧是他的需求高于一切。 ——有件事除外。 卿啾又问: “如果哪天我变得奇怪,变得面目全非呢?” 像是他问了奇怪的问题。 秦淮渝淡声道: “只要是你,变得再过分都还是你。” 心脏酥酥麻麻。 像是被戳了一下,带来异样的情感。 卿啾眸光微动。 因为这句话,这些天的不快好像都变成了泡影。 他是恋爱脑。 哪怕都这样了,他依旧想和秦淮渝好好聊聊。 想问清楚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但秦淮渝不想听他讲话。 话音还未落。 少年已经按住他的手腕,将他压在枕头上。 卿啾抬手阻止。 “为什么不听我说话?” 少年嗓音沉闷。 “每次露出那种表情,你都会说难听的话。” “我不听。” “你不要再想着离开,因为我不会放你走。” 大概是真的很不想听他讲话。 少年干脆捏着他的下巴,封死他的所有声音。 卿啾指尖蜷起。 他动了动手,想要挣扎。 但在挣扎前。 卿啾无意识地抬眸时,看到秦淮渝的眼睛。 色泽浅淡的凤眸。 漂亮疏离,像含着雨后的雾,让人看不清。 等开始失控。 那双眸中的浅淡颜色褪去,变得一片黑沉。 卿啾原先是有些怕的。 这样的秦淮渝太过陌生,让他感到奇怪。 可现在。 在靠近的瞬间,眸中的黑沉褪去。 露出柔软的淡色。 卿啾脑海中忽地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 或许不是失控。 他好像只是……有些难过。 第128章 套上麻袋揍 卿啾道: “我不会在外面待很久,也不会不回来见你。” 话落,卿啾将人抱住。 “我喜欢你。” 把一连串该说的话全都说完后,卿啾才在内心长长舒了一口气。 但他仍是不解。 “比起我抛弃你,你抛弃我更有可能吧?” 卿啾用玩笑的口吻说出心里话。 “毕竟我一点都不好。” 与他相反,秦淮渝完全是人群聚焦点。 只要秦淮渝想。 哪怕没有他,也会有无数人前仆后继的围上来。 卿啾胡思乱想时。 握着腕骨的冷白指骨收紧,另一只手轻颤着将他抱紧。 “不,你很好。” 秦淮渝执拗道: “喜欢你的人有很多,想和我抢你的人有很多,如果我不看紧点……” 说到后面,声音渐弱。 秦淮渝道: “如果我很小气,你会讨厌我吗?” 惴惴不安的神色。 卿啾立刻抓住重点。 对,小气。 谈恋爱怎么可能不小气呢?人喜欢上另一个人的时候就是会变得很小气。 硬要不小气才是违背本性。 卿啾道: “不会啊,你想要什么就直说,我都会做到的。” 卿啾拍着胸脯打包票。 只是话音落下,室内气温骤然降低。 长久的寂静。 卿啾垂眸,却见少年正仰头看向他。 潋滟缱绻的凤眸中浅淡不再。 眸光晦暗莫辨。 【啊,小宝答应了,用锁链还是笼子好呢?】 【豹豹能想要什么?肯定是关上门甜甜做恨了。】 【小宝会答应吗?小宝肯定会答应吧?这条线小宝都快把反派宠成胚胎了。】 随着弹幕的吐槽。 卿啾下意识地看向几乎没有痕迹的暗室。 那里会有什么? 会像弹幕说得那样?有那些东西?还有那些东西吗? 卿啾胡思乱想时。 骤降的气温回暖,秦淮渝放开了他。 “早点回家。” 少年垂着眸,嗓音淡淡,神色一如既往。 在他已经说了想要什么都可以的情况下。 秦淮渝依旧选择了放他离开。 甚至没问他要去哪。 卿啾恋爱滤镜开得很大,有关秦淮渝的事都会下意识地往好的方向想。 比如现在。 弹幕都说秦淮渝小气,肯定会把他关起来。 然后疯狂吃醋。 但秦淮渝明明对他很信任,连他要去哪都不问。 好乖。 卿啾看着自家男朋友,越看越满意。 在离开前。 他俯下身,在少年冷白好看的侧脸上落下一吻。 接着快速收回视线。 做贼心虚般的低着头跑开,连回头多看一眼都不敢。 …… “吱呀”一声响。 别墅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把合上。 室内重归死寂。 秦淮渝抬起手。 垂着眸,动作轻缓的抚上被吻过的侧脸。 肌肤上沾染着残存的余温。 柔软,小心翼翼,令他念念不忘。 秦淮渝轻轻摩挲着那里。 直到温度消失,才站起身,缓缓推开门。 他站在院子外。 修长的身影隐匿在榕树的阴影下,目送着少年的身影渐行渐远。 一张脸面无表情。 只是冷白指尖嵌入树干,整个人散发着阴郁的气场。 活像大魔王再世。 佣人们有被吓到。 一个个低着头匆匆走过,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旁的张叔看不下去。 “少爷,您要不要去问问卿少爷,和卿少爷一起过去?” 张叔道: “卿少爷那么喜欢你,肯定不会拒绝您的要求。” 张叔将一切都看在眼底。 卿少爷是好孩子。 对他们家少爷不止一心一意,甚至都可以说是有点宠过头了。 如果他们家少爷想要。 只要说一声,卿少爷应该就会留下。 为什么要一个劲憋着呢? 秦淮渝看向对面。 薄唇紧抿,垂着眸一言不发。 漫长的沉默过后,他道: “想要的太多,他会生气,然后……” 他会被抛弃。 一个人独自思念的日子他过了太久。 他不敢小气,他不想被抛下。 所以喜欢别人也好,欺骗他也好。 他都不在意。 只要他还会回来,只要他还会待在他的身边,只要他可以不抛弃他。 他只要这个。 …… 雾色沉沉,天幕乌云密布。 刚刚还好好的天。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快速阴了下来。 卿啾莫名不安。 他抬眸,想通过弹幕知道秦淮渝的状态。 像得了分离恐惧症。 曾经对什么都不怎么在乎的他,现在一会儿看不到人就会不安。 但弹幕是看不到秦淮渝视角的。 【小宝这是要去哪?怎么不和反派贴贴了?】 【刚刚收到了渣男哥的消息,这是要去见渣男哥吗?】 【啊啊啊!为什么每次小情侣甜甜蜜蜜的时候渣男哥都要蹦出来捣乱啊?】 烦躁,心急。 卿啾面无表情地垂眸,在心底给裴璟记了一笔。 他这会儿本来应该和秦淮渝窝在一起的。 裴璟早不松口晚不松口,偏偏现在松口。 不安好心。 等事情解决了,得找机会揍裴璟一顿。 套麻袋拖到角落揍。 卿啾正想着,车子冷不丁地停下。 他到了卿家。 推开车门下车的瞬间,卿啾一度恍惚。 他有阵子没回来了。 卿承安或许是气被他揍了一顿的事,直接把他的面容识别给抹了。 卿啾倒也不意外。 拿出手机,他给裴璟发了条消息。 【卿承安在吗?】 裴璟很快回复。 【到了?爸不在,我现在开门让你进来。】 裴璟这次办事倒是快。 消息刚发出,大门便自动打开。 但卿啾没急着进去。 他活动了一下腕骨,又检查了一下防狼喷雾刀具和报警器。 确认一切准备无误。 卿啾迈开腿,朝院子最深处走去。 和印象中的一样。 卿家明明地段很好,还是向阳的院子,却总被一股阴冷的气息笼罩。 让人感到不适。 卿啾抿着唇,默默加快了脚步。 等走到大厅。 一推开门,卿啾就看到沙发上坐着的许澄和裴璟。 察觉到他的存在。 短暂的对视一眼后,裴璟冷不丁地起身向他走近。 卿啾清楚的看到了许澄眼里的恨意。 但他没有躲。 就在他垂着眸,心想今天这场怕不是鸿门宴,等下要不要直接掀摊子走人时。 伴随着“噗通”一声脆响。 迎面朝他走来的裴璟直挺挺的跪下,还给他磕了个头。 第183章 艳鬼如怨妇 卿啾神色恍惚。 也就是这时。 腰间一沉,他被托着腰,坐进对方怀中。 四目相对。 少年浅色淡漠的眸中氤着浅浅雾气。 像他露出了柔软的姿态。 这一幕熟悉。 和这几天总做的梦里,幼年版的秦淮渝一样。 “亲我。” 少年开口,带着些索求的意味。 卿啾舔了下唇。 一个心软,老实地凑过去亲了一下。 而同一时间。 按在腰间的手微微发力,迫使他留下。 顿住的刹那。 卿啾垂眸,正好看到少年被欲色遮盖的黑沉瞳仁。 …… 又是一如往常的一天。 第三十四顿饭。 卿啾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勺子,却没有要吃的意思。 他将自己缩成一团。 垂着眸,神色恹恹。 这时秦淮渝走了过来,半跪下身,趴在床边看他。 “怎么了?” 虽然瞳眸依旧黑沉,但把不满发泄出来后,即便是生病的秦淮渝也依旧很乖。 墨色碎发下,凤眸色泽浅淡。 像清透琉璃珠。 看着完全没动过的饭碗。 秦淮渝接过碗,挑掉碗里调味用的蔬菜,捡着他喜欢的来喂。 贤惠的人夫做派。 “不吃饭会生病。” “这个你喜欢,多少吃一些。” 卿啾依旧抱着被子,把自己藏进被子里,卷成一小团。 “我想出去。” 或许是他这两天表现的太乖。 秦淮渝终于愿意解开颈环和手铐的禁锢,放他活动一下。 身体重获自由后。 卿啾提出过分的要求。 知道秦淮渝会不悦,卿啾顺着小人机的脑回路道: “不晒太阳会生病。” 秦淮渝垂下眸,漆黑纤长的眼睫低落,微微轻颤。 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半晌,他又道: “吃饭。” 简单两个字,带着不容置喙的味道。 卿啾默默叹气。 他也知道,生病的秦淮渝根本听不进他讲话。 但没办法。 总在地下室待着,晒不到太阳的他都快骨质疏松了。 卿啾随意吃了两勺饭。 便退回去,抱着被子,厌厌地说没胃口。 秦淮渝动作一顿。 良久,他嗯了一声,沉默地离开。 脚步声很快消失。 卿啾闭了闭眼,困倦地将自己缩进被子。 他打了个哈欠。 浑浑噩噩间,卿啾意识到自己好像越来越能睡了。 这也正常。 自从来到这,他每天除了被睡就是睡。 神经都比以前松懈了许多。 前脚刚闭上眼,后脚就不受控制地陷入梦乡。 卿啾又做梦了。 梦里,他有疤的那边额角阵痛。 等再睁眼时。 世界模糊,他看到一个看不清脸的小姑娘。 典型的妹妹头。 坐在成堆的草垛上,手里抱着个破破烂烂的娃娃。 梦里的他朝小姑娘走近。 被拒绝也不生气,笑眯眯地当跟屁虫。 排斥,接纳,亲昵。 在满是杂音的梦中,他看到对方对他的态度转变。 可一切尘埃落定时。 不知为何,他甩开了对方的手。 不顾对方挽留。 转身离开,态度决绝。 梦很快结束。 卿啾却睁不开眼,仍沉浸在那个奇怪的梦中。 梦中人的脸被一个个扭曲的黑洞遮住。 但不知道为什么。 于他而言,梦中的一切全都清晰无比。 连触感都是真实的。 卿啾闭了闭眼,莫名觉得疲惫。 这样的梦太费精力。 每做一次这样的梦,他总要休息一天才能好。 今天也不例外。 卿啾才刚醒没多久,就又闭上眼,昏昏沉沉地想再睡一觉。 可还没睡着。 昏暗的室内,阴冷气息萦绕。 卿啾身体一僵。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从两年前开始,每次被艳鬼缠身时。 他都会有这样的预感。 但不同的是,以往有这种预感时他都在梦里。 根本醒不过来。 而现在,他居然是清醒的。 感觉逐渐近了。 卿啾蜷起指尖,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艳鬼长什么模样? 是美艳的?丑陋的?还是虚无的? 卿啾搞不懂。 他只知道,那只艳鬼对他没有恶意。 哪怕是在醒不来的梦里。 对方对他做过最过分的事,也不过是搂搂抱抱,亲亲摸摸。 但这样也不太好。 他已经有秦淮渝了,或许改天应该去寺庙求张符,告诉那只艳鬼他有伴侣的事。 胡思乱想时。 阴冷的气息逐渐逼近,缠绕在他身侧。 卿啾变成木头人。 他僵在原地。 满脑子想的,都是艳鬼会怎么对他。 用冰冷的唇舌撬开他的牙齿? 还是摸向他的后颈,顺着他的脊骨摸遍全身? 卿啾呼吸不畅。 和往日模糊的梦不同,今天的梦中梦似乎太清晰了些。 卿啾出神之际。 艳鬼跪在床上,低下身,将两只手撑在他身侧。 一只十分高大的鬼。 弯下身时,垂落的阴影能将他完整遮住。 “你怎么能骗我呢?” 冰冷的指尖扫过脸颊,艳鬼如怨妇般的声音响起。 “我不喜欢你的时候。” “你说会爱我,会保护我,会喜欢我一辈子,让我不要害怕,死都不会让我受伤。” “我不想伤害你,我不想让你难过,我只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 “但为什么……” “你不再爱我了呢?” 秦淮渝不懂。 他明明变得很乖,学着那个人说的话,去做一个正常人。 他不再待在自己安全的洞穴里。 试着伸出手,去拥抱那个人所喜欢的陌生世界。 可为什么? 他明明做到了那个人想要的一切?那个人却反过来要将他推开? 他觉得痛苦。 他想拉着那个人一起死,让那个人彻底属于他。 可他舍不得。 哪怕那个人抛弃了他,哪怕那个人不喜欢他,哪怕那个人背着他和别人走在一起。 他依旧舍不得让那个人受委屈。 太多情绪交织。 秦淮渝面无表情地俯下身,吻上那张总说出令他讨厌的话语的唇。 恶劣的希望对方再也说不出拒绝他的话。 但一吻落下的同时。 卿啾睁开眼,看到秦淮渝的眉眼。 第184章 曾经冰清玉洁的高岭之花 卿啾愣住。 他无比确定,他感受到的是那只艳鬼的氛围。 但睁开眼。 不是艳鬼,是秦淮渝。 是比生病失控时,更为可怕,更为陌生的秦淮渝。 少年眉目低敛。 墨色碎发下,眼底满是阴沉沉的怖意,和浓郁粘稠的占有欲。 看得人心中发毛。 正如从地狱爬出的恶鬼般,垂着眸轻轻摩挲他的脸颊。 力道是让人头皮发麻的轻柔。 四目相对。 两人动作一僵,反应各异。 卿啾开始思考。 是不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太想秦淮渝了才会把艳鬼当成秦淮渝? 秦淮渝动作一僵。 难得慌乱,仓惶地想要起身。 不能被发现…… 他知道那个人讨厌他,只敢把最阴暗龌龊的一面留在夜晚。 他装得很好。 哪怕生气,也不会暴露出最阴暗的一面。 可现在一切都暴露无疑。 他被揭开,被看到最不想被看到的一面。 秦淮渝想离开。 可要走时,手腕被握住。 他被按在床上。 卿啾凑过去,试着亲了一下梦里的秦淮渝。 凉凉的。 卿啾最近总是做梦,冗长又清晰的梦。 他被梦魇缠绕。 又整天被困在地下室,分不清白天黑夜。 这么过了太久。 以至于卿啾对梦与现实的概念早已混淆。 梦中的秦淮渝奇怪了一会儿。 又很快一动不动,变成原先很乖的模样。 卿啾暗自感慨。 这样的秦淮渝,连他自己都好久没见过了。 本着睹物思人的想法。 卿啾按着艳鬼,这戳一下那戳一下。 直到后脊一热。 卿啾动作一僵,失去的理智再度回笼。 “秦淮渝?” 不是艳鬼,是货真价实的秦淮渝。 秦淮渝默默侧过身。 抿着唇,垂着眸,一声不吭。 衬衫被扯开。 他躺在床上,被修长黑裤包裹的长腿曲起。 露出的一截脚踝精致漂亮。 美人如斯。 只是被他那一通占便宜弄得不太舒服,薄凉的眼尾沁着薄红。 卿啾同样不太好。 脊骨下炙热,那是人体特有的温度。 不是艳鬼。 不是艳鬼伪装的秦淮渝。 他眼前这位,是秦淮渝本尊。 货真价实。 想着墙上的大量照片,卿啾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都连起来了。 从过去开始的偷窥照,两年前被艳鬼缠身的梦境。 一切似乎都是秦淮渝的手笔。 怪不得。 第一次接吻的时候,秦淮渝会那么熟练。 他以为秦淮渝练过。 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外人眼中清冷矜贵,纤尘不染的小少爷,哪需要做这种事? 结果还真的练过。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拿着他练的手。 断续的线索全部连了起来。 卿啾扶着脑袋,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的初遇不是那天的生日宴。 而是更早之前。 秦淮渝在很早之前就见过他,并笃定他也见过他。 但为什么他没有那些记忆? 一点都没有。 卿啾垂着眸,神色茫然。 他动了动唇。 想问秦淮渝,他到底都瞒了他什么? 但或许是思维太乱了。 等开口时,卿啾问得是: “之前半夜偷偷溜进我房间的人是你对吗?” 像是质问的语气。 秦淮渝偏了偏身,有些慌乱地,沉默不语地抽身离开。 背影显得狼狈。 只留卿啾孤身一人待在床上,无法理解秦淮渝的用意。 …… 另一边,酒吧内。 灯红酒绿。 卞凌穿着花哨的衬衫,左右都是身材火辣的美女。 鸡尾酒的酒杯对着嘴唇。 卞凌喝得正欢。 手机却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一声接着一声。 卞凌不耐烦了。 他把手揣进兜,挂了一次又一次。 但手机就是响个不停。 卞凌摸出手机,正要骂大街。 冰冷声音响起。 “接电话。” 卞凌僵硬的拿开手机,僵硬的看向备注。 “少爷”两字映入眼帘。 顾不得美女的关心,卞凌火速冲到外面吹冷风。 “怎么了老大?” 卞凌谄媚道: “这么冷的天,您不和嫂子恩爱,来找小弟我做什么啊?” 秦淮渝嗓音低哑,没头没尾地道: “他讨厌我。” 卞凌扣了个问号。 秦家两口子的事,他一直不太清楚。 他回国时两人在闹矛盾。 他做了几天牛马,再去的时候两人一起不见了。 卞凌还以为两人和好了。 热恋期的小情侣,遇事不决做一次就好。 但现在看来… 事情远比他想的复杂。 卞凌问: “怎么了?又吵架了?” 漫长的沉默。 卞凌怀疑人生,以为自己被少爷给驴了时。 秦淮渝不情愿的承认。 “嗯。” 末了,他又补充。 “其实他没有很生气,他还是爱我的,他真的特别好。” 卞凌:…… 谈及那位,秦淮渝一般是这个反应。 他还没说什么。 秦淮渝已经开始找补,被一声不吭地抛弃了三次依旧锲而不舍。 恋爱脑中的恋爱脑。 要是圈里的人看到之前冰清玉洁的高岭之花变成这样会怎么想? 反正卞凌不敢想。 他直到现在看到这样的秦淮渝,都还有种自己在做噩梦的感觉。 眼高于顶的大少爷。 居然也会为了渣男,委屈隐忍,洗手作羹汤。 甚至甘愿当三。 卞凌记得,卿家那位还跟在那个裴什么的屁股后面跑的时候。 大少爷问过他该怎么当三。 虽然最后还没学成,大少爷就美美上位就是了。 从回忆中抽身。 身为八卦战神,外加恋爱老手。 卞凌试探道: “你们吵架了?” “嗯。” “因为你占有欲太强?控制欲太强?” “……嗯。” 卞凌来了兴致。 “这恋爱啊,一般都这样,我前女友也爱查我手机。 要是生气了,你就去哄一下,看了聊天记录就送个包,看了相册就送个车,偷听了和闺蜜的电话就送个房。”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钱不能解决的。 而对秦家来说,钱一向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秦淮渝嗯了一声。 问: “我跟踪了他十年,拍了些照片,拿到钥匙后又去他房间看了他几次,亲了一下,拍了一点照片。” 淡定的语气说出违法犯罪的话。 卞凌大脑宕机。 “还有呢?” 秦淮渝哦了一声。 “我现在把他关了起来,他想出去,但我暂时没让他出去。” 对面没了声音。 秦淮渝蹙眉。 “他好像不开心了,该送什么才能让他高兴?快点。” 他还要回去见他。 卞凌礼貌道: “bro你等等,我在搜报警电话怎么打。” 第185章 穿什么男友衬衫 【为了避嫌,本世界观下的一切号码和密码纯属虚构。】 “1.0。” 秦淮渝冷淡道: “还要搜吗?” 卞凌动作一僵,缓缓放下手机。 最终头疼地捂住脑袋。 “bro,你真的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事吗?” 秦淮渝侧过身,嗓音淡淡。 “我只是想留下他而已。” 卞凌掰着手数。 “跟踪罪,非法入室罪,监禁人身罪…” “bro,你犯法了知道吗?” 秦淮渝动作一顿。 哪怕隔着通讯,卞凌依旧能感受到对面漫长的沉默。 就在他松了口气。 觉得好bro至少还有法律意识,还没到走火入魔的地步时。 秦淮渝蹙眉道: “他之前说过,他不喜欢犯罪,他是不是真的要讨厌我了?” 卞凌扣了个省略号。 完了,这下彻底没救了。 “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还在想那个男人?” 卞凌心累道: “你最该担心的是他会不会把你告上法庭,而不是他讨不讨厌你。” 秦淮渝垂着眸,执拗道: “不会的。” “他最喜欢我了。” 卞凌嘴角一抽,深深叹了口气。 “你刚刚不是还说他讨厌你吗?” 电话那头寂静良久,才传来一道略显飘渺的声音。 透着极致的偏执。 “不会的,他不会那么对我的。” “他应该还是喜欢我的。” 卞凌听得出,他的好bro很没底。 如果确定对方的心意。 他就不会说应该,更不会疯狂到靠把人关起来来挽留这段感情。 卞凌很头大。 他还以为是普通的小矛盾,结果都搞上监禁这套了。 这可不行啊。 虽然出身世家,有只手遮天的能力,但卞凌正直的可怕。 为了防止好bro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作为秦淮渝最信任的好友,卞凌打算劝上两句。 只是他前脚刚清完嗓子。 下一秒—— “嘟嘟嘟!” 清脆的声音响起,对方一声不吭地挂了他的电话。 …… 另一边,幽暗的壁橱角落。 秦淮渝放下手机。 垂着眸,眉眼被屏幕幽光衬得苍白。 小小的三寸照。 被封存在相册中,被小气的存放在私密软件。 秦淮渝低眸看着照片。 像绝望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萍般,轻轻摩挲着照片人的眉眼。 喃喃自语道: “你不会那么对我的,对不对?” “你说过,你不喜欢看我难过,不想看我受伤…” 话说到一半。 声音戛然而止,秦淮渝低下头。 清冷精致的脸上面无表情。 但一滴泪珠,却突兀的砸在屏幕上。 心脏痛得像是要裂开。 秦淮渝看着照片,连呼吸都变得钝痛。 他骗了卞凌。 他骗了自己。 那个人现在对他一点都不好,那个人早就把自己亲口说得誓言忘得一干二净。 他哪里会心疼他? 哪怕他死不悔改,将自己撞得头破血流。 那个人也不会回头看他一眼。 那个人讨厌他。 他知道,可他能怎么办? 他喜欢那个人。 像深入骨髓的本能,每次违心说不喜欢的时候都会难受到想流泪。 可他没办法。 那个人不喜欢他,连带着不喜欢他的喜欢。 秦淮渝垂着眸。 像擦亮火柴的小姑娘,一遍又一遍看着那张照片。 哪怕当初的温暖只是稍纵即逝的幻想。 他依旧死不悔改,甘愿飞蛾扑火。 …… “秦淮渝?” 卿啾喊着秦淮渝的名字,在地下牢笼里兜兜转转。 找了半天没见人。 卿啾停下脚步,叹了口气。 明明被关得是他。 要说害怕,要说避之不及,应该是他来做才对。 结果躲起来的人成了秦淮渝。 闹哪样? 他被关起来,被跟踪,被半夜偷偷摸摸都没生气。 结果秦淮渝先开始耍小性子了。 卿啾倍感无力。 但讨厌又讨厌不起来,卿啾只能去忙别的。 他回到房间。 一面墙的照片就那么摆着,也不见秦淮渝心虚。 半夜爬床的事被揭穿反而慌了起来。 搞不懂。 卿啾再度叹气,随后看向墙上的照片。 被折腾了那么久。 直到秦淮渝躲起来,卿啾才有时间观察这些照片。 他记性很好。 自幼早熟,连三岁的事都清楚记得。 可他不记得秦淮渝。 脑袋一片空白。 像是一片迷雾,任凭他怎么努力,都拼凑不出有关秦淮渝的半点细节。 为了方便回忆。 卿啾从最 看着自己由大变小的过程新奇。 卿承安不重视他。 甚少给他拍照,他也从未清晰的看到过自己的成长。 秦淮渝却将一切都记了下来。 从他十六岁时一个人放学回家,再到十二岁时孤零零的待在角落。 有一张照片里他袖口有水。 卿啾记得,那时他被许澄的追求者关进厕所,被泼了脏水。 彼时他身上没手机。 蹲在角落,以为自己要被困到明天时。 门上的锁突然掉落。 他推开门,看到整齐摆在地上的毛毯。 接着次日。 以严惩校园暴力为由,校方将那几个人勒令退学。 卿啾觉得奇怪。 他私下调查,想找到帮他的人是谁。 但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人为阻止他发现真相。 调查全都落了空。 最后是什么让他停止了调查呢?是裴璟。 裴璟说是他看不得他受欺负。 才去求了卿承安,让卿承安帮忙收拾了那些人。 他当时是信了的。 但现在一想,不管是裴璟还是卿承安。 两个都不像是会帮他的人。 所以是秦淮渝吗? 但为什么,秦淮渝不告诉他是他帮了他? 就那么喜欢当做好事不留名的大善人吗? 卿啾被气得有些好笑。 他脑壳疼,搞不懂人机那颗木头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时。 弹幕终于一脸懵的解封。 【放出来了?这么好?我还以为要被关一辈子呢。】 【哇哦,这什么情况?这么多照片哪来的?被抓包了吗?反派的痴汉行径就这么被抓包了吗?】 【小宝怎么这么淡定?高岭之花反派变得这么痴汉,小宝一点都不震惊的吗?】 【等等,小宝身上的衣服怎么那么奇怪?】 【该不会是衣服都坏了,只能穿反派的衣服吧?】 第129章 路人哥 卿啾倒退一步。 弹幕目瞪口呆。 【什么情况?渣男哥疯了吗?突然给我们家小宝磕头干什么?】 【好晦气……该不会是打不过小宝,想通过这种方式折我们小宝寿吧?】 【别怪我想太多,但渣男哥犯贱太多次,我现在一看到这张脸就觉得不安好心。】 卿啾也是这么觉得的。 裴璟出轨许澄,还冒充他的救命恩人。 他一向对背叛感情和冒名顶替的人没好感。 很不巧,裴璟两个都占了。 卿啾想离裴璟远点。 他不信神鬼之说,但离疯狗太近容易被感染狂犬病。 可惜他最后还是没逃掉。 裴璟直接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哭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 “啾啾,我知道你恨我,可小澄是无辜的,你不能毁了小澄的人生,让小澄一辈子见不了人啊!” 裴璟红着眼眶,装出一脸深情。 卿啾听得心烦。 果断打断裴璟表演,低着头面无表情道: “我给你五秒钟时间,如果五秒内说不清你想要什么,那你就不用说了。” 裴璟彻底傻眼,没想到他压根不按套路来。 卿啾已经开始报数。 “五,四,三……” 倒计时只剩下最后两秒,但嘴笨的裴璟依旧没组织好语言。 他急得嘴上都快冒泡时。 一直沉默的许澄终于坐不住,主动站起身向卿啾走去。 “你不是想知道是谁在云栖山救了你吗?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帮我一个忙。” 许澄直白道: “去找秦惢求情,让她撤诉放过我。” 目前顶着许澄身份的替罪羊还在监狱待着。 原本撤不撤诉都无所谓。 他已经准备好假身份,过去的一切甩得越远越好。 可偏偏,他的假身份也被卿啾间接毁了。 许澄气得险些咬碎牙。 但没办法,他没了新身份,又得罪了乔家少爷。 想不变成黑户,他只能求卿啾放过他。 卿啾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案。 短暂的思考过后,他道: “如果想交易,你应该给点证据不是吗?谁知道你有没有撒谎?” 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年。 当初裴璟捡到他的小山村,本质上就是个匪窝。 除了被拐过去的他和其他富家小孩外。 那里有很多无家可归的原住民小孩被迫从事非法工作,各个面黄肌瘦。 当初救他的人极有可能是其中一员。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对方生死不明。 以许澄什么都可以利用的性格…… 难保对方不会狗急跳墙,病急乱投医,直接找冒牌货过来。 得一再小心才行。 卿啾原以为许澄会故意吊着他的胃口,好从中谋取更多利益。 但他没想到的是,许澄这次做事相当干脆。 “跟我过来。” 说完这句话,许澄向前走去。 卿啾跟了过去。 他听力很好,能听到周围没有第三者的脚步声。 此外,卿家今天有点冷清。 除了裴璟和许澄,剩下的佣人都被支走了。 像是在隐藏某个秘密。 心中的疑惑在被带进地下室时得到了解答。 随着铁笼上的破布被掀开。 冰冷的地板上,一道纤细的少年身影蜷缩着倒下。 少年穿着几乎可以用破烂形容的衬衫。 衬衫斑驳,裂口处被血浸湿。 凌乱的白发被血液黏湿,挡住苍白病弱的眉眼。 简直惨不忍睹。 卿啾后退一步,蹙眉看着许澄问: “你们有这种癖好?” 身为三好市民,卿啾掏出了手机。 “我要报警了。” 许澄目瞪口呆,没想到他脑回路能这么歪。 拦下那通电话后。 许澄深吸一口气,一刻都不敢犹豫,用生平最快的语速道: “我们没拐卖人口!地上那个就是当时救你的人!” 卿啾蹙着眉问: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许澄见他放下手机,才放松的后退一步,看着他道: “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被第五次转手拍卖。” 云栖山是离边境很近的灰色地带。 常有被拐卖的妇女在那里生下孩子,又在失心疯后被锁在边境酒馆接客。 嫖客根本不做安全设施,女人怀上孩子就会生下。 女孩会被当做未来员工培养,男孩则会被直接丢去自生自灭。 偶尔,运气好的会被搞走私的人捡走,当走私用的道具。 “靳锴就是这样的。” 许澄道: “身为黑户,没有地方会接纳他,所以他只能跟着那群人生活。 不过他很聪明,小小年纪就混成了心腹。” 卿啾越发防备。 他对笼子里的人很陌生,只是许澄的话让他觉得奇怪。 “既然是心腹,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被出卖了吗? 闻言,许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揉着恶意的笑容。 “当然是因为你啊。” 许澄轻声道: “为了救你,他在你逃出生天的那天被气急败坏的组织老大丢进拍卖行售卖。” 因为是黑户,靳锴连最基本的做人自尊都没有。 被当做物品拍走,被玩腻后扔去拍卖行,接着再被人当物品拍走…… 如此反复多年。 “他残了一条腿,缺了一边肾,有一颗眼睛没有视力。” 像是故意般,许澄道: “这都是拜你所赐。” 卿啾看向地面上浑身血迹的人,不管怎么看都觉得陌生。 他对这个人没有丝毫印象。 那种想保护什么,想守护什么的心情…… 似乎也不是对这个人。 他无法立刻确认许澄话语的真假。 不过没关系,他还有弹幕。 卿啾看向弹幕时,弹幕也正在对这件事进行议论。 【哪来的糊咖?别来沾边,救猫猫的肯定是我们豹豹啊!】 【但豹豹救猫猫只是弹幕大佬的猜测,配角的童年线是不显示的,我们看到的剧情一般是从十八岁开始的。】 【毕竟是12+平台……】 【等等,这个人好像有点眼熟,有没有大佬解码一下?】 【这颗痣……我想起来了!他就是第七十周目突然蹦出来救了小宝一命的路人哥!】 …… 【因为弹幕视角差的原因可能会有些误解。 不是小鱼救小鸟,也不是路人哥救得小鸟。 因为要被小鸟看到,所以弹幕的话会存在一定误差,大家记得甄别。】 第186章 我放你离开 卿啾动作一顿,有些局促地藏起宽大的袖子。 他自己肯定是没衣服穿的。 衣服被秦淮渝故意破坏,碎得捡都捡不起来。 但卿啾想看弹幕。 为了瞒过房管,他穿了秦淮渝的衣服,勉强挡住密密麻麻的斑驳。 只是身高差摆在那。 他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哪哪都不服帖。 弹幕大磕特磕了好一阵。 才看向满墙的照片,开启感慨模式。 【好怀念,上次看到这个景还是上次。】 【反派一次比一次会疼人,后面的剧情很少继续强制爱小宝。】 【但还不如强制呢,两个闷葫芦,一个比一个能忍着不吭声。】 【一看到这些照片我就来气,反派帮了小宝那么多,结果被渣男和渣爹冒领功劳。】 【唯一一次反派去国外养病,渣男就和绿茶还有老师联手欺负小宝,这种货色到底哪来的胆子厚脸皮冒认我反派的功劳?】 去国外养病? 弹幕在替他打抱不平,卿啾则仍满脑子想着秦淮渝的事。 他忧心忡忡。 心想到底是什么病,必须要去国外才行时。 弹幕哇了一声。 【你们看,第十五排第七张照片,小宝怎么离渣男那么近?】 【反派心都快碎了吧?】 【呜呜呜,我大反派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才没忍住过去揍死渣男的啊?】 卿啾顺势看去。 只一眼,他便愣在原地。 很普通的照片。 盛夏的午后,他抱着裴璟,而裴璟一脸尴尬。 从表情上来看。 他一脸戒备,像炸毛的斗鸡,执拗的守着裴璟。 像在守着某种重要的宝物。 但裴璟却觉得局促,拼命想和他拉开距离。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的疤呢? 卿啾抚上额头。 从他被拐苏醒之后,他的额上就多出一道狰狞的伤疤。 裴璟说那是他从山洞掉落时磕到岩石留下的。 那么按理来说… 在裴璟跟着他回卿家时,他的额头就已经该有疤了。 为什么他看不到? 像是找到了某种线索,卿啾快速朝照片贴近。 他将那张照片的前后都看了一遍。 最终不受控制地倒退两步。 没有… 照片上,从秋季到冬季,他和裴璟待在一起的半年时光里。 他的额头上是没有疤的。 照片空白了半年,疤痕第一次出现是在又一个秋季,裴璟出现在照片中的一年后。 怎么会这样? 裴璟不是说他的疤是逃跑时留下的吗?为什么会在裴璟来到卿家的一年后出现? 如果伤疤不是逃跑时留下的伤…… 那他的伤是怎么来的? 卿啾扶着脑袋,想找到对应的记忆。 却愣在了原地。 找不到,他找不到。 那些被秦淮渝用照片记录,曾真实存在,绝不可能作假的记忆。 却不存在于他的脑海中。 毕竟在记忆里,他从未有过热脸贴冷屁股,那么粘着裴璟的时候。 到底发生过什么? 卿啾努力回忆,但越回忆脑袋越疼。 脑内的雾气越来越浓。 他越是想回忆,空白感就越明显。 额头冷汗涔涔。 在快抵达崩溃界限的瞬间,卿啾忽地想起一件事。 他一直都不觉得是秦淮渝救了他。 一是因为弹幕不靠谱。 二是因为秦夫人清楚的和他说过秦淮渝是在十一岁那年走丢的。 而他是十二岁。 他们走丢的时间差了一年,回来的时间也差了一年。 误差如此之大,加上他并不记得秦淮渝。 所以先入为主的认为是弹幕猜错了。 可万一…… 弹幕没说谎,秦夫人也没说谎。 而是他丢失了一年份的记忆呢? 脑袋再度变得钝痛,痛得像是要将他撕裂成两半。 卿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快触碰到了。 他隐约能感觉到,他快要想起忘却的记忆了。 可才看到一个模糊的残影。 下一秒,额角所在的位置再度剧痛。 撕心裂肺的痛楚来袭。 卿啾瞳孔一缩,视线开始模糊。 昏厥的前一秒。 卿啾半闭着眼,看到弹幕在疯狂刷屏。 【呼叫反派!呼叫反派!快别躲了!】 【囚禁固然好,但要适量啊!】 【老婆都去自残了,哪天没老婆了看你哭不哭!】 …… 彻底闭上眼时,卿啾依然很懵。 自残? 他没有啊? 只是等苏醒时,卿啾意外感受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厚重感。 对着镜子一看。 卿啾动作一僵,几乎怀疑自己变了物种。 这是什么? 木乃伊吗? 卿啾的脑袋被纯白纱布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了好几圈,垂在身侧的手也被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了好几圈。 活像颗粽子。 卿啾还以为是有人恶作剧,无语的解开纱布。 结果掀开一看。 有疤的额头也好,垂在身侧的手也好。 全都血肉模糊。 卿啾一愣,脑海中闪过模模糊糊的细节。 正在看照片的他想知道什么。 但大脑一片空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强行阻止他回忆。 卿啾想保持清醒。 而他一向有用指尖按着掌心,让自己保持冷静的习惯。 结果因为想得太出神。 还没想出答案,他先把自己弄得血肉模糊。 卿啾试图把绷带缠回去。 可还没缠好,手腕先一步被按住。 卿啾一怔。 半晌,他抬眸,看到秦淮渝。 少年薄唇紧抿。 浅淡漂亮的凤眸下,眼睑处晕染着青灰。 像是没睡好。 正强行按着他的腕,沉默不语地看他,气压低沉。 卿啾正想说话。 秦淮渝先一步收回手,侧过身,神色黯然。 “抱歉,我忘了你不喜欢被我碰。” 卿啾很懵。 他看向弹幕,只见弹幕一个比一个慌张。 【小宝,自残不可以,要爱惜生命!】 【过来就是一地血,反派都愣了。】 【求小情侣好好的,补药再挑战我脆弱的小心脏了呜呜。】 卿啾更懵。 自残?他? 卿啾心情微妙。 但仔细一想,弹幕只能看到画面,又不能读心。 所以在弹幕看来…… 他自我纠结,想靠疼痛维持清醒的模样。 大概真的很像是在自残吧。 但又不好解释。 卿啾低着头想了想,试图旁敲侧击,暗示弹幕他并不是那么轻视生命的人时。 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想出去对吗?” 秦淮渝垂着眸,嗓音低哑,带着些服软的意味。 “我放你离开好不好?” 第187章 被带上锁链的小可怜 卿啾终于将视线从弹幕上移开。 “真的吗?” 怕自己在做梦,卿啾侧过身,用木乃伊一样的手捧着秦淮渝的脸,再次问: “是真的吗?” 察觉出少年语气中的急不可耐。 秦淮渝垂下眸,漆黑纤长的睫羽颤了颤。 片刻后,他唇角上扬。 眸中的黑沉不再,骨节分明的指轻轻覆上少年裹着纱布的手背。 “嗯。” 卿啾大为震惊。 他问了又问,但都是同一个答案。 什么情况? 秦淮渝的病情好转了吗? 卿啾松了口气。 他松懈的太明显,秦淮渝笑着,但眼底却没有笑意。 只轻声问道: “你很开心吗?” 能离开他,很开心吗? 能从他身边逃离,很开心吗? 留在他身边,很痛苦吗? 秦淮渝安安静静。 墨色碎发下,清冷精致的眉眼清冷昳丽漂亮。 就像这些天的不快纠结都只是一场梦。 秦淮渝还是原来那个秦淮渝。 卿啾不假思索地点头。 如果出去的话,他能做很多很多事。 ——帮秦淮渝拿药。 这个很重要,没有放着病人不管的道理。 接着是去找当年照顾过他的保姆。 不出意外的话… 他失去记忆的真相,那个一直照顾他的保姆多少会知道些。 卿啾想了很多。 等想完了,他才抬起爪子,冲着秦淮渝挥了挥。 “不是很疼。” 少年俯下身,将漂亮的脸贴在他粽子般的手中。 “很疼的。” “我带你出去,下次别这样。” 卿啾神色懵懂。 他不太懂,他疼不疼和出不出去有什么关系。 但秦淮渝病情有好转是好事。 难得没被按在床上做那种事,难得能平心静气的待在一起。 卿啾凑过去贴着秦淮渝的脸。 也笑了一下。 见他高兴,秦淮渝微微一怔。 须臾,他垂下长睫,遮住眸中的一片晦暗。 嗓音低哑嫉妒。 “你真的很开心。” 待在他身边那么多天不开心,和他亲密接触不开心,他一走就恨不得彻底从他的世界消失。 如今只是知道能从他身边离开。 这么多天积攒的不快便仿佛都一扫而空般,那个人又一次对他露出了笑。 秦淮渝又抬起眸。 他注视着那个他魂牵梦绕的人,注视着他无数次梦到的眉眼。 声音中带着微不可察的祈求。 “能不出去吗?” 能不走,能就这样留在他身边,与他白头偕老吗? 卿啾一愣,含糊道: “还是要出去的。” 别的不说,就秦淮渝现在病入膏肓的样子,必须得回家拿个药。 要是再不稳定病情。 以某人的发疯程度,还有做那种事的频率…… 搞不好哪天验孕棒一买。 哦豁,两条杠。 卿啾扶着腰,想着那样的画面,忍不住抖了抖。 他知道自己没有那种功能。 可是… 秦淮渝玩得太凶,总让他有种被凿开的错觉。 卿啾满脑子黄色废料。 秦淮渝满脑子暗恋心事。 最终,他放下手,闭上眼颓然地哑声道: “好。” …… 时隔多日,卿啾终于再度看清外面的太阳。 位于郊区的别墅。 占地面积不小,比起别墅更像庄园。 卿啾深吸一口气。 眯着眸看着太阳,愉悦的气场肉眼可见。 秦淮渝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良久,他侧过身,一声不吭地隐入阴影。 “秦淮渝,我们……” 卿啾感受完外面的新鲜空气,正要同秦淮渝说话。 但一扭头的功夫。 面前空空如也,秦淮渝消失不见。 人呢? 卿啾愣在原地,有点懵。 “秦淮渝?” 卿啾围着树喊了一圈,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不见了? 心脏开始狂跳,卿啾异常不安。 秦淮渝现在生着病。 看起来正常,其实特别不正常。 遇见的是他还好。 如果遇见的是别人,被欺负了该怎么办? 卿啾摸上后颈。 熟悉的皮革质感不见,秦淮渝罕见地没用项圈困住他。 这更不对劲了。 卿啾想。 占有欲那么强,那么小气,那么爱吃醋的人。 怎么偏偏今天外出时没看着他? 卿啾原以为是病情好转了。 但现在看来,这哪是好转?分明是恶化了。 “秦淮渝?” 卿啾又叫了一遍秦淮渝的名字,迫切地想立刻找人。 他走得太急。 一时不察,踢到藏在草丛下的石子,跌了一跤。 脸颊蹭着草地。 有点疼,带着泛苦的青草香。 但还能接受。 卿啾撑着地,正要爬起来找秦淮渝。 对面的树丛动了。 树影稀疏,隐约可见蹲着的人影。 卿啾迟疑片刻。 虽然不觉得秦淮渝能干出躲草丛吓人的事,但他还是走过去看了一眼。 掀开草丛。 里面黑色头巾捂脸,偷感很重的男人动作一僵。 卞凌双手合十道: “好bro,我不是故意的,我没觊觎嫂子,我只是不想看你铁窗泪,别杀我…” 话说到一半。 看着脚边纤细的影子,卞凌动作一顿。 他抬起头。 眼前是一张阴郁漂亮,精致到极点的脸。 陌生的长相。 在他见过的人里,并没有这样的小美人。 但身上阴郁的氛围很熟悉。 卞凌试探道: “卿啾?” 卿啾微微蹙起眉。 眼前的人很陌生,他从未见过,却精准叫出了他的名字。 是冲着秦淮渝来的吗? 卿啾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准备找个趁手的工具把不速之客敲晕时。 男人一把将他抱住。 卞凌涕泪横流。 “嫂子,我可算找到你了啊嫂子!” 说着,卞凌擦了把泪,看着眼前的少年松了口气。 以好bro法律意识淡薄的性格…… 他以为他看到的会是被关在地下室,不给衣服穿,被铁链锁着脖子的倒霉蛋小可怜。 还好秦淮渝没真的那么丧心病狂。 卞凌立刻道: “快,跟我走。” 他前脚说完,后脚就想拽着人往外跑。 但卿啾没动。 他站在原地,将手收回,神色戒备地问: “你是谁?” 卞凌一拍脑门,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做自我介绍。 “我是卞凌。” 卞凌笑嘻嘻地道: “你应该知道的,我在圈子里很有名。” 卿啾哦了一声,面无表情。 卞凌吗? 他当然知道,想带坏秦淮渝的花花公子。 卿啾终于将视线从弹幕上移开。 “真的吗?” 怕自己在做梦,卿啾侧过身,用木乃伊一样的手捧着秦淮渝的脸,再次问: “是真的吗?” 察觉出少年语气中的急不可耐。 秦淮渝垂下眸,漆黑纤长的睫羽颤了颤。 片刻后,他唇角上扬。 眸中的黑沉不再,骨节分明的指轻轻覆上少年裹着纱布的手背。 “嗯。” 卿啾大为震惊。 他问了又问,但都是同一个答案。 什么情况? 秦淮渝的病情好转了吗? 卿啾松了口气。 他松懈的太明显,秦淮渝笑着,但眼底却没有笑意。 只轻声问道: “你很开心吗?” 能离开他,很开心吗? 能从他身边逃离,很开心吗? 留在他身边,很痛苦吗? 秦淮渝安安静静。 墨色碎发下,清冷精致的眉眼清冷昳丽漂亮。 就像这些天的不快纠结都只是一场梦。 秦淮渝还是原来那个秦淮渝。 卿啾不假思索地点头。 如果出去的话,他能做很多很多事。 ——帮秦淮渝拿药。 这个很重要,没有放着病人不管的道理。 接着是去找当年照顾过他的保姆。 不出意外的话… 他失去记忆的真相,那个一直照顾他的保姆多少会知道些。 卿啾想了很多。 等想完了,他才抬起爪子,冲着秦淮渝挥了挥。 “不是很疼。” 少年俯下身,将漂亮的脸贴在他粽子般的手中。 “很疼的。” “我带你出去,下次别这样。” 卿啾神色懵懂。 他不太懂,他疼不疼和出不出去有什么关系。 但秦淮渝病情有好转是好事。 难得没被按在床上做那种事,难得能平心静气的待在一起。 卿啾凑过去贴着秦淮渝的脸。 也笑了一下。 见他高兴,秦淮渝微微一怔。 须臾,他垂下长睫,遮住眸中的一片晦暗。 嗓音低哑嫉妒。 “你真的很开心。” 待在他身边那么多天不开心,和他亲密接触不开心,他一走就恨不得彻底从他的世界消失。 如今只是知道能从他身边离开。 这么多天积攒的不快便仿佛都一扫而空般,那个人又一次对他露出了笑。 秦淮渝又抬起眸。 他注视着那个他魂牵梦绕的人,注视着他无数次梦到的眉眼。 声音中带着微不可察的祈求。 “能不出去吗?” 能不走,能就这样留在他身边,与他白头偕老吗? 卿啾一愣,含糊道: “还是要出去的。” 别的不说,就秦淮渝现在病入膏肓的样子,必须得回家拿个药。 要是再不稳定病情。 以某人的发疯程度,还有做那种事的频率…… 搞不好哪天验孕棒一买。 哦豁,两条杠。 卿啾扶着腰,想着那样的画面,忍不住抖了抖。 他知道自己没有那种功能。 可是… 秦淮渝玩得太凶,总让他有种被凿开的错觉。 卿啾满脑子黄色废料。 秦淮渝满脑子暗恋心事。 最终,他放下手,闭上眼颓然地哑声道: “好。” …… 时隔多日,卿啾终于再度看清外面的太阳。 位于郊区的别墅。 占地面积不小,比起别墅更像庄园。 卿啾深吸一口气。 眯着眸看着太阳,愉悦的气场肉眼可见。 秦淮渝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良久,他侧过身,一声不吭地隐入阴影。 “秦淮渝,我们……” 卿啾感受完外面的新鲜空气,正要同秦淮渝说话。 但一扭头的功夫。 面前空空如也,秦淮渝消失不见。 人呢? 卿啾愣在原地,有点懵。 “秦淮渝?” 卿啾围着树喊了一圈,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不见了? 心脏开始狂跳,卿啾异常不安。 秦淮渝现在生着病。 看起来正常,其实特别不正常。 遇见的是他还好。 如果遇见的是别人,被欺负了该怎么办? 卿啾摸上后颈。 熟悉的皮革质感不见,秦淮渝罕见地没用项圈困住他。 这更不对劲了。 卿啾想。 占有欲那么强,那么小气,那么爱吃醋的人。 怎么偏偏今天外出时没看着他? 卿啾原以为是病情好转了。 但现在看来,这哪是好转?分明是恶化了。 “秦淮渝?” 卿啾又叫了一遍秦淮渝的名字,迫切地想立刻找人。 他走得太急。 一时不察,踢到藏在草丛下的石子,跌了一跤。 脸颊蹭着草地。 有点疼,带着泛苦的青草香。 但还能接受。 卿啾撑着地,正要爬起来找秦淮渝。 对面的树丛动了。 树影稀疏,隐约可见蹲着的人影。 卿啾迟疑片刻。 虽然不觉得秦淮渝能干出躲草丛吓人的事,但他还是走过去看了一眼。 掀开草丛。 里面黑色头巾捂脸,偷感很重的男人动作一僵。 卞凌双手合十道: “好bro,我不是故意的,我没觊觎嫂子,我只是不想看你铁窗泪,别杀我…” 话说到一半。 看着脚边纤细的影子,卞凌动作一顿。 他抬起头。 眼前是一张阴郁漂亮,精致到极点的脸。 陌生的长相。 在他见过的人里,并没有这样的小美人。 但身上阴郁的氛围很熟悉。 卞凌试探道: “卿啾?” 卿啾微微蹙起眉。 眼前的人很陌生,他从未见过,却精准叫出了他的名字。 是冲着秦淮渝来的吗? 卿啾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准备找个趁手的工具把不速之客敲晕时。 男人一把将他抱住。 卞凌涕泪横流。 “嫂子,我可算找到你了啊嫂子!” 说着,卞凌擦了把泪,看着眼前的少年松了口气。 以好bro法律意识淡薄的性格…… 他以为他看到的会是被关在地下室,不给衣服穿,被铁链锁着脖子的倒霉蛋小可怜。 还好秦淮渝没真的那么丧心病狂。 卞凌立刻道: “快,跟我走。” 他前脚说完,后脚就想拽着人往外跑。 但卿啾没动。 他站在原地,将手收回,神色戒备地问: “你是谁?” 卞凌一拍脑门,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做自我介绍。 “我是卞凌。” 卞凌笑嘻嘻地道: “你应该知道的,我在圈子里很有名。” 卿啾哦了一声,面无表情。 卞凌吗? 他当然知道,想带坏秦淮渝的花花公子。 第130章 我们都是男人,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第188章 小渝呢 上流圈子总共就那么大,很多消息都是流通的。 和秦淮渝同居后。 卿啾以一种小气的姿态,开始回忆和秦淮渝有关的人物。 少年在人前总是淡漠疏离的形象。 如天上月。 清冷矜贵,纤尘不染。 卿啾不记得秦淮渝和什么人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但有个人例外。 ——卞凌。 圈内人说,卞凌和秦淮渝自幼时就形影不离。 是发小,是竹马竹马。 就连秦淮渝频繁参加卿家举办的宴会,他能多次见到秦淮渝。 似乎也是因为卞凌在。 直到后来,顽劣不堪的卞凌被家族送出国留学。 秦淮渝才恢复成形单影只的模样。 有朋友是正常的。 但卞凌这人实在不怎么正经。 据已知的小道消息来看。 卞凌换女友如流水,恨不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换三百六十五个。 这么花心。 卿啾严重怀疑秦淮渝学会囚禁是被卞凌带坏。 卞凌很兴奋。 “你认识我?那太好了,我们快走吧!” 卿啾躲到一边。 “我们又不熟,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少年一副戒心很强的样子。 卞凌懵了。 这刺猬一样的人,真的是秦淮渝口中好骗的小可怜吗? 明明秦淮渝一直说对方是太善良了,才会被渣男骗。 怎么他这个渣男骗不到人? 卞凌那叫一个急啊。 “嫂子,你都被关起来了,我们先跑好吗?” 他是偷偷过来救人的。 要是被秦淮渝撞到,那他的下场…… 卞凌不敢想自己死的会有多惨。 见有人诋毁秦淮渝,卿啾下意识地反驳。 “他没有关我。” 顿了顿,卿啾补充道: “我们只是一起换个地方一起转换下心情而已。” 卞凌发了个省略号。 得。 一个恋爱脑,一个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一个比一个没得救。 卞凌走投无路,只能掏出手机自证清白。 “你看,我真是秦淮渝的好bro,秦阿姨送药都找我呢!” 卞凌与有荣焉。 看着聊天记录,卿啾一把按住卞凌的手。 “秦淮渝的药在你手上?” 卞凌一头雾水。 “对啊。” 他话音未落,形势逆转,看上去纤细漂亮的少年硬拽着他往外走。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带我去拿药啊!” 卞凌五官扭曲。 “等等,换个地方拽,我的头发!” 吵吵嚷嚷的声音响起。 那般刺耳欢快,让人想忽视都做不到。 秦淮渝站在窗后。 垂着眸,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嘈杂的一幕。 黑沉的眸中寂静无光。 半晌,他抬手,合上漆黑厚重的窗帘。 一点点将他们分开。 …… 卿啾带着鬼哭狼嚎的卞凌出了庄园。 “我们去哪拿药?” 卞凌鲜少运动,这会儿被拽着跑了半天,连呼吸都困难。 他缓了半天。 才在催促下开口,心累道: “这是郊区,离市区远着呢,得坐车过去。” 卞凌得意地掏出手机晃了晃。 “怕被秦淮渝发现,我还特意找了边境的雇佣兵。” 卿啾看卞凌的眼神像在看神经病。 他不懂身在国内,找雇佣兵来做什么。 钱多的没地花吗? 卞凌却觉得很有必要。 秦淮渝也就看着好看,下起手来狠得像大魔王。 他这次是顺利把人带出来了。 但要是不顺利呢? 总要做两手打算,免得自己的小命不保才行。 卞凌滔滔不绝的炫耀自己的聪明才智。 卿啾左耳进右耳出。 他站在原地,满脑子都是秦淮渝。 一时间只想尽快取药回来。 而这时,一辆漆黑的,被包装的密不透风的车子缓缓驶来。 车上一群黑衣大汉。 戴着墨镜,全部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卿啾觉得不安。 但卞凌打包票说绝对安全,还先一步上了车。 卿啾跟了上去。 但安全的结果是,卞凌刚上车就被一榔头给敲晕。 黑衣人们围着还一脸安详的卞凌讨论。 “这是谁?” “卞家小少爷,挺金贵的主。” “杀不了?那就随便找个地方搁着吧。” 黑车短暂的停在路边。 几个大汉合力将卞凌扔出去,继续开着车前进。 卿啾想出去。 却被大汉团团围住,被强行按回去。 “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要带我去哪?” 卿啾发出三连问。 可大汉们没一个有要回答的意思,只一味的开车。 车上静得可怕。 卿啾安静下来,认命般不再挣扎。 大汉们对他的看管很松懈。 因为他身形纤细,甚至没怎么把他放在眼里。 然而在黑车驶入森林时。 一片漆黑中,纤细漂亮的少年起身,拿起他们敲晕倒霉蛋的榔头。 “砰!” 为首的大汉被打晕,接着又是砰砰几声。 黑车开始剧烈晃动。 如蛇般蜿蜒,不断撞到树干。 卿啾快准狠的解决掉四周几个大汉,随后走向前迫使正在开车的大汉停车。 车身撞树的声音在林荫小路中不断响起。 卿啾一面和那名大汉争执,一面还要留意不让车身侧翻。 注意力被局限在眼前。 等眼前投下阴影,卿啾意识到不对劲时。 “砰!” 躲在底座下休息的小喽啰已经举着棍子,慌乱地挥向他的脑袋。 手腕瞬间卸力。 卿啾松开手,刚包扎过的额角直直磕向尖锐的驾驶台。 …… 卿啾不记得具体发生了什么。 血液模糊视线。 他见司机停下车,与那名小喽啰一起慌乱地查看他的伤势。 小喽啰挨了一巴掌。 接着是一阵嘈杂的铃声,他们小心翼翼地联系着什么人。 卿啾的意识模糊。 他伸出手,指尖虚无的摸向天空,总觉得自己不小心落下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呢? 卿啾躺在地上,眼前有杂乱的画面闪过。 信息处理器坏掉。 卿啾蹙着眉,脑袋疼得快要炸开时。 脚步声响起。 卿啾勉强将视线聚焦,茫然地看向对面,看到司机和小喽啰正谄媚的围着少年说话。 少年神色阴沉。 一把将司机和小喽啰推开后,大步向正靠在后座休息的他走去。 苍灰色的发丝,浅灰色的眸子…… 关键记忆被触发。 在靳锴走近时,卿啾一把拽住他的衣袖。 “傅渊?” 卿啾按着傅渊的肩膀,眸中满是慌乱。 “你怎么会在这?小渝呢?他去哪了?” 第189章 小渝去哪了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发的评l会延迟显示或者不显示。 很爱回复的,发现这件事后就比较少回了,有时候回了看不到。 剧情方面被拐的时间太早了,后续大概率会把年龄更改一下。不过改了也不会有恋爱情节,小时候没有恋爱情节,恋爱情节只在成年。】 …… 话音落下,整个世界鸦雀无声。 靳锴沉默不语。 另一边,小喽啰和司机抖得几乎要哭出来。 “你怎么敢直呼老大真名?” 在边境,谁人见了老大不尊称一声爷?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就算是boss欣赏的人,也不至于大胆妄为到这种地步吧? 小喽啰和司机眼神古怪寻味。 如果换作平时。 以卿啾的性格,他一定会察觉到不对。 可现在他太慌了。 耳鸣心悸,在这陌生又极度不安的情况下,卿啾的第一反应是—— “小渝去哪了?” 他慌张的太过明显,连自己额间的血都顾不上擦。 就开口问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靳锴眸中晦暗。 但面上分毫不显,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抚上少年拽着他衣袖的手。 “啾啾。” 他唤着眼前人的名字,眼神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无端让人联想到蛊惑猎物的毒蛇。 “我是谁?” 卿啾一愣,目露茫然。 “你是傅渊啊。” 注意力只在这个问题上停留了一瞬,就又混乱地跳了回去。 “你怎么不回答?” 卿啾急切道: “告诉我,小渝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安全离开?” 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 好脾气如卿啾,这会儿罕见的焦急起来。 他的记忆停留在前一刻。 “小渝”。 那个被拐的小可怜,他发誓要保护的人。 居然是秦家的继承人。 而不是被抛弃的,无家可归的孤儿。 秦家人会在一周后路过a市。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只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车站。 等待秦家人的出现。 计划进展的还顺利吗?小渝究竟有没有安全离开? 卿啾拽着傅渊的衣袖。 额角染血,脸色苍白,却浑然不在意。 他用尽毕生力气。 盯着傅渊,一字一顿道: “告诉我。” 靳锴,又或者说傅渊微微一笑。 垂着眸安抚道: “计划进展的很顺利,他被秦家人发现,已经安全了。” 悬在心中的大石头瞬间落地。 卿啾松了口气。 同一时间,缺血和脑震荡带来的眩晕感瞬间袭来。 卿啾又昏了过去。 傅渊立刻伸出手,将人接在怀中。 眸光莫测。 低眸,他看向怀中不堪重负倒下的人。 真奇怪。 明明脸还是一样的脸,气场却在转瞬间变了。 阴郁的气息消失不见。 这个人仿佛又变回了初见时,那个如太阳般张扬明媚。 让他心之神往的少年。 傅渊心不在焉地想: 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能记起他当然是好事,但好像连带着把那位公主也记起来了。 这可不太让他高兴。 傅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少年侧脸缓解郁闷时。 小喽啰和司机走过来。 战战兢兢道: “boss,我们真不是故意的,是这小子他…” 小喽啰年轻气盛不懂事。 他抬手,指着昏迷的卿啾,正要进行一个甩锅的大动作。 手腕倏地被扼住。 骨裂的痛楚传来,长相秾丽冶艳的漂亮少年冷淡地抬眸看他。 嗓音冷得像淬了冰。 “我不是说过,绝对不能让他受伤吗?” 小喽啰被吓得一抖。 傅渊神色厌烦。 “是谁动的手?” 司机害怕被牵连,拼命去指小喽啰。 而小喽啰早已被吓软了腿。 连辩驳的话都不敢说,苍白着脸站在那。 他试图求饶。 傅渊却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冷淡道: “下去领罚。” 顿了顿,他漫不经心地补了句。 “一起。” 小喽啰和司机同时脸色惨白,狼狈地想求饶。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 一群打手出现,将他们团团围住。 …… 卿啾又做了梦,梦到蹲在地上画圈圈的自己。 那是他被拐的第三个月。 原先他就总在想,他怕不是卿承安那个老登捡来的小孩。 本来还只是猜测。 但三个月前,这个猜测被证实了。 哪家老登会亲眼看着儿子被拐走还无动于衷? 他果然不是那个老东西亲生的。 卿啾松开手上的木棍,拔了根草塞在嘴里。 这时有小孩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做了个点烟的假动作。 脸上堆着笑,稚嫩的脸上流露出熟练的讨好。 “卿哥,我们这新来了一批货。” 卿啾叼着草。 勾着小弟的肩,一起去看他口中的货。 他的运气不错。 虽然疑似不是老登亲生,还被人贩子拐走。 但他在来到边境的第二天救了一个小孩。 这边老大第十三房姨太太的独子。 法律在边境宛若狗屁。 一个普通小头目,也能肆意豢养女人,开设后宫。 但人一多嘛,后宫必然起火。 小十八怀了孩子,又正巧和小十三不对付。 仗着自己肚皮鼓鼓。 小十八胆大妄为,推了小十三家的病秧子。 但身在边境,能活下来的,全都是狠角色。 小十八一个仗着美貌上位的花瓶。 论笼络人心和办事能力,全都比不过小十三。 小头目家孩子一箩筐。 枪打出头鸟,作妖的小十八还没扑腾几下就被小十三弄死。 连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 小头目不在乎,他的孩子实在太多。 编号一到编号三十的姨太太也不在乎,分资源的人少一个是一个。 一条人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 卿啾叼着草。 一边想,一边在心里默默叹气。 老大的女人实在太多。 光是记编号,就花了他一天一夜。 他以后绝对只找一个。 当然了,他找的一定会是最漂亮的那个。 卿啾飘飘然的妄想时。 小孩小声道: “老大,十少爷想见你。” 十少爷傅渊。 小十三的独苗苗,一个病秧子,恰巧被他救下的倒霉蛋。 卿啾敷衍道: “我们先去看人,看完了再来也不迟。” 小孩哦了一声。 两人勾肩搭背,屁颠屁颠地去关人的茅草屋。 盛夏的尾声。 气息干燥,狭窄的茅草屋气氛混浊,泛着难闻的味道。 卿啾吐掉了衔中的草。 捏着鼻子,一脸嫌弃。 就在他想着看一眼就走,绝对不多待时。 余光一瞥。 他松开手,愣在原地。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发的评l会延迟显示或者不显示。 很爱回复的,发现这件事后就比较少回了,有时候回了看不到。 剧情方面被拐的时间太早了,后续大概率会把年龄更改一下。不过改了也不会有恋爱情节,小时候没有恋爱情节,恋爱情节只在成年。】 …… 话音落下,整个世界鸦雀无声。 靳锴沉默不语。 另一边,小喽啰和司机抖得几乎要哭出来。 “你怎么敢直呼老大真名?” 在边境,谁人见了老大不尊称一声爷?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就算是boss欣赏的人,也不至于大胆妄为到这种地步吧? 小喽啰和司机眼神古怪寻味。 如果换作平时。 以卿啾的性格,他一定会察觉到不对。 可现在他太慌了。 耳鸣心悸,在这陌生又极度不安的情况下,卿啾的第一反应是—— “小渝去哪了?” 他慌张的太过明显,连自己额间的血都顾不上擦。 就开口问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靳锴眸中晦暗。 但面上分毫不显,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抚上少年拽着他衣袖的手。 “啾啾。” 他唤着眼前人的名字,眼神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无端让人联想到蛊惑猎物的毒蛇。 “我是谁?” 卿啾一愣,目露茫然。 “你是傅渊啊。” 注意力只在这个问题上停留了一瞬,就又混乱地跳了回去。 “你怎么不回答?” 卿啾急切道: “告诉我,小渝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安全离开?” 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 好脾气如卿啾,这会儿罕见的焦急起来。 他的记忆停留在前一刻。 “小渝”。 那个被拐的小可怜,他发誓要保护的人。 居然是秦家的继承人。 而不是被抛弃的,无家可归的孤儿。 秦家人会在一周后路过a市。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只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车站。 等待秦家人的出现。 计划进展的还顺利吗?小渝究竟有没有安全离开? 卿啾拽着傅渊的衣袖。 额角染血,脸色苍白,却浑然不在意。 他用尽毕生力气。 盯着傅渊,一字一顿道: “告诉我。” 靳锴,又或者说傅渊微微一笑。 垂着眸安抚道: “计划进展的很顺利,他被秦家人发现,已经安全了。” 悬在心中的大石头瞬间落地。 卿啾松了口气。 同一时间,缺血和脑震荡带来的眩晕感瞬间袭来。 卿啾又昏了过去。 傅渊立刻伸出手,将人接在怀中。 眸光莫测。 低眸,他看向怀中不堪重负倒下的人。 真奇怪。 明明脸还是一样的脸,气场却在转瞬间变了。 阴郁的气息消失不见。 这个人仿佛又变回了初见时,那个如太阳般张扬明媚。 让他心之神往的少年。 傅渊心不在焉地想: 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能记起他当然是好事,但好像连带着把那位公主也记起来了。 这可不太让他高兴。 傅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少年侧脸缓解郁闷时。 小喽啰和司机走过来。 战战兢兢道: “boss,我们真不是故意的,是这小子他…” 小喽啰年轻气盛不懂事。 他抬手,指着昏迷的卿啾,正要进行一个甩锅的大动作。 手腕倏地被扼住。 骨裂的痛楚传来,长相秾丽冶艳的漂亮少年冷淡地抬眸看他。 嗓音冷得像淬了冰。 “我不是说过,绝对不能让他受伤吗?” 小喽啰被吓得一抖。 傅渊神色厌烦。 “是谁动的手?” 司机害怕被牵连,拼命去指小喽啰。 而小喽啰早已被吓软了腿。 连辩驳的话都不敢说,苍白着脸站在那。 他试图求饶。 傅渊却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冷淡道: “下去领罚。” 顿了顿,他漫不经心地补了句。 “一起。” 小喽啰和司机同时脸色惨白,狼狈地想求饶。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 一群打手出现,将他们团团围住。 …… 卿啾又做了梦,梦到蹲在地上画圈圈的自己。 那是他被拐的第三个月。 原先他就总在想,他怕不是卿承安那个老登捡来的小孩。 本来还只是猜测。 但三个月前,这个猜测被证实了。 哪家老登会亲眼看着儿子被拐走还无动于衷? 他果然不是那个老东西亲生的。 卿啾松开手上的木棍,拔了根草塞在嘴里。 这时有小孩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做了个点烟的假动作。 脸上堆着笑,稚嫩的脸上流露出熟练的讨好。 “卿哥,我们这新来了一批货。” 卿啾叼着草。 勾着小弟的肩,一起去看他口中的货。 他的运气不错。 虽然疑似不是老登亲生,还被人贩子拐走。 但他在来到边境的第二天救了一个小孩。 这边老大第十三房姨太太的独子。 法律在边境宛若狗屁。 一个普通小头目,也能肆意豢养女人,开设后宫。 但人一多嘛,后宫必然起火。 小十八怀了孩子,又正巧和小十三不对付。 仗着自己肚皮鼓鼓。 小十八胆大妄为,推了小十三家的病秧子。 但身在边境,能活下来的,全都是狠角色。 小十八一个仗着美貌上位的花瓶。 论笼络人心和办事能力,全都比不过小十三。 小头目家孩子一箩筐。 枪打出头鸟,作妖的小十八还没扑腾几下就被小十三弄死。 连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 小头目不在乎,他的孩子实在太多。 编号一到编号三十的姨太太也不在乎,分资源的人少一个是一个。 一条人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 卿啾叼着草。 一边想,一边在心里默默叹气。 老大的女人实在太多。 光是记编号,就花了他一天一夜。 他以后绝对只找一个。 当然了,他找的一定会是最漂亮的那个。 卿啾飘飘然的妄想时。 小孩小声道: “老大,十少爷想见你。” 十少爷傅渊。 小十三的独苗苗,一个病秧子,恰巧被他救下的倒霉蛋。 卿啾敷衍道: “我们先去看人,看完了再来也不迟。” 小孩哦了一声。 两人勾肩搭背,屁颠屁颠地去关人的茅草屋。 盛夏的尾声。 气息干燥,狭窄的茅草屋气氛混浊,泛着难闻的味道。 卿啾吐掉了衔中的草。 捏着鼻子,一脸嫌弃。 就在他想着看一眼就走,绝对不多待时。 余光一瞥。 他松开手,愣在原地。 第131章 你怎么身上会有别人的味道? 第190章 没有生气的人偶 彼时盛夏,蝉鸣阵阵。 斑驳光影下。 黑色碎发略长,肤色冷白,眉眼精致漂亮的小孩坐在枯草垛上。 怀里抱着布娃娃。 一个破破烂烂的,小鸟玩偶。 卿啾愣在原地。 什么是见色起意?这就是见色起意。 他心跳得很快。 满脑子剩下的,只有那张好看的脸。 等回过神时,人已经溜进了茅草屋。 “你叫什么名字?” 卿啾支支吾吾道:“我们做朋友好不好?我罩你。” 小美人没理他。 抱着娃娃,安静地坐在房间一角。 像没有生气的漂亮人偶。 卿啾感到困惑,围着小美人嘘寒问暖时。 小弟哼哧哼哧地跑进来。 “别理这人,他脑子不太好。” 小弟语气老成。 他叫王二,自幼在边境长大,将边境的风气学了个十成十。 不过八九岁的孩子。 却已经熟练的叫哥喊爷,当一个合格的马仔。 捧高踩低也相当熟练。 面对卿啾时王二还小心翼翼,但面对这些货物时他就没那么好脾气了。 王二嫌弃道: “这家伙可凶了,听说弄伤了好几个人呢。” 卿啾还在看美人。 王二的话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见他看得出神,王二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卿哥,你想要这个吗?” 王二指着小鸟玩偶。 连日奔波,小美人脸颊上沾着灰,唯独玩偶被护得好好的。 布料崭新如初。 上面挂着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卿啾还是满脑子美色。 左耳进右耳出,心不在焉地点头。 王二立刻来劲。 卿啾脑子聪明,力气大,是他们这帮孩子里的孩子王。 前段时间还搭上了十少爷。 十三姨太做事狠,手段硬,是他们这地方的三把手。 人格魅力与后台靠山都有。 王二卯足了劲,想要抱上这根金大腿。 他一把夺过玩偶。 堆着笑,讨好的递给卿啾。 “给你。” 卿啾还没回过神,惨案陡然发生。 娴静的小美人推倒王二。 发疯般,掐住夺走玩偶的王二的脖颈。 执拗道: “还给我。” 王二护着玩偶,打死不肯松手。 小美人眸色黑沉。 像失控的怪物,纤长漂亮的指寸寸收紧。 王二也是倔。 脸都快憋青了,也愣是不肯松手。 怕小美人受伤。 卿啾跑去劝架,却被王二找到机会。 “砰!” 王二捡起大人威慑小孩用的铆钉棍子,上去就是一下。 他没想动真格。 毕竟这关的货物都是钱,不管是要赎金还是拿出去卖都能捞一大笔。 但那个小白脸身体实在太差。 他一棍子下去。 纤长漂亮的指依旧掐着他的脖颈,只有血液滴答落下。 小白脸顶着一张沾满血的漂亮脸蛋。 面无表情地重复: “还给我。” 王二差点被吓尿。 少年生着张好看的脸,精致的像没有生气的人偶。 做事毫无逻辑。 不怕疯的,就怕不要命的。 王二把娃娃扔过去,连滚带爬的跑了。 娃娃跌落在地。 滚了一圈,沾了一身灰。 小美人捡起娃娃。 伸出手,低着头认真地拍了拍。 但没有拍干净。 他脑袋上有血,血色顺着过分纤长的羽睫滴落。 正巧砸在玩偶上。 娃娃越擦越脏,越擦越脏。 小美人逐渐烦躁。 这时卿啾靠近,递过去一方手帕,和一瓶药。 “你受伤了。” 闻言,小美人终于抬头看他。 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脸。 豆大的血珠顺着伤口滚落,模样狰狞可怕,吓得旁边的王二直呼见鬼。 但卿啾越看越觉得心跳好快,红着脸道: “你真好看。” 他说得小声,有些不好意思。 但美人鸟都没鸟他。 拎着玩偶,又回到原来的地方,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卿啾怔愣地看着。 发呆时,王二把他拽了出去。 “别管他。” 王二骂骂咧咧。 “都到这了,还敢耍脾气,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就算我不动手,也早晚会有别人来看不惯他。” 卿啾魂不守舍。 他漫不经心地应着。 虽然在意,却并没有坦白。 毕竟身处险境。 越早暴露自己在意的人或物,那东西就坏得越快。 但卿啾还是没忍住。 当天夜里,他背着王二,独自跑去茅草屋。 灯还亮着。 刚被拐来的小孩们睡不着,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话。 卿啾绕了一大圈。 快要急得冒烟时,才在角落看到熟悉的身影。 小美人靠在角落。 弓着脊背,蜷缩着身体,像是睡了。 卿啾耳尖更红。 他手里拿着花,秾艳的玫瑰,带着少年心事。 趁四下无人。 卿啾偷溜进去,脸红心跳地盯着草垛上的小美人。 “给你。” 他侧过身,不好意思地递出那朵花。 没有回应。 卿啾凑过去,压低声音道歉。 “下午的事是王二不好,他做错了,我帮你教训他好不好?” 还是没有回应。 卿啾欲言又止,本想先离开。 却意外嗅到潮湿的气息。 凑近一看,草垛沁出深色,小美人额间的血还在流。 卿啾紧张起来。 “怎么回事?有人欺负你?” 小美人不语。 只垂着眸,一味抱紧怀中的小鸟玩偶。 精致漂亮的脸上面无表情。 偏偏脸色苍白。 卿啾拿着花,急得团团转。 他是颜控。 这么好看的人,他当然不可能看着死掉。 流血吃什么药? 卿啾不是医生。 可他知道,傅渊的母亲身体不好,贫血和凝血障碍的毛病一大堆。 像是找到了开关。 卿啾一路小跑,连夜翻窗爬进阁楼。 烛火摇曳。 明明灭灭的光线下,是一张苍白秾丽,冶艳勾人的脸。 少年坐在轮椅上。 纤长羽睫下,浅灰色的眸子看向他。 语气嗔怪,带着幽怨。 “怎么这么晚才来看我?真过分。” 卿啾脊背绷直。 虽然不好意思,却还是硬着头皮问: “有药吗?” 傅渊脸上笑意微敛。 “什么药?” 卿啾低下头,拼命回忆起来。 “就是你母亲用的那个,能止血的药…” 他话说到一半。 眼前一暗,轮椅转动的声音在阁楼响起。 傅渊摸上他的脸,眉眼含笑。 “你打算救什么人?” 顿了顿,他笑意更深,如隐匿在深处的恶鬼般。 附过去轻声道: “又或者说…你打算用什么来换?” 第191章 小鸟。 这章和上章都是过去的记忆,失忆前的记忆,年龄是十二岁左右。不恋爱,这段剧情是相识过程。 …… 冰冷粘腻的触感随着指尖的靠近涌遍四肢百骸。 卿啾倒退一步,表情微僵。 老实说,他不习惯和傅渊相处。 十少爷傅渊。 继承了他母亲的孱弱,继承了他母亲的长相。 一张苍白冶艳的脸。 略显女气。 浅灰色的眸,含着看不透的雾,眼尾下泛着浅色的小痣。 蛊惑漂亮。 如同蛰伏在暗处的蛇,总让人心里发毛。 卿啾如实道: “我没有什么能和你交换的东西,不过我救过你一次……” 卿啾舔了下唇。 他知道挟恩图报不好,但他实在没办法。 只能干巴巴道: “这次过后,我们之间恩怨两清…” 他话音未落。 唇畔一凉,傅渊苍白纤长的指按住他的下唇。 动作缓慢的,刻意按揉了一下。 眸子幽若深潭。 却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 “乱说话。” 傅渊轻声道: “知道吗?我不喜欢有人替我做决定。” 傅渊收回手。 张开双臂,似笑非笑道: “要来我怀里吗?” 卿啾后退半步,那种像被蛇盯上的不安感越发明显。 “你身体不好。” 卿啾道: “我这么重,把你压坏就不好了。” 卿啾努力找补。 这时,傅渊又笑了一声,神色玩味。 “怎么紧张了?” 傅渊放下手,含着笑,慢条斯理道: “又不是真的要你坐进我怀里。” 傅渊垂着眸,不紧不慢道: “我体弱,势单力薄,手下没什么可信任的人。” 傅渊继续道: “加入我麾下,做我的手下,我之后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卿啾知道这是卖身契。 可不等他回答。 傅渊转动轮椅,拎起桌上的药,眉眼弯弯地冲他笑。 “怎么样?很划算不是吗?” 卿啾的视线跟着那瓶药走。 想着受伤的美人,他犹豫半晌,最终还是点了头。 但准备拿药时。 傅渊却并没有直接给他,而是转动轮椅,上前握住他的手。 “真乖。” 苍白冰凉的指将药轻轻按在他掌心之间。 少年仰起头,笑着看他。 “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啾啾。” 过分亲昵的称呼。 肉麻。 卿啾僵在原地,有些不太适应。 毕竟外人都叫他卿哥。 冷不丁一声啾啾,像是在逗鸟。 而傅渊眉眼弯弯。 那般悠闲的姿态,的确像是在逗鸟。 卿啾不喜欢被人这么对待。 但不喜欢也没办法。 这是边境,卿承安那个老东西看着他被拐到这。 没人会来救他。 他无依无靠,能依靠的人只有傅渊。 卿啾最终还是僵硬地点了头。 傅渊笑意扩大。 主动上前,环住他的腰,将脑袋贴了上去。 “啾啾好乖。” 有些像是撒娇的口吻。 少年坐在轮椅上。 卿啾一低头,就能看到对方依赖的姿态。 说来奇怪。 他看傅渊时,明明是俯视的角度。 却总有种被压迫着的微妙感。 被蛇缠上的阴冷感越发明显,卿啾感觉像是有一尾冰冷的蛇尾正缠着自己的脖颈。 卿啾一把推开傅渊。 狼狈地侧过身,语气匆匆。 “谢谢你的药,我有急用,就先走了。” 卿啾快速说完这一连串话。 随后转过身。 就像身后有鬼般,头也不回地快速跑走。 傅渊坐在轮椅间。 膝上披着薄毯,眸光晦暗如墨,唇畔笑意缓缓消失。 “去查查。” 傅渊侧身,似笑非笑道: “到底是哪路大神,值得我养得宠物如此劳心劳力。” …… 卿啾在凌晨赶回茅草屋。 他气喘吁吁。 连休息都顾不上,先匆匆把药喂了下去。 十三夫人的药效果很好。 几颗药下肚,血液流出的速度缓缓减弱。 但少年脸色依旧苍白。 像是失血过多带来的后遗症,眉眼昳丽孱弱。 卿啾一边心疼。 一边在心疼之余,几乎忍不住地想: 真好看。 都病了还这么好看的美人,是他老婆就好了。 卿啾忍不住凑了过去。 趴在草垛上,托着腮,星星眼地看着对面的美人。 “你叫什么?家住哪?对未来伴侣有什么要求?” 小美人不吭声。 血止了,但他仍没什么力气,闭着眼抱紧手中的玩偶。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卿啾有些失落,却在离开时看到少年颈间的玉佩。 “渝”。 卿啾动作一顿,很舔狗地趴了回去。 说话黏黏糊糊。 “你是名字里带渝?还是姓渝?我叫你小渝好不好?” 小美人高贵冷艳地瞥了他一眼。 还是没鸟他。 卿啾也不气馁,继续日复一日,坚持不懈地骚扰美人。 他来得太频繁。 而且每次过来,身上总带着食物和玩具。 和混了快半年的他不同。 茅草屋里关着的都是新来的,未来不明的倒霉蛋。 不听话被饿肚子是常有的事。 在趋利避害的本能下,那些孩子开始讨好卿啾,想获得和那个哑巴同样的待遇。 卿啾失落地扫了一圈。 没一个好看。 再抬头,看一眼坐在角落,与嘈杂的世间格格不入的漂亮少年。 卿啾满意点头。 果然,还是他的审美最好。 卿啾拨开人群。 不顾对方的冷淡,自来熟地贴了过去。 卿啾不在意小美人的爱搭不理。 毕竟美人嘛,都那么好看了,有点脾气是正常的。 可时间久了,卿啾也逐渐意识到不对劲。 来到这这么久,最先被拐来的小孩知道逃不掉,开始拉帮结派。 阶级悄然诞生。 而一切发生时,小美人依旧抱着那只脏兮兮的玩偶。 面无表情地坐在角落。 少年比起人,更像是玻璃缸里的游鱼。 漂浮在水中。 孤零零的,与这世界格格不入。 卿啾有时想触碰。 却只能碰到冰冷的玻璃壁,感受到水的凉意。 不说话也不动。 他喜欢的小美人好像脑子不太聪明…… 弱智吗? 弱智也没事。 卿啾靠过去,和对方肩并肩,在少年耳畔低语: “等我成为这的二把手,我就来罩着你好不好?” 小美人冷淡地看他。 并自相遇以来,第一次主动用手触碰他。 ——嫌弃地把他的脑袋推开。 卿啾倒也不生气。 托着腮,美滋滋地畅享未来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人生。 他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 等他成为二把手,等他功成名就,等他抱得美人归。 可某天他去茅草屋时。 里面空空如也,地上有斑斑点点的血迹。 卿啾大脑宕机。 回过神后,他冲出去拽住王二。 “小渝呢?” 王二掏着鸟蛋,说话的口吻满不在乎。 “十少爷去了那一趟,给那些新来的立了点规矩。” 卿啾脸色苍白。 随后转身,义无反顾地朝左边奔去。 为了让货物听话。 边境的人会故意挑拨,让那些货物自相残杀。 打赢的人获得一切。 而输家,会成为那批人中的底层,被任意欺辱。 赶到斗场时。 卿啾气喘吁吁,以为会看到可怜兮兮的小美人。 但他想错了。 小美人拎着这些天欺负他的孩子老大衣领,上去就是一拳。 那孩子被揍得呜呜直哭。 可美人却像是听不到般,继续一下接一下的挥拳。 卿啾连忙阻止。 “够了。” 卿啾道: “在这么打下去,负责看管的大人会被引过来。” 小美人抬眸看他。 过分纤长的眼睫下,浅淡漂亮的凤眸空洞疏离。 卿啾被一把推开。 小美人跑下台阶,一声不吭地跑了。 恰巧这时风声骤响。 风沙袭来,里面掺杂着白花花的棉絮。 卿啾蹲下去捡。 熟悉的布料,是那只小鸟玩偶。 卿啾回去问被揍的小孩。 小孩脸上挂着鼻血,哽着脖子,理直气壮道: “那家伙不理我,我有点生气,才会去撕他的娃娃。” 卿啾磨了磨牙。 一个没忍住,把一群小孩都揍了一顿。 等揍完人。 卿啾蹲下身,捡起娃娃的碎片。 玩偶坏得很彻底。 卿啾抱着一堆碎片,能想象到那些小孩是如何嬉笑着将玩偶五马分尸,又是如何当着少年的面一点点将玩偶剪碎的。 他不喜欢那只玩偶。 软塌塌的,脏兮兮的,丑乎乎的。 却总能独握美人膝。 可偏偏,在娃娃被毁时,卿啾的第一反应不是庆幸。 而是心疼。 他揉了揉头发,想到少年被他分开时沉默的表情。 思索片刻后。 卿啾蹲下身,继续任劳任怨地捡碎片。 …… 那个人已经连续三天没有来了。 真奇怪。 明明之前每天都来,怎么偏偏今天不来? 不守信用。 秦淮渝垂下眸。 他的娃娃没了,手中拿着的东西成了地上的四叶草。 指尖揪着叶片。 秦淮渝抿着唇,发泄般的撕扯着。 不想说话。 却架不住有人犯贱,故意过来挑衅。 “呦,我当是谁,原来是大小姐啊。” 那人语气讥讽。 脸上挂了彩,赫然是那天被按着揍的小屁孩。 陈末揉了揉发疼的脸。 一边怂的要死,一边欠的要死。 “你的护花使者呢?怎么不见了?是不是不想要你了?” 他话音落下。 一直不吭声的人忽地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陈末被那一眼盯得心里发麻。 一边后退,一边嘴硬道: “你别得意!就你这讨人厌的性格,没了别人护着,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秦淮渝动作一顿。 讨厌吗? 他抿着唇,低下头一声不吭。 常有人这么说他。 讨厌,不会看气氛,阴沉又无趣。 那个人呢? 他也是这么想的,也在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之后想抛弃他吗? 这没什么。 他记不得那些说他的人的脸,记不得刚刚跳梁小丑的脸,也记不得那个人的脸。 世界在他眼中是被雾蒙着的玻璃球。 他站在雾外。 抱着膝盖旁观一切,身边只有他的玩偶。 怀中空空如也。 秦淮渝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抱紧娃娃。 但没有。 怀中空空如也,娃娃消失不见。 没了。 仅存的安全感消失不见,秦淮渝变得烦躁。 他薅起叶子。 开始胡思乱想。 会来,不会来,会来,不会来,会来,不会来…… 秦淮渝在心中念了许多次。 第一百次时。 他动作一顿,指尖捏住代表“不会来”的四叶草。 仅存的一根草。 秦淮渝垂着眸,将草扯下的动作一顿。 好似这样就不会有讨厌的事情发生。 漫长的等待中。 头顶一暗,放大的影子在对他招手。 秦淮渝抬起头。 在他世界,四周依旧蒙着一层雾。 明明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可偏偏,有一个人不同。 少年趴在窗边。 发丝凌乱微翘,如野蛮生长的杂草。 正冲着他笑。 秦淮渝低下头,有些赌气。 回来干什么? 消失三天,现在回来干什么? 他这样想着。 身体却不受控制,冲到了窗户后的位置。 盛夏炎炎。 少年站在窗下,身上穿着件淡薄的白色半袖衬衫。 风将布料吹得鼓起。 秦淮渝停下脚步,看向那个人垂在身侧的手。 指尖缠着纱布。 上面星星点点,是血。 受伤了。 为什么?被欺负了? 他正想着。 那个人激动的冲他挥了挥手,又冲他笑。 笑什么?为什么要笑? 好奇怪。 秦淮渝蹙着眉,还未来得及说话。 在像被雾所包裹的世界中。 少年带血的指尖,拎出了他所能看到唯一清晰的东西。 一只被缝缝补补的小鸟玩偶。 风声晃动。 烈日炎炎,为少年乌黑细软的发丝镀上一层柔软的金色。 像稚嫩的雏鸟。 温暖的,明媚的,太阳一样的鲜活气息。 在浓雾的世界中刺目鲜明。 秦淮渝微微怔住。 卿啾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试着缝了一下,缝了很多次,但布料少了一块…” 那块布他找了两天才找到。 无奈他技术不佳,在材料齐全的情况下缝出了个丑八怪。 卿啾想解释。 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有空会找专门的裁缝来。 现在先将就一下。 可他还没开口,小美人先动了。 纤长漂亮的指接过了玩偶。 卿啾还没来得及高兴,随着指尖松开。 玩偶掉了下去。 卿啾一阵心疼,正要弯下身去捡。 怀中忽地一沉。 舔了整整半个月后,美人主动对他投怀送抱。 脑袋埋在他怀里。 纤细的胳膊圈着他的腰,许久未使用的声带生涩。 “小鸟。” 第132章 出轨的男人 按在腕上的指骨寸寸收紧,凉意如阴影般缠上心头。 秦淮渝垂着眸,哑声道: “不是说会回来吗?” 言毕,少年抬眸看向他,半边身体隐匿在阴影中。 气场格外凝滞。 “一小时零五分,你去见了谁?和那个人做了什么?” 卿啾低头看手机。 好巧不巧。 距离他发出那句“马上回来”后,时间正好是一小时零五分。 什么情况? 从他发出消息后,秦淮渝一直在等他吗? 寻常人面对这样的逼问会心慌,或者下意识地逃避。 但卿啾没有。 好不容易谈了场恋爱,好不容易有一段属于他的感情。 卿啾想好好经营。 他捧着花,用最简单的话语解释始末。 “我去见了一个受伤的人。” 卿啾老实道: “那个人救了我,但因为救我的事被牵连,受了很重的伤。” 看了眼秦淮渝的神色。 见没有很生气,卿啾才继续道: “我不能放着那个人不管,所以带那个人去了医院,帮他安置了住所。” 秦淮渝还是不说话。 被握住的那只手动不了,卿啾用另一只手把花递了过去。 “给你!” 秦淮渝终于抬手,冷白修长的指握着花束。 清冷淡漠的眉眼被衬得秾艳。 却还是垂着眸,沉默着一声不吭。 卿啾拿不准主意。 抬头一看,被解封的弹幕早就炸了锅。 【急死妈妈了!急死妈妈了!急死妈妈了!】 【猫猫!救你的人是豹豹!是豹豹啊!】 【虽然路人哥不是坏人,但你和反派哥才是命中注定的天降情缘啊!】 弹幕急得要死。 卿啾一愣,被弹幕的阵仗吓到。 他不想暴露能看到弹幕的事情。 所以弹幕单方面透露的事,他一般不会拿出来问人。 但现在,情况有所不同。 在弹幕眼里,他已经知道了裴璟不是他的救命恩人,也知道秦淮渝曾和他一样被拐卖过。 所以…… 现在问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卿啾正要开口。 下一秒,手腕被人松开。 秦淮渝垂眸看花。 玫瑰秾烈,颤巍巍的带着水珠,中间有一张贺卡。 【宝宝,我错了。】 机械印刷。 很常见的,路边小贩卖的花束。 冷白指尖扫过细嫩的花瓣。 秦淮渝弯弯眸。 “谢谢,我很喜欢。” 他在笑,但笑意不达眼底,瞳眸暗得可怕。 同一时间,屏幕在播放电视。 男人花心成性。 每次在外出轨,都会回家给妻子带一束花。 随手在路边买的花。 连他有花粉过敏,都不知道。 但没关系。 只要还能回来,就没关系。 他会装看不见。 礼物被收下,卿啾由衷地松了口气。 他还怕秦淮渝不喜欢。 那间花店离秦家很近,是附近唯一一家花店。 可惜店里只有一种花。 他挑挑拣拣,买了最大的一束,生怕秦淮渝不喜欢。 还好没有。 收回思绪,放松下来的卿啾问出自己魂牵梦绕的问题。 “我听阿姨说,你小时候被拐卖过。” 卿啾干巴巴地道: “好巧啊,我也被拐过,有没有可能你救过我呢?” 秦淮渝垂着眸淡声道: “没有。” 第192章 小渝订婚了 清冷迟缓的声音响起。 那是卿啾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喜欢了那么久的美人…… 居然不是哑巴。 …… 大脑钝痛,卿啾缓缓睁开眼。 怔忪地望向天花板。 有点奇怪,他为什么会梦到秦淮渝? 是太想秦淮渝了吗? 或许吧。 毕竟他们分开的时候,闹得实在不算好看。 秦淮渝会怎么想他? 大概是很讨厌他吧。 卿啾叹了口气,慢吞吞地坐起身。 眼前一阵恍惚。 卿啾扶着墙壁,有些不太习惯这样高的视野。 等冷静下来后。 卿啾垂眸,朝自己的掌心看去。 他的手好像变大了。 抬头一看,玻璃里的他好像长高了很多。 什么情况? 他被邪恶组织绑架,注射了一夜变高的生长激素吗? 再仔细一想…… 不止他,之前看到的傅渊也变高了很多。 脑袋生疼。 卿啾扶着墙,艰难地往外走。 秦淮渝…… 此时此刻,卿啾满脑子都是这三个字。 秦家人被找回。 这么重要的消息,报纸上肯定有登记。 他要确认秦淮渝的安危。 可才走到一半,脑袋忽地磕到什么。 卿啾后退一步。 扶着脑袋,还没问对面的人为什么不看路。 对面那人先冲他发作起来。 “卿啾……你落到我手里了!你终于落到我手里了!” 那人笑得癫狂。 眼圈青黑,脸色惨白,嘴角带着淤青。 恶鬼一般的模样。 正掐着他的脖子,恶狠狠地道: “我要你死!你给我去死!快点去死!” 卿啾皱眉。 被神经病缠上不是件好事。 万幸他遇到的神经病是个战五渣菜鸡。 卿啾轻松地把人掀翻在地。 用了一手擒拿,简单利落地把那人的双手反剪在身后。 抿着唇问: “你是谁?” 地上那人一愣,反过来问他。 “你不记得了?” 那人目眦欲裂,怨念地向他质问。 “我是许澄啊,你把我害得那么惨,害我被傅渊那个狗东西折磨成这个鬼样子…” “你怎么可能会忘记我?别给我装傻!” 卿啾一时思考的功夫。 地上的神经病猛地反扑,想挠花他的脸。 卿啾脑袋还在疼。 一时疏忽,他被那个奇怪的神经病压倒在地。 眼前闪过残影。 在卿啾闭上眼,以为自己要破相时。 伴随着一声痛呼。 两个边境人扑过来,死死堵住那个神经病的口鼻。 自称许澄的家伙无力挣扎了两下。 最后缓缓晕厥过去。 卿啾呆坐在地上,惊魂未定之时。 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 “还好吗?” 卿啾动作一顿,缓缓侧身看去。 来的人笑得眉眼弯弯。 不出所料,正是傅渊。 卿啾站起身。 “好奇怪,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高了?” 卿啾用手比划了一下,嗓音郁闷。 傅渊总坐轮椅。 他习惯了对方矮他两头的样子,第一次看到高海拔的傅渊还有些不适应。 傅渊笑而不语。 他侧眸,向手下使了个眼色。 手下很快把他用来测试失忆真假的道具拖了出去。 等闲杂人等被清场。 傅渊才垂下眸,意味不明地看向对面。 如年幼时那般。 他伸出手,用苍白纤长的指尖,轻抚少年的脸。 那人明显一僵。 却没有躲,乖顺地站着承受他的触碰。 一如幼时那般。 傅渊眉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用轻柔到令人头皮发麻的语调问: “我今年几岁?” 卿啾眨了下眼。 “十三。” 像是没忍住,傅渊弯下身,抵着唇轻笑。 卿啾站在原地。 神色莫名,眼看着傅渊像疯子一样笑。 他都想劝傅渊别笑了。 傅渊却在这时抬头,按着他的肩,附在他耳畔。 轻声道: “啾啾,你失忆了。” …… 几分钟后,凉掉的咖啡前,卿啾一俩呆滞。 这倒也正常。 毕竟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猛长了七岁,还当了七年的植物人。 都会像他一样如遭雷劈。 卿啾抿着唇,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弄着杯中液体。 据傅渊说。 他在送秦淮渝去见秦家人的路上暴露行踪,暴露了自己背叛的事。 傅渊的父亲很生气。 把他揍了一顿,又把他扔去山洞关禁闭。 他那时又累又饿。 为了逃出去挖穿山洞,结果在逃的途中掉下崖壁,不小心摔坏了脑子不说。 还把自己摔成了植物人。 “你一躺就是七年,我每天帮你擦身体喂饭。” “这么一年接一年的照顾,别人都以为我对你情根深种,害我连结婚都难。” 傅渊叹气。 “这事你得负责。” 卿啾很懵。 大脑一片混乱,他艰难地处理着傅渊话中的信息。 喃喃自语。 “你之前说,秦淮渝顺利逃走了对吗?” 卿啾有些害怕起来。 七年太长。 他怕傅渊在骗他,秦淮渝或许出事了。 傅渊却温柔一笑。 “乖,安心点,小渝怎么可能会出事?” 苍白纤长的指尖摩挲着他的后颈。 卿啾动作一僵。 虽然不适,却乖巧的没躲。 察觉出他的排斥。 傅渊弯着眸,脸上的笑意越发温柔。 “小渝他订婚了。” 卿啾一愣,下意识地抬头。 “什么?” 像是很满意他这副震惊错愕的模样。 傅渊继续道: “小渝订婚了,就在去年。” 傅渊体贴道: “你做得很好,很安全的让小渝回了秦家,拿回了正式身份。” “只是你当初做得太绝,他恨你,从始至终都没来找过你。” 傅渊叹了口气。 他像是觉得可惜,伸手递给他一个手机。 卿啾接过手机。 像原始人一样,笨拙地操控软件。 一篇篇新闻跳出。 通过这些新闻,卿啾看到了秦淮渝这七年的人生。 他的确过得很好。 接管秦家,在社交场合如鱼得水,还和另一个企业的富家千金订了婚。 卿啾将照片放大。 很模糊的图片,看不清太多细节。 却看得清少年眉眼间的幸福。 卿啾沉默起来。 他放在宝石鱼缸里教养的名种鱼,他小心翼翼捧着的公主。 似乎早已在这七年里忘了他。 傅渊体贴道: “你想见小渝吗?我可以帮你安排,毕竟你们之前关系那么好。哪怕订婚了,他应该还是会很想见你吧?” 卿啾动了动唇,明明很想答应。 却只是干巴巴地道: “不了。” 第133章 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顿了顿,他继续道: “我没能救过任何人。” 比起早有准备的卿啾,弹幕凌乱的更厉害。 【不是豹豹?怎么可能不是豹豹?】 【弹幕的大神不是都分析过了吗?那个时间点,还有之前反派的话……】 【当年肯定是他们一起被拐的啊!】 弹幕十分混乱,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也正常。 因为是12+平台,怕许澄和裴璟有什么早恋倾向。 弹幕看到的时间线一般从主角成年开始。 弹幕看了很多遍。 各种支线,各种走向,各种剧情。 但因为视角受限。 有时弹幕的话,是通过各种细节拼凑的。 和抓狂的弹幕不同。 卿啾很淡定。 秦淮渝是他的救命恩人,或不是他的救命恩人。 都不影响他喜欢秦淮渝。 他是个正常人,又不是救命恩人性恋。 没必要见着个救命恩人就扑上去。 比起这个,他更好奇的是…… 为什么有关许澄的讨论减少了? 不知道从哪个时间点开始,许澄在弹幕中的存在感越来越低。 卿啾盯着弹幕看了许久。 才看出蛛丝马迹。 因为突然颠覆的剧情,弹幕开始发牢骚。 【这次剧情怎么乱糟糟的?】 【以前虽然有改动,但不会改这么多。】 【是啊,因为新支线主角人设变动太大,已经不公开全部内容了。】 卿啾安静地看着。 按弹幕的意思,操纵弹幕的人做了处理。 弹幕现在能看到的只有许澄和裴璟的甜蜜片段。 至于剩下的? 因为怕影响不好,连弹幕都无法全部看到。 卿啾觉得棘手。 他低着头,默默蜷了蜷指尖。 直到这一刻。 他才清晰的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个配角。 不被偏爱的配角。 他有了弹幕,有了改变人生的最大金手指。 可现在…… 就连金手指的特殊性,也要被剥夺。 已知许澄同样可以知道部分未来。 已知在这个支线结束前,弹幕无法看完整剧情。 答案是他必须更加小心。 老天本就不偏爱他。 他所能做的,只有靠自己爬出泥沼。 和秦淮渝一起。 正想着,浓郁的花香逼近。 秦淮渝俯身看他。 少年垂着眸,眸光被长睫遮盖。 嗓音听不出喜怒。 “还在想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听得人摸不着头脑。 卿啾抬眸看向对面。 却见秦淮渝领口半敞,身上只穿着件单薄的衬衫。 冷白锁骨泛着潮红。 卿啾顿时一激灵,手忙脚乱地把人往屋里面拽。 “怎么穿得这么少?” 卿啾很担心。 “今天会降温,你会着凉的。” 已经入冬了。 他每次出门都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裹得像颗球。 结果秦淮渝倒好。 那么薄得一层。 往后看是宽肩窄腰,往前看是锁骨腹肌。 好冷啊…… 卿啾看着都冷,一进屋就去找大衣。 等披上大衣。 秦淮渝拿着花,垂着眸哑声道: “我出去一趟。” 说话间,他抵着唇,身上的潮红更显。 卿啾问: “有事吗?” 秦淮渝看着花,嗓音很轻。 “房间里太热,花会枯萎的很快,要拿去找人保存。” 卿啾一愣。 “只是一束花而已。” 如果秦淮渝喜欢,他可以一天一束。 堆满房间都没问题。 秦淮渝道: “这是你送给我的东西。” 冷白肌肤间潮红更显,秦淮渝垂着眸。 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执拗。 卿啾拗不过。 只好放手,在把人裹严实后放人出门。 别墅骤然静了下来。 室内没开灯。 只有摆在客厅的屏幕,正散发着微弱的光。 客厅有电视。 外国进口的货,能占据一整面墙。 因为没人使用。 卿啾从没在意,只把那玩意儿当成一堵黑色的墙。 但今天电视罕见地被打开。 卿啾走了过去。 又因为无聊,窝进沙发里看了一会儿。 槽点很多的剧情。 出轨成性,小三无数的男主。 人渣中的人渣。 可偏偏,主角爱他爱的死去活来,宁可装瞎也要苦苦维系这段感情。 经典的古早渣贱剧本。 卿啾看得毛骨悚然。 果然,恋爱脑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还好他和秦淮渝都不是。 不过为什么放这种电视剧?张叔推荐的吗? 卿啾关了屏幕。 房间骤然暗下,他想去开灯。 手机却亮起来。 一室暗色中,手机的亮光格外明显。 是靳锴的视频通话。 卿啾还没接通,对面又匆匆挂断。 【靳锴:对不起。】 渗出文字的无措。 【靳锴:我第一次拿到手机,只是太开心了想试试功能,结果不小心点错了东西。】 卿啾正想说没关系。 下一秒,新的消息弹了出来。 【靳锴:[图片]】 浴室潮湿,朦朦胧胧地白雾占据一半构图。 接近仰视的视角。 很好的将带着疤痕的苍白腰腹,和清瘦漂亮的锁骨露出。 明明是个饱受虐待的小可怜。 但奇怪的是,靳锴身材不错,典型的宽肩窄腰。 和那张病态冶艳的脸格格不入。 但还是没秦淮渝好看。 卿啾没看照片。 就在他看着空气发呆,满脑子秦淮渝时。 消息撤回的声音响起。 【靳锴:啊,我真笨,居然不小心把照片发出去了。】 小心翼翼的语气。 【靳锴:你没看到吧?】 卿啾很体贴。 【对啊,没看到。】 漫长的沉默,消息再度响起。 【靳锴:[图片]】 更加暴露的一张图。 浴室镜,背面照,水珠顺着苍白清瘦的蝴蝶骨一路下滑。 背肌清晰漂亮。 ? 卿啾很不解。 他犹豫再三,虽然很不礼貌,但还是想劝劝靳锴。 要不不会用智能手机就别用了吧? 总泄露隐私不太好。 但因为怕弄得别人下不来台,一向好心的卿啾最终还是没说。 他一边想要不干脆给靳锴换个老年机。 一边装看不到,等靳锴主动撤回。 可他等了半天。 两分钟都快过去了,对面硬是一点反应没有。 像是忘了这回事。 卿啾拿起手机,正要对着聊天框输入。 头顶一暗。 一室漆黑中,秦淮渝弯着腰看他。 淡色凤眸中映着电子幽光。 秦淮渝垂眸。 轻而易举的,他看到了那张半裸图。 漫长的沉默。 卿啾回过头,和秦淮渝对视的刹那。 消息终于被撤回。 【靳锴:那个……好看吗?】 很有误导性的一句话。 卿啾愣在原地,想到某人的醋精程度,想到快折断的腰。 脸皱成一团。 卿啾连忙起身,想要解释。 但就像是没看到一样。 秦淮渝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抵着唇轻咳起来。 他抿着唇,冷白肌肤染着潮红,凤眸显得游离。 短促的咳了几声后。 秦淮渝不再看他,独自一人上了楼。 很奇怪的反应。 印象里,每次他回家,秦淮渝总会抱着他。 直到将他身上外界的气息全部祛除。 才会慢吞吞地松手。 很满意的样子。 卿啾出神时,靳锴又发来消息。 【靳锴:不喜欢吗?】 卿啾还没回答,新的消息出现。 是秦惢发来的。 【秦夫人:我听家里的佣人说,淮渝刚刚拿了花?】 【秦夫人:淮渝花粉过敏。】 【秦夫人:二楼入门第三个柜子里有药,麻烦你拿给淮渝。】 花粉过敏? 卿啾愣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他立刻丢下手机上楼。 …… 房间内,少年安静地坐在床边。 低着头一声不吭。 卿啾凑过去一看,冷白肌肤间潮红更显。 “你没吃药?” 卿啾蹙眉,语气难得严厉。 他不太懂。 花粉过敏,直接丢了他的花不就好了。 生病了怎么办? 卿啾心急如焚,想去柜子里拿药。 可还没走几步。 腰被人从背后抱住,他被按在了床上。 少年垂眸看他。 淡色凤眸一片迷离,像含着一团雾。 嗓音低哑。 “聊完了?” 秦淮渝说着,将他勾进了怀里。 少年病得很重。 圈着他的腰,将下颚搭在他头顶,黏黏糊糊的和他腻歪时。 嗓音已经变得很沉。 “抱抱。” 秦淮渝说着,默默将他抱得更紧。 撒娇般的语气。 卿啾顾不得多想,立刻将人推开。 秦淮渝一愣。 长睫下,淡色凤眸渐暗。 “推开我?” 像是有些委屈般,少年垂着眸问他。 “和别人聊完,就没功夫和我抱了吗?” 什么别人不别人的? 卿啾很懵。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好像也没时间多想。 卿啾快速冲去柜子拿了药。 附近就有温水。 卿啾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把药端到枕边。 “喝。” 秦淮渝侧过身,薄唇紧抿,态度抗拒。 拖延的这会儿功夫。 潮红更显,几乎将整个人染红。 卿啾等不及了。 脑子一热,他把药扔进嘴里。 凑过去强制灌药。 秦淮渝一愣,倒是不再躲避,反而主动勾着他继续。 药很顺利的喂了下去。 秦淮渝抬手按着腰,想要顺着这个吻深入。 卿啾却一把将人推开。 “为什么不告诉我?” 卿啾道: “如果我知道你花粉过敏,我肯定不会送你花。” 这样秦淮渝也不会因为这事生病。 爱屋及乌。 因为是爱人,卿啾不想秦淮渝感到难过。 漫长的沉默。 秦淮渝垂着眸,半晌轻声道: “我不要你觉得麻烦。” 第193章 不会原谅他 这本书在昨天的时候被下架了几天。 应该有人看到吧? 一号是愚人节,这个消息说出来像开玩笑,不想破坏气氛就没说。 现在处理好了。 这两天忙着弄这件事,新章节可能有点问题,等下会调整。 求小礼物摸摸。 …… 都说年少时的誓言和承诺不能当真,但卿啾总在想。 如果秦淮渝能当真就好了。 只是很可惜。 在这七年里,秦淮渝已经有了新的人生,属于他自己的人生。 而他只是个过路人。 他不该打扰秦淮渝。 毕竟秦淮渝已经订婚,有了漂亮温柔的未婚妻,而且很快… 秦淮渝会结婚生子,会成家立业,有可爱的小孩。 他不该打扰秦淮渝。 毕竟谁都知道,第三者令人不耻。 另外… 都七年了,秦淮渝说不定早就忘了他这个昔日旧友。 他不想自取其辱。 傅渊一脸遗憾。 “你真的不去吗?虽然你们这么多年没见过面,虽然小渝已经订婚,虽然小渝这么多年都没来看过你,但你们毕竟是朋友啊。” 傅渊字字真诚。 可卿啾越听,越觉得心脏钝痛。 像是在刻意逃避。 卿啾一味喝冷掉的咖啡,对傅渊的问题避之不谈。 见状,傅渊缓缓扬唇。 眸中笑意加深。 “别难过。” 他走过去,将大衣分给少年,温声安抚。 “就算秦淮渝不在,也还有我一直陪着你。” “至死不渝。” …… 另一边,庄园内。 卞凌瑟瑟发抖。 他坐在椅子上,脑袋被纱布裹得像粽子。 搓着手无措道: “bro,你听我解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怕你真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想先带嫂子出去,结果…” 他碰到了开黑车的。 对方给了他一闷棍,直接就把人拐走了。 卞凌悔得不行。 但事已至此,后悔为时已晚。 卞凌不断道歉。 但等了半天,对面依旧没有回应。 少年坐在监控台前。 冷白侧脸被幽光映照,显得阴冷压抑。 “卞凌。” 少年开口,连名带姓的叫了他的大名。 卞凌立刻立正。 “在!” 秦淮渝接着问: “你说,你联系司机的是边境的人?” 卞凌点头如捣蒜。 秦淮渝按下暂停键,将监控停在了某一帧。 卞凌凑过去看。 画面中,一缕苍灰色的发丝格外显眼。 身形修长,是个男人。 而被他带出去,被他连累失踪的嫂子,就靠在那个野男人怀里。 卞凌战战兢兢。 他抖如糠筛,以为自己难逃一死。 秦淮渝却轻声道: “我想起来了。” 他总算想起,那个家伙是谁。 阴魂不散的讨厌鬼。 冷白指节曲起,轻叩着桌面,清冷精致的眉眼间郁色越发浓重。 直瞧得人心底发慌。 盯着那段录像,卞凌越发茫然。 “怎么连这都有监控?”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卞凌表情变得惊恐。 “你在这安了天网?” 用卫星覆盖整片区域,将区域内生物的所有行踪锁定。 卞凌忍不住问: “你其实根本没打算放人对吧?” 话音落下的刹那。 少年侧过身,轻轻睨了他一眼。 “是啊。” 秦淮渝道: “我只是想让你带他出去散散心,可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卞凌哑口无言。 而秦淮渝垂眸,冷白指尖划过冰冷的手铐。 “不过没关系。” 他道: “等下次再见,我绝对不会让他陷入危险。” …… 卿啾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尖。 抱着茶杯端坐,不懂自己为什么打喷嚏。 有人在想他吗? 正想着,身前斜斜落下一道影子。 是傅渊。 少年在他身边落座,眉眼比幼时更为成熟。 越发昳丽冶艳。 “在想什么?” 傅渊眉目温和,顺势牵住他的手。 卿啾握紧茶杯。 他一贯不擅长撒谎,说起谎话来磕磕绊绊。 “在想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死一般的寂静。 卿啾没得到回答,好奇的侧身去看时。 却见青年苍白冶艳的眉眼在他眼前放大。 宛若夜间精魄。 卿啾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 却被傅渊按住肩。 “你其实在想秦淮渝,对吗?” 卿啾动了动唇。 想反驳,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只能沉默地闭嘴。 傅渊没有生气,傅渊依然温柔。 指尖蹭着他的后颈。 傅渊无奈道: “想见他为什么不直说呢?我这边有人脉,可以在小渝结婚的时候让你…” 卿啾猛地站起身。 他像是被某个词语刺激到了般,连最基本的体面都顾不上,脚步匆匆地离开。 傅渊看着这一幕。 眸光冰冷,唇角的笑意却越发温柔。 …… “啾啾,你别多想。” 卿啾在房间休息。 屋门被敲了敲,外面传来傅渊无奈的声音。 “小渝肯定是在乎你这个朋友的,你应该去见见他,说不定中间有什么误会…” 卿啾将自己藏进被子。 他神色恹恹。 傅渊越是劝,他越是不想出去。 房间里有很多东西。 傅渊照顾他,一比一复制出他失忆前的东西,方便他适应七年后的现在。 但卿啾越看越eo。 他不想记起秦淮渝。 可偏偏,他的大半深刻记忆全都来自秦淮渝。 而房间里全是有关他和秦淮渝不快过往的东西。 卿啾闭上眼。 因为傅渊的话,他不免有些松动。 秦淮渝曾和他那么要好。 如果他去见对方一面,对方有没有可能听他解释呢? 正想着,脑袋碰到床头柜。 桌上的东西掉落。 卿啾弯下身想捡,却在看到那东西的瞬间脸色骤白。 一只小熊玩偶。 一只坏掉的小熊玩偶。 卿啾抿着唇,想到了送走秦淮渝前的某一天。 少年用美工刀抵着手腕。 威胁他,说再不和好他就去死。 而他是怎么说的? 他将他曾亲手送给他,用来顶替小鸟玩偶的小熊割得粉碎。 丢在地上。 他说覆水难收。 想和他和好,就像他一样,把他曾经受过的苦千倍百倍的吃一次。 那样他心情好了。 说不定会大发慈悲,继续和他做朋友。 卿啾至今都记得少年怔愣的表情。 他麻木地收回手。 将脑袋埋进臂弯,几乎自虐般的想。 秦淮渝不会原谅他。 绝对不会。 第194章 他有老婆了 蒙着雾的水层逐渐模糊视线,像磨砂的玻璃。 卿啾躲进被子。 抱着枕头,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在里面。 枕头逐渐沾湿。 卿啾咬着下唇,难过得快要喘不过气。 他明明知道。 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是他自己撕毁玩偶,是他自己背叛誓言,是他自己亲手将人推开。 可他偏偏会为此感到痛苦。 显得他无理取闹。 …… 门外,傅渊轻叩屋门的动作一顿。 他垂着眸。 维持着无奈的表情,有些遗憾地轻声问: “啾啾,你真的不出来吗?” “我都说了,小渝他和你之前那么要好,肯定不会连见你一面都不愿意。” 依旧回应。 只有细微的哽咽声,隐隐约约在走廊回响。 傅渊低下头。 明明是无奈的神色。 殷红艳色的唇,却缓缓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旁边的属下正要说话。 却在看到这一幕时,被吓到立刻立正。 他们老大是个纯种疯子。 这在边境不是秘密,他们这些办事的彼此都心知肚明。 但他还是第一次见老大这么疯的模样。 有点慎人。 属下搓了搓胳膊,想要拔腿开溜。 傅渊却在这时收敛笑意。 抬起眸,嗓音冷淡地问: “什么事?” 神色不耐,没有半分刚刚的温柔无奈。 属下生硬地刹住脚,硬着头皮问: “还要继续在附近安插人手监视卿先生吗?” 傅渊唇角上扬。 神色散漫,带着势在必得的笃定。 “不用。” 他回眸看了一眼,笑得意味深长。 “我的小宠物不会再想从我身边逃跑。” 因为那人已经知道。 除了他以外,这世上不会再有任何人愿意接纳他。 那个人已经没了过去的记忆。 他可以捏造一切,随心所欲的将对方捏造成自己喜欢的模样,却不会有任何人起疑心。 也不会有任何人戳穿。 霎时回了边境… 不管记忆是否恢复,那个人都只能成为他的笼中之鸟。 永远无法逃离。 傅渊似笑非笑地看向紧锁的屋门。 …… 房间内,卿啾呆呆地抱着枕头,呆滞地看着墙壁。 他刚大哭一场。 从一开始的隐忍啜泣,到后来的嚎啕大哭。 纸巾用掉一盒。 但眸子还是红肿的,湿润到看不清东西。 卿啾想去拿纸巾。 可视线模糊,他又刚哭过,根本看不清。 卿啾还以为是自己瞎了。 但仔细一想…… 这种看东西模糊的状态,其实更像近视。 只是他忙着想秦淮渝。 加上他刚被告知当了七年的植物人,还以为是摔到脑袋留下的后遗症。 视线角落一直有一团闪烁的白色。 像是飞蚊症。 卿啾一边轻手轻脚地去床头柜拿傅渊准备的备用眼镜,一边在心底叹气。 还没过二十视力就差成这样。 等他老了,该不会戴老花镜都不管用吧? 卿啾忧心忡忡地扶稳镜框。 视线恢复清明的刹那,卿啾愣在原地。 角落闪动的白色并不是所谓的飞蚊症。 而是一排排文字。 【什么情况?傅渊是谁?我几天没来发生了什么?】 【傅渊就是靳锴啊!那个七十周目救过小宝的路人哥。】 【等等,傅渊怎么会是靳锴?傅渊不是第三十周目和第八十周目害死我豹豹的幕后黑手吗?】 文字互相之间吵个不停。 看到这一幕的卿啾动作一僵。 什么情况? 他疯了吗?他变成神经病了吗? 为什么空气上有字? 他的慌乱太过明显,以至于那些文字都发觉了不对。 【什么情况?小宝刚刚是不是在看我?】 【好像真的是唉…】 【桥豆麻袋,小宝他不会能看到啵啵间吧?】 他不该看到吗? 卿啾茫然。 十二岁的记忆,没接触过太多,卿啾对这些东西相当陌生。 但卿啾适应性极好。 不过片刻便冷静下来,去角落里拿了扫把。 边往天花板上怼边自言自语。 “哪来的蜘蛛?怎么把蛛网弄得到处都是?” 那些文字明显看不到后面的视角。 它们信以为真。 草草讨论了两句,就轻轻揭过刚刚的话题。 卿啾拎着扫把扫了两下。 等表演完,他立刻盖上被子装睡。 文字还在动。 【傅渊太坏了,骗猫猫说豹豹不要他,但哪有这种事?】 【我隐忍深情的反派哥,就算定情信物被弄坏两次,也只会乖乖捡起来缝好。】 【讨厌小宝?包不可能的好吧?】 文字一条条飘过。 卿啾闭着眼,心跳声很快。 他看了一下午。 凭借比常人稍好些的记忆力和信息处理能力,卿啾很快拼凑出那些文字在聊什么。 他们说傅渊骗了他。 秦淮渝没有忘记他,秦淮渝在找他。 他们还说… 即便时隔七年,秦淮渝依旧没有忘记他。 ——秦淮渝喜欢他。 总结出这个答案的瞬间,卿啾面皮发烫。 他揪着被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自己藏了进去。 脑海中浮出少年淡漠精致的眉眼。 卿啾心跳更快。 他在被子里滚了几滚,愉悦的心情几乎要溢出来。 那些文字笃定地说秦淮渝喜欢他。 什么情况? 难不成久别重逢后,他哄好了秦淮渝,然后…… 美人终于答应当他老婆了? 卿啾嘴角疯狂上扬。 捂着脸,开心到几乎喘不过气,刚刚的烦闷一扫而空。 因为不被父亲重视。 卿啾一直想,如果他能有属于自己的家庭就好了。 秦淮渝那么好看。 他会接近对方,本来就是把人当成未来老婆养的。 就算是男人也是他老婆。 听傅渊说秦淮渝订婚了,他还以为他这辈子要注定单身了,没想到时来运转。 秦淮渝居然还记得他。 卿啾开心到一半,又突然怀疑起来。 等等。 他怎么才能确定,那些文字不是他压力过大产生的错觉? 卿啾正要坐起身。 但在起身前,他忽地想起被自己遗漏的矛盾点。 ——订婚。 他问起秦淮渝的下落时,傅渊说对方订婚了。 和一位富家千金。 可明明…… 在他的记忆里,他从未告诉过别人秦淮渝的性别,以及真名。 傅渊怎么会知道? 刚才的喜悦一扫而空,卿啾默默攥紧被子。 他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那些文字和傅渊给他灌输的记忆完全是相反的,如果文字所说的话是真的,那只能说明… 傅渊在欺骗他。 第195章 情侣。 可傅渊有什么立场骗他? 卿啾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当初准备送走秦淮渝时,傅渊对他相当… 动作一顿。 卿啾愣在原地,诡异的不安感蔓上心头。 他想不起来了。 很奇怪,虽然他一直都没注意… 但他的记忆是缺失的。 不止空白的七年,过去的十二年也是缺失的。 他记得最清楚的是秦淮渝逃走后的安危如何。 至于剩下的…… 有关秦淮渝的记忆停留在梦中少年抱着他说小鸟的那一幕。 再也无法往前推进。 但区区缺少记忆,能难得到他卿啾吗? 当然不能。 确认美人对他死心塌地后,卿啾信心倍增。 他活着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听美人叫他小老公。 卿啾摸着下巴。 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很甜蜜。 他想去见小渝。 立刻,马上,一秒都不能耽搁。 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卿啾收回思绪,冷静的分析情况。 七年过去了…… 比起当初,傅渊手中掌握的势力似乎更大了。 文字称傅渊“幕后boss”。 而他跟着傅渊的这几天,虽然傅渊没有刻意威胁。 但所有人都很怕傅渊。 卿啾想。 傅渊究竟成长到了何种地步?他的轮椅没了… 腿好了吗? 十三夫人的势力被接管了吗? 又或者……傅渊现在已经是边境有头有脸的小人物了? 卿啾有很多问题。 但问题虽多,卿啾最想确认的却只有一点。 他和秦淮渝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 文字说。 他和秦淮渝直到几天前还在腻腻歪歪,根本没有分开七年。 去问傅渊肯定不行。 傅渊都骗他了,肯定不会对他说实话。 那问谁? 电光石火间,卿啾想起那个想弄死他的疯子。 ——许澄。 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应该对他很了解。 …… 深夜,走廊寂静无声。 屋门被叩响。 搁着厚重的门板,傅渊的声音传来。 “啾啾。” “我知道你被小渝抛弃很难过,但再难过也不能伤害自己。” 傅渊慢条斯理。 以不经意的姿态,一遍遍提醒他已经被抛弃的事实。 卿啾没中招。 吱呀一声,紧闭的屋门推开。 傅渊眉梢微挑。 他原本还在不安,担心对方发现了什么。 但垂眸一看。 红肿的眼尾,苍白的脸色。 分明刚哭过。 傅渊轻轻抬手,修长苍白的指尖抚上对方发烫的眼尾。 “何必呢?” 傅渊轻声道: “就算被世界抛弃,你身边也还有我。” 卿啾欲言又止。 他承认,傅渊这种温和的说辞非常蛊惑心智。 但前提是傅渊没骗他。 卿啾看向文字。 【狗东西!把你的爪子从我猫猫身上拿开!】 【我忏悔,我跪地,我流泪,之前我居然帮你的马甲说过话,这事能在我案底上记一辈子。】 【小宝,听麻麻的话,离坏东西远点。】 文字吵得快要炸锅。 卿啾看了一眼,遗憾地收回目光。 他其实更想要秦淮渝的消息。 无奈那些文字光想着吵架,没人关心他刚讨到老婆的少男心事。 正感慨着。 肩膀被按住,卿啾撞进一片深沉的浅灰。 “在想什么?” 傅渊笑道: “你好像有点魂不守舍。” 卿啾立刻回答。 “我在想小渝的事,我们之前那么要好,我没想到他真的连回来见我一面都从未有过…” 假意中揉着刚刚难过时的三分真心。 显得真情实感。 傅渊爱怜地抵上少年的前额。 “别难过。” 他道: “我不是说了吗?你身边有我,至少我会一直陪着你。” 音质偏冷的阴柔嗓音清晰的砸在耳膜上。 带着被冷血动物缠上的潮湿感。 垂在身侧的手蜷起。 卿啾忍耐许久,克制的没有躲。 “我们去吃饭。” 傅渊俯下身,想亲亲他。 卿啾侧了侧身。 傅渊笑意微顿,却也没有生气。 指尖轻抚着碎发。 傅渊轻叹道: “啾啾,小渝不在乎你,可你不能总这么颓废下去。” “你不是想要家人吗?” “如果你喜欢,我也可以当你的家人。” 腰肢被环住。 屋檐的残影下,傅渊将他抵在墙上。 “啾啾。” 傅渊继续道: “我的父亲没了,我的母亲也去世了。” “我也很可怜,你能不能好心些,像心疼秦淮渝一样心疼心疼我?” 苍白冶艳的少年眉眼低垂。 一副可怜模样。 卿啾脊背绷紧,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没了很多记忆。 但或许是那件事对他刺激太大,他至今依旧记得… 傅渊的父亲是死在傅渊的手上的。 可这话不能直说。 卿啾选择性跳过这个话题,转而把自己想问的事抬了上来。 “我想见一见许澄。” 傅渊笑容消失。 “怎么?你记起什么了吗?” 卿啾困惑。 “那个自称许澄的人想杀了我,先下手为强,你说的。” 傅渊眸光微动,再度轻柔的笑了起来。 卿啾的侧脸被宠溺的蹭了蹭。 傅渊将一把枪递在他手中,纵容地叮嘱。 “早去早回。” 卿啾挥了挥手,在走远后收起伪装。 傅渊对他有种莫名的放心。 因为笃定他什么都不会想起,甚至没派人跟着他。 不过也是多亏了那些文字。 如若不然,他的确不会知道傅渊的谎言。 关着许澄的地方很快抵达。 昏暗无光的牢笼,鼠蚁到处都是。 许澄被铁链吊着。 身上一片青紫,弥漫着血液的气息。 听到脚步声。 以为有饭吃,许澄缓缓睁开眼。 却只看到漆黑的枪孔。 瞳孔瞬间放大,许澄连忙起身,拖拽着锁链想躲到一边。 可还没跑几步。 枪声响起,打中他腕上的锁链。 虎口被震得发麻。 许澄狼狈倒地,被轻松压在地上。 脸颊蹭着水泥地板。 许澄不断发抖,被尚有余温的枪口抵住脑袋。 “别杀我……” 许澄颤声求饶,口不择言地允诺一堆不知能不能实现的承诺。 卿啾选择性忽略。 最后,在对方惊慌不安地注视中。 卿啾轻声道: “我可以放你走,但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卿啾缓缓问: “我和秦淮渝……究竟是什么关系?” 话音落下的刹那,对方的脸色变得难看。 嘴唇不断嗡动。 卿啾看得出,名叫许澄的家伙其实很想说脏话。 比如狗男男。 但或许是为了保住小命。 在用奇怪的,像“你们到底在玩什么y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后,许澄屈辱道: “情侣。” 第196章 不管他意愿如何 卿啾眼睛一亮。 他忍不住向前,枪身跟着递进一寸。 按捺着激动问: “秦淮渝是不是我老婆?” 被枪抵着脑袋的许澄魂飞魄散,直接被吓成应声虫。 “是是是。” 许澄点头如捣蒜。 连卿啾在说什么都顾不上,只一味地点头。 卿啾眼睛更亮。 他握紧手中的枪,心跳声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腔跳出来。 脑袋晕晕乎乎。 几天前,他还刚和小美人闹掰。 结果眼睛一闭一睁。 他们之间误会全无,还疑似成了老夫老妻。 卿啾低下头。 他不知道这个叫许澄的和他是什么关系。 但他很感谢这个人告诉了他这么重要的消息。 只是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 “砰!” 因为捏得太紧,手中的枪擦枪走火。 许澄一抖。 终是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卿啾愣住。 他连忙去看,以为自己手滑杀了人。 但许澄脑袋完好。 只是承受不了情绪,被吓晕了过去。 卿啾动作一顿。 他意识到什么,打开手中的弹夹。 空的。 从始至终,里面都只有一颗子弹。 卿啾身体一僵。 同一时间,紧闭的门缓缓拉开。 月光倾斜而下。 男人站在他的身后,用拖长了调子的嗓音玩味道: “还没死吗?” 傅渊垂着眸上前,神色淡漠地看向地上的垃圾。 神色遗憾。 “啾啾,我不讨厌你还想着小渝,但有件事你应该清楚。” “小渝他已经不要你了,你的身边只有我。” “都这样了还不打算信任我吗?” 宛若恶魔低语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傅渊一脸遗憾。 卿啾满心忐忑。 他握紧手中的枪,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傅渊没有派人跟着他。 是因为傅渊知道他听力极好,容易提前发觉。 所以他省略了过程。 选择直接从结果来判断他有没有欺骗。 “我手滑了。” 卿啾道: “那个人挣扎的太厉害,子弹被我打歪了。” 卿啾去指手铐上的弹孔。 傅渊却没有移开视线,笑着牵起他的手。 “你的枪法很好,是我亲手教授。” “你不可能打歪,你第一次杀王二的时候就是一枪毙命,你忘了吗?” 卿啾愣住。 半晌,他松开枪,哑声反问: “你为什么不信我?” 压在肩上的手一顿,愣住的人成了傅渊。 卿啾低下头。 松开枪,带上真情实感的委屈。 “我刚病愈,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一下长大了这么多,连枪都拿不好。” “你说你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却连信任我都做不到……” 傅渊终于放弃步步紧逼的强势。 温声哄道: “怎么会?我怎么可能不信你?我只是……” 他话音未落。 少年先一步起身,甩开他的大步手离开。 像是真的生气了。 他的宠物低着头横冲直撞,全程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傅渊眸光一暗。 …… 等回了房间,卿啾紧张的等待反应。 半小时后傅渊过来。 屋门被叩响,傅渊说了道歉。 见他没反应。 傅渊沉默了一会儿,说了句好好休息,就离开了走廊。 卿啾放松下来。 他抱紧膝盖,知道自己赌对了。 当时那种情况,越是解释,越是容易暴露自己话里的弊端。 但如果反过来。 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的人设,就能提前占据话语权的上风。 今晚的一劫是躲过了。 可接下来呢? 丢失了七年记忆的他,该如何逃离这里? 卿啾站在窗边。 摸着窗户,忧心忡忡地看向远方。 满脑子都是秦淮渝。 秦淮渝有没有想他?见他失踪有没有害怕? 那个人总是需要他守护。 现在他不在,他家娇气的公主会不会被欺负? 会不会生气?会不会难过? 卿啾很担心。 不过转念一想,秦淮渝脾气那么好。 天使一样的人。 天真善良。 就算他不在一会儿,对方应该也不会太生他的气,就算生气了也不会太严重。 等见面哄一哄就是了。 想着,卿啾心大的躺好,打算先睡一觉再说。 …… 另一边,漆黑阴暗的房间内。 秦淮渝躺在床上。 垂着眸,低下头,修长冷白的指紧紧抱着被子。 布料上有那人的气息。 熟悉而温暖。 只有在靠近这些时,他想毁掉些什么的念想才会削减。 但最近上面的气味越来越淡了。 像指尖流逝的沙砾。 他留不住那个人,连那个人的气息也留不住。 神色越发压抑。 秦淮渝弓下身,像被抛弃的败犬,将两者贴近。 不断从中汲取越发微弱的安定来源。 眸中一片黑沉。 …… 时间来到深夜,紧闭的门终于被一只漂亮的手推开。 卞凌侧过身。 却见大魔王墨发凌乱,气场压抑,眼下一片青灰。 好好的秦家小少爷。 在短短几天内,有发展成精神病人的趋势。 卞凌瑟瑟发抖。 “阿姨叮嘱过,要准时吃药……” 秦淮渝嗓音淡淡。 “吃了。” 他说着,病情却没有半点好转的意思。 眼下一片青灰。 扣子扣错了一颗,身上随意披着件大衣。 秦淮渝没了半点原先强迫症患者的挑剔。 但这不是痊愈。 而是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桌上躺着咖啡。 卞凌咽着口水,有些胆战心惊。 短短几天内。 秦淮渝的状态越发糟糕,病情逐渐恶化。 为了将人找回。 除了简单的洗漱,秦淮渝连休息都从未有过。 像不会疲惫的ai。 卞凌看不下去。 他知道自己劝不管用,便把管用的人抬了出来。 “你这样嫂子看到了会怎么想?” 卞凌道: “他会被你吓到的。” 所以快变正常点。 秦淮渝侧身,看向对面斑驳的镜子。 镜中人神色阴郁。 漆黑纤长的眼睫颤了颤,秦淮渝摸向侧脸。 喃喃道: “他最喜欢我的脸。” 卞凌松了口气。 就在他以为激将法生效时,却听秦淮渝用淡定到诡异的语气平静道: “不过现在他讨厌也没用了。” “这次回来,我绝对不会再给他任何从我身边逃离的机会。” 色泽浅淡的凤眸一片荒芜。 秦淮渝轻声道: “不管他意愿如何。” 第197章 他要去见秦淮渝 秦淮渝毫不避讳。 冰冷的地板上。 颜色各异的锁链摆着,似乎在等待什么人挑选。 他是很体贴。 但这份体贴,如今被消磨的只剩这一点。 卞凌不禁一抖。 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是最后的平静。 等一切尘埃落定。 他这位好bro会干的事,只怕十条里有十条不能过审。 …… 卿啾对一切的一切都浑然未觉。 他睡了个好觉。 一边洗漱,一边心情愉快的看那些文字。 那些文字终于又提起了秦淮渝。 说他们两情相悦。 琴瑟和鸣,恩爱如初。 文字还说秦淮渝每天都会给他做早餐。 真贤惠。 他必须快点回去,抱一抱秦淮渝。 说是要速战速决。 但卿啾知道,其实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傅渊准备带他回边境。 可等到了边境,到了傅渊的地盘,他就再没有逃离的可能。 如今路程过半。 他必须在两天内找到离开的最佳方案。 卿啾看向窗外。 他曾想过直接跑路,但苦于没有接应的人。 另外傅渊对他看得紧。 嘴上说着信任他,其实信任什么的压根不存在。 酒店外都是傅渊的人。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立刻被傅渊知道。 许澄也不能找。 他不知道许澄是谁,可许澄至少是认识他的人。 卿啾本想从许澄那搜刮点线索出来。 可那晚过后,许澄消失不见。 ——傅渊在提防他。 卿啾伸出手,按了按钝痛的太阳穴。 他拟定了一个方针。 在脑内整理好后,卿啾推开门走向客厅。 “我想留下来多休息几天。” 傅渊但笑不语。 “为什么?” 卿啾低下头,装看不到对方眸中的探究。 “我脑袋疼。” 这不是谎话。 卿啾点了点有疤的地方。 “睡醒后就一直疼。” 虽然说男人有疤是很有男子气概不假,但这也太疼了。 “我摔成植物人是因为这道疤吗?” 卿啾在试探傅渊。 但傅渊显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跳过了这个问题。 “你想休息几天?” 卿啾比了个一。 傅渊挑眉。 “一天?” 卿啾如实道: “一个月。” 傅渊轻笑一声,果断拒绝。 “最多两天。” 卿啾讨价还价。 “三天不行吗?” 傅渊动作一顿,再抬眸时目光玩味。 “就这么想留下来?” 卿啾侧身看窗。 态度自然。 “这风景多好啊?而且我已经很久没出来过了。” 傅渊是边境人。 换言之,他在境外是黑户。 这帮刀尖舔血的人。 身份是没有的,或者说拟定的身份还没准备好就来了。 因为出行不便。 他们开着车,一路走走停停。 如今正在旅馆内休息。 这里偏南方,气候宜人,鸟语花香。 适合休养。 傅渊沉默片刻,选择答应。 “听你的。” 不等卿啾松口气,傅渊又道: “私人飞机三天后会来,你先休息,等休息好直接回边境。” 傅渊神色从容。 卿啾动作一顿。 私人飞机? 卿啾默默头疼。 时隔七年,傅渊的势力扩张的越来越大。 连飞机都有。 等飞机一来。 他辛苦拖延的时间都会变成泡影。 卿啾想再商量一下。 但傅渊临时被人叫走,没有回应他的话。 一切回到原地。 卿啾瘫在椅子上,盯着文字看。 【等等,这什么情况?猫猫想起豹豹了吗?】 【好像是……我就知道我磕的c真爱无敌!】 【为什么我的c永远这么艰难?我可怜的猫猫,被幕后黑手关着见不到豹豹…】 文字开始画圈诅咒傅渊。 卿啾很郁闷。 他不觉得自己像猫,也不觉得秦淮渝像豹子。 那么好看的人。 肯定是柔弱可欺,需要他保护的。 卿啾不懂那些文字什么审美。 居然把这么厉害的他,当成小猫来对待。 算了。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该怎么逃出去才是重中之重。 最后三天。 时间有限,不能耽搁。 卿啾试图周旋。 又说自己喜欢这,又说自己脑袋疼,吵着闹着要多留几天。 但兴许是察觉了什么。 傅渊没答应。 一边说他们是边境人,不能多停留。 一边默默调多了看守他的人数。 卿啾只能闭麦。 傅渊这找不到突破口,他开始去观察看守的人。 傅渊财大气粗。 旅馆和旅馆附近的店铺都被包下,被替换成边境的人。 防备异常森严。 只有一队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在巡逻时偷懒。 队伍半夜三点巡逻。 巡逻一小时一接班,他逃离的机会也只有那一次。 时间来到第三天。 卿啾知道,他不得不赌一把。 逃离的机会只有一次。 一旦失败,他在傅渊那的信用值就会跌入谷底。 可他必须要赌。 秦淮渝在等他,他要去见秦淮渝。 卿啾说干就干。 他收拾了东西,换上隐蔽的衣服,准备偷偷溜出去。 结果计划半道崩卒。 他偷跑失败。 总是懒懒散散却安然无恙的那队人,偏偏在第三天时被换掉。 卿啾只能翻墙。 结果翻到一半,他被抓了个正着。 “卿先生?” 手电筒的强光落下。 卿啾偏头躲闪,却还是被照了个正着。 十人小队开始商量。 “怎么办?” “肯定是告诉boss啊,这还用问吗?” “那卿先生?” 几人神色为难,并不想得罪老大身边的红人。 万一老大不生气呢? 两人一和好,肯定是他们这些乱来的遭罪。 这时有人举起手。 “你们去告诉老大,我带卿先生去隔壁休息。” 有人主动揽活。 其余几人松了口气,纷纷点头答应。 或许是怕他跑了。 那些人给他带上手铐脚链,装了定位器,才放心的去找傅渊通风报信。 卿啾忧心忡忡。 傅渊手段狠辣,且极讨厌不忠之人。 要是傅渊知道他的背叛… 他会怎样? 卿啾正想着,眼前一暗。 那个自告奋勇揽下苦差事的男人一声不吭地锁了门。 卿啾意识到不对。 傅渊马上要来,他已经被困住,锁门干什么? 见状不对的卿啾作势要揍人。 可眼前一暗。 男人将他逼至墙门上,按着他的肩膀激动道: “嫂子!” 第198章 包能的 卿啾默默松开手中攥着的匕首。 转而拿出枪。 卿啾知道自己遇见了变态。 还是很糟糕的,喜欢玩角色扮演的变态。 好玩不过嫂子。 好吃不过饺子是吧? 卿啾按下扳机,送了对方一碗紫菜蛋花汤。 卞凌被吓懵了。 他果断抱头,瑟瑟发抖地蹲在角落,结结巴巴地求饶: “嫂子,求你手下留情…” 卞凌话音未落。 颈间一烫,带着温度的枪口抵上他的脖颈。 少年半蹲下身。 纤细指骨收紧,被漆黑重工的枪衬得瓷白漂亮。 透过绷直的腕。 阴郁漂亮的少年垂眸,眸内一片乌沉的墨色。 “我知道你想趁我可能会被傅渊厌弃的机会对我下手。” 卿啾平静道: “但很抱歉,你没那个机会了。” 指尖即将按下扳机。 卞凌心跳加快,空空如也的大脑被问号填满。 说好的受气包呢? 在秦淮渝面前就斯德哥尔摩,在他面前就冷血无情是吧? 卞凌骂骂咧咧。 但在心里吐槽一通后,惜命的他还是连忙解释道: “我是秦淮渝派来的!” 空气骤静。 卿啾一愣,却没松开手里的枪。 “你怎么证明?” 这下卞凌更懵了。 “嫂子你好好想想,我们前天才见过。” 卞凌语论无次。 话说到一半,他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嫂子你失忆了?” 卿啾不语,依旧拿枪抵着卞凌逼问。 “秦淮渝在哪?” 卞凌一哽。 记得男朋友,不记得电灯泡是吧? 怎么失忆还挑人失? 卞凌继续解释: “我真是bro派来救你的,不信你看,我有这个!” 卞凌打开微信。 点开朋友圈,纯白的背景中只有一张图片。 昏暗的电影院,屏幕的幽光。 卿啾靠近去看。 日期是他生日那天,照片的主体是两只无意间碰在一起的手。 配文【约会。】。 卿啾狐疑的看向对面。 卞凌连忙道: “嫂子你前段时间生日的时候不是和大哥约会去了吗?这条朋友圈就是我们私下联系密切的证据啊!” 毕竟秦大少爷的vx可不是谁都能加上的。 卿啾低眸对比。 颜色,长短,大小。 照片中的其中一只手的确是他的没错。 不过约会… 卿啾舔了下唇,激动又茫然。 他和秦淮渝之间的关系已经发展到生日当天要约会的地步了吗? 真好。 卿啾开心了一会儿,但戒心依然没有放下。 他盯着眼前长相轻佻的男人。 一通严刑逼供,外加轮番试探后。 卿啾终于收回枪。 卞凌瘫在地上,还没松口气,胳膊便被一把抓住。 “现在跟你走的话,我就能见秦淮渝了吗?” 少年眸子微亮。 难掩激动的语气,明显兴奋的肢体动作。 卞凌不由一愣。 “嫂子,你不记得之前发生什么了吗?” 卿啾不解地“嗯”了一声。 卞凌支支吾吾。 “你失踪前……被强行留在一个地方待过几天。” 卞凌尽量将话说得委婉。 卿啾问: “谁干的?秦淮渝吗?” 卞凌点了点头。 他摸不清情况,只能尽量暗示,免得碰面后再吵起来。 男朋友是个一言不合就囚禁的法外狂徒。 正常人多少会有点害怕吧? 卞凌满心忐忑,却只听见一道无奈且纵容的声音。 “都长大了,怎么还是这么黏人?真让人没办法。” 卞凌目瞪口呆。 卿啾分外不解。 “怎么老是说无关紧要的事?你不是要带我见秦淮渝吗?” 卿啾不知道这七年里发生了什么。 但以他对秦淮渝的了解。 所谓的强行把他留在同一个地方,应该只是害怕了,撒娇要他陪一陪而已。 无伤大雅。 可这个人为什么叫他嫂子? 卿啾想。 可能是秦淮渝好面子,不想在朋友面前说太多私事吧? 他懂。 卞凌彻底沉默。 此时此刻,他终于意识到情侣间匹配机制的可怕。 恋爱脑救不了。 另外这是别人的底盘,多待一分钟就会多一分危险。 卞凌低声道: “跟着我走,外面有人接应。” 卞凌觉得自己运气实在是好。 卫星捕捉到的行踪路线共有两条。 一队正在往边境赶。 另一队则不知为何停在同一个地方,像是在休息。 也许是关心则乱。 秦淮渝没有计算和边境人正面对上的风险,选择去追那队前往边境的队伍。 卞凌原本是要跟着去的。 但路程太远,某人太疯,不给人留休息的时间。 他这种养尊处优的哪抗的住? 于是中途找了个借口,说去另一个地方看看。 结果阴差阳错。 他立了大功,帮秦淮渝把老婆找了回来。 救妻之恩不可估价。 等顺利回去,他说不定能拿捏秦大少爷? 卞凌美滋滋地想着。 但还没想到一半,伴随着“吱呀”一声。 门开了。 卞凌抬头,和去而复返的两人大眼瞪小眼。 八目相对。 看着卞凌正在解开手铐的手,和重获自由的卿啾。 傻子都能看出猫腻。 见那两人拿出通讯器,卞凌腿软的差点跪下去时。 “砰砰!” 干脆利落的两声响。 卿啾捡起花瓶,直接一下一个。 他力道用得巧。 两名彪形大汉瞬间软趴趴的倒地,连声音都没发出来。 卿啾丢了花瓶。 一边把枪收好,一边拉着卞凌往外跑。 卞凌全程星星眼。 “嫂子你居然还会功夫?我认你当老大,你教教我好不好?” 卿啾蹙着眉想。 这人嘴好碎。 秦淮渝那么安静乖巧的人,怎么会有这种看起来像花花公子的朋友? 难不成他不在的这些年…… 秦淮渝没人保护,被人欺负,连朋友都交不到吗? 卿啾越想越心疼。 他顾不得回应,快速问: “往哪跑?” 卞凌环视四周,从激动中回神,茫然道: “我忘了。” 卞凌只记得一条路。 但为了躲开可能正在赶来的傅渊,卿啾带着卞凌跳了窗。 路线被打断。 卞凌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像只傻狍子。 卿啾无语扶额。 他很急,但想到马上就能见到秦淮渝,他硬是逼着自己拿出耐心。 通过零碎的环境描写。 卿啾确认了大致方向,拉着卞凌往东南方向跑。 多亏了他这些天为离开做的准备。 别的不提,至少他很清楚巡逻小队出现的时间。 卿啾走走停停。 一直熬到天色微亮,才勉强抵达卞凌说的地方。 一夜未睡。 卿啾本该很困,却丝毫不觉得疲惫。 秦淮渝……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想见的人,所有的苦难都会变成重逢前的甜蜜。 “外面真的有接应你的人吗?” 卿啾问卞凌。 兴奋之余,他的神经全程紧绷。 好几个小时过去了。 当时和卞凌一起的那几个人就算是爬着走,也该把消息通知给傅渊了才对。 为什么傅渊还没出现? 卿啾意识到不对。 按边境的习惯,在出现重要人员出逃的特殊情况时。 应该会选择放信号弹通知所有人。 一直没有动静… 要么是傅渊还没收到消息,要么是跑的人亳不重要。 他是哪种呢? 卿啾正想着,肩膀被拍了一下,卞凌冲着他晃手机。 “包能的。” 卞凌露出一口小白牙,拍着胸脯保证。 “我找的都是专业人士。” 顿了顿,卞凌又道: “我已经把消息传给了好bro,他马上就能来见嫂子你了。” 卿啾看向屏幕。 卞凌洋洋洒洒,发了一连串消息过去。 对面没说太多。 只一条简短的回复,依旧能让卿啾心绪不宁。 是秦淮渝。 他还好吗?有没有怪他?还是已经原谅了他? 应该是后者吧? 以那人难伺候的性格,肯定是他说清了误会,把一切都解释清楚了。 他们才会走到一起。 如若不然,那么敏感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伤害过他的他呢? 卿啾放松下来。 卞凌说接应的人就在墙后,翻墙过去就好。 墙很高。 周围没有借力物,卞凌自告奋勇当梯子。 卿啾没有客气。 他踩着卞凌的肩,爬上了墙头。 朝阳初升。 卿啾沐浴在温暖的光线下,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嫂子,见到接应的人了没?快让他们帮忙把我也捞上去啊。” 卿啾没有回答。 他垂眸,地上是被五花大绑的一群黑衣大汉,和四周武装完善的蒙面雇佣兵。 和那些人对视的瞬间。 卿啾沉默半晌,一声不吭地爬了下去。 卞凌傻眼了。 “嫂子你下来干什么?是又不想回去了吗?” 卿啾没回答。 他抬手,将卞凌挡在身后。 风声呼啸。 一枚子弹飞出,擦着他的耳朵没入墙壁。 卞凌懵了。 他是家族幼子,从未见识过世界的黑暗面。 却在短短一天内被枪瞄准了两次。 卞凌动了动唇。 躲在自家嫂子身后,正要说些什么。 脚步声却缓缓响起。 黎明时分,消失一夜的傅渊出现在卿啾面前。 他随手将手中的枪递给下属。 看着眼前褪去伪装,对他怒目而视的小宠物。 傅渊轻声叹息。 “啾啾,我说过,只要你肯信我,我就会不计前嫌,给你想要的一切。” 漫长的沉默。 傅渊似乎很伤感,却又很快释然。 “不过也好。” “你不信我,你有更喜欢的人,可那个人马上就要死了。” 第199章 讨厌他 卿啾不傻。 相处了那么多年,他深知傅渊的本性。 傅渊精于算计。 凡是会吃亏的事,傅渊从来不做。 会让他们满怀希望的逃一夜。 不过是想借卞凌的手,把秦淮渝骗过来。 他早该想到的。 卿啾攥紧拳头,哑声质问傅渊。 “你想对秦淮渝动手?” 傅渊弯了弯眸,冲着他笑,却不对他的疑问做出回答。 卿啾无法忍耐。 他快步上前,拽住傅渊的领口。 “我警告你,别对秦淮渝动手,不然…” 他话音未落。 傅渊忽地俯身,眉眼弯弯地冲他笑。 “不然怎样?” 傅渊玩味道: “你要杀我吗?为了秦淮渝?” 傅渊神色失望。 他伸手,苍白纤长的指尖一点点蹭过少年精致漂亮的侧脸。 “啾啾,你真的很让我失望。” 傅渊喃喃自语道: “明明先遇见你的人是我,先对你表达好感的是我,先将你收进羽翼下庇护的也是我。” “可为什么,你喜欢的却是秦淮渝?” 随着话音落下。 那只苍白病态的手落在纤细脆弱的颈间,缓缓扣住。 卿啾闭上眼。 他没有挣扎,只是道: “你觉得我浪费了你的心意,那你大可以直接杀了我,而不是紧盯着秦淮渝不放。” 漫长的寂静。 卿啾没等到窒息,只感觉到阴影靠近。 他睁开眼。 却见傅渊朝他靠近,阴冷着脸咬上他的脖颈。 卿啾一阵恶寒。 他一把推开傅渊,蹙着眉问: “你疯了吗?” 傅渊没有回答,慢条斯理地擦了下嘴角。 他生得美艳。 遗传了来自母亲的异域风情,秾丽冶艳的像条美人蛇。 哪怕站在黎明最耀眼的曙光下。 依旧透出阴冷的气息。 无孔不入,令人胆寒。 面对质问,傅渊扬起唇,笑得越发好看。 “我不会杀你,我怎么舍得杀你?” “会死的人只有秦淮渝,至于你?我们会相守一辈子。” 卿啾一言难尽。 他一直知道傅渊脑子不太正常,或许有认知障碍。 比如他明明是个人。 但在傅渊眼里,他更像是宠物。 他不需要有人格。 只需要待在傅渊身边,等待傅渊每天的宠溺。 卿啾向来不喜欢这样。 他一直策划着从长大后从傅渊身边离开,结果长大了还是没能逃掉。 傅渊这人就像是狗皮膏药。 黏上了就扯不掉,硬拽下来还会把皮肤拉伤。 卿啾只能破罐破摔。 “我给秦淮渝发了消息,他不会过来的。” 傅渊拖长了调子“哦”了一声。 “真的吗?” 他拍了拍手,立刻有属下拿来通讯设备。 屏幕亮起。 卿啾抬起头,看到他总在梦中看到的那张脸。 印象中精致漂亮的像洋娃娃的少年已然长大。 清冷昳丽的眉眼低敛。 直到看见他,才缓缓抬眸。 眼睑处青灰明显。 卿啾动作一顿,无法想象秦淮渝这些天都吃了多少苦。 好不容易再见。 他想说些什么,让对方别担心他,最好不要过来。 但那双色泽浅淡的凤眸只看了他一眼。 下一秒。 视线收回,通讯结束。 卿啾愣在原地。 秦淮渝…是讨厌他吗? 第134章 脚踏两条船 因为那样,他容易被讨厌。 秦淮渝垂着眸。 看到手机,想到消息,想到少年衣襟间那股甜到发腻的味道。 指骨握紧松开。 秦淮渝垂着眸,竭力掩盖着眼底的暗色。 他快疯了。 一面很想嫉妒,一面怕被讨厌。 指尖变得冰凉。 垂眸不语时,身上的凉意,被悄然靠近的温暖溶解。 卿啾抬手,捧住秦淮渝的脸。 或许是因为刚过敏完。 少年垂着眸,长睫下淡色凤眸低垂,显得惫懒。 冷白眼尾处还染着一点潮红。 察觉到他的靠近。 垂下的睫羽轻颤,秦淮渝主动靠近。 他问: “我现在的样子,很丑吗?” 卿啾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努力伸手,比把自己高一些的一大团抱进怀里。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卿啾努力道: “有关你的事,一点都不麻烦。” 怎么会觉得麻烦呢?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算对方把天捅破了。 也只会觉得是天错了。 某些时候,卿啾会觉得自己是个很没原则的人。 但看到眼前清冷昳丽的眉眼。 卿啾很快释然。 算了,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的。 长久的寂静。 秦淮渝问: “真的吗?不麻烦?不讨厌?” 卿啾重重点头。 于是秦淮渝复又靠近,抬手摩挲着他的侧脸。 略带薄茧的冷白指尖,凉得几乎没有温度。 “我不喜欢那个人。” 或许是因为药效发作,素来淡漠的人,这会儿说话带了点含糊的味道。 “你和他靠得很近,身上带着他的味道,给他发消息…… 还一见面就给他备注了名字。” 清冷好听的嗓音越来越闷。 卿啾被反过来抱住。 少年弯下身,将他圈进地盘。 嗓音又沉又哑。 “你明明对我…都从来没有那样过。” 有这回事吗? 卿啾努力回忆。 恰巧这时,略带醋意的声音响起。 “删了他。” 秦淮渝道。 卿啾打开手机,找到了靳锴的联系方式。 刚注册的号码。 头像还未设置,是灰色的原始头像。 留的联系方式不止有一个。 卿啾想。 这种随时能联系的通讯还是太暧昧,留个应急的应该就行。 于是当着秦淮渝的面。 卿啾点开头像,找到了删除按钮。 秦淮渝变得很满意。 低着头,冲他笑得眉眼弯弯。 “没我重要?” 卿啾正要点头,新的消息弹出。 【靳锴:[图片]】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 卿啾移开视线,没打算把图片点开。 就在他准备忽视时。 眼前一暗,秦淮渝点开了那张图。 卿啾一愣。 …… 几分钟后,卿啾出现在医院。 手中握着手机。 屏幕上,刚刚靳锴发来的照片浮现。 一张很血腥的图。 靳锴躺进浴缸,苍白的腕搭在浴池边上。 几乎和透白的瓷融为一体。 在这一幕纯白里。 唯一的色彩是被人用刀具割出的一条伤疤上。 血色如红线般顺着苍白病态的肌肤蜿蜒垂落。 直至将整个浴缸尽数染红。 靳锴自残了。 卿啾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景。 眼前的画面熟悉。 他垂着眸,大脑钝痛,恍惚间觉得异样时。 秦淮渝帮他叫了张叔。 …… 全程都没有说话。 秦淮渝侧身看向窗外,默许他叫了救护车。 默许张叔带他来医院。 然后站在走廊,不肯靠近靳锴。 卿啾现在脑子很乱。 左边是在走廊的秦淮渝,右边是还在急救的靳锴。 出于私心,卿啾不想秦淮渝难过。 毕竟对方看起来总是很不安。 但难就难在,身为他救命恩人的靳锴没有家人。 靳锴什么都没有。 以至于没了他,对方甚至连生存都做不到。 像一株菟丝花。 要拼命汲取其他地方的养分,才能供自己存活。 病态又危险。 但此时,卿啾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还没决策好。 护士先一步替他做出决定,走出来问: “请问是病人家属吗?” 这没有靳锴认识的人,只能卿啾点头。 护士继续道: “病人已经度过危机,麻烦您来缴一下住院费和医药费。” 卿啾老实的跟了过去。 离开的路上,卿啾总感觉好像有谁在盯着自己看。 被注视的感觉无处不散。 可一回头。 身后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卿啾收回了视线。 在他远去的同时,淡色的眸子低敛。 秦淮渝垂着眸不说话。 气场越发低沉。 张叔站在旁边,愁得头发都快掉光了。 “少爷,您要相信,卿少爷他眼里只有你。” 张叔苦口婆心。 领着司机的工资,干着红娘的活。 “那个人救过卿少爷,对卿少爷有恩,卿少爷才会对他好。 但您不一样啊! 哪怕您什么都不做,卿少爷依旧爱您爱得死去活来。” 赢了!这波是他们赢麻了! 秦淮渝听了。 全程面无表情,唯独在听到“死去活来”时短暂的扬了下唇。 又很快敛去笑意。 “没有爱得死去活来,没有很喜欢。” 他的地位岌岌可危,随时都会被替代。 张叔两眼一黑。 只能组织语言,妄图继续助攻。 …… 另一边,卿啾付了钱,领了单子跟护士回去。 路上,护士看了他一眼,冷不丁地问道: “您和患者有特殊关系吗?” 卿啾还未回答。 护士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劝他。 “患者情绪不稳定,有严重的自毁倾向,随时可能出事。 如果有特殊关系,您应该好好对待他才对。” 卿啾忍不住打断。 “我有男朋友。” 护士动作一顿,神色变得古怪。 “那个人不是你的男朋友吗?” 护士道:“但我和患者说他的男友来看他的时候,患者没有反驳。” 卿啾意识到误会大了。 他掏出手机,找到游乐园的合照。 指着上面的秦淮渝澄清。 “看!这个才是我男朋友!那个不是!” 护士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 喃喃道: “真的假的?这么好看,是明星还是爱豆?” 男朋友被夸了。 卿啾有与荣焉,但也没想秦淮渝被看太久。 他想把照片收回来。 护士却冷不丁道: “病患他很喜欢你。” 肩膀被拍了拍,护士语重心长道: “脚踏两条船不是什么好事。” 第200章 卿啾是秦淮渝的,秦淮渝是卿啾的 卿啾心神不宁。 另一边,傅渊殷红的唇角缓缓上扬。 “他会来的。” 傅渊轻声道: “有你在,他一定会来的。” 卿啾觉得这事说不准。 秦淮渝刚刚那么冷淡,而且… 卿啾按上脖颈。 指腹感受到凹陷的弧度,那是傅渊不久前留下的痕迹。 卿啾记忆中的少年相当小气。 他别说是和别人亲近。 就算只是靠近一点,秦淮渝都会… 脑袋开始钝痛。 回忆中断,卿啾抬起手,紧紧按着脑袋。 眉梢蹙起。 卿啾抿着唇,掌心冷汗涔涔。 世界在眼中颠倒。 卿啾恍惚时,低沉的脚步声响起,傅渊朝他靠近。 苍白的指尖轻轻捏住下颚。 傅渊在他耳畔道: “想救秦淮渝吗?求我。” 傅渊低声引诱。 “把你和秦淮渝一起做的事主动对我做一遍,我就放过他。” 卿啾沉默不语。 见状,傅渊嘲弄地扬了扬唇。 他当然知道不会有回应。 在这个人心里,似乎永远是秦淮渝更重要。 他不断努力。 却无法更改,更从未更改过这一点。 傅渊眸光渐暗。 他将手按在少年纤薄的肩上,想要彻底在那具身体上刻下独属于自己的烙印时。 怀中猛地一沉。 傅渊愣在原地,眸中闪过错愕。 突如其来的主动。 他将怀中的人扶正,正要质问秦淮渝在他心中是否真的重要到能付出身体的地步。 却见那人不知何时晕了过去。 …… 额头很烫,卿啾发起了高烧。 他又开始做梦。 像是分段播放的电视剧,那个梦诡异的顺着上一个梦往下继续。 从秦淮渝叫他小鸟开始。 对玩偶的那份依赖似乎转移到了他身上,秦淮渝开始粘着他。 卿啾有时也会郁闷。 怎么不是把他当宠物就是把他当鸟? 他就不能当个人吗? 卿啾很郁闷。 傅渊他动不了,但教一教小美人总可以。 边境的日子无聊。 卿啾总在混日子,却从那天起有了新的乐趣。 小美人好看是好看。 就是听力不好,不爱听别人说话。 卿啾只好蹲在地上。 用树枝戳着沙土,一遍又一遍的描绘自己的名字。 他说他叫卿啾。 当然,也可以叫他哥哥。 小美人垂着清透漂亮的眸子,盯着那两个字看了一会儿。 还是慢吞吞地叫他小鸟。 卿啾还没来得及憋屈,脸颊上微微一软。 小美人亲了他一口。 牵着他的衣摆,望着他一字一顿道: “喜欢小鸟。” 卿啾耳尖一烫,默默偏过头。 他默认了这个称呼。 虽不再哄着人叫哥,却开始加大力度的试图把人掰回正道。 听说这种不听人讲话的毛病叫自闭。 如果不好好治,长大容易变傻瓜。 但边境哪有医生? 卿啾只能自力更生,一点点往小美人的木头脑袋里塞东西。 他说见人不能直接就走。 要打招呼。 又说不能随便打架,不能不吃饭,不能随便受伤。 对普通人来说很正常的事。 卿啾却要掰碎了,一点点教给对方。 小美人没有回应。 漂亮的像人偶一样的小孩牵着他的衣摆,像玻璃一样清透却空洞的眸子寂静。 “我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小美人一板一眼。 “活着也好,死了也好,有你在不就好了吗?” 卿啾很头疼。 如果留在边境,他未来的顶头上司十有八九是傅渊。 那家伙变态又龟毛。 自己不想找老婆,还非要拖着他一起。 指望傅渊给他包办婚姻肯定不太行。 卿啾本来想从小养一个媳妇。 但这么做的难度好像比求傅渊别那么变态还要大。 卿啾说了重话。 “你再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 他随口一说。 没指望会被当真,没指望会有结果。 反正小美人那么好看。 大不了他辛苦点,对对方负责一辈子。 反正他这辈子只会有一个老婆。 但那天过后。 接连很多天,他都没看到对方的影子。 以为小美人生气了。 卿啾急得找了一天,才在熟悉的田野找到对方。 他最初写下名字的那块石砖附近。 小美人抱着膝盖,一遍又一遍的顺着他的笔画写出他的名字。 等他靠近时。 小美人抬起头,看向拿着手电筒的他。 四目相对。 小美人站起身,抱着他的腰,有些生涩的开口。 第一句是。 “卿啾。” 第二句是。 “别不要我。” 那个人为他做出改变,因为不想被抛弃。 卿啾怔愣许久。 在他选择放下灯笼,抱住对方时。 小美人再度开口。 像是第一次学习说话的人,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有着生涩。 “我叫秦淮渝。” 小美人仰着头,清透雾色的眸中映着他的影子。 执拗的强调: “卿啾,是秦淮渝的。” 卿啾摸着小美人的头。 想到一句接一句的小鸟,叹着气闷闷道: “可我不是东西。” 他是人才对。 卿啾戳着小美人的木头脑袋,思考自己怕不是捡到了翻版傅渊时。 小美人抱着他,将脑袋埋的更深。 “秦淮渝是卿啾的。” 手被牵住,好看漂亮的脸贴着他的胳膊。 “不许离开我。” 幼稚又别扭的语气,带着些孩子气。 卿啾抱着人。 坐在屋檐下,开启胡思乱想模式。 这么任性还能活的这么好。 不用猜也知道,他死死护着拿来当童养媳的小美人肯定家世不凡。 但秦淮渝是谁? 卿啾生在北平,只知道有个世家是秦氏。 但秦氏的小辈里没有叫秦淮渝的孩子…… 是从别的地方被拐来的吗? 可惜,被卖到边境的人这辈子都难回去。 卿啾自觉要对未来伴侣负责。 那时他不过十二。 却已经背起担子,每天勤勤恳恳的帮美人治病。 书上说这种病叫自闭。 患病者会把自己锁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拒绝和外界接触。 秦淮渝也是这样。 可和别的病人不同的是,秦淮渝愿意接触他。 卿啾把自己当成媒介。 他拉着秦淮渝,去山坡上看一年只开一次的花,去看初春刚冒头的柳枝,去看雨夜的流星。 秦海涛还是不爱和人接触。 虽然因为他的威胁学会开口说话,但沟通的对象仅限于他。 卿啾自我安慰。 这样也好,反正他们要一直在一起。 大不了他保护美人一辈子。 卿啾是这么想的。 可在他这么想完的次日,像是老天在故意作弄他。 傅渊发现他藏了人。 第135章 公主? 卿啾还什么都没做,先被扣上了脚踏两条船的锅。 他很疲惫。 也就是在这时候,他很想去见秦淮渝。 但他闲不下来。 护士还没走,就有另一个护士过来找他。 说靳锴点名要见他。 护士很显然站在靳锴那边,偏心的劝他。 “患者现在情绪不稳定,你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他们也不希望病人真死在这。 卿啾像是被赶上架子的鸭子。 在两个护士看渣男的注视下,他硬着头皮去了病房。 …… 门被关上,纯白的房间里只剩下他和靳锴。 抢救很成功。 没有一刀割中大动脉,靳锴现在还是比较清醒的状态。 他垂着眸。 苍白的腕搭在纯白的被子上,整个人几乎和房间融为一体。 听到他的脚步声。 靳锴抬眸,对他露出一个病弱的笑。 “你来了?” 卿啾坐在椅子上,嗯了一声。 “为什么要割腕?” 卿啾没有耽搁时间,单枪直入的点明主题。 靳锴抵着唇,轻轻咳了两声。 “你没回我消息。 我以为你讨厌我,觉得我脏所以才会…” 三言两语,矛盾被转移到卿啾身上。 像都是他的错。 卿啾支着下巴,盯着对面的靳锴。 他隐隐约约能感觉到。 靳锴在通过这样的方式,转走他在秦淮渝身上的注意力。 毕竟是救过他的人。 卿啾不至于没良心,真的放着靳锴不管。 但有件事要说清楚。 卿啾道: “我有男朋友,我们两个的关系很不错。” 见靳锴看过来,卿啾继续道: “我救你是因为你曾经救过我,我会感谢你,但我没打算从你身上获得什么。” 靳锴垂着眸,苍白指尖攥紧薄被。 简单直白的一段话。 用平直的语气,毫不犹豫地划开他们间的界限。 对他相当戒备。 但,他并不介意。 想着,靳锴抬眸,笑得越发冶艳。 “有什么关系呢?” 病房很小,病床很窄。卿啾坐在床边,和靳锴只有半寸不到的距离。 苍白殊色的人垂眸看他。 眸中带着引诱。 “你虽然有伴侣,但一个女人,总有做不到的东西。 一夫一妻制,不违法,不是吗?” 说话的间隙,腕上微微一凉。 靳锴按住他的手。 方才的引诱消失不见,他变得有点可怜。 “我没想破坏你和你爱人的关系。” 茶里茶气的腔调。 “只是,我无家可归,我太想有一个家了。” 靳锴真诚道: “没关系,我不介意和别人共享你。” 卿啾很懵。 不是因为那句“共享你”,而是因为那句“女朋友”。 虽然他早期性取向不明。 但因为裴璟传谣,北平所有人都默认他喜欢男人。 靳锴是第一个问出这种问题的人。 仔细想想… 他一个男人,陌生人会觉得他有女朋友很正常。 但之前靳锴一见面就对他那么主动。 他还以为靳锴知道他喜欢男人,才会那么明目张胆,原来不知道吗? 卿啾脑子乱糟糟的想着。 想到一半。 看着越来越近的手,卿啾礼貌的将人推开。 “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 靳锴震惊。 “什么?你已经有一个男朋友和一个女朋友了吗?” 卿啾扣了个问号出来。 什么情况? 为什么不管他性取向如何,靳锴都硬要觉得他有女朋友? 卿啾认真纠正。 “我没交往过女人,我只有一个男朋友。” 或者说,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女性朋友。 万淼除外。 因为性格内敛,社交圈很窄,他连认识的男同学都没几个。 更不要说女生。 见靳锴沉默,卿啾最后看了眼对方的伤。 好言劝道: “你值得被爱,我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人,没必要一门心思挂在我身上。” 靳锴抬眸,问了他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你不喜欢她了吗?” 通用语言里,“他它她”三个字同音。 但不知道为什么。 靳锴开口的瞬间,卿啾很明确的意识到。 “她”指的是女人。 卿啾脚步微顿,神色越发茫然。 “她是谁?” 他从小到大,身边没有一个异性朋友。 靳锴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看出他的不解,靳锴继续道: “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我是说你被拐走的那段时间里,你一直说有个很喜欢的女生。” 言毕,靳锴看向他,眼底藏着炽热。 “你不记得她了吗?” 卿啾如实摇头。 被拐时的记忆丢失了大部分,他连靳锴都不记得。 所谓的被拐时很喜欢的女生… 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那时说得喜欢,大概和对小猫小狗的喜欢没区别。 倒是靳锴过分在意的举动让他奇怪。 小孩的话哪能当真? 靳锴为什么会觉得他一定会喜欢小时候喜欢的人?还会和那个人在一起? 那个人也逃出来了吗? 很多问题闪过。 卿啾想问靳锴,想从他口中得知当年的事。 毕竟靳锴救了他。 有关当年的记忆,靳锴应该是最清楚的。 可靳锴没有为他答疑解惑的打算。 喃喃自语道: “这样啊…你喜欢男人,你现在喜欢男人…” 靳锴低着头,嘴角扬起的笑意病态。 卿啾听得心里发毛。 他后退一步,一边往外走一边道: “对,我有男朋友了,所以你还是不要……” 他话音未落,靳锴冷不丁地拉住他的手。 “那不是更好吗?” 靳锴弯着眸。 “你都有男朋友了,难道还差我这一个吗?” 好神奇的逻辑。 卿啾站在原地,陷入头脑风暴。 本该养病的靳锴站起身。 清透漂亮,宛若琉璃般的眸子低垂。 一点点向他靠近。 卿啾想把手甩开,却不知为何怎么也甩不开。 靳锴明明贫血又病弱。 可不知为何,倍受虐待的小可怜靳锴的手劲比他还大些。 气氛僵持不下。 卿啾站在原地,思考要不要干脆用脚踹。 踹完靳锴会不会被拉去急救时。 病房的门被推开。 卿啾转过身,看到淡色的凤眸,清冷昳丽的眉眼。 和某人阴沉到结冰的脸色。 卿啾慌了。 他拼命挣扎,想要甩开靳锴不肯撒开的手。 而靳锴也在这时注意到对面的秦淮渝。 目光从那双淡色的眸上扫过。 在秦淮渝面无表情地靠近,把人拽进自己怀里时。 靳锴眉梢微挑,冷不丁地道: “公主?” 第201章 不许离开我 告密者是王二。 王二最开始接近他,打的是靠他攀上傅渊的小算盘。 可惜小算盘没打多久。 小美人出现,卿啾很快被迷得神志不清。 于是忽视了王二。 卿啾知道自己捡了个童养媳的事不能被发现。 毕竟傅渊的占有欲偏执。 把他当成所有物,向来不喜欢他和别人走太近。 卿啾一直躲躲藏藏。 偷情一样,小心翼翼藏好未来老婆。 他做得很好。 从未让傅渊和秦淮渝正面接触,甚至从未在傅渊面前提起过秦淮渝。 可百密一疏。 一直被忽视的王二不愿等待,直接拿他的背叛当投诚信送给傅渊。 傅渊当天就找了过来。 更糟糕的是,当天他并不在秦淮渝身边。 卿啾不知道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 总之等他收到消息赶过去时,傅渊已经被埋进了土里。 被秦淮渝。 小美人蹲在坑边,手里拿着铲子,面无表情地往坑里倒土。 傅渊脸色苍白。 本就病弱的他抵着唇一声接一声的咳嗽,咳得几乎要晕过去。 卿啾揽下了伤害傅渊的过错。 而代价是,他当场被十三夫人打了一巴掌。 脸颊变得很烫。 卿啾舔了下唇角,尝到血液的腥甜。 十三夫人美艳的脸微微扭曲。 傅渊是她第一个孩子,也是身体不足的她的唯一一个孩子。 卿啾差点死在那天。 最终是傅渊出面求情,保住了他那条命。 “疼吗?” 傅渊坐起身,动作轻柔的摩挲他裂开的唇角。 随后笑着。 恶劣的加重力道,狠狠压下。 “疼的话就不该背叛。” 苍白冶艳的少年附在他耳畔低语,神色漠然薄凉。 卿啾没有动。 傅渊或许觉得无趣,于是又躺了回去。 “我给你两个选择。” 他随意伸手,丢下一把泛着漆黑光泽的枪。 “杀了你在外面养的那个小东西,留在我身边。” “或者为了你在外面养的那位,离开我的庇护。” “选一个吧,啾啾。” 傅渊语气轻缓,神色柔和,说话的语气像在逗阿猫阿狗。 卿啾明知应该选前者。 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后者。 那天下着大雨。 傅渊彻底没了好脸色,让他去外面站着。 卿啾淋了一夜的雨。 单薄的身体经受不住这样的摧残,他发起了高烧。 只是发烧而已。 一枚退烧药就能解决的事,却怎么也做不到。 没了傅渊的庇护。 在边境,没人会在乎一个小孩子的死活。 卿啾烧了很多天。 病情反反复复,始终不见好。 卿啾感觉自己要死时。 额间一凉,冰冰凉凉的东西碰到他的额头。 卿啾睁开眼。 浅色漂亮的眸子,精致漂亮的五官。 是秦淮渝。 小美人蹙着眉,难得不解地问: “为什么这么烫?” 人与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实在太多,卿啾解释不清楚。 他说自己着凉生了病。 让秦淮渝离远点,免得被自己传染。 但秦淮渝没走。 剩下的午夜,小美人脱了鞋爬上草垛,依偎在他身侧。 小屋的顶是破的。 透过缺口,能看到外面的天空。 卿啾在看星星。 秦淮渝也在看星星。 两人依靠在一起,单薄的布料挡不住相互传递的温度。 小美人问他: “生病会死吗?” 卿啾胡乱地点头。 卿承安对他漠视,亲眼看着他被拐走。 他没什么家人。 能在死前抱着他捡来的小美人,或许也是不错的死法。 就是可惜了他的小美人。 如果没了他,会不会被傅渊欺负? 早知道就不靠近了。 如果不靠近,秦淮渝或许就不会被傅渊盯上。 都是他的错。 卿啾蜷缩成一团,迷迷糊糊地想着。 想到一半时。 小美人再次向他靠近,用额头碰着他的额头。 “死亡是什么?” 卿啾扯了扯嘴角,被熟悉的秦氏脑回路弄得有些想笑。 但嘴角上有伤。 卿啾笑不出来,忍着头疼回道: “是离开。” 话音落下的刹那,小破屋再度变得寂静。 卿啾快睡着时。 垂在身侧的手被握住,他听到很轻的一句。 “不许离开我。” …… 卿啾最终还是没死成。 边境人员混杂。 虽然傅渊说了不许管他,但总有些无赖不把小孩的话当真。 秦淮渝用那枚玉牌换了退烧药。 卿啾烧得晕晕乎乎,稀里糊涂地喝了下去。 再醒时烧退了个大概。 卿啾看着天,心累地叹气。 “你那块玉很贵的。” 价值过亿的料子,换了两三颗不到几角钱的药。 卿啾感到肉疼。 就在他强撑着坐起身,想科普一下货币价值时。 怀中一沉。 小美人靠近他怀里,轻轻抱住他。 “可你没有离开。” “这不是很好吗?” 卿啾沉默片刻,闭上眼睛发愁。 其实玉牌不重要。 重要的是上面有秦淮渝的名字,是秦淮渝能被找回的证据。 他总说要把人留下当童养媳。 但如果在意的人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他会比任何人都更高兴。 秦淮渝和他不一样。 他有家人在乎,他应该离开这里。 可该怎么离开? 卿啾不知道,他现在连让他们一起活下去都很困难。 因为高烧没有办法立刻痊愈。 没吃没喝的情况下,秦淮渝开始频繁的拿走自己身上的东西。 看不出价值的昂贵珠宝。 被换成了几袋面包,几瓶没有牌子的水。 卿啾越看越肉疼。 于是前脚病刚好,他后脚就从秦淮渝那套出骗小孩东西的坏大叔的名字,准备把东西偷回来。 卿啾原本只想把玉牌偷回来。 大叔贪归贪,但毕竟救了他的命,拿点东西没什么。 但那块玉牌不行。 玉牌象征身份,秦淮渝的家人能凭玉牌找到这里。 卿啾本打算拿到玉牌就跑。 可他运气不好,正好碰到对方和别人交易玉牌的现场。 卿啾本打算再等等。 等玉牌被卖掉,再从下一任手里把东西抢走。 可他等了许久。 只等到一声枪响,和重物落地的声音。 骗小孩的大叔死了。 躲在墙后的卿啾抬头,看到一个与混乱的边境格格不入,穿着雅致西装的男人。 心跳开始加速。 卿啾记得,他还没被拐来时在北平见过那个男人。 卿承安说他是秦家人。 好像是叫… 秦翰。 (详见第153章) …… 社畜人没办法一直看消息。 最近总是加班,书圈有阵子没登了,段评也是偶尔会看。 最近在想要不要开通下番茄的群,这样就能聊天了。 但还没想好入群条件,等我想想。 顺便求求免费小礼物。 第202章 喜欢你 卿啾开始思考。 秦家人怎么会出现在边境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不过说到秦… 秦淮渝也姓秦,说不定他真是秦家人? 卿啾眸子一亮。 他下意识地想跑过去,通知对面的男人快去接秦淮渝。 但在迈开腿前。 卿啾脚步一顿,很快发觉不对。 秦翰是秦家人。 他在宴会上看到过对方,这一点绝不可能出错。 秦淮渝则有所不同。 卿啾从未在相关渠道听到过这个名字,秦家也并没有这个年纪的小辈。 虽说是有些家族会为了安全不对外公开继承人姓名… 但这是边境。 不确定对方是善是恶,他不能冒然出去。 卿啾许久后才知道。 他那天短暂的犹豫,会成为改变问题的关键。 就在卿啾打算过去试着问一下的下一秒。 角落走出一个男人。 寸头,龙形刺青,眼尾横着一道疤。 男人长相粗犷。 嘴里叼着根烟,一身肃杀之气。 他是傅渊的父亲。 边境的小头目之一,傅周。 傅周瞥了眼地上的尸体,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别随便在别人的地盘上杀人。” 说罢,傅周垂眸看向秦翰手中刻着渝字的玉牌。 “你还想把那小东西在我这放多久?” 傅周语气有些不耐烦。 “看在你是我在北平的运营商的份上,你说的帮个小忙我答应了,可结果呢?” 傅周吐掉烟蒂。 “你情人和奸夫生的小孩,往我这一扔就是一个月,把我当托儿所了是吧?” 秦翰连忙赔笑。 “之前老宅那边有事要忙,不小心耽搁了点时间,您多担待。” 傅周疲惫道: “行了,你来是要把人接走对吧?我给你带路。” 躲在墙后的卿啾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耳畔响起的声音让他如坠冰窟。 “带走?不了吧。” “麻烦你帮个忙,让那小子死在这,最好是死的悄无声息。” 傅周明显诧异。 “你原来不是还舍不得动手吗?” 秦翰轻轻一笑。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傅周眯了眯眸,神色狐疑。 “你这么躲躲藏藏,说话颠三倒四,那小东西的来历该不会有问题吧?” 秦翰避之不谈。 “帮完这个小忙,以后销往北平的货全由我负责帮忙遮掩。” 两人断断续续地聊了许久。 卿啾躲在墙后,无法清晰的听到两人的对话。 但有一点他很确定。 那个男人不是来救秦淮渝的好人,而是索命的恶鬼。 小孩子总是天真多过算计。 卿啾也不例外。 傅周的父亲走后,他蹲在地上犹豫,想去求那个男人放过秦淮渝。 如果觉得碍眼就把秦淮渝留在他身边。 一个秦淮渝而已。 吃得又不多,他捡垃圾也能养活。 但在他打定主意时。 电话铃声响起,那个说要杀了秦淮渝的男人接了个电话。 电话另一端是一道娇嗔的女声。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 聊起了秦家的家主,聊起了被留在这的秦淮渝。 他们骂秦家家主脑子不清醒。 他最宝贝的小女儿在车祸后丧失生育能力,此生就一个儿子。 那孩子还是个有病的。 他们是好心才提出让那个贱女人卸任换儿子的命,可老东西居然不答应,还想继续派人找。 那就没办法了。 那个老东西绝对想不到是自家人动的手脚,小疯子被拐时的线索早就被抹得一干二净。 老东西不想让他最宝贝的小女儿卸任也行。 等秦淮渝死后。 贱女人没了儿子,老爷子没了孙子,硕大的秦氏早晚有一天会被他们这些旁支一口口咬下血肉。 卿啾不敢发出声音。 他小心翼翼地捂住嘴巴躲在角落,腿脚蹲麻了也不敢动。 但男人前脚刚走。 他后脚便飞奔回去,拉着秦淮渝问话。 第一句是: “你的母亲到底是谁?” 第二句是: “你是男的?” 实际上,卿啾之前从未留意过这个问题。 美人长得那么好看。 怎么可能是硬邦邦的男人?肯定是香香软软的小姑娘。 但刚刚那个男人一口一个儿子一口一个孙子… 卿啾不愿相信。 卿啾垂死挣扎。 他放下男女有别的羞涩,红着脸把人拉去墙角。 几分钟后。 卿啾抱着膝盖,感觉天都塌了。 他误以为是女生。 不惜得罪傅渊,也要保下来的童养媳。 实际有小勾勾。 卿啾痛苦抱头。 但还没痛苦多久,肩上一沉,小美人趴在他背上抱住他的脖颈。 歪着脑袋,浅淡漂亮的凤眸直勾勾地看着他。 轻声问: “怎么了?” 眼前是清冷昳丽,好看到像洋娃娃一样的漂亮脸蛋。 卿啾思考片刻,卿啾选择接受。 男美人女美人都是美人。 他选老婆要选最漂亮的那个,秦淮渝很明显就是最漂亮的那个。 没找错。 卿啾很快说服自己,摸了盒饼干递过去。 “你母亲叫什么?” 卿啾心情忐忑,以为要花很久才能问出答案。 但小美人只是拆开盒子,慢吞吞地道: “秦惢。” 卿啾很熟悉这个名字。 秦家三小姐。 那些大人口中,最有可能接管秦家的人。 他最开始的猜测没错。 秦淮渝的确是秦家人,不公开姓名大概是为了保护。 但…… “为什么第一次问的时候你不告诉我?” 卿啾没忍住。 话落,小美人慢吞吞地抬眸看向他。 “不能说。” 秦淮渝道: “如果说出来,会有危险。” 卿啾挠了挠头。 虽想说些什么,却又微妙的不是不能理解。 身为秦家未来接班人的独子。 秦淮渝是板上钉钉的未来继承人,行走的钱袋子。 如果消息直接放出。 在秦淮渝长大成人前,针对他的绑架和算计大概双手双脚都数不完。 但为什么… “你现在愿意告诉我?” 卿啾指着自己,一脸纳闷。 话音落下,侧脸传来微弱的凉意。 小美人用那双纤长好看的手捧起他的脸。 直面迎接颜值冲击。 卿啾舔了下唇,耳垂红得滴血,想偏过头躲一躲。 可下一秒。 唇间泛起凉意,带着凉意的吻印在他的唇间。 心跳的伴奏中。 总是面无表情的少年抵着他的额头,笑得眉眼弯弯。 “因为喜欢你。” 第203章 不可以背叛 卿啾愣在原地,一度发不出声音。 小孩子的喜欢总是来得汹涌。 那天的一句喜欢,让卿啾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要守护在意的人。 可他该怎么做?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甚至得罪不起傅渊。 更别说得罪傅渊的父亲,那个杀人如麻的男人。 卿啾那几天一直急得睡不着觉。 他以为傅周的人很快就会来。 但实际上,傅周一直都没有对秦淮渝动手。 他只在第二天来看过秦淮渝一次。 卿啾蹲在窗户后,看到男人眼里的算计。 秦翰的话漏洞百出。 傅周瞒下了秦淮渝的消息,大概是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 秦淮渝暂时不会出事。 可秦翰还在边境,之后的事没人说得准。 他没有办法。 走投无路下,他再次找到傅渊。 纯白的病床上。 苍白病态的少年侧身看他,笑得意味不明,像隐匿在山洞中嘶嘶吐着信子的花蛇。 “怎么?现在想反悔?会不会太晚了一点?” 卿啾想说些什么。 可话到嘴边,看到傅渊似笑非笑的玩味表情。 他又突然发不出声音。 他骗了傅渊。 他不是真心想抛弃秦淮渝,他只是想借傅渊的手送走秦淮渝。 而傅渊看出了这点。 卿啾紧张到不知该如何答话时,眼前阴影压下。 傅渊坐着轮椅向他靠近。 卿啾跪在地上。 苍白冶艳的少年弯着眸,轻轻挑起他的下巴。 “啾啾在骗我对吗?” 傅渊弯着眸。 但那双上挑缱绻的眸中却没有任何笑意,冷的人心尖发颤。 卿啾想解释。 可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微凉的指腹先一步抵上他的唇。 “啾啾没必要向我解释。” 卿啾被那双苍白到毫无温度的手从地上拉了起来。 傅渊半强制的让他坐在自己膝上。 被那双穿着病号服的胳膊环上的瞬间,那种被蟒蛇勒住脖颈的不安感越发浓郁。 傅渊漫不经心道: “我可以帮你完成你的心愿,可你必须留在我身边。 能做到吗?” 话音落下,像是才想起话里的不对,傅渊故作懊悔道: “我忘了,啾啾你根本没有家人。 你的身边就只剩我了。” 卿啾侧身,看到傅渊又在笑。 那张接近美艳的脸笑起来时越发秾艳妖冶。 像鬼故事里的妖怪。 卿啾明知与虎谋皮是死路一条,却依旧沉默的没有反驳。 傅渊笑得越发好看。 “乖孩子。” 傅渊在他耳畔轻声道: “相信我,你选择了最正确的路。” …… 卿啾也觉得自己选择了最正确的道路。 他被抛弃,他已经回不去了。 可秦淮渝不同。 他的母亲,他的外公都还在等他回去。 秦淮渝是有价值的。 他是没有价值的。 用一个没有价值的东西去换另一个有价值的东西完好,无疑是最优解。 卿啾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被傅渊逼着拿枪时他没有后悔,主动选择将那人抛下时他没有后悔。 卿啾始终觉得自己是正确的。 可在计划即将顺利进行,他马上就能通过十三夫人去北平送货的车辆把秦淮渝送去北平的车站时。 他后悔了。 时隔多日未见,本不该出现的少年站在他面前。 素来爱干净的人在那天的雷雨夜为了见他把自己弄得一身脏污。 雨水混着膝盖上的血水滴答落下。 少年看着他。 昔日浅淡漂亮,像晨后初雾般的眸中只剩下一片黑沉。 “你不要我了吗?” 他问: “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像是做错事的小孩,秦淮渝执拗地向他索要答案。 “是我做错了吗?” 他道: “我会改的,我什么都会改的。” 几乎卑微的语气。 相遇那么久,卿啾第一次在那个人脸上看到这么卑微的表情。 他本该心软。 但那一刻,他不能心软。 卿啾闭了闭眼。 摆出厌烦的姿态,随意丢了一瓶药过去。 “你没有做错什么。” 卿啾冷淡道: “只是我觉得厌烦,只是我不想继续喜欢你了。” 那些话是他自己说的。 可说出那些话时,卿啾却感觉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开口。 他不想继续这样。 伪装成不是自己的模样,对他和对秦淮渝都是一种折磨。 止血的药已经送到。 卿啾转过身,近乎慌乱地想要逃离。 但伴随着美工刀划出的声音。 在他身后,少年平静到极点的声音响起。 “我会受伤的。” 他垂着眸,说出威胁的话语。 知道他容易受伤。 卿啾总是小心翼翼,不敢让精致易碎,宛若瓷器般的人磕着碰着。 但那次他没回头。 只差最后一天,一旦回头就会前功尽弃。 用刀子割肉那么疼。 只要不是疯子,应该都做不出自残的事。 卿啾自我安慰着。 可他前脚抬走,下一秒便愣在原地。 血液落在草丛中的声音响起。 卿啾立刻跑回去,抓住少年渗出血液的手腕。 “你疯了吗?” 卿啾手忙脚乱,想要拿出药物包扎。 却反被推倒在地。 卿啾狼狈地挣扎,却没能顺利甩开少年的手。 美人有着一张精致漂亮的脸。 但力气却和那张脸格格不入,大的似乎要将他的骨头捏碎。 “你在骗我对不对?” 秦淮渝苍白着脸问他。 “你有难言之隐,你是为了我好才这么对我的对不对?”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脸颊上。 那是秦淮渝的血液,和秦淮渝的眼泪。 被抛弃的事实摆在眼前。 可即便如此,秦淮渝依旧在自欺欺人。 “你喜欢我,你心疼我,你舍不得我受伤。” 秦淮渝哑声道: “既然如此,告诉我真相。” 漫长的寂静。 卿啾躺在草丛上,感受到属于另一个人的血和泪顺着自己的脸颊滑落。 他没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 也没遇见过什么在意他的人。 秦淮渝是他亲手选择,倾注了他全部爱意的载体。 他舍不得对方难过。 唇瓣动了动,卿啾几乎要压抑不住感情说出真相时。 一道阴冷的目光落下。 卿啾侧身,看到了阁楼的窗户。 和窗户后的傅渊。 傅渊站在窗后,苍白的手贴着玻璃,神色阴晴不定。 可须臾,他又笑得眉眼弯弯。 漫不经心地用指尖在起雾的玻璃上写下一行字。 【不可以背叛。】 卿啾愣在原地,一度发不出声音。 小孩子的喜欢总是来得汹涌。 那天的一句喜欢,让卿啾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要守护在意的人。 可他该怎么做?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甚至得罪不起傅渊。 更别说得罪傅渊的父亲,那个杀人如麻的男人。 卿啾那几天一直急得睡不着觉。 他以为傅周的人很快就会来。 但实际上,傅周一直都没有对秦淮渝动手。 他只在第二天来看过秦淮渝一次。 卿啾蹲在窗户后,看到男人眼里的算计。 秦翰的话漏洞百出。 傅周瞒下了秦淮渝的消息,大概是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 秦淮渝暂时不会出事。 可秦翰还在边境,之后的事没人说得准。 他没有办法。 走投无路下,他再次找到傅渊。 纯白的病床上。 苍白病态的少年侧身看他,笑得意味不明,像隐匿在山洞中嘶嘶吐着信子的花蛇。 “怎么?现在想反悔?会不会太晚了一点?” 卿啾想说些什么。 可话到嘴边,看到傅渊似笑非笑的玩味表情。 他又突然发不出声音。 他骗了傅渊。 他不是真心想抛弃秦淮渝,他只是想借傅渊的手送走秦淮渝。 而傅渊看出了这点。 卿啾紧张到不知该如何答话时,眼前阴影压下。 傅渊坐着轮椅向他靠近。 卿啾跪在地上。 苍白冶艳的少年弯着眸,轻轻挑起他的下巴。 “啾啾在骗我对吗?” 傅渊弯着眸。 但那双上挑缱绻的眸中却没有任何笑意,冷的人心尖发颤。 卿啾想解释。 可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微凉的指腹先一步抵上他的唇。 “啾啾没必要向我解释。” 卿啾被那双苍白到毫无温度的手从地上拉了起来。 傅渊半强制的让他坐在自己膝上。 被那双穿着病号服的胳膊环上的瞬间,那种被蟒蛇勒住脖颈的不安感越发浓郁。 傅渊漫不经心道: “我可以帮你完成你的心愿,可你必须留在我身边。 能做到吗?” 话音落下,像是才想起话里的不对,傅渊故作懊悔道: “我忘了,啾啾你根本没有家人。 你的身边就只剩我了。” 卿啾侧身,看到傅渊又在笑。 那张接近美艳的脸笑起来时越发秾艳妖冶。 像鬼故事里的妖怪。 卿啾明知与虎谋皮是死路一条,却依旧沉默的没有反驳。 傅渊笑得越发好看。 “乖孩子。” 傅渊在他耳畔轻声道: “相信我,你选择了最正确的路。” …… 卿啾也觉得自己选择了最正确的道路。 他被抛弃,他已经回不去了。 可秦淮渝不同。 他的母亲,他的外公都还在等他回去。 秦淮渝是有价值的。 他是没有价值的。 用一个没有价值的东西去换另一个有价值的东西完好,无疑是最优解。 卿啾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被傅渊逼着拿枪时他没有后悔,主动选择将那人抛下时他没有后悔。 卿啾始终觉得自己是正确的。 可在计划即将顺利进行,他马上就能通过十三夫人去北平送货的车辆把秦淮渝送去北平的车站时。 他后悔了。 时隔多日未见,本不该出现的少年站在他面前。 素来爱干净的人在那天的雷雨夜为了见他把自己弄得一身脏污。 雨水混着膝盖上的血水滴答落下。 少年看着他。 昔日浅淡漂亮,像晨后初雾般的眸中只剩下一片黑沉。 “你不要我了吗?” 他问: “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像是做错事的小孩,秦淮渝执拗地向他索要答案。 “是我做错了吗?” 他道: “我会改的,我什么都会改的。” 几乎卑微的语气。 相遇那么久,卿啾第一次在那个人脸上看到这么卑微的表情。 他本该心软。 但那一刻,他不能心软。 卿啾闭了闭眼。 摆出厌烦的姿态,随意丢了一瓶药过去。 “你没有做错什么。” 卿啾冷淡道: “只是我觉得厌烦,只是我不想继续喜欢你了。” 那些话是他自己说的。 可说出那些话时,卿啾却感觉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开口。 他不想继续这样。 伪装成不是自己的模样,对他和对秦淮渝都是一种折磨。 止血的药已经送到。 卿啾转过身,近乎慌乱地想要逃离。 但伴随着美工刀划出的声音。 在他身后,少年平静到极点的声音响起。 “我会受伤的。” 他垂着眸,说出威胁的话语。 知道他容易受伤。 卿啾总是小心翼翼,不敢让精致易碎,宛若瓷器般的人磕着碰着。 但那次他没回头。 只差最后一天,一旦回头就会前功尽弃。 用刀子割肉那么疼。 只要不是疯子,应该都做不出自残的事。 卿啾自我安慰着。 可他前脚抬走,下一秒便愣在原地。 血液落在草丛中的声音响起。 卿啾立刻跑回去,抓住少年渗出血液的手腕。 “你疯了吗?” 卿啾手忙脚乱,想要拿出药物包扎。 却反被推倒在地。 卿啾狼狈地挣扎,却没能顺利甩开少年的手。 美人有着一张精致漂亮的脸。 但力气却和那张脸格格不入,大的似乎要将他的骨头捏碎。 “你在骗我对不对?” 秦淮渝苍白着脸问他。 “你有难言之隐,你是为了我好才这么对我的对不对?”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脸颊上。 那是秦淮渝的血液,和秦淮渝的眼泪。 被抛弃的事实摆在眼前。 可即便如此,秦淮渝依旧在自欺欺人。 “你喜欢我,你心疼我,你舍不得我受伤。” 秦淮渝哑声道: “既然如此,告诉我真相。” 漫长的寂静。 卿啾躺在草丛上,感受到属于另一个人的血和泪顺着自己的脸颊滑落。 他没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 也没遇见过什么在意他的人。 秦淮渝是他亲手选择,倾注了他全部爱意的载体。 他舍不得对方难过。 唇瓣动了动,卿啾几乎要压抑不住感情说出真相时。 一道阴冷的目光落下。 卿啾侧身,看到了阁楼的窗户。 和窗户后的傅渊。 傅渊站在窗后,苍白的手贴着玻璃,神色阴晴不定。 可须臾,他又笑得眉眼弯弯。 漫不经心地用指尖在起雾的玻璃上写下一行字。 【不可以背叛。】 第204章 他觉得自己恶心 第136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话音落下,病房内出现短暂的寂静。 卿啾小脸微白。 回过神后,下意识地把人往身后藏了藏。 脑袋思绪彻底混乱。 他原以为,靳锴看上的是他。 但现在看来…… 对方看上的,疑似是秦淮渝。 公主? 这个称谓太暧昧,不能随便叫。 出于某种小气的心理。 卿啾抿着唇,默默挪过去,把秦淮渝挡在身后。 等挡住靳锴的视线。 卿啾站定,抬手擦了把汗,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重心瞬间失衡。 秦淮渝拉着他,将他扣在了怀里。 鼻尖撞上胸膛。 眩晕感还未过,落在后腰的手又不动声色的收紧。 卿啾从未见过这样的秦淮渝。 印象里。 少年永远冷淡疏离,殷冷矜贵,神色淡漠。 极少把什么人或物放在眼里。 而现在,第一次,他从秦淮渝身上感受到情绪。 恶意的情绪。 医疗室内,压抑的情绪肆意增长。 靳锴却像感觉不到般。 弯着眸,毫不在意的笑笑。 “怎么这么生气?” 靳锴加重了语气,几乎是一字一顿道: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过啊。” 靳锴不说还好。 他一说,就像是在欲盖弥彰什么般。 气氛瞬间被点燃。 秦淮渝薄唇紧抿,眉梢蹙起。 明显地不悦。 靳锴却在这时侧身看向角落的卿啾,弯着眸没头没尾地道: “是这样啊?” “果然,你还喜欢他对吗?” 卿啾一头雾水。 老实说,他根本听不懂靳锴在讲什么。 他会收留靳锴的原因简单。 一是靳锴救过他,二则是…… 靳锴以前见过他。 而靳锴见到他的时间,恰巧是他失去记忆的时间。 空缺的一年记忆。 让卿啾总有种自己缺了一块的错觉,内心患得患失。 他想通过靳锴确认。 找回失去的记忆,拿回完整的记忆。 但靳锴对此避之不谈。 反而收回视线,毫不避讳地看向秦淮渝。 目光直白,没有任何躲闪。 卿啾炸毛了。 他知道靳锴有些小九九,但这些小九九不能对着秦淮渝用。 靳锴还在看。 卿啾勉强踮起脚尖,想把秦淮渝挡住。 少年却在这时松开他。 下一秒,手腕被紧紧扣住。 卿啾在一脸懵的情况下,被强行带到外面。 秦淮渝全程一言不发。 门外站着张叔。 张叔刚迎上来,秦淮渝就松开了他。 少年垂着眸。 依旧是看不清情绪的模样,再次原路折返。 卿啾想跟过去看。 但张叔像是收到了某种命令,拽着他不肯撒手。 不能虐待老人。 卿啾无法使出全力,和张叔来回拉扯时。 “砰!” 声音突兀的响起,来源是靳锴的病房。 卿啾面无表情。 “张叔,你真的要看着你们家少爷出事吗?” 这下张叔也坐不住了。 两人一起上前,推开紧闭的屋门—— 血腥气涌上。 不知是发生了什么,病房内一片狼藉。 靳锴躺在地上。 嘴角渗血,仍是笑眯眯地模样。 秦淮渝神色淡淡。 垂着眸,冷白指节抵着扳机,将枪对准靳锴的脑袋。 “死或死。” “选一个。” 第205章 卿承安的恶趣味 上位者的怜悯从来都不会无缘无故。 比如傅渊的母亲。 她会答应帮忙送走秦淮渝,不过是为了打击傅周。 傅周是她的男人。 名义上的。 从前没有傅渊时,十三夫人只会为了宠爱围着丈夫团团转,但有了傅渊后一切都变了。 傅周的孩子实在太多。 她要掌权,要削弱傅周的势力,要让傅渊接管一切。 而卿啾就是被推出来的牺牲品。 十三夫人借秦淮渝毁了傅周送货去北平的线,断了傅周的大生意,还让傅周对作为线人的秦翰心生嫌隙。 而傅周剩下的手下大都在之前被其冷落。 扳倒傅周只是时间问题。 而傅周本人对此毫不知情,把气都撒在了卿啾身上。 卿啾并不觉得意外。 傅渊一个小孩,心机再深也不可能操纵一堆大人。 他知道十三夫人在利用秦淮渝。 甚至揽下功劳,借秦淮渝向秦家示好。 但没关系。 他怎么样都没关系,秦淮渝没事就没关系。 他被揍了一顿。 在伤痕累累的情况下,被丢进满是剧毒蛇的山洞。 临行前傅渊拉住他的手。 神色不安,紧紧将香囊塞进他手中。 傅渊说他不是故意的。 他也不知道母亲是这么想的,如果知道他肯定不会这么做。 香囊里有驱逐兽类的信息素。 只要撑过半个月,他的父亲倒台时。 傅渊就会接他出来。 但卿啾没等。 先不说誓言这玩意儿就像狗屁,只有发誓的人信守承诺才管用。 主要他还是惦记着美人。 好长时间没见,他对秦淮渝的想念几乎抵达巅峰。 他想见秦淮渝。 去看看他过得好不好,看那个坏男人有没有被送去警局。 哪怕他们之间有过误会。 哪怕到了那里,他也只能远远的见秦淮渝一面。 山洞有个很薄的角落。 卿啾绕着圈敲了三天,指节都快敲出茧了才发现那里。 借着群蛇的掩盖。 卿啾拿着傅渊给他防身用的武器,一点点挖去了石层。 山洞下是一条河。 卿啾能听到水声,知道自己下去不会死。 但他没想到自己的运气那么糟。 一个不小心,直接一脑袋磕到了岩石上。 卿啾差点就以为自己要享年十二。 但他命大。 被水流冲到岸边,没被淹死。 卿啾想爬起来。 无奈身上没什么力气,只能暂时休息。 这时路过的农妇和其儿子发现河边的他,将他打捞上来。 卿啾听到两人的拉扯。 “捡个吃干饭的做什么?跟我回去。” “阿妈,可他好看啊,我没见过这么好看滴银…” 乡音很重的声音。 卿啾猜测,应该是边境附近的村里人。 他被捡了回去。 那对母子自称他的救命恩人,哄他当牛做马。 但卿啾哪有那么蠢? 他是自己跑出来的,那对母子最多算是个捡漏的。 要他卖身? 想都别想。 卿啾养精蓄锐,打算找机会跑路。 但在准备跑路当天。 破旧的木门被推开,那对母子小心翼翼地迎进来一个人。 “啾啾。” 曾抛弃他的父亲对着他虚伪的笑。 “我来接你回家了。” …… 卿啾猛然惊醒。 他坐在床上,久久无法回神。 他其实不想醒。 那个梦有关他缺失的记忆,他想一次把记忆全部梦回来。 可不知为何。 卿承安那个老东西一出现,记忆就戛然而止。 卿啾努力不想醒来。 可头很疼,疼得他不得不睁开眼。 没能找全记忆。 卿啾低着头,有些挫败。 但还是有好处的。 他记得他和秦淮渝再会。 一起去看了电影,去了游乐园,还一起同居… 只是为什么他会被霸凌? 卿啾蹙了蹙眉,有些不敢置信。 他这么四面开花的人。 被霸凌?到底谁能霸凌的了他? 裴璟又是谁? 他的救命恩人?他哪来的救命恩人? 卿啾想了半天。 折腾良久,才勉强把陌生记忆中男人那张傲慢的脸和过去那个土气的乡村小屁孩重叠。 卿啾匪夷所思。 什么叫救?那不是拐卖吗? 趁着他动不了,那对母子借着救命之恩做要挟,威胁他掰了好几天苞米。 卿啾一想就被气得肝疼。 但这不是重点。 卿啾脑袋很疼,记忆也很模糊。 过去的记忆是找回来了。 可剩下的…卿啾只记得一小部分。 还是有关傅渊的那部分。 离开边境后,剩下那七年里没了过去十二年的记忆。 他忘了傅渊。 但傅渊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居然化名来找他碰瓷。 没了记忆的他被哄得团团转。 真以为傅渊是什么小可怜,特意把人接去公寓。 但实际上呢? 他卿啾一生自立自强,还从没被谁救过。 秦淮渝…… 那天被他丢在家里,应该很难过才对。 那么小气的人。 他偶尔晚回去一会儿,就要抱着他睡一夜,确保在他身上沾满气息的人。 怎么可能会容忍自己被随意丢下? 还有花…… 一想到这个,卿啾的脑袋就更疼了。 秦淮渝有花粉过敏症。 他知道这件事后每次回去都要检查一遍自己,免得身上沾有花粉。 后来的他为什么会连这一点都记不住? 他到底丢掉了多少记忆? 全部吗? 脑袋很疼,卿啾看向天空中飘着的文字。 文字知道他失忆的事。 但对于过往的真相,这些文字并不清楚。 什么救命之恩… 他和秦淮渝之间,从没有过救命之恩不救命之恩的关系。 他们那明明叫友爱互助。 只是为什么,那个乡下小孩会成为他的救命恩人? 比起真相… 这样的做法,似乎更像是在捏造一个虚构的完美形象用以牵制他。 能这么做的人只有卿承安。 如果卿承安不同意,那对母子绝不可能成为他的后妈和继兄。 可卿承安为什么要这么做? 让他认骗子当恩人,把他耍得团团转。 是卿承安的恶趣味吗? 卿啾一边想,一边试着去推门。 推了一下没推动。 如他所想,傅渊把他关了起来。 卿啾深吸一口气。 就在他打算用蛮力把锁撞坏,直接破门而出时。 屋门被人从后面打开。 卿啾抬起头。 看到不远处,笑得眉眼弯弯的傅渊。 卿啾下意识地后退。 傅渊却在这时开口,歪着头佯装不解道: “秦淮渝来了,你这么想念他,不过去看看吗?” 上位者的怜悯从来都不会无缘无故。 比如傅渊的母亲。 她会答应帮忙送走秦淮渝,不过是为了打击傅周。 傅周是她的男人。 名义上的。 从前没有傅渊时,十三夫人只会为了宠爱围着丈夫团团转,但有了傅渊后一切都变了。 傅周的孩子实在太多。 她要掌权,要削弱傅周的势力,要让傅渊接管一切。 而卿啾就是被推出来的牺牲品。 十三夫人借秦淮渝毁了傅周送货去北平的线,断了傅周的大生意,还让傅周对作为线人的秦翰心生嫌隙。 而傅周剩下的手下大都在之前被其冷落。 扳倒傅周只是时间问题。 而傅周本人对此毫不知情,把气都撒在了卿啾身上。 卿啾并不觉得意外。 傅渊一个小孩,心机再深也不可能操纵一堆大人。 他知道十三夫人在利用秦淮渝。 甚至揽下功劳,借秦淮渝向秦家示好。 但没关系。 他怎么样都没关系,秦淮渝没事就没关系。 他被揍了一顿。 在伤痕累累的情况下,被丢进满是剧毒蛇的山洞。 临行前傅渊拉住他的手。 神色不安,紧紧将香囊塞进他手中。 傅渊说他不是故意的。 他也不知道母亲是这么想的,如果知道他肯定不会这么做。 香囊里有驱逐兽类的信息素。 只要撑过半个月,他的父亲倒台时。 傅渊就会接他出来。 但卿啾没等。 先不说誓言这玩意儿就像狗屁,只有发誓的人信守承诺才管用。 主要他还是惦记着美人。 好长时间没见,他对秦淮渝的想念几乎抵达巅峰。 他想见秦淮渝。 去看看他过得好不好,看那个坏男人有没有被送去警局。 哪怕他们之间有过误会。 哪怕到了那里,他也只能远远的见秦淮渝一面。 山洞有个很薄的角落。 卿啾绕着圈敲了三天,指节都快敲出茧了才发现那里。 借着群蛇的掩盖。 卿啾拿着傅渊给他防身用的武器,一点点挖去了石层。 山洞下是一条河。 卿啾能听到水声,知道自己下去不会死。 但他没想到自己的运气那么糟。 一个不小心,直接一脑袋磕到了岩石上。 卿啾差点就以为自己要享年十二。 但他命大。 被水流冲到岸边,没被淹死。 卿啾想爬起来。 无奈身上没什么力气,只能暂时休息。 这时路过的农妇和其儿子发现河边的他,将他打捞上来。 卿啾听到两人的拉扯。 “捡个吃干饭的做什么?跟我回去。” “阿妈,可他好看啊,我没见过这么好看滴银…” 乡音很重的声音。 卿啾猜测,应该是边境附近的村里人。 他被捡了回去。 那对母子自称他的救命恩人,哄他当牛做马。 但卿啾哪有那么蠢? 他是自己跑出来的,那对母子最多算是个捡漏的。 要他卖身? 想都别想。 卿啾养精蓄锐,打算找机会跑路。 但在准备跑路当天。 破旧的木门被推开,那对母子小心翼翼地迎进来一个人。 “啾啾。” 曾抛弃他的父亲对着他虚伪的笑。 “我来接你回家了。” …… 卿啾猛然惊醒。 他坐在床上,久久无法回神。 他其实不想醒。 那个梦有关他缺失的记忆,他想一次把记忆全部梦回来。 可不知为何。 卿承安那个老东西一出现,记忆就戛然而止。 卿啾努力不想醒来。 可头很疼,疼得他不得不睁开眼。 没能找全记忆。 卿啾低着头,有些挫败。 但还是有好处的。 他记得他和秦淮渝再会。 一起去看了电影,去了游乐园,还一起同居… 只是为什么他会被霸凌? 卿啾蹙了蹙眉,有些不敢置信。 他这么四面开花的人。 被霸凌?到底谁能霸凌的了他? 裴璟又是谁? 他的救命恩人?他哪来的救命恩人? 卿啾想了半天。 折腾良久,才勉强把陌生记忆中男人那张傲慢的脸和过去那个土气的乡村小屁孩重叠。 卿啾匪夷所思。 什么叫救?那不是拐卖吗? 趁着他动不了,那对母子借着救命之恩做要挟,威胁他掰了好几天苞米。 卿啾一想就被气得肝疼。 但这不是重点。 卿啾脑袋很疼,记忆也很模糊。 过去的记忆是找回来了。 可剩下的…卿啾只记得一小部分。 还是有关傅渊的那部分。 离开边境后,剩下那七年里没了过去十二年的记忆。 他忘了傅渊。 但傅渊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居然化名来找他碰瓷。 没了记忆的他被哄得团团转。 真以为傅渊是什么小可怜,特意把人接去公寓。 但实际上呢? 他卿啾一生自立自强,还从没被谁救过。 秦淮渝…… 那天被他丢在家里,应该很难过才对。 那么小气的人。 他偶尔晚回去一会儿,就要抱着他睡一夜,确保在他身上沾满气息的人。 怎么可能会容忍自己被随意丢下? 还有花…… 一想到这个,卿啾的脑袋就更疼了。 秦淮渝有花粉过敏症。 他知道这件事后每次回去都要检查一遍自己,免得身上沾有花粉。 后来的他为什么会连这一点都记不住? 他到底丢掉了多少记忆? 全部吗? 脑袋很疼,卿啾看向天空中飘着的文字。 文字知道他失忆的事。 但对于过往的真相,这些文字并不清楚。 什么救命之恩… 他和秦淮渝之间,从没有过救命之恩不救命之恩的关系。 他们那明明叫友爱互助。 只是为什么,那个乡下小孩会成为他的救命恩人? 比起真相… 这样的做法,似乎更像是在捏造一个虚构的完美形象用以牵制他。 能这么做的人只有卿承安。 如果卿承安不同意,那对母子绝不可能成为他的后妈和继兄。 可卿承安为什么要这么做? 让他认骗子当恩人,把他耍得团团转。 是卿承安的恶趣味吗? 卿啾一边想,一边试着去推门。 推了一下没推动。 如他所想,傅渊把他关了起来。 卿啾深吸一口气。 就在他打算用蛮力把锁撞坏,直接破门而出时。 屋门被人从后面打开。 卿啾抬起头。 看到不远处,笑得眉眼弯弯的傅渊。 卿啾下意识地后退。 傅渊却在这时开口,歪着头佯装不解道: “秦淮渝来了,你这么想念他,不过去看看吗?” 第137章 一辈子都带着对我的愧疚 第206章 到底是谁趁他不在把人给欺负了? 听到秦淮渝的名字,卿啾脚步一顿。 他当然不觉得傅渊会有那么好心放他去见秦淮渝。 于是侧过身,生硬道: “不想。” 话音刚落,少年苍白修长的手缓缓抚上他的侧脸。 傅渊笑意盈盈地问: “是真的不想,还是想先哄着我,然后偷偷去见秦淮渝?” 卿啾动作一僵。 他这点细微的变化并没有瞒过傅渊。 傅渊唇角上扬。 俯下身,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去见见他吧。” “毕竟……今天是你们能见到的最后一面。” 卿啾猛然抬头。 他看到傅渊唇角噙着的笑意,和漆黑宛若深渊的眸子。 迟疑片刻后。 卿啾低下头,默不作声地跟在傅渊身后。 …… 四周的闲散人群已被清场。 这里本就人迹罕至,如今更是只剩傅渊的手下。 走过层层手持枪械的雇佣兵。 卿啾抬头,在人群中央看到秦淮渝的影子。 他们只分开了几天。 但对现在的卿啾来说,他们实际上已经分开许久。 见到秦淮渝之前卿啾一直很忐忑。 已经这么久没见了。 秦淮渝会不会还喜欢他?他又是否还喜欢秦淮渝? 直到此刻重逢。 卿啾才清晰的意识到,不管秦淮渝是否记得他,不管秦淮渝是否喜欢他。 他都依旧喜欢秦淮渝。 四目相对,看到少年冷白肌肤上的殷红血痕。 卿啾下意识地想跑过去。 他想问秦淮渝是不是受伤了? 被欺负了吗?被傅渊手下的人欺负了吗? 可他还没跑几步。 手腕被扼住,傅渊强行将他抱在怀里。 卿啾正要挣扎,却忽地看到傅渊苍白腕骨上刺目的枪伤。 “心疼啊?” 傅渊阴阳怪气。 “怎么不心疼心疼我?秦淮渝身上可没一滴自已的血。” 虽然这样说不太好。 但在知道秦淮渝身上的血不是秦淮渝本人的瞬间。 卿啾微妙地松了口气。 他庆幸的太过明显,让傅渊心情更差。 “啾啾。” 傅渊忽地喟叹一声,在怀中少年耳畔轻声道: “你怎么就这么喜欢秦淮渝呢?” “明明先遇到你的人是我,明明先拉着我的手将我救起的人是你。” “你又怎么能松开我的手?” 傅渊长睫微颤,垂眸掩去眸中暗色。 他的身体总是不好。 骨子里带着的病弱,只能坐在轮椅上移动。 父亲情人过多。 母亲忙于争权。 在他房间的地板上,好像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 他的兄弟姐妹数不胜数。 可那些人并不把他当家人,只把他当竞争者。 他们嘲笑他是注定早死的短命鬼。 在料峭的冬日,将他和他的轮椅一起推下水。 他没有求生的意志。 凉意包裹身体时,他想和轮椅一起不断下坠。 他没有活着的价值。 他没有存在的意义。 他好累,他想休息。 可在坠入深渊的前一秒,有人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一个脏兮兮的小孩。 大概是被拐来边境的倒霉蛋,在被扔来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了他。 明明过着连饭都吃不饱的日子。 却还有闲情逸致紧紧拽住他,奋不顾身地将他救上岸。 他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同时从那天起,他找到了新的存在意义。 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小孩与他截然相反。 健康的身体,明媚的气息。 就像是孩子王一样。 哪怕每天混得一身泥,身边也总围着一群同样脏兮兮的泥腿子。 人总是趋光的。 越是阴暗的人,越是渴望光明。 他就是其中的典型。 借着报恩的名义,他把人放在自已身边。 那个人最开始总是对着他笑。 因为他让他吃饱了饭,逃离了繁重的压迫。 却又很快开始对他冷脸。 至于原因? 他感觉总围在那个人身边的那群泥腿子很烦,像叽叽喳喳的苍蝇。 让他烦闷。 光源只需要照耀在他身上就好。 至于其他人,都只是在和他抢夺的蛀虫。 他受到的教育一直如此。 财富,权力,爱。 这些东西只能属于一个人,一旦稍微放手,就会很快被夺走。 他一直都做的很好。 只许那个人待在自已身边,赶走了一切可能会和他争抢的人。 可那个人越来越少对他笑。 对他的态度也越来越冷淡。 最后,更是为了去见另一个人不惜把自已折腾到遍体鳞伤来从他身边逃离。 “你为什么就不能心疼心疼我呢?” 傅渊嗓音低哑。 他像是快要哭了,一字一句都带着怨念和不满。 “秦淮渝受伤了你会心疼,但你又是否知道我这些年经历了什么?” “为了重新找到你,我……” 在傅渊开始控诉前。 卿啾先一步开口道: “我最开始的确想一直和你做朋友。” 但后来就不想了。 傅渊只想索取,像病菌一样不断蚕食他四周的养分。 和他一起被拐来的小孩因为傅渊的私欲被转送到别的地区。 卿啾不知道他们是生是死。 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做梦都是昔日好友哭喊着向他控诉的声音。 他去求傅渊帮忙。 傅渊却只是将他抱在怀里,笑着说他的身边有他就够了。 至于心疼傅渊… “边境是你的地盘,你怎么可能在那边受委屈?” 卿啾针对现实随口一句吐槽。 可话音落下,傅渊眉眼间的脆弱和依赖骤然消失。 “你不信我?” 傅渊反过来质问,嗓音幽怨。 卿啾还没回答。 伴随着傅渊抬手的动作,围在四周的武装人员齐刷刷地举枪。 子弹上膛的声音响起。 卞凌瑟瑟发抖,哭着抱紧好兄弟的大腿。 “bro,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 和卞凌态度相反。 秦淮渝全程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畏惧,只站在原地,色泽浅淡的凤眸不移分寸地看着前方。 眸中空无一物。 这种眼神卿啾再熟悉不过。 眼前的画面与他第一次见到的秦淮渝,那个小木偶一样的秦淮渝重叠。 这是难过的表现。 是谁让秦淮渝这么难过,到底是谁趁他不在把人给欺负了? 卿啾想过去询问。 却被扼住手腕,强行拖拽回原地。 下颚被捏住。 卿啾不想看,却被动地看向秦淮渝所在的方向。 同一时间。 犹如梦魇般的恶意嗓音,在他耳畔响起。 “喜欢是吗?” “那就站好了,去看他的最后一面。” 第207章 真好,他和秦淮渝已经结婚生子了 一把把漆黑的枪口对准眼前的少年。 卿啾脸色骤白。 恍惚间,他看到血液染湿地面的残影。 心跳加快。 卿啾不知哪来的力气,角度刁钻的咬住傅渊的尾指。 “嗯——” 傅渊闷哼一声,却固执地不肯松手。 卿啾继续加大力气。 直到他尝到血液的腥甜,按在他腰间的手才微微放松力道。 卿啾借机推开傅渊。 带着要死一起死的决心,不管不顾地往前奔去。 傅渊跑来追他。 追赶间,傅渊一同出现在射击圈。 属下一时不敢动枪。 卿啾咬着下唇,想着就算没命也要保下秦淮渝时。 大脑一阵刺痛。 熟悉的眩晕感涌上,卿啾暗感不妙。 他竭力想保持清醒。 却仍旧像大脑断线般,不受控制地眼前一黑。 …… 手术台,消毒水,麻醉针。 染血的刀刃落在消过毒的铁盘上。 透过模糊的视野。 一只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正缓缓伸向他的心脏。 下一秒。 属于他的视角晃动,他咬上那只带着手套的手。 伴随着痛呼声和尖叫声。 视野中伤痕累累的手拔下苍白手臂上的留置针,扶着墙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再后来有人捡到蹲在路边的他。 将他抱在怀里,想擦拭他手臂上的血。 却被失控的他发疯掐住脖颈。 混乱,不安,惶恐。 在这种极端不安,找不到任何一点安全感的环境中。 一只干燥温暖的手覆上他的脊背。 抱着他轻声道: “我在。” …… 卿啾又醒了。 睁开眼时,他手背上还插着的留置针。 这一幕与梦境高度重叠。 卿啾扶着脑袋,一度以为自已又失忆了。 就在他怀疑自已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时。 病房门被推开。 门板吱呀转动的声音刺耳,让卿啾如惊弓之鸟般下意识地想躲起来。 但走进来的不是梦中戴着塑胶手套的白衣男人。 而是一个… 女人? 女人穿着得体,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 卿啾感觉对方很亲切。 不等卿啾想清楚这种亲切感究竟由何而来,女人一把将他抱住。 “你总算醒了。” 浑身透着女强人干练气场的女人抱着他红了眼眶。 而卿啾总算搞清楚熟悉感由何而来。 仔细一看… 眼前的女人,好像和秦淮渝有点像。 卿啾一愣。 半晌,他用微颤的手回握女人的手,茫然地问: “你是我的女儿吗?” 话音落下,整个病房静得鸦雀无声。 卿啾接受良好。 他刚经历了从十二岁到成年的狗血经历,也不觉得一下变成家庭美满的成功人士有什么可震惊的。 虽然两个男人不能生孩子…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万一科技飞速发展了呢? 秦惢一言难尽。 她站起身,神色恍惚地扶着墙对医生道: “医生,我们家孩子脑袋好像坏掉了。” …… 几分钟后,终于得知了来人身份的卿啾不敢抬头。 他捂着脸。 很想刨个坑,把自已埋进去。 那人是秦淮渝的母亲。 他没认出来不说,还把对方当成了数十年后他和秦淮渝的女儿。 卿啾尴尬到恨不得以头抢地。 叫错称呼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不小心在秦夫人面前暴露了他对秦淮渝的苟且之心。 曾经不安的猜测又冒了出来。 卿啾低着头,很担心秦夫人会直接找人把他扔出去。 可秦夫人却表现的很欣慰。 “真没想到,你对淮渝的感情居然这么深。” 连结婚生子都想好了。 卿啾再次愣住。 不等他想明白秦夫人为什么没把他丢出去,就见秦夫人已经站起来。 “好了,我这个当长辈的就不留下碍事了,淮渝等下会来见你。” 秦夫人就这么走了。 只剩卿啾坐在床上,搞不懂发生了什么。 昏迷前的记忆太混乱。 他只记得自已明明想帮秦淮渝,却不给力的半路晕了过去。 卿啾坐立难安。 秦淮渝还好吗? 他没事,秦淮渝应该也没事。 不过他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秦淮渝孤身一个人来救他,旁边只有一个脑子不太好的人陪着。 四周那么多傅渊的手下… 秦淮渝该不会是受了很多伤,才把他救回来的吧? 卿啾越想越害怕。 就在他忍不住站起身,想去找秦淮渝时。 病房的门先一步被推开。 卿啾抬头,看清眼前人熟悉又陌生的眉眼。 是秦淮渝。 不同于他印象中精致漂亮,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孩。 秦淮渝长大了许多。 小孩特有的雌雄莫辨已经消失,精致的眉眼清冷昳丽。 墨色碎发,肤色冷白。 带着这个年纪的人特有的鲜明少年感。 卿啾有些不自在。 按理说他和秦淮渝其实差不多大,可他对秦淮渝的印象还停留在七年前。 印象里比自已稍微矮些的小美人一下比他高出一个头。 卿啾要仰着头才能勉强看到对方的脸。 不等他感慨岁月流逝。 清浅微凉的淡香缠绕,少年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像是得了分离焦虑症的小狗。 少年贴近他的颈窝,靠感受他身上的气息获取安全感。 卿啾没有拒绝。 他抬起手,摸了摸少年柔软的黑发。 心想秦淮渝肯定是受了很多委屈。 才会这么抱着他,连松手都舍不得。 只是卿啾才这么想完。 下一秒抱着他的手就突然松开,牵着他的手去了床上。 卿啾还没来得及适应。 就被紧攥着手腕,压了下去。 阴影倾泻而下。 卿啾仰起头,发现记忆中的小孩已经长成了少年人。 他想摸摸那张脸。 却被扼住手腕,鼻尖碰着鼻尖。 “想做。” 清冷疏离,好似不沾情欲的谪仙直白的说出这两个字。 卿啾微愣。 不过转念一想,他现在和秦淮渝的关系应该是情侣吧? 亲都亲了,抱也抱了…… 美人在怀。 卿啾敷衍了挣扎了一下,最后老实躺平。 似乎诧异于他顺从的态度。 少年沉默片刻,却还是将手伸向他。 卿啾原本是很期待的。 但在那只骨节分明,精致漂亮的宛如艺术品般的手将他翻过来按在床板上时。 卿啾垂死病中惊坐起。 “怎么是我当 第138章 不知道自己是恋爱脑的恋爱脑 几分钟后,冰冷的病房内。 靳锴垂着眸。 半晌,他侧身,看向虚掩着的门。 卿啾离开了。 看也没看他一眼,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靳锴摩挲了一下唇角。 那里有开裂。 是那个神经病进来时,一拳揍出来的。 一切好像都变了。 一切又好像都没变。 卿啾还是那么喜欢他,对那个人明目张胆地偏爱。 好炽热的感情。 好浓烈的情感。 他曾无数次希望,那样诚挚的偏袒能属于自己。 可偏偏,明月从不落在他身上。 只是就连他也没想到,多年前的落难公主。 居然是个男人? 他喜欢男人,还是说他喜欢“他”? 唇角的伤口还未结痂。 靳锴垂着眸,如自虐般,用力碾磨着受伤的地方。 他好疼啊。 他刚刚明明说了,希望他能帮他上药。 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小要求。 外面的人一敲门,那个人就匆匆抛下他走掉了。 好命的人永远都那么好命。 秦家小少爷…… 含着金汤匙出生,什么都不缺,秦家未来的继承人。 物质上这么优渥,感情上总要吃点苦了吧? 但有些人就是那么的被老天偏爱。 有人那么喜欢他,那么真诚而热烈的爱他。 好嫉妒。 靳锴垂眸,陷入自己的世界。 手机响个不停。 他却像没听到般,自顾自的想着自己的事。 半晌,靳锴闭着眼想: 算了。 老天好像对他不公,但又好像有些偏爱。 一个不记得过去发生了什么。 一个忘了他这种蝼蚁。 但蝼蚁,是一种能不动声色蛀穿树心的生物。 收回思绪,靳锴终于拿起桌边的手机。 许澄发来消息轰炸。 【你刚刚去哪了?怎么不回消息?卿啾怎么样了?】 靳锴漫不经心地回了句。 【走掉了。】 聊天框空白了一瞬,接着又是一连串消息轰炸。 【走了?你疯了吗?你怎么不把卿啾留下?】 【你不是喜欢卿啾吗?你不是爱他爱的要死吗?】 【既然这样,你就该不择手段的把人抢过来啊!】 许澄咬着指甲,打字的手都在发抖。 他觉得卿啾实在好命。 连堕落进泥潭的时候,都有人至死不休的爱他。 不过那人是个疯子。 为了得到他,可以同归于尽的疯子。 正好他手上没人。 为了用最小的成本弄死卿啾,他联系了靳锴这条疯狗。 但靳锴不怎么听话。 许澄一脸烦躁,正想继续催时。 对面发来一条消息。 【你好像对我很了解?不过……】 【你一个小家族的私生子,上不得台面的货色,怎么会对我的事这么了解?】 像是被从头泼了一盆冷水。 许澄愣在原地,手足无措。 万幸,靳锴觉得无聊,并没有在这件事上耽搁太久。 【他讨厌我了。】 靳锴道: 【所以我需要你帮忙,帮个让他不得不把我留在身边的小忙。】 ……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卿啾的手一直被握着。 被秦淮渝。 不知怎么,从医院离开起,秦淮渝就不太开心。 这种情况维持了许久。 等关上家门,更是直接变本加厉。 …… “你等等……” 卿啾被压在门上,单薄的衬衣向上卷起。 他抬手挡住眸子。 感受着落在颈间的吐息,腰肢不受控制地颤栗。 最后,在指尖摸上脊骨上。 卿啾终于忍不住了。 他抬手,指尖抵着肩,阻止了对方更近一步的动作。 漫长的沉默。 少年抬起头,薄唇染着水色,浅色凤眸中氤着不解。 像是不明白怎么了。 卿啾默默移开视线。 良久,他舔了下唇,硬着头皮道: “好痒。” 略带薄茧的微凉指尖摩挲过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弄得他心神不宁。 像是在标记般。 秦淮渝缠着他,弄遍了他身上每一寸部位。 感觉怪怪的。 卿啾垂着眸,有点不适应。 漆黑纤长的眼睫轻颤。 少年圈住他的腰,将他压在墙角,嗓音很闷。 “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秦淮渝变得烦躁。 在俯下身,将怀中人更深的抱紧后。 他道: “好讨厌,不喜欢。” 卿啾抬起手,摸了摸少年墨色的发丝。 安抚道: “都过去了,已经结束了。” 这个世界是虚拟的。 他本人精力有限,只能顾及一小部分事。 如果他不知道自己是必死的恶毒配角。 因为靳锴救过他,他或许会对靳锴有更多耐心。 但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 能活着的时候,他自然想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 收回思绪,卿啾道: “我给他留了一笔钱,那笔钱足够他生活,身份方面的事也帮他办好了。”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之后不会再有交集了。 思绪逐渐飘远。 卿啾想起了还在医院时,靳锴最后对他说得那句话。 “他要他一辈子都带着愧疚活下去。” 虽然这么说显得有些自恋。 但比起钱,靳锴更在乎的似乎是他。 但他有什么好在乎的呢? 卿啾百思不得其解。 他这么普通,平平无奇,没什么闪光点。 而且只是个小配角。 但偏偏,靳锴就是对他有种莫名的执念。 好奇怪的人。 卿啾想到一半,脸颊被一把捧住。 秦淮渝眯着眸问: “想别人?” 哦呼,好大的一股醋味。 卿啾连忙摇头。 “没没没,只想你,满脑子都是你。” 少年仍是不悦。 “你说了,要赚钱养我,给我买别墅。” 秦淮渝面无表情。 “现在钱都给别人了,那我怎么办?” 像是小白脸一样的语气。 很不讲道理。 但作为并不知道自己是恋爱脑的恋爱脑,卿啾觉得是自己错了。 他还以为秦淮渝真的是心疼钱。 于是连忙道: “你别难过,我还可以赚,很快就能赚到…” 他话音未落,眼尾泛起凉意。 轻柔的吻落下。 少年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按上他的腰。 “别那么辛苦……” 顿了顿,少年俯下身,轻轻蹭了蹭他。 “用别的东西补偿就好,我不是物质的人。” 卿啾神色微茫。 别的东西? 不用物质补偿,该用什么东西补偿呢? 卿啾正想着。 眼前一暗,一吻落下的同时。 冷白指尖滑向胯骨。 第208章 一次又一次被捡起,一次又一次被抛弃 秦淮渝目露不解。 片刻后,他抬手托着少年纤细的腰。 将人放在自已腰胯间。 喉结上下滚动。 秦淮渝垂着眸开口,清冷好听的嗓音中染开快要按耐不住的喑哑。 “卞凌说你忘掉了一部分记忆。” 顿了顿,他又问: “该怎么做,你还记得吗?” 卿啾不懂装懂。 他撑着床,低眸看向身下那张脸。 真好看…… 卿啾有些紧张的攥紧拳头。 大脑一片空白。 实话说,卿啾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现在的记忆很混乱。 过去和现在,两边的记忆都很模糊。 他知道他和秦淮渝是情侣关系。 但情侣该什么? 卿啾垂眸,看到那双压抑着欲望的浅色凤眸。 他从里面读出了正在渴求着什么的气息。 想要亲密接触吗? 卿啾闭上眼,紧张地做出自认为最亲密的事。 他亲了秦淮渝一下。 浅浅的“啾”声响起。 卿啾做贼心虚般快速别开脑袋,感觉自已对秦淮渝做了不好的事。 太罪过了… 卿啾左顾右盼,生怕被别人看到。 同时又感到抱歉。 他亲了秦淮渝,这种大人才能做得事。 他真不是东西。 卿啾正要道歉,手腕却被反剪在身后。 他被压在床上。 清冷疏离的少年蹙眉,看他的眼神像是有些生气。 “你在敷衍我?” 卿啾不解。 他正要询问,下颚却先一步被捏住。 随着阴影压下。 一个来势汹汹的吻,撬开了他的唇齿。 舌尖被勾住。 湿软的触感滑入,像是要将血肉都纠缠在一起。 卿啾一度失神。 指尖颤了颤。 他按上少年形状分明的肩,想稍微把人推开点。 但这样平常的举动却遭到严重误解。 秦淮渝动作一顿。 随后像生气了般,将他困得更紧。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圈住他的腰肢。 如同吸血藤蔓般,紧紧将他束缚在怀中。 片刻都不肯分离。 卿啾迷迷糊糊。 这一刻,他眼中的世界只剩下秦淮渝。 也只有秦淮渝。 卿啾动了动手腕,想摸摸那张熟悉的脸。 可在他即将碰到时。 距离骤然分开。 半透明的丝线依旧连着,可那人却偏过头与他分开。 “你又要推开我?” “为什么?我就那么惹你生厌?” 压抑着自弃的声音响起。 卿啾怔在原地,眼里浮现出大写加粗的懵逼二字。 漫长的寂静。 秦淮渝长睫微颤,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良久。 他自嘲一笑,起身准备离开。 但在离开前。 衣袖被拽住,被他弄得凌乱的少年侧身看他。 墨发凌乱的散落在瓷白的前额上。 卿啾细喘微微。 明明很累,却还是慢吞吞地小声坦白道: “我想摸摸你的脸。” 卿啾站起身,一股脑地把人拽过来按在床上。 想了想。 又弯下身,轻轻把人抱进怀里。 卿啾习惯了这样。 从大家族里出来的小美人,模样好又娇气。 边境气温多变。 那人一到晚上就浑身冰凉,让人心疼的要死。 卿啾总习惯把人圈在怀里。 脑袋贴着脑袋,胳膊贴着胳膊,身体贴着身体。 用这样的方式将人暖热。 可今天秦淮渝的身体格外冰。 凉凉的,让人感觉害怕。 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卿啾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已经本能地将人抱紧。 只是他忘了他们的身高差。 曾经他能刚好把人抱住,如今只能用脑袋抵住对方的下巴。 不太对劲。 卿啾伸手摸了摸,想把被子扯过来给秦淮渝盖上。 却反被抱得更紧。 卿啾抬头,对上那双垂下的浅淡凤眸。 里面是一片黑沉。 秦淮渝在难过,秦淮渝或许需要他的安慰。 卿啾想碰一碰那双眼睛。 秦淮渝却在这时闭上眼。 嗓音低哑。 “卞凌说你失忆了,你还记得什么?” 卿啾道: “大概是我们刚在一起不久的时候。” 秦淮渝唇边溢出一声轻笑。 他睁开眼。 眸子依旧黑沉,用说不出是什么情绪的音调问他。 “忘记了,所以又喜欢了是吗?” “可下一次呢?” 下一次厌弃他,又会是什么时候? 指尖摸上少年纤细的脖颈。 秦淮渝垂着眸,空洞的心脏被扭曲的情绪填满。 他快要疯了。 一次又一次被捡起,一次又一次被抛弃。 他不想这样。 可为什么,这个人永远无法和他长相守? “只喜欢我有那么难吗?” 他问: “只看着我有那么难吗?” 秦淮渝有时也会想。 是不是只有死亡,才能永远将他们连接在一起? 可他偏偏做不到那样。 他的世界曾经一片漆黑,只有他自已存在。 生也好,死也罢。 他原本从不在意。 食物的味道,人类的温度,伤口的刺痛。 他体会不到。 他就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外来者,出生的意义就是等待死亡。 可从某一天开始。 寂静的世界里,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 他起初觉得烦。 捂着耳朵,不想被打扰。 他的世界依旧什么也没有。 只有小小的黄色玩偶,是世界中唯一的光源。 可某一天。 他的玩偶被撕碎,变成面目全非的模样。 将他留在这个世界的系带消失。 他开始找不到方向。 他的世界重归黑暗。 意识陷入一团迷雾,他不知道该往哪走。 快要迷路时。 在他耳畔,叽叽喳喳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他看到了光。 但这一次,那细微的光源顺着玩偶蔓延。 停留在拿着玩偶的少年身上。 凌乱的头发,染着血的指尖,牵起他手时的温度。 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些。 那个人总叽叽喳喳的,像鸟。 又像是太阳。 他一片漆黑的世界中被种下了一颗向阳花的种子。 朝气又明媚。 他还是和原来一样,只想待在自已的世界里。 那里很安全。 可太阳实在温暖,让他下意识地想要触碰。 他走出了自已的巢穴。 一路磕磕绊绊,小心翼翼地去触碰太阳的余辉。 从那一瞬间开始。 原本寂静的世界,开始随着太阳运转。 伤口开始刺痛。 食物变得香甜。 在被紧紧抱住时,滚烫的温度会顺着指尖传递到他的心口。 那个人曾是他世界的基础。 可后来。 他的世界,在某一天轰然崩溃。 第209章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不知道自已做错了什么。 是那个人先说喜欢他,是那个人先把荒芜世界中的他捡起。 他教会他一切。 牵手时的温度,拥抱时的安心,名字的笔画。 他学习那个人教会东西。 学习那个人喜欢的模样。 试着从自已的巢穴中走出,试着触碰那个人所喜欢的一切。 他学得很好。 藏起不被喜欢的一面,将自已伪装成正常人的模样。 但那又有什么用? 他世界的光源消失了。 那个人牵起的不再是他的手,而是另一个讨厌的人。 他原先从不会觉得痛。 哪怕手腕被割开,哪怕红色的液体将地面沾湿。 他依旧不会觉得疼痛。 唯独那天,他感受到了窒息的味道。 那个人不想要他。 那个人甚至不想见他。 那个人一点点构建出他眼全部的世界。 又亲手毁掉他的世界。 他的太阳不见了,他的世界又重归黑暗。 但他还记得那句话。 只要将破损的玩偶缝好,只要做一个正常人,只要准备好漂亮的房间。 他就会回到他身边。 于是他伪装出那些人想要的反应,在没有人牵引的情况下踏出自已的世界。 他做得很好。 像过去一样,像那个人还在他身边一样。 可深夜回到房间时。 那个人不再出现,不再像过去那样紧紧抱着他。 许多个夜晚。 他都只能伸出手,轻轻抱住空气。 世界重新变得黑暗。 他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他的世界走向终焉。 可在某一天的傍晚。 漆黑的世界中,微弱的光源亮起。 他又一次捡到了他的太阳。 和上次见面时不同,他的人变得蔫蔫的。 怎么会这样? 他把少年带回家,端正的摆好完整的玩偶,打开早就准备好的房间。 最后小心翼翼地在受伤的地方缠上纱布。 因为他记得,受伤是会疼的。 疼痛是很糟糕的记忆。 他可以自已承受,却不希望那个人同样难受。 终于那个人醒了。 他难得高兴,想和那个人分享他提前准备好的一切。 却被推翻在地。 一段时间不见,那个人更讨厌他了。 曾牵起他的手甩开他的手。 曾亲吻他的嘴咬上他的脖颈。 曾笑着看他的眸中只剩下排斥 他缝好的玩偶被重新撕毁,他准备的房间被砸得七零八落。 但他不在乎。 他的世界黑暗太久,他不想再承受哪怕片刻的冰冷。 锁链,绳子,牢笼。 他不择手段,用强硬的手段将光源锁在身边。 可不知道为什么。 光源一点点变得黯淡,像是下一秒就会消散。 他听到喜欢会觉得欣喜,便觉得那个人听到是同样会欣喜。 在他第不知多少次对着那个人说喜欢时。 总是上来就对他发起攻击的少年第一次对他开口。 说他很闷,想出去透透风。 他答应了。 结果是,那个人当着他的面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光源摇摇欲坠,呼吸变得微弱。 他想靠近,对方却厌恶地看向他。 曾经亲口说喜欢他的人。 那时却蹙着眉,用微弱的声音,说他的喜欢令他恶心。 他停下了脚步。 那一刻,光源依然存在。 只是不再照耀他。 是他变丑了吗?是他哪里做得不对了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已的喜欢,成了使人恶心的东西。 他离开了那里。 小心翼翼地将会被讨厌的自已藏起,让不会被那么讨厌的医生将对方带走。 他不再出现在那个人面前。 他不想喜欢的人受伤,不想自已的情感惹得喜欢的人讨厌。 可他还是留恋那点温暖。 即便温暖不再照耀他,即便他只能远远的看着。 但只是这样简单的要求也成了奢望。 那个人在次日从医院消失。 他去问,却获知卿家小少爷已经被家人接走的消息。 他第一次知道那个人有家人。 这样很好。 在他的印象里,家人是不错的人。 那个人终于彻底不需要他了。 可他还是按捺不住,偷偷去见了那个人。 但后来的很多天里。 他想,还不如不去见那一面。 学校的门前。 那个人发现守在门外的他,却并没有向他发起攻击。 以为他是迷路了。 少年给他买了水,递给他一只漂亮的花。 让他等他去找老师过来。 他紧握着那枝花,恍惚间以为自已又重新获得了少年的喜爱。 却在下一瞬如坠冰窖。 当着他的面,少年牵起另一个人的手,用手帕帮对方擦汗。 他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那个讨厌鬼却偏过头,一脸嫌弃的样子。 他没忍住揍了那个人。 可曾经会为了保护他挡在他身前的少年,如今却为了另一个人拦住他。 他站在原地。 像被抛弃的流浪狗,像被扔进垃圾桶的旧玩具。 他想说喜欢。 可他又记得,对方讨厌他的喜欢。 于是他只能问。 “你还喜欢我吗?” 曾经抱着他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喜欢的人在那一天用陌生的眼神看了他许久。 最后戒备地摇了摇头。 他抬手,不死心地指着被那个人护在身后的讨厌鬼问: “那他呢?你喜欢他吗?” 少年迟疑片刻,缓缓对着他道: “他是我要保护的人。” 保护? 他明明说过,他要保护一辈子的人是他。 现在怎么换人了呢? 被攥得看不出形状的花枝悄然落地。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 他伸手,摸向自已因过敏而泛红的脖颈。 因为不再好看,因为没有新鲜感。 所以他就要被抛弃。 所以连曾经属于他的那份喜爱也要让给别人。 是这样吗? 他不断学习,每次都用最好看的一面去见那个人。 可那个人总是忽视他。 终于有一天,那个人再次注意到他。 像第一次见面那样。 那个人牵起他的手,对他说喜欢。 但这份喜欢能维持多久呢? 他总是在不安,却连询问都不敢做。 因为他知道。 如果强迫,他只会被抛弃的更快。 可如果不能强行把人留在身边的话。 他该怎么做?才能让那个人眼里只有他? 不安感几乎将心脏淹没。 神经浸泡在患得患失的情绪中,几乎要被压垮时。 带着暖意的掌心包裹他的指尖。 卿啾茫然道: “什么下一次?什么又喜欢?” “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第139章 颜值封印器 卿啾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最开始还只是简单的安慰。 但垂眸,看到少年略显落寞的神色后。 他一时心软。 而心软的代价是…… …… 次日醒来,卿啾没醒来。 腰侧隐隐酸涩。 卿啾趴在床上,单手扶着腰。 眼睑下一片青灰。 一时间,整个人都透出仿佛被掏空的萎靡感。 好累。 卿啾趴在床上,闭了闭眼。 浑身上下都透着活人微死的丧感。 但还没死多久,有人把他勾进了怀里。 眼前是少年清冷昳丽的眉眼。 秦淮渝看着他。 沉默半晌后,俯下身,小狗般轻轻蹭了蹭他。 黏人的厉害。 卿啾抬手,正想摸摸头。 却被顺势贴进掌心。 好看的侧脸搭在他掌心间,吸人精魄的妖精看着他。 垂着眸轻声道: “想亲。” 卿啾沉默不语。 见他不说话,以为这是某种默许。 少年自然的向他靠近。 千钧一发之际,卿啾抬手,面无表情地将人推开。 “别想。” 卿啾滚到一边,抱紧枕头护住自己。 语重心长地劝道: “年轻人,一天到晚总想这种事不好。” 对身体不好。 听了他的话,秦淮渝抬眸,长睫下淡色清浅的凤眸望着他。 半晌,服软道: “过来,我帮你按。” 卿啾将信将疑。 但他没在那张清冷疏离的脸上看出什么诡计多端。 腰酸的要命。 考虑到等下还要返校,卿啾乖乖凑了过去。 …… 卿啾是下午返的校。 腰更酸了。 卿啾扶着腰,透过后视镜看向自己。 脸色苍白。 眼下青黑。 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过度的事后感。 不太妙。 他已经想到等下会被人怎么议论了。 卿啾拨弄了下刘海,取下了发侧的夹子。 视野重新被遮盖。 熟悉的阴暗感,让卿啾有些安心。 对着镜子照了好几遍。 确认黑眼圈被挡住后,卿啾拎着书包下了车。 时隔多日,他重新返校。 推开教室门的瞬间。 明里暗里的,有许多目光落在他身上。 先是期待,后是失落。 卿啾很茫然。 他放下书包,规矩的坐下后不久。 万淼凑了过来。 熟悉的爆炸头,一双眸子黑亮。 说起话来不带停。 “大佬你请完假了吗?怎么这么久没来上学?今天是哥夫送得你吗?”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说了半天后。 万淼声音一顿。 再开口时,她语气中多了些奇怪。 “大佬,你怎么又把这玩意儿放下来了?这玩意儿是颜值封印器啊。” 少年额前的黑发细软过长。 刚好挡住漂亮的眉眼。 只露出一截下颚,和苍白毫无血色的肌肤。 加上平时里总坐在角落不出声。 一眼看去,像角落里默默无闻的蘑菇。 暴遣天物啊。 万淼抬手,想把碍眼的刘海别上去。 但在快碰到前。 隔着不知多远,她感受到了大魔王的死亡凝视。 身体瞬间一抖。 万淼搓了搓手,怂了吧唧的把手收了回去。 卿啾很困惑。 “怎么了?” 万淼没说话,选了个折中的方式游说。 “你现在这个发型不好看。” 万淼打开论坛。 “把刘海剪了多好啊?剪了刘海,下届校园男神包是你的!” 卿啾不常登录论坛。 他被言语攻击就是在那个地方,对论坛印象不太好。 但万淼热衷冲浪。 低着头,快速在搜索栏输入他的大名。 举起手机得意道: “你看,很多学弟学妹都在捞你呢。” 卿啾礼貌的看了一眼。 如万淼所说。 新入学的学弟学妹没听说过他的事迹,有几个拿着偷拍的照片上论坛要他的联系方式。 似乎对他有好感。 在大多善意的评论中,偶尔也会有些阴阳怪气的。 说什么认得他,有内部消息,突然变好看肯定是整了。 之类妄加揣测的话。 但在卿啾看到前,万淼眼疾手快的划过那些消息。 一脸真诚的问: “学长,你觉得这些学弟学妹对你这么热情是因为什么?” 因为脸啊! 长这么好看,不放出来造福苍生都对不起女娲! 身为颜狗,万淼真心希望美人都能别糟蹋自己的脸。 但卿啾? 他沉思良久,最后感慨道: “新来的学弟学妹好像都更看重人品,是好事。”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万淼凌乱了。 “不是,大佬,你不觉得自己好看吗?” 卿啾摸了摸自己的脸。 “比普通人可能还是要差一点。” 万淼:…… 她左看右看,试图找出一点在开玩笑的痕迹。 但很遗憾,没有。 漫长的寂静中,万淼脑海中缓缓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大佬。” 万淼问:“在你看来,你长什么样?” 卿啾掰着手指数。 “平平无奇,像个路人,很普通的那种。” 人对自身的定义有时由外界构成。 卿啾活到这么大。 收获的外貌评论诸如此上,皆带着遗憾。 于是渐渐的,他自己也这么觉得。 万淼目瞪口呆。 良久,她呆呆道: “其实刘海长点……还挺安全的。” 不然就这么个自我认知。 哪天被人用糖拐走了,都还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 万淼扼腕叹息。 早知道这么好骗,那她就…… 妄想到一半。 想到某大魔王阴沉的视线,万淼猛地一抖。 随即惜命的拉开距离。 卿啾愈发茫然。 他不懂万淼为什么来了又走,不过现在也差不多该开始上课了。 他对学业一向认真。 老师一来,便不再留意外界的事。 …… 一堂课很快结束。 卿啾垂着眸,盯着笔记发呆。 书上的东西他大都学过。 老师讲得那些东西他都会,某些地方老师甚至还没他学得明白。 有点无聊。 仔细想想,可能是他在家待着的时候把大学四年的课程都复习完导致的。 卿啾叹了口气。 书面上能学得东西都学得差不多了,但书面外的还没有。 卿啾拿出提前准备的资料。 在课余时间,对着自己不懂的地方一点点拆分。 时间很快过去大半。 卿啾抬起头时,教室里的人已经走的只剩他一个。 午休时间到了。 卿啾看了眼时间,想去超市买个面包。 但前脚刚起身。 下一秒,一道不属于他的影子落下。 第140章 被绑架 通过倒影,卿啾在那人手上看到了棒球棍的影子。 脚步一顿。 在影子即将靠近的那一刻,卿啾眼疾手快的侧身躲了过去。 “砰!” 一棍子砸下,桌面被敲得震动。 卿啾动作一顿。 不难想象,如果刚刚那一下砸中的是他的脑袋。 他这会儿可能已经晕过去了。 想着,卿啾抬眸看向对面。 一个过分高大的男人。 穿着一身黑,脸上胡子拉碴,不像是学校里的学生。 正低着头,紧握着棍子,阴恻恻的盯着他看。 卿啾盯着那根棍子。 本想猜测对方的动向,预防对方再次动手。 男人却冷不丁地扔了棍子。 接着抬手,掏出口袋中的罐装喷雾。 …… 意识陷入昏沉。 昏迷前的最后一秒,卿啾看到男人癫狂的神色。 注意力变得分散。 卿啾想,那罐喷雾绝对不是华国境内能弄到的东西。 能在短时间内让人失去意识…… 按理来说,应该是边境黑色势力手中流通的禁品。 会有成瘾性吗? 那个男人看着那么普通,像街边的混混,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或许是因为药的品种原因。 卿啾起不来,却还保留着一分清醒。 他感觉到自己被装进了麻袋。 男人伪装成清洁工,将他从学校里带了出去。 再然后,他被带到了校外。 四肢被固定在椅子上。 卿啾闭着眼,看不到东西,却能听到声音。 “人我已经绑来了,我要的东西什么时候给我?” “什么?还要再见一个人?” “算了,听你们的,你最好别食言。” 嘈杂的声音响起。 卿啾勉强睁开眼,看到一片灰暗的景色。 郊外的废弃工厂。 地上杂草横生,角落摆着柴油桶。 绑了他的男人蹲在地上。 叼着烟,烦躁的对着手机发短信。 卿啾大概能猜到对方在联络谁。 不是卿家就是秦家。 毕竟他明面上算个豪门少爷,从小到大经历过不少绑架事件。 但或许是他长大后存在感越来越低的缘故。 绑匪们很少注意到他,也不再盯着他拐。 想远了。 收回思绪,卿啾看向绑匪,尝试自救。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选中我。” 他道: “但如果是想从我身上拿到钱的话,我想你大概是选错人了。” 卿啾神色平静。 “就算你拐了我,也不会有任何人为我交赎金。” 男人动作一顿,缓缓转身看向他。 苍白的脸,青灰的眼珠,缺了一半的嘴唇。 男人神经质的耸了耸脖颈。 接着咧开嘴,露出一个怪异的笑。 “啊,你醒了。” 男人站起身,拎起铁锹,一步步朝他逼近。 铁锹边缘生锈。 看着沉甸甸的一把,杀伤力十足。 走到他身边后不久。 男人猛地举起铁锹,直接一把挥下。 “砰!” 沉闷的声音响起,猩红的液体流了一地。 但卿啾不疼。 他看向地面,滑腻的液体流了一地。 空气中散发着刺激性的味道。 很熟悉,是国外新研发出的某种柴油。 能降低火焰温度,燃烧速度,缓慢的灼烧某样东西。 这东西造价很贵。 只是要赎金的话,不至于这么费心思。 废弃工厂摆放着大量普通柴油,似乎是为了掩盖这东西的不合理性。 对方是故意的。 但这么大费周章,到底在图谋什么? 卿啾再度看向对面。 “你想要什么?我身上有什么你想要的东西吗?” 男人没有回答。 他活动着脖子,点燃了手中的烟。 白雾袅袅飞起。 男人蹲在角落,低头盯着时间看。 消息提示音一响。 男人立刻站起身,将快燃尽的烟头丢进柴油中。 猩红的液体立刻被点燃。 像燃烧的血般,一点点朝卿啾逼近。 死神的鸣钟响起。 而卿啾被困住手脚,连抗争都做不到。 气温缓慢升高。 瓷白的脸颊渗出绯色,本就中了药的卿啾意识不清。 他抬头,看到了弹幕的议论。 【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老天爷,求你了,让我进去救救小宝好吗?】 【又来了…果然,剧情线是逃不掉的。】 【可是小宝和反派好不容易彼此坦白心意,好不容易走到一起,明明已经经历了那么多……】 是啊,已经经历了那么多。 他绝不能死。 卿啾咬住舌尖,感受到口中的血腥味。 疼痛让他清醒。 他摸索着,开始寻找可利用的东西。 椅子上有一颗松动的螺丝。 螺丝尾部尖锐,稍微有点用处。 卿啾摸到那枚螺丝,垂着眸一点点用螺丝尾部挑破麻绳。 用起来很麻烦,但比用手来得快。 加上火焰已经攀上椅子。 用微弱却能让他接受的热量,烧灼着脆弱的绳体。 卿啾松了口气,以为自己马上就能离开时。 一直蹲在角落不吭声的男人站起身。 子弹上膛的声音响起。 男人拿着手机,对着手机说了些什么。 杂乱的脚步声出现。 直到这时,卿啾才发现周围不止一个人。 穿着黑衣的男人守在四周。 手里拿着枪,似乎在等着什么。 随着车轮声滚动。 卿啾抬起头,瞳孔瞬间收缩。 被盯上的从来都不是他,而是秦淮渝。 卿啾听力很好。 隔着很远的距离,他还是听到了张叔的话。 张叔劝秦淮渝别乱来。 如果通知秦家,情况或许会好办些。 但秦淮渝没听。 短暂的对话后,秦淮渝独自走了进来。 废弃工厂到处散发着压抑的气息。 和秦淮渝格格不入。 而现在,那样的秦淮渝自愿被戴上手链。 男人拿着枪冲他笑。 “你倒是好命,有大少爷愿意拿自己的命换你的命。” 大脑一片空白。 卿啾坐在椅子上,浑身的血液凉透。 弹幕的话好似被应验。 不管再怎么努力,他终究摆脱不了宿命。 他会害死秦淮渝。 秦淮渝会因他而死。 要认命吗?才不要。 卿啾低着头,默默加快了速度。 麻绳只差一点就能够被磨断。 而同一时间,男人手中的枪对准了秦淮渝。 卿啾顾不得思考。 至少在那一刻,他眼中只有秦淮渝和那把枪。 时间所剩无几。 在男人即将按下扳机时,卿啾挣开了绳子。 顾不得思考。 他冲过去,挡在秦淮渝身前。 枪声响起。 耳膜被震得生疼,卿啾本能的感到畏惧。 但最终,疼痛没有出现在他身上。 身后变得很沉。 有人替他挡下了突如其来的一枪。 第141章 你怀疑我? 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 卿啾怔在原地,大脑空白。 血色瞬间弥漫。 卿啾下意识地垂眸,去观察秦淮渝的状况。 还好,没事。 就是脸色差了点。 等等,不对。 秦淮渝没中枪,他也没中枪。 所以受伤的是谁? 从最初的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茫然中回神后。 卿啾垂眸,后知后觉地发现秦淮渝脸色难看。 正盯着对面看。 卿啾转身,在身后看到一个靳锴。 少年脸色苍白。 苍灰色的碎发下,浅灰色的眸子低垂。 透出近乎糜丽的颓废感。 察觉到他的目光。 靳锴微微抬头,主动向着他靠近。 距离越来越近。 近到他能闻到靳锴衣襟间那股甜到发腻的馥郁浓香。 他想把人推开。 但在他抬手前,靳锴先一步动手。 苍白纤长的指节按下扳机。 子弹飞出,正中黑衣男的头颅,一枪毙命。 靳锴手速太快。 黑衣男看着靳锴,还未来得及露出小心翼翼的神色。 就已经死不瞑目地倒下。 黑衣男就这么死了。 在他死后不久,外面的那些人闻讯赶来。 看着黑衣男的尸体。 几人动作一顿,果断将枪对准秦淮渝。 也就是在他们选错危险目标的短短几秒内。 靳锴抬手,神色淡漠,一枪一个。 全程干脆利落。 没有浪费哪怕一秒的空隙,手段老练到极致。 卿啾险些忘记呼吸。 眨眼的功夫,不久前还被他视作威胁的危险分子尽数中枪,如死猪般软绵绵地倒下。 像搞笑的真人秀。 偏偏他们的确都被靳锴在太阳穴上开了弹孔,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尸体。 这是卿啾第一次直面死亡。 血流了一地。 和乌黑的泥土融在一起,很快消失不见。 但这些人死了。 大脑一阵刺痛。 卿啾后退一步,思绪一片空白。 嗡鸣声响起。 卿啾还未来得及感到痛苦,便先落入一个安稳的怀抱中。 “别怕。” 清浅的淡香萦绕,少年清冷微哑的嗓音响起。 “我在。” 话音落下的刹那,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 但卿啾仍是不安。 他怕血,非常怕。 明明小时候是不怕的,可现在,他对血的存在异常敏感。 大量的血会让他陷入极端情绪。 严重时甚至会失去意志。 情况时好时坏,但除了秦淮渝受伤那次,他很久没有过这么鲜明的心悸感。 而现在,熟悉的感觉浮上。 几乎本能地,卿啾侧过身,紧紧抱住身边的人。 他在用这种方式获取安全感。 但获取到的安全感还没把不安彻底填满。 靳锴哈了一声。 说话阴阳怪气。 “秀恩爱?两位别忘了,我还在这呢。” 卿啾终于想起靳锴。 他恍惚地抬起头,看到靳锴身上的血后。 又快速地把脑袋缩了回去。 察觉出他的逃避。 靳锴倒是没再阴阳怪气,烦躁地扯过死人的外套给自己披上。 黑色的外套。 即使有血液渗出,外表也看不出来。 明明治标不治本。 靳锴却跟没事人般,漫不经心地把玩起手中的枪。 “卿啾,我救了你两次,连带着你的小男友一起。 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不能总对我这么狠心。” 卿啾终于冷静下来。 他不是傻子。 最初的慌乱过后,重重疑点在他眼前浮现。 “那些人是你安排的,对吗?” 冷淡直白的语气。 卿啾垂眸道: “我很少参加上流宴会,存在感很低,换不了多少赎金。” 另外,那群人根本没想过从他身上拿钱。 且做事毫无逻辑。 绑了他,但不图钱,也没有伤害他的想法。 仅仅只是通过他联络了秦淮渝。 但秦淮渝,首富家的小少爷。 他们不索要赎金,也不想虐待,只打算一枪解决。 虽然这么说对男朋友不太道德。 但这的确是暴遣天物。 通过这一点,可以确认那伙人不图财,也不是秦家的仇家。 最大可能的两种动机被否决。 而本该在城区的靳锴,又好巧不巧地出现在这,刚好替他挡枪。 巧合太多。 如果还不怀疑,会显得他有点蠢。 漫长的寂静。 靳锴停下转枪的动作,浅灰色的眸子眯起,冷声道: “你怀疑我?” 心理学上说,面对质疑,应该做得不是解释,而是反驳。 解释只会让你陷入自证陷阱。 但反驳能让你掌握优先话语权。 卿啾没学过心理学。 所以这不是他想的,是弹幕说得。 弹幕刷得飞起。 虽然对路人哥有那么点好感,但弹幕更多站他。 面对靳锴的反问。 弹幕疯狂刷屏,让他别陷入自证陷阱。 卿啾当然没栽进去。 迎着靳锴委屈的视线,他同样反问: “你说你没插手,你打算怎么证明?” 靳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片刻后,靳锴转身,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 还没走几步。 靳锴停下脚步,又一脸不爽的折返回来。 “怎么不跟着我走?” 卿啾诚实道: “首先我不知道这是哪,其次你身份存疑,而且立场不明。” 总不能刚逃出虎穴又进狼窝。 靳锴蹙了蹙眉,被弄得有些烦躁,却没有多说什么。 他拿出那把枪。 不是想动手,而是把枪交给了他。 最后无辜地耸了耸肩。 借此表现自己没藏私,是个手无寸铁的小可怜。 可卿啾的戒心没有轻易放下。 他收起靳锴的枪,翻出黑衣人的枪,又顺走那罐奇怪的喷雾。 一切准备就绪。 卿啾一边盯着靳锴,一边叫上张叔,想看靳锴打算怎么证明。 …… 走过仓库,撬开地上的密码锁。 里面是一间地下室。 青苔遍布,光线昏暗,遍地刑具。 最底层是一张椅子。 上面沾着干涸的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卿啾还没站稳。 下一秒,靳锴脱了上衣。 纤细病态的躯体。 哪怕宽肩窄腰,依旧遮不住骨子里透出的孱弱冶艳。 却又不会让人觉得涩情。 因为此时此刻,靳锴的身上满是割痕。 狰狞的弹孔成了最不值一提的小伤。 苍白的躯体上新伤叠旧伤。 病态的脊背上,有人用锋利的刀片割出一组字母。 “Azrael” 阿兹拉尔,死神的代称。 第142章 故意的 卿啾愣在原地,指尖开始发麻。 熟悉的眩晕感涌上。 他垂着眸,咬着下唇,险些克制不住恶心的冲动时。 冰冷的指尖被握住。 秦淮渝垂着眸,不动声色地握住他的手。 掌心轻轻贴着指尖。 凉意被驱散,感觉好受了许多。 卿啾想靠近秦淮渝。 张叔却在这时冷不丁地凑近,蹙着眉,惨白着一张脸问: “少爷,你们是从哪捡来的人?” 说话时,张叔不动声色地偷看靳锴,神色惊骇不定。 张叔是秦家的老人。 永远处事不惊,做事游刃有余。 第一次见张叔这样。 卿啾觉得好奇,问了句怎么了? 张叔犹犹豫豫。 半晌,他低下头,压低声音道: “您去过边境吗?” 张叔去过那里。 秦家作为首富之家,除了明面上的投资,私下多少沾点灰色生意。 张叔早年是雇佣兵。 一直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直到被秦家老爷子收编。 张叔见过不少大风大浪。 而有关“Azrael”的传闻,是张叔在边境听到的。 阿兹拉尔,代号死神。 黑色地带的王,来历不明,但在边境一手遮天。 张叔倒是没和对方正面接触过。 但看到那串熟悉的字母,他不可避免地想到边境。 一时间整个人都不太好起来。 卿啾怔住。 他看了眼疯狂擦汗的张叔,又默默看了眼半果的靳锴。 血色交织的字母。 以血淋淋的姿态,刻在了少年苍白病态的后脊上。 卿啾有点犯晕。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般,靳锴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穿回衣服。 袖口略微偏窄。 苍白腕骨上,皮制品留下的淤青清晰可见。 椅子是拘束椅。 旁边摆着大大小小的审问工具,和靳锴身上的伤痕吻合。 卿啾抬起头。 “你想告诉我,你也是被那些人抓过来的?” 靳锴颔首。 侧过身,不太情愿地道: “某种意义上说,你们被我牵连,他们是因为我才盯上你们。 但我毕竟救了你们,不能放着我不管。” 理所当然想耍赖的语气。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语气更能增加可信度。 靳锴在向卿啾传达一个讯息。 他需要他,并非是想获取什么,而是想寻求庇护,并且他的确救了他,不止一次。 卿啾道: “或许我们需要谈一谈。” …… 一番公开布诚的谈话,靳锴向他透露了一些讯息。 在帮他逃走后。 靳锴触怒到那群人贩子的老大,被送往黑市的拍卖会。 他被转卖过很多次。 第不知多少次时,他遇见了边境的掌权者。 也就是张叔口中的死神。 他跟着那个男人混,干了不少黑心事,却因为放走了男人仇家的儿子被牵连。 “我并不想那样。” 靳锴抬眸,浅灰色的眸子看向他,轻声道: “但你知道吗?那个小孩和你很像。” 所以他救了他。 而代价是,他成了自身难保的泥菩萨。 没有得到回应。 靳锴垂眸,苍白的眉眼病态。 “你知道吗?就算知道我以后的人生会变成这样,那天的我依旧会选择救你。 有关这件事,我从未后悔。” 长久的寂静。 卿啾看向靳锴,难得感到棘手。 他并不想亏欠别人。 但很明显,他是导致靳锴悲剧人生的罪魁祸首。 这种剪不清理还乱的关系不能靠金钱解决。 卿啾只能继续问。 “你都已经被卖了,那些人为什么还要盯上你?” 靳锴漫不经心道: “有人丢了批货,惹到了上面的人,而我正好接触过那批货。” 很常见的情节。 为了不被责罚,那帮人打算把锅扣到他头上。 他原本是要死的。 而死前的折磨,是那群人最擅长的玩法。 一群刀尖舔血的疯子。 他们可不在乎什么繁文缛节,能爽到就是王道。 之前的疑问随着对话被一个个填平。 卿啾看向靳锴,心中困惑。 难不成真的是他多想,靳锴对他并没有恶意吗? 如果靳锴说得话没错。 他救过他两次,还间接救过秦淮渝。 好像对他也没有太多恶意。 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靳锴。 卿啾总有些说不出的抵触。 靳锴真的救过他吗? 卿啾不记得,可弹幕和靳锴透露出的讯息是这样的。 脑袋有些疼。 药效还没过,脑子有些混沌。 卿啾想速战速决。 沉默良久后,卿啾看着靳锴问: “你到底想要什么?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想办法帮你安排一个新身份。” 一个可以摆脱过往的新身份。 话音落下,少年冷不丁地抬眸看向他。 靳锴轻声道: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待在你身边。” 卿啾本打算回绝。 毕竟他实在想不到,留在他身边和躲避追杀有什么关系。 但靳锴很快又继续道: “最多一个月,如果找不到我这个替罪羊,死得就是另一个人。 再者,你已经被他们盯上,留下我对你有帮助。” 靳锴没有藏私。 他垂着眸,坦白了自己的私心。 那帮人在地下猖狂,但不见得会在明面上乱来。 秦家在北平一手遮天。 留在他身边,留在秦家,对他来说相对安全。 靳锴不再提要当他情人的事。 语气认真,似乎只是单纯的想要活命。 连张叔都听得动容。 拿手帕擦着眼泪,小声嘟囔道: “卿少爷,这个人太可怜了,放他回边境的话…” 下场必然是死。 只是张叔话音未落,一道凉飕飕的眼神落下。 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胳膊肘往外拐了。 张叔动作一顿,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卿啾最后看了靳锴一眼。 接着起身,拉着公主去角落顺毛。 他不是爱亏欠别人的人。 一个月,最多一个月。 帮靳锴保住那条命,还完那条命的恩情后。 他绝不会再考虑和靳锴接触。 但这么做的前提是,秦淮渝要容许靳锴留在秦家。 …… “你还好吗?” 张叔开口,语气小心翼翼。 生怕他这个糙汉不小心弄伤眼前命途坎坷的少年。 靳锴礼貌地点头回应。 没有提自己受了多少苦,也没说自己肩上子弹弄出的伤痛不痛。 张叔看得心疼。 毕竟靳锴长得本身就好,是容易让人产生保护欲的那一挂。 张叔打算去找点麻药过来简单包扎下。 而在张叔离开的刹那。 靳锴收起笑意,垂眸看了眼屏幕。 另一边的人说一切都准备就绪。 而在发送消息时…… 那个人对他称呼是——“Azrael”。 第143章 赛车手张叔 【那个人该怎么解决?】 屏幕那头的人小心翼翼。 靳锴低着头,浅灰色的眸中透着漫不经心。 顺利拉近关系。 他薄唇上扬,正是开心的时候。 却被猛地打断。 靳锴支着下颌,蹙着眉,散漫地问: 【谁?】 对面很快回复。 【许家那个私生子,许澄。】 靳锴歪着脑袋想了想。 想了半天,才从犄角旮旯里挖出一张脸。 仍是漫不经心的语气。 【像之前说得那样,把线索牵到他身上,别留下痕迹。】 至少别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毕竟,他可是清清白白,被人利用的倒霉蛋。 和幕后黑手一点关系都没有。 对面沉默良久。 紧接着,代号数字1的人发来消息。 【boss,至于吗?】 那个叫卿啾的,一个北平暴发户的儿子,履历平平无奇。 为什么非要这么大费周章的攻略? 如果喜欢,直接打晕了带回边境不就行了吗? 反正违法乱纪的事他们没少干。 手下搞不懂。 靳锴垂着眸,苍白病态的修长指节把玩着纯白的蝴蝶刀。 半晌,伴随着一声闷响。 刀身没入桌面。 靳锴轻抚刀刃,浅灰色的眸中晦涩难辨。 能是为什么? 他道: 【我想要的,一定要得到。】 …… 另一边。 没来由得,卿啾打了个喷嚏。 茫然的间隙。 对面那人侧过身,气压更低,像炸毛的猫。 卿啾连忙顺毛。 “我知道里面有猫腻,答应把靳锴带回去不止是保护,也是约束。” 靳锴的出现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 带他来的人是许澄。 而许澄,是在无数次轮回里导致他死亡的元凶。 许澄曾是他唯一的朋友。 但在捅破窗户纸后,他们之间的关系迅速恶化成死敌。 许澄没那么好心。 他能直接把靳锴给他,其中必有猫腻。 比如现在。 靳锴才来了没几天,秦淮渝就炸毛了不止一次。 令人头大。 卿啾好说歹说,只差举手发誓。 才终于顺毛成功。 “我没想过出轨。” 看着气场平息,垂着眸不说话的秦淮渝,卿啾压低声音解释。 “没人会真的看上我,靳锴来路不明,我只是想把他留在身边观察而已。” 秦淮渝终于抬眸。 漆黑长睫下,浅色漂亮的眸子望向他,眼底一片寂寥。 半晌,他收回视线道: “你很好,会被很多人喜欢,但……” 想起不愉快的事。 秦淮渝薄唇紧抿,眉梢蹙起,目光沉冷。 “那个人不行。” 他道: “身上气味太重,我不喜欢,而且…” 秦淮渝垂着眸道: “他觊觎你。” 卿啾看了看自己,没找出能被觊觎的地方。 有关靳锴… 比起他,更需要担心的是秦淮渝。 毕竟秦淮渝那么好看。 万一靳锴是为了目的接近他,然后看上了秦淮渝怎么办? 这个必须要提防。 但有一点,也只有一点,卿啾和秦淮渝意见统一。 靳锴身上的味道很怪。 并不是难闻。 而是一种馥郁到甜腻,过分惑人,几乎迷糜的浓香。 会上瘾。 卿啾因此心里发毛,下意识地远离靳锴。 但该来得躲不掉。 因为只有一辆车,回程的路上必须四个人挤一辆。 靳锴前脚上车,秦淮渝后脚蹙眉。 淡色的唇绷成一条直线,气场肉眼可见的糟糕。 卿啾小声问: “怎么了?” 靳锴想和他挤一起,他已经找借口怕挤到伤,把靳锴弄去副驾驶了。 怎么还是生气? 正想着,肩上一沉,少年环长他的脖颈。 嗓音越发闷。 “有味道,不喜欢。” 卿啾一愣,才想起这回事。 秦淮渝是很挑剔的。 洁癖严重,强迫症严重,并且非常难搞。 首富家的小少爷有任性的资本。 据张叔透露。 除了身为母亲的秦夫人,就只有从小跟着小少爷的他有接近秦淮渝的资格。 张叔因此倍感自豪。 刚到秦家的时候,卿啾也被佣人耳提面命的警告,让他不要随便靠近秦淮渝。 只是秦淮渝在他面前表现的太乖。 又黏他,一刻离不了人。 直到现在,卿啾才终于想起这个设定。 车内过于狭窄。 在这种情况下,馥郁甜腻的气息越发明显。 秦淮渝逐渐烦躁。 “难闻。” 少年抱着他,有些委屈的样子。 卿啾摸头顺毛。 “要不然……回家了把车洗一遍?” 秦淮渝神色恹恹。 “不要,直接扔了,留着碍眼。” 卿啾扣了个省略号。 他默不作声地低下头,摸了摸手下的座椅。 n家的限量款,落地价高达千万。 就这么扔了? 秦家的确不缺钱,但卿啾听着肉疼。 他弱弱地问道: “不能卖了吗?” 秦淮渝垂眸看向他,含混地嗯了一声,把他勾进怀里。 似乎是很排斥陌生人在场的环境。 秦淮渝全程将他护得很紧。 卿啾被紧紧捂着,动弹不得,连靳锴的反应都顾不上看。 良久,车子终于停下。 随着车门打开。 少年握住他的手,正要一起下车。 眼前忽地一暗。 靳锴探出脑袋,冲他笑得眉眼弯弯。 “我住哪?” 靳锴趴在靠背上,歪着脑袋,一派无辜的样子。 “这人生地不熟的,我初来乍到,你不会放着我不管吧?” 明显的求同居暗示。 卿啾还没来得及回答,“砰”的一声响起。 车门被重重关上。 同一时间,张叔很有眼色的把靳锴按了下去。 “好了,您不是受伤了吗?别打扰卿少爷,我这就带您去医院,坐稳喽!” 车内的靳锴脸色难看。 他蹙着眉,拼命敲打车窗,摆明了是想从车上下去。 可惜身体被安全带束缚。 张叔一脚油门,车子瞬间没影。 卿啾瞠目结舌。 他盯着车子飞逝的残影,没想过张叔还有当赛车手的潜力。 兀自发呆时,眼前一暗。 少年捧起他的脸。 垂着眸,浅色疏离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向他。 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卿啾还没来得及问,手腕又一次被握住。 他们回到熟悉的院子。 开门,上楼。 秦淮渝牵着他,将他泡进放满热水的浴缸。 接着屈膝,半跪在浴缸前,直勾勾地盯着他。 浴室水雾氤氲。 这样温和暧昧的场景,却压不下少年身上阴郁的气息。 秦淮渝神色淡淡。 抬手,冷白指尖按住他的下颚。 第144章 纯正怨夫味 浴室开着暖气,很热,热得像要把人蒸熟。 但秦淮渝身上依旧很凉。 骨节分明的指尖泛着冷意,按上他的下颚。 没有温度。 少年看着他,浅色的眸子渐暗。 里面是沉沉的墨色。 “别人的味道,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像是在不安。 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肌肤,少年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不喜欢,我不喜欢。” 卿啾靠着瓷砖,怔忪地看向对面。 他第一次见这样的秦淮渝。 像是生病了般。 少年按着他的手腕,执拗的重复着那三个字。 ——不喜欢。 像是病情特殊的强迫症患者,秦淮渝一向不喜欢他身上出现别的味道。 这件事卿啾一直都知道。 腻歪在一起的时候还好。 但一旦离开,哪怕只是去一趟学校。 秦淮渝都会按着他从头亲到尾。 凉意顺着脖颈,游向锁骨,连指尖都难逃幸免。 被镀上淡淡的绯意。 到了最后,卿啾往往湿着眼,抬手挡住眸子。 喘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种事周而复始,每次都重复不停的上演。 因为先天的自闭倾向。 秦淮渝有许多地方和普通人不同。 奇怪的脑回路,莫名的做事逻辑。 并且对他有着某种浓重的占有欲。 卿啾原以为每天被那么按着弄一次就已经是极限。 但现在看来,秦淮渝分明已经克制过了。 …… 湿透的衬衫被丢在一边。 一小时后。 少年半跪在浴缸边,捏着他垂在边上的腕骨检查。 肌肤瓷白清透,被水沾染的莹润。 透着雾色的薄粉。 明明已经洗了很多遍,卿啾自己都险些生出被洗化的错觉。 但秦淮渝仍不满意。 指尖摩挲着肌肤,秦淮渝垂着眸哑声道: “他刚刚碰了你这里。” 他都看到了,趁他不注意,那个人偷偷牵了手。 恶心,讨厌,反感。 秦淮渝抿着唇,长睫低垂,气场越发阴郁。 和平时截然不同。 卿啾捂着手腕,多少有点犯怵。 “还要洗吗?” 虽然能享受矜贵小少爷贴身服务是很享受不假。 但这未免也太久了吧? 卿啾抱着膝盖,严重怀疑自己会被搓破皮。 低着头,小声嘟囔道: “还是很脏吗?” 卿啾凑近闻了闻,只闻到沐浴露的香气。 明明很干净。 他茫然时,少年靠近,低眸看向他。 漫长的沉默过后。 秦淮渝摸了摸他的头。 被打湿的墨发微翘,凌乱的蓬松起来。 卿啾怔忪时。 秦淮渝握住他的手,有些笨拙的解释。 “你不脏。” 言毕,秦淮渝开口,语气漠然。 “脏得是那个人的手,把那只手砍掉就好了。” 碍眼。 卿啾眼皮狂跳,连忙抬手捂嘴。 “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少年看着他,微微歪着头,看起来很乖。 虽然神色淡淡。 但卿啾觉得,应该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的意思。 卿啾收回手。 下一秒,漆黑眼睫轻颤,秦淮渝平静道: “不能杀人,不能伤害他人,不然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卿啾满意地点了点头。 但还没松口气,那人又漠然道: “可杀那个人不犯法。” 顿了顿,怕他生气,又无辜地补充。 “那个人自己说的。” 卿啾顿时一哽。 靳锴没有身份,是黑户,绑他的那几个人同样是黑户。 离开前,看着地上的尸体,他问该怎么办。 靳锴表现的很淡定。 说都是些没有身份的人,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追究。 张叔默默点头应和。 于是好几条人命,随着一把火焚烧殆尽。 很没人性。 别人就算了,但秦淮渝不能有样学样。 本来就道德感淡泊的人…… 要是被打开开关,到时候还了得? 卿啾很头疼。 他绞尽脑汁,努力规劝道: “别乱杀人,要是养成习惯,改不回来了怎么办?” 卿啾绞尽脑汁地用秦淮渝能理解的话术解释。 但话说到一半。 少年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语气从容。 “你在害怕?” 秦淮渝垂着眸,看着他问道。 卿啾还没回答。 脸颊被捧住,额头贴着额头。 少年轻声哄道: “别怕,我不会让你害怕。” 卿啾怔住。 良久,他缩回浴缸,碎发下的耳尖泛起薄粉。 …… 事情就这么被轻轻揭过。 快被洗秃噜皮的卿啾也终于从洗澡地狱中解脱。 深夜的床上。 第一次,卿啾主动抱紧身侧的人。 “别怕,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卿啾解释道: “虽然我不方便出面,但我联系了万淼。” 万家是开娱乐公司的,对各种艺人八卦,还有小道消息很精通。 想知道许澄做了什么… 通过万淼不仅能快点解决,还能空出点时间陪秦淮渝。 卿啾天马行空的想着。 想到一半,阴影压下,少年安静地看着他。 半晌,冷不丁地道: “你身边的人变得好多。” 多吗? 除了万淼,张叔,还有硬贴上来的靳锴。 他身边其实没什么熟悉的人。 是典型的社会边缘人士。 但比起他,秦淮渝的情况似乎更糟一些。 除了他外… 秦淮渝身边居然找不出第二个亲近的人。 卿啾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问题大了。 “你是觉得你身边只有我,但我身边不止有你,所以不公平吗?” 卿啾猜错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落入一个浅浅的怀抱。 秦淮渝闭着眼道: “你被人喜欢,这样很好。 你本来就该被喜欢。” 顿了顿,他又道: “不好的是我,所以我会害怕,怕有一天你会抛弃我。” 熟悉的患得患失的纯正怨夫味。 卿啾习以为常。 毕竟他现在已经掌握了流程,遇事不决直接亲就好。 尤其是这种缺乏安全感的。 别管了,直接亲,亲破皮就顾不上难过了。 察觉到他的靠近。 秦淮渝眼睫微颤,却没有躲,反而闭上眼。 安静地等待“惩罚”。 距离越来越近,两颗心也越来越近。 卿啾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而在他闭着眼,带着一丝彷徨和雀跃,想要索吻时。 窗户被敲了敲。 卿啾想忽视,但窗户又被敲了敲。 他蹙着眉侧过身。 却见清浅月光下,靳锴正蹲在窗边。 浅灰色的眸中满是暗色。 第145章 渣男的欲盖弥彰 【正文不含重生轮回因素,是很普通的弹幕剧透文。】 —— 卿啾率先发现靳锴。 大脑一片空白。 回过神后,他打断接吻,一把将秦淮渝从头裹住。 其实有穿睡衣。 但考虑到秦淮渝那么好看,靳锴可能会盯上秦淮渝。 卿啾觉得需要提前防备一下。 至于他? 他长得这么安全,想来是不用提防的。 卿啾对自己很放心。 他坐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靳锴。 心悸感许久未散。 这里是二楼,层高又深,大概七米的高度。 靳锴怎么上来的? 卿啾凑过去一看,越发觉得靳锴脑子有病。 窗沿很窄。 靳锴借着榕树的枝丫,停在窗边监视着他。 眸光幽暗。 卿啾走过去,用指尖在窗上写下一行字。 【怎么出院了?】 还没确认靳锴的立场,他暂时不敢和靳锴接近。 纤长羽睫颤了颤。 靳锴缓缓靠近,有些可怜的在玻璃上写下一行行的字。 【好冷。】 【医院没有你,医护人员又很凶…】 靳锴絮絮叨叨的抱怨。 从老男人把他扔在医院,到医院的床太硬,再到医生给他打吊针时没哄他…… 一桩桩一件件。 靳锴垂着眸,如数家珍般,喋喋不休地与他倾诉。 有些孩子气的模样。 只是话说到一半,见卿啾一直没有反应。 靳锴又收起了幼稚的样子。 【为什么不哄我?】 他没头没尾地道: 【如果是他难过,你应该会哄他才对。】 卿啾心里怪怪的。 他很确定,靳锴第一次见到秦淮渝是医院。 仓库是第二次。 靳锴分明和秦淮渝接触不深,也从未看过他和秦淮渝的相处。 却像是对秦淮渝很熟悉般,总拿秦淮渝和自己做比较。 这人果然对秦淮渝心思不纯。 卿啾正色起来。 【秦淮渝是我的男朋友,我对他好很正常。】 最后一笔落下时。 窗户的另一端,靳锴抿着唇,神色在转瞬间变得幽森。 如蛇一般。 纤长羽睫下,微微竖起的浅灰色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那我呢?】 靳锴道: 【为什么,你不能像对他一样对我?】 卿啾莫名其妙。 【我对你,应该不是需要时刻在意的关系。】 那是对恋人该做的事。 就算靳锴真的救过他,他对靳锴的感情也只会是感激。 【你快点走吧。】 卿啾道: 【如果被他看到了,他会吃醋的。】 卿啾在提醒靳锴。 秦淮渝毕竟和他在一起了,插足别人的感情不太好。 但看到这行字后,靳锴突然不动了。 漫长的寂静。 少年抬眸,越发黑沉的眸子望着他。 纤薄的唇轻动。 靳锴单手贴着窗面,对他说了些什么。 卿啾只看到靳锴唇瓣张合。 下意识靠近的瞬间,他听到微弱的声音。 “是吗?你怎么保证呢?” 靳锴笑得眉眼弯弯。 原本苍白秾艳的眉眼,被暗色衬出病态危险的气息。 怎么能保证不会爱上他呢? 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人。 他要篡改一切,不过是想与不想的区别。 卿啾越发觉得奇怪。 怎么保证? 什么意思,靳锴觉得秦淮渝不会因为他吃醋吗? 卿啾最开始对靳锴是没有恶意的。 一个命途多舛的倒霉蛋。 就算靳锴真做了什么,他也觉得是对方不懂常识导致的。 但一个人压在骨子里的本性轻易藏不住。 比如之前在仓库。 一个视人命于无物的人,显然不可能是天真不谙世事的小白花。 卿啾只希望靳锴能不要觊觎秦淮渝。 可想到一半时。 伴随着锁扣被撬开的细响,窗户被一把推开。 卿啾下意识地后退。 靳锴扑了个空,转而握住他的手腕。 冰凉的一吻落在手背之间。 苍白,没有温度。 靳锴抬起头,勾着唇冲他笑了一下。 卿啾还没把人甩开。 靳锴已然收回手,从容地跳了下去。 整整七米的高度。 卿啾趴在窗边,很担心靳锴被摔成纸片人。 毕竟窗边的人只有他和靳锴。 要是靳锴死了,他就是第一嫌疑人。 但也不知道靳锴用了什么手段。 他安稳落地,没受一点伤,甚至还有心情冲上面招手。 眼底含着一丝…… 挑衅? 卿啾目露茫然。 同一时间,室内温度骤降。 仿佛开了空调。 卿啾搓了搓胳膊,把窗关上后下意识地想去检查暖气。 结果一扭头。 不远处,清冷好看的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神色阴郁。 卿啾抵着墙,终于明白了冷气从何而来。 他看着冷气制造机,咽了咽口水,不安地问道: “你刚刚都看到了什么?” 卿啾闭了闭眼,有点想按撤回键。 他只是怕被误会。 但磕磕绊绊的语气,有点像是渣男的欲盖弥彰。 如他所料。 话音落下的刹那,室内的气压更低了。 少年垂着眸。 漆黑墨睫下,浅色潋滟的凤眸一片黑沉。 “什么都没看到。” 卿啾松了口气。 秦淮渝继续道: “我只看到你被人亲了,然后那个人跳窗跑了。” 仅此而已。 他一点都不在意,一点都不。 心脏悬到了嗓子眼。 卿啾捻了捻指尖,难得感到头疼。 他有回避型人格。 有事喜欢闷在心里,就算闷坏了也不说。 秦淮渝更闷。 表面神色淡淡,实则内心的小剧场开了八百集。 典型的交流障碍。 这点从最开始弹幕的吐槽就能发现端倪。 毕竟如果不是弹幕干预…… 究其一生,他都不见得能发现秦淮渝喜欢他。 回避型人格终于回避不起来了。 卿啾努力解释。 “是靳锴突然撬锁,我不想你被打扰,对他也没好感……” 他说到一半。 身体失重,秦淮渝将他勾进怀里。 “我知道。” 他闭着眼,清冷微哑的嗓音中揉着莫名的情愫。 “你不喜欢那个人,我一直都知道。 但我现在变得好奇怪。” 垂在身侧的手被握住,指尖划开指缝,十指紧紧交握。 少年垂眸看他,眸中一片荒芜。 “我不该生气的。” 反省的人成了秦淮渝。 空气寂静。 卿啾站在原地,有种不安的预感。 下一秒,预感成真。 秦淮渝又开始说他完全听不懂的话。 “我明明已经做好准备了。” 秦淮渝道: “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可以接受其他人接近你。” 第146章 又一次 靳锴出现带来的连锁反应逐渐上演。 少年黑发低垂。 眸色低沉,像看不清的雾。 “我变得很奇怪。” 他道:“我变得很小气。” “我不想你再和别人接触,一点也不想,我只要你待在我身边。” 越往后说,清冷声线中的阴暗越浓。 漠然疏离只是表象。 私下里,他曾无数次想把人关起来。 但他不能这样做。 少年不是布娃娃,不可能一直听话地待在他身边。 如果把人关起来。 用不了多久,他喜欢的那个人就会坏掉。 他已经做过一次错事。 他看到过喜欢的人厌弃憎恶的表情。 他不想再犯错。 最初是拉开距离,只躲在墙后偷偷看着。 但他总是贪心。 一开始觉得只是看着就好,后来又会想要触碰。 不满日益滋长。 他一直压抑着,不想让那份感情增长到溢出的程度。 可不知从哪天起。 曾说过会一辈子讨厌他的人,再一次向他靠近。 像在做梦一样。 他对他很好,纵容他的一切要求。 于是他被惯坏了。 ——又一次。 贪念被滋养的越来越重,他不再满足于短时间的陪伴。 他要他的眼里只有他。 从生到死。 但每次想到这点,他又会想起过去的事。 他讨厌他。 很讨厌,讨厌到恨不得生死不复相见。 他现在能被喜欢不过是因为长得好看。 可这份喜欢不会持续太久。 如果想起他,如果厌弃他,如果爱上了别的人。 他又会被抛弃。 他不想被抛弃。 为此,他早在得到的那一刻就做好失去的准备。 他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唯一被爱的那一个。 他只要他能留下来。 可现在,他做不到这一点了。 “那个人碰了你,我讨厌他,非常讨厌他。” 不止是触碰。 哪怕只是被看一眼,也会让他感到嫉妒。 但他并没有那个资格。 越深的占有,只会带来越重的反噬。 秦淮渝觉得自己变了。 于是他道: “我会改,给我一点时间。” 他会做好一切。 变得大方,不再小气。 但想到一半,熟悉的柔软扑进怀中。 驱散所有阴冷。 秦淮渝怔在原地。 同一时间,卿啾越发觉得奇怪。 “为什么我要和别人接近?为什么我要因为这个生气?明明我身边只有你就够了。” 人的心脏很小。 250克的重量,装一个人都勉强。 卿啾曾想过。 如果他喜欢谁,一定会全心全意的喜欢那个人。 但秦淮渝像是被关在破碎水晶塔里的公主。 不管他怎么表达。 对方都像是听不到般,对他有莫名的防备。 卿啾没有泄气。 弹幕说了。 秦淮渝喜欢了他很多次。 那这一次,可以换他来主动点,打开水晶塔的窗户。 卿啾继续道: “没关系,你想做什么都没关系,我不会生气。” 漫长的沉默。 良久,一道视线落在手背上。 卿啾困惑低眸。 却见少年正看着他的手背,眼神直勾勾的。 能怎么办? 洗呗。 于是大晚上的,因为靳锴的突然到访。 卿啾被迫洗了两次澡。 …… 这下真的是要被洗秃噜皮了。 卿啾双目呆滞。 他皮肤薄,是按一下都能留印子的体质。 虽然力道不算重。 但被翻来覆去的弄了一通,瓷白的肌肤渗出薄粉。 有点不正经。 像是意识到自己弄过了头,少年垂着眸守着他。 很安静的样子。 卿啾打算趁这个机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为什么总说我会喜欢别人?” 卿啾自证清白。 “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啊。” 秦淮渝动作一顿。 半晌,他垂着眸,轻声道: “你记性不好。” 卿啾一哽,有种被羞辱到的感觉。 “谁记性不好?” 他反驳道:“我没别的优点,但记性很好。” 几乎算得上过目不忘。 只要看过的东西,哪怕是极小的细节,他也能一比一复制出来。 这样的他怎么可能记性不好? 见他在生气。 秦淮渝抬手,安抚般地摸摸他乱翘的碎发。 “嗯,记性很好,厉害。” 比起夸奖,更像是在阴阳怪气。 卿啾越发困惑。 到底为什么,秦淮渝总对他这么不信任? 因为他名声不好吗? 但除了被盛传给裴璟当舔狗外,他好像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圈子里甚至常有人说他深情。 就是没用在正道上。 秦淮渝不打算坦白,于是卿啾看向弹幕。 可弹幕也不像知道什么的样子。 怎么办呢? 卿啾思索时,一条新的弹幕出现。 【喂酒吧。】 【楼上的别瞎出主意,反派不能喝酒!】 【就喝一点,一点点没事的,反派之前喝酒不是会说实话吗?】 【小酒一喝,情话一说。】 【顺理成章,送入洞房。】 卿啾如梦初醒。 对了,还有酒。 他还记得秦淮渝第一次喝醉酒的样子。 只喝一点的话…… 少年会变得很坦诚,并且很黏着他。 用道具是不好。 但没办法,总不能一直拖着问题不解决。 楼下有青梅酒。 卿啾溜下去,拿起干净的水杯。 不能倒太多…… 卿啾斟酌再三,往秦淮渝的那杯加了一滴。 有点太少了。 但万一加太多,出事了更不好。 卿啾端着酒上了楼。 杯子放在桌边,卿啾先喝了一口,证明水没事。 但他多想了。 水杯递过去时,秦淮渝看也没看一眼,直接一饮而尽。 可下一秒。 冷白清透的肌肤渗出薄红,少年抬眸,浅色疏离的凤眸潋滟。 “你在里面加了什么?” 卿啾还没来得及推脱。 一个闭眼再睁眼的功夫,秦淮渝已经醉了。 腰肢被圈住。 少年环着他的腰,轻轻蹭了蹭。 然后就没了动作。 不同于清醒时的克制,喝醉的秦淮渝很直白。 占有欲极强的将他圈进自己的地盘。 不愿离开分毫。 卿啾舔了下唇,鬼使神差地问道: “你不想对我做什么吗?” 秦淮渝垂眸,色泽浅淡的凤眸看向他。 神色安静。 良久,在卿啾忐忑不安的等待时。 少年站起身。 随后迈着长腿,径直朝暗室走去。 第147章 我们和好好不好 修长好看的背影没入暗室。 暗门被打开。 细长的缝隙下,漆黑浓重的黑色缓缓延展。 令人无限遐想。 卿啾胡思乱想起来。 里面会有什么? 锁链?铁笼?小皮鞭? 弹幕总这么说。 卿啾被带坏,满脑子黄色废料。 他不该揣测秦淮渝才对。 卿啾合上被子,轻轻舒出一口气。 结果下一秒。 “哐当!” 寂静的夜里,室内响起金属碰撞的声音。 卿啾立刻坐起身。 刹那间,刚刚的联想一鼓作气的涌上。 暗室里到底藏有什么? 卿啾不知道。 抱着对恋人基本的尊重,他从不想涉及秦淮渝的隐私。 当然了。 秦淮渝那么好的人,他也不觉得秦淮渝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可现在,情况变了。 金属碰撞声不断响起,刺得耳膜振动。 听得人心里发慌。 卿啾低着头,不受控制地联想时。 暗室门打开。 秦淮渝合上门,长睫下,浅色凤眸毫无波澜。 一言不发。 卿啾愣住,一时间很难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情绪。 但他能看到秦淮渝正背着手。 后面藏着什么? 卿啾耳尖一红。 就在他低着头,紧张的等待脚步声停止时。 眼前多出一只布娃娃。 卿啾扣了个问号。 随即侧过身,去看秦淮渝身后的东西。 一只小熊玩偶。 棕色的,十几年前的旧款。 主人对它十分爱惜。 小熊玩偶表皮干净,绒毛松软,连眼珠都十分黑亮。 但不知曾遭遇了什么。 小熊玩偶的左耳和右腿,都被人暴力的扯掉。 连爪子都豁了个口。 有人用粗线,小心紧密的将小熊玩偶缝好。 却仍改不了对方破损过的事实。 漫长的沉默。 卿啾看着玩偶,神色茫然。 这时,拿着小熊玩偶的冷白指骨往前递进。 “送给你。” 秦淮渝开口,用词简单。 卿啾老实接过。 紧接着,他连带着玩偶一起被抱紧。 按着腰的指节收紧。 秦淮渝垂眸,清冷嗓音渐哑。 “修好了。 我把它修好了,你看见了吗?” 卿啾如实点头。 身体被抱着,一时间动弹不得。 卿啾动了动脖子。 接着探头,看向对面的暗室。 “小熊收到了。” 剩下的…… 卿啾还没说,视线被一把遮住。 秦淮渝很严肃。 “不能看。” 卿啾问: “为什么?” 秦淮渝道: “会害怕。” 说话时,他垂着眸,冷白指尖拨弄着小熊裂开的熊耳。 半晌,他补充道: “你讨厌那里。” 卿啾越发茫然。 都没进去过,秦淮渝怎么知道他会讨厌那里? 卿啾去哄醉鬼。 “我不讨厌啊,我都没去过那里,我怎么可能会讨厌呢?” 秦淮渝垂眸不语。 良久。 久到卿啾怀疑人生,心想秦淮渝是不是睡着了时。 少年哑声开口。 “不,你讨厌,你会哭。” “不行的。” 话音落下的同时,少年俯下身,将他紧紧抱住。 “不要进去,你讨厌那里,你会哭的。” 秦淮渝开始说胡话了。 卿啾默默叹气。 早知道会这样,他当时就不该听弹幕的给秦淮渝灌酒。 现在好了。 线索没问出来,只听到一堆胡话。 收回思绪,卿啾哄道: “睡觉好不好?” 醉鬼抬眸,凤眸氤着薄红,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长久的寂静。 秦淮渝执拗道: “玩偶,修好了,你看。” 卿啾看向玩偶。 憨态可掬的笑容,躯干部分有些不规则的针孔。 像是拆补了许多遍。 卿啾问: “你缝的吗?” 秦淮渝垂着眸,轻轻点头,执拗得等一个答复。 卿啾只好道: “修好了,真厉害,和新的一样。” 比哄小孩还敷衍的语气。 可话音落下,少年弯起眸,冲他笑得好看。 “修好了,我们和好。 你说的。” 卿啾一边头顶冒问号,一边老老实实地点头。 点完头的下一秒。 阴影压下,他被扑倒在床上。 玩偶滚到一边。 秦淮渝曲膝,膝盖将他的腿分开,顶着大腿。 清浅微凉的淡香萦绕。 很暧昧的距离。 此情此景,卿啾忍不住多想。 却只听秦淮渝问: “那能和好吗?” 秦淮渝又问: “和好后,你最喜欢的还会是我吗?” 卿啾愣住。 此刻,异样感涌上心头。 很奇怪。 从初遇开始,秦淮渝对他的态度就很奇怪。 他不认识秦淮渝。 人生十八年,除了从他人口中听到名字,和宴会上偶尔的点头之交外。 他从未见过秦淮渝。 卿啾很确定这件事。 毕竟他记性很好,有些超忆的毛病,记得每一天发生的事。 除了被绑架的那一年。 卿啾舔了下唇,带着些不安问: “我什么时候讨厌的你?” 如果是那空缺的一年,那是不是说明,他和秦淮渝相遇的缘分远比他知道的要早? 卿啾忐忑的等待。 秦淮渝却道: “七岁,你生日的那天。” 卿啾愣住。 兴奋的心绪瞬间平复,卿啾默默叹气。 他不该听醉鬼胡言乱语的。 七岁? 那年什么都没发生,他正常的和裴璟许澄在家过了生日。 甚至都没出过门。 卿啾垂眸,好笑的捏了把少年冷白好看的脸。 “你希望我们从小就是朋友吗?” 秦淮渝点头。 他垂着眸,像是连呼吸都困难般,不安地抱紧他。 “如果你能一直喜欢我就好了。” 卿啾的思维开始发散。 心理学上说。 伴侣中的其中一方在特别喜欢另一方时,会产生想和那个人从小相遇的想法。 以弥补前几十年没能相遇的遗憾。 秦淮渝似乎就是这种心理。 收回思绪,卿啾道: “放心,我会一直喜欢你,所以先休息吧。” 秦淮渝有些茫然的跟着他上了床。 直到盖上被子。 紧紧依偎在一起时,秦淮渝仍不安地追问: “我们真的和好了吗? 你不再生气,已经原谅我了吗?” 卿啾点头。 怕秦淮渝不信,还特意举手发誓。 “原谅了,我不生你气,我怎么可能生你气?” 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 秦淮渝垂着眸。 将小熊玩偶放在他们中间,闭着眼轻轻将他们一起环住。 动作之熟练。 像是曾做过无数遍。 第148章 倒霉蛋靳锴 卿啾睡得很乱。 梦里,他梦到了暗室。 暗不见光的气氛。 他哭喊着,想从那个宛如地狱般的房间中逃离。 却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紧紧按住。 他逃不掉。 失控间,他下意识地抓起桌上的东西,狠狠砸向对面—— 小熊玩偶的手臂破了。 血液滴答落下。 他抬头,看到少年隐匿在暗色中,漆黑阴郁的眸子。 …… 闹钟响起,卿啾瞬间惊醒。 心脏狂跳。 他摸索着,下意识地寻找秦淮渝的踪影。 却只摸到带着余温的被子。 小熊玩偶被收走。 身侧空空如也,好像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场梦。 卿啾撑住脑袋。 怔忪时,放在桌边的手机亮起。 【事情调查清楚了,张叔收到了资料,我十分钟后回去。】 【楼下有早餐,厨房有牛奶。】 要热着吃,不能喝冰水,不然会感冒。 熟悉的叮嘱。 卿啾闭上眼,逐渐从那场畸形的梦中回神。 放下手机后。 又一次,卿啾看向对面的暗室。 暗室没有上锁。 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进去,不用偷偷摸摸。 这是秦淮渝对他的坦诚。 但因为不想过度干涉伴侣隐私,加上秦淮渝太过正常。 卿啾一直没想进去。 可昨晚那个梦,让他改变了主意。 他走下床。 带着紧张不安的心情,一步步朝着暗室走去。 一步。 两步。 三步。 近了,近了,又近了。 紧张的情绪抵达巅峰时,纤长的指尖抵上暗室的一角。 只是稍稍用力。 下一秒,暗室的一切在卿啾眼前徐徐展开。 他愣在原地。 不同于想象中的阴暗潮湿。 暗室内是一间窗明几净的房间,白色轻纱因轻风拂动。 温馨的布置,温暖的蓝色系风格。 白色台面上放着显微镜。 卿啾走近,拿起桌上的显微镜看了一眼。 科研级的装备…… 单一个显微镜,就造价百万起步。 贵得令人咋舌。 再往旁边一看,书架上摆着精装的教材,旁边是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 卿啾抱着紧张的心情进来。 但到了后面,他认真地蹲在地上玩了起来。 东西很有趣。 如果他还小,肯定会从早到晚泡在这不出去。 卿啾觉得纳闷。 秦淮渝不像喜欢这些东西的人,为什么会把这些收集起来? 难不成他看错了秦淮渝? 在被压上继承人的重担前,秦淮渝其实有颗要搞科研的心? 光线落下。 卿啾抬头,看到了摆在桌面的小熊玩偶。 唯一不昂贵的东西出现了。 卿啾走近一看。 除了小熊玩偶,还有干扁到发黑的指环,和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石子。 满室贵的能换几栋别墅的东西就那么随意的放着。 也不怕生锈坏掉。 几个像是路边捡的,加起来换不了十块钱的东西。 却被用玻璃罩着,小心呵护着,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狗尾巴草编成的指环。 最便宜的东西。 却被用蓝宝石雕刻的底盘盛着,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颇有点鲜花上插了坨牛粪的味道。 卿啾暗暗咋舌。 他拿起戒指,想搞清楚戒指上有什么魔力。 结果大失所望。 真就是根狗尾巴草,还是品相很差的那种。 东西都逛完了。 没什么可怕的,也不是弹幕说的小黑屋。 卿啾有些庆幸。 果然,他想得一点都没错。 秦淮渝清清白白,光明磊落,正直善良。 哪里是弹幕说的那种变态? 卿啾很满意。 阴郁压抑的梦被他当成了单纯的梦,他转身准备离开。 但在离开的前一刻。 脚下一顿,他踢到一个箱子。 卿啾低下头。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桌子下藏着一个和桌面等高的箱子。 一样的纯白色。 颜色相近,与环境融为一体,让人很难察觉。 卿啾把箱子拖了出来。 像装了铁球。 箱子很沉,挪起来很费力。 卿啾憋足了劲。 等拖出箱子,他蹲下身,对着箱体敲了敲。 “沙沙”的声音。 像装了很多照片,还有很多缠在一起的链子。 卿啾打开手机。 点击头像,找到聊天记录。 他们最初的消息里。 秦淮渝说在打扫房间,打扫的就是这些东西吗? 好奇心被顺利勾起。 卿啾摸了一圈,在左边找到了箱锁。 是电子加密码锁。 很复杂的结构,想打开并不容易。 卿啾的胜负欲被点燃。 他翻找着工具,想找到可用的东西。 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 卿啾一顿,意识到这才是昨晚声音的来源。 他一边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 一边找到硫酸,准备融了箱子时。 脚步声响起。 卿啾动作一顿,做贼心虚的把箱子塞了回去。 关门,洗手,清理案发现场。 一切准备就绪。 卿啾一把将门关上,欲盖弥彰地蹲去楼梯边守着。 秦淮渝正好上来。 四目相对,少年抬起头。 眸中印出他慌乱的神情。 卿啾擦了把汗,尴尬地不知该往哪看才好时。 眼前多出一份文件。 秦淮渝侧过身。 他看到了暗室被推开的缝隙,但没有出声拆穿。 “事情已经调查清楚。” 秦淮渝说着。 眉梢微蹙,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卿啾接过文件。 才翻看几页,他就看出秦淮渝不悦的原因。 文件里面清清楚楚的写着。 绑架是许澄一手操作的事,连靳锴都是那个倒霉的受害者。 许澄不知从哪找来了渠道。 联系上Azrael的人,又找来一群瘾君子,用不法药物蛊惑那些人帮忙办事。 靳锴什么都不知道。 甚至如果不是他被当做同伙绑去那里,没有自救时间的靳锴真的会死在那里。 卿啾不是烂好人。 但…… 如果靳锴没撒谎,如果靳锴真的救了他,如果靳锴是因为救他才被针对。 那靳锴一切的不幸,就都是因他而起。 卿啾的性格做不到对救命恩人置之不理。 他低下头,内心纠结。 茫然时。 手机响起,屏幕上显示出一条消息。 靳锴发来的。 卿啾一顿,不敢抬头,拼命思考该怎么办时。 秦淮渝垂眸命令道: “看。” 嗓音低哑,带着风雨将至的压迫感。 卿啾咽了咽口水。 半晌,他放下文件,硬着头皮点开消息。 靳锴: 【今晚之前,我会从你的眼前离开。】 第149章 是雏男 卿啾看了眼消息,又看了眼头像。 的确是靳锴发的。 但不对,靳锴怎么会发这种消息? 他不是觊觎秦淮渝吗? 留在秦家的机会摆在眼前,为什么偏偏现在要走? 卿啾茫然时。 屏幕一亮,靳锴又一次发来消息。 【靳锴:我知道,我留下来会让你厌烦,所以我自愿退出。】 【靳锴:虽然我离开后可能会遇到危险,可能会死,但你不用在意。】 【靳锴:这是我自愿的,你不用感到内疚。】 弹幕开始抓狂。 【啊啊啊!别信这个绿茶!太茶了!】 【但路人哥七十周目救过小宝……】 【楼上的,那又怎样?拆散我豹豹猫猫的全部斩立诀!】 弹幕吵成一片。 消息不断刷屏,连卿啾都看不清。 靳锴说要离开。 他楚楚可怜,欲言又止,让卿啾以为这只是套路。 可下楼一问。 靳锴的确早已离开,在他看到第一条消息之前。 …… 另一边,别墅内。 “接电话!你倒是接电话啊!” 许澄形容疯癫。 半晌,他咬紧牙关,一把摔了手机。 手机瞬间花屏。 屏幕上,一百多通未接来电明晃晃的显示。 许澄几乎抓狂。 他明明都看到了未来,找到了更改人生的方法。 但为什么…… 一切都没变? 一小时前,他收到了秦家的最后通牒。 边境的黑色生意一直都是警方的重点搜查对象。 他和边境的人有联系。 一旦被上诉…… 他会死!他真的会死! 许澄绝望的啃咬指甲。 他蜷缩在昏暗的角落,如老鼠般快要发烂发臭时。 门推开,他看到了靳锴。 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少年垂着眸,苍灰色的发丝下,浅灰色的眸子漠然。 眉眼精致,却并不纯善。 反而戾气深重。 此刻,靳锴斜斜的倚着门框,看他的眼神像看落水狗。 “利用我?” 许澄被踹翻,穿着漆黑皮鞋的足踩上他的肩膀。 靳锴居高临下地看他。 “我说过,我不希望他受伤,你是聋了吗?” 瞬间加重的嗓音。 许澄歪着头,被一脚踹翻过去。 抖得像条死狗。 眼里满是惶恐。 因为靳锴不想露面,找人的事被推到了他身上。 他存有私心。 所以在下达命令时,他只让那群人确保卿啾手脚完好,私下里怎么对付都无所谓。 结果… 他的这点小九九,根本逃不过靳锴的眼睛。 许澄又怕又怒。 “你骗我…你根本就没想过要听我指挥…你只是把我当成狗替你咬人…” 许澄险些喘不上气。 说话字字带血。 他做了预知梦,他知道很多卿啾不知道的事,他以为他是布局者。 但只是他以为。 实际上,他同样身在局中,随时可能会死。 倒是靳锴。 他借着他的手办事,又在事后洗刷掉所有插手的痕迹。 卿啾怕是到现在都还觉得靳锴单纯无害吧? 许澄恶意的笑了。 但还没笑到一半,头发被扯住,他被硬生生拽了起来。 靳锴漠然地看他。 “你什么都知道,对吗?” 许澄心里一惊。 此刻,他倒是有些希望自己能被一枪崩了。 而不是落到靳锴手里。 靳锴心智进妖。 自小在边境长大的人,看人的目光极准。 只是许澄没想到。 就连他能预知的秘密,靳锴也大概猜了出来。 下颚被按住。 靳锴禁锢着他,力气大得能捏碎骨头。 直到许澄表情扭曲。 靳锴方才松手,冷漠地看着他。 “我不在乎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东西的。” 靳锴垂着眸。 蹙着眉,一脸嫌恶地用手帕擦净骨节分明的手。 接着抬手,任由手帕掉落。 许澄狼狈地喘气。 倍感痛苦时,一双浅灰色的眸子在他眼前放大。 靳锴笑着道: “我只要你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属于我。 从身到心。” …… 秦家,卿啾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他坐在沙发上。 眼前摆着电视,脑袋里放着暗室。 卿啾对那个箱子耿耿于怀。 箱子里放着什么? 还有,为什么秦淮渝会说在他七岁的生日见过他? 秦淮渝见的真的是他吗? 卿啾搞不懂。 他扶着脑袋,盯着前方呆滞良久。 等回过神后。 卿啾站起身,选择去卿家一趟。 他联系了司机李叔。 身为看着他长大的叔叔,李叔对他很偏爱。 因为他的一句话。 李叔和佣人商量好,帮他去房间把原本属于他的东西收集起来。 他的私人物品不多。 零零散散,大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卿啾对着箱子一通翻找。 最后,他在箱子里找到一本相册。 相册边角泛黄。 打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放着的,全是他从小到大的照片。 照片截止到十岁。 十岁前,负责照看他的人是家里的一位佣人。 佣人奶奶人很好。 一口川西口音,乐衷于给他拍照。 哪怕他性格阴沉。 但十岁后,嫁进卿家的宋莎随便找了个借口辞退佣人奶奶。 他的成长记录就此中断。 卿啾打开相册。 从被拐到回家,按理来说只过了一年。 小孩子是抽条很快不假。 但不知道为什么…… 回到卿家后,属于他的那张照片个子高了一大截。 而且他记得很清楚。 他被拐期间倍受虐待,应该是瘦瘦小小的模样。 裴璟和宋莎也是。 一对孤儿寡母,在山村生活,没有养尊处优的条件。 在他仅存的记忆中。 他第一次看到裴璟时,裴璟应该是黝黑瘦弱的样子。 但为什么…… 他重新回家的第一张全家福里,裴璟是白白嫩嫩的模样? 就连宋莎也珠光宝气的。 两个人加起来,没一个像受过苦的样子。 思绪更乱了。 卿啾低下头,后脊被冷汗浸透。 他开始不安。 想到了过去那个梦,想到背着他对秦淮渝笑得那个人。 卿啾喃喃自语。 “该不会,秦淮渝有别的喜欢的人?” 所以才会记忆错乱。 把七岁生日时拒绝的人,当成是他。 话音落下的下一秒。 弹幕瞬间飘过,那叫一个整齐划一。 【怎么可能啊小宝?豹豹是雏男!是雏男!】 【豹豹有别的喜欢的人?怎么可能?】 【要真喜欢上小宝以外的人,反派哥第一个自己弄死自己!】 第150章 梦中靠近秦淮渝的人的脸 卿啾放松下来。 弹幕这点很好。 一些不确定的事,只要随便找个借口说出来,弹幕就会告诉他真相。 但因为时间线。 哪怕弹幕,也不知道他童年时发生的事。 卿啾很头疼。 他垂眸,盯着箱子里的东西看。 一本相册,一个零件箱,一些木雕的娃娃。 这是卿家内属于他的全部物品。 他的身边从来都空无一物。 但还好,现在他有秦淮渝。 卿啾抱着箱子。 良久,久到消化完所有感情后。 他叫了司机。 随后收起东西,重新回了秦家。 …… 别墅内,秦淮渝在等他。 从进门开始。 有视线落在他身上,一直未曾消失。 卿啾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 但转过身时。 脸颊被捏了捏,秦淮渝垂着眸轻声道: “你不高兴。” 卿啾一愣,秦淮渝继续问: “为什么?因为我吗?” 卿啾摇头,如实道: “没,我只是回了趟家,看了下以前的东西,有点触景生情。” 过去那个佣人奶奶对他很好。 可惜对方离开的太早,他不知道对方的老家在哪。 如果有机会…… 有生之年,他想去看看对方。 卿啾思绪飘远。 回过神时,却见少年垂着眸,情绪不佳的样子。 卿啾问: “怎么了?我让你担心了吗?” 秦淮渝摇头。 轻声道: “昨晚那杯水里,有酒。” 卿啾心脏一紧。 他眼神飘忽,以为是自己偷偷加料的事被发现了。 心虚则乱。 卿啾对着手指,脑袋越来越低。 他难掩愧疚。 心想着要不要直接道歉,换取原谅时。 秦淮渝垂眸道: “我以为,我又伤害了你。” ? 卿啾抬起头,一脸懵地问: “你伤害过我吗?” 秦淮渝颔首。 卿啾想了想,觉得可能真的有吧。 毕竟他在某些时候的确被折腾的挺狠的。 腰都快断了。 卿啾扶着腰,默默叹了口气。 正想着。 眼前一暗,秦淮渝凑过来,环住他的腰。 大型犬一样赖在他身上。 突如其来的靠近。 卿啾抬眸,有些不解。 “怎么了?” 少年垂眸,浅色好看的凤眸看着他,有些委屈的样子。 “那个人总是过来打扰。” 那个人是靳锴。 秦淮渝总是这样,讨厌人讨厌得很明显。 连名字都不乐意叫。 比如靳锴,比如裴璟。 卿啾倍感无奈。 “靳锴已经走了,应该不会回来了……” 吧? 他话音刚落,脑袋被蹭了蹭。 秦淮渝很执着。 尝试着在他身上留下气息,覆盖掉讨厌的味道。 卿啾脾气很好的纵容。 只是纵容到一半。 指尖扫过的地方越来越歪,越来越歪。 最后,冷白指尖停下脊骨下的位置。 卿啾僵着脖子低头。 同一时间。 少年抬眸看他,有些委屈的样子。 “你已经很久没亲近我了。” …… 关窗,拉灯,充电。 熟悉的流程。 不熟悉的时长。 卿啾用胳膊挡住眼,瞳孔失焦地望向天花板。 眼前的一片纯白让他的意识有片刻回笼。 但还没清醒多久。 眼前一暗,他的视野被少年清冷漂亮的眉眼占据。 “专心。” 一吻落在眼尾,少年轻轻按住他的腰。 …… 深夜,天际缓缓漫上雾蓝。 卿啾双目呆滞。 等等,有个词怎么说来着? 白日宣那什么。 之前看得时候不觉得,现在亲身体验了一遍后,卿啾才觉得。 那四个字真的不太好。 他不能动弹。 稍微一动,残存的微弱电流就会涌遍四肢百骸。 他又躺了回去。 卿啾叹气。 恍惚间,有种被掏空的错觉。 愁啊。 卿啾看着手机,本想搜一下一天七遍是什么概念。 伴随着加载结束。 一条消息弹出,小助手友情提示。 【杏瘾是病,有病就治,不要耽误。】 卿啾:…… 他放下手机,转身看向身侧。 少年半闭着眼。 像吸饱了精气的妖精,清冷精致的眉眼越发昳丽。 好看到不像话。 都说采阳补阴,采阳补阴。 但他没采到多少。 倒是秦淮渝出东西又出力,看着比他还滋润。 不公平。 卿啾默默吐槽,觉得老天爷给他的基础配置不行。 吐槽到一半。 他伸出手,戳着少年冷白好看的侧脸泄愤。 泄愤到一半。 手机一震,卿啾做贼心虚地收回手。 是秦夫人发来的消息。 【明天有家族聚会,辛苦你带淮渝来一趟。】 秦夫人和秦淮渝。 一个比一个话少,几乎从不交流。 理所当然地。 他成了中间人,负责从中传话。 家族聚会而已。 卿啾上次去过一次,觉得秦家的人都很好。 或许是爱屋及乌。 从秦夫人,再到秦家老爷子。 他没感受过恶意。 以至于他这么不爱社交的人,居然也不排斥秦家的宴会。 “好”字已经打下。 即将发出前,秦惢又补了条消息。 【你记得小心些。】 秦惢补充道: 【明天的家族宴会,旁支和分支的人都会过来。】 卿啾通过弹幕找细节。 【秦家毕竟是大家族,内部结构混乱。】 【秦老爷子重视长女,可惜秦惢身体不好,去世的很早。】 【秦家那帮豺狼虎豹,因为秦妈妈的去世,反派当初花了很大力气才成功接手秦家。】 这点卿啾不太记得。 在梦里,他被裴璟当做礼物送去秦家时。 秦淮渝刚接管秦家。 但哪怕是交接业务最忙的时候,秦淮渝也会每晚来找他睡。 所以卿啾一直以为秦家内部还挺和谐的。 但现在看来…… 似乎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卿啾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回了个好。 …… 次日,天色微亮。 卿啾早早起床。 因为要见秦家的长辈,他收拾了下自己。 对着镜子犹豫半天后。 卿啾最终拿起剪刀,修剪过长的刘海。 他是秦淮渝的爱人。 作为伴侣,他不希望秦淮渝因为他受为难。 也不希望因为他让秦淮渝丢人。 一切准备就绪。 卿啾心情紧张,直到坐上车都还在思考对话的流程。 秦淮渝让他不要想。 万事有他,他永远不会让他为难。 但卿啾做不到放松。 他神经紧绷,一遍又一遍的默念开场词。 等终于到了宴会厅。 紧绷的神经松懈,卿啾打算说出第一句开场白时。 门被推开。 他抬眸,看到一张柔弱无辜的脸。 梦中靠近秦淮渝的人的脸。 第151章 青梅竹马吗 卿啾怔在原地。 只是个梦。 至少在今天前,他一直都觉得这是个梦。 在他死去的那个梦里。 许澄告诉他,秦淮渝有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而他只是个替身。 现在,梦境与现实重叠。 他看到了梦里的人。 卿啾闭了闭眼,想起梦中的最后一幕。 秦淮渝垂着眸。 从他看不清晰的视角,帮眼前人摘去发梢的落叶。 梦里的他极少见秦淮渝亲昵的对待别人。 被误导轻而易举。 他自愿退出,最后结束生命。 但现在的他不同。 就算那个梦是真的,他还不了解许澄? 包不安好心的。 收回思绪,卿啾抬眸看向对面。 他想打招呼。 那少年却像没看到他般,直直的朝秦淮渝扑去。 “淮渝。” 那少年笑着,几乎要拱进秦淮渝怀里。 委屈巴巴道: “怎么来得这么晚?人家好想你。” 四周寂静无声。 卿啾看着这一幕,还没来得及再想起那个梦。 有人向他靠近。 来人黑色西装,发型梳得油亮,脸上带着轻浮的笑。 样子有点眼熟。 卿啾想了想,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 ——这人和秦夫人有一两分的像。 亲戚吗? 正常,毕竟这是秦家的家宴。 卿啾不是自来熟的性格。 他看了眼对方,很快收回视线,不想多做理睬。 那人却故意瞄准他。 “呦,就是你?那个让淮渝魂牵梦绕,甚至忘了小鲤的…… 新朋友?” 男人眯着眸,眼底笑意玩味。 嘴上说着朋友。 可眼神轻蔑,像是在看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 卿啾微微蹙眉。 同一时间。 大厅内,无数视线落在他身上。 男男女女皆雍容华贵。 或西装革履,或妆容精致,全是精致傲慢的姿态。 正或端或品着红酒。 垂着眸,用赏物的姿态,肆意打量着他。 指尖微微蜷起。 卿啾看得出,这些都是秦家人。 但和秦夫人秦老爷子不同。 这些人并不欢迎他,甚至有些排斥他。 卿啾闭了闭眼。 将心态调回正常,想礼貌的打招呼。 “您好…” 他话音未落,还没把话说完。 男人粗暴地将他打断。 转而看向秦淮渝,招呼着其他人,用相当亲昵的口吻道: “瞧瞧,这才刚见面,居然又腻歪到一起去了。” 男人看向秦淮渝,眯着眸,语气促狭。 “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非要把小鲤留在家,绑着人不肯让小鲤走?” 此话一出,刚刚还压抑的氛围瞬间活络起来。 妇人掩面轻笑。 “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 我们那时候组队去劝,但淮渝就是不放人,非要小鲤留下呢。” 有人接话。 “当时关系那么好,如果不是小鲤要留学,那别人…” 说到“别人”两个字时。 出声的那人一顿,目光落在卿啾身上。 暗示性极强。 卿啾不傻。 至少现在,他很快就意识到。 ——他被排挤了。 排挤他的不是单一的某个人,而是整个秦家。 卿啾动了动唇。 还没发出声音,就被一把推开。 一群人围了上去。 以那男人为首,热热闹闹地把人围了起来。 “小鲤这次回北平要住多久啊?” “这么多年不见,我们小鲤还是这么懂事。” “谁不知道我们小鲤好啊?就算有阿猫阿狗侥幸沾了几分我们小鲤的光,也绝对比不过正主!” 人声熙熙攘攘。 卿啾被排挤在外,像是透明人。 他看着对面。 少年已经离开秦淮渝,略显得意的接受着众人的吹捧。 秦家有头有脸的长辈。 这会却全围着他一个人转,把他捧上了天。 少年微抬着下巴。 神态娇憨,眼底的得意藏不住。 卿啾知道了对方的名字。 景鲤。 少年留着黑发,发色黑软,肤色雪白。 一双眸子小鹿般水灵。 乌黑乌黑的,神色轻快又活泼。 与他截然不同。 卿啾看着,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好熟悉…… 但从外表来看,景鲤的长相和许澄是一款的。 景鲤贵气些。 羊皮的靴子,高定的大衣。 一股子被娇纵的味道。 他似乎习惯了被当做中心对待,面对追捧丝毫不慌。 得意道: “我出国好多年,淮渝觉得无聊,想找新朋友很正常。 但是啊…… 多少有点自知之明的,就不该想着和我比吧?” 有些傲慢的语气。 景鲤说完,弯着眸往旁边凑。 “你说是吗?淮渝哥…” 景鲤话音未落,笑容僵在原地。 他扑了个空。 在他被人群簇拥着,享受着追捧和夸赞时。 秦淮渝已经面不改色地走掉。 垂在身侧的手被牵住。 卿啾抬头。 却见少年垂眸看他,清冷精致的脸上带着一些茫然。 “不是饿了吗?” 他道: “你应该吃点东西,那样就不会饿了。” 理所当然的语气。 卿啾侧了侧身,看到对面冷场的一众人。 只能说秦淮渝是有这样的魔力。 刚刚一堆人才能孤立一个他。 但现在,秦淮渝一个人就能孤立一群人。 卿啾有点想笑。 但笑到一半,他又觉得不该笑。 他严肃起来。 抬眸看向秦淮渝,想等一个解释。 景鲤是谁? 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青梅竹马吗? 秦淮渝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像是不在意这件事。 少年牵着他的手,走到放着点心的桌前。 催他按时吃饭。 卿啾没办法,拿了块青提小蛋糕。 宴会上的蛋糕普遍好吃。 外国大师制作的糕点,糖霜散发着甜美的气息。 就是来参加的人大多好脸面。 糕点往往整着搬上来,整着搬下去。 浪费。 卿啾正要吃。 下一秒,景鲤嗤笑出声。 “怎么这么穷酸?不愧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连一口蛋糕也要馋……” 他话音未落。 笑意突然僵住,眼神变得惊恐。 卿啾抬眸一看。 秦淮渝俯下身,在他的蛋糕上咬了一口。 卿啾下意识地轻轻拍了一下。 “我还没吃呢。” 少年垂着眸,微微蹙眉,换了他手里的蛋糕。 “这个不新鲜。” 说话间,冷白指尖端起末端的另一盘小蛋糕。 清冷矜贵的少年拿着叉子。 自然的亲手照顾他。 “吃这个,来,我喂你。” 第152章 新欢旧爱要选谁 卿啾被塞了一口香香软软的小蛋糕,被腐化的连蛋糕都要送到嘴边才张嘴。 他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毕竟在家的时候,连饭都是秦淮渝做的。 而秦淮渝一向挑剔。 强迫症严重,连照顾他的事都不喜欢别人插手。 害得他差点被养废。 卿啾侧身看了一眼。 或许是量太大,有些小蛋糕做得早,看起来蔫蔫的。 是没有这盘好吃。 卿啾垂着眸,正要继续吃。 身体忽地一晃。 景鲤冲过来,气急败坏地将他一把推开。 “你干什么?” 景鲤红着眼道: “你有手有脚,连饭都不会吃吗?凭什么要淮渝哥哥喂你?” 末了,像是想到了什么。 景鲤语气不屑。 “我说,你不会想用这个刺激我,让我觉得淮渝哥哥更在乎你吧?” 言毕,景鲤转身,牵着少年衣袖撒娇。 “淮渝哥哥,我也要吃。” 秦淮渝蹙眉。 卿啾知道,这是他不高兴的前兆。 秦夫人说过。 秦淮渝洁癖严重,小时候更严重。 但从被绑架回来后。 说着有人不喜欢,秦淮渝强迫自己改掉了原本的习惯。 只是私下里,他仍不喜欢与人亲近。 景鲤的行为无异于雷点蹦迪。 卿啾靠近了些,想让景鲤不要乱来。 景鲤却白了他一眼。 然后凑过去,继续对着秦淮渝纠缠。 “淮渝哥哥,我要嘛,人家要嘛。” 娇滴滴的语气。 像是习惯了被宠爱,景鲤撒起娇来相当自然。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众人交头接耳,猜测新欢旧爱会选谁时。 秦淮渝的耐心被耗尽。 “你是谁?” 他开口,说出卿啾完全没想到的一句话。 “我认识你吗?” 如果这么说的是别人,卿啾可能会认为对方是在欲盖弥彰。 但这么说的是秦淮渝。 少年凤眸微敛,薄唇紧抿,不悦地气场溢于言表。 景鲤的脸白了。 他咬着下唇,身体摇摇欲坠。 无措地解释道: “淮渝哥哥,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我只是、只是…” 景鲤哽咽起来。 “你对我那么冷淡,我想气气你,所以才…” 他话还没说完。 眼前一暗,他的胳膊被直接拿开。 像是再也无法容忍。 秦淮渝绕过他,牵上对面人的手。 景鲤将一切尽收眼底。 直到身影消失。 他还站在原地,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良久,有人围了过来。 “小鲤啊…” 说话那人斟酌着开口,有些尴尬的问: “你和淮渝这是怎么了?你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淮渝怎么…” 宁可护着别人也不护着他? 看着众人打量的目光,景鲤有些慌了。 他不是秦家的任何一脉。 论身份…… 他只是秦家某个旁支家佣人的儿子,一辈子的劳碌命。 但不知道为什么。 某次家族宴会,他遇见了秦淮渝。 不过几岁的少年。 长相清冷精致,眉眼优越,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好看。 初遇那天的榕树下,少年静静地看着他。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少年侧身,吩咐佣人把他打包。 他被带到了秦家。 再然后,他的人生因此被彻底颠覆。 他知道,带走他的人是秦家的小少爷。 一个性格偏执的神经病。 他看中的东西,就是死也不会放手。 因为他被秦淮渝选择。 旁支想接近主家的人,纷纷将他当做机会。 只是佣人之子的他。 却被一堆大人物捧着,被阿谀奉承。 人人都说秦淮渝非他不可。 连他自己也被捧得飘飘然,觉得自己与众不同。 可实际上… 在秦家,他活得宛若空气。 秦淮渝不在乎他。 虽然将他带回家,不许他走,却又对他相当冷淡。 他本该知足。 毕竟他一个佣人的儿子,因为那天的缘分获得了一堆少爷小姐都比不过的地位。 但人心是会变的。 他被滋养的傲慢,被周围的奉承声夸得真以为秦淮渝非自己不可。 八年前的那天。 他生日,秦家的旁支上赶着给他送礼。 高定,奢牌,名贵珠宝。 他享受着所有人的爱戴,唯独有一个人忘了他。 ——秦淮渝。 他的生日,那么爱他的秦淮渝居然连礼物都没给他送。 他和秦淮渝激烈的吵了一架。 事后,气不过的他出国留学。 想让所谓的天之骄子,也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 出国的那几年。 秦家按时发来信件,诉说对他的思念。 他被捧杀得飘飘然。 带着点赌气的心思,傲慢的不肯回去。 景鲤一直觉得自己独一无二。 地位不可撼动。 要不是许家的私生子告诉他,他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 居然有贱人撬了他的墙角。 …… 卿啾打了个喷嚏。 他捂着脸。 心中茫然,不解到底是谁在想他时。 秦淮渝看向他。 “为什么打喷嚏?生病了吗?。” 卿啾看向对面。 直到刚刚,秦淮渝还很烦躁。 他强迫症严重。 被陌生人碰了,会习惯性地觉得很脏。 比如刚才。 被拽了袖子,秦淮渝表面没说什么。 直到离开。 他才垂着眸,蹙着眉,面无表情地摩挲被碰过的肌肤。 像是恨不得将那里割掉。 卿啾本想劝劝。 但还没开口,他打了个喷嚏。 秦淮渝看向他。 额头碰着额头,秦淮渝再度蹙眉。 “生病了?是不是吃得不干净?你不该离开的。” 幼稚的占有欲。 具体体现在不想让他踏出家门半步,也不想让他碰别人碰过的东西。 秦淮渝想包揽他的一切。 将他困在身边,让他的眼里只有自己。 但如果是他想做。 哪怕不喜欢,秦淮渝依旧会陪着他做。 这种人真的会有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吗? 不太现实。 收回思绪,卿啾本想把这件事轻轻揭过。 但他被秦淮渝养得太任性。 原本忍忍就能好的事,现在怎么也忍不了。 卿啾吸了吸鼻子,抿着唇问: “景鲤和你,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闻言,少年垂眸看他。 精致漂亮的脸上带着茫然。 卿啾磨了磨牙。 “别装傻!那些人说了!你小时候非要把景鲤留在秦家!” 漆黑浓密的睫羽轻颤。 小时候,留下。 秦淮渝垂着眸,像是终于想起了这件事。 仍是漫不经心的态度。 他慢吞吞道: “那个人?他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第153章 替身的确是替身 礼物? 卿啾大脑宕机,跟不上秦淮渝的脑回路。 “什么礼物?” 景鲤吗? 等等,活人能拿来当礼物吗? 卿啾默默腹诽。 秦淮渝垂着眸,侧身看着窗外,薄唇紧抿。 想起了不高兴的事。 他靠近了点,把人圈进怀里,嗓音透着点郁闷。 “你那时候不是很喜欢我。 我想,是不是找个你会喜欢的人陪你玩比较好。” 卿啾问: “所以你就把人绑回家了?那可是人啊!” 秦淮渝默默移开视线。 虽然没回答。 但卿啾能感觉到,秦淮渝根本就没把景鲤当成人看待过。 卿啾沉默了。 事已至此,他总算明白那股微妙的违和感究竟由何而来。 怪不得他会觉得许澄和景鲤长得像。 替身的确是替身。 不过不是他替景鲤,而是景鲤替许澄。 好复杂的关系。 卿啾腹诽了一句。 末了,他想起什么,抬起头又问: “我们小时候见过?” 像是很奇怪他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秦淮渝颔首。 闷声道: “我,很想和你交朋友。” 景鲤是礼物。 卿啾听了,没来由有些想笑。 “为什么不亲自来找我?” 话落,原本轻松的氛围骤然变得压抑。 秦淮渝道: “你讨厌我。” 卿啾愣在原地,默默扣了个问号。 他? 讨厌秦淮渝? 不对吧。 卿啾依稀记得,自己打小就是颜控。 秦美人这种级别的美貌。 只要他不瞎,就没道理不同意交友申请才对。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卿啾确认了这点。 就在他斟酌着语言,想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时。 秦夫人发来消息。 秦淮渝垂眸去看,卿啾也凑过去看。 和不记得景鲤的秦淮渝不同。 秦夫人记得景鲤。 从零零散散的消息,卿啾总结出一件事。 景鲤的留学费用不是秦家出的。 另外,秦夫人有拜托张叔每月准时给景鲤写信。 以秦淮渝的名义。 好奇怪。 卿啾蹙眉不解,秦淮渝漫不经心。 收起手机的下一秒。 眼前一暗,卿啾被抱得更紧。 秦淮渝嗓音很闷。 “想回家。” 卿啾顺了顺毛,问: “怎么了?不喜欢那些人?” 秦淮渝道: “不喜欢那些人看你。” 这样的应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次。 他不在意。 但一想到所有物被别人盯上,秦淮渝就开始挑挑拣拣。 “那个叫景鲤的,不太好。” 秦淮渝蹙眉道: “从见到你开始,那个人就一直看着你。” 不怀好意。 他说小气也小气,哪怕嘴上说得多大气。 内心依旧不想被分走宠爱。 卿啾越发无奈。 他觉得,秦淮渝多少有点美貌而不自知。 美人在前。 只要不瞎,就不会看上他这种路人脸才对。 跑题了。 卿啾抬手,摸了摸少年的墨色短发。 秦淮渝很听话。 察觉到他的意图,主动低下头任由他动手动脚。 卿啾摸了个爽。 末了。 他收回手,继续顺毛。 “没关系,我不会让别人得逞的,我们回去吧。” 秦淮渝早晚要接管秦家。 哪怕秦淮渝顺着他。 他也不太想真的乱来,被冠上个祸乱人心的罪名。 毕竟梦里常有人借他讥讽秦淮渝不务正业。 还想撺掇董事会拉秦淮渝下台。 要不是秦淮渝手腕更硬,把秦氏企业的财报拉高了不止一个等级。 那些人搞不好真的会得逞。 由此,卿啾确认了一件事。 和秦夫人秦老爷子不同,秦家旁支那些人… 不是好人。 确认这点后,再折返回去时,卿啾不再客气。 有人挑刺他就怼。 就算他不会,弹幕上的那些人会。 无数人过来挑衅。 但最后又都被斗败,灰溜溜地怀疑人生。 好好一场家族宴会。 因为那些明争暗斗的人,被弄得不怎么愉快。 卿啾总算知道秦淮渝为什么不喜欢过来了。 换他也不喜欢。 察觉出他的郁闷,秦淮渝吩咐服务员把他带去休息室。 旁支的勾心斗角被挡下。 卿啾有些挫败。 他想帮秦淮渝,但他并不擅长社交场合。 秦淮渝并不喜欢这些东西。 所以在所谓的原剧情里,为了保下他不断和这些人纠缠时。 秦淮渝都付出了什么呢? 正想着,余光瞥见晃晃悠悠的餐车。 卿啾察觉到不对。 他及时向左躲闪,却还是没能避免意外。 “噼里啪啦——” 清脆的声音响起,裤脚被弄得湿透。 酒液顺着裤脚下滑。 不舒服。 卿啾还没来得及皱眉,服务员先跪式道歉。 “客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您不要投诉我……” 一招先发制人。 服务员哭得梨花带雨,占据道德高地。 卿啾抬眸。 没看服务员,转而看向宴会的另一边。 景鲤和刚才搭话他的轻浮男。 两个人正站在一起,玩味地盯着他看。 卿啾收回视线。 接着蹲下身,拍了拍服务员的口袋。 服务员动作一僵。 卿啾道: “我当然不会因为一件衣服投诉,但收了不该收的小费,被辞退也理所当然吧?” 话落,服务员表情陡然变得惊恐。 她惨白着脸想解释。 但卿啾一刻都没有多留,径直去了二楼的更衣室。 里面有备用的正装。 卿啾找了件颜色相近的裤子,暂时换上。 末了,他垂着眸。 找到监控片段,将服务员收小费的事发给区域管理人员。 这件事找秦淮渝和秦夫人依旧可以解决。 但他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 解决完一切,他坐在无人的更衣室发呆。 许澄和裴璟还没解决完。 下一秒,犄角旮旯又窜出来景鲤和靳锴。 麻烦。 卿啾叹了口气,复又站起身。 他也不喜欢麻烦。 但如果是为了喜欢的人,他想他可以试着去解决。 对着镜子整理好后。 卿啾推开门,正准备回宴会厅时。 眼前却忽地一暗。 抬头,对面是景鲤和那个轻浮男。 秦翰。 看弹幕提示,是秦家旁支的旁支。 一个小喽喽。 几年前,在景鲤住进秦家时,秦翰收景鲤做了养子。 两人关系极好。 至少对外是这样的。 收回思绪,卿啾面无表情地看向对面。 敌不动我不动。 最后是秦翰先坐不住,点着烟高高在上道: “要是还有点自尊心,你就别想和我们小鲤比。” 第154章 他不打女人 卿啾没问为什么,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看。 秦翰明显没什么耐心。 深吸一口气,吧嗒吧嗒地说了起来。 “你以为这样就能得到秦家吗?你错了。” 秦翰神色讥讽。 “你或许不知道,你觊觎的人…… 根本就是个疯子。” 像是怕他不信。 秦翰翻出手机,给他看了张照片。 卿啾凑过去一看。 新大陆。 图片里是他从没见过的,小时候的秦淮渝。 不过三四岁的年纪。 小孩肤色冷白,墨发细碎,神色淡漠。 精致漂亮的像瓷娃娃。 正站在草丛中,垂着眸,面无表情地看着破碎的娃娃。 神色漠然的站着。 而在四周。 无数秦家人一起或玩味,或交头接耳的看着这一幕,构成荒诞的画面。 秦翰滔滔不绝。 卿啾估摸着,对方至少花了不下半小时抹黑秦淮渝。 好能说…… 秦翰说几年前秦淮渝意外失控,他们找来医生检查,得知一个答案。 ——秦家的继承人,是个心理不正常的残次品。 人对秦淮渝而言不是人。 而是会动的,不属于人的“物”。 没有正常人该有的同理心,被医生诊断说像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秦淮渝的世界只有一个概念。 讨厌和喜欢的东西。 喜欢的,会不计代价的夺回来。 哪怕弄坏了也要放在身边。 但不喜欢的呢? “弃之如撇,像丢垃圾一样丢掉。” 秦翰高高在上。 “小鲤是淮渝最在乎的人,能让淮渝改变,能撬动淮渝情绪的人只有淮渝。 至于你…” 卿啾的额头被玩味地点了点。 秦翰嗤笑道: “不过是被利用,拿来让小鲤吃醋的东西,还真以为自己算根葱了?” 卿啾淡定地把手从自己额头上推开。 哪怕是鼎盛的家族。 也分优秀的掌权者,和混吃等死的蛆虫。 比如秦惢和眼前的秦翰。 卿啾淡声问: “所以,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秦翰抬着下巴,神色倨傲。 “能牵动淮渝情绪,能让淮渝冷静下来的人只有小鲤。” 秦翰不耐烦道: “你要是识趣,就别留下来碍眼。” 景鲤同样很得意。 抬着下巴,像高傲的孔雀。 “我在y国读得可是经济管理学,等我毕业回国,是要帮淮渝一起管理家业的。” 秦翰跟着点头应和。 卿啾心累。 好了,两个蠢货,心机浅显的连他都看得出来。 一个被捧得觉得地球围着自己转。 另一个觉得能靠收养来的继子,当秦氏的摄政王。 两个估摸着都想好该怎么瓜分秦氏了。 结果半路蹦出来他这么个拦路虎。 觉得他添堵了是吗? 那不如再堵点。 卿啾淡定道: “我就不让,你能拿我怎样?” 怎么说呢? 对付无赖,果然还是无赖那套管用。 秦翰气红了眼。 景鲤气红了眼。 两个红眼一对视,秦翰指挥道: “撕烂那小子的嘴!” 景鲤懵了。 为了靠他把控秦氏,秦翰这些年养他养得一直极精细。 哪干过粗活? 秦翰怂恿道: “没关系,淮渝怎么可能会为了不相干的人为难你?你只管动手,秦氏自会替你收尾。” 景鲤轻易地被怂恿成功。 因为秦翰的话。 多年来,他早已将秦氏视为自己的掌中物。 所有物被觊觎。 以他刁蛮的性格,哪受得了这种委屈? 景鲤抬起手。 一个巴掌,直接对着对面甩了下去! 掌风带着恶意落下。 景鲤跃跃欲试,心中带着发泄的快感。 可下一秒。 手腕被反扣,撕心裂肺的疼传递。 卿啾看着房梁。 叹气道: “上面有监控,事先说好,是你先动的手。” 原本他没想打架。 秦家长辈那么多,他不想留下坏印象。 但把柄都送上来了。 他不合理反击一下,会显得很浪费。 景鲤被掀翻在地。 下一秒,一拳砸了下来。 景鲤蜷缩成一团。 红着眼,吸着鼻子,泪眼朦胧地问: “你怎么能动手?” 卿啾哑然。 “先动手的不是你吗?” 景鲤哽咽。 “我、我是要给淮渝哥哥当妻子的人,怎么能这么欺负我呢?” 卿啾往上面看了一眼。 有喉结。 还好,他不打女人来着。 于是又是一拳。 秦翰过去拦,结果同样喜提一个黑眼圈。 …… 更衣室比较偏僻。 卿啾打了半天。 直到有贵妇人上来补妆,才看到瑟瑟发抖的秦翰和景鲤。 伴随着一声惊呼。 其他人被吸引,纷纷凑过来看热闹。 秦翰和景鲤。 这对父子被揍成猪头,鼻青脸肿地抱着彼此哭唧唧。 而卿啾? 眉眼阴郁精致的少年掸了掸袖子上的灰,毫发无损地站起身。 有人终于找到了发难点。 “因为嫉妒就动手打人?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上不得台面。” 面对讥讽,卿啾礼貌道: “我这是正当防卫,有监控的,要看吗?” 他说话慢悠悠的。 明明没强调什么,但就是很理直气壮。 出声质问的妇人迟疑起来。 而其他人。 他们聚在一起,审视地看着不远处的少年。 秦家旁支分支极多。 但除了秦老爷子那一脉,剩下的大多烂泥扶不上墙。 他们都是秦氏的一份子。 但实际上,绝大多人都仰着主家鼻息生活。 秦淮渝。 主家一脉唯一的继承人,未来大概率会接管秦家的人。 旁支的人一直在揣摩。 相比于前几任家主,这次的继承人似乎更好懂一些。 性格偏执的潜在精神病。 只要能拿捏对方的心爱之物。 秦惢那个难搞的臭女人一死,秦家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原本他们锁定的目标是景鲤。 一个爱慕虚荣,很好拿捏的小东西。 但现在情况变了。 景鲤似乎已经失宠,也不知道秦家那边对景鲤的态度如何。 漫长的寂静。 有人打了电话,故意的通知了这件事。 负责这场宴会举办的是秦惢。 卿啾站在原地。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小心惹了麻烦。 他想等秦夫人过来后亲自向秦夫人解释。 却意外等来张叔。 四目相对,卿啾本想开口说话。 张叔却径直走向对面。 “景少爷,您没事吧?” 第155章 山鸡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景鲤哭着,一把拽住张叔的袖子。 他被气得发抖。 指着卿啾,声音尖锐地控诉。 “那个贱人打我!张叔,你替我做主!” 卿啾看向张叔。 他原以为,张叔会站在他这边。 或者帮他说一句话。 但两个都没有。 从进来起,张叔就没往他所在的方向看过一眼。 “景少爷,您冷静点。” 张叔耐心道: “事情闹得太大,如果传到夫人那边…对您影响不好。” 景鲤表情一僵。 看着张叔暗示的眼神,和四周偷拍的人群。 像是才想起这回事般。 景鲤捂住脸,声嘶力竭地大叫。 “滚!你们都给我滚!谁允许你们看我了!” 景鲤素来任性。 碍于秦家的面子,鲜少有人敢得罪他。 原以为景鲤失宠。 他们才凑过来看热闹,顺便打探形势。 但现在看来…… 哪怕是为了安抚秦淮渝,秦家也暂时不会让景鲤出事。 张叔是主家的老人。 某些时候,张叔代表主家的意思。 见张叔护着景鲤。 其他人自然也不敢乱说,懂事地下了楼。 景鲤一直蹲在地上。 抬着胳膊,眼泪胡乱往下掉。 直到人都走光。 景鲤才放下胳膊,猛地一下站起来。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景鲤恶狠狠道: “那个贱人打我!你看!我的脸都破相了!” 景鲤拽着张叔看自己脸上的黑眼圈。 张叔连忙安抚。 “景少爷,我当然知道您受了委屈。 只是您的脸这么宝贵,应该先去看医生。 这边就交给我解决就好。” 听到医生二字。 景鲤一顿,手忙脚乱地掏出镜子。 接着又是一声尖叫。 景鲤生怕留疤,哭着在秦翰的安抚中下楼。 临走前。 不忘瞪卿啾一眼,咬着牙放狠话。 “你给我等着!下次见面!我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目送景鲤离开后。 卿啾上前,想问张叔发生了什么。 以为张叔是在避嫌。 卿啾斟酌着时间,直到景鲤走了才开口。 但…… 张叔并未看他,径直朝楼下走去。 四周空荡荡。 卿啾孤身一人站在原地,被所有人忽视的熟悉感再度涌上心头。 良久,他抿了抿唇,准备离开。 却意外在走廊拐角碰见两个人。 陌生的面孔。 浑身的奢牌,高定的裙子,精致的面容。 不是服务员。 两个疑似是秦家小姐的少女,正玩味地看他。 “呵,山鸡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说话间,领头的少女展开扇子。 轻蔑道: “家里谁不知道,秦淮渝那个疯子最看重景鲤?至于你… 菀菀类卿罢了。” 掩面轻笑一声后,两人傲慢地仰着头离开。 卿啾来到楼下。 环视一周,没看到秦淮渝。 宴会很热闹。 大家推杯交盏,只有他形单影只。 像个透明人。 短暂的沉默过后,卿啾独自离开。 他很想融入秦淮渝的家庭。 毕竟秦淮渝很好。 秦夫人很好,张叔也很好。 但景鲤的出现。 却好像在向他证明,他并没有那么独一无二。 卿啾拍了拍脸。 想想弹幕,秦淮渝应该和景鲤没关系。 但张叔呢? 卿啾看向弹幕,弹幕也不清楚张叔为什么偏袒景鲤。 心烦。 卿啾蹙了蹙眉,准备离开。 但没走几步。 一个穿着黑西装的大汉,冷不丁地拦下他。 …… 几分钟后,僻静的小巷角落。 卿啾看到了张叔。 他垂眸看了眼手机,这是连地图都找不到的地方。 张叔约他来这见面干什么? 车门被打开。 张叔搓着手,有些局促地迎了上来。 “卿少爷……真是不好意思……” 张叔显得不安。 低着头,为难地道: “走廊旁边有人,我是事出有因,所以才…” 卿啾问: “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和秦家有联络对吗?为什么?” 张叔瞬间哑火。 沉默过后。 张叔推开门,暗示他上车。 卿啾走了进去。 进入车内,他看到了秦淮渝。 少年蹙着眉。 黑发微湿,浅色漂亮的眸中氤着不悦。 直到他出现。 少年才舒展眉宇,凑过来,如往常般黏黏糊糊地抱他。 “小鸟。” 秦淮渝说着,将下颚搭在他颈间。 冷白肌肤氤着薄红。 秦淮渝喝了酒。 但卿啾知道,秦淮渝不止是喝了酒。 素来淡漠的眸中一片潋滟。 含着浅浅欲色。 少年贴着他,紧紧抱着他,想要做些什么。 但前面有张叔。 秦淮渝很小气的不肯给别人看。 卿啾侧了侧身。 尽可能的挡住秦淮渝,不让这么粘糊的一面被别人看到。 “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问张叔。 “为什么会醉酒?其他人不知道他不能喝酒吗?” 张叔沉默道: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 剩下的话,张叔没有直说。 但卿啾猜得出来。 哪怕是卿家那种被上流圈子戏称暴发户的家庭,也有无数亲戚诅咒他快点死掉让位。 秦家的问题则更为明显。 秦惢是老爷子的小女儿。 再年轻些的时候,虽同样雷厉风行,但很恋爱脑。 她喜欢上了同校的学长。 为此不惜和家族反抗,非要和那个人成婚。 老爷子服软了。 只有一个条件,孩子要跟秦家姓。 老爷子是痴情种。 对发妻不离不弃,育有两子一女。 长子的被卷入家族内斗,在旁支的陷害下去世。 次子被怂恿染上恶习,被关到国外禁足。 仅剩的小女儿,是老爷子的心尖尖。 秦惢说糊涂也清醒。 虽然爱得死去活来,但也知道孰轻孰重。 本以为温柔的爱人是自愿为她让步的。 结果… 对方图谋秦家家产,把情人安排进家当保姆,偷偷在饭里下药,想凭借孩子当摄政王。 秦惢及时发现。 在她怒不可遏,准备去报警的路上。 气急败坏的渣男选择开车同归于尽。 渣男和情人一起死了。 秦惢命大,未出生的秦淮渝挡了致命伤。 但秦惢还是落了病根,不能生育。 简单来说,秦家主家一脉的继承人只有秦淮渝。 只要秦淮渝死。 就算秦惢不想,也不得不为了秦家的未来从旁支过继。 所以… “你的意思是,今天的意外,是旁支的人动了手脚?” 卿啾问。 第156章 不要,再被讨厌 张叔没有否认。 开车回秦家的路上,张叔叹了口气。 “夫人并不想把您卷进来。” 他是秦家的客人。 理所当然地,秦惢和张叔都不想他接触秦家的阴暗面,怕他对秦家产生排斥心理。 但有些事躲不过。 “少爷有病的事情,原本是没有藏着的。” 张叔道。 可在某次的宴会上,察觉到不对劲的长辈们怂恿家里的小孩。 去抢秦淮渝带在身边的洋娃娃。 只是个洋娃娃。 但秦淮渝却表现的很执拗,怎么也不肯松手。 于是他们弄坏了那个娃娃。 故意观察反应。 结果是,一直没有情感波动的秦淮渝动了手。 被推出来办事的旁支私生子头破血流。 尖叫,血液,哭泣混为一体。 连大人都感到害怕,围在一起不敢上前。 秦淮渝却没有反应。 只是蹲在那,一点点捡起坏掉的洋娃娃。 而在四周。 旁支的大人们聚在一起,一个个交头接耳,眼神兴奋。 他们没想安抚秦淮渝。 反而找来医生,草率的定下秦淮渝有病的证明。 想过继旁支的人当继承人。 但最后,那群人被一通责备,张叔则被老爷子调到秦淮渝身边。 “旁支的人需要一个能操控主家的工具。” 张叔解释道: “小姐和先生,他们一直在营造小少爷能被轻易控制的假象。” 而景鲤就是那个引子。 “其实从被绑架回来后,小少爷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除了喝酒后会失控外。 更多时候,秦淮渝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这这并不是好事。 “小姐有旧疾,先生毕竟年纪大了。” 两个人都不知道能活多久。 他们一死。 那么整个秦家,都将成为秦淮渝的敌人。 所以在他们出事前,要让旁支相信秦淮渝依旧病着。 这样他们才能放松警惕。 空出更多时间。 “我们原本没想过用景鲤来当那个引子,是那孩子……他自己选了这条路。” 据张叔所说。 和别人不同,他从最开始就知道秦淮渝把人带回家的目的。 和房间深处锁着的洋娃娃一样。 景鲤,是被拿来讨好什么的道具。 但景鲤不知道,秦家旁支也不知道。 秦惢和老爷子心软。 想着有时间,就把景鲤送去小城市,继续过普通人的生活。 但景鲤信了风言风语。 以秦家为筹码,选择向旁支投诚。 景鲤说能帮旁支得到秦家。 因此,秦翰收养了他,让他从佣人之子变成了正牌少爷。 在家比正经少爷还要嚣张。 张叔也好,秦惢也好,老爷子也好。 三人明里暗里的劝。 只要景鲤愿意,他随时可以离开秦家的纷争。 毕竟稚童无罪。 但很可惜,直到现在,景鲤也没想过回头。 张叔叹息时。 一旁的卿啾简明扼要的总结了中心概念。 “景鲤是你们竖起来挡箭的靶子?” 张叔被噎得哽了一下,支支吾吾道: “差不多是这样…” 像是怕他误会,张叔又道: “其实呢,景鲤离开的这些年,我一直有受命写信过去。” 只要景鲤没那么过分。 不要想靠着和旁支合作,利用小少爷,咬下秦家的血肉谋利。 小姐和先生那么好脾气的人不会苛责他的。 但很可惜。 留学的经验非但没有让景鲤产生良知,反而越发滋养景鲤的贪欲。 让他将秦氏视作囊中之物。 “但我也觉得奇怪…” 张叔喃喃道: “旁支那群人也好,景鲤也好,他们只知道小少爷小时候生了病。” 但酒后会失控这件事…… 这个秘密被藏得很好,至少旁支的人不该知道。 可现在。 有人在饮料里加了酒,还在酒里混了药。 怎么会这样? 张叔百思不得其解。 卿啾垂着眸,很快锁定嫌疑人选。 ——许澄。 在他熟知的人里,唯一知道这件事,并有作案动机的人… 只有许澄。 许澄为什么会和景鲤勾搭上?他想利用景鲤得到什么? 卿啾不清楚。 从他能看到弹幕的那一刻起,故事的走向就已经偏离轨道。 正如张叔说得那样。 四周的豺狼虎豹太多,必须一再小心。 …… 回到秦家后不久。 张叔接到电话,被叫去照看景鲤。 卿啾带秦淮渝回了院子。 今天是阴天。 窗户合着,室内一片阴暗。 卿啾把人放在床上。 垂眸,眼前是少年清冷昳丽的眉眼。 卿啾的思维开始发散。 秦淮渝的童年是怎样的呢? 他不清楚。 很久以前,他一直觉得秦淮渝的人生没有任何难处。 但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在秦淮渝的童年。 在被毁掉心爱的事物,被一群大人围在中央,被恶意包围时。 秦淮渝在想什么? 又是为什么,秦淮渝觉得需要用景鲤和那个破掉的布娃娃来讨好他。 他才会答应和他做朋友? 好奇怪。 卿啾想不通,也无法理解。 但微妙地。 在得知秦淮渝的过去后,他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明月并非高不可攀。 至少现在,明月需要他的照拂。 卿啾俯下身。 卧室的门没关,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他和秦淮渝。 他凑过去。 额头碰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 他吻了秦淮渝。 很轻的一个吻,带着他的不安,和对未来的迷茫。 以秦淮渝的性格。 等一吻落下,他会主动完成接下来的事。 卿啾乱七八糟地想着。 但这一次,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没有顺着他的后脊往下滑。 短暂的沉默。 卿啾低下头,发现少年淡色清浅的凤眸看着他。 神色安静。 明明喝了药,已经忍得很辛苦。 但一吻结束。 秦淮渝最先做得并不是脱光他的衣服,而是将他抱进怀里。 潮湿的阴雨天。 少年垂着眸,修长冷白的指一遍又一遍的滑过脊骨。 像安抚小动物一样安抚着他。 “不做吗?” 鬼使神差地,卿啾问出了秦淮渝的台词。 动作一顿。 少年垂眸看他,嗓音低哑。 “嗯。” 说话间,距离拉近,脸颊贴着脸颊。 秦淮渝道: “你不开心,你会讨厌,你会受伤。” 所以不要。 短暂的沉默过后,环着腰肢的手收紧。 秦淮渝闷声道: “我不要,再被你讨厌。” 第157章 造个山洞扔进去 秦淮渝醉得迷糊。 卿啾垂着眸。 亲上不安的唇,嗓音无奈。 “哪有讨厌过你?” 秦淮渝那张脸,不可谓不好看。 持脸行凶。 哪怕秦淮渝总是任性,累得他走下床都困难。 但一看到那张脸。 他就会立刻熄火,发不起脾气。 卿啾自己都有些唾弃自己。 颜控是病。 早就病入膏肓的他,怎么可能会讨厌秦淮渝? 乱讲。 正想着,身侧沉了沉。 床垫凹下一块。 少年半撑着床,浅色潋滟的凤眸中氤着薄雾,冷白肌肤泛着薄红。 距离好近。 近得卿啾能清晰的感受到少年眼底的颜色。 像是被气氛传染了般。 卿啾抬手。 环着少年修长精致的脖颈,回应了刚刚那个吻。 ……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 雾色漂泊。 卿啾睁着眼,有些恍惚地看向窗外的雾气。 “小鸟。” 清冷低哑的嗓音落下,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讨厌我了吗?” 少年说着,可怜兮兮地看向他。 一派无辜意味。 卿啾却不住颤栗。 黑色镜框掉在一边,浓墨色的眸中一片雾霭。 他有些受不了。 恍惚的间隙,又奇怪地捕捉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小鸟”。 秦淮渝性格冷淡,和裴璟许澄不同。 那两人总亲亲热热地叫他“啾啾”。 而秦淮渝。 从初见起,少年极少叫他的名字,更遑论昵称。 但一旦喝醉。 神志不清时,秦淮渝会熟练地将他抱进怀里。 轻声叫他—— “小鸟。” 这个称呼下藏着某种特殊的含义。 至少对秦淮渝来说是这样的。 卿啾抿了抿唇,侧过身,将瞳孔聚焦。 嗓音略显发哑。 “我有话要问你,可以吗?” 秦淮渝没停。 只垂着眸看他,眉目清冷,却显得乖巧。 “怎么了?” 修长冷白的指抬起,轻轻扫过颊面。 秦淮渝问: “不舒服?” 卿啾眸光微闪,闭上眼,侧过身不吭声。 乏力的感觉。 卿啾神色恍惚,掌心被汗湿。 很想好好休息。 但他好面子,又不肯承认自己弱势的一面。 胡思乱想时。 鼻尖贴着鼻尖,微弱的凉意传递。 少年垂着眸。 又一次看向他,又一次牵起他滑落的手。 …… 秦淮渝本就黏人。 叠了失去理智的buff之后,更是黏人到扒不下来。 卿啾咬着牙硬撑了不知多久。 直到理智回笼。 秦淮渝才闭上眼,将他圈在怀里沉沉睡去。 卿啾筋疲力尽。 忙了半天。 因为太过疲惫,他诡异的保持一分清醒。 潮冷的天气。 连空气都是湿润的,凉凉的,带着雨后的草木气息。 外面雨声不停,零零碎碎的响着。 卿啾的心静不下来。 他动了动手,想去外面呼吸下新鲜空气。 但手腕被紧紧攥着。 少年闷声道: “别走。” 卿啾动作一顿,又躺了回去。 “不走,去给你买小蛋糕。” 卿啾哄着醉鬼。 但醉鬼很不买账,不悦地蹙着眉道: “骗子。” 卿啾觉得无辜。 他垂眸,用指尖戳了戳少年冷白精致的脸。 神色无奈。 “怎么就骗子了?” 从认识到现在,他什么时候骗过秦淮渝? 秦淮渝不语。 漫长的沉默过后,他睁开眼,眸光清澈到过分。 “别走。” 他说着,字词清晰。 但眸光不聚焦。 很明显,秦淮渝还醉着,没完全清醒。 他能怎么办? 只能惯着。 卿啾叹了口气,继续充当人形抱枕。 窗外雨声不停。 从大雨倾盆,到绵绵细雨。 秦淮渝总算彻底睡了。 但哪怕睡着,指尖依旧拽着他的腕。 怎么都不肯松开。 卿啾没办法。 他垂着眸,屏住呼吸,一根根掰开手指。 然后果断塞个抱枕顶替。 秦淮渝一向敏锐。 清醒状态下,抱枕是不可能糊弄过去的。 但他现在醉了。 精致的眉梢蹙起又放平,秦淮渝乖乖抱住枕头。 卿啾总算松了口气。 他擦了把汗。 接着轻手轻脚,关上浴室的门。 水龙头打开。 温水一点点蔓延,将水位线拉高。 卿啾抱着膝盖。 低下头,将身体藏进水里。 思绪需要整理。 不止卿家,秦家也有不少麻烦事。 秦夫人会早死。 弹幕说,这不是只有一次的偶然。 该怎么救下秦夫人。 还有,秦夫人的具体死亡时间是什么? 卿啾不清楚。 另外,现在还有更迫切的事要解决。 比如许澄。 很明显,景鲤和许澄有联系。 另外… 靳锴前脚离开,景鲤后脚回国。 很难不联想其中的猫腻。 许澄知道剧情。 这种潜在威胁很大的人,直接处理掉是最优解。 但… 暂时还不能直接这样做。 他一次次放过许澄,不借用秦家势力直接弄死许澄。 不是因为他善良。 而是因为…许澄是“主角”。 一般来说。 主角一旦死亡,世界也会随之消散。 卿啾本想大家各自安好。 但现在看来。 如果有机会,他可以想办法建个山洞把许澄和裴璟关进去大眼瞪小眼。 毕竟按弹幕的逻辑。 只要许澄和裴璟能白头偕老,就算he不是吗? 浴室的水温太过舒服。 卿啾很疲惫。 就在他昏昏沉沉,快要就这么睡过去时。 大脑敏锐地捕捉到杂音。 “让开!放我进去!” “我也是秦家的一份子,你们有什么资格拦我?” “再乱来,我就把你们全都炒了!”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是景鲤。 卿啾揉了揉眼,在景鲤闯进来前穿衣下楼。 …… 院子外面的空地上。 佣人组成人墙。 死死守着入口,不肯让景鲤进来。 景鲤快被气疯。 跺着脚,咬牙切齿道: “让我进去!” 张叔撑着伞,在旁边劝。 “景少爷,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少爷的性格,他不喜欢别人靠近。” 景鲤抬着下巴,倨傲道: “那是你们,我不一样,我小时候就进去过。” 张叔尴尬地嗯了一声。 心情微妙。 如果他没记错,景少爷他当时应该是被扔进了… 储物间? 张叔叹了口气,忽悠道: “景少爷你或许不知道,小少爷他现在不在家,院子里没人。” 景鲤冷笑一声。 “没有人?那他是谁?” 第158章 自古套路得人心 景鲤抬手,厌恶地指向对面。 佣人顺势望去。 却见院子内树荫下,清瘦少年用薄白的指握着伞。 平静地看着景鲤。 佣人们一时分心,景鲤直接推开佣人硬闯进去。 “不要脸的贱人!” 景鲤一把拽住卿啾的衣领,眯着眸狠狠威胁道: “今天的事还没让你看清楚自己的地位吗?” 卿啾面无表情地看着景鲤。 轻声道: “松手。” 景鲤一怔,被那一眼盯得有些发怵。 脸颊隐隐作痛。 他唇角撕裂,被缝了一针才好,可不想再受苦。 景鲤松开手。 后退一步,虚张声势道: “怪不得你之前没人要,这么暴力,有谁看得上你?” 雨正好停了。 卿啾合上伞,故意抖了抖。 肮脏的雨水乱撒。 景鲤抱着脑袋,对着张叔命令。 “你还愣着干什么?把这贱人扔出去!你不知道淮渝哥哥讨厌别人靠近吗?” 张叔左右为难。 是。 小少爷讨厌别人近身,但卿少爷又不是别人。 他想装听不清。 但没办法,附近还站着秦家旁支的人,不能敷衍了事。 张叔急得快掉头发时。 卿啾一个靠近。 景鲤被吓了一跳,把放在张叔身上的注意力收回。 “你干什么?” 景鲤护住胸口,神色戒备。 卿啾支着伞。 看着地面上水洼中自己的倒影,用只有他们能听清楚的声音道: “是许澄通知你回国的,对吗?” 景鲤神情惊恐。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卿啾默默叹气。 作为被当成工具养大的棋子,景鲤被养得太蠢。 心机和算计都摆在明面上。 笨得令人扼腕。 卿啾继续道: “他是不是还和你说,我追不到暗恋的人,所以才会抢你的人?” 景鲤更加惊恐。 “连这个也知道?你有读心术吗?” 卿啾沉默了。 他调整了下话术,试图跟上蠢人的节奏。 直白道: “对啊,我就是追不到暗恋的人,才会和你抢人。” 景鲤被气到失去理智。 眼看他要暴走。 卿啾示意他稍安勿躁。 “既然是这样,你就不该针对我,而是和我一起找茬许澄啊。” 卿啾循循善诱。 “我追到喜欢的人,不就不会和你抢了吗?” 卿啾的套路不多。 但对付景鲤够用。 听了他的话,景鲤骄纵的脸上浮现出短暂的空白,思索。 最后恍然大悟道: “你说得对!” 言毕,在张叔苦着一张脸,发愁接下来该怎么办时。 景鲤一挥手,指着卿啾道: “你们都走!这个人留下,我们有话要说!” …… 半小时后,市区的咖啡店。 景鲤一脸不耐烦。 “是不是只要帮你对付许澄,你就不会和我抢东西了。” 卿啾提醒了一句。 “秦淮渝不是你的所有物。” 景鲤嗤笑一声。 “怎么就不是?所有人都说,我是最被喜欢的那个。” 卿啾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思维已被定性。 对景鲤来说,当个漂亮的花瓶,成为最被喜欢的那个。 就是他的全部价值。 但要命的是。 这种蠢人被坏人拿捏着,用来当收割别人的刀。 卿啾切进正题。 “是不是许澄和你联系,让你回国见我?” 景鲤话里带刺。 “要不是我来得及时,说不定还真会被你上位成功。” 卿啾过滤掉不重要的废话。 “你和许澄的聊天记录在哪?让我看一眼。” 景鲤很好忽悠。 确认他们是同一战线后,景鲤立刻掏出手机。 时间是一天前。 许澄找到景鲤,说有狐狸精要抢他男人。 景鲤是白磷型人格。 一点就炸,连夜坐头等舱杀回北平。 并有了早上那一幕。 卿啾道: “帮我见许澄一面,我有话对他说。” 景鲤神色不解。 “为什么?你不能自己去见他吗?” 卿啾坦然道: “没办法,我找不到他。” 许澄和边境的人有联系,因为怕被逮捕躲了起来。 他联系不到许澄。 而许澄生怕被抓到,联系景鲤用的也是小号。 景鲤一脸兴奋。 “什么?你要和许澄抢男人吗?” 裴璟? 卿啾蹙着眉,有些嫌弃。 景鲤没细看。 他沉浸在不战而胜的快感中,爽快地帮忙联系许澄。 消息发出。 打着商量对策的借口,景鲤约许澄去城郊的篮球场。 许澄应了好。 但等到了地方,他却没看到人。 景鲤呢? 许澄低着头,烦躁地对着屏幕一通狂戳。 他拼命发消息催促。 但景鲤? 那家伙像是死了般,一声都不带吭。 许澄越发烦躁。 他想摔了手机,又怕惹得靳锴动怒。 脸上全是被打出来的伤。 许澄低下头,内心一阵屈辱。 他阴沟里翻船。 自以为能掌控一切,却被疯子算计。 人身自由被剥夺。 在那个疯子得到卿啾前,他要一直受制于人。 卿啾哪里好了? 一个个的。 都跟着了魔一样,拼命喜欢卿啾。 许澄越发烦躁。 他踢飞石头,想给景鲤打个电话。 电话拨通前。 许澄动作一顿,透过积水倒影看到人影。 他拔腿就跑。 却还是难逃一劫,被按在了地上。 膝盖磕着地面。 许澄面目扭曲,还没来得及大喊大叫。 一道冰冷的嗓音响起。 “你到底还想算计到什么时候?” 许澄动作一僵。 侧身,他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黑色碎发被梳起。 漂亮的眉梢下,是一张阴郁却漂亮的脸。 卿啾… 许澄反抗的动作停下,反问道: “你算计我?” 卿啾没理会质问,垂着眸平静道: “你勾引裴璟我无所谓,你对我的算计我也可以不在意。 但有一点。” 卿啾稍稍用力,将许澄按在地上,垂着眸道: “你不该算计到秦淮渝头上。” 许澄看着对面。 半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不再反抗。 脑袋贴着地面。 许澄捂着肚子,东倒西歪地笑到抽搐。 卿啾眉梢微蹙。 “你笑什么?” 许澄歪倒在一边,一阵一阵的笑着。 过了不知多久。 他抬起头,看向对面,看着卿啾。 眼底满是恶意。 许澄观察着卿啾的表情变化,扬着唇,一字一顿道: “你以为,秦淮渝爱你吗?” 第159章 空心的木偶 过渡篇,起一个引出童年篇的作用,不虐哈 ↓ 话落,漫长的寂静。 雨后的地面带着挥之不散的阴冷。 卿啾垂眸看着许澄,蹙着眉问道: “你什么意思?” 许澄嗤笑一声,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 但左肩被按住。 他动不了,跌回去,咳了几声。 喘了两声粗气后。 许澄闭着眼,狼狈地问出一个问题。 “秦淮渝说过喜欢你吗?” 简单一句话。 卿啾却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喜欢吗? 从走出蚕茧,离开阴影起。 他开始喜欢秦淮渝。 因为弹幕的原因,他确信秦淮渝喜欢他。 于是,他第一次主动,对秦淮渝说了许多句喜欢。 但秦淮渝呢? 少年从未对他说过喜欢,甚至从未对他的喜欢做出正面回应。 一次都没有。 漫长的寂静,察觉出那一闪而过的沉默后。 许澄嗤了一声。 “你哪来的资格质问我?你以为你和景鲤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许澄找准机会挣脱控制。 脸上带着畅快的笑意。 “你不知道是吗?那我来告诉你。” 像是行刑前最后的审判。 气氛格外凝固。 弹幕不断刷屏,让他不要信许澄的话。 但卿啾大脑一片空白。 他站在原地。 从初遇开始,一点点将他和秦淮渝相处的回忆全部拼凑起来。 秦淮渝应该喜欢他吧? 给了他订婚戒指。 照顾他,跟着他,为他吃醋。 但有件事没有。 “喜欢”二字,秦淮渝一次都没对他说过。 一次都没有。 他的怔愣太过明显,连对面的许澄都看的一清二楚。 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扩大。 许澄轻声道: “你知道吗?秦淮渝有情感障碍,是个缺失心脏的空人偶。” 许澄掰着手指数起来。 “人在他眼里不是人,是一个个行走的木偶,讨厌或不讨厌的玩具。 等再长大些。 秦淮渝喜欢的玩具里,又多了泄欲玩具这一种。” 许澄抬起头笑道: “但人,怎么可能真的对玩具产生情感呢?” 许澄继续道: “你这么聪明,应该看得出,秦淮渝没把景鲤当人看吧?” 距离一点点拉近。 卿啾看到许澄,看到许澄眼底扭曲诡谲的色彩。 许澄又笑了。 双目空洞,像要把人拉进地狱的深渊。 “秦淮渝不把任何人当人看。 他有情感障碍。 像缺了零件的机器,从根本上就和正常人不一样。” 卿啾终于开口。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许澄哈哈大笑。 “我想表达什么,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许澄讥讽道: “在秦淮渝眼里,你和景鲤其实没有任何区别。 一个是被抛弃的,没有价值的旧玩具,一个是正上头的新玩具。” “仅此而已。” 许澄轻声道: “可如果有一天,秦淮渝察觉到他对你的偏袒消失,对你已经不再感兴趣了呢?” 肩膀被按住,卿啾与许澄盛着癫狂笑意的眸子对视。 “卿啾。” 许澄一字一顿道: “你会被抛弃,像景鲤一样,被毫不留情的舍弃。” 卿啾甩开许澄如蛇般阴冷的手。 “不要胡说八道。” 许澄眸中带着笃定,捂着嘴像是疯了般,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不信?那你倒是去问啊。” “问秦淮渝喜不喜欢你。” …… 【啊啊啊!急死妈妈了!急死妈妈了!小宝你别信绿茶弟的话啊啊!】 【反派对小宝告白的gif!你们谁有反派对小宝告白的gif!】 【好像没有……小宝之前一直讨厌反派,两个人连彼此袒露心扉都没有,怎么可能有告白片段!】 弹幕吵得热火朝天。 卿啾停下脚步。 站在小道,遥遥望着眼前的庭院。 他不想耽误时间。 他想直接找到秦淮渝,问他是不是喜欢他。 这很简单。 话是可以撒谎的,但动作是很难伪装的。 卿啾一直这么认为。 正因如此。 从表白到现在,他从未对秦淮渝的感情起疑。 但万一…… 是他自作多情,是他自以为是呢? 心跳声很快。 卿啾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平生第一次。 他起了恐惧之心,不敢踏进温暖的,有秦淮渝在的庭院。 “卿少爷。” 犹豫不定时,有人叫了他。 是张叔。 冬天,刚下过雨,深夜的水洼即将结冰。 张叔关心道: “这么晚了,快进去休息吧,少爷他还在等你呢。” 卿啾草草点头。 因张叔在看,他无法拖延,步伐僵硬的进入庭院。 …… 推开门,热意扑面袭来。 客厅开着灯。 秦淮渝醒了,正坐在沙发边上看书。 听到脚步声。 少年抬起头,浅色漂亮的眸子望向他。 “你来了?” 他问: “为什么来的这么晚?去见了谁?” 卿啾还没来得及回答。 眼前一暗,秦淮渝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垂在身侧的手被握住。 少年冷白修长的指,轻轻将他的手包裹。 “好冰。” 额前一暖,细碎的黑发被剥开。 额头抵着额头。 秦淮渝看着他,不悦道: “身上好脏?你见了谁?和别人打架了吗?” 卿啾没有回答。 他抬眸,怔怔地看向对面,看着少年清冷昳丽的眉眼。 形状漂亮的凤眸色泽浅淡。 像飘渺的雾。 以前,卿啾很喜欢这双眼睛。 特别的颜色。 像雕琢的玉,带着让人想要探究的朦胧。 可现在。 卿啾突然觉得,自己看不透这双眼睛。 “秦淮渝。” 他花了大力气,勉强找回声音,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我好冷。” 他很怕。 怕好不容易找到的,看起来触手可得的幸福。 其实是他的幻觉。 话音落下的刹那。 清浅微凉的淡香萦绕,他落入温暖的怀抱中。 秦淮渝轻声道: “我在。” 熟悉的话语,让卿啾冰冷的四肢逐渐回温。 他找回了勇气。 环着爱人的腰,将脑袋埋进颈窝,难得黏糊地道: “秦淮渝,我好喜欢你。” 那人嗯了一声。 像是被激励了般,卿啾一鼓作气地问: “你也喜欢我吗?” 话落,漫长的,好似没有尽头的沉默。 紧接着。 那双环着他的手,在瞬间放开。 第160章 不喜欢 温暖消失了。 卿啾抬起头,怔忪地看向对面。 “秦淮渝?” 他出声催促,想要一个答案。 但四目相对。 少年垂眸,安静地看向他。 却没有回答。 卿啾站在原地,又一次找回熟悉的。 无法发声的幻觉。 他开不了口。 明明他和秦淮渝之间的距离很近,只有最多不到半寸。 他却无端觉得距离遥远。 地板成了深渊,好似只要他踏近一步。 就会整个坠落。 “很冷?” 秦淮渝的声音响起,却不是答案,而是关心。 卿啾迟钝地点了点头。 秦淮渝转身。 背影看不出情绪,一言不发地上了楼。 ——他在躲避着什么。 是什么呢? 卿啾不懂,继续茫然地站在原地。 弹幕停止了滚动。 最后一条留言是。 【不是吧?老婆都主动成这样了,反派怎么还不上啊?】 弹幕不懂。 卿啾也不懂。 他带着在外面沾染的一身冷气,在客厅呆站了许久。 直到不能再等。 他才像被抽了魂般,机械麻木地往前走去。 二楼有水声响起。 推开门。 浴室放着热水,秦淮渝向他招手。 卿啾迟疑片刻。 最终还是走过去,乖乖蹲进浴室。 …… 卿啾抱着膝盖,垂着眸。 白色泡沫堆积。 在他另一边,清冷矜贵的少年蹲下身,抬手帮他擦去脸上的灰尘。 “你今天,看起来很不高兴。” 卿啾发呆时。 脸颊被温热的指尖捧起,秦淮渝看着他问: “有人惹你生气了吗?” 卿啾出神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他没有回答。 抬起手,用带着水汽的指尖,抚上少年筋络分明的冷白手背。 秦淮渝在担心他。 这是喜欢吗? 应该是吧? 短暂的思索过后,卿啾再次看向对面。 他没戴眼镜。 浴室水雾氤氲,模糊了视线。 他看不清秦淮渝的脸。 也因此,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秦淮渝。” 卿啾第二次鼓起勇气问: “你喜欢我吗?” 和上一次一样,秦淮渝依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额头被点了点。 秦淮渝道: “已经泡半小时了,再泡下去会生病,先休息好不好?” 原本清冷淡漠的嗓音在此刻显得异常温柔。 卿啾继续安静地看着对面。 水雾朦胧。 他看不清东西,于是觉得曾经触手可得的明月。 在此刻变得异常遥远。 但最后,卿啾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态度乖顺。 …… 他离开浴室,坐在椅子上。 黑发微湿。 水滴顺着发梢滴落,砸在手背上。 卿啾想自己吹头发。 却被按着肩,没能亲自动手。 微凉的指尖穿过发梢。 少年站在他身后,一点点帮他弄干讨厌的湿发。 动作温柔而耐心。 卿啾一动不动地坐着。 等到发丝吹干。 他被牵着手,被带回到床上。 如往常一般。 秦淮渝牵着他的手,将他圈进怀里。 下颚搭着头顶。 卿啾闭上眼,能听到胸腔跳动的声音。 很近的距离。 但这一刻,他感觉他们之间前所未有的遥远。 卿啾失眠了。 他原先总是失眠。 梦里有很多东西,大概是绑架期间留下的记忆。 哭喊,血液,冰冷的器械。 他总睡不安稳。 总被噩梦惊醒,直到开始被艳鬼缠身才微妙地醒不过来。 而等遇见秦淮渝后。 噩梦,艳鬼,一切不好的东西尽数消失。 仿佛他的未来只剩下幸福。 可现在,有人告诉他。 他以为的幸福只是虚幻的泡泡,稍微戳一下就会破掉。 好痛苦。 比失去更可怕的,是曾经拥有。 卿啾再次失眠了。 他睁着眼,神情茫然,一直到天际染上雾蒙蒙的白。 他也没有半点要睡的意思。 早上七点了。 卿啾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想去学校报到,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秦淮渝像是还在睡。 卿啾拿起手机联系张叔,想提前去学校。 可消息还没发出去。 在他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你现在就要走吗?” 是秦淮渝的声音。 卿啾侧过身,对上一双浅色漂亮的眸子。 短暂的沉默。 卿啾匆匆低下头,没话找话。 “嗯,有要准备的课题,今天可能要早点过去。” 秦淮渝蹙着眉,显而易见的不赞同。 “但你还没休息。” 卿啾一顿,下意识地看向对面。 “你怎么知道?” 话音刚落,他被某人熟练地勾进怀里。 秦淮渝半闭着眼道: “你没睡着,我不会睡,你会偷偷跑掉。” 熟悉的没有逻辑的对话。 卿啾有些尴尬。 撒谎被戳穿,他不知该如何回应。 视线到处乱窜。 鬼使神差地,卿啾看到了橱窗里摆设用的红酒。 心绪突然变得平静。 卿啾道: “已经一晚上没睡了,去学校也不见得能好好学习,我请个假吧。” 少年动作一顿。 不敢置信般,小心翼翼地抱住他。 “真的吗?” 卿啾点了点头,接着又道: “我好渴,去楼下倒杯水,你也要吗?” 秦淮渝微微蹙眉。 “为什么是你去?烫伤手了怎么办?” 卿啾哑然。 他本想把酒混在水里,把人灌醉了再问一次。 结果中道而止。 像是昨天的他把秦淮渝吓到了,现在秦淮渝甚至不想让他下楼倒水。 卿啾花了好大力气。 才成功说服了秦淮渝,顺利倒了杯掺了酒的水。 卿啾站在岛台前。 垂着眸,盯着那杯加料的水看了许久。 最终。 卿啾端起水杯,朝楼上走去。 …… 酒精很快发挥作用,秦淮渝变得意识不清。 喝醉时的秦淮渝总是很乖。 卿啾还没动。 就被勾进怀里,圈着腰紧紧抱住。 心跳声很快。 卿啾舔了下唇,脑子里想着接下来的计划,掌心渗满冷汗。 良久,他鼓起勇气问: “你喜欢我吗?” 秦淮渝垂着眸,没有回答,装听不见。 但卿啾已经不想等了。 心底的不安是能够吸收一切情绪的空洞。 卿啾不想再继续内耗。 深吸一口气,他装出生气的样子。 “不说我就不要你了。” 话落,放在腰间的手不安地收紧。 秦淮渝将他抱得更紧。 少年低着头,将脑袋埋在他颈间,如小动物般轻轻蹭了蹭。 动作间满是依赖。 悬起的心逐渐放下,卿啾以为能听到想要的答案。 可漫长的沉默过后。 秦淮渝开口,垂着眸轻声道: “不喜欢。” 第161章 只是他以为 卿啾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耳边一阵嗡鸣。 卿啾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真的以为自己听错了。 卿啾将人摆正。 指尖收紧,强忍着颤抖的本能再次问: “秦淮渝,你喜不喜欢我?” 卿啾想。 不需要缠绵悱恻的情话,也不需要海誓山盟的誓言。 他喜欢秦淮渝。 所以,只要秦淮渝也对他说一句喜欢。 哪怕只有一句喜欢。 他就能立刻抹消掉全部的不安,继续维持那份喜爱。 漫长的寂静。 手腕被扣住,秦淮渝俯下身。 侧脸贴着掌心。 少年如大型犬般,轻轻蹭了蹭他。 再次道: “不喜欢。” 卿啾坐在床上,失神地低下头。 他和秦淮渝离得很近。 近到他能感受到爱人身上的体温,心跳,气息。 所有的所有。 可是… 他的爱人,并不爱他。 卿啾开不了口。 像被人从头浇了盆凉水般,整个人透心凉。 弹幕还在滚动。 【啊啊啊!反派哥!小嘴巴闭起来!】 【如果长嘴是为了说这种话,那还不如不长!】 【猫猫你要相信豹豹,豹豹他喜欢你,豹豹他不可能不爱你!】 相信? 他该怎么相信。 弹幕像是疯了般,一刻不停地快速滚动。 而在这期间。 卿啾攥紧拳头,宛若自虐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问: “你喜不喜欢我?” 但无一例外,每次都是同一个答案。 “不喜欢。” 很轻地,像是在哄他般的语气。 说出了最残忍的话。 卿啾低下头,终于再也发不出声音。 好奇怪。 从遇见弹幕那一刻开始,他所有的改变,所有自以为好的选择。 原来都是假象。 秦淮渝不爱他,秦淮渝不喜欢他。 他以为他的身后永远有一个依靠。 他以为自己有能够坦诚交付的人。 他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他的归宿。 但原来。 一切都只是他“以为”。 那些因为所爱之人而生出的勇气,在瞬间坍塌萎靡。 卿啾低下头。 忽然间很想变成蜗牛,躲进自己的小壳子里。 但他变不成蜗牛。 他只能缩起肩膀,自欺欺人地不和秦淮渝对视。 不知过了多久。 视线变得模糊,手背传来湿热的温度。 眼尾一凉。 清浅微凉的淡香萦绕,少年轻轻捧起他的脸颊,擦去眼尾的水汽。 “怎么哭了?” 秦淮渝问,嗓音很轻,神色透着茫然。 “你不开心?” 像是救命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卿啾不死心地再次问: “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哪怕醉得意识不清,秦淮渝最先想的依然是安慰他。 这么关心他的人,没道理会不在意他。 可他从来都没有被什么人真心袒护过。 什么是爱?什么是一时兴起? 卿啾突然意识到。 他分不清。 夜风吹过窗纱,四周安静的可怕。 秦淮渝摸了摸他的头。 抱着他,用最亲密的姿势,最清晰的声音,在他耳畔一字一顿道: “不喜欢。” 那一刻,卿啾的认知彻底崩塌。 可以和他拥抱,可以和他接吻,可以和他上床。 原来并不是喜欢吗? 那他是什么? 从遇见弹幕,或者从遇见秦淮渝开始。 卿啾很少再把许澄的话放在心里。 但在这一刻,昨晚许澄的声音在脑海中无比清晰的回响。 他只是个泄欲玩具。 仅此而已。 呼吸变得不顺畅,指尖变得冰冷,大脑一片空白。 卿啾感觉到自己的肩被按住。 秦淮渝担忧地问: “怎么不说话?” 卿啾动了动唇,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熟悉的窒息感袭来。 他像是被扼住了喉咙,连发出一个音节都无比困难。 身体被轻轻抱住。 在卿啾抬手,想按住脖颈时。 秦淮渝将他压进怀中,阻止了他自我伤害的举动。 “别害怕。” 冷白指尖轻抚脊背,总是语气冷淡的秦淮渝,这会儿在用哄孩子般的语气哄他。 卿啾曾以为这就是喜欢。 可原来,这样的温柔并不是喜欢。 而是他自作多情。 卿啾神色麻木。 像没有生气的木偶般,安静地一动不动。 秦淮渝试着抚摸半天。 可脊背依旧僵硬。 他有些担心,抱着人回到了床上。 “是不是太久没休息了?” 秦淮渝说着,稍微拉开距离,留出舒服的休息空间。 “我不打扰你。” 笨拙地,像是在安慰的语气。 秦淮渝道: “睡觉,我守着你。” 卿啾没有吭声。 他把人推到一边,抱着膝盖,独自蜷缩成一团。 心脏疼到麻木。 卿啾闭了闭眼。 默默地,又一次和秦淮渝拉开距离。 他的排斥太过明显。 秦淮渝伸出手,不在意少年身上尖锐的气场,只想稍微碰一碰。 但在即将触碰到前。 他想起了自己不小心将对方弄伤的画面。 悬着的手一顿。 秦淮渝停下动作,默默将手收了回去。 卿啾在等。 等秦淮渝向他解释,说一切都是误会。 可他没等到。 一夜,难得的寂静。 他们相背无言。 …… 卿啾最终还是睡了一会儿,但只有一会儿。 因为过度疲惫闭上眼的下一秒。 噩梦浮现,他看到了一个陌明媚活泼的少女。 和替那个小姑娘撑伞的秦淮渝。 他想要个解释。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按着喉咙,却始终发不出声音。 熟悉的场景。 他好像又回到了学校,回到了被所有人抛弃的那天。 但这一次,秦淮渝没有等他。 少年护着另一个人。 神色淡漠地,关上了车门。 他站在原地。 不顾汽车发动,想要拦下汽车要个解释的瞬间。 噩梦惊醒。 卿啾睁开眼,不受控制地颤栗。 冗长的噩梦。 梦中的一切都太过真实,真实的仿佛曾发生过。 不知过了多久。 卿啾坐起身,安静地看向身侧。 秦淮渝还在睡。 卿啾伸出手,想触碰少年清冷精致的脸。 又不安地收回。 秦淮渝不喜欢他,秦淮渝会在未来某天喜欢上其他人。 他还有留下的必要吗? 离开吧。 卿啾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轻手轻脚地收拾行李。 他的东西本就不多。 加起来不过一书包,随时能来,随时能走。 最后朝室内看了一眼后。 卿啾合上门,一声不吭地走下楼梯。 同一时间。 秦淮渝睁开眼,看向紧闭的卧室门。 第162章 我们结婚吧 长久的寂静。 秦淮渝坐在床上,等着门被推开。 有谁对他说愚人节快乐。 但今天不是四月一号,那个人也没有回来。 秦淮渝走下床。 推开门,顺着扶梯来到楼下。 “卿啾?” 他缓慢地,在房间里呼唤那个人的名字。 他去了客厅,去了厨房,去了浴室。 连冰箱都打开看过。 可最终,他还是没能找到那个人。 走了。 真的走了。 骗子。 秦淮渝站在空旷的客厅,面无表情地垂下眸。 什么会喜欢他一辈子,什么会一直一直喜欢他。 都是骗人的。 但为什么,还要抛弃他? 秦淮渝不理解。 他迟钝的感情,始终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 为什么要离开? 他不是已经按他说的,做到最好了吗? 没有打扰他和别人在一起。 没有把他关起来。 没有喜欢他,没有缠着他不放,没有做让他讨厌的事。 他不是已经足够忍耐了吗? 为什么还是要走? 为什么要再次抛弃他? 秦淮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 他丢掉手中捏着的,那个人送给他的定情玩偶。 独自去了楼上。 …… 最近是阴雨天,原本景色最好的暗室被渲染的阴暗压抑。 秦淮渝跪在地上。 伸出手,垂着眸地打开藏在地下的东西。 锁链,迷药,和囚笼的钥匙。 这些东西已经落灰。 因为很多年前,他就说过不会再让他受伤。 但为什么要玩弄他? 为什么要在把他捡回去之后又一次抛弃他? 他想要的不多。 只是把他留在身边,只是让他看着他。 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吗? 良久,秦淮渝撑着地,缓慢地从地面上起身。 精致漂亮的眉眼间清冷不再。 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阴郁。 秦淮渝推开门,走下楼梯,用卫星定位地点。 此刻,他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喜欢别人无所谓。 哪怕是把那个人喜欢的人带回来,锁到这让那个人看着。 那个人也必须要待在他身边。 一定要。 但在推开门,准备实施计划的前一秒。 张叔走了过来。 “卿少爷刚离开,没去学校,好像是去了城西。” 张叔自然的打着招呼。 话落,许久没有回应,张叔抬起头。 却看到小少爷阴郁沉冷的眉眼。 张叔不禁一抖。 连带着,身上也有些毛毛的。 老实说,哪怕是跟了多年的他,也极少和小少爷说话。 或许是因为自闭倾向的缘故。 从初见起,精致漂亮到像人偶的少年就不太爱说话。 好像没有灵魂的空壳。 唯独在遇见卿家小孩时,那具空壳会染上一点活人的气息。 等小少爷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卿家那位拐回家后。 活人的气息就更重了。 小少爷喜欢上了别人,这不是好事。 毕竟那位缺乏常识。 要是被拒绝,搞不好会干出把喜欢的人打晕的带回家藏起来的刑事案件。 不幸中的万幸,卿家那位也喜欢小少爷。 这就很好了。 两情相悦,和和美美,白头偕老。 张叔眼看着像是空壳人偶的小少爷身上的活人味越来越重。 心里那是止不住的欣慰。 就连一直不怎么敢靠近的他,也有了唠唠家常的胆子。 但今天,卿家那位费尽心思染上去的人味散了个干净。 小少爷抬眸看向他,一整个面无表情。 色泽浅淡的凤眸空洞。 “怎么了?” 张叔一抖,被吓得差点跪了。 但一想到卿家那位。 张叔又来了点底气,硬着头皮说想说的话。 “今天是白色情人节,卿少爷去那边,说不定是想给您带礼物。” 城西那边新开了家店。 两个英文字母的店名,他这个老人家看不太懂。 听孙辈说是卖戒指的。 “一名男士一辈子只能买一枚,抢购的人很多,正供不应求呢。” 秦淮渝一愣。 身上的戾气骤然散去,他有些无措地问: “是给我的吗?” 张叔点了点头。 “肯定啊,卿少爷那么喜欢您,肯定是给您的啊。” 张叔不知道他们少爷和卿家那位之间发生了什么。 毕竟他只是个司机。 雇主的事,他一般很少多问。 但卿家那位对他们小少爷的那个喜欢程度哦。 啧啧,谁来了都看得出。 张叔也不知道对方那么急是要去哪。 但他家孙孙今天特意赶去城西抢了戒指。 时间和卿少爷吻合。 所以张叔猜测,卿少爷应该也是去了那边。 啧啧,不愧是小年轻。 甜的嘞。 张叔感慨到一半,却见四周压抑的气场骤然散去。 他抬起头。 却见刚刚还生人勿近的小少爷,这会儿整个人都软和了下来。 “你说他什么时候会带礼物回来?” 秦淮渝问。 张叔拿起手机,问了下自己的孙子。 “排队的人很多,加上尺寸要现定,可能要个半天吧?” 秦淮渝嗯了一声。 他没收到过戒指。 因不适应,不知道该怎么办,所就近问了张叔。 张叔有经验啊。 他和夫人伉俪情深,彼此互为初恋,从校服走到婚纱,在一起好几十年。 张叔喜欢炫耀。 撞上个人都能聊一天他和夫人的爱情史,聊到最后家里的佣人们见了他都要捂耳朵。 但这种事张叔原本是不敢给小少爷讲的。 只是小少爷自己要听。 张叔来了性子,清了清嗓子,一刻不停地讲了两个小时。 秦淮渝安静地听着。 他记下每一个细节,关上门,紧张地在脑海中计划接下来该怎么办。 先是烛光晚餐。 黄油融化,牛排五分熟,点上漂亮的蜡烛。 接着是花。 玫瑰选哪种?大马士革?诺伊斯特?还是海洋之谜? 选不出来。 于是他全部定了一遍,将整个客厅全部摆满花,连落脚的地方都难找。 一切准备就绪。 秦淮渝坐在餐桌边,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强烈的情绪起伏。 如果收到戒指,他该说什么? 我们结婚吧? 这辈子再也不要离开了? 我到死都不会放过你? 好像太沉重了。 秦淮渝一边想,一边坐在餐桌前等待。 他从下午三点等到晚上十二点。 牛排从温热到凉透,蜡烛从熊熊燃烧到几欲熄灭,玫瑰从鲜艳欲滴到蔫里蔫气。 而他在等得那个人。 一直没有回来。 第163章 不喜欢男人 十五分钟后,最后一点烛芯燃烬。 蜡油滴答落下。 秦淮渝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垂眸安静地看着即将枯萎的花。 肌肤开始灼痛。 过敏症状发作,他无法在满是花粉的空间常待。 但那个人喜欢花。 如果不喜欢,就不会每次重逢都要给他送花。 因此他吃下特效药。 想着只要那个人喜欢,他再痛苦都无所谓。 但那个人为什么还不回来? 秦淮渝担心起来。 明明情人节已经结束了,他的戒指呢?他的求婚仪式呢? 路上出意外了吗? …… 凌晨一点一十五分,正在休息的张叔被一个电话摇醒。 直到坐上车,本能地转动方向盘时。 张叔的脑袋都还是懵的。 什么情况? 好好的情人节,小少爷不和卿少爷聊天。 过来霍霍他做什么? 迟钝的大脑恢复清醒,张叔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 “少爷。” 张叔强忍着不安,僵硬地开口。 “卿少爷他……没回家吗?” 秦淮渝嗯了一声,垂着眸,看向手背。 冷白手背上遍布绯红。 症状越发严重,指甲划过肌肤都会带起血痕。 秦淮渝却像感觉不到疼般。 侧身看向窗外,语中只有担心。 “过了十二点还不回家,可能是走丢了。” 秦淮渝喃喃自语道: “你知道的,他经常走丢。” 张叔麻了。 他怎么知道?他一点都不知道。 在他的印象里。 卿家那位小小年纪就做事稳重,肯定干不出把自己走丢的脑残事。 所以为什么不回家? 答案显而易见,卿家那位和小少爷闹矛盾了。 仔细想想,一切都有迹可循。 卿家那位离开时面无表情。 他就站在路边,对方却罕见地没注意到他。 想着昨天还好好的。 张叔没多想,乐观的以为是要去准备情人节礼物。 但现在看来…… 问题大了。 这哪是要送礼物?分明是小情侣闹了矛盾,要离家出走。 张叔掌心渗满冷汗。 他知道,小少爷现在看似正常,只是因为被他误导。 误以为对方只是忘了回家。 可一旦知道对方真的走了…… 张叔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能找借口回秦家。 但不管他找什么借口。 秦淮渝始终态度坚决,非要去店内看监控。 …… 是夜,月朗星稀。 明天会是大晴天。 但此刻,店内充斥着风雨将至的压抑感。 秦家涉及的业务面很广。 就连这家高奢珠宝店,也有秦氏投资。 得知大股东要来探查。 店长连夜赶来,调出了当日的所有监控。 十倍速。 秦淮渝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 他看完了整整一天的监控。 最后抬眸看向张叔。 清冷昳丽的眉眼面无表情,宛若一尊没有感情的死物。 “没有。” 他道: “录像里,没有他。” 张叔脊背一僵。 一边催同事调查卿家那位的线索,一边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昨天是情人节,店里的人那么多,说不定是漏掉了呢? 再看一遍吧,说不定…” 张叔话音未落,伴随着一声闷响,录像被关上。 秦淮渝站起身。 垂着眸一言不发,径直向前走去。 张叔的心提了起来。 小少爷什么性格,自小跟着的他不可能不知道。 毫无人类对生命该有的敬畏心。 一旦被刺激到… 张叔无法想象,小少爷会做出什么事。 他连忙追上去。 手里拿着录像,想劝小少爷再多看几遍。 结果因此误了大事。 等他赶过去时,汽车绝尘而去。 …… 秦淮渝紧握着方向盘。 车内没有灯。 他垂着眸,精致漂亮的眉眼被渲染的阴郁压抑。 不可能看不到。 只要他在,他一定会看到。 可他不在。 戒指是假的,求婚也是假的。 没有什么惊喜。 剩下的,只有将他再次抛弃的谎言。 漆黑如幻影的车身疾驰而去。 冷白侧脸被屏幕染上冷光,秦淮渝垂眸看着屏幕上的红点。 等红点停止闪烁。 他侧身,看向对面的店铺。 北平是不夜城。 不管再晚,路边的高楼大厦都是亮着的。 但这家店不同。 浮夸的装饰,霓虹灯闪烁,四处都透着甜腻的气息。 秦淮渝越发烦躁。 他低下头,如同自虐般,将冷白手背划的血迹斑斑。 最终,在红点再度闪烁时。 秦淮渝推开车门。 …… 进入店内的刹那,甜腻的气息越发浓郁。 穿着暴露的人到处都是。 dj晃着脑袋,放着刺激耳膜的电子音乐。 有年轻漂亮的小男生穿着吊带。 纤细笔直的腿往旁边的男人身上一勾,两人顺势就在地板上滚了起来。 调情声,亲吻声,暧昧声。 人实在太多。 秦淮渝抿着唇,顺着定位往前走时。 衣袖被拉住。 秦淮渝侧身看向对面,色泽浅淡的眸中毫无波澜。 想揽客的酒托被吓了一跳。 本想退缩。 但一看到少年清冷过分的眉眼,和价值千万的腕表,明显价值不菲的衣服。 酒托又舍不得走了。 “客人,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吗?喜欢哪种款式?我叫弟弟们来陪你啊。” 酒托sunny眨了下眼。 他还年轻,十几岁的年纪,纤细柔韧的腰身。 一张脸被粉擦得雪白。 长睫毛,晶亮的唇釉,夸张的美甲耳环。 是常见的媚娃款零号。 难得看到一个不大腹便便,还一看就很多金的客人,sunny根本就把持不住。 “其实我也不错。” sunny点了点唇,暗示性极强的勾搭。 “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能让你欲仙欲死。” 他这种娇滴滴的类型。 哪怕不喜欢,客人一般也会笑着和他玩闹两句。 顺便往他吊带里塞一把小费。 可今天,他好不容易瞅到的大鱼却一把将他甩开。 秦淮渝冷淡道: “我不喜欢男人。” sunny愣在原地,整个人不敢置信。 “开什么玩笑?你疯了吗?不喜欢男人还来gay吧?” 秦淮渝动作一顿。 “gay吧?” sunny双手环胸,口吻不屑。 “别装了,谁不知道这是外遇圣地?不想泡弟你来干什么? 等等,你别走!” 第164章 什么都不是 sunny眼看着大鱼跑掉,身上气压低得吓人。 直到这一刻,sunny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除了搞外遇的。 他们店里抓奸的好像也很多。 …… 房间内,酒精的味道无处不散。 呛得人头晕。 卿啾低着头,面无表情地丢掉染血的榔头。 伴随着“咣当”一声响。 榔头落地的同时,胖的像堵墙的男人缓缓倒下。 四周到处都是被开了瓢的彪形大汉。 卿啾叹了口气。 带着一身疲惫,径直向前走去。 犹豫片刻后。 卿啾蹲下身,伸出手问: “还好吗?” 话音落下的同时,苍灰色的脑袋从薄毯中探出,少年浅灰色的眸子依赖地望向他。 眼尾还带着伤。 卿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抱住。 “谢谢。” 不给他拒绝的机会,靳锴轻声道: “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些人……” 靳锴像是在不安。 一边说,一边向他靠得更近,馥郁甜腻的香气无孔不入。 几乎侵占理智。 卿啾动作一僵,本能地想将人推开。 但在动手前。 他感受到了靳锴握着他的那只手在发抖。 卿啾犹豫了。 最后看了眼倒了一片的大汉,卿啾想起一小时前的事。 他原本是不会来酒吧的。 他排斥热闹。 加上刚知道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只是把他当成玩具。 他现在只想能一个人静静。 城西房价便宜。 他租了间一居室,本想蜷缩在房间里独自舔舐伤口。 却在午夜意外收到靳锴的来信。 从离开秦家那天算起。 时隔多日,靳锴再次主动联系了他。 消息有两条。 一条是“救我”,另一条是这间酒吧的定位地点。 卿啾跟着定位来了这里。 会来一趟的原因也简单。 靳锴毕竟救过他,而他不想处理过于复杂的人际关系。 一命还一命。 如果能因此偿还掉恩情,似乎也不是坏事。 结果才刚到地方。 他就看见被按在桌面上倒酒的靳锴,和一堆社会人士。 来不及反应。 那些大汉不知把他当成了什么人,上来就要围殴他。 旁边正好放着榔头。 等反应过来,他已经为了自保把人全部打晕。 少年苍白病态的躯体贴着他的胳膊。 卿啾难得不自在。 他侧过身,并不想看,却不可避免地看到带着疤痕野性十足的青筋腹肌。 靳锴没穿衣服。 就这么抱着他,紧紧贴着他。 卿啾本该把人推开。 免得靳锴胡思乱想,对他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但没办法。 此刻的靳锴,可怜的过于熟悉。 像以前的他。 作为同样经历过被众人孤立,茫然无助的场景的人。 因为触景生情,加上同病相怜的那一点可怜。 卿啾没直接甩开靳锴。 他看向四周的一片狼藉,和脱了上衣,被倒了一身酒的靳锴。 本想问靳锴发生了什么。 但靳锴不语,只是一味的抱着他,死活不肯撒手。 卿啾无措,本想直接报警。 但在拿出手机前。 “砰!” 一声巨响响起,本就没有上锁的门被轻易推开。 卿啾下意识地护住没穿上衣的靳锴。 想维护受害者的尊严。 但一抬头,他对上一双熟悉的,色泽浅淡的凤眸。 …… 空气凝滞。 卿啾坐在地上,怔愣地看向对面。 是秦淮渝。 卿啾相遇至今,还从未见过这么失态的秦淮渝。 精致碎发被风吹得凌乱。 深灰色的低奢大衣满是褶皱,微垂的眼尾被风吹得发红。 再低头一看。 冷白手背上血迹斑斑,到处都是抓伤。 卿啾下意识地想关心秦淮渝。 怎么受伤了? 那么漂亮的手,不及时处理会留疤的。 但在开口前。 想到他们连恋人都不算的关系,卿啾又把声音收了回去。 卿啾沉默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另一边。 秦淮渝低下头,恍惚地看向对面。 完整的世界开始崩塌。 暧昧的粉色灯光下,他要找的那个人怀里抱着另一个不着寸缕的人。 对,刚刚那个人告诉过他。 这里是外遇圣地。 肯定是要出轨,才会来这种地方。 为什么要出轨? 他做错了什么了吗?为什么不让他改? 他明明什么都会改的。 包间内,浓郁的烟味,刺鼻的酒精味。 卿啾知道秦淮渝不喜欢这样的味道。 洁癖那么严重的人。 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不嫌难受吗? 卿啾生硬的关心。 “你先走吧,再待下去……” 他话音未落。 狭小寂静的空间内,不隔音的墙壁传来不断回响的声音。 “你这样,你夫人她难道不会发现吗?她给你发消息了啊。” “真恶心,偏偏现在来坏我好事,别管她。” …… 宛若情景剧般的对话在不隔音的房间内不断响起。 充斥着越轨的气息。 秦淮渝听着,长睫垂下,遮住眸中的阴郁晦暗。 不同的房间,一样的剧情。 他能想象到。 如果隔壁房间客人的妻子看到那一幕,大概会气到砸了房间。 但他做不到。 他不是妻子,不是丈夫,不是恋人。 他没有质问的身份。 他随时会被抛弃,他在那个人心中毫无份量。 哪怕亲眼看到背叛。 他依旧只能伸出手,清冷好听的嗓音低沉沙哑。 “跟我回家。” 卿啾愣在原地,突然觉得荒唐。 他怀里靠着靳锴。 半裸的男人,暧昧的酒店,隔壁传来的声响。 秦淮渝不问吗? 不问他在做什么,不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卿啾知道自己很无理取闹。 但他想任性一次。 只有这一次,他想在秦淮渝总是淡漠的眉眼里看到占有的情绪。 让他知道他可能是不一样的。 漫长的沉默,卿啾侧过身,避开那只向他伸过来的手。 “我有事要做,暂时不能回去。” 卿啾在等秦淮渝的反应。 等秦淮渝拉着他的手,将他带走,对他说离不开他。 但等到最后。 秦淮渝收回手,嗓音淡淡。 “你快点。” 言毕,他转过身,带上了房门。 一室寂静。 卿啾呆坐在地上,看着对面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再次清晰地意识到。 秦淮渝不在意他。 第165章 他是第三者 最近看好多人说看简介,再看一遍简介,等几天就是简介内容了。 ↓ 秦淮渝合上门,背靠着墙站好。 暧昧灯光闪烁。 喘息声透过墙壁,在他耳畔萦绕不散。 是隔壁那对偷情搭档的声音。 秦淮渝微微蹙眉。 闲着无聊。 他抿着唇,侵入酒店系统,找到隔壁房间主人的信息。 a某,三十岁,已婚。 孕有一子一女,家庭美满和谐,但还是出轨了。 为什么要出轨呢? 他不理解。 对秦淮渝来说,一个人的世界很小。 就像他。 他的世界是一个低矮的半圆形巢穴。 小到只有他。 他待在狭小阴暗的巢穴内,抱着膝盖,日复一日的重复着一样的生活。 像是不变的代码。 直到有一天,嫩黄的鸟雀飞进他的房间,衔给他一根鲜活的枝丫。 他下意识地跟着鸟雀。 一步步向前,一点点触碰外面的世界。 鸟雀不喜欢狭小的空间。 他就跟着鸟雀离开,磕磕绊绊地探索外面陌生的世界。 可那不是他的鸟雀。 不是他的爱人。 小鸟很花心,只要找到喜欢的枝头,随时都有可能扔下他不管。 但他已经被鸟雀从安全的巢穴里带走了。 如果他不要他。 他该怎么办? 秦淮渝试着,用漂亮的笼子将鸟雀收在身边。 将蝴蝶重新塞回破开的茧里。 但那样不好。 他会哭,会推开他,会为了从他身边逃离跳出牢笼。 然后将自己摔得遍体鳞伤。 他不想这样。 所以他解开锁链,重新将鸟雀放走。 此后数年。 他怕被讨厌,只敢躲在角落,看着他的小鸟。 和别人亲近。 他原本以为,他这一生都只会重复日复一日的忍耐。 爱而不得。 朝思暮想。 直到某个如往常一样普通的一天,像他们第一次遇见的那天一样。 他的鸟雀再次向他靠近。 没有恐惧和躲闪。 少年再次牵起他的手,主动靠进他的怀里。 一切都像是在做梦。 轻飘飘的,好到不真实,像脆弱梦幻的泡泡。 而现在。 脆弱的泡泡被戳碎了。 秦淮渝垂着眸,指尖滑动屏幕。 设置虚拟账号,点击短信,找到对应号码。 他敲了几个字,简单的通知男人妻子丈夫出轨的消息。 秦淮渝舍不得报复喜欢的人。 但他又的确很生气。 怎么办?报复一下别人泄愤吧。 那个男人的家就在附近。 妻子很快赶到,撞破了丈夫的出轨现场。 男人明显舍不得结束这段关系。 他跪倒在地。 痛哭流涕,祈求妻子的原谅。 然而妻子去意已决。 留下一句“离婚吧”,就要收拾东西回娘家。 短暂的骚乱。 旁观者只是看着,却无动于衷,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毕竟这种事每天都要上演十几遍。 唯独秦淮渝。 他掀起薄薄的眼皮,浅淡疏离的凤眸平静地看着闹剧。 薄唇微微上扬。 但很快,想到不高兴的事,上翘的嘴角迅速压平。 秦淮渝神色恹恹。 和那个男人的妻子不同,他并没有正式的关系。 最开始是第三者上位。 到了现在,连第三者都算不上。 抓奸的妻子可以生气。 那个男人也会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祈求妻子的原谅。 而他。 他甚至没有嫉妒的资格,连生气都做不到。 包间内静得过分。 没有喘息声,没有水声,没有撞击声。 但秦淮渝还是会乱想。 他们会牵手吗? 那个人会像对待他一样,环着别人的脖颈亲吻吗? 秦淮渝看向没有上锁的房门。 只要他想。 他随时都能走进去,看里面发生了什么。 但秦淮渝并没有这么做。 他的耐心已经变得很好。 可一旦亲眼看到讨厌的画面,他还是会失控。 然后重蹈覆辙。 半小时后,虚掩的包间终于被推开。 卿啾带着靳锴走了出来。 靳锴没穿上衣。 还好现在是冬天,卿啾怕冷,身上裹了里三层外三层。 因为知道秦淮渝就在外面。 卿啾没有出门,在房间里干等了一个多小时。 期间隔壁打打闹闹。 听动静,像是出轨男的妻子来抓奸了。 卿啾闭了闭眼。 心脏一阵酸涩。 他几乎要无法呼吸,大脑嗡鸣,胸腔的每次起伏都带着巨痛。 卿啾很少羡慕什么。 但现在。 像是疯了般,他羡慕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隔壁的男人完全不会珍惜别人的感情。 但至少他是有人在意的。 不像他。 自以为是的谈了场恋爱,结果只是自己在演独角戏。 卿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满脑子想着秦淮渝,没精力看另一边的靳锴。 直到靳锴抵着唇咳了两声。 卿啾才想到靳锴受了伤,或许要去医院。 这里是gay吧。 形形色色的人很多,一个半裸男出去会经历什么…… 不用想也知道。 出于安全起见,卿啾礼貌地把外套借给靳锴。 靳锴揽着他的胳膊轻声说谢谢。 秾糜冶艳的长相。 靳锴苍白病态的眉眼呈现出刻意的脆弱,能轻易引诱他人产生保护欲。 但卿啾没看到。 只抬起头,怔忪地盯着时钟看。 快两个小时了…… 秦淮渝不是多有耐心的人,向他索取报酬时从来都等不到第二天。 该走了吧? 想着,卿啾带靳锴出了门。 结果前脚开门。 下一秒,握着门把手的他正撞上一双形状好看的凤眸。 于是大脑宕机。 卿啾维持着握门把手的姿势,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另一边。 秦淮渝垂着眸,从脖颈上寻找可疑的痕迹。 什么都没有。 秦淮渝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发现似乎少了什么东西。 动作一顿。 秦淮渝终于侧身,施舍给无关者一个眼神。 并意外看到熟悉的衣服。 气氛瞬间凝滞。 靳锴微微一笑,默默合上衣服,往卿啾身上靠了靠。 秦淮渝薄唇紧抿。 半晌,他开口,像是有些委屈地道: “我冷。” 可这一次,总是关心他冷不冷,有没有受伤的人。 却连一个多余的问候都没给他。 反而奇怪地看着他。 秦淮渝停在原地,看到无关者玩味的表情。 心跳声骤停。 秦淮渝第一次感受到这么慌乱的,像是即将要失去什么的心情。 他慌乱地牵住那个人的手。 生硬道: “忙完了吗?回家,我们回……” 他话音未落。 清脆的声音响起,他的手被拍开。 第166章 正房气度吗 卿啾后退一步,奇怪地看着秦淮渝。 他已经做好离开的准备。 忘掉这段感情,开始新的生活。 但秦淮渝毫无分寸感。 说了不喜欢他,看到他和靳锴抱在一起,以为他和靳锴不清不楚。 但都这样了,还要带他回家。 秦淮渝把他当成什么了? 没有自尊,只要想,随便谁都可以的东西吗? 卿啾无法保持冷静。 很奇怪。 在面对裴璟时,哪怕知道裴璟出轨他也没什么反应。 可换成秦淮渝。 只是知道对方并不爱他,他就会陷入混乱。 卿啾想保留最后一点体面。 他低着头想离开。 却在冲出酒店时,被抓住手腕。 秦淮渝跟了出来。 卿啾侧过身。 看到少年额前凌乱的碎发,染着薄红的眼尾,和慌乱的神态。 从初见到现在,秦淮渝第一次如此失态。 可即便失态。 卿啾还是觉得,秦淮渝真是好看。 他低下头。 默默闭了闭眼,有些唾弃自己。 都什么时候了? 明知道秦淮渝不喜欢自己,还惦记脸好不好看干什么? 未来当小三吗? 卿啾动了动手腕,想抽出手离开。 秦淮渝却执拗地不肯松手。 他指节收拢。 放下所有占有欲和嫉妒,苍白无力的请求。 “别走,为什么要走,留下来。” 秦淮渝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不是允许了吗? 没有吵,没有闹,没有让他不开心。 甚至没有生气。 都这样了,为什么连跟他回家都做不到? 秦淮渝垂下眸。 漆黑纤长的眼睫低垂,半遮住浅淡漂亮的瞳仁,和快要破土而出的阴郁病态。 他学着网络上的教程。 见那个人不排斥。 稍微靠近一点,小心地贴过去,清冷微磁的嗓音沙哑。 “我真的好冷。” 卿啾抬起头,不受控制地看向对面。 他不清楚秦淮渝到底在想什么。 北平干冷的天。 凌晨三点泼个水都能结冰的天气,秦淮渝只穿了件深灰色的风衣。 风衣的扣子没扣。 里面是高领的黑色毛衣,看起来很薄。 秦淮渝肤色冷白。 是偏病态,没有丝毫温度的白。 漆黑碎发的映衬下。 少年站在路边,牵着他的手,清冷精致的侧脸被路灯衬得几乎透明。 卿啾挣扎的力道逐渐松懈。 就当是自欺欺人。 他停下脚步,最后一次问: “你真的喜欢我吗?” 这一次,卿啾用了“真的”二字。 他不确定起来。 至少在这一刻,他需要肯定的回答。 秦淮渝不清楚一样的问题为什么会问两次。 像是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开关。 他继续道: “不喜欢。” 话音落下,连风声都随之停止。 靳锴结完账追出来。 好巧不巧,第一个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唇角默默上扬。 但很快,又被靳锴默默压平。 伤口再被刺穿。 被言语搅弄,变得血淋淋的。 卿啾还没回过神。 浓郁馥郁的甜香缠绕,侵占了他的一丝感官。 “怎么了?为什么还不动?” 靳锴笑着道: “你不是说好了,要送我回家,守着我过夜吗?” 卿啾终于回过神。 指尖变得冰冷。 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找不到,只想尽快躲起来。 他甚至不敢去看秦淮渝。 爱意太深。 他怕自己爱而不得,会走火入魔,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 卿啾躲在靳锴身后。 几乎刻意的,回避着秦淮渝的视线。 秦淮渝再次靠近。 但还未伸手,靳锴又横在他们之间。 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耐心被耗尽。 对待别人,秦淮渝从未有过好脾气。 “让开。” 他抬眸,微垂的凤眸敛起,眸光漠然疏离。 像是在看野狗。 靳锴又笑了笑。 果然还是当年的公主,与生俱来的傲慢,一点都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年他靠近卿啾一点,就要找机会半夜把他踹进沟,面无表情地用土把他埋起来的人。 这会儿居然会这么容忍。 正房气度吗? 有意思。 靳锴压低声音,按着许澄的教导,故意道: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讨厌你。” 秦淮渝动作一顿。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他开始僵硬起来。 靳锴接着道: “你非要这么做,只会把他越推越远,哪怕死也要远离你。” 不知是被话里的哪个字触动。 秦淮渝没再靠近。 在无声的较量中,怕被争夺者受伤的人先一步选择了退出。 “你记得回家。” 秦淮渝开口,用掉最后的借口。 “张叔说,你的东西还在秦家,应该回去拿一下。” 言毕,秦淮渝转身。 车门被打开。 他坐进驾驶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漫长的寂静。 他在等的那个人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都没有。 引擎发动的声音响起。 卿啾低着头。 像缩头乌龟般,躲在他人身后一动不动。 等引擎声消失。 卿啾才探出脑袋,看向空空如也的道路。 “走了?” 靳锴点了点头,惋惜道: “走了。” 卿啾一声不吭。 良久,才又问: “秦淮渝刚刚都说了什么?” 中间挡着个靳锴。 加上北平风大,他只听到秦淮渝让他回秦家拿东西。 靳锴无奈地耸了耸肩。 “秦家那么大,不知道为什么连点小东西都不能放。” 卿啾再度噤声。 按靳锴的意思,像是秦家想抹除掉他的痕迹。 卿啾突然有些累了。 他想休息。 于是拿出现金,给靳锴递了几百。 “你去酒店休息吧,我也要走了,有缘再见。” 一命已经还了一命。 卿啾不想多生是非,转身准备离开。 却被靳锴拦下。 靳锴道: “送佛送到西,那些人知道我的住址,可能会回来报复,你守我一夜好不好?我明天就搬家。” 靳锴再三服软。 又订了两人间,说自己绝不会乱来。 卿啾筋疲力尽。 实在不想争执,蔫蔫的答应。 附近的四星酒店。 酒吧附近一夜情的经典场所,但卿啾并不熟悉。 他跟着靳锴上了楼。 全程魂不守舍。 于是卿啾并没有看到,在他走后不久,黑色的车身再次出现在路边。 酒店的灯亮了多久。 那辆车就停了多久。 直到天明。 第167章 阴暗地偷窥 【小宝,球球惹,你就去外面看看反派哥吧,天冷心也冷,反派哥快碎了。】 【发生了什么?我甜甜的小情侣呢?我这是穿进he之神为了惩罚我之前爱磕be创造的亚空间里了吗?】 【早八人轻轻的碎掉了……】 卿啾蹲在阳台上。 抱着膝盖,一边看弹幕,一边看楼下的车 车内没有灯。 但卿啾知道,秦淮渝就在里面。 他应该去休息。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无法从阳台离开。 视线像是扎了根。 卿啾抱着膝盖,默默将脸颊缩进衣领,继续阴暗地盯着 这时门被推开。 靳锴走了过来,身上带着水汽。 “还不去洗澡吗?” 他轻声道: “辛苦你帮我,但这么晚了,还是洗下澡去休息吧。” 靳锴微微弯下身,故意靠近。 卿啾侧过身。 正对上洇湿的灰发下,少年弯起的浅灰色瞳孔。 靳锴穿着酒店送的一次性浴袍。 不太好的面料。 薄薄的一层,苍白病态的肌肤若隐若现。 带着诡谲的诱惑力。 卿啾眨了下眼。 眼睛看着靳锴,脑袋里想着秦淮渝。 秦淮渝好像也喜欢这样。 洗完澡不换衣服。 穿着浴袍躺在他身边,水汽顺着墨色碎发滚落,冷白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一边说身上冷,一边悄悄往他身上靠。 直到看见眼前的靳锴。 卿啾才后知后觉地发觉,秦淮渝是在耍心机诱惑他。 于是他越发想不通。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在他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 正想着,阴影压下。 靳锴俯身。 身上的腰带松松垮垮,几乎要掉到胯骨那。 “我好难受……” 靳锴舔了下唇,眼尾潮红,浅灰色的眸中氤氲着水雾。 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拉开领口。 馥郁甜腻的浓香缠绕。 他道: “可能是刚刚那群人给我下了药,你能不能……” 卿啾顺势接话。 “需要帮忙吗?” 靳锴动作一顿,微妙的目光落在楼下,唇角微微上扬。 他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不过倒也正常。 刚听到那种话,刚被拒绝过,正是被情所伤,空虚寂寞的时候。 适合趁虚而入。 靳锴低下头,眸中带着势在必得的傲慢。 猎物就在眼前。 靳锴知道早晚能吃到手,所以略微矜持了一下。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卿啾道: “等下,我要做下准备。” 靳锴微微颔首。 没有提出意见,安静地在一边等待。 卿啾去了浴室。 靳锴听到水声,应该是在洗澡。 他其实想快点。 不过算了,就当是游戏前的情趣吧。 靳锴想着,微微弯下了身。 地上躺着黑色手包。 打开拉链,里面放着银色的喷雾装置。 靳锴弄了一点在锁骨上。 会上瘾的药物。 能让人在意乱情迷间,将对药物的迷恋和对情人的迷恋混淆。 进而产生疯狂的爱恋。 靳锴撒了很多。 接着微微抬手,将装置丢到一边,等着接下来的正餐。 不用太多次。 只要一次,只要找到一个缺口。 他就能让对方念念不忘。 正想着,浴室门被推开,卿啾走了出来。 “我准备好了。” 靳锴欣然赴约。 但等走近了,他才感觉到不对劲。 不是去洗澡了吗? 怎么还穿着原来的衣服,换都没换一下? 靳锴凑近了点看。 和记忆中一样。 依旧是相当漂亮,略微明艳的眉眼,只是多了些阴郁。 也不知道那年离开后发生了什么。 算了,不重要。 靳锴凑过去,垂着眸,一脸深情地想要索吻。 结果下一秒。 手腕被扣住,他被拽到浴室。 刚进浴室的时候。 靳锴神色淡定,以为是要玩浴室y。 却在下一秒感受到刻骨铭心的寒冷。 靳锴愣在原地。 浴袍湿透,冰冷的水珠顺着发梢滴落,脸色被冻得青白。 他成了落汤鸡。 卿啾站在门后,体贴地叮嘱。 “我把热水都放光了,现在水温接近零度,你可以慢慢泡。” 言毕,卿啾作势就要合上门。 他想继续去看秦淮渝。 但正想着,快合上的门冷不丁地被一把推开。 靳锴艰难地从浴缸里爬了出来。 浴缸里的水太冰。 他身上那股馥郁的甜香被冲散,终于让人好接受了些。 卿啾停下脚步,好脾气地问: “有事吗?” 靳锴哆嗦着,脸色灰白,唇部肌肉被冻得僵硬。 努力了半天,才艰难地出声问: “你去哪?” 卿啾匪夷所思。 “你中了药,我已经帮你准备了冷水澡,现在该去忙我自己的事了。” 那语气,理所当然。 像是他问了什么很奇怪的话。 靳锴沉默了。 他挣扎了半天,索性坦白算计。 “为什么不和我睡?比起泡冷水澡那么危险的办法,睡一觉不是更快更安全吗? 而且,其实我的技术还不错。” 靳锴不断暗示,想表明自己并不比那位公主差。 卿啾更奇怪了。 “可我不喜欢男人啊。” 话音落下的刹那,整个世界都寂静了。 靳锴一脸震惊。 他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哪开始。 弹幕狂扣问号。 只有卿啾神色如常,完全不觉得自己有说错什么。 因为他的确不喜欢男人。 gay。 指的是像裴璟许澄那样,会对异性身体产生兴趣的人。 但卿啾没那个嗜好。 虽然总是梦到艳鬼,并且艳鬼性别男。 但他看男人的身体是没有反应的。 当然,女人也没有。 卿啾曾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性冷淡。 偏偏身体又是正常的。 因为没有喜欢的人,他才会在宋莎提议他和裴璟在一起时,因为对救命恩人的愧疚答应。 唯独秦淮渝是个例外。 卿啾偶尔会想。 世界上怎么会有秦淮渝那么好看的人?好看的就像每一个细节都是按照他的爱好雕琢的。 可惜秦淮渝喜欢的人并不是他。 卿啾叹了口气。 接着抬头,继续一脸奇怪地看着靳锴。 “你不是很难受吗?我都帮你放好水了,你怎么不进去呢?” 靳锴动了动唇。 想说自己没中药,又抵不过卿啾诚挚的目光。 最终,靳锴铁青着一张脸。 带着赴死的决心。 眼一闭心一横,再度走进浴室。 解决完靳锴的烦恼。 卿啾松了口气,抬起胳膊擦了下额头的汗,对着自己说了句辛苦了。 接着拎起小板凳。 走到阳台,继续视奸。 第168章 会等你 卿啾待在阳台,从凌晨守到早上。 却始终没看到那辆车有想离开的意思。 秦淮渝真的在里面吗? 会不会是他认错车了? 卿啾侧过身一看,熟悉的一串“1”,的确是秦家的车没错。 短暂的安静过后。 卿啾低着头,复又纠结起来。 秦淮渝身体不太好。 凝血障碍,天生体弱,心血不足。 虽然劲挺大的。 能在床上把他这个力大如牛的都按住,但不妨碍他一直觉得秦淮渝是身娇体弱的林黛玉。 暖气够热吗? 窗会户不会漏风? 秦家为什么这么轻易放秦淮渝出来?晚上会不会有危险?秦淮渝会不会出事? 毕竟附近就是酒吧。 鱼龙混杂的人很多,危险事件时常发生。 想着只是怕出命案而已。 卿啾蹲在阳台边,盯着那辆车守了一夜。 或许是因为想得实在太多。 卿啾一直很清醒,一天没睡也不觉得困。 他看了眼时间。 直到早上九点,秦家的车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卿啾揉了揉脸,给自己找借口。 秦夫人对他很好,秦老爷子对他很好,张叔也对他很好。 他受了不少秦家人的关照。 所以至少,他不该让同样是秦家人的秦淮渝受委屈。 吹了一夜风肯定会感冒。 卿啾站起身。 拿过沙发上的外套,准备去药店买感冒药。 这时靳锴推门而出。 他脸色难看。 本想着把自己泡到感冒,方便在那人进来时示弱。 可他等啊等啊等。 等了足足一夜。 手和脚都快被冻麻了,浴室的门依旧没有被推开。 听到脚步声后。 靳锴再也无法忍耐,直接推开了浴室门。 “你想去哪?” 靳锴垂着眸,苍灰色的发丝蔫蔫的垂着,浅灰色的眸子黯淡。 嗓音沙哑粗粝。 听到那样难听的声音,靳锴不可避免地皱眉。 早知道就偷偷把水温调高了。 靳锴因感冒带来的昏沉胡思乱想时。 卿啾简单道: “我去楼下买感冒药。” 靳锴眼睛一亮。 “是给我买的吗?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关心我…” 靳锴话还没说完。 声音一顿,他捕捉到对方眉眼间一闪而过的尴尬。 卿啾无措道: “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带一份。” 笑意瞬间僵住。 靳锴站在原地,笑容一点点消失。 “你什么意思?” 他说着,语气中多了分咄咄逼人。 “秦淮渝还没走?你要去看秦淮渝?” 卿啾尴尬地侧过身。 “那个,这个应该是我的私事……” 靳锴忽地扬起唇。 他常年在边境与各路贩子博弈,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该怎么寻找他人弱点。 靳锴不清楚当年死都要腻在一起的两个人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但那不重要。 因为凡有利于他的,皆为他所用。 靳锴慢条斯理道: “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那个人不爱你吧?” 卿啾动作一顿。 靳锴笑意更深。 “那句不喜欢连我都听得一清二楚,你为什么还要继续执迷不悟呢?” 卿啾蜷起指尖。 明明只是转述。 但听到“不喜欢”三个字时,杀伤力依旧。 靳锴放软了语气。 “你救过我,我很感激你,也希望你能别再沉迷其中,毕竟……” “继续执迷不悟,那受到伤害的只会是你自己。” …… 几分钟后,药店内。 卿啾结了账。 直到走出药店,卿啾脑海里还回放着靳锴的话。 秦淮渝是秦家的唯一继承人。 之前秦淮渝喜欢他。 所以秦家人会接纳他,包容他。 可秦淮渝亲口说了不喜欢他。 以秦家的身份,或许很快就会为秦淮渝安排联姻。 毕竟女人总比男人要好些。 卿啾抿了抿唇。 拎着装着药的袋子,朝路边停着的车子走去。 车门很快打开。 少年坐在驾驶位上,安静地看着他。 清冷精致的眉眼。 不管看多少次,卿啾还是有些移不开眼。 但这一次。 在秦淮渝推开车门,想向他索取拥抱时。 卿啾躲开了。 气氛再度凝固,秦淮渝抬眸,看向对面。 “不喜欢吗?” 他问。 卿啾没有回答,快递递药。 “你记得喝药,小心感冒,快点回家。” 秦淮渝没有动。 “那你呢?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认真的语气,似乎只是在单纯的索要答案。 卿啾心情难得复杂。 他觉得秦淮渝很奇怪。 刚对他说过不喜欢,说了不止一次,甚至是当着他本人的面说的。 正常人撕破脸皮到这种地步该老死不相往来了吧? 但秦淮渝不同。 哪怕说了那种话,秦淮渝依旧想让他跟他回家。 就好像他们之间从未有过矛盾。 收回思绪,卿啾礼貌道: “不了吧,我想自己静静,你帮我和阿姨带个好。” 秦淮渝不说话了。 他垂着眸,看着袋子里还剩一瓶的药物。 “那个要给谁?” 卿啾如实道: “靳锴。” 秦淮渝忽地抬头。 “你还要去见他?为什么不能跟我走?” 卿啾继续如实道: “他也感冒了,我等下把药交给前台,然后就要回家了。” 秦淮渝又不生气了。 他慢吞吞地嗯了一声,低头看了眼自己被亲手送的药,又看了眼对方只能被前台送过去的药。 心情突然就好了些。 他坐在车内,拿着那瓶普通的布洛芬,像拿着某种易碎的珍宝。 “你喜欢他吗?喜欢那个人吗?” 秦淮渝问的似乎是靳锴,语气小心翼翼,带着些茫然无措。 卿啾搞不懂他能和靳锴扯上什么关系,但也不想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他道:“不喜欢。” 秦淮渝身上的气息更平和了,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找话题。 “那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张叔说要去冰岛顺路带点心来,是甜食,你应该会喜欢,我准备了很多。” 卿啾想说他刚刚那番话是要彻底断开关系的意思。 但秦淮渝似乎并不这么觉得。 在秦淮渝看来,他只是单纯的想自己待一段时间,很快就会回来。 所以秦淮渝甚至没想过阻拦。 卿啾忍不住道: “我会走很久,很久都不会回来。” 秦淮渝嗯了一声。 “我知道,你经常会这样,经常会忘记我,经常会不回家,但没关系。” “我会等你。” 第169章 新来的邻居 卿啾安静地看着眼前的秦淮渝。 熟悉的患得患失味。 比起他,秦淮渝更像那个怕被抛弃的人。 但为什么… 要说不喜欢? 卿啾看了眼弹幕,垂下眸斟酌着问: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卿啾脑洞大开。 比如秦家商业联姻,秦淮渝不得不从。 比如秦淮渝被误诊绝症,伤心欲绝,忍痛离开。 比如秦淮渝有双重人格,爱他的那个人格暂时睡着了。 卿啾把看过的狗血套路全部想了一遍。 他这边在尽可能地为秦淮渝找补。 而另一边,秦淮渝微微蹙眉,反驳道: “怎么会?我对你从未有过隐瞒。” 卿啾:哦。 那就没得聊了。 卿啾转身,再度朝酒店走去。 前台是个小姑娘。 卿啾垂着眸,将药递过去,又简单交代了两句。 至于靳锴? 他现在有些困,暂时不打算给自己找事做。 该忙的都忙完了。 卿啾走出酒店,拉高了拉链。 四下环视一圈。 卿啾抿着唇,内心深处不受控制地漫上一点失落。 秦淮渝不在。 这倒也正常。 狠话都说到那种地步了,他们也差不多该分道扬镳了。 想着,卿啾抬手拍了拍脸颊肉。 他勉强打起精神。 随后拦下一辆车,说了城西的一处公寓。 简单的对话结束。 两天两夜没能好好合眼的卿啾撑不住,靠着椅背眯了一会儿。 他睡得并不安稳。 一闭眼,卿啾总能梦到秦淮渝。 小时候的秦淮渝,初见时的秦淮渝,总粘着他的秦淮渝。 梦里的秦淮渝没有说让他讨厌的话。 乖乖的。 卿啾悄悄挪过去,想牵一下对方的手。 但一睁眼。 四周空空如也,别说秦淮渝,连个人影都没有。 卿啾愣住 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卿啾默默抿了抿唇。 他想他是疯了。 梦外是秦淮渝,梦里还想着秦淮渝。 照这个进度下去。 他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彻底忘记秦淮渝? 卿啾一脸麻木。 就在这时,他发现出租车不再颠簸。 司机师傅频频回头。 眼神古怪。 车内气味不太好闻,卿啾顺手拿出手机。 “到了吗师傅?多少公里?我扫码转给您。” 司机师傅忍不住问: “小兄弟,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被仇家追杀了?” 卿啾觉得奇怪。 他摇了摇头,却见司机正紧盯着他。 准确些来说…… 是紧盯着他身后的位置。 卿啾困惑地跟着转身,结果更加困惑。 “后面有东西吗?” 他怎么什么都没看到?只有一条光秃秃的石子路。 司机一拍大腿,急了。 “刚刚有辆豪车,黑色的,一直跟着咱们不放…” 卿啾很快解码出对方的身份。 是秦淮渝吗? 还没走?还跟着他?为什么? 卿啾脑袋晕晕的。 但在见司机拿出手机,面色严肃地准备报警时,他还是拦了一下。 “不用了。” 卿啾道: “我学过武术,就算是坏人也没关系。” 司机更加奇怪。 像是没见过这么不怕死,被人跟踪都不眨一下眼的。 但他毕竟只是个司机。 客人都说没必要,他也没再强求。 距离小区只剩最后一段路。 几分钟后,汽车停在路边,卿啾给司机结了账。 司机接了客很快离开。 但卿啾没走,就站在小区的入口那。 小区的入口那有一堵比较厚的墙。 人站在墙侧。 只要不是超级大坦克,就都能被那面墙挡住。 卿啾屏住呼吸,守株待兔。 猎物很快上钩。 司机师傅前脚刚走,黑色轿车下一秒就缓缓出现… 卿啾探了只脚出去。 黑色轿车缓缓退出。 他出去,车影消失。 他回去,车影慢吞吞地出现。 如此反复多次。 卿啾怀疑人生。 弹幕怀疑人生。 【啊啊啊!都暴露了!怎么还不出来!】 【A上去怎么了!A上去怎么了!】 【气死我了!急死我了!气死我了!】 弹幕一个比一个急。 卿啾蹲在地上。 托着腮看着那辆探头探尾的车,突然有点气不起来了。 算了,他又不是第一次知道某个人脑回路有多怪。 不计较了。 卿啾站起身,朝他所住的53号楼走去。 他手里存款不少。 好几位数的零,大多是原本攒来养公主的启动资金。 但现在可以自己花了。 想着,卿啾回过头。 黑色汽车停在小区门口,缓缓探进一个车头。 可一察觉到他的目光。 就又立刻后退,光速躲了起来。 卿啾扣了个省略号。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上了电梯。 十九层的楼高。 断电了会不太方便,但胜在僻静。 十八层寓意不好。 有人前几天折价买了下来,但暂时没人搬进去。 十九楼和二十楼的话。 二十楼住着一个加班狂魔,总是出差加班,很少回来。 一层两户的房型。 除了他以外,十九楼还有一个住户。 但中介和他说了。 另一户是几年前高价买房的炒房客,后来房价降了出不去,房主又没钱装修。 所以暂时搁置着。 上下左右都没人,很僻静,很合他的要求。 卿啾多花了一些租金搬了进去。 只是刚来才不到一天。 除了最基本的家具外,这几乎什么都没有。 空荡荡的。 卿啾困得头晕,也没有计较太多。 合上窗,脱衣服,盖被子。 卿啾倒头就睡,睡得天昏地暗。 再醒来是次日凌晨。 迷迷糊糊间,卿啾被一阵微弱的声音吵醒。 四周一片漆黑。 卿啾躺在床上,听着对面的动静。 很微弱。 隔壁那户的人像是在装修,偶尔会有东西移动的声音。 那声音很细微。 像是被刻意放轻,无奈卿啾听力太好。 拿出手机一看。 凌晨5点,他差不多睡了二十个小时。 困是已经不困了。 可想到中介的担保,卿啾还是有些不满。 点开聊天软件。 中介显示在线,大概是已经开工了。 卿啾发了条消息询问。 中介很快回复。 【不知道是哪来的冤大头,原价接手了那间房子,还是当天结的款。】 【原房主直接过了户,我们这边也没办法。】 中介再三道歉。 但死活不提赔钱的事,像是打算直接赖过去。 卿啾默默叹气。 没办法,人生在世,无奈的事就是很多。 还好他不打算久住。 第170章 恋爱脑本脑 目前他所住的这间房只付了一个月的月租和押金。 虽说下个月就能搬走。 但毕竟要相处三十天,卿啾打算去看一眼邻居。 凌晨的走廊很安静。 卿啾探出脑袋一看。 地面光洁如镜,昨晚还待在地板上的杂乱脚印消失不见。 新邻居像是有些洁癖。 希望别起争执。 卿啾正要退回去,泡一杯泡面垫底。 “啪嗒!” 有东西落地,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卿啾打开一看。 唐氏和果子,散发着甜甜气息,旁边还附着一张便利贴。 “乔迁礼” 简单三个字,笔锋凌厉漂亮。 卿啾突然有些内疚。 新邻居是个好人,他或许不该把陌生人想得那么坏。 卿啾翻出纸笔。 将便利贴贴回对面,在底下添了一行字。 “191住户:有事可以找我帮忙。” 盖上笔帽,将便利贴摆正,卿啾回到了房间。 同一时间。 防盗门后,一只修长冷白的手轻轻触碰着猫眼。 秦淮渝站在门后。 垂着眸,目不转睛地透过猫眼看向对面。 生怕错过哪怕一秒。 猫眼很清晰。 他能看到少年凌乱的发丝,脸颊上的绒毛。 和凑近时认真的瞳孔。 好近。 秦淮渝放慢呼吸,想尽可能地延长这一切。 但快乐的时间永远短暂。 少年很快收回手,毫不留情地离开。 秦淮渝下意识地推开门。 却见门外空空如也。 只有一张便利贴安静地躺在地上。 秦淮渝抿着唇。 气场颓然,有点失魂落魄的味道。 但在看到便利贴上的字后。 他又扬起唇,很轻地笑了一下。 指腹摩挲着那行字迹。 秦淮渝出神地感受着上面存留的,属于那个人的体温时。 后面的人终于受不了了。 “我说大少爷,你失心疯了吗?好好的家不待,非要来这种破地方受罪。” 说话的人顶着一头张扬到极致的璀璨金发。 卞凌,卞家幼子。 和秦家一样,卞家同样是老牌世家,只是家族生意多在国外。 卞凌和宛若移动冰山的秦家大少爷的虐缘要从多年前算起。 那时卿家正巴结着卞家。 他隔三差五,就会被邀请去参加卿家举办的宴会。 卞凌本来是不想去的。 毕竟一个暴发户而已,不用他小心翼翼的给面子。 但就在这时,秦淮渝出现了。 长得好看,但面无表情的秦大少爷强行说他们是朋友。 然后不由分说地拎着他去参加宴会,拿他当门票用。 卞凌愁成苦瓜。 他想和妹子们玩,对秦淮渝不太感兴趣。 无奈家里长辈觉得多个人脉多条路,非要他和秦家交好,毕竟秦家唯一的独苗苗都主动来示好了。 卞凌觉得冤枉。 狗屁的示好,那位大少爷除了把他当宴会通行证刷卡的时候拎起来用一下外。 其他时候根本鸟都不鸟。 卞凌就此沦为工具人。 一开始,他还以为秦淮渝面冷心热,很想交朋友才拿他当幌子。 为此卞凌还发动了自己的人脉靠近秦少爷。 结果大少爷看都不看一眼。 那叫一个高贵冷艳,根本不把他们这些凡人放在眼里。 卞凌直到出国都搞不懂大少爷在想什么。 但回国后,他懂了。 看着那张便利贴,卞凌笑得一脸猥琐。 “怎么?来追小情人了?” 他想想,隔壁住的是谁?卿承安的儿子? 怪不得…… 仔细想想,大少爷每次拿他当通行证刷脸都是卿家参加宴会的时候。 卞凌摸着下巴思考时。 秦淮渝解释道: “不是情人。” 卞凌心里一咯噔,以为自己猜错了,会惹怒这位一言不合就埋人的少爷时。 秦淮渝失落道: “我的身份还没被承认,他不喜欢我。” 卞凌:…… 心跳像是过山车,一上一下的。 作为恋爱达人。 百人斩选手卞凌一撩头发,正想过去给兄弟出谋划策。 却听秦淮渝皱眉道: “你小声点搬东西,他在睡觉,你吵到他了。” 卞凌:…… 他被当成牛马用了一天,只牵过妹子的手搬东西搬得都快破皮了。 结果他的好bro居然嫌他声音大? 卞凌气得咬牙。 正想发火,但少爷一个眼神扫过来。 卞凌又立刻熄火。 秦淮渝,圈内出了名的好看,连他的历任女友都会忍不住暗戳戳的问他。 能不能给个联系方式?真不是要绿你。 卞凌曾为此很不悦。 此外,小时候的秦淮渝唇红齿白的,长得像观音座下的神仙童子。 怎么说呢?看起来很没攻击力的样子。 秦淮渝是典型的别人家小孩。 从小挂科的卞凌恶从胆边生,曾想用拳头找回尊严。 结果被揍得连妈都不认识。 还在被揍后被拎去当人脸通行证,并在没被认出后丢开。 嫌弃地扔下一句。 “没用。” 虽然偶有摩擦,但秦淮渝也帮过他。 作为世家子弟。 某次他被绑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时,是秦淮渝偶然路过。 顺势把因出言挑衅绑匪,被绑匪揍的连妈都认不出的他救了出来。 卞凌感激涕零。 要歃血为盟,原地认秦淮渝当大哥。 只是秦淮渝没答应。 回忆结束,考虑到救命之恩,卞凌决定忍一忍大少爷的脾气。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根草?” 卞凌凑过去勾肩搭背。 却被直接躲开。 秦淮渝垂着眸,小心翼翼地将便利贴折起,收好。 一副被甩了也不敢生气的受气包小媳妇样。 卞凌目瞪口呆。 “不是,bro,没必要恋爱脑成这样吧?以你的家世地位长相,什么样的天仙会追不到?” 卞凌恨铁不成钢。 看秦淮渝的眼神,像他前女友看自己的恋爱脑闺蜜。 区别是,他前女友的恋爱脑闺蜜最终幡然醒悟,抛弃人渣独美。 但他的恋爱脑bro并没有要醒悟的意思。 秦淮渝平静道: “你不懂,他其实是很爱我的,他只是被外面的野男人短暂的迷惑了而已。” 卞凌就这样看着平时从不睁眼看人的大少爷,如今站在全是水泥,宛若叙利亚风格的毛胚房里。 完全包容地道: “等玩够了,他就会想起我的好,然后回到我的身边。” “所以没关系,上上次是一年,上次是十年。” “我还年轻,我可以等他回头。” 卞凌绝望看天。 完了,恋爱脑入脑,彻底没救了。 第171章 是你自己说 明天失控。 …… 卞凌靠着墙,心累道: “要是哪天渣男回头,你该不会还要穿上围裙,挖野菜给对方吃吧?” 秦淮渝缓缓摇头。 卞凌松了口气。 也是,秦家耗尽心血养出来的唯一继承人。 再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学王宝钏才对。 却在下一秒听秦淮渝轻声道: “野菜太难吃,他不喜欢,换点别的。” 卞凌:…… 得,就当他白说。 恋爱脑是病。 而他这位bro显然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卞凌摇头叹气。 一边说,一边拿手指抹了把墙上的灰。 忍不住问: “这地方这么脏,怎么能容下您这尊大佛?” 要是他没记错… 秦淮渝这家伙,洁癖重的可怕。 他某次在泥里滚了几圈,身上沾了点灰,不痛不痒的。 但少爷他嫌弃的很。 在拎着他去当门票前,硬是把他按进游池里像涮火锅一样涮了三遍。 害他感冒一星期。 结果现在为了一个男人,眼高于顶的大少爷沦落到蜗居毛胚房。 卞凌正要幸灾乐祸。 可下一秒。 一道凉飕飕的视线,就这么落在他身上。 卞凌心里一咯噔。 他抬头。 却见少爷面无表情地看了眼他,又看了眼地上的清洁工具。 暗示之意不言于表。 …… 从凌晨到下午,隔壁的装修声一直响个不停。 卿啾咬了口点心。 托着腮,听着对面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他去问了中介。 中介说,对面住的是一个还在上学的女生。 还说女生人很好。 让他千万别在意,能住多久是多久。 房租还能打半折。 卿啾不懂,之前还那么小气的中介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大方? 但那不重要。 隔壁有男有女,是一家人入住吗? 可能会不太方便。 等这个月过去,还是再搬家好了。 卿啾吃掉了最后一口点心。 …… 打扫的声音响了一天,直到晚上才消停。 半小时的沉默后。 房门被敲了敲,短促的声音响起。 卿啾推开门一看。 门外空空如也,只放着一个粉色的饭盒。 上面贴着眼熟的便利贴。 “好好休息(^_^)” 卿啾捡起饭盒,心情逐渐奇怪起来。 隔壁是女租客。 他一个单身男性,不怕他就算了,给他送吃的干什么? 卿啾一头雾水的关上门。 随着关门声响起,卞凌被拽了回去。 秦淮渝垂着眸。 手上拿着白色方巾,将修长冷白的指一根根擦净。 “收下了吗?” 卞凌点头,吊儿郎当地笑着问: “少爷,我那份呢?” 眼高于顶的秦家大少爷亲手做的饭,要是被他吃到了,说出去能吹三天三夜。 卞凌沉浸在幻想中不可自拔。 这时秦淮渝奇怪地看他。 “什么你的那份?” 空气突然安静。 卞凌指着自己,瞪大了眼问: “不是吧?我当了一天牛马,难不成连饭都吃不上就要走吗?” 秦淮渝侧过了身。 “请自便。” 坦然自若的态度,像是根本不怕他脆弱的小心脏会受伤。 卞凌:…… 他愤愤地拽起外套,恶狠狠地吐槽道: “没人性,活该注孤身。” 他话还没说完。 “砰——”的一声响起,他被拒之门外。 卞凌:…… “bro你等等!我衣服!我衣服还有半截在里面呢!” 抗议无果。 卞凌很快为自己的嘴欠行为付出代价,蹲在地上像辛勤的老黄牛一样哼哧哼哧地往外头拽外套。 另一边,房间内。 有财力加持,灰暗的毛胚在短短一天内被改造出雏形。 但里面没什么家具。 空荡荡的,显得压抑,让人喘不过气。 秦淮渝站在镜子前。 通过镜面的反射,他看到了镜中的自己。 冷冰冰的,面无表情,像块木头。 “没人性” “没有感情,讨厌” 这种话,那个人之前也对他说过。 秦淮渝抵着唇角。 拉扯着面部肌肉,想让自己笑出来。 但很遗憾。 他失败了。 哭不哭笑不笑的表情,像那天被推开后的他。 好丑。 …… 厨房内,卿啾打开了饭盒。 陌生人给的东西。 出于安全起见,卿啾原本是打算直接倒掉的。 但在打开盒饭的瞬间。 白雾蒸腾,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卿啾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接着放下筷子,陷入漫长的沉默。 …… 接下来的三天内。 几乎每到饭点,他的门前就会多出一个粉色饭盒。 现做的饭菜,动物便利贴。 还有“(^_^) ”的颜文字。 不出意外,这是同一个人的手笔。 卿啾白吃白喝了三天。 最终,在第三天的晚上,他敲响了隔壁住户的家门。 “请问是赵小姐吗?” 卿啾问。 漫长的寂静。 虽然没有回应,但卿啾知道里面有人在。 而且他知道那个人是谁。 猫眼黑漆漆的。 他透过猫眼看不到后面的光,说明猫眼后面有人…… 在盯着他看。 卿啾拿出便利贴,贴在紧闭的屋门上。 “不知道赵小姐你有没有空,我男朋友做了饭,需要的话可以来……” 笔尖在便利贴上随意涂抹。 卿啾话还没说完。 下一秒,紧锁的房门冷不丁地被人推开。 眼前阴影压下。 卿啾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按住肩膀。 “男朋友是谁?” 秦淮渝低下头,浅淡疏离的凤眸中一片晦暗。 他以为自己可以忍。 毕竟一年忍过去了,十年忍过去了。 他没什么是不能等的。 但现在,或许是被那段虚假的甜蜜时光腐蚀了心智。 他突然没那么能忍了。 “什么时候找的男朋友?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个人哪里比我好?” 秦淮渝沉声质问。 卿啾反问道: “你在我身上安的定位器原来不止那一个?”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秦淮渝侧过身,垂着眸一声不吭。 一副准备耍赖的样子。 卿啾没说什么,只是把定位芯片和饭盒一起还回去,垂着眸冷淡道: “我和谁在一起是我的事,没必要告诉别人,也不用让你知道。” 言毕,卿啾转身准备离开。 但在离开前。 腕骨被攥住,秦淮渝看向他,漂亮的眼尾泛着薄红。 “为什么不用让我知道?” 秦淮渝哑声道: “是你自己说,我可以吃醋的。” 第172章 分手跑 被拽着动不了的卿啾停下脚步,侧身看去。 秦淮渝继续道: “是你说会一直喜欢我,是你说想说什么就说出来,是你说我可以随便吃醋…” “这些明明都是你说的。” 漆黑纤长的眼睫掀起,深色阴影下浅淡漂亮的瞳眸中映出他的影子。 秦淮渝看着他。 一字一顿,嗓音低哑。 “为什么,你要骗我,一次又一次?” 卿啾耐心解释。 “那是我以前说的。” 那时他以为秦淮渝喜欢他,他正好也喜欢秦淮渝。 两情相悦,做什么都正常。 但实际上秦淮渝不喜欢他。 而他,似乎还在执迷不悟的喜欢秦淮渝。 这么做必然会痛苦。 卿啾唯一能做的,就是离秦淮渝远一点。 好让自己的痛苦别持续的那么久。 可秦淮渝怎么也不肯放手。 “是你自己说的。” 他执拗道: “你说会永远喜欢,少一天都不算,你要一直喜欢我才行。” “就算我吃醋,你也不能讨厌我。” 秦淮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 他明明已经学会了该怎么获取爱。 隐忍,退让,等待那个人主动回头看他。 但不过才过了一段时间的好日子。 他就重新变得任性,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像他还最喜欢他的时候。 秦淮渝变得慌乱。 在那个人无动于衷,想要甩掉他离开时。 他先一步选择放手。 “我生病了。” 秦淮渝低下头,将所有的嫉妒和不甘尽数咽下。 露出最柔软的一面。 “你知道的,人生病的时候很容易说胡话,我现在需要你的照顾。” 该怎么示弱? 秦淮渝没学过,也不清楚该怎么表演。 在他们为数不多的相处里。 他最被关心的时候,是他受伤的时候。 但偶尔也有例外。 他第一次被抛弃,那个人第一次冷落他的时候。 哪怕他站在他面前将手腕割开。 那个人也没有回头。 秦淮渝垂着眸,脸色变得苍白。 平时总是面无表情的人,却在此刻像落水小狗般。 祈求他的偏爱。 “求你,我好难受,留下来照顾我。” 衣袖被拽住。 秦淮渝不由分说,直接将他按进怀里。 下颚埋在颈窝。 卿啾被重量压制的动不了,无奈地看向走廊亮起的灯。 他在心中默念一万遍做人不能恋爱脑。 却还是跟秦淮渝回了房间。 卿啾知道某人没病。 没发烧没感冒,胳膊腿也完好。 秦淮渝在装病。 卿啾一直知道。 但没办法,他就是很吃这一套。 …… 几分钟后,敞着的门被关上。 卿啾把秦淮渝按在卧室休息。 他自己则去了厨房,翻出冰箱里的存粮。 淘好米放好水后。 卿啾开了小火,抽空打量室内的装修。 这里不久前还是简单的毛坯房。 租房时中介带他来看过。 灰扑扑的,到处都是粉尘,连最基本的灯都没有。 或许是财力发挥了作用。 不过短短几天,灰扑扑的东西全部消失。 可这里依然简陋。 卿啾一直觉得,像秦淮渝那么好看的人。 应该住在很好看的地方。 但这里…… 简单的白色墙纸,冰冷的白色大理石砖,没什么温度的白色吊灯。 走去卧室一看。 精致漂亮的美人抿着唇,守在单调的房间内,四周是一片纯白。 颇有点落难公主的味道。 听见他的脚步声。 秦淮渝侧身,不悦地道: “你刚刚去哪了?为什么不来陪我?我好难受。” 像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来势汹汹的两句质问后,秦淮渝又刻意的示弱一句。 卿啾没拆穿。 又或者说,他其实一直清楚秦淮渝的意思。 但他那时只觉得喜欢。 至于什么心机,什么算计,他从不会往秦淮渝身上联想。 人的心天生就是偏的。 在卿啾身上,这一点表现的尤为明显。 他坐在床上,轻叹一声。 饶是刚发生那种事,依旧不舍得对秦淮渝说重话。 “你说你没好好休息?可能是累了,我给你煮了粥,喝完记得睡一觉。” 卿啾认真地叮嘱。 但秦淮渝并没有听他在说什么,伸手就想抱他。 卿啾避开了。 于是秦淮渝沉默地收回手,偏过头看墙,生疏地装做什么都没发生。 “吃完饭你会留下来陪我吗?” 秦淮渝道: “这里好空,我一个人睡不着。” 卿啾点了点头。 于是秦淮渝不再闹着要抱他,很安静的等他留下过夜。 白粥很快煮好。 有点糊底,卖相不太好。 卿啾尝了一口。 五官皱成一团,他表情一言难尽。 卿啾倒不是不会做饭。 只是做饭水平一般,加上今天心神不宁,一时走神… 做出来的东西一言难尽。 不能给秦淮渝吃。 卿啾端起锅,想把悄悄销毁黑历史。 但还没来得及倒。 眼前一暗。 秦淮渝走过来,看向那锅粥。 于是走向变得奇怪。 那锅连他自己都吃不下去的粥,最终还是被端上餐桌。 卿啾捂住脸。 不断在心中祈祷,希望挑剔的秦淮渝别掀桌。 但他等了半天。 一抬头,碗空了。 秦淮渝棒读道: “谢谢,第一次有人这么细心照顾我,我好感动。” 卿啾怀疑人生。 他拿过碗,用勺子尝一口锅里的粥。 确实有点糊底。 不说难吃,但绝对算不上好吃。 卿啾不死心地想继续试。 秦淮渝却在这时出声,委婉提醒道: “那是我刚刚用过的。” 卿啾:…… “要我帮你拿新的吗?” 卿啾:…… “不用了。” 为了尽快揭过尴尬事件,卿啾选择催秦淮渝去睡觉。 但就像他答应的那样。 要让秦淮渝睡觉,他必须跟着陪睡。 于是走向变得清奇。 深夜,已经闹得快老死不相往来的他们最终躺在同一张床上。 卿啾心情微妙。 他躺在床内,秦淮渝躺在床外。 本来病人不该躺在外侧。 但秦淮渝想这么做,他拗不过。 思绪逐渐飘远。 卿啾悄悄侧身,偷看秦淮渝。 好看是好看的。 但他现在和秦淮渝的关系……不是前任吗? 还是没被正式承认过关系的前任。 卿啾脑子乱糟糟。 网上说,不管前任分手后找什么目的见面,最后都不过是想再占对方一次便宜。 秦淮渝也是这么想的吗? 卿啾翻来覆去的纠结。 他以为秦淮渝睡着了,叹气时并没有刻意收着声音。 结果下一秒,清冷月光的渲染之下。 卿啾看到一双浅淡疏离的凤眸。 秦淮渝问: “在想什么?” 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卿啾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想你。” 第173章 他被丢掉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卿啾抬起头。 看着秦淮渝神色淡淡的脸,心中的忐忑愈演愈烈。 他不该胡思乱想的。 或许是关心则乱。 脑袋里想的事情太多,让他说错了话。 卿啾硬着头皮找补。 “我随口一说,你别当真。” 空气继续安静。 卿啾活人微死,意识到自己正越描越黑。 为了转移话题。 卿啾闭上眼,选择性装睡。 但还没睡多久。 寂静的深夜中,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响起。 卿啾睁开眼。 随后大脑宕机,手指下意识地攥紧被子。 清浅微凉的月光下。 少年衣襟微敞。 墨色碎发凌乱,半遮住清冷昳丽的眉眼。 宽肩窄腰冷白皮。 顺着精致微凹的锁骨向下,腹肌纹理漂亮流畅。 卿啾怔忪时。 随着窗帘晃动,秦淮渝一声不吭地俯下身。 他的手被按住。 秦淮渝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腰间。 明目张胆的勾引。 卿啾大脑空白,耳垂红得滴血。 这样暧昧的距离。 秦淮渝身上特有的,清浅微凉的气息紧密萦绕。 让卿啾险些失去理智。 掌心贴着腰侧,指腹按着腹肌起伏的线条。 这样清晰的体验。 让他连青筋的膨起,和血液的流动都感知的一清二楚。 卿啾想强行把手抽回来。 但秦淮渝看似面无表情。 指节却默默发力,强行将他困在原地。 尴尬的姿势维持了好一会儿。 卿啾花了点时间,才勉强压下一看到裸体就心跳加速的冲动。 “你不是还在生病吗?” 卿啾侧过身道: “好好休息,别让病情加重…” 他话音尚且未落。 秦淮渝俯下身,又一次看向他。 室内没开灯。 少年垂着眸,漆黑纤长的眼睫低垂,半遮住浅淡疏离的凤眸。 以及眸中的卑微。 “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如同献祭般的一句话。 秦淮渝低下头颅,再度将两人间的距离拉近。 身体也好,可怜也好,演戏也好。 只要能将喜欢的人留下。 他可以不计代价,付出一切,倾尽所有。 但一只温热的手将他按进怀中。 卿啾拽了拽被子。 用多余的布料,把秦淮渝从头到尾包裹严实。 安抚道: “先休息,不用着急,明天还有时间。” 秦淮渝一愣。 他垂眸,稍稍靠近,动作小心翼翼。 “你不走了吗?” 卿啾闭上眼,含糊地点了点头。 秦淮渝又问: “不亲吗?” 卿啾身体一僵,缓缓看向秦淮渝。 “你还有力气想别的事?” 清冷精致的少年垂着眸,总是打理整齐的墨色碎发软软垂下,小动物一样地蹭了蹭他。 “一看到你就会开始想。” 嗓音变得低哑。 清冷淡漠不再,多了点压抑的欲。 卿啾脸颊有些烫。 秦淮渝接着又问: “你不想要了吗?那我去洗澡。” 距离贴得挺近。 湿热缠绵的吐息落在颈窝时,大腿也被有温度的指尖按住。 卿啾身体一僵。 好歹曾经爱过,他当然清楚是什么意思。 但现在明显不是时候。 他和秦淮渝之间的关系不明不白。 最后亲近一次的前任大多会就此分道扬镳,或者一直藕断丝连。 那他和秦淮渝呢? 是要就此分开,还是不清不楚的暧昧? 两个都不太好。 卿啾选不出来,干脆把问题推开。 秦淮渝去了浴室。 等回来时,本就温度偏低的肌肤泛着凉气,像移动的冰块。 卿啾再次蹙着眉用毯子把人裹着好。 “怎么不擦干净再来?” 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健康,但秦淮渝一点都不在乎。 只一遍又一遍地追着他问: “明天真的留下吗?” 卿啾点头。 于是少年小心翼翼地牵起他的手,将他抱进怀里。 “我们明天去看电影好不好?还有游乐园,鬼屋……” 他们之间的相处时间其实算不上长。 和普通情侣不同。 因为秦淮渝从未提过,他们甚至很少一起出去约会。 唯二去过的电影院和游乐园。 被秦淮渝当做筹码般,翻来覆去地讲。 像是想借此挽留什么。 卿啾听到一半,怀里还多了个毛绒绒的东西。 是在游乐园做任务拿到的玩偶。 秦淮渝道: “你不在的时候,我只能抱着它睡觉。” 说到这里时,秦淮渝顿了顿。 “但它毕竟不是你,我的梦总是突然结束,醒来时身边没有你。” 声音越来越轻微。 卿啾抬起头。 发现秦淮渝抱着他,漆黑纤长的眼睫垂下,呼吸变得平稳。 卿啾试着伸出手。 指尖悄悄靠近,碰了碰少年的眼睑。 哪怕关着灯。 眼睑下的青灰依旧明显,像是许久都没能好好休息。 秦淮渝也在为他痛苦吗? 但如果真的在意他… 为什么连一句喜欢都不肯对他说? 卿啾心脏很闷。 一方面,他知道错误的关系应该尽快结束。 就像他对靳锴做得那样。 但另一方面。 每每见到秦淮渝,哪怕只是听到秦淮渝的名字。 他依旧会割舍不下。 这样不好。 不管是为了他,还是为了秦淮渝。 都必须尽快解决这件事。 …… 次日,晨光初升。 光影落入室内。 璀璨明媚,却化不开室内浓到压抑的气息。 秦淮渝站在客厅。 半张脸隐匿在阴影中,清冷精致的脸上面无表情。 地面上东西散乱。 但没有,到处都没有。 骗子。 他又被骗了。 明明说过了要陪他,明明说好了不会走,明明他已经表现的足够可怜了。 为什么还是要抛下他? 为什么? 秦淮渝低下头,攥起的拳头抵着墙,脸色苍白。 意识开始变得恍惚。 心情烦躁。 他打开抽屉,翻出应急的白色药片,垂着眸看了许久。 最终,秦淮渝将药片倒进下水道。 面无表情地冲下。 做完这一切,他踩着冰冷的地板,独自来到卧室。 毛绒玩偶孤零零地躺着。 就像他一样。 被抛下,被舍弃,被遗忘。 秦淮渝垂下眸。 捡起床上的玩偶,独自推门离开。 智能门锁程序简单。 他篡改程序,推开隔壁的房门,想找那个人问清楚答案。 但走近一看。 里面空空如也,连最基本的家具都不见。 秦淮渝松开手,眸光逐渐空洞。 ——又一次。 ——那个人为了抛弃他丢掉一切离开了。 第174章 浑身湿透的黑发少年 “bro!好bro!你开下门啊!” 正午十二点整。 难得的好天气,卞凌却在走廊苦哈哈地敲大门。 他刚刚去了秦家一趟。 没看到秦少爷,却意外看到秦夫人。 知道他们从小就认识。 秦夫人把秦淮渝常用的东西交给他,叮嘱他交给秦淮渝。 卞凌是谁啊? 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九亿少女的梦中情人,从不拒绝女性的任何要求。 上至八十下至八岁。 只要性别为女,提的要求卞凌就没有不答应的。 卞凌推掉了赛车游戏。 想着送个东西而已,应该用不了多久。 结果他喊了一小时。 狐朋狗友的赛车比赛都快结束了,他依旧孤零零地守着走廊。 卞凌:…… 这不对劲,他可是秦淮渝唯一的好bro,平时最多被晾半个小时。 不带这么久的。 卞凌抱着盒子想下楼,却正遇暴风雨临时预警,公共设施因怕遭到损坏而暂时断电。 卞凌哼哧哼哧地跑下楼。 去保安亭一问,192号的业主已经离开。 卞凌不气馁。 想着好bro正在追妻,他这个兄弟应该帮忙,卞凌哼哧哼哧地跑去敲191号的门。 结果又是一小时。 卞凌觉得纳闷,又哼哧哼哧地跑下楼。 如此反复三次。 卞凌趴在保安室窗口,被累得变成一条死狗时。 保安大爷慢吞吞地吹掉保温壶上的茶沫。 “你说191号租户?他昨晚就退租了。” 卞凌:…… 不是,玩他呢? …… 卞凌在和保安大爷理论。 另一边,正在把箱子往房间里搬得卿啾打了个喷嚏。 他怀疑人生。 正思考谁在念叨他时,手中的箱子被一双苍白修长的手接走。 “感冒了吗?好好休息,这些放着让我来。” 靳锴笑得眉眼弯弯。 一边说,一边自来熟地布置房间内的东西。 卿啾怀疑人生。 实在很怪。 他排查了身上的所有电子设备,确认了没有任何定位设备,然后连夜退租去了郊外。 卿啾本意是想彻底开始新生活。 毕竟他这人没个定性,一看到秦淮渝就容易原则全无。 结果他都躲到郊外了。 一扭头,却在路边看到了靳锴。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 但靳锴总是出现的那么巧合,有点阴魂不散的味道。 吓人。 卿啾走过去,将被拿走箱子护在怀里。 说话客气却疏离。 “不用,东西不算多,我可以自己也可以整理。” 顿了顿,卿啾带着试探问: “还有,你为什么会在这?有事找我?” 靳锴一脸无辜。 “你知道的,我无家可归,北平房价太贵,我又找不到工作,只能在这暂住。” “不过还是有好事的,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邻居了。” 靳锴想要握手。 卿啾先一步后退一步,躲进了门缝缝里。 他的防备显而易见。 靳锴动作一顿,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你在怕我?” 卿啾摇头。 “我只是觉得你有点奇怪。” 卿啾问: “你好像很在意我,为什么?我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人。” 靳锴意味不明地弯起眸子。 “怎么会?你是世间独有,仅此一个的特殊存在。” 暧昧不清到宛若情话般的语气。 卿啾又后退了点。 他一向很少讨厌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靳锴的时候… 他总有种排斥感。 像是碰到了狡诈的狐狸,或者阴冷的毒蛇。 所以除了那次偿还恩情,卿啾平时并不会想去接触靳锴。 但今天情况特殊。 靳锴来都来了,正好借此机会问个问题。 “你说你救过小时候的我,那你有在我身边见到过秦淮渝吗?” 卿啾被困扰很久了。 他不记得秦淮渝,身边也从没有他和秦淮渝相处过的证据。 偏偏秦淮渝偶尔会说些奇怪的时间数字。 像是他们很早以前就见过。 靳锴答非所问。 “你知道吗?你那时候和一起被绑架的小女孩是好朋友,能为他付出所有,为他倾尽一切,纵然会死依旧想挡在他身前保护他。” “好诚挚的感情。” “我没有家人,没有人会那样对我,所以那时我想……” 靳锴抬起头,一字一顿道: “如果你的朋友是我就好了。” 靳锴笑得温柔。 只是话音落下,一道惊雷突然闪过。 将五官衬得阴暗压抑。 卿啾看了眼天空。 预报说会有暴风雨和台风,今天天气会骤变,但他没想到会变得这么突然。 刚刚还晴空万里。 但不过才一眨眼,就又变得万里无云。 不能再闲聊了。 等下可能会断水断电,他不想和靳锴一起被困死在房间里。 卿啾在下雨前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被赶客的靳锴并不在意。 他笑着摆了摆手,说了句“来日方长”。 随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卿啾干脆锁门。 隔绝了陌生的视线,卿啾背靠着门,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手机忽然振动。 卿啾捡起手机,看到了秦夫人的来信。 【阿姨听说…你和淮渝分开了?】 卿啾觉得棘手。 秦夫人是对他最好的长辈,他并不想秦夫人难过。 斟酌着该怎么回复时。 对面又发来消息。 【很抱歉,有件事忘了告诉你,淮渝情绪不太稳定,一直需要定期服药。 但这次淮渝走得太急,东西都在家里,他本人现在不知道去了哪,到处都没消息,可能会在外面病情复发。】 卿啾问: 【您想让我回去照顾他吗?】 一般来说是这种套路。 毕竟身为母亲,更关心自己的儿子是很正常的。 另外… 这么危险的天气,秦淮渝居然还在外逗留,一直都没回家吗? 卿啾逐渐不安起来。 他下意识地转动门把手,想看看现在外面情况如何。 同一时间,手机再度亮起,对面发来消息。 用词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不,淮渝失控时很危险,连医生都无法安全处理,如果不小心遇见,你一定要记得躲……】 卿啾还没来得及看全文字框里的警告。 伴随着“啪嗒”一声。 手机掉落在地,只开了一条缝的门被强行按住。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浑身湿透的黑发少年单手撑着门框,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 漂亮的眸子一片黑沉。 第175章 我不要忍耐 “秦淮渝?你来干什么?” 卿啾蹲下身。 试着捡起手机,却发现手机屏幕裂了一边。 故障主要在左侧。 秦夫人发来的消息被遮盖,卿啾只模模糊糊地记起最后一条消息的内容。 【秦淮渝生了病。】 明明需要准时服药,偏偏不带上药就出来乱跑。 让人头疼。 卿啾敛眸,看到地板上的一滩水渍。 少年大衣湿透。 布料贴在身上,水滴顺着衣摆不断滴落。 凝聚成一滩小小的水洼。 接近零下的气温。 即将有暴风雨,外面肯定打不到车…… 会感冒吗? 卿啾胡思乱想时,对面的秦淮渝缓缓开口道: “冷。” 他简单的说了一个字,末了又没头没尾的补充: “没有定位,找不到。” “我走下车,一直一直找,找了很久很久。” 完全没有逻辑的一番话。 卿啾觉得奇怪。 但比起那个,最先要担心的是秦淮渝的身体状况。 他穿着一身湿衣服。 都被淋透了,也没有一点要撑伞的意思。 冷白修长的指握着一只湿透的玩偶。 他送的玩偶。 卿啾动作一顿,沉默地让开身体。 “你先进来。” 他刻意去背对秦淮渝。 “我等下用你的手机和张叔联系,药很快就能送过来。” 到时候…… 秦家肯定舍不得见秦淮渝跟着他受委屈,一定会强行让秦淮渝和他分开。 这样他们就再也不用…… 卿啾还没想完。 下一秒,阴冷潮湿的异样感顺着冰冷的水汽一起攀上他的脖颈。 “咔嚓!” 金属制品合上的声音响起。 卿啾僵硬地低头,并触摸到潮湿皮革的触感。 同一时间。 最后一缕光线消失,虚掩的门被人反锁。 郊区的公寓又老又旧。 门锁的打开和关闭都只能靠一把金属钥匙运行。 卿啾侧过身。 看到一只冷白修长的手,缓缓取下锁芯中的钥匙。 接着收进口袋。 卿啾瞳孔一缩,立刻转身,咬着牙质问: “你疯了……” 话音未落,卿啾下意识地靠近。 手腕上的束缚被牵动。 眼前一阵晕眩。 直到冷静下来,卿啾才发现一对的手铐被分成了一份。 另一在他身上。 而另一边,就戴在少年形状精致的腕骨上。 两个圆环之间的铁链真的很短。 有一米吗? 卿啾并不确定。 因为紧凑的设计,他不得不和秦淮渝紧贴在一起。 毕竟稍有动作。 链子就会猛然收紧,带来剧烈的压迫感。 卿啾倒是还好。 他身体功能正常,手铐又被刻意放得很送。 不至于让他难受。 但秦淮渝,典型的豌豆公主体质。 冷白肌肤上紧紧缠着漆黑皮革。 因为刚刚的大力拉扯,缺少凝血因子的腕上一片青紫。 几乎凌虐的美。 卿啾无奈叹气。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快把东西解开,我去给你拿药。” 清冷昳丽的黑发少年缓缓抬起头。 染着湿意的黑发下。 像是没有灵魂般,浅色漂亮的眸中一片空洞。 “钥匙,没有。” 卿啾暗感不妙。 秦淮渝垂下眸,一边伸手碰他,一边继续道: “丢了,在用之前,在河里。” 附近是有条河。 黄河的分流,雨季河水湍急,东西掉下去百分百找不到。 略带薄茧的潮湿指尖轻抚侧脸。 秦淮渝低下头。 漆黑纤长的眼睫下,眸子被阴影染得黑沉。 “亲亲。” 他说着,凑过来想要索吻。 卿啾把手推开。 但这一动,锁链绷紧,缠在腕上的手铐向上拉扯。 秦淮渝蹙眉,轻声道: “疼。” 卿啾愣住,像刻在基因里的本能,他下意识地缩回手。 没能及时逃离的代价是…… 他被推倒在地。 秦淮渝半跪在地板上,戴着漆黑手铐的手撑在他身侧。 细长的金属链条不断碰撞。 声音冰冷又涩情。 心脏不安地起伏,卿啾压抑着不安道: “停……” 他话音未落,秦淮渝已经欺身压下。 指尖捏着下颚。 潮湿的凉意和阴冷的气息随着那个吻一同涌入身体。 卿啾大脑一片空白。 在他的印象里。 拥抱也好,牵手也好,那种事也好。 秦淮渝从不热衷。 少年神色淡淡,疏离漠然,像没有感情的玉雕。 一般是他主动,或者他答应。 秦淮渝才会开始。 所以从相遇至今,卿啾一直以为秦淮渝本性如此。 克己守礼,矜贵淡薄。 可今天。 秦淮渝反差的将他推倒在地,不顾他的意愿将他压在身下。 卿啾久久无法回神。 直到冰冷的雨水顺着发梢落下,滴在他的眼尾。 卿啾才从刺骨的凉意中回神。 “够了…” 卿啾艰难地结束那个吻,胸口不安地起伏。 “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结束了,你不是清楚吗?为什么还要…” 他话音还未落。 声音被抹消,少年湿透的指尖按上他的唇,压住他的唇角。 秦淮渝面无表情地蹙着眉道: “不爱听。” 简单三个字,任性到极致的口吻。 和平时的秦淮渝截然不同。 卿啾被气得头昏。 偏偏嘴巴被堵住,指腹抵着咽喉。 他发不出声音。 卿啾眉梢微蹙。 同一时间,微弱的凉意划向锁骨。 卿啾身体一僵。 并用尽全部力气,挣开秦淮渝压在他唇上的手。 “你干什么?” 他气息不稳,胸口剧烈起伏。 秦淮渝垂眸。 半跪在地上,低着头,没有光泽的漂亮眼睛注视他。 慢吞吞地道: “想要抱抱。” 不等卿啾解码含义,秦淮渝又俯下身,轻轻贴了贴他。 “现在就想。” 卿啾愣在原地,整个人如遭雷劈。 因为话音落下的刹那。 微弱的凉意,停留在了胯骨左右的位置。 卿啾没想过分手后继续待在一起。 那种暧昧不清的关系。 他最为讨厌,也不想自取灭亡。 卿啾想阻止秦淮渝。 但锁链太短,稍微一动,绷直的锁链就会压住秦淮渝的腕。 冷白肌肤逐渐青紫。 秦淮渝神色如常,只有卿啾小心翼翼。 他又躺了回去。 用胳膊挡住眼睛,嗓音无可奈何。 “你怎么了?” 平时的秦淮渝,明明从来都不会这样。 停在颈上的指尖一顿。 寂静的沉默,秦淮渝轻声道: “我不要忍耐。” 第176章 看到他的脸 随着话音落下,脚踝上出现熟悉的潮湿。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按着他的踝骨。 卿啾怔愣时。 少年俯下身,向他靠近。 …............ 雷声混杂着雨声,霹雳啪啦的响个不停。 有这样剧烈的声音做帮凶。 再委屈的挣扎,都会被吞没干净。 暴风雨混着台风降落。 郊区不出意外的停电,室内一片漆黑。 卿啾什么都看不到。 除了金属链条碰撞的冰冷声音,他的世界什么都不曾剩下。 狭窄的一居室内。 秦淮渝按着他,面无表情地不肯松手。 卿啾咬紧牙关。 他明明计算过时间,已经差不多该停了。 但没有。 卿啾只能无力威胁道: “放开。” 以往怕他生气,秦淮渝总不会太过分。 但这次,少年任性道: “不要。” 掌心冷汗涔涔。 卿啾受不了了。 外面暴风雨夹杂着台风,又冷又晕,体力都快要消耗殆尽时。 卿啾终于忍不住问: “你讨厌我吗?” 他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么不放过他是为什么? 随着话音落下。 漆黑纤长的眼睫下,浅色漂亮的眸子安静地看向他。 “我不知道。” 卿啾躺在地上,看向少年如无机质的浅色凤眸。 他以为秦淮渝在说不知道是不是讨厌。 这很正常。 毕竟人类的情绪复杂,就算是本人也大概率不知道该怎么明确自己的心意。 可秦淮渝却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像是在纠结,又像是在难过。 明明室内一片漆黑。 卿啾却在抬头的瞬间,看到少年眼尾泛着的水痕,听到对方执拗的嗓音。 “我不要和你分开。” 像是想证明什么。 按着踝骨的修长指节收紧,秦淮渝将他拖进怀里。 动作强势不容置喙。 像是失控般,暴露出自己最本能的情绪。 卿啾指尖蜷起,想离秦淮渝远点。 但脚踝仍被压着。 卿啾还没跑多远,就又被扣了回去。 “不要欺负我。” 秦淮渝说着,捏住他的下颚,俯身亲了上去。 …… 透过落灰的窗户,令人眼前一白的雷光闪了十九次。 最后,在雷光第二十次闪过前。 卿啾撑不住了。 他没了力气,在漆黑的室内合上眼。 因脱力昏睡前。 卿啾满脑子都在想,这个世界到底给秦淮渝加了什么鬼设定? 豌豆公主般的体质搭配变态的体力。 一方面,他这种体质好到能把十个大汉按在地上捶得人都受不了秦淮渝的报复。 可另一方面。 秦淮渝一碰就能受伤,他又不能真的反抗。 简直是简直了。 被报复了足足一天后,卿啾安详地晕倒。 ……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没有漆黑压抑的房间,只有安静乖巧的秦淮渝。 还是幼年版的。 略长的黑发,冷白的肌肤,精致漂亮的眉眼。 像没有灵魂的漂亮人偶。 偏偏又很乖。 他走哪跟哪,牵着他的衣袖不撒手。 这样多好? 高出半个脑袋的卿啾倍感欣慰,想摸摸小可爱的头。 但下一秒。 眼前的画风突变,他来到一处断崖前。 精致漂亮的小孩面无表情。 用美工刀抵着手腕。 看着他,用虚弱的语气,一字一顿道: “不许走。” 很明显,这是威胁的意思。 但不知道为什么。 梦里的他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转身就走。 而在他转身的同时。 刀刃划破手腕,血液溅湿草地。 卿啾瞬间惊醒。 ……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向仿佛被扼住咽喉的脖颈。 窒息感消失了。 卿啾试着摸了好几遍,却一直都没摸到项圈的痕迹。 他松了口气。 就在卿啾以为一切都不过是场噩梦,秦淮渝从未出现过时。 眼前的一切让他当场愣住。 不是秦家,不是191号公寓,更不是郊外的小房间。 他被带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奇怪地方。 紧闭的窗户,白色的房间,被黑色幕布遮起的墙壁。 一丝不苟到像是有强迫症一样的极简风。 很明显,是秦淮渝的手笔。 卿啾扶着墙,踉跄着下地,想砸开窗户离开。 刚刚秦淮渝表现的很不对劲。 可能是没吃药的原因? 不管怎么说,应该先去秦家帮秦淮渝拿药照顾才对。 卿啾找了一圈。 没有任何尖锐的东西,应该是怕他自残。 但是有很重的摆件。 卿啾捡起摆件,用力的砸向窗户。 沉闷的声响。 摆件没能砸穿窗户,反而被窗户撞击得反弹在地板上。 因为纵欲过度导致的视线模糊逐渐消退。 卿啾眯起眼。 直到这时才发现房间内根本没有窗户,只有被伪装成窗户的壁纸。 这里是精心设置过的牢笼。 房间的每一处都很怪,窗户和木门都是用画纸贴上去的。 看起来生机盎然。 但实际上,根本就无处可逃。 卿啾顺着墙缝摸了半天。 别说出口,连可能是门的缝隙都没找到。 桌上放着食物。 卿啾一边靠着墙把饭往嘴里塞,一边拼命思考现状。 秦淮渝生病了? 对,秦夫人说了,秦淮渝生病是会失控。 严重吗?有后遗症吗?该怎么治疗? 卿啾动作一顿。 直到这时,才发觉自己一直在想秦淮渝的事。 其实他更应该关心的人是自己。 这里没有出口。 他不知道秦淮渝病好后会不会忘记生病期间的记忆,如果真的有这种狗血设定… 那就彻底玩完了。 食物下肚,稍微有了些力气。 卿啾继续翻找。 但找了好几圈,他也依旧没能找到出口。 蹲在地板上休息了一会儿后。 卿啾抬头,看向对面遮挡的黑色幕布。 整个房间都是纯白的。 唯独幕布是突兀的黑色,占据了整面墙的位置。 卿啾找出口的时候摸过幕布。 后面是实心的墙,幕布被机械钩固定住两端,不方便扯下。 卿啾原本为了节省体力一直没有动那块幕布的主意。 但现在不得不碰了。 卿啾凑过去,用尽手段将幕布中央割开一道缺口。 随后用力一扯… 幕布上多出硕大的一个口子。 卿啾在后面看到自己。 准确来说,是无数张主角为他的照片。 第177章 滤镜害死人 卿啾愣在原地。 回过神后,他下意识地倒退好几步。 直到撞到柜子才堪堪停止。 什么情况? 这是他?他的照片?这里怎么会有他的照片? 卿啾脑子很乱。 视线恍惚,无法聚焦,照片在他眼中出现重影。 可他依然能认出那些照片。 中间那张他穿着校服。 是十四岁那年,他初中运动会时的照片。 右下角那张他戴着黄色帽子。 是十二岁那年,他小学毕业时穿的班服。 左上角,中间第二张,倒数第八张…… 游泳课,放学回家,吃东西…… 一张张照片。 如日历般,记录了他从小到大的所有人生。 而在照片墙的第一排。 第一竖第一张那枚模糊的,边角微微泛黄的四寸照片。 似乎就是一切的开始。 照片不太清晰。 卿啾将柜子垫在脚下,凑近了才看清那张照片的细节。 照片里的人似乎就是他。 可偏偏……又哪里都不像他。 被晒成小麦色的肌肤。 草帽下,圆润的眸子黑亮,眉眼明媚张扬。 正捧着西瓜。 坐在溪边的石块上,迎着漫天朝霞,冲拿着镜头的人笑。 这个人是他吗? 卿啾拉开距离,心中迷茫。 他身体不好。 从有记忆开始,卿承安就对他说他有心脏病。 不能大喜大悲,不能大跑大跳。 他被约束着。 被困在阴暗的阁楼里,被养成苍白纤弱的模样。 因为身体不好。 卿承安从不让他参加学校粗粝的体检活动,只允许他去见家庭医生。 直到十五岁那年以为跟上学校的体检。 卿啾方才知道,自己其实没病。 他很健康。 没有所谓的不能大跑大跳的限制,也没有不能和同龄小孩出去玩的理由。 但家庭医生总说他病了。 卿啾不解。 他试着向卿承安暗示,想告诉他家庭医生可能是骗工资的。 但家庭医生没被开除。 反倒是学校在第二天送来道歉信,说学校的体检机器出了错。 他的确有心脏病。 卿啾对自己父亲的正式疏远从那天开始。 他曾背着卿承安去过私立医院。 报告很快得出,他没有心脏病,也没有先天性的体弱。 卿承安在骗他。 为什么? 卿啾曾想过调查,却因为年纪小做事不周,意外被裴璟得知了这件事。 次日裴璟拿着一张泛黄的女人照片向他解释。 说他的生母因心脏病去世,卿承安才会对他保护过度。 那是卿啾第一次看到母亲的照片。 事情就这么被轻轻揭过。 如今时隔多年,卿啾重新想起往事。 收回思绪。 卿啾再次看向照片,并发现新的细节。 除了第一排第一张照片。 剩下的视角多是偷拍,而且是躲在墙后偷拍。 拍摄者似乎并不敢被发现。 最过分的是…… 照片里有好几张是睡着的他,被拉长的影子轻轻落在床上。 很明显。 这是有人半夜潜入他的房间,才顺利偷拍到的视角。 再低头一看。 角落冷光闪过,是他房间的备用钥匙。 卿啾的心跳声突然剧烈起来。 偷窥?跟踪?尾随? 这么痴汉的事,肯定不是秦淮渝能干出来的。 毕竟秦淮渝那么好。 但如果不是秦淮渝,把他带到这的人是谁? 靳锴吗? 有可能。 卿啾一看就觉得靳锴不是好人,不像秦淮渝那么乖。 身上斑斑点点。 卿啾顾不得扶腰,立刻爬下柜子捡起地上的衣服。 他将斑驳遮盖整齐的同时。 伴随着吱呀一声响。 门不知从哪被推开,弹幕也在同时解封。 【哇哦,掉马了。】 卿啾动作一顿,缓缓向身后看去。 下一秒。 他大脑宕机。 少年站在纯白的室内,墨色短发细碎,背景是大片偷拍照。 就是秦淮渝。 卿啾大脑宕机,下意识地问: “你也被关起来了吗?” 弹幕扼腕叹息。 【宝!我的小宝!你脑子清醒一点!】 【姐妹们,恋爱脑真不可取啊,猫猫都被关起来了,还在担心豹豹是不是受害者。】 【说多少遍了?反派他是你病娇加痴汉兼跟踪狂啊我的宝!不老实就会被关进小黑屋酱酿到死的那种!】 弹幕恨铁不成钢。 卿啾愣在原地,想起了第一次看到弹幕的画面。 弹幕的确说过。 秦淮渝是痴汉,外加他的跟踪狂。 但怎么说呢? 他总觉得秦淮渝那样好的人,应该不至于干那种违法乱纪的事。 卿啾没信。 加上在一起的那段时间,秦淮渝总是很乖,对他言听计从。 卿啾更不信了。 秦淮渝什么光明磊落的人,总不可能干出那种阴暗尾随的事情。 滤镜害死人。 时至今日,真的被关进小黑屋的卿啾不得不暂时拿下滤镜。 “秦淮渝?这里是哪?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卿啾垂死挣扎。 希望一切都会反转,秦淮渝只是被误会了。 但并没有反转。 秦淮渝垂着眸,清冷昳丽的眉眼间神色淡淡,缓缓问: “醒了?” 卿啾后退一步,试着点了点头。 秦淮渝向他靠近。 修长冷白的指间拎着一串银色锁链,金属不断碰撞。 发出冰冷色情的声音。 卿啾只是听着。 就会不受控制地联想起不久前的那个雨夜,和将他压在地上的秦淮渝。 那时的秦淮渝就像现在的秦淮渝。 与平时格格不同。 浅色疏离的凤眸黑沉,像是要吞没一切。 眼底没有任何情感。 卿啾有些心慌。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不安。 他想合上秦淮渝的眼睛。 因为直觉告诉他,这样的秦淮渝并不高兴。 良久的寂静。 少年走向他,冷白指尖按住他的后颈。 没有温度的体温。 卿啾一颤,下意识地想要躲开。 却被牢牢按住。 “不许走。” 用词简单,相当任性。 秦淮渝轻声道: “说爱我。” 没头没尾,毫无逻辑的前后两句话。 卿啾一头雾水。 虽不明所以,却还是老实顺毛。 “我爱你。” 简单三个字,秦淮渝凤眸微弯,像是被顺毛的猫。 卿啾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阴影靠近,噬骨的寒意在瞬间游遍全身。 冷白指尖摩挲着后颈。 温柔的触碰,搭配颈上皮革慎人的温度。 卿啾身体一僵。 同一时间,少年微微俯身,在他耳畔轻声道: “骗子。” 第178章 爱我。 卿啾摸上自己被反折在身后的那只手。 熟悉又不熟悉的手环。 材料被更改,换成了更柔软的皮革,和更长的锁链。 卿啾试着商量。 “我不舒服,解开。” 少年并不配合。 “没钥匙。” 秦淮渝垂着眸,慢吞吞地说着。 卿啾当然不信。 “你昨天也说没钥匙。” 结果呢? 他被弄晕带到这里后,颈环马上就没了。 秦淮渝默默移开视线。 “说没有就是没有。” 卿啾忍不住了。 他昨天从不反抗,是因为没钥匙怕秦淮渝被弄伤。 但很明显。 他被骗了,被骗得很彻底。 卿啾拽住链子。 锁链绷直,将少年垂在身侧形状好看的手拽起。 还未打磨的边缘摩擦着肌肤。 很快就蹭出一片薄红。 卿啾立刻停手,扶着脑袋问: “怎么还不拿钥匙?” 要真受伤了,以他们现在的姿态,该怎么去看外面医生? 卿啾胡思乱想。 秦淮渝左耳进右耳出,打开身侧的饭盒。 “吃。” 少年拿起勺子,递到他唇边。 饭前甜点小布丁。 嫩黄色的外表,Q弹的质感,焦糖的甜香。 卿啾: “我不饿。” 秦淮渝: “你饿。” 卿啾: “……。” 他老实地张嘴。 一边咀嚼,一边纳闷地看对面的秦淮渝。 这两天的秦淮渝怪怪的。 但具体哪里怪,卿啾说不上来。 他看向弹幕。 自剧情变动起一直掉线的弹幕再次派上解说用途。 【反派的自闭倾向虽然好了很多,但不能被精神刺激,如果精神出现波动要按时服药。】 【如果不吃药呢,反派会失控。】 【如果失控呢,小宝会被绑起来查死。】 卿啾后脊一寒。 像是脱口秀般,弹幕一条接一条的把前因后果说了个大概。 卿啾头疼起来。 秦淮渝生着病,他总不能刺激秦淮渝。 但为什么以前没有生过病? 卿啾仔细回想。 从搬进秦家起,他和秦淮渝很长一段时间都形影不离。 为什么那时他从未见秦淮渝喝过药? 如果他早知道这件事… 卿啾正想着,一道弹幕轻轻飘过。 【不懂吗?因为你就是他的稳定剂啊。】 【秦家留下猫猫就是因为这个啊。】 【再好的药也会有副作用,但是有猫猫在豹豹就不会失控,因为豹豹已经得到最想要的东西了。】 卿啾神色一怔。 紧接着,心情开始复杂。 秦淮渝似乎很在乎他。 但为什么,明明在乎他,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言语伤害他? 卿啾沉浸在回忆中时。 又一条弹幕飘过。 【不过那都是过去式了。】 【黑化模式开启!不北极拔草灌成泡芙就别想出门!】 【撒花!】 弹幕发了一连串烟花eoji的表情包。 卿啾:…… 很好,他果然不该对弹幕抱太大期望。 黄色废料太多了。 收回思绪,卿啾低下头,逐字拆分弹幕刚刚说过的话。 药…… 想解决现状,去秦家拿药可能比较快。 但是药三分毒。 弹幕说得没错,药不能一直吃。 卿啾想到一半。 下颚被捏住,一张漂亮的脸在眼前放大。 秦淮渝蹙着眉问: “在想什么?” 手中的勺子被放下,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 黑色衬衫下。 锁骨冷白精致,带着他挣扎之时无意留下的狰狞痕迹。 卿啾想移开视线。 但还没移到一半。 后颈被按住,他一个踉跄,被动撞在胸腔上。 秦淮渝言简意赅。 “看。” 卿啾老实站好,干巴巴地盯着看。 每次他走神。 秦淮渝都会蹙着眉,不满地将他按回来。 卿啾眼神乱了。 事先说明,他本质上是一个很正直的人。 还在学校的时候。 男生们之间流传明星写真集,女生们之间流传bl本。 卿啾两种都看过。 但实际上,他两种都提不起兴趣。 在被艳鬼缠身前。 卿啾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性冷淡。 事情从遇见秦淮渝开始发生变化。 他还没过二十。 血气方刚的年纪,好看的美人摆在面前根本把持不住。 卿啾眼神更乱。 耳尖很烫,鼻尖很热。 卿啾舔了下唇。 干巴巴地移开视线,想让自己冷静一点。 结果又被按了回去。 公主生气了。 “你在做什么?我不好看吗?” 卿啾点点头。 “好看的。” 公主更生气。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还在想别人?谁?” 卿啾回答不上来。 答不上来的结果是,他被就地扑倒。 卿啾道: “地板凉。” 秦淮渝道: “去床上。” 兜兜转转一大圈,卿啾被带回了他醒来时躺着的地方。 秦淮渝在解衬衫。 浓密漆黑的眼睫低垂,半遮住浅色漂亮的眸子。 修长脖颈下身躯好看。 好奇怪。 最开始接吻都要他主动的人,做起这种事来流畅的浑然天成。 好奇怪。 对面那一整墙的照片,秦淮渝真的不打算对他解释吗? 卿啾坐立不安。 他抠着手指头。 一边抠,一边悄悄看向被割裂的幕布。 一张张照片贴满墙壁。 密密麻麻,汇聚成不规则的形状。 卿啾总觉得秦淮渝应该会向他解释。 比如照片是怎么来的,比如秦淮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他的? 但卿啾没等到。 他以为他们能好好聊聊,结果秦淮渝不打算好好聊。 阴影压下。 少年垂着眸,想要凑过来亲他。 卿啾一把堵住。 眼神慌乱。 抛开别的不谈,卿啾现在是真的撑不住。 郝涩归郝涩。 但他才忙了一天,还没有缓过来。 卿啾委婉道: “我累。” 秦淮渝微微颔首,按住他的唇角。 “吃饭,不累。” 卿啾茫然时,秦淮渝继续道: “饿肚子,晕了,不饿肚子,不晕。” 卿啾如遭雷劈。 他原本以为弹幕可能只是在开玩笑。 但现在他不觉得了。 再这么下去,他真的会像弹幕说得那样死在这。 卿啾决定好好和秦淮渝聊聊。 “你到底想要什么?” 秦淮渝淡定道: “抱抱。” 怎么抱呢? 卿啾沉默片刻,选择性地岔开话题。 “还有呢?” 少年动作微顿,垂着眸,像是在思考。 卿啾很心累。 他用胳膊挡着眼睛,思考秦淮渝的病是不是瘾时。 少年清冷淡漠的嗓音响起。 “爱我。” 卿啾怔忪抬眸,却见秦淮渝垂着眸,一字一顿道: “我要你爱我。” 第179章 你是不是还有一点喜欢我 卿啾下意识地问: “那你呢?” 他可以爱秦淮渝,他可以毫无保留的爱秦淮渝。 但秦淮渝呢? 四目相对,少年垂下漆黑纤长的睫羽。 嗓音低哑。 “我不能说,我无法选择。” 卿啾怔忪时。 垂在身侧的手被按住,冷白指尖滑入指缝,强行十指相扣。 少年执拗道: “说爱我,快一点。” 带着一点撒娇的催促语气。 卿啾抿着唇。 倔得像头驴,打死不开口。 他只是不解。 一句喜欢而已,说出来有那么难吗? 卿啾无法讨厌秦淮渝。 他喜欢秦淮渝。 但即便如此,他有时依然会觉得不公平。 为什么只有他在说? 如果想听,秦淮渝不能先对他说吗? 感情是相互的。 卿啾乱七八糟糟地想时,眼前阴影落下。 秦淮渝抿着唇。 控诉道: “你不爱我,你骗我,你又想抛下我。” 卿啾觉得冤枉。 哪里是他想抛下秦淮渝?明明是秦淮渝想抛下他。 但不等他反驳。 秦淮渝伸出手,微凉的指尖沿着他的脖颈寸寸下移。 如幽魂缠绕。 卿啾想侧过身,却在下一秒被咬住喉结。 温热的气息落在脖颈间,带着像是要标记他般的压迫感。 令卿啾瞳孔骤缩。 他想推开秦淮渝。 但一低头,少年抬眸看他,墨色碎发下眉眼昳丽妖冶。 卿啾动作一顿。 该怎么说好呢?秦淮渝现在看起来很怪。 病病的。 昔日的淡漠疏离不再,曾经的清冷贵公子如今宛若从刚情潮中爬出的艳鬼。 缠着他抵死纠缠。 两个人的手腕被同一条铁链束缚在一起,冰凉的链身贴着脖颈,像是要将灵魂都一同禁锢。 卿啾突然没了反抗的力气。 爱恨共生。 他看着爱人熟悉的眉眼,想要环着对方脖颈说喜欢的冲动几乎要冲破心脏跳出来。 他喜欢秦淮渝。 他怎么可能不喜欢秦淮渝,喜欢那个当时一点点将他从深渊里拉出来的人呢? 可秦淮渝不喜欢他。 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却反过来要他说爱他。 心脏钝痛。 卿啾抿着唇,眼尾泛红,想倾诉心中的委屈。 却又找不到诉说的资格。 茫然时,凉感顺着脖颈,一路覆上他的唇。 “不爱我没关系。” 少年垂眸,轻啄他的眼尾。 “只要累了,玩够了,你就不会想要离开。” 卿啾觉得不妙。 瓷白纤弱的手腕被骨节分明的指圈着。 反压在蝴蝶骨下三寸的位置。 卿啾垂着眸,薄白的颈上沁着细汗。 冰凉的锁链贴着脸颊。 秦淮渝明明看着病弱,偏偏力气很大。 连他这种一拳能砸外裴璟下颚骨的人都挣扎不开。 当然,也有他舍不得下手的成分在。 卿啾回过神。 抬头一看,是少年面无表情的脸。 秦淮渝抿着唇问: “怎么不看我?” 卿啾懵了。 不是秦淮渝把他按着,不许他乱动的吗? 现在问他这种问题是要闹哪样? 卿啾说不出话。 想说得话太多,反而扰乱了他的语言系统。 等回过神时。 锁链的声音响起,少年将他抱进怀里。 卿啾想要偏过头。 环着他腰肢的秦淮渝在这时伸出手,捏住他的下颚,吻上他的唇。 一吻结束。 冷白喉结滚动,少年俯身靠近,深埋在他颈间低声道: “看着我。” …… 纯白的房间没有白天和黑夜。 卿啾舔了下唇。 花了许久时间,才终于找回说话的力气。 “累。” 这个音节落下的同时,微凉的指尖贴上他的脸颊。 秦淮渝抚上他的脸颊。 “累了?” 卿啾神色恍惚,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秦淮渝并不相信。 他垂着眸。 捏着眼前人的下颚,又一次吻了上去。 卿啾原本还有挣扎的力气。 但挣扎的次数多了,他的体力彻底耗尽。 只能乖巧的待在那不动。 一脸被累到脱力,连说话都困难的模样。 似乎很满意他现在这样的状态。 少年俯身,漂亮的眸子弯起,轻轻亲了亲他。 “好乖。” 明明是亲昵的语气。 但说话时,那双形状好看的凤眸依旧一片黑沉。 看得人心里犯怵。 禁锢腕骨的修长指节松开,卿啾总算好受了一些。 他想清洗身上的汗液。 毕竟秦淮渝这人洁癖严重,他们被困在一起,秦淮渝大概不喜欢。 但手腕被铁链禁锢。 卿啾提议把东西先解开,好让他洗个澡。 秦淮渝点头答应。 却没有放他离开,而是神色淡定地跟他一起过去。 …… 地下室的布置相当奇怪。 就像是机器牢笼。 这里没有钥匙,一切出口都被程序接管。 卿啾躺在浴缸里。 以很别扭的姿态,尽可能地躲着秦淮渝。 盯着对面自动放水的智能。 卿啾逐渐出神。 好精密的设计,连他都很难破解这里的程序。 但这么好的东西…… 秦淮渝居然用它囚禁人,拿来干违法犯罪的事? 简直暴殄天物! 卿啾低下头,心累得不能自拔。 就在这时。 指尖搭在后颈,温热的脖颈被激得一紧。 卿啾顿时一激灵。 “你干嘛?” 他侧过身,盯着身后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一脸无辜。 “你一直不说话,我在提醒你,该回来看我了。” 卿啾扣了个省略号。 秦淮渝病得不轻。 像是对他的注视产生了某种依赖般,总要求他一刻不停地看他。 哪怕只是出神时随便看了眼摆件。 某人都能醋意大发,要求扫地机器人处理掉摆件。 卿啾一直都知道秦淮渝很能吃醋。 但现在看来…… 他以为的很能吃醋,似乎已经是忍耐过后的结果。 而不忍耐的时候。 秦淮渝宛若行走的醋缸,几乎走哪醋哪。 卿啾想说点什么。 但刚刚喊得太累了,他没力气,于是松懈地躲进水位线。 头顶微微一沉。 卿啾一愣。 他抬起头,发现少年正趴在浴室边,垂着眸轻轻揉他的脑袋。 像胡闹的小孩。 这样亲密的姿态,似乎从秦淮渝说不喜欢他的那天起就从未再有过。 陌生又熟悉。 正想着,少年俯身看向躲在浴池中的他。 肌肤相贴,心跳递进。 秦淮渝轻声问: “你是不是还有一点喜欢我?” 第180章 为什么,你不再爱我了? 卿啾动了动唇。 他想说何止一点,岂止一点? 他喜欢秦淮渝。 像刻在基因里的本能,几乎每天都会比昨天更喜欢。 哪怕对方说了伤人的话。 他明明说了要离开,脑子却依旧总能梦到对方。 像是病了。 但这种话,卿啾说不出口。 他一直是回避型人格。 喜欢退缩,难以直面自己的情感。 是有人曾坚定的选择他。 他才敢像雨季后的蘑菇般从土里冒头,试着坦白心意。 但现在那份坚定的选择也变得不再坚定。 于是卿啾开始不确定。 他低着头,想着秦淮渝,想着弹幕,想着那满墙的照片。 秦淮渝的确说了不喜欢。 可偏偏,对方的表现又不像真的不喜欢。 照片是怎么来的? 秦淮渝有隐情吗?到底是什么人才能威胁的到秦淮渝? 浴缸里的水是刚好的温度。 温温热热的。 除了僵硬的四肢,连原本执拗的态度好像也被泡化。 卿啾心想他们或许需要聊聊。 一方面是因为他还抱有期待。 另一方面… 要是再不出去,以秦淮渝的频率,他真有可能像弹幕说得那样死在这。 卿啾组织着语言。 但还没开口,搭在腰间的修长指节就顺着腰线滑了下去。 秦淮渝问: “你还能说话,你还有力气对吗?” 卿啾愣住。 不等他想清楚这两者间有什么关联,浴缸中的水位缓缓下移。 只剩最后一层的时候。 手腕被按住,微凉的薄唇封住他的声音。 秦淮渝轻声道: “别让我听到拒绝的话。” …… 浴室内水雾蒸腾,温度又比外面高。 泡了快一整天。 卿啾大脑宕机,直接缺氧。 他又晕了过去。 以很丢脸的方式,在浴池里泡晕了过去。 最后是秦淮渝抱着他回了房间。 卿啾休息了一会儿。 再睁眼时,眼前依旧是单调的白。 他抬手挡着眼。 等适应了光线,正要坐起身,熟悉的铁链碰撞声却在这时响起。 卿啾动作一顿。 他很快意识到,秦淮渝还没走。 僵着脖子抬起头时。 好巧不巧,他对上少年黑沉空洞的眸子。 “醒了?” 这是第一句话。 “过来。” 这是第二句话。 没有对话,没有交流,上来就是直入正题。 卿啾连忙按住秦淮渝的肩。 想做的事被制止。 少年蹙眉,有些埋怨的看他。 “你对我连最后一点的喜欢都没有了对吗?” 怨念十足的一番话。 不等卿啾回答。 少年微凉的指圈着他的手腕,将侧脸贴在他的掌心间。 “你不喜欢我的脸了吗?” 卿啾下意识地去看。 或许是因为这两天破戒太多的缘故,少年曾经清冷的眉眼如今只剩下昳丽妖冶。 漠然疏离不再。 眼尾殷红,眸子黑沉。 艳丽过分。 卿啾看着看着,直接鬼迷心窍。 在快凑过去亲嘴前。 卿啾猛地一把拍醒脑袋里色眯眯的小人,狼狈地调整好状态。 他想说话。 但他刚才一瞬间的恍惚没逃过对面的眼睛。 阴影压下。 秦淮渝靠近,垂着眸笃定道: “你喜欢我的脸。” 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又低下头说: “你只喜欢我的脸。” 有些低沉的,像是在控诉般的语气。 话音落下的同时。 距离缩短,少年向他靠近,眉眼间郁色更甚。 “继续。” 卿啾眼神麻木,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要死掉了。 腰好酸。 卿啾趴在床上,如咸鱼般无力地扑腾了两下。 却还是没逃过被拽回去的命运。 金属碰撞声响起。 卿啾抬眸,看到少年黑沉无光的眸子。 秦淮渝现在的状态很奇怪。 像是被困在了某种奇怪的情绪中般。 需要不断重复能让自己感受到安全感的事。 但对秦淮渝来说。 能让他感受到安全感的,就是做这种事吗? 卿啾摸不到头绪。 为了保留体力,在被掏空身体前。 他抱紧了秦淮渝。 虽然身体僵硬,却还是放软语气安抚。 “我想抱抱你。” 卿啾道: “不需要做那种事,能抱抱你我就会觉得满足。” 动作一顿。 落在胯骨间,要将裤子拽下去的指尖收回。 转而牵起他的手。 “真的吗?” 少年低下头,深埋在他怀中,墨色碎发贴上他瓷白的颈。 “只要这样,你就不会去找别人了吗?” 卿啾点头。 于是秦淮渝终于停下动作。 少年带着些小心翼翼地,圈住他的腰。 “你还喜欢我的脸?” 这句话怪怪的。 但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卿啾还是点头。 他又一次问: “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还是没有回答。 胸前有细微的布料摩挲声,是秦淮渝故意偏过头。 这是不想回答的意思。 卿啾侧过身,没有强迫着逼问。 但秦淮渝又不满起来。 脑袋被强行摆正,秦淮渝蹙着眉道: “看我。” 卿啾低下头,老老实实地去看。 少年低眸看向他的眼睛。 漫长的沉默,秦淮渝向他靠近,吻上他的唇。 见他没有躲。 才松开按着腰的手,又亲了几下。 卿啾没有挣扎。 等亲完,见他还是没跑,才放松地把他抱进怀里。 锁链在手腕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等把距离缩短到极致,秦淮渝才稍微放心的闭上眼。 呼吸变得平稳。 卿啾抬眸,看到眼下浓郁的青灰。 像是这几天一直都没睡觉。 高度的精神紧绷,和持续性的精神失控。 一直到现在。 感受着怀中的温度,秦淮渝短暂的安静下来。 卿啾想去对面看照片。 但秦淮渝太警觉,他稍微一动,对方就会睁开眼。 黑沉的眸子直勾勾地看他。 卿啾只好放弃挣扎,打算换个时间再看。 纯白的房间如同孤岛。 仅存的小床是摇晃的小舟,两具躯体相互依靠,带来奇特的安心感和包裹感。 卿啾开始犯困。 半梦半醒间,心防松懈,他下意识地伸出手。 指尖描绘少年清冷精致的眉眼。 指腹划过眼尾时。 少年睁开眼,黑沉无光的眸子看向他。 卿啾瞬间清醒。 就在他惴惴不安,以为秦淮渝被吵醒,他的腰就要不保时。 少年重新闭上眼。 圈着他的手腕,将侧脸贴在他掌心间,声音如梦呓般。 痛苦又迷茫。 “为什么,你不再爱我了呢?” …… 这周恢复记忆。 第181章 穿起来麻烦 深夜,少年清冷低哑的嗓音响起。 混着些委屈。 像被抛弃的小狗,在雨夜可怜兮兮的衔住他的衣摆,要他别走。 卿啾愣住。 眉稍微蹙,他并不想看到秦淮渝难过的模样。 这很奇怪。 毕竟他都被关起来了,居然还有心情关心囚禁犯的情绪。 但忍不住。 每当秦淮渝难过,心脏中某根沉睡的枝丫就会悄悄冒尖,蹭着最敏感的部位。 令他不受控制地想凑过去安慰。 心跳声变得很快。 卿啾躺在床上,用胳膊挡住眼睛,失神地望向头顶的天花板。 掌心渗出虚汗。 视线开始失焦,神经变得钝痛。 卿啾觉得难受。 但好不容易把秦淮渝哄睡,他并不想破坏眼前平和的画面。 舔了下干涩的唇后。 卿啾闭上眼,不断心理暗示,强迫自己睡着。 …… 卿啾的确睡着了。 潮湿的雨季,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里面站着秦淮渝。 与上次相同,他这次梦到的依旧是年幼版秦淮渝。 但和上次不同的是。 这一次的秦淮渝,似乎比上一次的要稍微年长些。 属于孩童的身体逐渐长为少年。 身躯单薄清瘦。 正半跪在他身前,小心翼翼地握住蜷缩在角落里的他的手。 “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秦淮渝不断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现在的我什么都有,留下来,我们一起好好生活好不好?” 梦里的秦淮渝实在是很乖。 墨发细碎,肤色冷白,眉眼精致昳丽却又青涩单薄。 是别样风味的美人。 而此刻,美人捧着他的手,弯下身,小心地将脸贴过去。 “可以吗?” 卿啾呼吸一滞。 他色令智昏,毫无原则地点头答应。 身体却不受控制。 如疯狗般,一头将秦淮渝撞在地上。 血腥味蔓延。 面对他的发疯攻击,秦淮渝躲都没躲。 膝盖磕到柜子。 就算受了伤,少年依旧努力想把他抱进怀里。 “小鸟,别怕,是我。” 秦淮渝在安抚他。 “留下来,我们现在有大房间了,我们可以一直……” 他没给秦淮渝把话说完的机会。 如疯狗般将少年推倒在地,咬上脆弱的喉管。 牙齿咬破脆弱的肌肤。 只要他想。 他随时可以杀死秦淮渝,逃出漆黑可怕的房间。 但即便被如此对待,秦淮渝依旧没有任何想反抗的想法。 单薄清瘦的少年躺在地上。 碎发下,浅色伤感的凤眸轻轻注视着他。 “你真的讨厌我了吗?” 卿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失神地松开嘴,缓缓坐起身,看向对面的镜子。 镜中的他十分陌生。 凌乱如杂草的发丝,被脏污掩盖的瓷白肌肤,破破烂烂的t恤。 卿啾愣住。 看身高,梦中他的年纪应该比被拐走时要大。 但奇怪的是…… 他的额头上,并没有被拐时留下的疤。 …… 卿啾醒了。 他睁开眼,心悸感许久未散。 奇怪的梦。 在他的记忆中,他从未有过那么凌乱狼狈的时候,疤痕更是被拐时留下的。 那个梦本该只是个梦。 但不知道为什么,梦中的一切全部无比清晰。 哪怕梦醒。 理应记不清梦中发生了什么的他,依然记得每一个细节。 除了心悸感。 在做那个梦时,卿啾有种难以言说的恐惧感。 眼前的人明明是秦淮渝。 他一看就喜欢的秦淮渝。 但在梦中看到对方时,他的神经却长期被不安和烦躁支配。 好奇怪的梦。 卿啾瘫在床上,几乎失神。 直到颈侧一痒。 卿啾才回过神,怔忪地看向怀内。 是秦淮渝。 少年已经苏醒,窝在他怀里,墨色碎发贴着他的颈。 带来痒痒的触感。 神色慵懒散漫。 像只漆黑的大猫,看起来毫无威胁性。 卿啾舔了下唇。 鼓起勇气,小心翼翼道: “能放开我了吗?” 他说着,点了点颈上的项圈。 话音落下的同时。 少年抬起头,慵懒散漫的气场消失,面无表情道: “不许。” 语气硬邦邦的,满是戒备,像是很怕他跑了。 卿啾自证清白。 “我不跑,你松开我我也不跑,真的。” 卿啾只差举手发誓。 秦淮渝却只抿着唇,侧过身,硬邦邦地道: “骗子。” 卿啾扣了个省略号。 很明显。 在秦淮渝内心,他的信誉值已经跌到了低谷。 但卿啾还是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有骗过秦淮渝吗? 要说他甩了秦淮渝,那也是秦淮渝说不喜欢在先。 他拒绝背责。 正想着,脚踝一凉,双腿被强行分开。 凉飕飕的。 卿啾还没反应过来,秦淮渝已经俯下身,脸颊贴上他的腰。。 少年抬眸看他。 精致鼻尖贴近,漆黑纤长的眼睫轻蹭着肌肤。 痒痒的。 卿啾动作一僵。 “你干什么?” 少年掀起薄薄的眼皮,有些奇怪地看他,理所当然道: “你睡了一觉,应该恢复力气了。” “消耗体力。” 十分不正经的一番话,却被秦淮渝说的理所当然。 卿啾大脑宕机。 在快被弄死前,他扑腾了一下。 “等等,我还没吃饭,太累了我会晕倒的。” 想起前天的事。 秦淮渝动作一顿,精致眉梢蹙起,也觉得不太好。 于是他终于不悦地起身。 草草套上衬衫,迈着长腿去了厨房。 手环互相连着。 卿啾没办法,只能跟着去厨房。 自由被剥夺。 以秦淮渝失控的架势,很想连衣服都一并拿走。 但或许是怕他着凉。 少年挑挑拣拣,最后还是给了他一件上衣。 卿啾穿着勉强遮住大腿的衬衫。 坐在小板凳上,托着腮看穿着围裙做饭的秦淮渝。 少年白衣黑裤。 衬衫褶皱凌乱,裤子也不怎么规整。 灰色系带在后腰打了个结。 轻松勾出劲瘦的腰身,形成一幅简单的画卷。 卿啾好奇。 “怎么不像之前那样穿了?” 秦淮渝衣服很多。 每件都不重样,而且件件精致好看。 总勾得他按捺不住。 少年停下动作。 侧过身,低眸看着他问: “你喜欢吗?” 卿啾下意识地点头。 秦淮渝低下头道: “再等等,等下换给你看,但现在…” 他蹙眉。 “不方便。” 第182章 你来。 卿啾眼神一乱,满脑子废料。 他舔了下唇。 想看一眼弹幕,缓解一下慌乱的心情。 但很遗憾。 从被关起来后,他就从未正经穿过布料。 弹幕一直被禁。 他看不到弹幕,只能去看秦淮渝。 少年垂着眸。 修长冷白的指扭下虾头,剥出Q弹的虾肉。 卿啾想接过来吃。 秦淮渝面无表情地松手,任由虾仁掉落在地。 淡道:“手滑了。” 说罢,浅色漂亮的眸子看向他,像是在暗示什么。 卿啾叹了口气。 他不能捡地上的吃,又动不了,只能眼巴巴的等下一只虾。 虾仁很快剥好。 卿啾眼疾手快地拿勺子去接,但虾仁又一次掉落。 秦淮渝用没有感情的嗓音道: “真可惜,又掉了。” 一而再再而三,总不会次次都手滑。 卿啾捏着筷子,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浪费食物不好。” 秦淮渝点头。 “那你怎么还不来我怀里?” 理所当然的语气。 卿啾愣住,艰难地理解了秦淮渝的目的。 是了。 秦淮渝以前就有这样奇怪的小癖好。 比如致力于把他养成废人。 只是以前秦淮渝还会装一装,他没做什么坏事就不会趁火打劫。 现在呢? 装都不装了。 卿啾看着那盘虾,实在是很饿。 他叹了口气。 一边默念粒粒皆辛苦,一边老实挪过去。 还没靠近。 腰间一沉,他被扯进怀里。 清浅微凉的淡香萦绕。 卿啾垂眸,看到看到冷白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秦淮渝穿得随意。 白衣黑裤,简单低调。 与以往的矜贵薄凉不同,多了点清冷禁欲的味道。 依旧是好看的。 然而卿啾不敢多看,喂什么吃什么。 他囫囵吞枣的吃完。 还没吃够半饱,就因为后脊的不安感,僵硬着想离开。 却被按住大腿。 少年从身后环着他的腰,将下颚搭在他肩上。 轻声问: “你也很期待吗?” 卿啾愣住。 等回过神时,他被抱回卧室,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按住他的脚踝。 卿啾这才想起他吃饭带来的体力不是为了积攒。 而是为了拿来消耗。 …… 卿啾浑浑噩噩地侧过身看对面的墙壁。 报复来势汹汹。 在这个鬼地方,除了吃饭时间外。 他几乎没有休息的空隙。 卿啾神色恍惚。 他想要休息,想的快要发疯。 他不是喜欢服软的人。 一般就算再苦再累,也会想办法把泪往下咽。 但今天情况不同。 就算是吃苦耐劳的驴,也该给每天八小时的休息时间吧? 卿啾动了动指尖。 看向对面的少年,试着找回声音,想要开口商议。 如果真的讨厌。 或许可以给他个干脆,不要这么钝刀子割肉。 但见他伸手。 错解了他的意思,少年弯起眸。 “你今天好乖。” 秦淮渝说着,微微俯身,捏着那人的下巴。 心情很好地在眼尾亲了一下。 眉眼间阴郁初散。 只留卿啾呆若木鸡,目如死灰地继续默念数字表。 …… 纯白的房间分不清白天黑夜,也没有钟表显示时间。 但秦淮渝做事很有规律。 像有强迫症的小机器人。 一天二十四小时,除去休息的十二小时,秦淮渝会每隔四小时投喂一次。 然后想办法让他运动。 卿啾掰着手指数。 三十三顿饭,十一天,他被关了十一天。 本想乖乖服软。 等秦淮渝病情好转,再另作别的打算。 可对方却有越病越严重的趋势。 卿啾累到呆滞。 与他相反。 秦淮渝并不排斥,甚至有就这么一直和他厮混,直到骨肉都纠缠到一起为止的疯狂势头。 真是疯了。 正想着,眼前一暗。 秦淮渝靠近。 蹙着眉,语气不悦。 “在想什么?” 这四个字,卿啾这几天里听了不下百次。 最终他熟练的回答。 “在想你。” 秦淮渝不知是信还是没信,抬起手轻轻触碰他的额角。 微弱的凉意蔓延。 淡淡的香味,和浓郁的草木香。 卿啾眯着眸,没有挣扎 一种祛疤的药,成分不明,但效果不错。 只是为什么要上药呢? 卿啾问: “你讨厌吗?” 或许是被关了太久,空闲时间太多。 卿啾胡思乱想。 秦淮渝原先总说不讨厌,但都病了还惦记这件事。 应该是介意的吧? 想着,卿啾默默低下头。 漫长的寂静。 等药膏上好,夹起散落的碎发,秦淮渝才道: “你讨厌。” 他垂着眸轻声道: “我的想法不重要,但你的想法不可以不重要。” 卿啾微怔。 良久,他勉强跟上秦淮渝的脑回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但哪怕在生病,哪怕做事全凭本能,可对秦淮渝来说。 依旧是他的需求高于一切。 ——有件事除外。 卿啾又问: “如果哪天我变得奇怪,变得面目全非呢?” 像是他问了奇怪的问题。 秦淮渝淡声道: “只要是你,变得再过分都还是你。” 心脏酥酥麻麻。 像是被戳了一下,带来异样的情感。 卿啾眸光微动。 因为这句话,这些天的不快好像都变成了泡影。 他是恋爱脑。 哪怕都这样了,他依旧想和秦淮渝好好聊聊。 想问清楚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但秦淮渝不想听他讲话。 话音还未落。 少年已经按住他的手腕,将他压在枕头上。 卿啾抬手阻止。 “为什么不听我说话?” 少年嗓音沉闷。 “每次露出那种表情,你都会说难听的话。” “我不听。” “你不要再想着离开,因为我不会放你走。” 大概是真的很不想听他讲话。 少年干脆捏着他的下巴,封死他的所有声音。 卿啾指尖蜷起。 他动了动手,想要挣扎。 但在挣扎前。 卿啾无意识地抬眸时,看到秦淮渝的眼睛。 色泽浅淡的凤眸。 漂亮疏离,像含着雨后的雾,让人看不清。 等开始失控。 那双眸中的浅淡颜色褪去,变得一片黑沉。 卿啾原先是有些怕的。 这样的秦淮渝太过陌生,让他感到奇怪。 可现在。 在靠近的瞬间,眸中的黑沉褪去。 露出柔软的淡色。 卿啾脑海中忽地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 或许不是失控。 他好像只是……有些难过。 第183章 艳鬼如怨妇 卿啾神色恍惚。 也就是这时。 腰间一沉,他被托着腰,坐进对方怀中。 四目相对。 少年浅色淡漠的眸中氤着浅浅雾气。 像他露出了柔软的姿态。 这一幕熟悉。 和这几天总做的梦里,幼年版的秦淮渝一样。 “亲我。” 少年开口,带着些索求的意味。 卿啾舔了下唇。 一个心软,老实地凑过去亲了一下。 而同一时间。 按在腰间的手微微发力,迫使他留下。 顿住的刹那。 卿啾垂眸,正好看到少年被欲色遮盖的黑沉瞳仁。 …… 又是一如往常的一天。 第三十四顿饭。 卿啾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勺子,却没有要吃的意思。 他将自己缩成一团。 垂着眸,神色恹恹。 这时秦淮渝走了过来,半跪下身,趴在床边看他。 “怎么了?” 虽然瞳眸依旧黑沉,但把不满发泄出来后,即便是生病的秦淮渝也依旧很乖。 墨色碎发下,凤眸色泽浅淡。 像清透琉璃珠。 看着完全没动过的饭碗。 秦淮渝接过碗,挑掉碗里调味用的蔬菜,捡着他喜欢的来喂。 贤惠的人夫做派。 “不吃饭会生病。” “这个你喜欢,多少吃一些。” 卿啾依旧抱着被子,把自己藏进被子里,卷成一小团。 “我想出去。” 或许是他这两天表现的太乖。 秦淮渝终于愿意解开颈环和手铐的禁锢,放他活动一下。 身体重获自由后。 卿啾提出过分的要求。 知道秦淮渝会不悦,卿啾顺着小人机的脑回路道: “不晒太阳会生病。” 秦淮渝垂下眸,漆黑纤长的眼睫低落,微微轻颤。 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半晌,他又道: “吃饭。” 简单两个字,带着不容置喙的味道。 卿啾默默叹气。 他也知道,生病的秦淮渝根本听不进他讲话。 但没办法。 总在地下室待着,晒不到太阳的他都快骨质疏松了。 卿啾随意吃了两勺饭。 便退回去,抱着被子,厌厌地说没胃口。 秦淮渝动作一顿。 良久,他嗯了一声,沉默地离开。 脚步声很快消失。 卿啾闭了闭眼,困倦地将自己缩进被子。 他打了个哈欠。 浑浑噩噩间,卿啾意识到自己好像越来越能睡了。 这也正常。 自从来到这,他每天除了被睡就是睡。 神经都比以前松懈了许多。 前脚刚闭上眼,后脚就不受控制地陷入梦乡。 卿啾又做梦了。 梦里,他有疤的那边额角阵痛。 等再睁眼时。 世界模糊,他看到一个看不清脸的小姑娘。 典型的妹妹头。 坐在成堆的草垛上,手里抱着个破破烂烂的娃娃。 梦里的他朝小姑娘走近。 被拒绝也不生气,笑眯眯地当跟屁虫。 排斥,接纳,亲昵。 在满是杂音的梦中,他看到对方对他的态度转变。 可一切尘埃落定时。 不知为何,他甩开了对方的手。 不顾对方挽留。 转身离开,态度决绝。 梦很快结束。 卿啾却睁不开眼,仍沉浸在那个奇怪的梦中。 梦中人的脸被一个个扭曲的黑洞遮住。 但不知道为什么。 于他而言,梦中的一切全都清晰无比。 连触感都是真实的。 卿啾闭了闭眼,莫名觉得疲惫。 这样的梦太费精力。 每做一次这样的梦,他总要休息一天才能好。 今天也不例外。 卿啾才刚醒没多久,就又闭上眼,昏昏沉沉地想再睡一觉。 可还没睡着。 昏暗的室内,阴冷气息萦绕。 卿啾身体一僵。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从两年前开始,每次被艳鬼缠身时。 他都会有这样的预感。 但不同的是,以往有这种预感时他都在梦里。 根本醒不过来。 而现在,他居然是清醒的。 感觉逐渐近了。 卿啾蜷起指尖,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艳鬼长什么模样? 是美艳的?丑陋的?还是虚无的? 卿啾搞不懂。 他只知道,那只艳鬼对他没有恶意。 哪怕是在醒不来的梦里。 对方对他做过最过分的事,也不过是搂搂抱抱,亲亲摸摸。 但这样也不太好。 他已经有秦淮渝了,或许改天应该去寺庙求张符,告诉那只艳鬼他有伴侣的事。 胡思乱想时。 阴冷的气息逐渐逼近,缠绕在他身侧。 卿啾变成木头人。 他僵在原地。 满脑子想的,都是艳鬼会怎么对他。 用冰冷的唇舌撬开他的牙齿? 还是摸向他的后颈,顺着他的脊骨摸遍全身? 卿啾呼吸不畅。 和往日模糊的梦不同,今天的梦中梦似乎太清晰了些。 卿啾出神之际。 艳鬼跪在床上,低下身,将两只手撑在他身侧。 一只十分高大的鬼。 弯下身时,垂落的阴影能将他完整遮住。 “你怎么能骗我呢?” 冰冷的指尖扫过脸颊,艳鬼如怨妇般的声音响起。 “我不喜欢你的时候。” “你说会爱我,会保护我,会喜欢我一辈子,让我不要害怕,死都不会让我受伤。” “我不想伤害你,我不想让你难过,我只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 “但为什么……” “你不再爱我了呢?” 秦淮渝不懂。 他明明变得很乖,学着那个人说的话,去做一个正常人。 他不再待在自己安全的洞穴里。 试着伸出手,去拥抱那个人所喜欢的陌生世界。 可为什么? 他明明做到了那个人想要的一切?那个人却反过来要将他推开? 他觉得痛苦。 他想拉着那个人一起死,让那个人彻底属于他。 可他舍不得。 哪怕那个人抛弃了他,哪怕那个人不喜欢他,哪怕那个人背着他和别人走在一起。 他依旧舍不得让那个人受委屈。 太多情绪交织。 秦淮渝面无表情地俯下身,吻上那张总说出令他讨厌的话语的唇。 恶劣的希望对方再也说不出拒绝他的话。 但一吻落下的同时。 卿啾睁开眼,看到秦淮渝的眉眼。 第184章 曾经冰清玉洁的高岭之花 卿啾愣住。 他无比确定,他感受到的是那只艳鬼的氛围。 但睁开眼。 不是艳鬼,是秦淮渝。 是比生病失控时,更为可怕,更为陌生的秦淮渝。 少年眉目低敛。 墨色碎发下,眼底满是阴沉沉的怖意,和浓郁粘稠的占有欲。 看得人心中发毛。 正如从地狱爬出的恶鬼般,垂着眸轻轻摩挲他的脸颊。 力道是让人头皮发麻的轻柔。 四目相对。 两人动作一僵,反应各异。 卿啾开始思考。 是不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太想秦淮渝了才会把艳鬼当成秦淮渝? 秦淮渝动作一僵。 难得慌乱,仓惶地想要起身。 不能被发现…… 他知道那个人讨厌他,只敢把最阴暗龌龊的一面留在夜晚。 他装得很好。 哪怕生气,也不会暴露出最阴暗的一面。 可现在一切都暴露无疑。 他被揭开,被看到最不想被看到的一面。 秦淮渝想离开。 可要走时,手腕被握住。 他被按在床上。 卿啾凑过去,试着亲了一下梦里的秦淮渝。 凉凉的。 卿啾最近总是做梦,冗长又清晰的梦。 他被梦魇缠绕。 又整天被困在地下室,分不清白天黑夜。 这么过了太久。 以至于卿啾对梦与现实的概念早已混淆。 梦中的秦淮渝奇怪了一会儿。 又很快一动不动,变成原先很乖的模样。 卿啾暗自感慨。 这样的秦淮渝,连他自己都好久没见过了。 本着睹物思人的想法。 卿啾按着艳鬼,这戳一下那戳一下。 直到后脊一热。 卿啾动作一僵,失去的理智再度回笼。 “秦淮渝?” 不是艳鬼,是货真价实的秦淮渝。 秦淮渝默默侧过身。 抿着唇,垂着眸,一声不吭。 衬衫被扯开。 他躺在床上,被修长黑裤包裹的长腿曲起。 露出的一截脚踝精致漂亮。 美人如斯。 只是被他那一通占便宜弄得不太舒服,薄凉的眼尾沁着薄红。 卿啾同样不太好。 脊骨下炙热,那是人体特有的温度。 不是艳鬼。 不是艳鬼伪装的秦淮渝。 他眼前这位,是秦淮渝本尊。 货真价实。 想着墙上的大量照片,卿啾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都连起来了。 从过去开始的偷窥照,两年前被艳鬼缠身的梦境。 一切似乎都是秦淮渝的手笔。 怪不得。 第一次接吻的时候,秦淮渝会那么熟练。 他以为秦淮渝练过。 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外人眼中清冷矜贵,纤尘不染的小少爷,哪需要做这种事? 结果还真的练过。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拿着他练的手。 断续的线索全部连了起来。 卿啾扶着脑袋,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的初遇不是那天的生日宴。 而是更早之前。 秦淮渝在很早之前就见过他,并笃定他也见过他。 但为什么他没有那些记忆? 一点都没有。 卿啾垂着眸,神色茫然。 他动了动唇。 想问秦淮渝,他到底都瞒了他什么? 但或许是思维太乱了。 等开口时,卿啾问得是: “之前半夜偷偷溜进我房间的人是你对吗?” 像是质问的语气。 秦淮渝偏了偏身,有些慌乱地,沉默不语地抽身离开。 背影显得狼狈。 只留卿啾孤身一人待在床上,无法理解秦淮渝的用意。 …… 另一边,酒吧内。 灯红酒绿。 卞凌穿着花哨的衬衫,左右都是身材火辣的美女。 鸡尾酒的酒杯对着嘴唇。 卞凌喝得正欢。 手机却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一声接着一声。 卞凌不耐烦了。 他把手揣进兜,挂了一次又一次。 但手机就是响个不停。 卞凌摸出手机,正要骂大街。 冰冷声音响起。 “接电话。” 卞凌僵硬的拿开手机,僵硬的看向备注。 “少爷”两字映入眼帘。 顾不得美女的关心,卞凌火速冲到外面吹冷风。 “怎么了老大?” 卞凌谄媚道: “这么冷的天,您不和嫂子恩爱,来找小弟我做什么啊?” 秦淮渝嗓音低哑,没头没尾地道: “他讨厌我。” 卞凌扣了个问号。 秦家两口子的事,他一直不太清楚。 他回国时两人在闹矛盾。 他做了几天牛马,再去的时候两人一起不见了。 卞凌还以为两人和好了。 热恋期的小情侣,遇事不决做一次就好。 但现在看来… 事情远比他想的复杂。 卞凌问: “怎么了?又吵架了?” 漫长的沉默。 卞凌怀疑人生,以为自己被少爷给驴了时。 秦淮渝不情愿的承认。 “嗯。” 末了,他又补充。 “其实他没有很生气,他还是爱我的,他真的特别好。” 卞凌:…… 谈及那位,秦淮渝一般是这个反应。 他还没说什么。 秦淮渝已经开始找补,被一声不吭地抛弃了三次依旧锲而不舍。 恋爱脑中的恋爱脑。 要是圈里的人看到之前冰清玉洁的高岭之花变成这样会怎么想? 反正卞凌不敢想。 他直到现在看到这样的秦淮渝,都还有种自己在做噩梦的感觉。 眼高于顶的大少爷。 居然也会为了渣男,委屈隐忍,洗手作羹汤。 甚至甘愿当三。 卞凌记得,卿家那位还跟在那个裴什么的屁股后面跑的时候。 大少爷问过他该怎么当三。 虽然最后还没学成,大少爷就美美上位就是了。 从回忆中抽身。 身为八卦战神,外加恋爱老手。 卞凌试探道: “你们吵架了?” “嗯。” “因为你占有欲太强?控制欲太强?” “……嗯。” 卞凌来了兴致。 “这恋爱啊,一般都这样,我前女友也爱查我手机。 要是生气了,你就去哄一下,看了聊天记录就送个包,看了相册就送个车,偷听了和闺蜜的电话就送个房。”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钱不能解决的。 而对秦家来说,钱一向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秦淮渝嗯了一声。 问: “我跟踪了他十年,拍了些照片,拿到钥匙后又去他房间看了他几次,亲了一下,拍了一点照片。” 淡定的语气说出违法犯罪的话。 卞凌大脑宕机。 “还有呢?” 秦淮渝哦了一声。 “我现在把他关了起来,他想出去,但我暂时没让他出去。” 对面没了声音。 秦淮渝蹙眉。 “他好像不开心了,该送什么才能让他高兴?快点。” 他还要回去见他。 卞凌礼貌道: “bro你等等,我在搜报警电话怎么打。” 第185章 穿什么男友衬衫 【为了避嫌,本世界观下的一切号码和密码纯属虚构。】 “1.0。” 秦淮渝冷淡道: “还要搜吗?” 卞凌动作一僵,缓缓放下手机。 最终头疼地捂住脑袋。 “bro,你真的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事吗?” 秦淮渝侧过身,嗓音淡淡。 “我只是想留下他而已。” 卞凌掰着手数。 “跟踪罪,非法入室罪,监禁人身罪…” “bro,你犯法了知道吗?” 秦淮渝动作一顿。 哪怕隔着通讯,卞凌依旧能感受到对面漫长的沉默。 就在他松了口气。 觉得好bro至少还有法律意识,还没到走火入魔的地步时。 秦淮渝蹙眉道: “他之前说过,他不喜欢犯罪,他是不是真的要讨厌我了?” 卞凌扣了个省略号。 完了,这下彻底没救了。 “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还在想那个男人?” 卞凌心累道: “你最该担心的是他会不会把你告上法庭,而不是他讨不讨厌你。” 秦淮渝垂着眸,执拗道: “不会的。” “他最喜欢我了。” 卞凌嘴角一抽,深深叹了口气。 “你刚刚不是还说他讨厌你吗?” 电话那头寂静良久,才传来一道略显飘渺的声音。 透着极致的偏执。 “不会的,他不会那么对我的。” “他应该还是喜欢我的。” 卞凌听得出,他的好bro很没底。 如果确定对方的心意。 他就不会说应该,更不会疯狂到靠把人关起来来挽留这段感情。 卞凌很头大。 他还以为是普通的小矛盾,结果都搞上监禁这套了。 这可不行啊。 虽然出身世家,有只手遮天的能力,但卞凌正直的可怕。 为了防止好bro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作为秦淮渝最信任的好友,卞凌打算劝上两句。 只是他前脚刚清完嗓子。 下一秒—— “嘟嘟嘟!” 清脆的声音响起,对方一声不吭地挂了他的电话。 …… 另一边,幽暗的壁橱角落。 秦淮渝放下手机。 垂着眸,眉眼被屏幕幽光衬得苍白。 小小的三寸照。 被封存在相册中,被小气的存放在私密软件。 秦淮渝低眸看着照片。 像绝望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萍般,轻轻摩挲着照片人的眉眼。 喃喃自语道: “你不会那么对我的,对不对?” “你说过,你不喜欢看我难过,不想看我受伤…” 话说到一半。 声音戛然而止,秦淮渝低下头。 清冷精致的脸上面无表情。 但一滴泪珠,却突兀的砸在屏幕上。 心脏痛得像是要裂开。 秦淮渝看着照片,连呼吸都变得钝痛。 他骗了卞凌。 他骗了自己。 那个人现在对他一点都不好,那个人早就把自己亲口说得誓言忘得一干二净。 他哪里会心疼他? 哪怕他死不悔改,将自己撞得头破血流。 那个人也不会回头看他一眼。 那个人讨厌他。 他知道,可他能怎么办? 他喜欢那个人。 像深入骨髓的本能,每次违心说不喜欢的时候都会难受到想流泪。 可他没办法。 那个人不喜欢他,连带着不喜欢他的喜欢。 秦淮渝垂着眸。 像擦亮火柴的小姑娘,一遍又一遍看着那张照片。 哪怕当初的温暖只是稍纵即逝的幻想。 他依旧死不悔改,甘愿飞蛾扑火。 …… “秦淮渝?” 卿啾喊着秦淮渝的名字,在地下牢笼里兜兜转转。 找了半天没见人。 卿啾停下脚步,叹了口气。 明明被关得是他。 要说害怕,要说避之不及,应该是他来做才对。 结果躲起来的人成了秦淮渝。 闹哪样? 他被关起来,被跟踪,被半夜偷偷摸摸都没生气。 结果秦淮渝先开始耍小性子了。 卿啾倍感无力。 但讨厌又讨厌不起来,卿啾只能去忙别的。 他回到房间。 一面墙的照片就那么摆着,也不见秦淮渝心虚。 半夜爬床的事被揭穿反而慌了起来。 搞不懂。 卿啾再度叹气,随后看向墙上的照片。 被折腾了那么久。 直到秦淮渝躲起来,卿啾才有时间观察这些照片。 他记性很好。 自幼早熟,连三岁的事都清楚记得。 可他不记得秦淮渝。 脑袋一片空白。 像是一片迷雾,任凭他怎么努力,都拼凑不出有关秦淮渝的半点细节。 为了方便回忆。 卿啾从最 看着自己由大变小的过程新奇。 卿承安不重视他。 甚少给他拍照,他也从未清晰的看到过自己的成长。 秦淮渝却将一切都记了下来。 从他十六岁时一个人放学回家,再到十二岁时孤零零的待在角落。 有一张照片里他袖口有水。 卿啾记得,那时他被许澄的追求者关进厕所,被泼了脏水。 彼时他身上没手机。 蹲在角落,以为自己要被困到明天时。 门上的锁突然掉落。 他推开门,看到整齐摆在地上的毛毯。 接着次日。 以严惩校园暴力为由,校方将那几个人勒令退学。 卿啾觉得奇怪。 他私下调查,想找到帮他的人是谁。 但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人为阻止他发现真相。 调查全都落了空。 最后是什么让他停止了调查呢?是裴璟。 裴璟说是他看不得他受欺负。 才去求了卿承安,让卿承安帮忙收拾了那些人。 他当时是信了的。 但现在一想,不管是裴璟还是卿承安。 两个都不像是会帮他的人。 所以是秦淮渝吗? 但为什么,秦淮渝不告诉他是他帮了他? 就那么喜欢当做好事不留名的大善人吗? 卿啾被气得有些好笑。 他脑壳疼,搞不懂人机那颗木头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时。 弹幕终于一脸懵的解封。 【放出来了?这么好?我还以为要被关一辈子呢。】 【哇哦,这什么情况?这么多照片哪来的?被抓包了吗?反派的痴汉行径就这么被抓包了吗?】 【小宝怎么这么淡定?高岭之花反派变得这么痴汉,小宝一点都不震惊的吗?】 【等等,小宝身上的衣服怎么那么奇怪?】 【该不会是衣服都坏了,只能穿反派的衣服吧?】 第186章 我放你离开 卿啾动作一顿,有些局促地藏起宽大的袖子。 他自己肯定是没衣服穿的。 衣服被秦淮渝故意破坏,碎得捡都捡不起来。 但卿啾想看弹幕。 为了瞒过房管,他穿了秦淮渝的衣服,勉强挡住密密麻麻的斑驳。 只是身高差摆在那。 他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哪哪都不服帖。 弹幕大磕特磕了好一阵。 才看向满墙的照片,开启感慨模式。 【好怀念,上次看到这个景还是上次。】 【反派一次比一次会疼人,后面的剧情很少继续强制爱小宝。】 【但还不如强制呢,两个闷葫芦,一个比一个能忍着不吭声。】 【一看到这些照片我就来气,反派帮了小宝那么多,结果被渣男和渣爹冒领功劳。】 【唯一一次反派去国外养病,渣男就和绿茶还有老师联手欺负小宝,这种货色到底哪来的胆子厚脸皮冒认我反派的功劳?】 去国外养病? 弹幕在替他打抱不平,卿啾则仍满脑子想着秦淮渝的事。 他忧心忡忡。 心想到底是什么病,必须要去国外才行时。 弹幕哇了一声。 【你们看,第十五排第七张照片,小宝怎么离渣男那么近?】 【反派心都快碎了吧?】 【呜呜呜,我大反派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才没忍住过去揍死渣男的啊?】 卿啾顺势看去。 只一眼,他便愣在原地。 很普通的照片。 盛夏的午后,他抱着裴璟,而裴璟一脸尴尬。 从表情上来看。 他一脸戒备,像炸毛的斗鸡,执拗的守着裴璟。 像在守着某种重要的宝物。 但裴璟却觉得局促,拼命想和他拉开距离。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的疤呢? 卿啾抚上额头。 从他被拐苏醒之后,他的额上就多出一道狰狞的伤疤。 裴璟说那是他从山洞掉落时磕到岩石留下的。 那么按理来说… 在裴璟跟着他回卿家时,他的额头就已经该有疤了。 为什么他看不到? 像是找到了某种线索,卿啾快速朝照片贴近。 他将那张照片的前后都看了一遍。 最终不受控制地倒退两步。 没有… 照片上,从秋季到冬季,他和裴璟待在一起的半年时光里。 他的额头上是没有疤的。 照片空白了半年,疤痕第一次出现是在又一个秋季,裴璟出现在照片中的一年后。 怎么会这样? 裴璟不是说他的疤是逃跑时留下的吗?为什么会在裴璟来到卿家的一年后出现? 如果伤疤不是逃跑时留下的伤…… 那他的伤是怎么来的? 卿啾扶着脑袋,想找到对应的记忆。 却愣在了原地。 找不到,他找不到。 那些被秦淮渝用照片记录,曾真实存在,绝不可能作假的记忆。 却不存在于他的脑海中。 毕竟在记忆里,他从未有过热脸贴冷屁股,那么粘着裴璟的时候。 到底发生过什么? 卿啾努力回忆,但越回忆脑袋越疼。 脑内的雾气越来越浓。 他越是想回忆,空白感就越明显。 额头冷汗涔涔。 在快抵达崩溃界限的瞬间,卿啾忽地想起一件事。 他一直都不觉得是秦淮渝救了他。 一是因为弹幕不靠谱。 二是因为秦夫人清楚的和他说过秦淮渝是在十一岁那年走丢的。 而他是十二岁。 他们走丢的时间差了一年,回来的时间也差了一年。 误差如此之大,加上他并不记得秦淮渝。 所以先入为主的认为是弹幕猜错了。 可万一…… 弹幕没说谎,秦夫人也没说谎。 而是他丢失了一年份的记忆呢? 脑袋再度变得钝痛,痛得像是要将他撕裂成两半。 卿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快触碰到了。 他隐约能感觉到,他快要想起忘却的记忆了。 可才看到一个模糊的残影。 下一秒,额角所在的位置再度剧痛。 撕心裂肺的痛楚来袭。 卿啾瞳孔一缩,视线开始模糊。 昏厥的前一秒。 卿啾半闭着眼,看到弹幕在疯狂刷屏。 【呼叫反派!呼叫反派!快别躲了!】 【囚禁固然好,但要适量啊!】 【老婆都去自残了,哪天没老婆了看你哭不哭!】 …… 彻底闭上眼时,卿啾依然很懵。 自残? 他没有啊? 只是等苏醒时,卿啾意外感受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厚重感。 对着镜子一看。 卿啾动作一僵,几乎怀疑自己变了物种。 这是什么? 木乃伊吗? 卿啾的脑袋被纯白纱布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了好几圈,垂在身侧的手也被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了好几圈。 活像颗粽子。 卿啾还以为是有人恶作剧,无语的解开纱布。 结果掀开一看。 有疤的额头也好,垂在身侧的手也好。 全都血肉模糊。 卿啾一愣,脑海中闪过模模糊糊的细节。 正在看照片的他想知道什么。 但大脑一片空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强行阻止他回忆。 卿啾想保持清醒。 而他一向有用指尖按着掌心,让自己保持冷静的习惯。 结果因为想得太出神。 还没想出答案,他先把自己弄得血肉模糊。 卿啾试图把绷带缠回去。 可还没缠好,手腕先一步被按住。 卿啾一怔。 半晌,他抬眸,看到秦淮渝。 少年薄唇紧抿。 浅淡漂亮的凤眸下,眼睑处晕染着青灰。 像是没睡好。 正强行按着他的腕,沉默不语地看他,气压低沉。 卿啾正想说话。 秦淮渝先一步收回手,侧过身,神色黯然。 “抱歉,我忘了你不喜欢被我碰。” 卿啾很懵。 他看向弹幕,只见弹幕一个比一个慌张。 【小宝,自残不可以,要爱惜生命!】 【过来就是一地血,反派都愣了。】 【求小情侣好好的,补药再挑战我脆弱的小心脏了呜呜。】 卿啾更懵。 自残?他? 卿啾心情微妙。 但仔细一想,弹幕只能看到画面,又不能读心。 所以在弹幕看来…… 他自我纠结,想靠疼痛维持清醒的模样。 大概真的很像是在自残吧。 但又不好解释。 卿啾低着头想了想,试图旁敲侧击,暗示弹幕他并不是那么轻视生命的人时。 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想出去对吗?” 秦淮渝垂着眸,嗓音低哑,带着些服软的意味。 “我放你离开好不好?” 第187章 被带上锁链的小可怜 卿啾终于将视线从弹幕上移开。 “真的吗?” 怕自己在做梦,卿啾侧过身,用木乃伊一样的手捧着秦淮渝的脸,再次问: “是真的吗?” 察觉出少年语气中的急不可耐。 秦淮渝垂下眸,漆黑纤长的睫羽颤了颤。 片刻后,他唇角上扬。 眸中的黑沉不再,骨节分明的指轻轻覆上少年裹着纱布的手背。 “嗯。” 卿啾大为震惊。 他问了又问,但都是同一个答案。 什么情况? 秦淮渝的病情好转了吗? 卿啾松了口气。 他松懈的太明显,秦淮渝笑着,但眼底却没有笑意。 只轻声问道: “你很开心吗?” 能离开他,很开心吗? 能从他身边逃离,很开心吗? 留在他身边,很痛苦吗? 秦淮渝安安静静。 墨色碎发下,清冷精致的眉眼清冷昳丽漂亮。 就像这些天的不快纠结都只是一场梦。 秦淮渝还是原来那个秦淮渝。 卿啾不假思索地点头。 如果出去的话,他能做很多很多事。 ——帮秦淮渝拿药。 这个很重要,没有放着病人不管的道理。 接着是去找当年照顾过他的保姆。 不出意外的话… 他失去记忆的真相,那个一直照顾他的保姆多少会知道些。 卿啾想了很多。 等想完了,他才抬起爪子,冲着秦淮渝挥了挥。 “不是很疼。” 少年俯下身,将漂亮的脸贴在他粽子般的手中。 “很疼的。” “我带你出去,下次别这样。” 卿啾神色懵懂。 他不太懂,他疼不疼和出不出去有什么关系。 但秦淮渝病情有好转是好事。 难得没被按在床上做那种事,难得能平心静气的待在一起。 卿啾凑过去贴着秦淮渝的脸。 也笑了一下。 见他高兴,秦淮渝微微一怔。 须臾,他垂下长睫,遮住眸中的一片晦暗。 嗓音低哑嫉妒。 “你真的很开心。” 待在他身边那么多天不开心,和他亲密接触不开心,他一走就恨不得彻底从他的世界消失。 如今只是知道能从他身边离开。 这么多天积攒的不快便仿佛都一扫而空般,那个人又一次对他露出了笑。 秦淮渝又抬起眸。 他注视着那个他魂牵梦绕的人,注视着他无数次梦到的眉眼。 声音中带着微不可察的祈求。 “能不出去吗?” 能不走,能就这样留在他身边,与他白头偕老吗? 卿啾一愣,含糊道: “还是要出去的。” 别的不说,就秦淮渝现在病入膏肓的样子,必须得回家拿个药。 要是再不稳定病情。 以某人的发疯程度,还有做那种事的频率…… 搞不好哪天验孕棒一买。 哦豁,两条杠。 卿啾扶着腰,想着那样的画面,忍不住抖了抖。 他知道自己没有那种功能。 可是… 秦淮渝玩得太凶,总让他有种被凿开的错觉。 卿啾满脑子黄色废料。 秦淮渝满脑子暗恋心事。 最终,他放下手,闭上眼颓然地哑声道: “好。” …… 时隔多日,卿啾终于再度看清外面的太阳。 位于郊区的别墅。 占地面积不小,比起别墅更像庄园。 卿啾深吸一口气。 眯着眸看着太阳,愉悦的气场肉眼可见。 秦淮渝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良久,他侧过身,一声不吭地隐入阴影。 “秦淮渝,我们……” 卿啾感受完外面的新鲜空气,正要同秦淮渝说话。 但一扭头的功夫。 面前空空如也,秦淮渝消失不见。 人呢? 卿啾愣在原地,有点懵。 “秦淮渝?” 卿啾围着树喊了一圈,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不见了? 心脏开始狂跳,卿啾异常不安。 秦淮渝现在生着病。 看起来正常,其实特别不正常。 遇见的是他还好。 如果遇见的是别人,被欺负了该怎么办? 卿啾摸上后颈。 熟悉的皮革质感不见,秦淮渝罕见地没用项圈困住他。 这更不对劲了。 卿啾想。 占有欲那么强,那么小气,那么爱吃醋的人。 怎么偏偏今天外出时没看着他? 卿啾原以为是病情好转了。 但现在看来,这哪是好转?分明是恶化了。 “秦淮渝?” 卿啾又叫了一遍秦淮渝的名字,迫切地想立刻找人。 他走得太急。 一时不察,踢到藏在草丛下的石子,跌了一跤。 脸颊蹭着草地。 有点疼,带着泛苦的青草香。 但还能接受。 卿啾撑着地,正要爬起来找秦淮渝。 对面的树丛动了。 树影稀疏,隐约可见蹲着的人影。 卿啾迟疑片刻。 虽然不觉得秦淮渝能干出躲草丛吓人的事,但他还是走过去看了一眼。 掀开草丛。 里面黑色头巾捂脸,偷感很重的男人动作一僵。 卞凌双手合十道: “好bro,我不是故意的,我没觊觎嫂子,我只是不想看你铁窗泪,别杀我…” 话说到一半。 看着脚边纤细的影子,卞凌动作一顿。 他抬起头。 眼前是一张阴郁漂亮,精致到极点的脸。 陌生的长相。 在他见过的人里,并没有这样的小美人。 但身上阴郁的氛围很熟悉。 卞凌试探道: “卿啾?” 卿啾微微蹙起眉。 眼前的人很陌生,他从未见过,却精准叫出了他的名字。 是冲着秦淮渝来的吗? 卿啾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准备找个趁手的工具把不速之客敲晕时。 男人一把将他抱住。 卞凌涕泪横流。 “嫂子,我可算找到你了啊嫂子!” 说着,卞凌擦了把泪,看着眼前的少年松了口气。 以好bro法律意识淡薄的性格…… 他以为他看到的会是被关在地下室,不给衣服穿,被铁链锁着脖子的倒霉蛋小可怜。 还好秦淮渝没真的那么丧心病狂。 卞凌立刻道: “快,跟我走。” 他前脚说完,后脚就想拽着人往外跑。 但卿啾没动。 他站在原地,将手收回,神色戒备地问: “你是谁?” 卞凌一拍脑门,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做自我介绍。 “我是卞凌。” 卞凌笑嘻嘻地道: “你应该知道的,我在圈子里很有名。” 卿啾哦了一声,面无表情。 卞凌吗? 他当然知道,想带坏秦淮渝的花花公子。 第188章 小渝呢 上流圈子总共就那么大,很多消息都是流通的。 和秦淮渝同居后。 卿啾以一种小气的姿态,开始回忆和秦淮渝有关的人物。 少年在人前总是淡漠疏离的形象。 如天上月。 清冷矜贵,纤尘不染。 卿啾不记得秦淮渝和什么人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但有个人例外。 ——卞凌。 圈内人说,卞凌和秦淮渝自幼时就形影不离。 是发小,是竹马竹马。 就连秦淮渝频繁参加卿家举办的宴会,他能多次见到秦淮渝。 似乎也是因为卞凌在。 直到后来,顽劣不堪的卞凌被家族送出国留学。 秦淮渝才恢复成形单影只的模样。 有朋友是正常的。 但卞凌这人实在不怎么正经。 据已知的小道消息来看。 卞凌换女友如流水,恨不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换三百六十五个。 这么花心。 卿啾严重怀疑秦淮渝学会囚禁是被卞凌带坏。 卞凌很兴奋。 “你认识我?那太好了,我们快走吧!” 卿啾躲到一边。 “我们又不熟,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少年一副戒心很强的样子。 卞凌懵了。 这刺猬一样的人,真的是秦淮渝口中好骗的小可怜吗? 明明秦淮渝一直说对方是太善良了,才会被渣男骗。 怎么他这个渣男骗不到人? 卞凌那叫一个急啊。 “嫂子,你都被关起来了,我们先跑好吗?” 他是偷偷过来救人的。 要是被秦淮渝撞到,那他的下场…… 卞凌不敢想自己死的会有多惨。 见有人诋毁秦淮渝,卿啾下意识地反驳。 “他没有关我。” 顿了顿,卿啾补充道: “我们只是一起换个地方一起转换下心情而已。” 卞凌发了个省略号。 得。 一个恋爱脑,一个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一个比一个没得救。 卞凌走投无路,只能掏出手机自证清白。 “你看,我真是秦淮渝的好bro,秦阿姨送药都找我呢!” 卞凌与有荣焉。 看着聊天记录,卿啾一把按住卞凌的手。 “秦淮渝的药在你手上?” 卞凌一头雾水。 “对啊。” 他话音未落,形势逆转,看上去纤细漂亮的少年硬拽着他往外走。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带我去拿药啊!” 卞凌五官扭曲。 “等等,换个地方拽,我的头发!” 吵吵嚷嚷的声音响起。 那般刺耳欢快,让人想忽视都做不到。 秦淮渝站在窗后。 垂着眸,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嘈杂的一幕。 黑沉的眸中寂静无光。 半晌,他抬手,合上漆黑厚重的窗帘。 一点点将他们分开。 …… 卿啾带着鬼哭狼嚎的卞凌出了庄园。 “我们去哪拿药?” 卞凌鲜少运动,这会儿被拽着跑了半天,连呼吸都困难。 他缓了半天。 才在催促下开口,心累道: “这是郊区,离市区远着呢,得坐车过去。” 卞凌得意地掏出手机晃了晃。 “怕被秦淮渝发现,我还特意找了边境的雇佣兵。” 卿啾看卞凌的眼神像在看神经病。 他不懂身在国内,找雇佣兵来做什么。 钱多的没地花吗? 卞凌却觉得很有必要。 秦淮渝也就看着好看,下起手来狠得像大魔王。 他这次是顺利把人带出来了。 但要是不顺利呢? 总要做两手打算,免得自己的小命不保才行。 卞凌滔滔不绝的炫耀自己的聪明才智。 卿啾左耳进右耳出。 他站在原地,满脑子都是秦淮渝。 一时间只想尽快取药回来。 而这时,一辆漆黑的,被包装的密不透风的车子缓缓驶来。 车上一群黑衣大汉。 戴着墨镜,全部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卿啾觉得不安。 但卞凌打包票说绝对安全,还先一步上了车。 卿啾跟了上去。 但安全的结果是,卞凌刚上车就被一榔头给敲晕。 黑衣人们围着还一脸安详的卞凌讨论。 “这是谁?” “卞家小少爷,挺金贵的主。” “杀不了?那就随便找个地方搁着吧。” 黑车短暂的停在路边。 几个大汉合力将卞凌扔出去,继续开着车前进。 卿啾想出去。 却被大汉团团围住,被强行按回去。 “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要带我去哪?” 卿啾发出三连问。 可大汉们没一个有要回答的意思,只一味的开车。 车上静得可怕。 卿啾安静下来,认命般不再挣扎。 大汉们对他的看管很松懈。 因为他身形纤细,甚至没怎么把他放在眼里。 然而在黑车驶入森林时。 一片漆黑中,纤细漂亮的少年起身,拿起他们敲晕倒霉蛋的榔头。 “砰!” 为首的大汉被打晕,接着又是砰砰几声。 黑车开始剧烈晃动。 如蛇般蜿蜒,不断撞到树干。 卿啾快准狠的解决掉四周几个大汉,随后走向前迫使正在开车的大汉停车。 车身撞树的声音在林荫小路中不断响起。 卿啾一面和那名大汉争执,一面还要留意不让车身侧翻。 注意力被局限在眼前。 等眼前投下阴影,卿啾意识到不对劲时。 “砰!” 躲在底座下休息的小喽啰已经举着棍子,慌乱地挥向他的脑袋。 手腕瞬间卸力。 卿啾松开手,刚包扎过的额角直直磕向尖锐的驾驶台。 …… 卿啾不记得具体发生了什么。 血液模糊视线。 他见司机停下车,与那名小喽啰一起慌乱地查看他的伤势。 小喽啰挨了一巴掌。 接着是一阵嘈杂的铃声,他们小心翼翼地联系着什么人。 卿啾的意识模糊。 他伸出手,指尖虚无的摸向天空,总觉得自己不小心落下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呢? 卿啾躺在地上,眼前有杂乱的画面闪过。 信息处理器坏掉。 卿啾蹙着眉,脑袋疼得快要炸开时。 脚步声响起。 卿啾勉强将视线聚焦,茫然地看向对面,看到司机和小喽啰正谄媚的围着少年说话。 少年神色阴沉。 一把将司机和小喽啰推开后,大步向正靠在后座休息的他走去。 苍灰色的发丝,浅灰色的眸子…… 关键记忆被触发。 在靳锴走近时,卿啾一把拽住他的衣袖。 “傅渊?” 卿啾按着傅渊的肩膀,眸中满是慌乱。 “你怎么会在这?小渝呢?他去哪了?” 第189章 小渝去哪了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发的评l会延迟显示或者不显示。 很爱回复的,发现这件事后就比较少回了,有时候回了看不到。 剧情方面被拐的时间太早了,后续大概率会把年龄更改一下。不过改了也不会有恋爱情节,小时候没有恋爱情节,恋爱情节只在成年。】 …… 话音落下,整个世界鸦雀无声。 靳锴沉默不语。 另一边,小喽啰和司机抖得几乎要哭出来。 “你怎么敢直呼老大真名?” 在边境,谁人见了老大不尊称一声爷?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就算是boss欣赏的人,也不至于大胆妄为到这种地步吧? 小喽啰和司机眼神古怪寻味。 如果换作平时。 以卿啾的性格,他一定会察觉到不对。 可现在他太慌了。 耳鸣心悸,在这陌生又极度不安的情况下,卿啾的第一反应是—— “小渝去哪了?” 他慌张的太过明显,连自己额间的血都顾不上擦。 就开口问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靳锴眸中晦暗。 但面上分毫不显,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抚上少年拽着他衣袖的手。 “啾啾。” 他唤着眼前人的名字,眼神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无端让人联想到蛊惑猎物的毒蛇。 “我是谁?” 卿啾一愣,目露茫然。 “你是傅渊啊。” 注意力只在这个问题上停留了一瞬,就又混乱地跳了回去。 “你怎么不回答?” 卿啾急切道: “告诉我,小渝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安全离开?” 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 好脾气如卿啾,这会儿罕见的焦急起来。 他的记忆停留在前一刻。 “小渝”。 那个被拐的小可怜,他发誓要保护的人。 居然是秦家的继承人。 而不是被抛弃的,无家可归的孤儿。 秦家人会在一周后路过a市。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只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车站。 等待秦家人的出现。 计划进展的还顺利吗?小渝究竟有没有安全离开? 卿啾拽着傅渊的衣袖。 额角染血,脸色苍白,却浑然不在意。 他用尽毕生力气。 盯着傅渊,一字一顿道: “告诉我。” 靳锴,又或者说傅渊微微一笑。 垂着眸安抚道: “计划进展的很顺利,他被秦家人发现,已经安全了。” 悬在心中的大石头瞬间落地。 卿啾松了口气。 同一时间,缺血和脑震荡带来的眩晕感瞬间袭来。 卿啾又昏了过去。 傅渊立刻伸出手,将人接在怀中。 眸光莫测。 低眸,他看向怀中不堪重负倒下的人。 真奇怪。 明明脸还是一样的脸,气场却在转瞬间变了。 阴郁的气息消失不见。 这个人仿佛又变回了初见时,那个如太阳般张扬明媚。 让他心之神往的少年。 傅渊心不在焉地想: 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能记起他当然是好事,但好像连带着把那位公主也记起来了。 这可不太让他高兴。 傅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少年侧脸缓解郁闷时。 小喽啰和司机走过来。 战战兢兢道: “boss,我们真不是故意的,是这小子他…” 小喽啰年轻气盛不懂事。 他抬手,指着昏迷的卿啾,正要进行一个甩锅的大动作。 手腕倏地被扼住。 骨裂的痛楚传来,长相秾丽冶艳的漂亮少年冷淡地抬眸看他。 嗓音冷得像淬了冰。 “我不是说过,绝对不能让他受伤吗?” 小喽啰被吓得一抖。 傅渊神色厌烦。 “是谁动的手?” 司机害怕被牵连,拼命去指小喽啰。 而小喽啰早已被吓软了腿。 连辩驳的话都不敢说,苍白着脸站在那。 他试图求饶。 傅渊却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冷淡道: “下去领罚。” 顿了顿,他漫不经心地补了句。 “一起。” 小喽啰和司机同时脸色惨白,狼狈地想求饶。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 一群打手出现,将他们团团围住。 …… 卿啾又做了梦,梦到蹲在地上画圈圈的自己。 那是他被拐的第三个月。 原先他就总在想,他怕不是卿承安那个老登捡来的小孩。 本来还只是猜测。 但三个月前,这个猜测被证实了。 哪家老登会亲眼看着儿子被拐走还无动于衷? 他果然不是那个老东西亲生的。 卿啾松开手上的木棍,拔了根草塞在嘴里。 这时有小孩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做了个点烟的假动作。 脸上堆着笑,稚嫩的脸上流露出熟练的讨好。 “卿哥,我们这新来了一批货。” 卿啾叼着草。 勾着小弟的肩,一起去看他口中的货。 他的运气不错。 虽然疑似不是老登亲生,还被人贩子拐走。 但他在来到边境的第二天救了一个小孩。 这边老大第十三房姨太太的独子。 法律在边境宛若狗屁。 一个普通小头目,也能肆意豢养女人,开设后宫。 但人一多嘛,后宫必然起火。 小十八怀了孩子,又正巧和小十三不对付。 仗着自己肚皮鼓鼓。 小十八胆大妄为,推了小十三家的病秧子。 但身在边境,能活下来的,全都是狠角色。 小十八一个仗着美貌上位的花瓶。 论笼络人心和办事能力,全都比不过小十三。 小头目家孩子一箩筐。 枪打出头鸟,作妖的小十八还没扑腾几下就被小十三弄死。 连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 小头目不在乎,他的孩子实在太多。 编号一到编号三十的姨太太也不在乎,分资源的人少一个是一个。 一条人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 卿啾叼着草。 一边想,一边在心里默默叹气。 老大的女人实在太多。 光是记编号,就花了他一天一夜。 他以后绝对只找一个。 当然了,他找的一定会是最漂亮的那个。 卿啾飘飘然的妄想时。 小孩小声道: “老大,十少爷想见你。” 十少爷傅渊。 小十三的独苗苗,一个病秧子,恰巧被他救下的倒霉蛋。 卿啾敷衍道: “我们先去看人,看完了再来也不迟。” 小孩哦了一声。 两人勾肩搭背,屁颠屁颠地去关人的茅草屋。 盛夏的尾声。 气息干燥,狭窄的茅草屋气氛混浊,泛着难闻的味道。 卿啾吐掉了衔中的草。 捏着鼻子,一脸嫌弃。 就在他想着看一眼就走,绝对不多待时。 余光一瞥。 他松开手,愣在原地。 第190章 没有生气的人偶 彼时盛夏,蝉鸣阵阵。 斑驳光影下。 黑色碎发略长,肤色冷白,眉眼精致漂亮的小孩坐在枯草垛上。 怀里抱着布娃娃。 一个破破烂烂的,小鸟玩偶。 卿啾愣在原地。 什么是见色起意?这就是见色起意。 他心跳得很快。 满脑子剩下的,只有那张好看的脸。 等回过神时,人已经溜进了茅草屋。 “你叫什么名字?” 卿啾支支吾吾道:“我们做朋友好不好?我罩你。” 小美人没理他。 抱着娃娃,安静地坐在房间一角。 像没有生气的漂亮人偶。 卿啾感到困惑,围着小美人嘘寒问暖时。 小弟哼哧哼哧地跑进来。 “别理这人,他脑子不太好。” 小弟语气老成。 他叫王二,自幼在边境长大,将边境的风气学了个十成十。 不过八九岁的孩子。 却已经熟练的叫哥喊爷,当一个合格的马仔。 捧高踩低也相当熟练。 面对卿啾时王二还小心翼翼,但面对这些货物时他就没那么好脾气了。 王二嫌弃道: “这家伙可凶了,听说弄伤了好几个人呢。” 卿啾还在看美人。 王二的话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见他看得出神,王二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卿哥,你想要这个吗?” 王二指着小鸟玩偶。 连日奔波,小美人脸颊上沾着灰,唯独玩偶被护得好好的。 布料崭新如初。 上面挂着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卿啾还是满脑子美色。 左耳进右耳出,心不在焉地点头。 王二立刻来劲。 卿啾脑子聪明,力气大,是他们这帮孩子里的孩子王。 前段时间还搭上了十少爷。 十三姨太做事狠,手段硬,是他们这地方的三把手。 人格魅力与后台靠山都有。 王二卯足了劲,想要抱上这根金大腿。 他一把夺过玩偶。 堆着笑,讨好的递给卿啾。 “给你。” 卿啾还没回过神,惨案陡然发生。 娴静的小美人推倒王二。 发疯般,掐住夺走玩偶的王二的脖颈。 执拗道: “还给我。” 王二护着玩偶,打死不肯松手。 小美人眸色黑沉。 像失控的怪物,纤长漂亮的指寸寸收紧。 王二也是倔。 脸都快憋青了,也愣是不肯松手。 怕小美人受伤。 卿啾跑去劝架,却被王二找到机会。 “砰!” 王二捡起大人威慑小孩用的铆钉棍子,上去就是一下。 他没想动真格。 毕竟这关的货物都是钱,不管是要赎金还是拿出去卖都能捞一大笔。 但那个小白脸身体实在太差。 他一棍子下去。 纤长漂亮的指依旧掐着他的脖颈,只有血液滴答落下。 小白脸顶着一张沾满血的漂亮脸蛋。 面无表情地重复: “还给我。” 王二差点被吓尿。 少年生着张好看的脸,精致的像没有生气的人偶。 做事毫无逻辑。 不怕疯的,就怕不要命的。 王二把娃娃扔过去,连滚带爬的跑了。 娃娃跌落在地。 滚了一圈,沾了一身灰。 小美人捡起娃娃。 伸出手,低着头认真地拍了拍。 但没有拍干净。 他脑袋上有血,血色顺着过分纤长的羽睫滴落。 正巧砸在玩偶上。 娃娃越擦越脏,越擦越脏。 小美人逐渐烦躁。 这时卿啾靠近,递过去一方手帕,和一瓶药。 “你受伤了。” 闻言,小美人终于抬头看他。 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脸。 豆大的血珠顺着伤口滚落,模样狰狞可怕,吓得旁边的王二直呼见鬼。 但卿啾越看越觉得心跳好快,红着脸道: “你真好看。” 他说得小声,有些不好意思。 但美人鸟都没鸟他。 拎着玩偶,又回到原来的地方,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卿啾怔愣地看着。 发呆时,王二把他拽了出去。 “别管他。” 王二骂骂咧咧。 “都到这了,还敢耍脾气,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就算我不动手,也早晚会有别人来看不惯他。” 卿啾魂不守舍。 他漫不经心地应着。 虽然在意,却并没有坦白。 毕竟身处险境。 越早暴露自己在意的人或物,那东西就坏得越快。 但卿啾还是没忍住。 当天夜里,他背着王二,独自跑去茅草屋。 灯还亮着。 刚被拐来的小孩们睡不着,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话。 卿啾绕了一大圈。 快要急得冒烟时,才在角落看到熟悉的身影。 小美人靠在角落。 弓着脊背,蜷缩着身体,像是睡了。 卿啾耳尖更红。 他手里拿着花,秾艳的玫瑰,带着少年心事。 趁四下无人。 卿啾偷溜进去,脸红心跳地盯着草垛上的小美人。 “给你。” 他侧过身,不好意思地递出那朵花。 没有回应。 卿啾凑过去,压低声音道歉。 “下午的事是王二不好,他做错了,我帮你教训他好不好?” 还是没有回应。 卿啾欲言又止,本想先离开。 却意外嗅到潮湿的气息。 凑近一看,草垛沁出深色,小美人额间的血还在流。 卿啾紧张起来。 “怎么回事?有人欺负你?” 小美人不语。 只垂着眸,一味抱紧怀中的小鸟玩偶。 精致漂亮的脸上面无表情。 偏偏脸色苍白。 卿啾拿着花,急得团团转。 他是颜控。 这么好看的人,他当然不可能看着死掉。 流血吃什么药? 卿啾不是医生。 可他知道,傅渊的母亲身体不好,贫血和凝血障碍的毛病一大堆。 像是找到了开关。 卿啾一路小跑,连夜翻窗爬进阁楼。 烛火摇曳。 明明灭灭的光线下,是一张苍白秾丽,冶艳勾人的脸。 少年坐在轮椅上。 纤长羽睫下,浅灰色的眸子看向他。 语气嗔怪,带着幽怨。 “怎么这么晚才来看我?真过分。” 卿啾脊背绷直。 虽然不好意思,却还是硬着头皮问: “有药吗?” 傅渊脸上笑意微敛。 “什么药?” 卿啾低下头,拼命回忆起来。 “就是你母亲用的那个,能止血的药…” 他话说到一半。 眼前一暗,轮椅转动的声音在阁楼响起。 傅渊摸上他的脸,眉眼含笑。 “你打算救什么人?” 顿了顿,他笑意更深,如隐匿在深处的恶鬼般。 附过去轻声道: “又或者说…你打算用什么来换?” 第191章 小鸟。 这章和上章都是过去的记忆,失忆前的记忆,年龄是十二岁左右。不恋爱,这段剧情是相识过程。 …… 冰冷粘腻的触感随着指尖的靠近涌遍四肢百骸。 卿啾倒退一步,表情微僵。 老实说,他不习惯和傅渊相处。 十少爷傅渊。 继承了他母亲的孱弱,继承了他母亲的长相。 一张苍白冶艳的脸。 略显女气。 浅灰色的眸,含着看不透的雾,眼尾下泛着浅色的小痣。 蛊惑漂亮。 如同蛰伏在暗处的蛇,总让人心里发毛。 卿啾如实道: “我没有什么能和你交换的东西,不过我救过你一次……” 卿啾舔了下唇。 他知道挟恩图报不好,但他实在没办法。 只能干巴巴道: “这次过后,我们之间恩怨两清…” 他话音未落。 唇畔一凉,傅渊苍白纤长的指按住他的下唇。 动作缓慢的,刻意按揉了一下。 眸子幽若深潭。 却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 “乱说话。” 傅渊轻声道: “知道吗?我不喜欢有人替我做决定。” 傅渊收回手。 张开双臂,似笑非笑道: “要来我怀里吗?” 卿啾后退半步,那种像被蛇盯上的不安感越发明显。 “你身体不好。” 卿啾道: “我这么重,把你压坏就不好了。” 卿啾努力找补。 这时,傅渊又笑了一声,神色玩味。 “怎么紧张了?” 傅渊放下手,含着笑,慢条斯理道: “又不是真的要你坐进我怀里。” 傅渊垂着眸,不紧不慢道: “我体弱,势单力薄,手下没什么可信任的人。” 傅渊继续道: “加入我麾下,做我的手下,我之后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卿啾知道这是卖身契。 可不等他回答。 傅渊转动轮椅,拎起桌上的药,眉眼弯弯地冲他笑。 “怎么样?很划算不是吗?” 卿啾的视线跟着那瓶药走。 想着受伤的美人,他犹豫半晌,最终还是点了头。 但准备拿药时。 傅渊却并没有直接给他,而是转动轮椅,上前握住他的手。 “真乖。” 苍白冰凉的指将药轻轻按在他掌心之间。 少年仰起头,笑着看他。 “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啾啾。” 过分亲昵的称呼。 肉麻。 卿啾僵在原地,有些不太适应。 毕竟外人都叫他卿哥。 冷不丁一声啾啾,像是在逗鸟。 而傅渊眉眼弯弯。 那般悠闲的姿态,的确像是在逗鸟。 卿啾不喜欢被人这么对待。 但不喜欢也没办法。 这是边境,卿承安那个老东西看着他被拐到这。 没人会来救他。 他无依无靠,能依靠的人只有傅渊。 卿啾最终还是僵硬地点了头。 傅渊笑意扩大。 主动上前,环住他的腰,将脑袋贴了上去。 “啾啾好乖。” 有些像是撒娇的口吻。 少年坐在轮椅上。 卿啾一低头,就能看到对方依赖的姿态。 说来奇怪。 他看傅渊时,明明是俯视的角度。 却总有种被压迫着的微妙感。 被蛇缠上的阴冷感越发明显,卿啾感觉像是有一尾冰冷的蛇尾正缠着自己的脖颈。 卿啾一把推开傅渊。 狼狈地侧过身,语气匆匆。 “谢谢你的药,我有急用,就先走了。” 卿啾快速说完这一连串话。 随后转过身。 就像身后有鬼般,头也不回地快速跑走。 傅渊坐在轮椅间。 膝上披着薄毯,眸光晦暗如墨,唇畔笑意缓缓消失。 “去查查。” 傅渊侧身,似笑非笑道: “到底是哪路大神,值得我养得宠物如此劳心劳力。” …… 卿啾在凌晨赶回茅草屋。 他气喘吁吁。 连休息都顾不上,先匆匆把药喂了下去。 十三夫人的药效果很好。 几颗药下肚,血液流出的速度缓缓减弱。 但少年脸色依旧苍白。 像是失血过多带来的后遗症,眉眼昳丽孱弱。 卿啾一边心疼。 一边在心疼之余,几乎忍不住地想: 真好看。 都病了还这么好看的美人,是他老婆就好了。 卿啾忍不住凑了过去。 趴在草垛上,托着腮,星星眼地看着对面的美人。 “你叫什么?家住哪?对未来伴侣有什么要求?” 小美人不吭声。 血止了,但他仍没什么力气,闭着眼抱紧手中的玩偶。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卿啾有些失落,却在离开时看到少年颈间的玉佩。 “渝”。 卿啾动作一顿,很舔狗地趴了回去。 说话黏黏糊糊。 “你是名字里带渝?还是姓渝?我叫你小渝好不好?” 小美人高贵冷艳地瞥了他一眼。 还是没鸟他。 卿啾也不气馁,继续日复一日,坚持不懈地骚扰美人。 他来得太频繁。 而且每次过来,身上总带着食物和玩具。 和混了快半年的他不同。 茅草屋里关着的都是新来的,未来不明的倒霉蛋。 不听话被饿肚子是常有的事。 在趋利避害的本能下,那些孩子开始讨好卿啾,想获得和那个哑巴同样的待遇。 卿啾失落地扫了一圈。 没一个好看。 再抬头,看一眼坐在角落,与嘈杂的世间格格不入的漂亮少年。 卿啾满意点头。 果然,还是他的审美最好。 卿啾拨开人群。 不顾对方的冷淡,自来熟地贴了过去。 卿啾不在意小美人的爱搭不理。 毕竟美人嘛,都那么好看了,有点脾气是正常的。 可时间久了,卿啾也逐渐意识到不对劲。 来到这这么久,最先被拐来的小孩知道逃不掉,开始拉帮结派。 阶级悄然诞生。 而一切发生时,小美人依旧抱着那只脏兮兮的玩偶。 面无表情地坐在角落。 少年比起人,更像是玻璃缸里的游鱼。 漂浮在水中。 孤零零的,与这世界格格不入。 卿啾有时想触碰。 却只能碰到冰冷的玻璃壁,感受到水的凉意。 不说话也不动。 他喜欢的小美人好像脑子不太聪明…… 弱智吗? 弱智也没事。 卿啾靠过去,和对方肩并肩,在少年耳畔低语: “等我成为这的二把手,我就来罩着你好不好?” 小美人冷淡地看他。 并自相遇以来,第一次主动用手触碰他。 ——嫌弃地把他的脑袋推开。 卿啾倒也不生气。 托着腮,美滋滋地畅享未来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人生。 他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 等他成为二把手,等他功成名就,等他抱得美人归。 可某天他去茅草屋时。 里面空空如也,地上有斑斑点点的血迹。 卿啾大脑宕机。 回过神后,他冲出去拽住王二。 “小渝呢?” 王二掏着鸟蛋,说话的口吻满不在乎。 “十少爷去了那一趟,给那些新来的立了点规矩。” 卿啾脸色苍白。 随后转身,义无反顾地朝左边奔去。 为了让货物听话。 边境的人会故意挑拨,让那些货物自相残杀。 打赢的人获得一切。 而输家,会成为那批人中的底层,被任意欺辱。 赶到斗场时。 卿啾气喘吁吁,以为会看到可怜兮兮的小美人。 但他想错了。 小美人拎着这些天欺负他的孩子老大衣领,上去就是一拳。 那孩子被揍得呜呜直哭。 可美人却像是听不到般,继续一下接一下的挥拳。 卿啾连忙阻止。 “够了。” 卿啾道: “在这么打下去,负责看管的大人会被引过来。” 小美人抬眸看他。 过分纤长的眼睫下,浅淡漂亮的凤眸空洞疏离。 卿啾被一把推开。 小美人跑下台阶,一声不吭地跑了。 恰巧这时风声骤响。 风沙袭来,里面掺杂着白花花的棉絮。 卿啾蹲下去捡。 熟悉的布料,是那只小鸟玩偶。 卿啾回去问被揍的小孩。 小孩脸上挂着鼻血,哽着脖子,理直气壮道: “那家伙不理我,我有点生气,才会去撕他的娃娃。” 卿啾磨了磨牙。 一个没忍住,把一群小孩都揍了一顿。 等揍完人。 卿啾蹲下身,捡起娃娃的碎片。 玩偶坏得很彻底。 卿啾抱着一堆碎片,能想象到那些小孩是如何嬉笑着将玩偶五马分尸,又是如何当着少年的面一点点将玩偶剪碎的。 他不喜欢那只玩偶。 软塌塌的,脏兮兮的,丑乎乎的。 却总能独握美人膝。 可偏偏,在娃娃被毁时,卿啾的第一反应不是庆幸。 而是心疼。 他揉了揉头发,想到少年被他分开时沉默的表情。 思索片刻后。 卿啾蹲下身,继续任劳任怨地捡碎片。 …… 那个人已经连续三天没有来了。 真奇怪。 明明之前每天都来,怎么偏偏今天不来? 不守信用。 秦淮渝垂下眸。 他的娃娃没了,手中拿着的东西成了地上的四叶草。 指尖揪着叶片。 秦淮渝抿着唇,发泄般的撕扯着。 不想说话。 却架不住有人犯贱,故意过来挑衅。 “呦,我当是谁,原来是大小姐啊。” 那人语气讥讽。 脸上挂了彩,赫然是那天被按着揍的小屁孩。 陈末揉了揉发疼的脸。 一边怂的要死,一边欠的要死。 “你的护花使者呢?怎么不见了?是不是不想要你了?” 他话音落下。 一直不吭声的人忽地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陈末被那一眼盯得心里发麻。 一边后退,一边嘴硬道: “你别得意!就你这讨人厌的性格,没了别人护着,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秦淮渝动作一顿。 讨厌吗? 他抿着唇,低下头一声不吭。 常有人这么说他。 讨厌,不会看气氛,阴沉又无趣。 那个人呢? 他也是这么想的,也在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之后想抛弃他吗? 这没什么。 他记不得那些说他的人的脸,记不得刚刚跳梁小丑的脸,也记不得那个人的脸。 世界在他眼中是被雾蒙着的玻璃球。 他站在雾外。 抱着膝盖旁观一切,身边只有他的玩偶。 怀中空空如也。 秦淮渝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抱紧娃娃。 但没有。 怀中空空如也,娃娃消失不见。 没了。 仅存的安全感消失不见,秦淮渝变得烦躁。 他薅起叶子。 开始胡思乱想。 会来,不会来,会来,不会来,会来,不会来…… 秦淮渝在心中念了许多次。 第一百次时。 他动作一顿,指尖捏住代表“不会来”的四叶草。 仅存的一根草。 秦淮渝垂着眸,将草扯下的动作一顿。 好似这样就不会有讨厌的事情发生。 漫长的等待中。 头顶一暗,放大的影子在对他招手。 秦淮渝抬起头。 在他世界,四周依旧蒙着一层雾。 明明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可偏偏,有一个人不同。 少年趴在窗边。 发丝凌乱微翘,如野蛮生长的杂草。 正冲着他笑。 秦淮渝低下头,有些赌气。 回来干什么? 消失三天,现在回来干什么? 他这样想着。 身体却不受控制,冲到了窗户后的位置。 盛夏炎炎。 少年站在窗下,身上穿着件淡薄的白色半袖衬衫。 风将布料吹得鼓起。 秦淮渝停下脚步,看向那个人垂在身侧的手。 指尖缠着纱布。 上面星星点点,是血。 受伤了。 为什么?被欺负了? 他正想着。 那个人激动的冲他挥了挥手,又冲他笑。 笑什么?为什么要笑? 好奇怪。 秦淮渝蹙着眉,还未来得及说话。 在像被雾所包裹的世界中。 少年带血的指尖,拎出了他所能看到唯一清晰的东西。 一只被缝缝补补的小鸟玩偶。 风声晃动。 烈日炎炎,为少年乌黑细软的发丝镀上一层柔软的金色。 像稚嫩的雏鸟。 温暖的,明媚的,太阳一样的鲜活气息。 在浓雾的世界中刺目鲜明。 秦淮渝微微怔住。 卿啾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试着缝了一下,缝了很多次,但布料少了一块…” 那块布他找了两天才找到。 无奈他技术不佳,在材料齐全的情况下缝出了个丑八怪。 卿啾想解释。 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有空会找专门的裁缝来。 现在先将就一下。 可他还没开口,小美人先动了。 纤长漂亮的指接过了玩偶。 卿啾还没来得及高兴,随着指尖松开。 玩偶掉了下去。 卿啾一阵心疼,正要弯下身去捡。 怀中忽地一沉。 舔了整整半个月后,美人主动对他投怀送抱。 脑袋埋在他怀里。 纤细的胳膊圈着他的腰,许久未使用的声带生涩。 “小鸟。” 第192章 小渝订婚了 清冷迟缓的声音响起。 那是卿啾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喜欢了那么久的美人…… 居然不是哑巴。 …… 大脑钝痛,卿啾缓缓睁开眼。 怔忪地望向天花板。 有点奇怪,他为什么会梦到秦淮渝? 是太想秦淮渝了吗? 或许吧。 毕竟他们分开的时候,闹得实在不算好看。 秦淮渝会怎么想他? 大概是很讨厌他吧。 卿啾叹了口气,慢吞吞地坐起身。 眼前一阵恍惚。 卿啾扶着墙壁,有些不太习惯这样高的视野。 等冷静下来后。 卿啾垂眸,朝自己的掌心看去。 他的手好像变大了。 抬头一看,玻璃里的他好像长高了很多。 什么情况? 他被邪恶组织绑架,注射了一夜变高的生长激素吗? 再仔细一想…… 不止他,之前看到的傅渊也变高了很多。 脑袋生疼。 卿啾扶着墙,艰难地往外走。 秦淮渝…… 此时此刻,卿啾满脑子都是这三个字。 秦家人被找回。 这么重要的消息,报纸上肯定有登记。 他要确认秦淮渝的安危。 可才走到一半,脑袋忽地磕到什么。 卿啾后退一步。 扶着脑袋,还没问对面的人为什么不看路。 对面那人先冲他发作起来。 “卿啾……你落到我手里了!你终于落到我手里了!” 那人笑得癫狂。 眼圈青黑,脸色惨白,嘴角带着淤青。 恶鬼一般的模样。 正掐着他的脖子,恶狠狠地道: “我要你死!你给我去死!快点去死!” 卿啾皱眉。 被神经病缠上不是件好事。 万幸他遇到的神经病是个战五渣菜鸡。 卿啾轻松地把人掀翻在地。 用了一手擒拿,简单利落地把那人的双手反剪在身后。 抿着唇问: “你是谁?” 地上那人一愣,反过来问他。 “你不记得了?” 那人目眦欲裂,怨念地向他质问。 “我是许澄啊,你把我害得那么惨,害我被傅渊那个狗东西折磨成这个鬼样子…” “你怎么可能会忘记我?别给我装傻!” 卿啾一时思考的功夫。 地上的神经病猛地反扑,想挠花他的脸。 卿啾脑袋还在疼。 一时疏忽,他被那个奇怪的神经病压倒在地。 眼前闪过残影。 在卿啾闭上眼,以为自己要破相时。 伴随着一声痛呼。 两个边境人扑过来,死死堵住那个神经病的口鼻。 自称许澄的家伙无力挣扎了两下。 最后缓缓晕厥过去。 卿啾呆坐在地上,惊魂未定之时。 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 “还好吗?” 卿啾动作一顿,缓缓侧身看去。 来的人笑得眉眼弯弯。 不出所料,正是傅渊。 卿啾站起身。 “好奇怪,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高了?” 卿啾用手比划了一下,嗓音郁闷。 傅渊总坐轮椅。 他习惯了对方矮他两头的样子,第一次看到高海拔的傅渊还有些不适应。 傅渊笑而不语。 他侧眸,向手下使了个眼色。 手下很快把他用来测试失忆真假的道具拖了出去。 等闲杂人等被清场。 傅渊才垂下眸,意味不明地看向对面。 如年幼时那般。 他伸出手,用苍白纤长的指尖,轻抚少年的脸。 那人明显一僵。 却没有躲,乖顺地站着承受他的触碰。 一如幼时那般。 傅渊眉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用轻柔到令人头皮发麻的语调问: “我今年几岁?” 卿啾眨了下眼。 “十三。” 像是没忍住,傅渊弯下身,抵着唇轻笑。 卿啾站在原地。 神色莫名,眼看着傅渊像疯子一样笑。 他都想劝傅渊别笑了。 傅渊却在这时抬头,按着他的肩,附在他耳畔。 轻声道: “啾啾,你失忆了。” …… 几分钟后,凉掉的咖啡前,卿啾一俩呆滞。 这倒也正常。 毕竟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猛长了七岁,还当了七年的植物人。 都会像他一样如遭雷劈。 卿啾抿着唇,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弄着杯中液体。 据傅渊说。 他在送秦淮渝去见秦家人的路上暴露行踪,暴露了自己背叛的事。 傅渊的父亲很生气。 把他揍了一顿,又把他扔去山洞关禁闭。 他那时又累又饿。 为了逃出去挖穿山洞,结果在逃的途中掉下崖壁,不小心摔坏了脑子不说。 还把自己摔成了植物人。 “你一躺就是七年,我每天帮你擦身体喂饭。” “这么一年接一年的照顾,别人都以为我对你情根深种,害我连结婚都难。” 傅渊叹气。 “这事你得负责。” 卿啾很懵。 大脑一片混乱,他艰难地处理着傅渊话中的信息。 喃喃自语。 “你之前说,秦淮渝顺利逃走了对吗?” 卿啾有些害怕起来。 七年太长。 他怕傅渊在骗他,秦淮渝或许出事了。 傅渊却温柔一笑。 “乖,安心点,小渝怎么可能会出事?” 苍白纤长的指尖摩挲着他的后颈。 卿啾动作一僵。 虽然不适,却乖巧的没躲。 察觉出他的排斥。 傅渊弯着眸,脸上的笑意越发温柔。 “小渝他订婚了。” 卿啾一愣,下意识地抬头。 “什么?” 像是很满意他这副震惊错愕的模样。 傅渊继续道: “小渝订婚了,就在去年。” 傅渊体贴道: “你做得很好,很安全的让小渝回了秦家,拿回了正式身份。” “只是你当初做得太绝,他恨你,从始至终都没来找过你。” 傅渊叹了口气。 他像是觉得可惜,伸手递给他一个手机。 卿啾接过手机。 像原始人一样,笨拙地操控软件。 一篇篇新闻跳出。 通过这些新闻,卿啾看到了秦淮渝这七年的人生。 他的确过得很好。 接管秦家,在社交场合如鱼得水,还和另一个企业的富家千金订了婚。 卿啾将照片放大。 很模糊的图片,看不清太多细节。 却看得清少年眉眼间的幸福。 卿啾沉默起来。 他放在宝石鱼缸里教养的名种鱼,他小心翼翼捧着的公主。 似乎早已在这七年里忘了他。 傅渊体贴道: “你想见小渝吗?我可以帮你安排,毕竟你们之前关系那么好。哪怕订婚了,他应该还是会很想见你吧?” 卿啾动了动唇,明明很想答应。 却只是干巴巴地道: “不了。” 第193章 不会原谅他 这本书在昨天的时候被下架了几天。 应该有人看到吧? 一号是愚人节,这个消息说出来像开玩笑,不想破坏气氛就没说。 现在处理好了。 这两天忙着弄这件事,新章节可能有点问题,等下会调整。 求小礼物摸摸。 …… 都说年少时的誓言和承诺不能当真,但卿啾总在想。 如果秦淮渝能当真就好了。 只是很可惜。 在这七年里,秦淮渝已经有了新的人生,属于他自己的人生。 而他只是个过路人。 他不该打扰秦淮渝。 毕竟秦淮渝已经订婚,有了漂亮温柔的未婚妻,而且很快… 秦淮渝会结婚生子,会成家立业,有可爱的小孩。 他不该打扰秦淮渝。 毕竟谁都知道,第三者令人不耻。 另外… 都七年了,秦淮渝说不定早就忘了他这个昔日旧友。 他不想自取其辱。 傅渊一脸遗憾。 “你真的不去吗?虽然你们这么多年没见过面,虽然小渝已经订婚,虽然小渝这么多年都没来看过你,但你们毕竟是朋友啊。” 傅渊字字真诚。 可卿啾越听,越觉得心脏钝痛。 像是在刻意逃避。 卿啾一味喝冷掉的咖啡,对傅渊的问题避之不谈。 见状,傅渊缓缓扬唇。 眸中笑意加深。 “别难过。” 他走过去,将大衣分给少年,温声安抚。 “就算秦淮渝不在,也还有我一直陪着你。” “至死不渝。” …… 另一边,庄园内。 卞凌瑟瑟发抖。 他坐在椅子上,脑袋被纱布裹得像粽子。 搓着手无措道: “bro,你听我解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怕你真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想先带嫂子出去,结果…” 他碰到了开黑车的。 对方给了他一闷棍,直接就把人拐走了。 卞凌悔得不行。 但事已至此,后悔为时已晚。 卞凌不断道歉。 但等了半天,对面依旧没有回应。 少年坐在监控台前。 冷白侧脸被幽光映照,显得阴冷压抑。 “卞凌。” 少年开口,连名带姓的叫了他的大名。 卞凌立刻立正。 “在!” 秦淮渝接着问: “你说,你联系司机的是边境的人?” 卞凌点头如捣蒜。 秦淮渝按下暂停键,将监控停在了某一帧。 卞凌凑过去看。 画面中,一缕苍灰色的发丝格外显眼。 身形修长,是个男人。 而被他带出去,被他连累失踪的嫂子,就靠在那个野男人怀里。 卞凌战战兢兢。 他抖如糠筛,以为自己难逃一死。 秦淮渝却轻声道: “我想起来了。” 他总算想起,那个家伙是谁。 阴魂不散的讨厌鬼。 冷白指节曲起,轻叩着桌面,清冷精致的眉眼间郁色越发浓重。 直瞧得人心底发慌。 盯着那段录像,卞凌越发茫然。 “怎么连这都有监控?”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卞凌表情变得惊恐。 “你在这安了天网?” 用卫星覆盖整片区域,将区域内生物的所有行踪锁定。 卞凌忍不住问: “你其实根本没打算放人对吧?” 话音落下的刹那。 少年侧过身,轻轻睨了他一眼。 “是啊。” 秦淮渝道: “我只是想让你带他出去散散心,可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卞凌哑口无言。 而秦淮渝垂眸,冷白指尖划过冰冷的手铐。 “不过没关系。” 他道: “等下次再见,我绝对不会让他陷入危险。” …… 卿啾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尖。 抱着茶杯端坐,不懂自己为什么打喷嚏。 有人在想他吗? 正想着,身前斜斜落下一道影子。 是傅渊。 少年在他身边落座,眉眼比幼时更为成熟。 越发昳丽冶艳。 “在想什么?” 傅渊眉目温和,顺势牵住他的手。 卿啾握紧茶杯。 他一贯不擅长撒谎,说起谎话来磕磕绊绊。 “在想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死一般的寂静。 卿啾没得到回答,好奇的侧身去看时。 却见青年苍白冶艳的眉眼在他眼前放大。 宛若夜间精魄。 卿啾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 却被傅渊按住肩。 “你其实在想秦淮渝,对吗?” 卿啾动了动唇。 想反驳,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只能沉默地闭嘴。 傅渊没有生气,傅渊依然温柔。 指尖蹭着他的后颈。 傅渊无奈道: “想见他为什么不直说呢?我这边有人脉,可以在小渝结婚的时候让你…” 卿啾猛地站起身。 他像是被某个词语刺激到了般,连最基本的体面都顾不上,脚步匆匆地离开。 傅渊看着这一幕。 眸光冰冷,唇角的笑意却越发温柔。 …… “啾啾,你别多想。” 卿啾在房间休息。 屋门被敲了敲,外面传来傅渊无奈的声音。 “小渝肯定是在乎你这个朋友的,你应该去见见他,说不定中间有什么误会…” 卿啾将自己藏进被子。 他神色恹恹。 傅渊越是劝,他越是不想出去。 房间里有很多东西。 傅渊照顾他,一比一复制出他失忆前的东西,方便他适应七年后的现在。 但卿啾越看越eo。 他不想记起秦淮渝。 可偏偏,他的大半深刻记忆全都来自秦淮渝。 而房间里全是有关他和秦淮渝不快过往的东西。 卿啾闭上眼。 因为傅渊的话,他不免有些松动。 秦淮渝曾和他那么要好。 如果他去见对方一面,对方有没有可能听他解释呢? 正想着,脑袋碰到床头柜。 桌上的东西掉落。 卿啾弯下身想捡,却在看到那东西的瞬间脸色骤白。 一只小熊玩偶。 一只坏掉的小熊玩偶。 卿啾抿着唇,想到了送走秦淮渝前的某一天。 少年用美工刀抵着手腕。 威胁他,说再不和好他就去死。 而他是怎么说的? 他将他曾亲手送给他,用来顶替小鸟玩偶的小熊割得粉碎。 丢在地上。 他说覆水难收。 想和他和好,就像他一样,把他曾经受过的苦千倍百倍的吃一次。 那样他心情好了。 说不定会大发慈悲,继续和他做朋友。 卿啾至今都记得少年怔愣的表情。 他麻木地收回手。 将脑袋埋进臂弯,几乎自虐般的想。 秦淮渝不会原谅他。 绝对不会。 第194章 他有老婆了 蒙着雾的水层逐渐模糊视线,像磨砂的玻璃。 卿啾躲进被子。 抱着枕头,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在里面。 枕头逐渐沾湿。 卿啾咬着下唇,难过得快要喘不过气。 他明明知道。 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是他自己撕毁玩偶,是他自己背叛誓言,是他自己亲手将人推开。 可他偏偏会为此感到痛苦。 显得他无理取闹。 …… 门外,傅渊轻叩屋门的动作一顿。 他垂着眸。 维持着无奈的表情,有些遗憾地轻声问: “啾啾,你真的不出来吗?” “我都说了,小渝他和你之前那么要好,肯定不会连见你一面都不愿意。” 依旧回应。 只有细微的哽咽声,隐隐约约在走廊回响。 傅渊低下头。 明明是无奈的神色。 殷红艳色的唇,却缓缓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旁边的属下正要说话。 却在看到这一幕时,被吓到立刻立正。 他们老大是个纯种疯子。 这在边境不是秘密,他们这些办事的彼此都心知肚明。 但他还是第一次见老大这么疯的模样。 有点慎人。 属下搓了搓胳膊,想要拔腿开溜。 傅渊却在这时收敛笑意。 抬起眸,嗓音冷淡地问: “什么事?” 神色不耐,没有半分刚刚的温柔无奈。 属下生硬地刹住脚,硬着头皮问: “还要继续在附近安插人手监视卿先生吗?” 傅渊唇角上扬。 神色散漫,带着势在必得的笃定。 “不用。” 他回眸看了一眼,笑得意味深长。 “我的小宠物不会再想从我身边逃跑。” 因为那人已经知道。 除了他以外,这世上不会再有任何人愿意接纳他。 那个人已经没了过去的记忆。 他可以捏造一切,随心所欲的将对方捏造成自己喜欢的模样,却不会有任何人起疑心。 也不会有任何人戳穿。 霎时回了边境… 不管记忆是否恢复,那个人都只能成为他的笼中之鸟。 永远无法逃离。 傅渊似笑非笑地看向紧锁的屋门。 …… 房间内,卿啾呆呆地抱着枕头,呆滞地看着墙壁。 他刚大哭一场。 从一开始的隐忍啜泣,到后来的嚎啕大哭。 纸巾用掉一盒。 但眸子还是红肿的,湿润到看不清东西。 卿啾想去拿纸巾。 可视线模糊,他又刚哭过,根本看不清。 卿啾还以为是自己瞎了。 但仔细一想…… 这种看东西模糊的状态,其实更像近视。 只是他忙着想秦淮渝。 加上他刚被告知当了七年的植物人,还以为是摔到脑袋留下的后遗症。 视线角落一直有一团闪烁的白色。 像是飞蚊症。 卿啾一边轻手轻脚地去床头柜拿傅渊准备的备用眼镜,一边在心底叹气。 还没过二十视力就差成这样。 等他老了,该不会戴老花镜都不管用吧? 卿啾忧心忡忡地扶稳镜框。 视线恢复清明的刹那,卿啾愣在原地。 角落闪动的白色并不是所谓的飞蚊症。 而是一排排文字。 【什么情况?傅渊是谁?我几天没来发生了什么?】 【傅渊就是靳锴啊!那个七十周目救过小宝的路人哥。】 【等等,傅渊怎么会是靳锴?傅渊不是第三十周目和第八十周目害死我豹豹的幕后黑手吗?】 文字互相之间吵个不停。 看到这一幕的卿啾动作一僵。 什么情况? 他疯了吗?他变成神经病了吗? 为什么空气上有字? 他的慌乱太过明显,以至于那些文字都发觉了不对。 【什么情况?小宝刚刚是不是在看我?】 【好像真的是唉…】 【桥豆麻袋,小宝他不会能看到啵啵间吧?】 他不该看到吗? 卿啾茫然。 十二岁的记忆,没接触过太多,卿啾对这些东西相当陌生。 但卿啾适应性极好。 不过片刻便冷静下来,去角落里拿了扫把。 边往天花板上怼边自言自语。 “哪来的蜘蛛?怎么把蛛网弄得到处都是?” 那些文字明显看不到后面的视角。 它们信以为真。 草草讨论了两句,就轻轻揭过刚刚的话题。 卿啾拎着扫把扫了两下。 等表演完,他立刻盖上被子装睡。 文字还在动。 【傅渊太坏了,骗猫猫说豹豹不要他,但哪有这种事?】 【我隐忍深情的反派哥,就算定情信物被弄坏两次,也只会乖乖捡起来缝好。】 【讨厌小宝?包不可能的好吧?】 文字一条条飘过。 卿啾闭着眼,心跳声很快。 他看了一下午。 凭借比常人稍好些的记忆力和信息处理能力,卿啾很快拼凑出那些文字在聊什么。 他们说傅渊骗了他。 秦淮渝没有忘记他,秦淮渝在找他。 他们还说… 即便时隔七年,秦淮渝依旧没有忘记他。 ——秦淮渝喜欢他。 总结出这个答案的瞬间,卿啾面皮发烫。 他揪着被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自己藏了进去。 脑海中浮出少年淡漠精致的眉眼。 卿啾心跳更快。 他在被子里滚了几滚,愉悦的心情几乎要溢出来。 那些文字笃定地说秦淮渝喜欢他。 什么情况? 难不成久别重逢后,他哄好了秦淮渝,然后…… 美人终于答应当他老婆了? 卿啾嘴角疯狂上扬。 捂着脸,开心到几乎喘不过气,刚刚的烦闷一扫而空。 因为不被父亲重视。 卿啾一直想,如果他能有属于自己的家庭就好了。 秦淮渝那么好看。 他会接近对方,本来就是把人当成未来老婆养的。 就算是男人也是他老婆。 听傅渊说秦淮渝订婚了,他还以为他这辈子要注定单身了,没想到时来运转。 秦淮渝居然还记得他。 卿啾开心到一半,又突然怀疑起来。 等等。 他怎么才能确定,那些文字不是他压力过大产生的错觉? 卿啾正要坐起身。 但在起身前,他忽地想起被自己遗漏的矛盾点。 ——订婚。 他问起秦淮渝的下落时,傅渊说对方订婚了。 和一位富家千金。 可明明…… 在他的记忆里,他从未告诉过别人秦淮渝的性别,以及真名。 傅渊怎么会知道? 刚才的喜悦一扫而空,卿啾默默攥紧被子。 他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那些文字和傅渊给他灌输的记忆完全是相反的,如果文字所说的话是真的,那只能说明… 傅渊在欺骗他。 第195章 情侣。 可傅渊有什么立场骗他? 卿啾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当初准备送走秦淮渝时,傅渊对他相当… 动作一顿。 卿啾愣在原地,诡异的不安感蔓上心头。 他想不起来了。 很奇怪,虽然他一直都没注意… 但他的记忆是缺失的。 不止空白的七年,过去的十二年也是缺失的。 他记得最清楚的是秦淮渝逃走后的安危如何。 至于剩下的…… 有关秦淮渝的记忆停留在梦中少年抱着他说小鸟的那一幕。 再也无法往前推进。 但区区缺少记忆,能难得到他卿啾吗? 当然不能。 确认美人对他死心塌地后,卿啾信心倍增。 他活着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听美人叫他小老公。 卿啾摸着下巴。 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很甜蜜。 他想去见小渝。 立刻,马上,一秒都不能耽搁。 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卿啾收回思绪,冷静的分析情况。 七年过去了…… 比起当初,傅渊手中掌握的势力似乎更大了。 文字称傅渊“幕后boss”。 而他跟着傅渊的这几天,虽然傅渊没有刻意威胁。 但所有人都很怕傅渊。 卿啾想。 傅渊究竟成长到了何种地步?他的轮椅没了… 腿好了吗? 十三夫人的势力被接管了吗? 又或者……傅渊现在已经是边境有头有脸的小人物了? 卿啾有很多问题。 但问题虽多,卿啾最想确认的却只有一点。 他和秦淮渝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 文字说。 他和秦淮渝直到几天前还在腻腻歪歪,根本没有分开七年。 去问傅渊肯定不行。 傅渊都骗他了,肯定不会对他说实话。 那问谁? 电光石火间,卿啾想起那个想弄死他的疯子。 ——许澄。 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应该对他很了解。 …… 深夜,走廊寂静无声。 屋门被叩响。 搁着厚重的门板,傅渊的声音传来。 “啾啾。” “我知道你被小渝抛弃很难过,但再难过也不能伤害自己。” 傅渊慢条斯理。 以不经意的姿态,一遍遍提醒他已经被抛弃的事实。 卿啾没中招。 吱呀一声,紧闭的屋门推开。 傅渊眉梢微挑。 他原本还在不安,担心对方发现了什么。 但垂眸一看。 红肿的眼尾,苍白的脸色。 分明刚哭过。 傅渊轻轻抬手,修长苍白的指尖抚上对方发烫的眼尾。 “何必呢?” 傅渊轻声道: “就算被世界抛弃,你身边也还有我。” 卿啾欲言又止。 他承认,傅渊这种温和的说辞非常蛊惑心智。 但前提是傅渊没骗他。 卿啾看向文字。 【狗东西!把你的爪子从我猫猫身上拿开!】 【我忏悔,我跪地,我流泪,之前我居然帮你的马甲说过话,这事能在我案底上记一辈子。】 【小宝,听麻麻的话,离坏东西远点。】 文字吵得快要炸锅。 卿啾看了一眼,遗憾地收回目光。 他其实更想要秦淮渝的消息。 无奈那些文字光想着吵架,没人关心他刚讨到老婆的少男心事。 正感慨着。 肩膀被按住,卿啾撞进一片深沉的浅灰。 “在想什么?” 傅渊笑道: “你好像有点魂不守舍。” 卿啾立刻回答。 “我在想小渝的事,我们之前那么要好,我没想到他真的连回来见我一面都从未有过…” 假意中揉着刚刚难过时的三分真心。 显得真情实感。 傅渊爱怜地抵上少年的前额。 “别难过。” 他道: “我不是说了吗?你身边有我,至少我会一直陪着你。” 音质偏冷的阴柔嗓音清晰的砸在耳膜上。 带着被冷血动物缠上的潮湿感。 垂在身侧的手蜷起。 卿啾忍耐许久,克制的没有躲。 “我们去吃饭。” 傅渊俯下身,想亲亲他。 卿啾侧了侧身。 傅渊笑意微顿,却也没有生气。 指尖轻抚着碎发。 傅渊轻叹道: “啾啾,小渝不在乎你,可你不能总这么颓废下去。” “你不是想要家人吗?” “如果你喜欢,我也可以当你的家人。” 腰肢被环住。 屋檐的残影下,傅渊将他抵在墙上。 “啾啾。” 傅渊继续道: “我的父亲没了,我的母亲也去世了。” “我也很可怜,你能不能好心些,像心疼秦淮渝一样心疼心疼我?” 苍白冶艳的少年眉眼低垂。 一副可怜模样。 卿啾脊背绷紧,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没了很多记忆。 但或许是那件事对他刺激太大,他至今依旧记得… 傅渊的父亲是死在傅渊的手上的。 可这话不能直说。 卿啾选择性跳过这个话题,转而把自己想问的事抬了上来。 “我想见一见许澄。” 傅渊笑容消失。 “怎么?你记起什么了吗?” 卿啾困惑。 “那个自称许澄的人想杀了我,先下手为强,你说的。” 傅渊眸光微动,再度轻柔的笑了起来。 卿啾的侧脸被宠溺的蹭了蹭。 傅渊将一把枪递在他手中,纵容地叮嘱。 “早去早回。” 卿啾挥了挥手,在走远后收起伪装。 傅渊对他有种莫名的放心。 因为笃定他什么都不会想起,甚至没派人跟着他。 不过也是多亏了那些文字。 如若不然,他的确不会知道傅渊的谎言。 关着许澄的地方很快抵达。 昏暗无光的牢笼,鼠蚁到处都是。 许澄被铁链吊着。 身上一片青紫,弥漫着血液的气息。 听到脚步声。 以为有饭吃,许澄缓缓睁开眼。 却只看到漆黑的枪孔。 瞳孔瞬间放大,许澄连忙起身,拖拽着锁链想躲到一边。 可还没跑几步。 枪声响起,打中他腕上的锁链。 虎口被震得发麻。 许澄狼狈倒地,被轻松压在地上。 脸颊蹭着水泥地板。 许澄不断发抖,被尚有余温的枪口抵住脑袋。 “别杀我……” 许澄颤声求饶,口不择言地允诺一堆不知能不能实现的承诺。 卿啾选择性忽略。 最后,在对方惊慌不安地注视中。 卿啾轻声道: “我可以放你走,但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卿啾缓缓问: “我和秦淮渝……究竟是什么关系?” 话音落下的刹那,对方的脸色变得难看。 嘴唇不断嗡动。 卿啾看得出,名叫许澄的家伙其实很想说脏话。 比如狗男男。 但或许是为了保住小命。 在用奇怪的,像“你们到底在玩什么y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后,许澄屈辱道: “情侣。” 第196章 不管他意愿如何 卿啾眼睛一亮。 他忍不住向前,枪身跟着递进一寸。 按捺着激动问: “秦淮渝是不是我老婆?” 被枪抵着脑袋的许澄魂飞魄散,直接被吓成应声虫。 “是是是。” 许澄点头如捣蒜。 连卿啾在说什么都顾不上,只一味地点头。 卿啾眼睛更亮。 他握紧手中的枪,心跳声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腔跳出来。 脑袋晕晕乎乎。 几天前,他还刚和小美人闹掰。 结果眼睛一闭一睁。 他们之间误会全无,还疑似成了老夫老妻。 卿啾低下头。 他不知道这个叫许澄的和他是什么关系。 但他很感谢这个人告诉了他这么重要的消息。 只是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 “砰!” 因为捏得太紧,手中的枪擦枪走火。 许澄一抖。 终是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卿啾愣住。 他连忙去看,以为自己手滑杀了人。 但许澄脑袋完好。 只是承受不了情绪,被吓晕了过去。 卿啾动作一顿。 他意识到什么,打开手中的弹夹。 空的。 从始至终,里面都只有一颗子弹。 卿啾身体一僵。 同一时间,紧闭的门缓缓拉开。 月光倾斜而下。 男人站在他的身后,用拖长了调子的嗓音玩味道: “还没死吗?” 傅渊垂着眸上前,神色淡漠地看向地上的垃圾。 神色遗憾。 “啾啾,我不讨厌你还想着小渝,但有件事你应该清楚。” “小渝他已经不要你了,你的身边只有我。” “都这样了还不打算信任我吗?” 宛若恶魔低语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傅渊一脸遗憾。 卿啾满心忐忑。 他握紧手中的枪,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傅渊没有派人跟着他。 是因为傅渊知道他听力极好,容易提前发觉。 所以他省略了过程。 选择直接从结果来判断他有没有欺骗。 “我手滑了。” 卿啾道: “那个人挣扎的太厉害,子弹被我打歪了。” 卿啾去指手铐上的弹孔。 傅渊却没有移开视线,笑着牵起他的手。 “你的枪法很好,是我亲手教授。” “你不可能打歪,你第一次杀王二的时候就是一枪毙命,你忘了吗?” 卿啾愣住。 半晌,他松开枪,哑声反问: “你为什么不信我?” 压在肩上的手一顿,愣住的人成了傅渊。 卿啾低下头。 松开枪,带上真情实感的委屈。 “我刚病愈,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一下长大了这么多,连枪都拿不好。” “你说你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却连信任我都做不到……” 傅渊终于放弃步步紧逼的强势。 温声哄道: “怎么会?我怎么可能不信你?我只是……” 他话音未落。 少年先一步起身,甩开他的大步手离开。 像是真的生气了。 他的宠物低着头横冲直撞,全程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傅渊眸光一暗。 …… 等回了房间,卿啾紧张的等待反应。 半小时后傅渊过来。 屋门被叩响,傅渊说了道歉。 见他没反应。 傅渊沉默了一会儿,说了句好好休息,就离开了走廊。 卿啾放松下来。 他抱紧膝盖,知道自己赌对了。 当时那种情况,越是解释,越是容易暴露自己话里的弊端。 但如果反过来。 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的人设,就能提前占据话语权的上风。 今晚的一劫是躲过了。 可接下来呢? 丢失了七年记忆的他,该如何逃离这里? 卿啾站在窗边。 摸着窗户,忧心忡忡地看向远方。 满脑子都是秦淮渝。 秦淮渝有没有想他?见他失踪有没有害怕? 那个人总是需要他守护。 现在他不在,他家娇气的公主会不会被欺负? 会不会生气?会不会难过? 卿啾很担心。 不过转念一想,秦淮渝脾气那么好。 天使一样的人。 天真善良。 就算他不在一会儿,对方应该也不会太生他的气,就算生气了也不会太严重。 等见面哄一哄就是了。 想着,卿啾心大的躺好,打算先睡一觉再说。 …… 另一边,漆黑阴暗的房间内。 秦淮渝躺在床上。 垂着眸,低下头,修长冷白的指紧紧抱着被子。 布料上有那人的气息。 熟悉而温暖。 只有在靠近这些时,他想毁掉些什么的念想才会削减。 但最近上面的气味越来越淡了。 像指尖流逝的沙砾。 他留不住那个人,连那个人的气息也留不住。 神色越发压抑。 秦淮渝弓下身,像被抛弃的败犬,将两者贴近。 不断从中汲取越发微弱的安定来源。 眸中一片黑沉。 …… 时间来到深夜,紧闭的门终于被一只漂亮的手推开。 卞凌侧过身。 却见大魔王墨发凌乱,气场压抑,眼下一片青灰。 好好的秦家小少爷。 在短短几天内,有发展成精神病人的趋势。 卞凌瑟瑟发抖。 “阿姨叮嘱过,要准时吃药……” 秦淮渝嗓音淡淡。 “吃了。” 他说着,病情却没有半点好转的意思。 眼下一片青灰。 扣子扣错了一颗,身上随意披着件大衣。 秦淮渝没了半点原先强迫症患者的挑剔。 但这不是痊愈。 而是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桌上躺着咖啡。 卞凌咽着口水,有些胆战心惊。 短短几天内。 秦淮渝的状态越发糟糕,病情逐渐恶化。 为了将人找回。 除了简单的洗漱,秦淮渝连休息都从未有过。 像不会疲惫的ai。 卞凌看不下去。 他知道自己劝不管用,便把管用的人抬了出来。 “你这样嫂子看到了会怎么想?” 卞凌道: “他会被你吓到的。” 所以快变正常点。 秦淮渝侧身,看向对面斑驳的镜子。 镜中人神色阴郁。 漆黑纤长的眼睫颤了颤,秦淮渝摸向侧脸。 喃喃道: “他最喜欢我的脸。” 卞凌松了口气。 就在他以为激将法生效时,却听秦淮渝用淡定到诡异的语气平静道: “不过现在他讨厌也没用了。” “这次回来,我绝对不会再给他任何从我身边逃离的机会。” 色泽浅淡的凤眸一片荒芜。 秦淮渝轻声道: “不管他意愿如何。” 第197章 他要去见秦淮渝 秦淮渝毫不避讳。 冰冷的地板上。 颜色各异的锁链摆着,似乎在等待什么人挑选。 他是很体贴。 但这份体贴,如今被消磨的只剩这一点。 卞凌不禁一抖。 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是最后的平静。 等一切尘埃落定。 他这位好bro会干的事,只怕十条里有十条不能过审。 …… 卿啾对一切的一切都浑然未觉。 他睡了个好觉。 一边洗漱,一边心情愉快的看那些文字。 那些文字终于又提起了秦淮渝。 说他们两情相悦。 琴瑟和鸣,恩爱如初。 文字还说秦淮渝每天都会给他做早餐。 真贤惠。 他必须快点回去,抱一抱秦淮渝。 说是要速战速决。 但卿啾知道,其实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傅渊准备带他回边境。 可等到了边境,到了傅渊的地盘,他就再没有逃离的可能。 如今路程过半。 他必须在两天内找到离开的最佳方案。 卿啾看向窗外。 他曾想过直接跑路,但苦于没有接应的人。 另外傅渊对他看得紧。 嘴上说着信任他,其实信任什么的压根不存在。 酒店外都是傅渊的人。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立刻被傅渊知道。 许澄也不能找。 他不知道许澄是谁,可许澄至少是认识他的人。 卿啾本想从许澄那搜刮点线索出来。 可那晚过后,许澄消失不见。 ——傅渊在提防他。 卿啾伸出手,按了按钝痛的太阳穴。 他拟定了一个方针。 在脑内整理好后,卿啾推开门走向客厅。 “我想留下来多休息几天。” 傅渊但笑不语。 “为什么?” 卿啾低下头,装看不到对方眸中的探究。 “我脑袋疼。” 这不是谎话。 卿啾点了点有疤的地方。 “睡醒后就一直疼。” 虽然说男人有疤是很有男子气概不假,但这也太疼了。 “我摔成植物人是因为这道疤吗?” 卿啾在试探傅渊。 但傅渊显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跳过了这个问题。 “你想休息几天?” 卿啾比了个一。 傅渊挑眉。 “一天?” 卿啾如实道: “一个月。” 傅渊轻笑一声,果断拒绝。 “最多两天。” 卿啾讨价还价。 “三天不行吗?” 傅渊动作一顿,再抬眸时目光玩味。 “就这么想留下来?” 卿啾侧身看窗。 态度自然。 “这风景多好啊?而且我已经很久没出来过了。” 傅渊是边境人。 换言之,他在境外是黑户。 这帮刀尖舔血的人。 身份是没有的,或者说拟定的身份还没准备好就来了。 因为出行不便。 他们开着车,一路走走停停。 如今正在旅馆内休息。 这里偏南方,气候宜人,鸟语花香。 适合休养。 傅渊沉默片刻,选择答应。 “听你的。” 不等卿啾松口气,傅渊又道: “私人飞机三天后会来,你先休息,等休息好直接回边境。” 傅渊神色从容。 卿啾动作一顿。 私人飞机? 卿啾默默头疼。 时隔七年,傅渊的势力扩张的越来越大。 连飞机都有。 等飞机一来。 他辛苦拖延的时间都会变成泡影。 卿啾想再商量一下。 但傅渊临时被人叫走,没有回应他的话。 一切回到原地。 卿啾瘫在椅子上,盯着文字看。 【等等,这什么情况?猫猫想起豹豹了吗?】 【好像是……我就知道我磕的c真爱无敌!】 【为什么我的c永远这么艰难?我可怜的猫猫,被幕后黑手关着见不到豹豹…】 文字开始画圈诅咒傅渊。 卿啾很郁闷。 他不觉得自己像猫,也不觉得秦淮渝像豹子。 那么好看的人。 肯定是柔弱可欺,需要他保护的。 卿啾不懂那些文字什么审美。 居然把这么厉害的他,当成小猫来对待。 算了。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该怎么逃出去才是重中之重。 最后三天。 时间有限,不能耽搁。 卿啾试图周旋。 又说自己喜欢这,又说自己脑袋疼,吵着闹着要多留几天。 但兴许是察觉了什么。 傅渊没答应。 一边说他们是边境人,不能多停留。 一边默默调多了看守他的人数。 卿啾只能闭麦。 傅渊这找不到突破口,他开始去观察看守的人。 傅渊财大气粗。 旅馆和旅馆附近的店铺都被包下,被替换成边境的人。 防备异常森严。 只有一队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在巡逻时偷懒。 队伍半夜三点巡逻。 巡逻一小时一接班,他逃离的机会也只有那一次。 时间来到第三天。 卿啾知道,他不得不赌一把。 逃离的机会只有一次。 一旦失败,他在傅渊那的信用值就会跌入谷底。 可他必须要赌。 秦淮渝在等他,他要去见秦淮渝。 卿啾说干就干。 他收拾了东西,换上隐蔽的衣服,准备偷偷溜出去。 结果计划半道崩卒。 他偷跑失败。 总是懒懒散散却安然无恙的那队人,偏偏在第三天时被换掉。 卿啾只能翻墙。 结果翻到一半,他被抓了个正着。 “卿先生?” 手电筒的强光落下。 卿啾偏头躲闪,却还是被照了个正着。 十人小队开始商量。 “怎么办?” “肯定是告诉boss啊,这还用问吗?” “那卿先生?” 几人神色为难,并不想得罪老大身边的红人。 万一老大不生气呢? 两人一和好,肯定是他们这些乱来的遭罪。 这时有人举起手。 “你们去告诉老大,我带卿先生去隔壁休息。” 有人主动揽活。 其余几人松了口气,纷纷点头答应。 或许是怕他跑了。 那些人给他带上手铐脚链,装了定位器,才放心的去找傅渊通风报信。 卿啾忧心忡忡。 傅渊手段狠辣,且极讨厌不忠之人。 要是傅渊知道他的背叛… 他会怎样? 卿啾正想着,眼前一暗。 那个自告奋勇揽下苦差事的男人一声不吭地锁了门。 卿啾意识到不对。 傅渊马上要来,他已经被困住,锁门干什么? 见状不对的卿啾作势要揍人。 可眼前一暗。 男人将他逼至墙门上,按着他的肩膀激动道: “嫂子!” 第198章 包能的 卿啾默默松开手中攥着的匕首。 转而拿出枪。 卿啾知道自己遇见了变态。 还是很糟糕的,喜欢玩角色扮演的变态。 好玩不过嫂子。 好吃不过饺子是吧? 卿啾按下扳机,送了对方一碗紫菜蛋花汤。 卞凌被吓懵了。 他果断抱头,瑟瑟发抖地蹲在角落,结结巴巴地求饶: “嫂子,求你手下留情…” 卞凌话音未落。 颈间一烫,带着温度的枪口抵上他的脖颈。 少年半蹲下身。 纤细指骨收紧,被漆黑重工的枪衬得瓷白漂亮。 透过绷直的腕。 阴郁漂亮的少年垂眸,眸内一片乌沉的墨色。 “我知道你想趁我可能会被傅渊厌弃的机会对我下手。” 卿啾平静道: “但很抱歉,你没那个机会了。” 指尖即将按下扳机。 卞凌心跳加快,空空如也的大脑被问号填满。 说好的受气包呢? 在秦淮渝面前就斯德哥尔摩,在他面前就冷血无情是吧? 卞凌骂骂咧咧。 但在心里吐槽一通后,惜命的他还是连忙解释道: “我是秦淮渝派来的!” 空气骤静。 卿啾一愣,却没松开手里的枪。 “你怎么证明?” 这下卞凌更懵了。 “嫂子你好好想想,我们前天才见过。” 卞凌语论无次。 话说到一半,他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嫂子你失忆了?” 卿啾不语,依旧拿枪抵着卞凌逼问。 “秦淮渝在哪?” 卞凌一哽。 记得男朋友,不记得电灯泡是吧? 怎么失忆还挑人失? 卞凌继续解释: “我真是bro派来救你的,不信你看,我有这个!” 卞凌打开微信。 点开朋友圈,纯白的背景中只有一张图片。 昏暗的电影院,屏幕的幽光。 卿啾靠近去看。 日期是他生日那天,照片的主体是两只无意间碰在一起的手。 配文【约会。】。 卿啾狐疑的看向对面。 卞凌连忙道: “嫂子你前段时间生日的时候不是和大哥约会去了吗?这条朋友圈就是我们私下联系密切的证据啊!” 毕竟秦大少爷的vx可不是谁都能加上的。 卿啾低眸对比。 颜色,长短,大小。 照片中的其中一只手的确是他的没错。 不过约会… 卿啾舔了下唇,激动又茫然。 他和秦淮渝之间的关系已经发展到生日当天要约会的地步了吗? 真好。 卿啾开心了一会儿,但戒心依然没有放下。 他盯着眼前长相轻佻的男人。 一通严刑逼供,外加轮番试探后。 卿啾终于收回枪。 卞凌瘫在地上,还没松口气,胳膊便被一把抓住。 “现在跟你走的话,我就能见秦淮渝了吗?” 少年眸子微亮。 难掩激动的语气,明显兴奋的肢体动作。 卞凌不由一愣。 “嫂子,你不记得之前发生什么了吗?” 卿啾不解地“嗯”了一声。 卞凌支支吾吾。 “你失踪前……被强行留在一个地方待过几天。” 卞凌尽量将话说得委婉。 卿啾问: “谁干的?秦淮渝吗?” 卞凌点了点头。 他摸不清情况,只能尽量暗示,免得碰面后再吵起来。 男朋友是个一言不合就囚禁的法外狂徒。 正常人多少会有点害怕吧? 卞凌满心忐忑,却只听见一道无奈且纵容的声音。 “都长大了,怎么还是这么黏人?真让人没办法。” 卞凌目瞪口呆。 卿啾分外不解。 “怎么老是说无关紧要的事?你不是要带我见秦淮渝吗?” 卿啾不知道这七年里发生了什么。 但以他对秦淮渝的了解。 所谓的强行把他留在同一个地方,应该只是害怕了,撒娇要他陪一陪而已。 无伤大雅。 可这个人为什么叫他嫂子? 卿啾想。 可能是秦淮渝好面子,不想在朋友面前说太多私事吧? 他懂。 卞凌彻底沉默。 此时此刻,他终于意识到情侣间匹配机制的可怕。 恋爱脑救不了。 另外这是别人的底盘,多待一分钟就会多一分危险。 卞凌低声道: “跟着我走,外面有人接应。” 卞凌觉得自己运气实在是好。 卫星捕捉到的行踪路线共有两条。 一队正在往边境赶。 另一队则不知为何停在同一个地方,像是在休息。 也许是关心则乱。 秦淮渝没有计算和边境人正面对上的风险,选择去追那队前往边境的队伍。 卞凌原本是要跟着去的。 但路程太远,某人太疯,不给人留休息的时间。 他这种养尊处优的哪抗的住? 于是中途找了个借口,说去另一个地方看看。 结果阴差阳错。 他立了大功,帮秦淮渝把老婆找了回来。 救妻之恩不可估价。 等顺利回去,他说不定能拿捏秦大少爷? 卞凌美滋滋地想着。 但还没想到一半,伴随着“吱呀”一声。 门开了。 卞凌抬头,和去而复返的两人大眼瞪小眼。 八目相对。 看着卞凌正在解开手铐的手,和重获自由的卿啾。 傻子都能看出猫腻。 见那两人拿出通讯器,卞凌腿软的差点跪下去时。 “砰砰!” 干脆利落的两声响。 卿啾捡起花瓶,直接一下一个。 他力道用得巧。 两名彪形大汉瞬间软趴趴的倒地,连声音都没发出来。 卿啾丢了花瓶。 一边把枪收好,一边拉着卞凌往外跑。 卞凌全程星星眼。 “嫂子你居然还会功夫?我认你当老大,你教教我好不好?” 卿啾蹙着眉想。 这人嘴好碎。 秦淮渝那么安静乖巧的人,怎么会有这种看起来像花花公子的朋友? 难不成他不在的这些年…… 秦淮渝没人保护,被人欺负,连朋友都交不到吗? 卿啾越想越心疼。 他顾不得回应,快速问: “往哪跑?” 卞凌环视四周,从激动中回神,茫然道: “我忘了。” 卞凌只记得一条路。 但为了躲开可能正在赶来的傅渊,卿啾带着卞凌跳了窗。 路线被打断。 卞凌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像只傻狍子。 卿啾无语扶额。 他很急,但想到马上就能见到秦淮渝,他硬是逼着自己拿出耐心。 通过零碎的环境描写。 卿啾确认了大致方向,拉着卞凌往东南方向跑。 多亏了他这些天为离开做的准备。 别的不提,至少他很清楚巡逻小队出现的时间。 卿啾走走停停。 一直熬到天色微亮,才勉强抵达卞凌说的地方。 一夜未睡。 卿啾本该很困,却丝毫不觉得疲惫。 秦淮渝……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想见的人,所有的苦难都会变成重逢前的甜蜜。 “外面真的有接应你的人吗?” 卿啾问卞凌。 兴奋之余,他的神经全程紧绷。 好几个小时过去了。 当时和卞凌一起的那几个人就算是爬着走,也该把消息通知给傅渊了才对。 为什么傅渊还没出现? 卿啾意识到不对。 按边境的习惯,在出现重要人员出逃的特殊情况时。 应该会选择放信号弹通知所有人。 一直没有动静… 要么是傅渊还没收到消息,要么是跑的人亳不重要。 他是哪种呢? 卿啾正想着,肩膀被拍了一下,卞凌冲着他晃手机。 “包能的。” 卞凌露出一口小白牙,拍着胸脯保证。 “我找的都是专业人士。” 顿了顿,卞凌又道: “我已经把消息传给了好bro,他马上就能来见嫂子你了。” 卿啾看向屏幕。 卞凌洋洋洒洒,发了一连串消息过去。 对面没说太多。 只一条简短的回复,依旧能让卿啾心绪不宁。 是秦淮渝。 他还好吗?有没有怪他?还是已经原谅了他? 应该是后者吧? 以那人难伺候的性格,肯定是他说清了误会,把一切都解释清楚了。 他们才会走到一起。 如若不然,那么敏感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伤害过他的他呢? 卿啾放松下来。 卞凌说接应的人就在墙后,翻墙过去就好。 墙很高。 周围没有借力物,卞凌自告奋勇当梯子。 卿啾没有客气。 他踩着卞凌的肩,爬上了墙头。 朝阳初升。 卿啾沐浴在温暖的光线下,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嫂子,见到接应的人了没?快让他们帮忙把我也捞上去啊。” 卿啾没有回答。 他垂眸,地上是被五花大绑的一群黑衣大汉,和四周武装完善的蒙面雇佣兵。 和那些人对视的瞬间。 卿啾沉默半晌,一声不吭地爬了下去。 卞凌傻眼了。 “嫂子你下来干什么?是又不想回去了吗?” 卿啾没回答。 他抬手,将卞凌挡在身后。 风声呼啸。 一枚子弹飞出,擦着他的耳朵没入墙壁。 卞凌懵了。 他是家族幼子,从未见识过世界的黑暗面。 却在短短一天内被枪瞄准了两次。 卞凌动了动唇。 躲在自家嫂子身后,正要说些什么。 脚步声却缓缓响起。 黎明时分,消失一夜的傅渊出现在卿啾面前。 他随手将手中的枪递给下属。 看着眼前褪去伪装,对他怒目而视的小宠物。 傅渊轻声叹息。 “啾啾,我说过,只要你肯信我,我就会不计前嫌,给你想要的一切。” 漫长的沉默。 傅渊似乎很伤感,却又很快释然。 “不过也好。” “你不信我,你有更喜欢的人,可那个人马上就要死了。” 第199章 讨厌他 卿啾不傻。 相处了那么多年,他深知傅渊的本性。 傅渊精于算计。 凡是会吃亏的事,傅渊从来不做。 会让他们满怀希望的逃一夜。 不过是想借卞凌的手,把秦淮渝骗过来。 他早该想到的。 卿啾攥紧拳头,哑声质问傅渊。 “你想对秦淮渝动手?” 傅渊弯了弯眸,冲着他笑,却不对他的疑问做出回答。 卿啾无法忍耐。 他快步上前,拽住傅渊的领口。 “我警告你,别对秦淮渝动手,不然…” 他话音未落。 傅渊忽地俯身,眉眼弯弯地冲他笑。 “不然怎样?” 傅渊玩味道: “你要杀我吗?为了秦淮渝?” 傅渊神色失望。 他伸手,苍白纤长的指尖一点点蹭过少年精致漂亮的侧脸。 “啾啾,你真的很让我失望。” 傅渊喃喃自语道: “明明先遇见你的人是我,先对你表达好感的是我,先将你收进羽翼下庇护的也是我。” “可为什么,你喜欢的却是秦淮渝?” 随着话音落下。 那只苍白病态的手落在纤细脆弱的颈间,缓缓扣住。 卿啾闭上眼。 他没有挣扎,只是道: “你觉得我浪费了你的心意,那你大可以直接杀了我,而不是紧盯着秦淮渝不放。” 漫长的寂静。 卿啾没等到窒息,只感觉到阴影靠近。 他睁开眼。 却见傅渊朝他靠近,阴冷着脸咬上他的脖颈。 卿啾一阵恶寒。 他一把推开傅渊,蹙着眉问: “你疯了吗?” 傅渊没有回答,慢条斯理地擦了下嘴角。 他生得美艳。 遗传了来自母亲的异域风情,秾丽冶艳的像条美人蛇。 哪怕站在黎明最耀眼的曙光下。 依旧透出阴冷的气息。 无孔不入,令人胆寒。 面对质问,傅渊扬起唇,笑得越发好看。 “我不会杀你,我怎么舍得杀你?” “会死的人只有秦淮渝,至于你?我们会相守一辈子。” 卿啾一言难尽。 他一直知道傅渊脑子不太正常,或许有认知障碍。 比如他明明是个人。 但在傅渊眼里,他更像是宠物。 他不需要有人格。 只需要待在傅渊身边,等待傅渊每天的宠溺。 卿啾向来不喜欢这样。 他一直策划着从长大后从傅渊身边离开,结果长大了还是没能逃掉。 傅渊这人就像是狗皮膏药。 黏上了就扯不掉,硬拽下来还会把皮肤拉伤。 卿啾只能破罐破摔。 “我给秦淮渝发了消息,他不会过来的。” 傅渊拖长了调子“哦”了一声。 “真的吗?” 他拍了拍手,立刻有属下拿来通讯设备。 屏幕亮起。 卿啾抬起头,看到他总在梦中看到的那张脸。 印象中精致漂亮的像洋娃娃的少年已然长大。 清冷昳丽的眉眼低敛。 直到看见他,才缓缓抬眸。 眼睑处青灰明显。 卿啾动作一顿,无法想象秦淮渝这些天都吃了多少苦。 好不容易再见。 他想说些什么,让对方别担心他,最好不要过来。 但那双色泽浅淡的凤眸只看了他一眼。 下一秒。 视线收回,通讯结束。 卿啾愣在原地。 秦淮渝…是讨厌他吗? 第200章 卿啾是秦淮渝的,秦淮渝是卿啾的 卿啾心神不宁。 另一边,傅渊殷红的唇角缓缓上扬。 “他会来的。” 傅渊轻声道: “有你在,他一定会来的。” 卿啾觉得这事说不准。 秦淮渝刚刚那么冷淡,而且… 卿啾按上脖颈。 指腹感受到凹陷的弧度,那是傅渊不久前留下的痕迹。 卿啾记忆中的少年相当小气。 他别说是和别人亲近。 就算只是靠近一点,秦淮渝都会… 脑袋开始钝痛。 回忆中断,卿啾抬起手,紧紧按着脑袋。 眉梢蹙起。 卿啾抿着唇,掌心冷汗涔涔。 世界在眼中颠倒。 卿啾恍惚时,低沉的脚步声响起,傅渊朝他靠近。 苍白的指尖轻轻捏住下颚。 傅渊在他耳畔道: “想救秦淮渝吗?求我。” 傅渊低声引诱。 “把你和秦淮渝一起做的事主动对我做一遍,我就放过他。” 卿啾沉默不语。 见状,傅渊嘲弄地扬了扬唇。 他当然知道不会有回应。 在这个人心里,似乎永远是秦淮渝更重要。 他不断努力。 却无法更改,更从未更改过这一点。 傅渊眸光渐暗。 他将手按在少年纤薄的肩上,想要彻底在那具身体上刻下独属于自己的烙印时。 怀中猛地一沉。 傅渊愣在原地,眸中闪过错愕。 突如其来的主动。 他将怀中的人扶正,正要质问秦淮渝在他心中是否真的重要到能付出身体的地步。 却见那人不知何时晕了过去。 …… 额头很烫,卿啾发起了高烧。 他又开始做梦。 像是分段播放的电视剧,那个梦诡异的顺着上一个梦往下继续。 从秦淮渝叫他小鸟开始。 对玩偶的那份依赖似乎转移到了他身上,秦淮渝开始粘着他。 卿啾有时也会郁闷。 怎么不是把他当宠物就是把他当鸟? 他就不能当个人吗? 卿啾很郁闷。 傅渊他动不了,但教一教小美人总可以。 边境的日子无聊。 卿啾总在混日子,却从那天起有了新的乐趣。 小美人好看是好看。 就是听力不好,不爱听别人说话。 卿啾只好蹲在地上。 用树枝戳着沙土,一遍又一遍的描绘自己的名字。 他说他叫卿啾。 当然,也可以叫他哥哥。 小美人垂着清透漂亮的眸子,盯着那两个字看了一会儿。 还是慢吞吞地叫他小鸟。 卿啾还没来得及憋屈,脸颊上微微一软。 小美人亲了他一口。 牵着他的衣摆,望着他一字一顿道: “喜欢小鸟。” 卿啾耳尖一烫,默默偏过头。 他默认了这个称呼。 虽不再哄着人叫哥,却开始加大力度的试图把人掰回正道。 听说这种不听人讲话的毛病叫自闭。 如果不好好治,长大容易变傻瓜。 但边境哪有医生? 卿啾只能自力更生,一点点往小美人的木头脑袋里塞东西。 他说见人不能直接就走。 要打招呼。 又说不能随便打架,不能不吃饭,不能随便受伤。 对普通人来说很正常的事。 卿啾却要掰碎了,一点点教给对方。 小美人没有回应。 漂亮的像人偶一样的小孩牵着他的衣摆,像玻璃一样清透却空洞的眸子寂静。 “我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小美人一板一眼。 “活着也好,死了也好,有你在不就好了吗?” 卿啾很头疼。 如果留在边境,他未来的顶头上司十有八九是傅渊。 那家伙变态又龟毛。 自己不想找老婆,还非要拖着他一起。 指望傅渊给他包办婚姻肯定不太行。 卿啾本来想从小养一个媳妇。 但这么做的难度好像比求傅渊别那么变态还要大。 卿啾说了重话。 “你再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 他随口一说。 没指望会被当真,没指望会有结果。 反正小美人那么好看。 大不了他辛苦点,对对方负责一辈子。 反正他这辈子只会有一个老婆。 但那天过后。 接连很多天,他都没看到对方的影子。 以为小美人生气了。 卿啾急得找了一天,才在熟悉的田野找到对方。 他最初写下名字的那块石砖附近。 小美人抱着膝盖,一遍又一遍的顺着他的笔画写出他的名字。 等他靠近时。 小美人抬起头,看向拿着手电筒的他。 四目相对。 小美人站起身,抱着他的腰,有些生涩的开口。 第一句是。 “卿啾。” 第二句是。 “别不要我。” 那个人为他做出改变,因为不想被抛弃。 卿啾怔愣许久。 在他选择放下灯笼,抱住对方时。 小美人再度开口。 像是第一次学习说话的人,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有着生涩。 “我叫秦淮渝。” 小美人仰着头,清透雾色的眸中映着他的影子。 执拗的强调: “卿啾,是秦淮渝的。” 卿啾摸着小美人的头。 想到一句接一句的小鸟,叹着气闷闷道: “可我不是东西。” 他是人才对。 卿啾戳着小美人的木头脑袋,思考自己怕不是捡到了翻版傅渊时。 小美人抱着他,将脑袋埋的更深。 “秦淮渝是卿啾的。” 手被牵住,好看漂亮的脸贴着他的胳膊。 “不许离开我。” 幼稚又别扭的语气,带着些孩子气。 卿啾抱着人。 坐在屋檐下,开启胡思乱想模式。 这么任性还能活的这么好。 不用猜也知道,他死死护着拿来当童养媳的小美人肯定家世不凡。 但秦淮渝是谁? 卿啾生在北平,只知道有个世家是秦氏。 但秦氏的小辈里没有叫秦淮渝的孩子…… 是从别的地方被拐来的吗? 可惜,被卖到边境的人这辈子都难回去。 卿啾自觉要对未来伴侣负责。 那时他不过十二。 却已经背起担子,每天勤勤恳恳的帮美人治病。 书上说这种病叫自闭。 患病者会把自己锁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拒绝和外界接触。 秦淮渝也是这样。 可和别的病人不同的是,秦淮渝愿意接触他。 卿啾把自己当成媒介。 他拉着秦淮渝,去山坡上看一年只开一次的花,去看初春刚冒头的柳枝,去看雨夜的流星。 秦海涛还是不爱和人接触。 虽然因为他的威胁学会开口说话,但沟通的对象仅限于他。 卿啾自我安慰。 这样也好,反正他们要一直在一起。 大不了他保护美人一辈子。 卿啾是这么想的。 可在他这么想完的次日,像是老天在故意作弄他。 傅渊发现他藏了人。 第201章 不许离开我 告密者是王二。 王二最开始接近他,打的是靠他攀上傅渊的小算盘。 可惜小算盘没打多久。 小美人出现,卿啾很快被迷得神志不清。 于是忽视了王二。 卿啾知道自己捡了个童养媳的事不能被发现。 毕竟傅渊的占有欲偏执。 把他当成所有物,向来不喜欢他和别人走太近。 卿啾一直躲躲藏藏。 偷情一样,小心翼翼藏好未来老婆。 他做得很好。 从未让傅渊和秦淮渝正面接触,甚至从未在傅渊面前提起过秦淮渝。 可百密一疏。 一直被忽视的王二不愿等待,直接拿他的背叛当投诚信送给傅渊。 傅渊当天就找了过来。 更糟糕的是,当天他并不在秦淮渝身边。 卿啾不知道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 总之等他收到消息赶过去时,傅渊已经被埋进了土里。 被秦淮渝。 小美人蹲在坑边,手里拿着铲子,面无表情地往坑里倒土。 傅渊脸色苍白。 本就病弱的他抵着唇一声接一声的咳嗽,咳得几乎要晕过去。 卿啾揽下了伤害傅渊的过错。 而代价是,他当场被十三夫人打了一巴掌。 脸颊变得很烫。 卿啾舔了下唇角,尝到血液的腥甜。 十三夫人美艳的脸微微扭曲。 傅渊是她第一个孩子,也是身体不足的她的唯一一个孩子。 卿啾差点死在那天。 最终是傅渊出面求情,保住了他那条命。 “疼吗?” 傅渊坐起身,动作轻柔的摩挲他裂开的唇角。 随后笑着。 恶劣的加重力道,狠狠压下。 “疼的话就不该背叛。” 苍白冶艳的少年附在他耳畔低语,神色漠然薄凉。 卿啾没有动。 傅渊或许觉得无趣,于是又躺了回去。 “我给你两个选择。” 他随意伸手,丢下一把泛着漆黑光泽的枪。 “杀了你在外面养的那个小东西,留在我身边。” “或者为了你在外面养的那位,离开我的庇护。” “选一个吧,啾啾。” 傅渊语气轻缓,神色柔和,说话的语气像在逗阿猫阿狗。 卿啾明知应该选前者。 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后者。 那天下着大雨。 傅渊彻底没了好脸色,让他去外面站着。 卿啾淋了一夜的雨。 单薄的身体经受不住这样的摧残,他发起了高烧。 只是发烧而已。 一枚退烧药就能解决的事,却怎么也做不到。 没了傅渊的庇护。 在边境,没人会在乎一个小孩子的死活。 卿啾烧了很多天。 病情反反复复,始终不见好。 卿啾感觉自己要死时。 额间一凉,冰冰凉凉的东西碰到他的额头。 卿啾睁开眼。 浅色漂亮的眸子,精致漂亮的五官。 是秦淮渝。 小美人蹙着眉,难得不解地问: “为什么这么烫?” 人与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实在太多,卿啾解释不清楚。 他说自己着凉生了病。 让秦淮渝离远点,免得被自己传染。 但秦淮渝没走。 剩下的午夜,小美人脱了鞋爬上草垛,依偎在他身侧。 小屋的顶是破的。 透过缺口,能看到外面的天空。 卿啾在看星星。 秦淮渝也在看星星。 两人依靠在一起,单薄的布料挡不住相互传递的温度。 小美人问他: “生病会死吗?” 卿啾胡乱地点头。 卿承安对他漠视,亲眼看着他被拐走。 他没什么家人。 能在死前抱着他捡来的小美人,或许也是不错的死法。 就是可惜了他的小美人。 如果没了他,会不会被傅渊欺负? 早知道就不靠近了。 如果不靠近,秦淮渝或许就不会被傅渊盯上。 都是他的错。 卿啾蜷缩成一团,迷迷糊糊地想着。 想到一半时。 小美人再次向他靠近,用额头碰着他的额头。 “死亡是什么?” 卿啾扯了扯嘴角,被熟悉的秦氏脑回路弄得有些想笑。 但嘴角上有伤。 卿啾笑不出来,忍着头疼回道: “是离开。” 话音落下的刹那,小破屋再度变得寂静。 卿啾快睡着时。 垂在身侧的手被握住,他听到很轻的一句。 “不许离开我。” …… 卿啾最终还是没死成。 边境人员混杂。 虽然傅渊说了不许管他,但总有些无赖不把小孩的话当真。 秦淮渝用那枚玉牌换了退烧药。 卿啾烧得晕晕乎乎,稀里糊涂地喝了下去。 再醒时烧退了个大概。 卿啾看着天,心累地叹气。 “你那块玉很贵的。” 价值过亿的料子,换了两三颗不到几角钱的药。 卿啾感到肉疼。 就在他强撑着坐起身,想科普一下货币价值时。 怀中一沉。 小美人靠近他怀里,轻轻抱住他。 “可你没有离开。” “这不是很好吗?” 卿啾沉默片刻,闭上眼睛发愁。 其实玉牌不重要。 重要的是上面有秦淮渝的名字,是秦淮渝能被找回的证据。 他总说要把人留下当童养媳。 但如果在意的人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他会比任何人都更高兴。 秦淮渝和他不一样。 他有家人在乎,他应该离开这里。 可该怎么离开? 卿啾不知道,他现在连让他们一起活下去都很困难。 因为高烧没有办法立刻痊愈。 没吃没喝的情况下,秦淮渝开始频繁的拿走自己身上的东西。 看不出价值的昂贵珠宝。 被换成了几袋面包,几瓶没有牌子的水。 卿啾越看越肉疼。 于是前脚病刚好,他后脚就从秦淮渝那套出骗小孩东西的坏大叔的名字,准备把东西偷回来。 卿啾原本只想把玉牌偷回来。 大叔贪归贪,但毕竟救了他的命,拿点东西没什么。 但那块玉牌不行。 玉牌象征身份,秦淮渝的家人能凭玉牌找到这里。 卿啾本打算拿到玉牌就跑。 可他运气不好,正好碰到对方和别人交易玉牌的现场。 卿啾本打算再等等。 等玉牌被卖掉,再从下一任手里把东西抢走。 可他等了许久。 只等到一声枪响,和重物落地的声音。 骗小孩的大叔死了。 躲在墙后的卿啾抬头,看到一个与混乱的边境格格不入,穿着雅致西装的男人。 心跳开始加速。 卿啾记得,他还没被拐来时在北平见过那个男人。 卿承安说他是秦家人。 好像是叫… 秦翰。 (详见第153章) …… 社畜人没办法一直看消息。 最近总是加班,书圈有阵子没登了,段评也是偶尔会看。 最近在想要不要开通下番茄的群,这样就能聊天了。 但还没想好入群条件,等我想想。 顺便求求免费小礼物。 第202章 喜欢你 卿啾开始思考。 秦家人怎么会出现在边境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不过说到秦… 秦淮渝也姓秦,说不定他真是秦家人? 卿啾眸子一亮。 他下意识地想跑过去,通知对面的男人快去接秦淮渝。 但在迈开腿前。 卿啾脚步一顿,很快发觉不对。 秦翰是秦家人。 他在宴会上看到过对方,这一点绝不可能出错。 秦淮渝则有所不同。 卿啾从未在相关渠道听到过这个名字,秦家也并没有这个年纪的小辈。 虽说是有些家族会为了安全不对外公开继承人姓名… 但这是边境。 不确定对方是善是恶,他不能冒然出去。 卿啾许久后才知道。 他那天短暂的犹豫,会成为改变问题的关键。 就在卿啾打算过去试着问一下的下一秒。 角落走出一个男人。 寸头,龙形刺青,眼尾横着一道疤。 男人长相粗犷。 嘴里叼着根烟,一身肃杀之气。 他是傅渊的父亲。 边境的小头目之一,傅周。 傅周瞥了眼地上的尸体,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别随便在别人的地盘上杀人。” 说罢,傅周垂眸看向秦翰手中刻着渝字的玉牌。 “你还想把那小东西在我这放多久?” 傅周语气有些不耐烦。 “看在你是我在北平的运营商的份上,你说的帮个小忙我答应了,可结果呢?” 傅周吐掉烟蒂。 “你情人和奸夫生的小孩,往我这一扔就是一个月,把我当托儿所了是吧?” 秦翰连忙赔笑。 “之前老宅那边有事要忙,不小心耽搁了点时间,您多担待。” 傅周疲惫道: “行了,你来是要把人接走对吧?我给你带路。” 躲在墙后的卿啾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耳畔响起的声音让他如坠冰窟。 “带走?不了吧。” “麻烦你帮个忙,让那小子死在这,最好是死的悄无声息。” 傅周明显诧异。 “你原来不是还舍不得动手吗?” 秦翰轻轻一笑。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傅周眯了眯眸,神色狐疑。 “你这么躲躲藏藏,说话颠三倒四,那小东西的来历该不会有问题吧?” 秦翰避之不谈。 “帮完这个小忙,以后销往北平的货全由我负责帮忙遮掩。” 两人断断续续地聊了许久。 卿啾躲在墙后,无法清晰的听到两人的对话。 但有一点他很确定。 那个男人不是来救秦淮渝的好人,而是索命的恶鬼。 小孩子总是天真多过算计。 卿啾也不例外。 傅周的父亲走后,他蹲在地上犹豫,想去求那个男人放过秦淮渝。 如果觉得碍眼就把秦淮渝留在他身边。 一个秦淮渝而已。 吃得又不多,他捡垃圾也能养活。 但在他打定主意时。 电话铃声响起,那个说要杀了秦淮渝的男人接了个电话。 电话另一端是一道娇嗔的女声。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 聊起了秦家的家主,聊起了被留在这的秦淮渝。 他们骂秦家家主脑子不清醒。 他最宝贝的小女儿在车祸后丧失生育能力,此生就一个儿子。 那孩子还是个有病的。 他们是好心才提出让那个贱女人卸任换儿子的命,可老东西居然不答应,还想继续派人找。 那就没办法了。 那个老东西绝对想不到是自家人动的手脚,小疯子被拐时的线索早就被抹得一干二净。 老东西不想让他最宝贝的小女儿卸任也行。 等秦淮渝死后。 贱女人没了儿子,老爷子没了孙子,硕大的秦氏早晚有一天会被他们这些旁支一口口咬下血肉。 卿啾不敢发出声音。 他小心翼翼地捂住嘴巴躲在角落,腿脚蹲麻了也不敢动。 但男人前脚刚走。 他后脚便飞奔回去,拉着秦淮渝问话。 第一句是: “你的母亲到底是谁?” 第二句是: “你是男的?” 实际上,卿啾之前从未留意过这个问题。 美人长得那么好看。 怎么可能是硬邦邦的男人?肯定是香香软软的小姑娘。 但刚刚那个男人一口一个儿子一口一个孙子… 卿啾不愿相信。 卿啾垂死挣扎。 他放下男女有别的羞涩,红着脸把人拉去墙角。 几分钟后。 卿啾抱着膝盖,感觉天都塌了。 他误以为是女生。 不惜得罪傅渊,也要保下来的童养媳。 实际有小勾勾。 卿啾痛苦抱头。 但还没痛苦多久,肩上一沉,小美人趴在他背上抱住他的脖颈。 歪着脑袋,浅淡漂亮的凤眸直勾勾地看着他。 轻声问: “怎么了?” 眼前是清冷昳丽,好看到像洋娃娃一样的漂亮脸蛋。 卿啾思考片刻,卿啾选择接受。 男美人女美人都是美人。 他选老婆要选最漂亮的那个,秦淮渝很明显就是最漂亮的那个。 没找错。 卿啾很快说服自己,摸了盒饼干递过去。 “你母亲叫什么?” 卿啾心情忐忑,以为要花很久才能问出答案。 但小美人只是拆开盒子,慢吞吞地道: “秦惢。” 卿啾很熟悉这个名字。 秦家三小姐。 那些大人口中,最有可能接管秦家的人。 他最开始的猜测没错。 秦淮渝的确是秦家人,不公开姓名大概是为了保护。 但…… “为什么第一次问的时候你不告诉我?” 卿啾没忍住。 话落,小美人慢吞吞地抬眸看向他。 “不能说。” 秦淮渝道: “如果说出来,会有危险。” 卿啾挠了挠头。 虽想说些什么,却又微妙的不是不能理解。 身为秦家未来接班人的独子。 秦淮渝是板上钉钉的未来继承人,行走的钱袋子。 如果消息直接放出。 在秦淮渝长大成人前,针对他的绑架和算计大概双手双脚都数不完。 但为什么… “你现在愿意告诉我?” 卿啾指着自己,一脸纳闷。 话音落下,侧脸传来微弱的凉意。 小美人用那双纤长好看的手捧起他的脸。 直面迎接颜值冲击。 卿啾舔了下唇,耳垂红得滴血,想偏过头躲一躲。 可下一秒。 唇间泛起凉意,带着凉意的吻印在他的唇间。 心跳的伴奏中。 总是面无表情的少年抵着他的额头,笑得眉眼弯弯。 “因为喜欢你。” 第203章 不可以背叛 卿啾愣在原地,一度发不出声音。 小孩子的喜欢总是来得汹涌。 那天的一句喜欢,让卿啾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要守护在意的人。 可他该怎么做?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甚至得罪不起傅渊。 更别说得罪傅渊的父亲,那个杀人如麻的男人。 卿啾那几天一直急得睡不着觉。 他以为傅周的人很快就会来。 但实际上,傅周一直都没有对秦淮渝动手。 他只在第二天来看过秦淮渝一次。 卿啾蹲在窗户后,看到男人眼里的算计。 秦翰的话漏洞百出。 傅周瞒下了秦淮渝的消息,大概是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 秦淮渝暂时不会出事。 可秦翰还在边境,之后的事没人说得准。 他没有办法。 走投无路下,他再次找到傅渊。 纯白的病床上。 苍白病态的少年侧身看他,笑得意味不明,像隐匿在山洞中嘶嘶吐着信子的花蛇。 “怎么?现在想反悔?会不会太晚了一点?” 卿啾想说些什么。 可话到嘴边,看到傅渊似笑非笑的玩味表情。 他又突然发不出声音。 他骗了傅渊。 他不是真心想抛弃秦淮渝,他只是想借傅渊的手送走秦淮渝。 而傅渊看出了这点。 卿啾紧张到不知该如何答话时,眼前阴影压下。 傅渊坐着轮椅向他靠近。 卿啾跪在地上。 苍白冶艳的少年弯着眸,轻轻挑起他的下巴。 “啾啾在骗我对吗?” 傅渊弯着眸。 但那双上挑缱绻的眸中却没有任何笑意,冷的人心尖发颤。 卿啾想解释。 可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微凉的指腹先一步抵上他的唇。 “啾啾没必要向我解释。” 卿啾被那双苍白到毫无温度的手从地上拉了起来。 傅渊半强制的让他坐在自己膝上。 被那双穿着病号服的胳膊环上的瞬间,那种被蟒蛇勒住脖颈的不安感越发浓郁。 傅渊漫不经心道: “我可以帮你完成你的心愿,可你必须留在我身边。 能做到吗?” 话音落下,像是才想起话里的不对,傅渊故作懊悔道: “我忘了,啾啾你根本没有家人。 你的身边就只剩我了。” 卿啾侧身,看到傅渊又在笑。 那张接近美艳的脸笑起来时越发秾艳妖冶。 像鬼故事里的妖怪。 卿啾明知与虎谋皮是死路一条,却依旧沉默的没有反驳。 傅渊笑得越发好看。 “乖孩子。” 傅渊在他耳畔轻声道: “相信我,你选择了最正确的路。” …… 卿啾也觉得自己选择了最正确的道路。 他被抛弃,他已经回不去了。 可秦淮渝不同。 他的母亲,他的外公都还在等他回去。 秦淮渝是有价值的。 他是没有价值的。 用一个没有价值的东西去换另一个有价值的东西完好,无疑是最优解。 卿啾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被傅渊逼着拿枪时他没有后悔,主动选择将那人抛下时他没有后悔。 卿啾始终觉得自己是正确的。 可在计划即将顺利进行,他马上就能通过十三夫人去北平送货的车辆把秦淮渝送去北平的车站时。 他后悔了。 时隔多日未见,本不该出现的少年站在他面前。 素来爱干净的人在那天的雷雨夜为了见他把自己弄得一身脏污。 雨水混着膝盖上的血水滴答落下。 少年看着他。 昔日浅淡漂亮,像晨后初雾般的眸中只剩下一片黑沉。 “你不要我了吗?” 他问: “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像是做错事的小孩,秦淮渝执拗地向他索要答案。 “是我做错了吗?” 他道: “我会改的,我什么都会改的。” 几乎卑微的语气。 相遇那么久,卿啾第一次在那个人脸上看到这么卑微的表情。 他本该心软。 但那一刻,他不能心软。 卿啾闭了闭眼。 摆出厌烦的姿态,随意丢了一瓶药过去。 “你没有做错什么。” 卿啾冷淡道: “只是我觉得厌烦,只是我不想继续喜欢你了。” 那些话是他自己说的。 可说出那些话时,卿啾却感觉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开口。 他不想继续这样。 伪装成不是自己的模样,对他和对秦淮渝都是一种折磨。 止血的药已经送到。 卿啾转过身,近乎慌乱地想要逃离。 但伴随着美工刀划出的声音。 在他身后,少年平静到极点的声音响起。 “我会受伤的。” 他垂着眸,说出威胁的话语。 知道他容易受伤。 卿啾总是小心翼翼,不敢让精致易碎,宛若瓷器般的人磕着碰着。 但那次他没回头。 只差最后一天,一旦回头就会前功尽弃。 用刀子割肉那么疼。 只要不是疯子,应该都做不出自残的事。 卿啾自我安慰着。 可他前脚抬走,下一秒便愣在原地。 血液落在草丛中的声音响起。 卿啾立刻跑回去,抓住少年渗出血液的手腕。 “你疯了吗?” 卿啾手忙脚乱,想要拿出药物包扎。 却反被推倒在地。 卿啾狼狈地挣扎,却没能顺利甩开少年的手。 美人有着一张精致漂亮的脸。 但力气却和那张脸格格不入,大的似乎要将他的骨头捏碎。 “你在骗我对不对?” 秦淮渝苍白着脸问他。 “你有难言之隐,你是为了我好才这么对我的对不对?”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脸颊上。 那是秦淮渝的血液,和秦淮渝的眼泪。 被抛弃的事实摆在眼前。 可即便如此,秦淮渝依旧在自欺欺人。 “你喜欢我,你心疼我,你舍不得我受伤。” 秦淮渝哑声道: “既然如此,告诉我真相。” 漫长的寂静。 卿啾躺在草丛上,感受到属于另一个人的血和泪顺着自己的脸颊滑落。 他没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 也没遇见过什么在意他的人。 秦淮渝是他亲手选择,倾注了他全部爱意的载体。 他舍不得对方难过。 唇瓣动了动,卿啾几乎要压抑不住感情说出真相时。 一道阴冷的目光落下。 卿啾侧身,看到了阁楼的窗户。 和窗户后的傅渊。 傅渊站在窗后,苍白的手贴着玻璃,神色阴晴不定。 可须臾,他又笑得眉眼弯弯。 漫不经心地用指尖在起雾的玻璃上写下一行字。 【不可以背叛。】 第204章 他觉得自己恶心 苏醒前脑海中最后一段记忆和梦境的尾声重合。 卿啾清晰的听见自己说。 “别开玩笑了。” 他扯着唇,语气讥讽,神色厌倦。 “之前为了讨你欢心,我又要受你冷脸,又要看你白眼。” “还为你得罪傅渊,连饭都不能吃饱。” “现在我烦了,不想再继续了。” 秦淮渝愣在原地。 他握紧了拳头,肩膀微微颤抖。 一拳挥下的刹那。 卿啾下意识地闭眼,以为会被打断骨头。 毕竟他现在的人设是忘恩负义的渣男。 但那一拳没有落在他身上。 拳头微微收紧,掌心紧握着的美工刀片几乎割穿掌骨。 卿啾本能地转身。 而他下意识的动作,并没有逃过秦淮渝的眼睛。 秦淮渝笑了。 他笑得很轻,像是感觉不到疼般,安静地将地上的人牢牢抱进怀里。 “你心疼我。” 少年在他额间轻啄了一下,神色幸福。 “你只是在和我开玩笑,对吗?” 卿啾僵在原地。 他侧身,看到窗户上被拉长的文字笔画。 和傅渊越发阴郁的神色。 卿啾头皮发麻。 他知道秦淮渝对喜欢的事物格外执拗,但没想到会执拗到这种地步。 比如当初的小鸟玩偶…… 动作忽然一顿。 电光石火间,卿啾想到了能保护秦淮渝的办法。 在少年抱着他温存时。 他抬手,冷淡地将人一把推开。 少年跪坐在地上。 仰头看他时的目光不解,像被丢进纸箱,却仍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抛弃的弃犬。 染血的指尖拽住衣袖。 但下一秒,却又被毫不留情地挥开。 卿啾厌恶的喘着气躲开。 “你为什么要缠着我?” 秦淮渝愣了愣,像是他问了很奇怪的问题。 “你喜欢我。” 顿了顿,他又道: “你亲口说的。” 卿啾沉默片刻,忽地扬起一个恶劣的笑。 “对,我是喜欢你。” “但你知道吗?我喜欢的不是你的人,而是你的脸。” 秦淮渝仍是不解。 哪怕无数次被推开,无数次被抛弃。 少年仍踉跄着想抱紧他。 似乎在他看来,喜欢他的脸也是喜欢他的证明。 可下一句话直接将他打入谷底。 “我现在已经看腻你的脸了。” 卿啾伸手摸向那张因为缺血过度显得苍白的脸。 “色衰爱弛,我看腻了,自然就不会再想着喜欢你了。” 目光落在少年受伤的腕上。 卿啾继续道: “只不过我的确曾经喜欢过你这张脸,舍不得这张脸变得没颜色,没想到被你误会了。” 卿啾随意把地上的药踹过去。 “快去包扎一下吧,别让我看着恶心。” 他强装嫌恶的看着地上的血。 随后蹙着眉,像是看到了脏东西般快步走开。 卿啾想。 这一次,秦淮渝总该真的讨厌他了。 秦淮渝讨厌坏掉的玩偶。 那么现在,他已经像那个玩偶一样。 彻底烂掉了。 卿啾以为秦淮渝会就此厌恶他,把他当成垃圾一样俗不可耐的货色。 可秦淮渝远比他想象的更执拗。 “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再次喜欢我?” 少年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是要变得更好看?还是要收拾掉这些让你讨厌的血。” 卿啾停下脚步。 他转身时,秦淮渝已经蹲在地上。 少年藏起受伤的手。 垂着眸,小心翼翼地收拾那些散落的血液。 卿啾不想再看下去了。 秦淮渝不是他随意捡来的,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 他是秦家未来的继承人。 秦淮渝前途无量。 而他,注定会被困死在这方狭小的天地。 没有结局的感情应该尽快斩断。 这是常识。 于是卿啾蹲下身,捡起秦淮渝带来见他的小熊玩偶。 这是他第一次送秦淮渝的礼物。 见他拿起娃娃,少年微怔的看向他。 却在下一秒见玩偶四分五裂。 卿啾冷漠道: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亏。” “我想去吃好吃的,我想住大房子,我还想当人上人。” “这些傅渊能给的东西,你能给我吗?” 秦淮渝不能。 至少,现在的他不能。 卿啾丢掉棉花碎片。 并再度迈开腿,头也不回地走向傅渊的住宅。 …… 卿啾觉得自己恶心。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的无可救药。 出尔反尔,贪婪恶毒,自私任性。 秦淮渝终于没有继续叫住他。 回到阁楼时,卿啾再度看向那片草地。 秦淮渝不见了。 而傅渊从阴影中走出,轻轻环上他的腰。 “难过吗?” 卿啾摇头。 傅渊却并不相信,慢条斯理地牵起他身侧的手。 傅渊叹了口气。 嗓音一改原先的玩味,变得感性起来。 “啾啾,我不是故意想让你和小渝分开的。” 傅渊假惺惺。 “可你应该知道,小渝是秦家的继承人,那种显赫的世家,怎么会允许继承人和你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呢?” 卿啾想说秦淮渝不会。 可话到嘴边,他又忽然没了声音。 秦淮渝是不会。 可秦淮渝的家人,秦淮渝的母亲呢? 他们不见的不会。 他是下水沟里的老鼠,连自己父亲都厌恶的垃圾。 像他这种人。 比起染指纯白,更适合与其他蛇蚁待在洞穴。 一辈子都不出来。 卿啾开始疲惫。 他垂着眸,第一次没有拒绝傅渊的靠近。 傅渊轻轻靠在他身上。 “啾啾,我是为了你好。” 真的吗? 不过是真也好,是假的也好,卿啾已经不想计较了。 他遥遥望着那片草地。 想着因他受伤,陪他吃苦的秦淮渝。 只希望秦淮渝能再也不要回来。 …… 计划没有变故,傅渊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秦淮渝被送走。 听傅渊的人说,在他们试图打晕对方,把人塞进货里一起送到车站时。 少年手中正抓着一堆破棉花。 他们想把棉花丢掉,秦淮渝却始终不肯松手。 一堆大男人轮流上阵。 花了足足半天之久,才勉强制服一个小孩子。 卿啾没有留意这些细节。 他辗转难眠,整日在房间转圈圈,只希望能尽快得到秦淮渝的消息。 事情的结果如他所愿。 秦淮渝被秦家人接回,而他丢了半条命。 第205章 卿承安的恶趣味 上位者的怜悯从来都不会无缘无故。 比如傅渊的母亲。 她会答应帮忙送走秦淮渝,不过是为了打击傅周。 傅周是她的男人。 名义上的。 从前没有傅渊时,十三夫人只会为了宠爱围着丈夫团团转,但有了傅渊后一切都变了。 傅周的孩子实在太多。 她要掌权,要削弱傅周的势力,要让傅渊接管一切。 而卿啾就是被推出来的牺牲品。 十三夫人借秦淮渝毁了傅周送货去北平的线,断了傅周的大生意,还让傅周对作为线人的秦翰心生嫌隙。 而傅周剩下的手下大都在之前被其冷落。 扳倒傅周只是时间问题。 而傅周本人对此毫不知情,把气都撒在了卿啾身上。 卿啾并不觉得意外。 傅渊一个小孩,心机再深也不可能操纵一堆大人。 他知道十三夫人在利用秦淮渝。 甚至揽下功劳,借秦淮渝向秦家示好。 但没关系。 他怎么样都没关系,秦淮渝没事就没关系。 他被揍了一顿。 在伤痕累累的情况下,被丢进满是剧毒蛇的山洞。 临行前傅渊拉住他的手。 神色不安,紧紧将香囊塞进他手中。 傅渊说他不是故意的。 他也不知道母亲是这么想的,如果知道他肯定不会这么做。 香囊里有驱逐兽类的信息素。 只要撑过半个月,他的父亲倒台时。 傅渊就会接他出来。 但卿啾没等。 先不说誓言这玩意儿就像狗屁,只有发誓的人信守承诺才管用。 主要他还是惦记着美人。 好长时间没见,他对秦淮渝的想念几乎抵达巅峰。 他想见秦淮渝。 去看看他过得好不好,看那个坏男人有没有被送去警局。 哪怕他们之间有过误会。 哪怕到了那里,他也只能远远的见秦淮渝一面。 山洞有个很薄的角落。 卿啾绕着圈敲了三天,指节都快敲出茧了才发现那里。 借着群蛇的掩盖。 卿啾拿着傅渊给他防身用的武器,一点点挖去了石层。 山洞下是一条河。 卿啾能听到水声,知道自己下去不会死。 但他没想到自己的运气那么糟。 一个不小心,直接一脑袋磕到了岩石上。 卿啾差点就以为自己要享年十二。 但他命大。 被水流冲到岸边,没被淹死。 卿啾想爬起来。 无奈身上没什么力气,只能暂时休息。 这时路过的农妇和其儿子发现河边的他,将他打捞上来。 卿啾听到两人的拉扯。 “捡个吃干饭的做什么?跟我回去。” “阿妈,可他好看啊,我没见过这么好看滴银…” 乡音很重的声音。 卿啾猜测,应该是边境附近的村里人。 他被捡了回去。 那对母子自称他的救命恩人,哄他当牛做马。 但卿啾哪有那么蠢? 他是自己跑出来的,那对母子最多算是个捡漏的。 要他卖身? 想都别想。 卿啾养精蓄锐,打算找机会跑路。 但在准备跑路当天。 破旧的木门被推开,那对母子小心翼翼地迎进来一个人。 “啾啾。” 曾抛弃他的父亲对着他虚伪的笑。 “我来接你回家了。” …… 卿啾猛然惊醒。 他坐在床上,久久无法回神。 他其实不想醒。 那个梦有关他缺失的记忆,他想一次把记忆全部梦回来。 可不知为何。 卿承安那个老东西一出现,记忆就戛然而止。 卿啾努力不想醒来。 可头很疼,疼得他不得不睁开眼。 没能找全记忆。 卿啾低着头,有些挫败。 但还是有好处的。 他记得他和秦淮渝再会。 一起去看了电影,去了游乐园,还一起同居… 只是为什么他会被霸凌? 卿啾蹙了蹙眉,有些不敢置信。 他这么四面开花的人。 被霸凌?到底谁能霸凌的了他? 裴璟又是谁? 他的救命恩人?他哪来的救命恩人? 卿啾想了半天。 折腾良久,才勉强把陌生记忆中男人那张傲慢的脸和过去那个土气的乡村小屁孩重叠。 卿啾匪夷所思。 什么叫救?那不是拐卖吗? 趁着他动不了,那对母子借着救命之恩做要挟,威胁他掰了好几天苞米。 卿啾一想就被气得肝疼。 但这不是重点。 卿啾脑袋很疼,记忆也很模糊。 过去的记忆是找回来了。 可剩下的…卿啾只记得一小部分。 还是有关傅渊的那部分。 离开边境后,剩下那七年里没了过去十二年的记忆。 他忘了傅渊。 但傅渊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居然化名来找他碰瓷。 没了记忆的他被哄得团团转。 真以为傅渊是什么小可怜,特意把人接去公寓。 但实际上呢? 他卿啾一生自立自强,还从没被谁救过。 秦淮渝…… 那天被他丢在家里,应该很难过才对。 那么小气的人。 他偶尔晚回去一会儿,就要抱着他睡一夜,确保在他身上沾满气息的人。 怎么可能会容忍自己被随意丢下? 还有花…… 一想到这个,卿啾的脑袋就更疼了。 秦淮渝有花粉过敏症。 他知道这件事后每次回去都要检查一遍自己,免得身上沾有花粉。 后来的他为什么会连这一点都记不住? 他到底丢掉了多少记忆? 全部吗? 脑袋很疼,卿啾看向天空中飘着的文字。 文字知道他失忆的事。 但对于过往的真相,这些文字并不清楚。 什么救命之恩… 他和秦淮渝之间,从没有过救命之恩不救命之恩的关系。 他们那明明叫友爱互助。 只是为什么,那个乡下小孩会成为他的救命恩人? 比起真相… 这样的做法,似乎更像是在捏造一个虚构的完美形象用以牵制他。 能这么做的人只有卿承安。 如果卿承安不同意,那对母子绝不可能成为他的后妈和继兄。 可卿承安为什么要这么做? 让他认骗子当恩人,把他耍得团团转。 是卿承安的恶趣味吗? 卿啾一边想,一边试着去推门。 推了一下没推动。 如他所想,傅渊把他关了起来。 卿啾深吸一口气。 就在他打算用蛮力把锁撞坏,直接破门而出时。 屋门被人从后面打开。 卿啾抬起头。 看到不远处,笑得眉眼弯弯的傅渊。 卿啾下意识地后退。 傅渊却在这时开口,歪着头佯装不解道: “秦淮渝来了,你这么想念他,不过去看看吗?” 第206章 到底是谁趁他不在把人给欺负了? 听到秦淮渝的名字,卿啾脚步一顿。 他当然不觉得傅渊会有那么好心放他去见秦淮渝。 于是侧过身,生硬道: “不想。” 话音刚落,少年苍白修长的手缓缓抚上他的侧脸。 傅渊笑意盈盈地问: “是真的不想,还是想先哄着我,然后偷偷去见秦淮渝?” 卿啾动作一僵。 他这点细微的变化并没有瞒过傅渊。 傅渊唇角上扬。 俯下身,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去见见他吧。” “毕竟……今天是你们能见到的最后一面。” 卿啾猛然抬头。 他看到傅渊唇角噙着的笑意,和漆黑宛若深渊的眸子。 迟疑片刻后。 卿啾低下头,默不作声地跟在傅渊身后。 …… 四周的闲散人群已被清场。 这里本就人迹罕至,如今更是只剩傅渊的手下。 走过层层手持枪械的雇佣兵。 卿啾抬头,在人群中央看到秦淮渝的影子。 他们只分开了几天。 但对现在的卿啾来说,他们实际上已经分开许久。 见到秦淮渝之前卿啾一直很忐忑。 已经这么久没见了。 秦淮渝会不会还喜欢他?他又是否还喜欢秦淮渝? 直到此刻重逢。 卿啾才清晰的意识到,不管秦淮渝是否记得他,不管秦淮渝是否喜欢他。 他都依旧喜欢秦淮渝。 四目相对,看到少年冷白肌肤上的殷红血痕。 卿啾下意识地想跑过去。 他想问秦淮渝是不是受伤了? 被欺负了吗?被傅渊手下的人欺负了吗? 可他还没跑几步。 手腕被扼住,傅渊强行将他抱在怀里。 卿啾正要挣扎,却忽地看到傅渊苍白腕骨上刺目的枪伤。 “心疼啊?” 傅渊阴阳怪气。 “怎么不心疼心疼我?秦淮渝身上可没一滴自已的血。” 虽然这样说不太好。 但在知道秦淮渝身上的血不是秦淮渝本人的瞬间。 卿啾微妙地松了口气。 他庆幸的太过明显,让傅渊心情更差。 “啾啾。” 傅渊忽地喟叹一声,在怀中少年耳畔轻声道: “你怎么就这么喜欢秦淮渝呢?” “明明先遇到你的人是我,明明先拉着我的手将我救起的人是你。” “你又怎么能松开我的手?” 傅渊长睫微颤,垂眸掩去眸中暗色。 他的身体总是不好。 骨子里带着的病弱,只能坐在轮椅上移动。 父亲情人过多。 母亲忙于争权。 在他房间的地板上,好像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 他的兄弟姐妹数不胜数。 可那些人并不把他当家人,只把他当竞争者。 他们嘲笑他是注定早死的短命鬼。 在料峭的冬日,将他和他的轮椅一起推下水。 他没有求生的意志。 凉意包裹身体时,他想和轮椅一起不断下坠。 他没有活着的价值。 他没有存在的意义。 他好累,他想休息。 可在坠入深渊的前一秒,有人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一个脏兮兮的小孩。 大概是被拐来边境的倒霉蛋,在被扔来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了他。 明明过着连饭都吃不饱的日子。 却还有闲情逸致紧紧拽住他,奋不顾身地将他救上岸。 他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同时从那天起,他找到了新的存在意义。 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小孩与他截然相反。 健康的身体,明媚的气息。 就像是孩子王一样。 哪怕每天混得一身泥,身边也总围着一群同样脏兮兮的泥腿子。 人总是趋光的。 越是阴暗的人,越是渴望光明。 他就是其中的典型。 借着报恩的名义,他把人放在自已身边。 那个人最开始总是对着他笑。 因为他让他吃饱了饭,逃离了繁重的压迫。 却又很快开始对他冷脸。 至于原因? 他感觉总围在那个人身边的那群泥腿子很烦,像叽叽喳喳的苍蝇。 让他烦闷。 光源只需要照耀在他身上就好。 至于其他人,都只是在和他抢夺的蛀虫。 他受到的教育一直如此。 财富,权力,爱。 这些东西只能属于一个人,一旦稍微放手,就会很快被夺走。 他一直都做的很好。 只许那个人待在自已身边,赶走了一切可能会和他争抢的人。 可那个人越来越少对他笑。 对他的态度也越来越冷淡。 最后,更是为了去见另一个人不惜把自已折腾到遍体鳞伤来从他身边逃离。 “你为什么就不能心疼心疼我呢?” 傅渊嗓音低哑。 他像是快要哭了,一字一句都带着怨念和不满。 “秦淮渝受伤了你会心疼,但你又是否知道我这些年经历了什么?” “为了重新找到你,我……” 在傅渊开始控诉前。 卿啾先一步开口道: “我最开始的确想一直和你做朋友。” 但后来就不想了。 傅渊只想索取,像病菌一样不断蚕食他四周的养分。 和他一起被拐来的小孩因为傅渊的私欲被转送到别的地区。 卿啾不知道他们是生是死。 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做梦都是昔日好友哭喊着向他控诉的声音。 他去求傅渊帮忙。 傅渊却只是将他抱在怀里,笑着说他的身边有他就够了。 至于心疼傅渊… “边境是你的地盘,你怎么可能在那边受委屈?” 卿啾针对现实随口一句吐槽。 可话音落下,傅渊眉眼间的脆弱和依赖骤然消失。 “你不信我?” 傅渊反过来质问,嗓音幽怨。 卿啾还没回答。 伴随着傅渊抬手的动作,围在四周的武装人员齐刷刷地举枪。 子弹上膛的声音响起。 卞凌瑟瑟发抖,哭着抱紧好兄弟的大腿。 “bro,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 和卞凌态度相反。 秦淮渝全程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畏惧,只站在原地,色泽浅淡的凤眸不移分寸地看着前方。 眸中空无一物。 这种眼神卿啾再熟悉不过。 眼前的画面与他第一次见到的秦淮渝,那个小木偶一样的秦淮渝重叠。 这是难过的表现。 是谁让秦淮渝这么难过,到底是谁趁他不在把人给欺负了? 卿啾想过去询问。 却被扼住手腕,强行拖拽回原地。 下颚被捏住。 卿啾不想看,却被动地看向秦淮渝所在的方向。 同一时间。 犹如梦魇般的恶意嗓音,在他耳畔响起。 “喜欢是吗?” “那就站好了,去看他的最后一面。” 第207章 真好,他和秦淮渝已经结婚生子了 一把把漆黑的枪口对准眼前的少年。 卿啾脸色骤白。 恍惚间,他看到血液染湿地面的残影。 心跳加快。 卿啾不知哪来的力气,角度刁钻的咬住傅渊的尾指。 “嗯——” 傅渊闷哼一声,却固执地不肯松手。 卿啾继续加大力气。 直到他尝到血液的腥甜,按在他腰间的手才微微放松力道。 卿啾借机推开傅渊。 带着要死一起死的决心,不管不顾地往前奔去。 傅渊跑来追他。 追赶间,傅渊一同出现在射击圈。 属下一时不敢动枪。 卿啾咬着下唇,想着就算没命也要保下秦淮渝时。 大脑一阵刺痛。 熟悉的眩晕感涌上,卿啾暗感不妙。 他竭力想保持清醒。 却仍旧像大脑断线般,不受控制地眼前一黑。 …… 手术台,消毒水,麻醉针。 染血的刀刃落在消过毒的铁盘上。 透过模糊的视野。 一只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正缓缓伸向他的心脏。 下一秒。 属于他的视角晃动,他咬上那只带着手套的手。 伴随着痛呼声和尖叫声。 视野中伤痕累累的手拔下苍白手臂上的留置针,扶着墙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再后来有人捡到蹲在路边的他。 将他抱在怀里,想擦拭他手臂上的血。 却被失控的他发疯掐住脖颈。 混乱,不安,惶恐。 在这种极端不安,找不到任何一点安全感的环境中。 一只干燥温暖的手覆上他的脊背。 抱着他轻声道: “我在。” …… 卿啾又醒了。 睁开眼时,他手背上还插着的留置针。 这一幕与梦境高度重叠。 卿啾扶着脑袋,一度以为自已又失忆了。 就在他怀疑自已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时。 病房门被推开。 门板吱呀转动的声音刺耳,让卿啾如惊弓之鸟般下意识地想躲起来。 但走进来的不是梦中戴着塑胶手套的白衣男人。 而是一个… 女人? 女人穿着得体,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 卿啾感觉对方很亲切。 不等卿啾想清楚这种亲切感究竟由何而来,女人一把将他抱住。 “你总算醒了。” 浑身透着女强人干练气场的女人抱着他红了眼眶。 而卿啾总算搞清楚熟悉感由何而来。 仔细一看… 眼前的女人,好像和秦淮渝有点像。 卿啾一愣。 半晌,他用微颤的手回握女人的手,茫然地问: “你是我的女儿吗?” 话音落下,整个病房静得鸦雀无声。 卿啾接受良好。 他刚经历了从十二岁到成年的狗血经历,也不觉得一下变成家庭美满的成功人士有什么可震惊的。 虽然两个男人不能生孩子…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万一科技飞速发展了呢? 秦惢一言难尽。 她站起身,神色恍惚地扶着墙对医生道: “医生,我们家孩子脑袋好像坏掉了。” …… 几分钟后,终于得知了来人身份的卿啾不敢抬头。 他捂着脸。 很想刨个坑,把自已埋进去。 那人是秦淮渝的母亲。 他没认出来不说,还把对方当成了数十年后他和秦淮渝的女儿。 卿啾尴尬到恨不得以头抢地。 叫错称呼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不小心在秦夫人面前暴露了他对秦淮渝的苟且之心。 曾经不安的猜测又冒了出来。 卿啾低着头,很担心秦夫人会直接找人把他扔出去。 可秦夫人却表现的很欣慰。 “真没想到,你对淮渝的感情居然这么深。” 连结婚生子都想好了。 卿啾再次愣住。 不等他想明白秦夫人为什么没把他丢出去,就见秦夫人已经站起来。 “好了,我这个当长辈的就不留下碍事了,淮渝等下会来见你。” 秦夫人就这么走了。 只剩卿啾坐在床上,搞不懂发生了什么。 昏迷前的记忆太混乱。 他只记得自已明明想帮秦淮渝,却不给力的半路晕了过去。 卿啾坐立难安。 秦淮渝还好吗? 他没事,秦淮渝应该也没事。 不过他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秦淮渝孤身一个人来救他,旁边只有一个脑子不太好的人陪着。 四周那么多傅渊的手下… 秦淮渝该不会是受了很多伤,才把他救回来的吧? 卿啾越想越害怕。 就在他忍不住站起身,想去找秦淮渝时。 病房的门先一步被推开。 卿啾抬头,看清眼前人熟悉又陌生的眉眼。 是秦淮渝。 不同于他印象中精致漂亮,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孩。 秦淮渝长大了许多。 小孩特有的雌雄莫辨已经消失,精致的眉眼清冷昳丽。 墨色碎发,肤色冷白。 带着这个年纪的人特有的鲜明少年感。 卿啾有些不自在。 按理说他和秦淮渝其实差不多大,可他对秦淮渝的印象还停留在七年前。 印象里比自已稍微矮些的小美人一下比他高出一个头。 卿啾要仰着头才能勉强看到对方的脸。 不等他感慨岁月流逝。 清浅微凉的淡香缠绕,少年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像是得了分离焦虑症的小狗。 少年贴近他的颈窝,靠感受他身上的气息获取安全感。 卿啾没有拒绝。 他抬起手,摸了摸少年柔软的黑发。 心想秦淮渝肯定是受了很多委屈。 才会这么抱着他,连松手都舍不得。 只是卿啾才这么想完。 下一秒抱着他的手就突然松开,牵着他的手去了床上。 卿啾还没来得及适应。 就被紧攥着手腕,压了下去。 阴影倾泻而下。 卿啾仰起头,发现记忆中的小孩已经长成了少年人。 他想摸摸那张脸。 却被扼住手腕,鼻尖碰着鼻尖。 “想做。” 清冷疏离,好似不沾情欲的谪仙直白的说出这两个字。 卿啾微愣。 不过转念一想,他现在和秦淮渝的关系应该是情侣吧? 亲都亲了,抱也抱了…… 美人在怀。 卿啾敷衍了挣扎了一下,最后老实躺平。 似乎诧异于他顺从的态度。 少年沉默片刻,却还是将手伸向他。 卿啾原本是很期待的。 但在那只骨节分明,精致漂亮的宛如艺术品般的手将他翻过来按在床板上时。 卿啾垂死病中惊坐起。 “怎么是我当 第208章 一次又一次被捡起,一次又一次被抛弃 秦淮渝目露不解。 片刻后,他抬手托着少年纤细的腰。 将人放在自已腰胯间。 喉结上下滚动。 秦淮渝垂着眸开口,清冷好听的嗓音中染开快要按耐不住的喑哑。 “卞凌说你忘掉了一部分记忆。” 顿了顿,他又问: “该怎么做,你还记得吗?” 卿啾不懂装懂。 他撑着床,低眸看向身下那张脸。 真好看…… 卿啾有些紧张的攥紧拳头。 大脑一片空白。 实话说,卿啾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现在的记忆很混乱。 过去和现在,两边的记忆都很模糊。 他知道他和秦淮渝是情侣关系。 但情侣该什么? 卿啾垂眸,看到那双压抑着欲望的浅色凤眸。 他从里面读出了正在渴求着什么的气息。 想要亲密接触吗? 卿啾闭上眼,紧张地做出自认为最亲密的事。 他亲了秦淮渝一下。 浅浅的“啾”声响起。 卿啾做贼心虚般快速别开脑袋,感觉自已对秦淮渝做了不好的事。 太罪过了… 卿啾左顾右盼,生怕被别人看到。 同时又感到抱歉。 他亲了秦淮渝,这种大人才能做得事。 他真不是东西。 卿啾正要道歉,手腕却被反剪在身后。 他被压在床上。 清冷疏离的少年蹙眉,看他的眼神像是有些生气。 “你在敷衍我?” 卿啾不解。 他正要询问,下颚却先一步被捏住。 随着阴影压下。 一个来势汹汹的吻,撬开了他的唇齿。 舌尖被勾住。 湿软的触感滑入,像是要将血肉都纠缠在一起。 卿啾一度失神。 指尖颤了颤。 他按上少年形状分明的肩,想稍微把人推开点。 但这样平常的举动却遭到严重误解。 秦淮渝动作一顿。 随后像生气了般,将他困得更紧。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圈住他的腰肢。 如同吸血藤蔓般,紧紧将他束缚在怀中。 片刻都不肯分离。 卿啾迷迷糊糊。 这一刻,他眼中的世界只剩下秦淮渝。 也只有秦淮渝。 卿啾动了动手腕,想摸摸那张熟悉的脸。 可在他即将碰到时。 距离骤然分开。 半透明的丝线依旧连着,可那人却偏过头与他分开。 “你又要推开我?” “为什么?我就那么惹你生厌?” 压抑着自弃的声音响起。 卿啾怔在原地,眼里浮现出大写加粗的懵逼二字。 漫长的寂静。 秦淮渝长睫微颤,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良久。 他自嘲一笑,起身准备离开。 但在离开前。 衣袖被拽住,被他弄得凌乱的少年侧身看他。 墨发凌乱的散落在瓷白的前额上。 卿啾细喘微微。 明明很累,却还是慢吞吞地小声坦白道: “我想摸摸你的脸。” 卿啾站起身,一股脑地把人拽过来按在床上。 想了想。 又弯下身,轻轻把人抱进怀里。 卿啾习惯了这样。 从大家族里出来的小美人,模样好又娇气。 边境气温多变。 那人一到晚上就浑身冰凉,让人心疼的要死。 卿啾总习惯把人圈在怀里。 脑袋贴着脑袋,胳膊贴着胳膊,身体贴着身体。 用这样的方式将人暖热。 可今天秦淮渝的身体格外冰。 凉凉的,让人感觉害怕。 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卿啾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已经本能地将人抱紧。 只是他忘了他们的身高差。 曾经他能刚好把人抱住,如今只能用脑袋抵住对方的下巴。 不太对劲。 卿啾伸手摸了摸,想把被子扯过来给秦淮渝盖上。 却反被抱得更紧。 卿啾抬头,对上那双垂下的浅淡凤眸。 里面是一片黑沉。 秦淮渝在难过,秦淮渝或许需要他的安慰。 卿啾想碰一碰那双眼睛。 秦淮渝却在这时闭上眼。 嗓音低哑。 “卞凌说你失忆了,你还记得什么?” 卿啾道: “大概是我们刚在一起不久的时候。” 秦淮渝唇边溢出一声轻笑。 他睁开眼。 眸子依旧黑沉,用说不出是什么情绪的音调问他。 “忘记了,所以又喜欢了是吗?” “可下一次呢?” 下一次厌弃他,又会是什么时候? 指尖摸上少年纤细的脖颈。 秦淮渝垂着眸,空洞的心脏被扭曲的情绪填满。 他快要疯了。 一次又一次被捡起,一次又一次被抛弃。 他不想这样。 可为什么,这个人永远无法和他长相守? “只喜欢我有那么难吗?” 他问: “只看着我有那么难吗?” 秦淮渝有时也会想。 是不是只有死亡,才能永远将他们连接在一起? 可他偏偏做不到那样。 他的世界曾经一片漆黑,只有他自已存在。 生也好,死也罢。 他原本从不在意。 食物的味道,人类的温度,伤口的刺痛。 他体会不到。 他就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外来者,出生的意义就是等待死亡。 可从某一天开始。 寂静的世界里,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 他起初觉得烦。 捂着耳朵,不想被打扰。 他的世界依旧什么也没有。 只有小小的黄色玩偶,是世界中唯一的光源。 可某一天。 他的玩偶被撕碎,变成面目全非的模样。 将他留在这个世界的系带消失。 他开始找不到方向。 他的世界重归黑暗。 意识陷入一团迷雾,他不知道该往哪走。 快要迷路时。 在他耳畔,叽叽喳喳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他看到了光。 但这一次,那细微的光源顺着玩偶蔓延。 停留在拿着玩偶的少年身上。 凌乱的头发,染着血的指尖,牵起他手时的温度。 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些。 那个人总叽叽喳喳的,像鸟。 又像是太阳。 他一片漆黑的世界中被种下了一颗向阳花的种子。 朝气又明媚。 他还是和原来一样,只想待在自已的世界里。 那里很安全。 可太阳实在温暖,让他下意识地想要触碰。 他走出了自已的巢穴。 一路磕磕绊绊,小心翼翼地去触碰太阳的余辉。 从那一瞬间开始。 原本寂静的世界,开始随着太阳运转。 伤口开始刺痛。 食物变得香甜。 在被紧紧抱住时,滚烫的温度会顺着指尖传递到他的心口。 那个人曾是他世界的基础。 可后来。 他的世界,在某一天轰然崩溃。 第209章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不知道自已做错了什么。 是那个人先说喜欢他,是那个人先把荒芜世界中的他捡起。 他教会他一切。 牵手时的温度,拥抱时的安心,名字的笔画。 他学习那个人教会东西。 学习那个人喜欢的模样。 试着从自已的巢穴中走出,试着触碰那个人所喜欢的一切。 他学得很好。 藏起不被喜欢的一面,将自已伪装成正常人的模样。 但那又有什么用? 他世界的光源消失了。 那个人牵起的不再是他的手,而是另一个讨厌的人。 他原先从不会觉得痛。 哪怕手腕被割开,哪怕红色的液体将地面沾湿。 他依旧不会觉得疼痛。 唯独那天,他感受到了窒息的味道。 那个人不想要他。 那个人甚至不想见他。 那个人一点点构建出他眼全部的世界。 又亲手毁掉他的世界。 他的太阳不见了,他的世界又重归黑暗。 但他还记得那句话。 只要将破损的玩偶缝好,只要做一个正常人,只要准备好漂亮的房间。 他就会回到他身边。 于是他伪装出那些人想要的反应,在没有人牵引的情况下踏出自已的世界。 他做得很好。 像过去一样,像那个人还在他身边一样。 可深夜回到房间时。 那个人不再出现,不再像过去那样紧紧抱着他。 许多个夜晚。 他都只能伸出手,轻轻抱住空气。 世界重新变得黑暗。 他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他的世界走向终焉。 可在某一天的傍晚。 漆黑的世界中,微弱的光源亮起。 他又一次捡到了他的太阳。 和上次见面时不同,他的人变得蔫蔫的。 怎么会这样? 他把少年带回家,端正的摆好完整的玩偶,打开早就准备好的房间。 最后小心翼翼地在受伤的地方缠上纱布。 因为他记得,受伤是会疼的。 疼痛是很糟糕的记忆。 他可以自已承受,却不希望那个人同样难受。 终于那个人醒了。 他难得高兴,想和那个人分享他提前准备好的一切。 却被推翻在地。 一段时间不见,那个人更讨厌他了。 曾牵起他的手甩开他的手。 曾亲吻他的嘴咬上他的脖颈。 曾笑着看他的眸中只剩下排斥 他缝好的玩偶被重新撕毁,他准备的房间被砸得七零八落。 但他不在乎。 他的世界黑暗太久,他不想再承受哪怕片刻的冰冷。 锁链,绳子,牢笼。 他不择手段,用强硬的手段将光源锁在身边。 可不知道为什么。 光源一点点变得黯淡,像是下一秒就会消散。 他听到喜欢会觉得欣喜,便觉得那个人听到是同样会欣喜。 在他第不知多少次对着那个人说喜欢时。 总是上来就对他发起攻击的少年第一次对他开口。 说他很闷,想出去透透风。 他答应了。 结果是,那个人当着他的面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光源摇摇欲坠,呼吸变得微弱。 他想靠近,对方却厌恶地看向他。 曾经亲口说喜欢他的人。 那时却蹙着眉,用微弱的声音,说他的喜欢令他恶心。 他停下了脚步。 那一刻,光源依然存在。 只是不再照耀他。 是他变丑了吗?是他哪里做得不对了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已的喜欢,成了使人恶心的东西。 他离开了那里。 小心翼翼地将会被讨厌的自已藏起,让不会被那么讨厌的医生将对方带走。 他不再出现在那个人面前。 他不想喜欢的人受伤,不想自已的情感惹得喜欢的人讨厌。 可他还是留恋那点温暖。 即便温暖不再照耀他,即便他只能远远的看着。 但只是这样简单的要求也成了奢望。 那个人在次日从医院消失。 他去问,却获知卿家小少爷已经被家人接走的消息。 他第一次知道那个人有家人。 这样很好。 在他的印象里,家人是不错的人。 那个人终于彻底不需要他了。 可他还是按捺不住,偷偷去见了那个人。 但后来的很多天里。 他想,还不如不去见那一面。 学校的门前。 那个人发现守在门外的他,却并没有向他发起攻击。 以为他是迷路了。 少年给他买了水,递给他一只漂亮的花。 让他等他去找老师过来。 他紧握着那枝花,恍惚间以为自已又重新获得了少年的喜爱。 却在下一瞬如坠冰窖。 当着他的面,少年牵起另一个人的手,用手帕帮对方擦汗。 他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那个讨厌鬼却偏过头,一脸嫌弃的样子。 他没忍住揍了那个人。 可曾经会为了保护他挡在他身前的少年,如今却为了另一个人拦住他。 他站在原地。 像被抛弃的流浪狗,像被扔进垃圾桶的旧玩具。 他想说喜欢。 可他又记得,对方讨厌他的喜欢。 于是他只能问。 “你还喜欢我吗?” 曾经抱着他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喜欢的人在那一天用陌生的眼神看了他许久。 最后戒备地摇了摇头。 他抬手,不死心地指着被那个人护在身后的讨厌鬼问: “那他呢?你喜欢他吗?” 少年迟疑片刻,缓缓对着他道: “他是我要保护的人。” 保护? 他明明说过,他要保护一辈子的人是他。 现在怎么换人了呢? 被攥得看不出形状的花枝悄然落地。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 他伸手,摸向自已因过敏而泛红的脖颈。 因为不再好看,因为没有新鲜感。 所以他就要被抛弃。 所以连曾经属于他的那份喜爱也要让给别人。 是这样吗? 他不断学习,每次都用最好看的一面去见那个人。 可那个人总是忽视他。 终于有一天,那个人再次注意到他。 像第一次见面那样。 那个人牵起他的手,对他说喜欢。 但这份喜欢能维持多久呢? 他总是在不安,却连询问都不敢做。 因为他知道。 如果强迫,他只会被抛弃的更快。 可如果不能强行把人留在身边的话。 他该怎么做?才能让那个人眼里只有他? 不安感几乎将心脏淹没。 神经浸泡在患得患失的情绪中,几乎要被压垮时。 带着暖意的掌心包裹他的指尖。 卿啾茫然道: “什么下一次?什么又喜欢?” “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第210章 郁郁而终? 冰冷的修长指尖仍紧攥着他的手腕不肯松开。 可人却垂眸看着他问: “我们之间会有什么误会?” 他所求的,所渴望的,所期待的。 从始至终都不过是那个人能重新回头看他一眼。 只要这一点能达成。 不管被抛弃多少次,不管被伤害多少次。 他都能不计较。 少年长睫低垂,黑沉凤眸中的偏执越攒越深。 卿啾有些头疼。 怎么可能没有误会? 虽然不清楚在误会没解除的情况下秦淮渝是怎么和他走到一起的。 但现在情况很明显。 他和秦淮渝间的矛盾,大概率从没有解决过。 卿啾很懵了。 什么情况?都没解释清楚秦淮渝为什么还答应和他在一起? 美人明明最小气了。 知道他因为别人抛弃了他,还没有解释的情况下。 怎么肯和他重修旧好? 想起傅渊,卿啾脑子一抽,下意识地问: “傅渊去哪了?” 他不提还好。 他这一提,美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卿啾忙道: “别生气,我不是在想傅渊。” 他只是很迷惑。 明明晕倒前他们还深陷傅渊的地盘,被傅渊手下的人团团包围,好像不拼个你死我活就没办法出来。 结果一眨眼的功夫他就住进了医院。 卿啾脑袋很疼。 他的记忆本就破破烂烂的,被这么一刺激顿时更加混乱。 脑袋被轻轻捧住。 卿啾抬眸,看到冷着一张脸的美人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把他看了一遍。 在确认他的眉眼间只有茫然后。 那张漂亮的脸神色稍霁。 秦淮渝淡漠道: “傅渊捏造的谎言被戳破,手下的人半数倒台。” 没倒台的半数和另外半数火拼起来。 傅渊自顾不暇。 虽想和他抢人,却狼狈地连保全自身都做不到。 秦淮渝不是乐于幸灾乐祸的人。 却在那一刻回以淡然一笑。 曾经,傅渊站在阁楼上扬起唇角看他。 而那天。 他只能捂着流血的腕,看着喜欢的人被带走。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秦淮渝把人按进怀里,抿着唇强调道: “我的。” 卿啾老实地点了点头。 随后抬头,看向半空中的文字。 文字叽叽喳喳。 不过片刻,就拼凑出事情的大概来由。 卿啾难得怔住。 那天傅渊质问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他原以为傅渊是在卖惨。 毕竟傅渊身在边境,还是十三夫人的独子。 十三夫人不可能苛责他。 直到文字飘过,卿啾才知道自已走后究竟发生过什么。 十三夫人按计划顺利谋杀傅周。 并拿着傅周的遗嘱,顺理成章的接管傅周的部下。 至于傅周的其他情人和孩子? 十三夫人毫不手软,将那些人挨个枪决。 可就在她把傅渊的兄弟姐妹全部杀尽时。 傅周的情人之一大笑起来。 用讥讽的语气,向十三夫人说出一个刺激的事实。 她和十三夫人是同天生产。而在生产当天,自知斗不过别人的她用自已的儿子换了十三夫人的女儿。 可就在刚刚。 十三夫人的亲生女儿,死在了十三夫人自已的枪下。 至于为什么那个女人会说出事实? 大概是多年的分离让她与亲生儿子逐渐生分,转而对一手养大的女儿产生了感情。 如今女儿死了,她也要死了。 在死之前,女人只想狠狠恶心十三夫人一把。 十三夫人原本是不信的。 她杀了那个情人,却在之后的每一夜都辗转难眠。 最后一纸亲子鉴定书。 十三夫人才终于知道,她养大了仇人的儿子,错杀了自已的女儿。 十三夫人彻底崩溃。 她恨不得杀了傅渊,却又不能杀了傅渊。 傅周的手下不服她这个老大的情人。 要不是有傅渊在,那些人绝不会听她一介女流的话。 不育的十三夫人借口自已怀了傅周的遗腹子。 一边筛选适龄的男婴扶持长大。 一边对傅渊万般虐待,将失去孩子的怨气全部发泄在傅渊身上。 十三夫人本想等那个婴儿长大后杀了傅渊。 好安稳做自已的边境太后。 可她没想到,傅渊比她所想的要狠的多。 他不是她的骨肉。 却耳濡目染了她的心机,将她的手段学了个十成十。 等时机一到。 刚成年不久的傅渊策划一场事故,让十三夫人和她培养的傀儡继承人一起死在车祸中。 他本人则接管了“母亲”留下的部下。 只是十三夫人没死,反被附近的一户农户救下。 秦家人在搜集傅渊的线索时意外发现快被弄死的许澄。 许澄不知为何清楚十三夫人的下落。 或许是真的恨透了傅渊。 许澄破罐子破摔,告诉了他们十三夫人的大致方位。 傅渊还没完全掌握十三夫人留下的人脉。 新旧老大一碰面。 原本忠于傅渊的人倒戈一半,互相打了起来。 这时早就蛰伏许久的秦家人出现。 不费吹灰之力,就捣碎敌方大本营。 多数人被抓。 唯有傅渊和十三夫人提前撤离,至今下落不明。 卿啾叹了口气。 傅渊惨吗?的确比他所想的惨得多。 从继承人变成“母亲”的仇人。 在还不能杀死傅渊的那段时间,十三夫人没少变着法的折腾傅渊。 用粘着酒精的链条抽打。 故意破坏傅渊的轮椅,让腿脚不便的傅渊只能跪在地上爬着走。 甚至于让尚且年幼的傅渊去做真枪实弹的生意。 本就不太正常的傅渊因此越发扭曲。 但要说同情… 如果傅渊没有对秦淮渝动手,他或许真的会如傅渊所说的那般心疼心疼傅渊。 毕竟傅渊当初间接帮他送走了秦淮渝。 可偏偏,傅渊的再次出现带着欺骗和伤害。 卿啾不敢想。 如果他没有看到那些文字,如果他没有记起全部的记忆。 他会不会真的如傅渊所愿那般彻底离开秦淮渝? 然后再伤害秦淮渝一次。 而他呢? 那么想见秦淮渝的他,在跟着傅渊回到边境后又会怎样? 郁郁而终?还是被愧疚折磨到死? 卿啾不敢细想。 回过神后,快被那种后知后觉袭来的不安感压垮的他抱紧秦淮渝。 此时此刻。 卿啾无比庆幸,他那天看到了漂浮的文字。 并真的依照文字的话行动。 如若不然… 收回思绪,卿啾将脑袋枕在少年肩头,将这些天以来积攒的所有不安随着庆幸一同说出口。 “还好,我没有忘记你。” 第211章 秦淮渝有新欢了 秦淮渝微怔。 刚刚将人抱紧,幼稚的说“我的”的人分明是他。 可现在。 在那个人主动向他靠近,主动抱紧他时。 他却开始不安。 太熟悉了… 像第一次见到的他,像还喜欢着他的他。 再度感知到那份明媚的爱意。 他本该高兴,却被更深的不安所淹没。 因为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浓烈的爱意过后,等待他的会是冰冷的抛弃。 该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被抛弃的那一天来得晚一些? 这时卞凌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男人嘛,最喜欢的不外乎新鲜感三个字。” “你越钓着他,越不理他,他对你就越死心塌地。” 室内一片寂静。 卿啾心满意足地抱着美人,还没来得及享受这久别重逢的温存。 怀里的美人忽地一把将他推开。 四目相对。 卿啾咽了咽口水,清晰地看到美人眸中压抑着的浅浅欲望。 又、又要亲吗? 卿啾紧张了一下,但也只紧张了一下。 他准备过去一亲芳泽时。 “唰”得一下。 很快啊,美人一把将他推开。 卿啾呆坐在床上。 眼看着美人站在床边,一丝不苟地把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 冷白如玉的喉结没了。 精致诱人的锁骨没了。 到最后,美人冷淡地转过身。 连脸都不肯给他看。 卿啾茫然了,他不懂刚刚还满脸写着“想亲亲”的美人。 怎么一眨眼就对他这么冷淡。 卿啾想把人留下来。 美人却先一步停下动作,背对着他,神色淡淡。 “你还没恢复,要多休息。” 卿啾安心了。 怪不得对他这么冷淡,原来是怕影响他休息。 卿啾没浪费这份关心。 他老实地躺回去,用被子把自已裹好。 眼巴巴地问道: “你晚上还会来看我吗?” 背影停在原地。 良久,才轻轻点了点头。 卿啾更放心了。 等门合上,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安心地闭上眼。 他不是吃了就睡的猪。 只是醒来这么多天了,他也大概琢磨出规律。 ——他睡着的时候会通过梦境想起缺失的记忆。 卿啾实在很想知道自已和美人都度过了哪些甜蜜时光。 他催着自已入梦。 但一觉醒来,脑袋空空如也。 他什么也没梦到。 卿啾有些失落,但并未失落多久。 现在是下午五点。 秦淮渝说晚上就会来看他,那么应该快到了。 卿啾老实地托着腮等。 但他等啊等。 从五点等到九点,从下午茶等到夜宵。 秦淮渝一直没来。 卿啾没忍住,拦下过来换药的护士。 “秦淮渝去哪了?” 护士低下头,对提问避之不谈。 “不知道。” 卿啾看出护士的躲闪,再次问: “秦淮渝出事了吗?” 护士看了看对面的床,继续快速低头。 “不知道。” 护士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人机。 不管卿啾再怎么问。 对方翻来覆去,永远都是那一句“不知道”。 卿啾难得心累。他放弃挣扎,随意摆了摆手让护士出去。 有关秦淮渝为什么爽约这件事。 卿啾不清楚。 弹幕更是懵。 一个人加一群弹幕围绕一向守时的人为什么会突然爽约开启头脑风暴时。 走出门的护士朝窗那边看了一眼。 随后低下头,胆战心惊地捧着托盘离开。 秦淮渝站在窗边。 透过模糊的窗户,去看里面更模糊的影子。 “欲擒故纵真的管用吗?” 他对着电话问。 清冷沉闷的嗓音中满是不确定。 “包的兄弟!包的!” 一阵“砰砰”声响起,那是卞凌在拍打自已的胸膛。 “我是谁啊?” 卞凌自信道: “情场浪子,姐姐们的心肝宝贝肉,你听我的准没错。” “不就是追到手就烦的渣男吗?” “你钓着他,让他追不到你,这事情不就成了吗?” 那头静得可怕。 卞凌心里一咯噔,忙问: “bro,该不会人家一勾手指头,你就高高兴兴的继续倒贴了吧?” 喉头轻滚。 半晌,有些闷的嗓音响起。 “没。” 卞凌松了口气。 下一秒,却听对面继续道: “我没去见他。” 卞凌深深叹息。 没见到就能冷静?见到了就要当场破功是吧? 卞凌苦口婆心。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想一直把人留在身边不是吗?” 秦淮渝挂了电话。 随后停在窗边,轻轻用指尖触碰那道模糊的影子。 思念是很难捱的东西。 但如果能更加长久的将人留在身边。 再难熬都无所谓。 …… 卿啾急得团团转。 都这么久没见了,他特别想抱着他心心念念的小美人睡一觉。 结果呢? 他坐立不安,一晚上的功夫跑去扒着门框看了八百遍走廊。 愣是没看到小美人的影子。 卿啾双目呆滞,绝望地看向空中飘着的文字。 结果文字比他更绝望。 【啊啊啊!我要疯了!豹豹你到底在干什么?】 【重逢夜放着老婆独守空房?你怎么敢的啊!】 【我不行了,我要不行了,给我速效救心丸…】 一人和一群弹幕就这样带着绝望的心情入睡。 等次日醒来。 卿啾擦了把嘴,感觉嘴巴麻麻的。 再舔一下。 很奇怪,像肿了。 卿啾抹了把嘴,习惯性的去看天上的文字。 但文字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19x禁止观看】。 解禁要等七小时。 卿啾闲着无聊,去外面捉秦淮渝。 护士劝他好好休养。 卿啾伸了个懒腰,没觉得自已有哪里不舒服。 就趁护士不注意偷溜了出去。 他顺利的见到美人,但并没有顺利摸到美人的小手。 美人一见到他就移开视线。 等他追过去时,美人早就不见踪影。 如此重复多次。 卿啾趴在床上,绝望的意识到一件事。 秦淮渝在躲他。 为什么? 难不成傅渊瞎编的谎话成真?秦淮渝有新欢了? …… 【接下来是半夜装睡,发现记忆中的清纯小美人竟变身阴暗偷窥狂。至于为什么不写出来呢?】 【因为,我短小啊】 第212章 他喜欢的秦淮渝 卿啾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就在他开始怀疑自已是不是魅力受损,美人才会不看他时。 病房门忽地被敲响。 卿啾动作一顿,以为是秦淮渝来了。 他跑去开门。 结果门一开,对面是一张陌生的脸。 卿啾一脸狐疑。 他垂眸,看向对面比他矮了大概一个头的男生。 白嫩过头的脸。 是男生。 却染了头发,化了妆,拎着名牌包。 呈现出一种精心呵护过的娇态。 见来人不是秦淮渝。 卿啾失了兴致,准备关门休息。 半夜突然过来扰人清梦的家伙却强行挤在门之间冲他叫嚷。 “你躲什么?心虚了是吧?” 景鲤愤怒道: “你明明答应过我会离淮渝远远的,结果你居然骗我!” 卿啾懵了。 “我离秦淮渝远远的?怎么可能?” 他明明抱着美人哄都来不及。 见他装傻,景鲤被气得五官扭曲。 “你不是说你喜欢裴璟吗? 你明明答应过我,追到裴璟就不会再黏着淮渝了!” 话音落下的刹那。 本该寂静的室内,卿啾听到了石头被捏碎的声音。 但扭头一看。 室内空无一人,唯有窗户映出的柳枝晃动。 卿啾困惑时。 景鲤拽住他的衣袖,咬紧牙关对着他骂。 “淮渝哥哥喜欢的是我!你只是尝鲜用的玩意儿,别不识好歹!” 卿啾抿了抿唇。 虽然凭空出现的这人表现出一副和他家小美人很亲近的样子,但卿啾一向自信。 “别骗我了。” 卿啾无奈道: “我这么厉害,摸鱼打狗样样精通,秦淮渝怎么可能喜欢你不喜欢我?” 美人明明很喜欢吃他摸的鱼。 还会帮他擦汗。 至于眼前这个?细胳膊细腿。 一看就摸不到鱼。 美人怎么可能会喜欢? 那些文字也说了,秦淮渝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 这不是爱是什么? 卿啾自信心爆棚。 另一边,景鲤愣在原地。 许澄教过他。 只要挑拨一下,讨厌的人就会乖乖从他和淮渝的世界里退场。 但许澄教的怎么没用? 景鲤正要继续争论,一只苍老的手却在这时按住他的肩。 景鲤愣在原地。 嘴唇动了动,他明显还想说些什么。 可到最后却也只是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后。 卿啾抬头去看。 眸光微闪,他收敛了所有情绪。 漫长的寂静中。 明显不认得他的男人开口,用高高在上的怜悯语气道: “只要你愿意从淮渝身边离开,我可以给你三千万,帮你办好国外的身份。” 卿啾没出声。 一边后退,一边悄悄打量眼前的男人。 秦翰。 害秦淮渝被困边境,还想杀死秦淮渝的坏人。 卿啾原本对刚刚那个小男生没什么恶意。 只觉得对方奇怪。 但秦翰一出现,卿啾便快速确认一件事。 ——这两个都是坏人。 坏人的钱,不赚白不赚。 卿啾按兵不动。 一边尽可能的不暴露异样,一边不动声色的打探消息。 秦家人好像没发现这个人就是当初拐走秦淮渝的真凶。 这点怪他。 当时准备的太匆忙,忘了塞张纸条提醒。 但现在拆穿也不晚。 卿啾一边点头应好,装出胆怯的模样。一边快速把装着三千万的卡塞进口袋。 见他还算识相,秦翰满意地点头,握着景鲤的手安抚。 “你放心,淮渝最喜欢的是你,没有人能占据你在淮渝心中的地位。” 景鲤对着卿啾一脸嫌弃。 “见财眼开的东西,淮渝哥哥怎么偏偏看上了你?” “不过看在你还算识相的份上,等一切尘埃落地,我会让许澄把那个裴什么的让给你。” 景鲤高高在上的喋喋不休。 却在秦翰的催促声中,不得不暂时离开医院。 他们的到来没有获得秦家批准。 如果被发现,他们绝对会被当成小偷抓起来。 被讽刺的卿啾倒不觉得有什么。 三千万…… 被不痛不痒的说两句,就能从坏人手里坑走三千万。 这买卖简直不要太划算。 卿啾举着黑卡,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趁着还不算困。 卿啾披上外套,准备去银行看看金额的真假。 可没走几步。 在他身后,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 卿啾扭头一看。 好好的窗户裂了,上面浮现出蛛网般的纹路。 短暂的寂静过后。 卿啾收回视线,试着往前走了几步。 但不管他走多远。 那种像被什么人盯着看的感觉,始终萦绕在心中挥之不去。 卿啾开始思考。 他这是被鬼盯上了?还是被鬼给盯上了? 可还没想好。 倒计时结束,文字终于解封。 【啊啊啊!小宝你今晚别睡那么快!不睡觉就能捕获一只半夜爬床的豹豹!】 【斯哈斯哈斯哈,谁有昨晚的高清无码录像?我高价收!】 【我有我有我有!楼上的你加我!我无偿分享给姐妹!】 弹幕瞬间沸腾。 卿啾停在原地,默默收回往外迈的脚。 等等。 文字解封的时候,他原本是想暗示那些文字一下。 告诉它们秦翰来过的事。 顺便探探口风,问一下裴璟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问。 弹幕小嘴叭叭,先给他爆了波大的。 偷窥?秦淮渝? 卿啾彻底凌乱。 在他的印象中,他捡来的小美人纯洁无瑕。 堪称高岭之花。 又软又萌,乖巧懂事。 跟踪偷窥? 囚禁强制? 卿啾扶着墙,把脑子都捋乱了。 也没想明白逻辑。 他喜欢秦淮渝,秦淮渝喜欢他。 所以为什么要强制? 想半夜搂着睡觉,直接告诉他不就行了? 为什么要把他关起来在搂着一起睡觉?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卿啾脑子很乱,完全搞不清楚其中的逻辑。 但突然碎裂的窗户… 卿啾回头,看到半截人影。 短暂的沉默后。 卿啾放弃出门,闭上眼睛装睡。 时间缓缓流逝。 大概半小时后,已经反锁的门被人打开。 脚步声响起。 有人停在窗边,拉长的人影斜斜落下。 卿啾心跳加速。 因为闭着眼,他什么都看不到。 漆黑的世界。 床边的人影。 本能让他感到不安,可在对面那道人影弯下身时。 清浅微凉的淡香萦绕。 卿啾放松下来。 即便本能让他不安,但在确认对方是谁时,那点不安便迅速消耗殆尽。 因为那个人是秦淮渝。 他喜欢的秦淮渝。 第213章 我好冷 距离越发近了。 带着薄茧的冷白指尖摩挲着他的脸颊,又顺着脸颊滑向唇瓣。 浅色的唇被揉开。 卿啾大脑空白。 只是拿指尖贴着嘴巴,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也帮秦淮渝擦过嘴。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漆黑的世界里。 正常的事也变得不正常起来。 骨节分明的手撑在枕侧,床垫回弹时发出异样的声响。 距离贴得更近。 卿啾装出熟睡的样子,蹙着眉轻轻推了推。 或许是察觉出他的不喜。 美人动作一顿 卿啾小幅度地喘着气,感觉唇畔有微凉的触感落下。 还是秦淮渝。 记忆中,美人漂亮好看的唇此刻就印在他唇边。 这种大人才能做的事。 卿啾只是偶尔想想,都觉得是对美人的罪过。 在他原本的规划中。 他要赚很多钱,买完漂亮的大房子。 才能在结婚的时候对美人一亲芳泽。 但现在,在不清不楚的情况下。 美人亲了他两次。 卿啾想,这下完了。 他不得不提前结婚了。 聘礼要多少钱?坏东西给的三千万够吗? 卿啾胡思乱想。 但还没好该怎么办,嘴巴突然一痛。 美人咬了他。 带着些惩戒的意味,轻轻咬住他的舌尖。 卿啾蹙起眉。 明明不疼,但感觉怪怪的。 暧昧的气氛萦绕。 此刻的卿啾却还并不懂什么叫暧昧。 他只觉得心跳声很快。 微弱电流蔓延。 从秦淮渝的那段,蔓延到他的这段。 指尖麻麻的。 卿啾不知道这种事有什么好快乐的,但他现在的确很快乐。 呼吸变得沉重。 卿啾想环着美人的脖颈,在美人的脸上啵啵亲几口。 但他在装睡。 卿啾叹了口气,含泪咽下苦果。 美人很会亲。 对着他的脸颊亲亲,咬着他的软肉亲亲。 卿啾被亲得发懵。 但美人仍不知足。 微凉的吻顺着下颚,落在脖颈,落在锁骨。 最终啃上他的脖颈。 微弱的刺痛。 卿啾垂下的指尖动了动,心想肯定会有牙印。 这点不太好。 美人什么时候学会的咬人,他怎么不知道? 得矫正。 卿啾正想着,微凉的气息消失。 美人没走。 狭窄的病床上,美人撑着床榻,半跪在他腰间。 修长的影子落下。 阴沉沉的,带着挥之不散的压迫感。 病床很小。 小到卿啾即便紧张,却连装模作样地往旁边躲一下都做不到。 距离太近了。 他现在一呼吸,都能感觉到美人身上的味道。 香香的。 卿啾咽了咽口水,被诱得晕晕乎乎。 同时不忘期待。 亲也亲了,摸也摸了,抱也抱了。 等下是不是能搂着睡了? 卿啾扬了扬唇角,不免有些怀念。 他原先在边境总爱抱着美人睡觉。 只是后来美人被接走,他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睡。 往事不堪回首。 但还好,他们现在又重逢了。 卿啾想在美人躺下之后睁眼。 抱着温存一会儿,坦白自已其实一点都不介意把床分出来一半。 卿啾已经想好了该说哪些台词。 可不等他发挥表演天赋。 美人轻轻松松,把他整个翻了个面。卿啾:? 他扣了个问号,感觉自已像被翻面的煎饼。 这怎么行? 卿啾心里的小人扑腾了一下,急到一直团团转。 美人的脸要看不到了。 就在他困惑,美人干嘛要用这么奇怪的姿势搂着睡时。 小腿一凉。 布料滑落下去,停在脚踝边。 卿啾:? 他彻底不动了。 几息过后,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 后脊一凉。 美人的脸,贴上他光着的脊背。 微凉的吐息落下。 卿啾觉得痒,却因正在装睡而不敢乱动。 “小鸟。” 迷迷糊糊间,美人在叫他。 修长冷白,骨节分明,精致诱人宛若艺术品般的手。 顺着脊骨下滑。 随后一路停顿,按住他的腰。 卿啾还是很懵。 但就算再懵,他也知道这不是要搂着睡的节奏。 卿啾很不安。 美人生气了?要扒他衣服揍他吗? 隔着衣服打不行吗? 天这么冷,美人怎么也把衣服给脱了? 卿啾很担心。 毕竟秦淮渝体弱多病,从小就容易着凉。 卿啾正想着。 在他身后,美人清冷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 “你说你爱我,我信了。” “你说你不会抛下我,我信了。” “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居然是你用来交易别人的筹码吗?” 微哑的嗓音落下。 卿啾脊背微僵,感觉到腿间那只手收紧的力道。 什么筹码?交换谁? 裴璟吗? 等等,那家伙哪里有秦淮渝好看? 卿啾不清楚过去的自已究竟都做了什么。 但有一点很明显。 只要脑子没抽筋,他都不会放着美人去喜欢丑人。 肯定有误会! 卿啾忍不了,想张嘴解释。 可还没开口。 微凉的气息骤然下移,在他的腰窝间咬了一口。 卿啾瞬间炸毛。 腰窝那里很敏感,敏感到连他自已都没想到。 纤薄的唇贴着腰窝。 如过电般的微弱电流顺着脊椎上移,让卿啾眸光涣散。 他撑着床。 墨发散乱,指尖轻颤。 薄白的颈泛红。 卿啾撑着身体,试了几次想起来,却次次都失败。 太狼狈了。 卿啾捂着脸,想挖个坑把自已埋起来。 却意外听到轻笑声。 “醒了啊?” 卿啾动作一顿,缓缓抬头去看。 窗户是关着的。 但他抬头的瞬间,厚重的窗帘被风吹起。 清冷月色落下。 美人半跪在他身前,单手撑在他身侧。 晦暗阴郁的目光落下。 那张清冷昳丽的脸上,缓缓扬起一个惑人堕落的笑。 “在装睡吗?” 卿啾下意识地点头。 他抿了抿唇,想对美人解释。 但在开口前。 风声更大,窗帘被吹得掀起。 卿啾无意识垂眸。 看到地板上掉落的白色衬衫,以及白色衬衫上堆着的黑色长裤。 卿啾动作一顿。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垂着眸去看。 清冷昳丽的眉眼不见。 卿啾咽了咽口水,被眼睛所看到的东西吓得有点说不上话。 他闭上眼不想去看。 下颚却被捏住,美人在他耳畔轻声道: “我好冷。” 第214章 亲一口再说 冷?冷该怎么办? 卿啾下意识地问: “要取暖吗?” 美人薄唇上扬,眉眼间的笑意越发惑人心扉。 “嗯。” 卿啾也不知道秦淮渝是怎么了。 好好的一个嗯字。 尾音缱绻,略微沙哑,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涩气。 听得卿啾更热了。 他色迷心窍。 舔了下唇,凑过去在美人唇畔亲了一口。 像是受到了某种暗示。 浅色的凤眸变得黑沉。 卿啾低头一看,发现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按住他的腰。 轻轻加重力气。 …… 疼。 从睡梦中醒来后,卿啾满脑袋只剩下这一个字。 除此之外… 有点麻,还有点舒服。 挺微妙的。 卿啾闭着眼想了想,觉得那种事果然还是不适合美人做。 容易受伤。 不过美人做事小心,修长冷白的指尖揉着他。 的确没让他难受。 只是话又说回来,印象里病弱苍白的小美人。 现在怎么累一晚上都不觉得累? 卿啾默默叹气。 果然,秦淮渝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吃了很多苦。 感慨完毕。 卿啾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准备去看一会儿美人的脸来消化昨晚被狰狞冲击到的震撼。 结果扭头一看。 人呢?怎么不见了? 好心情被粉碎。 卿啾双手交叠,咸鱼干一样躺在床上。 感觉人生都黯淡了。 但低头一看,被子和床单都换了新的。 是被秦淮渝拿去洗了吗? 卿啾又支棱了。 他想,当年娇气的小美人现在变得体贴贤惠。 只有老躲着他这一点不太好。 当然,总躲着他可能是因为怕影响他病情恢复。 卿啾轻易的调理好自已。 是这样的。 在颜狗的世界,没有什么问题是一张脸解决不了的。 卿啾满血复活。 但就在他撑着床,准备下去找美人时。 腰一酸。 卿啾动作一顿,又躺了回去。 并不是他虚。 只是天气正好,他需要晒晒太阳。 …… 卿啾歇了几个小时。 等腰没那么疼了,腿没那么酸了。 他才走出去找人。 左右环顾一圈,四周空无一人。 别说秦淮渝。 就连一个医生,或者一个别的病人都找不到。 拦下护士一问。 才知道这是秦家名下的私人医院,他休息的这块地方早就被清了场。 这的确安静。 安静的过分,以至于想问路找人都困难。 卿啾按了按额角。 “你知道秦淮渝在哪吗?” 护士低下头。 “不知道。” 卿啾动作一顿,敏锐地嗅出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护士说话时不受控制地往对面看。 就在昨天。 一样的护士,一样的偷偷摸摸。 不顾护士的阻拦。 卿啾加快速度,朝护士刚刚盯着看的地方跑去。 …… 休息室的门没关。 透过缝隙,一道拉长的人影落在地板上。 卿啾松了口气。 就在他走近两步,想将门推开时。 一道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响起。 “你破功了?你居然连一天都没撑过去就破功了?” 卞凌无语扶额。“不都和你说了吗?对男人来说,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卿啾动作一顿。 下一秒,他听到美人清冷好听的嗓音响起。 “我知道。” 顿了顿,秦淮渝垂着眸道: “可是他和别人说好了,要用我,来换另一个人回到他身边。” 他应该阻止吗? 秦淮渝闭上眼,垂在身侧的手被握得骨指泛白。 他从不是有道德感的人。 表面的谦逊,对他人的温和有礼。 都只是为了迎合那个人的喜好所做出的伪装。 可实际上呢? 他自私又小气,曾恶意的许愿。 如果世上的人全部死光就好了。 如果所有人都消失不见,这世上只有他和他就好了。 等到那时候。 就算他再怎么不满,再怎么厌恶。 也只能为了那一点温暖依偎在他怀中。 只是他做不到。 比起失去,他更怕对方会彻底离开。 在那个寂静的深夜。 少年坠落时,殷红的血浸湿纯白的地板。 令他的心脏骤停。 像是得了创伤后应激综合症的病人,每次失控前。 他都会想到多年前的那一幕。 于是他宁可自虐,宁愿自已舔舐伤口。 也不希望对方受到伤害。 只是为什么? 明明是他自已酿造的苦果,他却连接受都做不到? 卞凌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吧?能让嫂子放弃你来换?那位到底是何方神圣?” 抛开性格不谈。 他这位好bro的脸,那绝对是人间杀器。 嫂子一看就是颜控。 失忆了把他都忘了,唯独没忘记他的好bro。 这种人没道理移情别恋啊? 秦淮渝嗓音沙哑。 “裴璟。” 卞凌一愣,掏了掏耳朵,几乎怀疑是自已幻听了。 “你说什么?裴璟?” 卿家那个继子? 那家伙好看吗?好像也还算人模狗样…… 但哪能和秦大少爷比啊? 卞凌不敢置信。 “不是吧,你是不是被骗了?” 秦淮渝低下头。 随意将手机放在一边,清冷精致的眉眼间神色恹恹。 “没。” 秦淮渝轻声道: “那天在病房里,景鲤找到了他。” 三千万。 一点小钱,买断了那个人刚对他生出的一点新鲜感。 只是钱而已。 只要那个人想,三千万,三个亿,三十个亿。 他都会给。 可偏偏,那个人还想用他来换别人。 卞凌再三嘱咐。 可他还是没能按捺住,失控做了他讨厌的事。 越早到手的东西越容易不被珍惜。 既然得到了他,就更没有留在他身边的必要了。 秦淮渝薄唇紧抿。 半晌,哑声道: “你说,我能去杀了裴璟吗?” 是不是其他人都死了。 他就只能待在他身边,守着他过日子了? 卞凌被吓得魂不守舍。 “bro,你冷静点,不就是男人吗? 世上男人多得是,我帮你联系给吧的老板,你多玩几个就……” 门外的卿啾听不下去了。 这个奇奇怪怪的人虽然不太聪明,但毕竟是秦淮渝为数不多的朋友。 他原本不想和对方计较。 可偏偏,对方居然想带坏秦淮渝。 这怎么能忍? 卿啾忍无可忍,推开门一把关了通话中的电话。 少年微怔。 漆黑纤长的鸦睫轻颤,浅淡漂亮的凤眸看向他。 美色当前。 卿啾愣住,下意识地扯住美人的大衣。 先亲一口再说。 第215章 这又是怎么回事 【太好了,真是不容易啊,可算是我们解封了。】 【十二小时?房管他怎么敢的啊?】 【先别管那个了,我看到小宝了……小宝他怎么……】 弹幕话还没说完。 屏幕一黑,刚被封了十二小时的弹幕又被封了十二个小时。 卿啾则没管那么多。 他跪在地上,把人从椅子上拽下来按着猛猛亲。 他亲得很凶。 不知道是在发泄这么久没见的思念,还是气自已捡来的小美人居然差点被带坏。 他毫无章法的亲了半个钟。 等纤白漂亮的手松开大衣时,两人皆是快缺氧的状态。 静谧的房间中流淌着不规则起伏的喘声。 卿啾心情很闷。 他擦了把脸,眼尾染上红意。 他觉得难受。 要是他刚刚没追过来,等下会发生什么? 卿啾不敢想。 正郁闷时,眼尾落下凉意。 秦淮渝抬手。 微凉的指尖落在潮湿的眼尾,被那里的温度烫到。 “你在生气?” 他轻声问。 眼尾被哭得发红,又被粗糙的衣袖蹭过。 这会儿又红又烫。 秦淮渝靠近,想舔掉上面的泪水。 这时一股大力袭来。 少年把他按下去,冲上来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亲。 卿啾不知道自已吻技很差。 他亲了半天。 抱着某种奇怪的心理,希望在美人身上留下自已的味道。 却只在对方好看的脸上留下几道红痕。 于是卿啾又心疼了。 他捧着那张脸,想检查下有没有磕到的地方,用不用叫医生。 却被一只手轻轻推开。 少年躺在地上,安静地看着他。 没有半点沉沦其中的意思。 卿啾感觉心口堵了一团气,拽着领子想继续亲。 却又被躲开。 少年站起身,顺便将他从地上抱起来放在沙发上。 一句解释都没有。 秦淮渝捡起桌上的手机,转身准备离开。 卿啾没有忍住。 他跳下沙发,抱着美人不肯松手。 “你走什么?” 卿啾觉得委屈。 他觉得自已是个好伴侣,认定了一个人就不会放手。 可秦淮渝总怀疑他。 秦淮渝怀疑他就算了,旁边还有猪队友跟着出谋划策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卿啾把人扯过来想继续亲。 却被抵住下唇。 空气在这一刻变得寂静,卿啾如昨晚般下意识地含着咬了一口。 秦淮渝眸光微暗。 须臾,骨节分明的手捧住他的脸。 少年俯下身。 用额头碰着他的额头,用最亲近的距离,说出最冷淡的话。 “吃够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对吗?” 指尖微微收紧。 半晌,又轻轻松开。 左肩传来重量。 秦淮渝单手环着他的腰,将脑袋深深埋在他颈窝间。 卿啾站在原地。 直到这一刻,他才清晰地意识到。 他在边境捡到的美人…… 似乎真的长大了。 而在他错过的七年时光里,对方究竟都经历了什么,才会从过去的任性别扭。 变成如今说句话都小心翼翼的模样? 卿啾不懂。 他握紧拳头,想找回那七年的记忆,想回到那七年。所有的小心翼翼和委屈都不该存在。 他那么喜欢的秦淮渝。 他曾经发誓过,一定要保护好的人。 现在为什么连有他守着时都会觉得不安? 这不应该才对。 卿啾指尖微动,想过去握紧对方的手。 少年却在这时又一次将他推开。 无人的医院。 秦淮渝垂眸,嗓音低哑。 “你就不能再忍忍?或者……你就不能一想我就来见我吗?” 那种来势汹汹的吻并不会让他开心。 他依赖着对方的靠近。 可偏偏,那样的举动太过反常。 被送走前也是那样。 明明前一天还牵着他的手,说长大一定要和他结婚。 却在下一秒将他甩开。 是亲够了,摸到了,看到了。 就不再新鲜了吗? 是一口气吃得一干二净后,就再也不会回头看剩下的残羹剩饭了吗? 他不想那样。 不想再被抛弃,不想再继续尾随,不想再连见一面都要等到深夜。 他只是想听到对方的声音,感受对方的抚摸。 但哪怕这一点都成了奢侈。 秦淮渝闭上眼。 在少年转身,准备离开病房时。 卿啾坐不住了。 他终于意识到,他和秦淮渝之间横着天大的误会。 他原本觉得解不解释都无所谓。 他喜欢秦淮渝,秦淮渝也喜欢他,他们之间的误会肯定不深。 可现在看来。 比起误会不深,更像是秦淮渝一直在忍耐。 怎么会这样? 当年捡到美人的时候,他明明对天发誓。 死都不会让美人受委屈。 深吸一口气,卿啾从身后抱住美人,一鼓作气道: “我没想抛弃你!” 卿啾的记忆更多停留在七年前,只能先挑着七年前的误会解释。 因为太过紧张。 他说起话来颠三倒四,几乎可以说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秦翰……你的叔叔,是当年绑架你的人。” “他不止把你偷去边境,还想买通傅渊的父亲杀你。” “我想救你,可我做不到…” 卿啾声音渐弱。 口出狂言说要保护美人一辈子的是他,先一步放手的也是他。 卿啾闭了闭眼。 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继续道: “我不是故意想赶你走的。” 可想让傅渊帮忙,他就必须向傅渊投诚。 “就算没有大房子,就算你再怎么任性,我都不会生气。” 有点小脾气本来就是美人的权利。 “还有,你最开始带在身边的玩偶我一直有好好保存,可惜后来没能带走…” 他原本想重逢后还给秦淮渝,却最终还是落在了边境。 “至于那个三千万…坏人的钱,我想着不要白不要。” 还有还有还有。 “三千万很多了,能买下郊区的别墅,能和你一起生活。” 这是卿啾从初遇时就计划好的事。 但他就像是浮萍,连自已扎根的根系都找不到。 更别提给他人承诺。 好不容易有了钱,卿啾想把一切都安排上。 但他并不知道三千万早就贬值了。 卿啾低着头,快把结婚养老一条龙安排好时。 下颚被捏住。 美人垂眸,浅淡漂亮的凤眸静静得看他。 距离越来越近。 卿啾闭上眼,以为马上就能亲到美人时。 清冷好听的嗓音在耳畔幽幽响起。 “你说你要保护那个人一辈子,这又是怎么回事?” 第216章 我只喜欢你 保护那个人一辈子?保护哪个人一辈子? 卿啾懵了。 他这一懵,美人的脸色愈发难看。 修长冷白的手按上他的脖颈。 又缓缓松开,闷闷不乐地将他按进怀里。 “裴璟。” 秦淮渝闭上眼,带着厌恶强迫自已说出讨厌的人的名字。 “你亲口说过,你要保护他一辈子。” 甚至为了那个人…… 将他甩开,对他冷脸相待。 秦淮渝薄唇紧抿。 那些回忆就像刺进血肉里的尖锐钢钉。 明明越想越难过。 可尖刺堵塞在血肉中,让人连忘记都做不到。 于是每一次回忆都伴随着新一轮的刺痛。 痛苦如附骨疽。 他快要无法忍耐,并总是会想。 这样的痛苦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那个人什么时候才能重新握紧他的手? 他不知道。 他只能站在墙后,站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亲眼目睹他的幸福被他人拥有。 秦淮渝总是克制。 放好子弹的枪就放在左边床头柜第三个抽屉里,随时都可以使用。 他总是在跟踪结束后打开抽屉。 面无表情地想。 只要杀死那个人,他就不会再看到惹人厌的画面。 他会握紧那把枪。 几息过后,又会沉默地放了回去。 他总是会想。 那个讨厌的家伙死了,那个他会难过吗? 或许会吧。 那个人那么喜欢那个惹人厌的讨厌鬼,肯定舍不得看讨厌鬼死。 他不能让他难过。 可为什么……心脏会那么疼呢? 他总是在等待。 可痛苦不会随着等待消失,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日复一日的加深。终于在今天。 那些压抑的情感,如火山般彻底爆发。 只是一分钟没有回应。 秦淮渝便将怀中人抱得更紧,像是生怕对方跑掉般。 一遍又一遍地问: “为什么不回答我?为什么避之不谈? 你果然还是喜欢那个人?果然还是想抛弃我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 秦淮渝说了自出生以来最长的一段话。 他原先从不会说这么多。 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在喜欢的人面前暴露出阴暗不堪的一面。 可今天他没能按捺住。 但在威胁即将说出口,情绪彻底爆发前。 他又生生扼住声音。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再次把人关起来吗? 还是杀了讨厌的人? 糟糕的是,他两个都不能选。 前者后者都会让他更被讨厌。 他像是溺在海中的落水者,明明快要窒息,却连一根能借力的救命稻草都找不到。 最终。 秦淮渝闭上眼,松开紧握着的手。 “我会离开。” 他道: “如果你讨厌,我会从你的世界消失。” 彻底消失。 不再打扰,不再强迫,不再奢求。 或许这样。 他喜欢的人就还能保留最后一点对他的好感,在回忆的角落里留下他的位置。 而不是对他两看生厌。 但在他扶着门框,即将要离开的前一秒。 身后一沉。 卿啾冲过去,一把抱住美人。 “说什么有的没的?” 卿啾听了半天,虽还是没搞懂状况,却忍不住开口。 “我只喜欢你。” 第217章 堪称挑衅的 美人动作一顿,侧身垂眸看他。 卿啾心尖一颤。 形势的确紧张,他却忍不住乱想起来。 怎么能这么好看? 卿啾道: “那个人那么难看,我怎么会看上他。” 美人长睫微颤。 神色软化,轻轻向他靠近。 卿啾感慨。 美人显然深知他的本性,知道他好色成性。 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 美人嗓音幽幽。 “是啊,可你就是为了他把我推开了。” 卿啾瞬间就紧张了。 他失忆了。 有关现在的记忆记得不全,但能拼凑出个大概。 “肯定是我被算计了。” 卿啾笃定道: “不然就算倒贴,我也不可能喜欢那么丑的人啊!” 见美人还是不信。 卿啾深吸一口气,将当年的事倒豆子般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 那个叫裴璟的。 明明就是把他拐回去当劳动力的人贩子,不知道怎么就成了他的继兄。 他肯定是被算计了。 不然以他的性格,包不可能让那种又丑又没良心的人骑在自已头上的。 卿啾很确定。 “而且我不是说了吗?我未来是要买大房子和你结婚的,我怎么可能移情别恋?” 卿啾说得口干舌燥。 但解释的话还没说完,他打算喝口水润润嗓子再继续说。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 侧脸一凉,带着薄茧的冷白指尖摩挲着他的侧脸。 美人轻声问他: “真不喜欢?” 和刚刚嗓音幽幽,像带着冰碴子一样的语气不同。 美人神色明显轻缓了许多。 卿啾点头如捣蒜。 多年不见,美人变得很没安全感。 敏感的像猫。 又像玻璃缸里的鱼。 好像稍微一碰,对方就会晃着鱼尾躲到另一边一样。 还动不动就怀疑他要跑路。 一副他敢说一句重话,就会缺氧而死的模样。 但卿啾不讨厌。 他看鱼缸里那条流光溢彩的漂亮小鱼,就像猫奴看猫。 而且他家的鱼没有猫那么凶。 小鱼不会伤害他,小鱼只是需要一点关心。 在开口前。 卿啾上前一步,揽着脖子把人抱紧。 “真不喜欢。” 卿啾踮起脚尖,胡乱将美人墨色好看的碎发揉乱。 “现在只喜欢你,未来也只喜欢你好不好?” 卿啾小心翼翼地哄着美人。 像在照顾精致漂亮,却易碎脆弱的瓷器。 漫长的沉默。 卿啾感觉自已垂在身侧的手,被另一只微凉的手握住。 指尖划开指缝。 美人将自已的指尖扣进去,与他十指相扣。 轻声问: “真的吗?” 卿啾继续点头如捣蒜,直把脑袋点出残影。 美人从他的怀中挣出。 漆黑纤长的眼睫下,色泽浅淡的凤眸轻轻望向他。 眼神看不出喜怒。 卿啾缩了缩脖子,心底毛毛的。 “怎么了?” 还在生气吗?那就继续哄吧。 卿啾耐心十足。 在他看来,美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秦淮渝太好了。 不任性一点,不作一点,都对不起他那张脸。 但又好像不是要生气的意思。 秦淮渝垂着眸。 半晌,说了句和现在情况毫无关联的话。 “我们去约会吧。” 卿啾扣了个问号。 他挠了挠头,不懂为什么刚刚因为误会不安。 下一秒就要快进到约会。 但也行。 卿啾接受速度良好。 约会而已。 他之前就想过离开边境后一定要和美人去约会,但没能完成。 现在倒是阴差阳错的完成了夙愿。 只是… 卿啾摸了摸脑袋,神色困惑。 “我不是要静养吗?” 秦淮渝侧过身,一本正经地说出毛骨悚然的话。 “其实你没病。” 卿啾:?。 美人又正过身,又那双潋滟漂亮的凤眸有些委屈的看他。 “你生气了吗?” “别怪我,我只是不想你从我身边再离开而已。” 说着,那只修长漂亮的手探出衣袖,轻轻牵起他的手。 这话说得很巧。 嘴上说着舍不得离开,其实就是变相囚禁。 但卿啾? 他被蛊得晕晕乎乎,一个劲的点头应好。 于是自然没注意到。 美人嘴上说着抱歉的话,可那张漂亮的脸上没什么情绪起伏。 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像是想从他的眉眼间,看出什么的蛛丝马迹。 …… 卿啾最后还是带着美人去约了会。 他拿着鼓鼓囊囊的荷包。 满心想着要去游乐园,还是去高档餐厅? 反正现在他有钱。 卿啾想。 不管要去哪,他应该都消费的起。 但卿啾万万没想到。 清贵漂亮的美人,最后领着他去了快报废的小公园。 “怎么?” 美人坐在摇摇欲坠的秋千上,小幅度的歪着脑袋看他。 “不喜欢?”有些失望的语气。 美人垂眸,轻轻抿了抿唇。 卿啾捂住心脏。 心跳加速,他有被萌到。 公园破归破。 但美人往那一坐,破公园也能秒变艺术馆。 卿啾弯着眸笑。 “你在的话,哪里都很好。” 秦淮渝动作一顿。 低下的头抬起,美人又一次看向他。 熟悉的。 想从他脸上捕捉什么,探寻什么的目光再度浮现。 卿啾看不懂。 他侧过身,绕着四周看了一圈。 公园很破了。 别说大人,连来这玩得小朋友都看不到。 反正四下无人。 卿啾跑过去,凑过去问: “要我帮忙吗?” 秋千还是有人推着才好玩,秦淮渝就这么喜欢秋千吗? 他之前怎么不知道? 卿啾想着,以后买房子的时候要不要安一个时。 腰被抱住。 秋千上的少年弯下身,将他揽进怀里。 精致直挺的鼻尖贴着小腹。 微凉的吐息落下。 卿啾按着腰间毛绒绒的脑袋,莫名有种在做坏事的感觉。 “还玩秋千吗?” 卿啾舔了下唇,正想转移话题。 毛衣却被卷了上去。 脑袋钻了进去,潮湿的气息落在腰间。 卿啾弯下身。 抓住栏杆的链子,忍着慌乱道: “这是外面…” 美人没理他,借着外套的遮掩在他腰间打标记。 卿啾的木头脑子不懂什么叫调情。 以为美人生气了。 他琢磨着,想劝美人等回家了再咬时。 “哐当”一声响起。 卿啾脊背一僵,手忙脚乱地把美人护在怀里。 他怕这一幕被人当成霸凌现场。 可卿啾不知道,荒郊野外,孤男寡男。 一个坐在秋千上鼻尖贴着小腹。 一个站着把人往怀里按。 不管怎么看,都很容易让人想到怪怪的东西。 更别说卿啾一脸慌乱。 摆明是做了坏事,惨遭抓包的心虚。 卿啾还没平复好心情。 在他身后,一道火气冲天的声音响起。 “卿啾?你在干什么?” 卿啾神色困惑。 他以为是认识的人,老实的扭头去看。 却看到一张胡子拉碴的脸。 来人眼眶泛红,衣衫不整,浑身泛着酒味。 赫然是裴璟。 直到许澄也从他的身边离开,删除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 裴璟才终于意识到。 他被抛下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卿啾。 那个曾义无反顾地站在他身前。 说一定会保护他的少年。 比起遇到高枝就跑的许澄,卿啾无疑要好太多。 他刚遇到许澄的那几年。 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他居然和私生子有来往,他总是拿卿啾当借口来这个公园和许澄见面。 然后把卿啾忘到一边。 可就算被忽视,少年也总是凑过来关心他。 问他怕不怕冷,饿不饿,要不要带上他的玩偶? 还总跟在他身后。 一副他要是一不小心磕着碰着,马上就会死掉的紧张模样。 裴璟那时总觉得厌恶。 他觉得卿啾脑子有病。 他都那么大个人了,哪里还会需要玩偶?哪里会一受伤就要死要活? 因为对方老妈子一样的关心。 他被同学耻笑,说他是长不大的巨婴。 在他第不知多少次把蠢兮兮的傻鸟玩偶扔进垃圾桶时。 卿啾总算放弃了继续追着他跑。 那天少年看他的眼神陌生。 并从那天起,不再总追在他身后跑。 那时裴璟觉得轻松。 毕竟他好不容易甩掉牛皮糖,终于不用在被老妈子念叨。 如今时隔多年。 在被许澄抛弃,被继父冷眼相待,还要忍受母亲每天发疯质问他为什么不能争口气的情况下。 裴璟罕见地想起当年。 要是卿啾还在就好了。 因为酗酒过度,因胃出血躺在床上时。 裴璟不受控制地想。 要是卿啾在,卿啾肯定会心疼他。 裴璟抹了把嘴。 抱着睹物思人的心态,捂着镇痛的胃来到熟悉的公园。 并在公园内看到熟悉的人。 裴璟正要开心。 却在看到少年轻颤的脊背,低垂的脑袋,和泛红的耳尖的那一刻。 整个人如遭雷劈。 他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愤怒冲昏头脑,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 卿啾在干什么?对面那个人又是谁? 大庭广众之下。 卿啾到底是有多不知廉耻,才会干出这种事? 还有秦淮渝。 卿啾在外面和乱七八糟的人胡搞乱搞,他一点都不管的吗? 裴璟将牙齿咬得嘎吱作响。 他快步上前,像发疯的公牛般,怒气冲冲地想开口质问。 可在他靠近前。 少年先一步弯下身,将秋千上的人紧紧护住。 裴璟停下脚步。 眼前的这一幕无比熟悉,过去的卿啾曾无数次这样挡在他身前。 可现在。 属于他的特殊,成了别人的东西。 裴璟被气到胃疼。 偏偏这时一双浅色漂亮的眸子从少年身侧探出,冲着他露出一个堪称挑衅的笑。 ……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出来,没看出来也没关系。 小鸟对裴璟的关心是对小鱼保护欲的混乱转移 第218章 而现在 被挑衅到的裴璟顿时理智全无。 他咬紧牙关。 疯了般,发誓要弄死那个胆敢挑衅他的小白脸。 可在他一拳挥下去前。 手腕被擒住,卿啾眯着眸冷冷看他。 “你想做什么?” 裴璟愣住。 半晌,他扯起唇讥讽一笑。 “你在外面乱搞,我都还没问你想干什么,你倒是先质问起我来了?” 距离太远,裴璟没看出那个冲他挑衅的人是谁。 毫不顾忌地指向少年外套里鼓起的一坨。 “这个小白脸连出来见我都不敢,你出轨的档次已经低到这种地步了吗?” 卿啾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人护得更紧。 “不出来又怎样?有我护着不行吗?” 一片静默中。 外套动了动,是秦淮渝抵着唇在笑。 美人笑点怪得有点过头了。 但仔细想想。 从重逢那天算起,美人好像还是第一次当着他的面笑得这么开心。 于是卿啾想。 算了算了算了,就当是碰见免费小丑了。 不想美人被丑到眼睛。 卿啾嫌弃的挥了挥四周带着酒味的空气,想护着美人回家。 裴璟被忽视了个彻底。 他更加生气。 一把握住少年纤细的腕,强行将人留下。 “卿啾!” 裴璟又搬出老一套说辞。 “我是被许澄蛊惑才配合说救你的人是别人,可实际上救你的人是我啊!” 裴璟恶狠狠地道: “你对我这个救命恩人这么冷淡,就不怕我以后再也不理你吗!” 随着裴璟话音落下。 卿啾脚步一顿,总算想起这个人是谁。 卿啾倍感懊恼。 他失了忆,脑袋里面唯一清晰的人是秦淮渝。 至于剩下的? 他对那些人记得不甚清晰,多数只有个模模糊糊的残影。 残影的其中一员是裴璟。 只是这人长得实在难看。 他的脑袋自动把人归类为不重要的垃圾,没在记忆里留多少空间储存。 以至于见面都没能认出来。 他懊恼的十分明显。 一旁的裴璟见了,原本死寂的眸中再度迸出光彩。 “你还是记得我的对吗?” 裴璟连忙道: “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我可以不计前嫌接受你。” 裴璟施舍般的伸出手。 过往的数年。 因为救命之恩,少年一向对他言听计从。 可这一次。 他的手,被毫不犹豫地打歪到一边。 总是阴郁沉闷的少年毫不避讳地看向他。 像是从乌云中显露的太阳。 此刻的卿啾,让裴璟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不等他移开视线。 卿啾先一步开口,慢条斯理地道: “救我?你认真的吗?当年不是你和你母亲强行把我扣在你们家的吗?” 裴璟一愣。 再抬头时,他脸色惨白。 “怎么会有这种事?啾啾,你是不是记错了?” 裴璟试图从那张变得明朗陌生的脸上窥探出一丝撒谎心虚的痕迹。 但并没有。 少年站在原地,冷冷看向他。 连走近都懒得。 “记错?是不是你在谎言里活得太久,连真相是什么都记不清了?” 卿啾蹙眉道: “救了我?这种大话也真亏你能说得出口。” “要我好好帮你回忆一下当年都发生了什么吗?”“当时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只差一点就能回家,却被你们母子以报恩为名强行扣了下来。” 四面环山的小山村。 村里人都认识,根本不给他通风报信的机会。 裴璟的外婆下手毫不手软。 他跑一次就折磨他一次,甚至用铁链拴住他的腿来防止他半夜逃跑。 见大人那边行不通。 他找到同为小孩的裴璟,以为人之初性本善。 裴璟点头答应了他的计划。 可在他即将逃出山村时,一群举着火把的大人将他团团围住。 领头的正是裴璟。 小孩的恶,有时候是最纯粹的恶。 只因为想留下他。 裴璟便怂恿大人打断他的腿骨,想让他再也无法回到他心心念念的北平。 要不是大人们舍不得他这个劳动力。 他说不定会和那些卖进深山的女生一样。 被关进猪圈,到死都不能离开。 “你不是我的救命恩人。” 卿啾冷漠道: “是必须要报复的仇人。” 裴璟脸色更白,眼神躲闪,原本来势汹汹的气焰瞬间萎靡。 他说了太多次谎话。 以至于连他自已都深信不疑,他是舍命救了人的大英雄。 但在记忆最深的角落中,他至今仍记得。 那天昏暗的地窖中。 他转身,同大人们一同离开时。 少年曾握着栏杆对他道: 如果有机会离开,他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但为什么卿啾会记起这些? 裴璟慌乱起来。 他不是什么都忘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裴璟下意识道: “是不是别人和你乱说了什么?你听我解…” 不等他把话说完。 少年脱下外套,披给秋千上的小白脸。 接着上来就是一拳。 裴璟的脑袋被打歪。 踉跄了几下,还没来得及站稳。 又是一拳落下。 裴璟捂着脸颊跪倒在地,从口中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 新的一拳落下之前。 宿醉的裴璟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大口呕吐起来。 酸臭的味道蔓延。 卿啾捂住鼻子,快速牵起美人跑路。 他跑得很快。 连头都不敢回,生怕被美人看到脏污的画面。 地上的裴璟吐了半天。 按着酸痛的肚子,眼前的景色变得模糊。 在他的想象中。 少年会走到他身边,关心的问他是不是不舒服。 可在他抬起头时。 四周寂静,他只看到那个人离去的背影。 裴璟低下头。 像老了十岁般,在一瞬间变得暮气沉沉。 可他还是不甘心。 熟悉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的最后一秒,裴璟哽着脖子大声道: “卿啾,你在外面和别的男人乱搞,就不怕被秦淮渝知道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 那道修长的身影动作一顿,侧身看向他。 神色淡淡。 清冷淡漠的眉眼,清贵从容的气场。 还有浅色疏离的凤眸。 裴璟忽地愣住。 眼前的画面熟悉,让他恍惚间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午后。 那个阴沉着脸看他的陌生少年。 只是那时被挡在身后紧紧护住的人是他。 而现在。 那个人成了秦淮渝。 第219章 我的英雄,一直都是 裴璟趴在地上像是疯了般垂着地面大笑。 可笑着笑着。 他跪伏在地,又狼狈地哭了起来。 秦淮渝…… 他原以为对方的出现是偶然,只要玩腻了就会离开。 但原来居然是图谋已久吗? 他信了许澄的话,将卿啾推得越来越远。 现在许澄走了。 卿啾不要他了。 他该怎么办?他还能逆风翻盘吗? 裴璟茫然地跪在地上。 他看着天色越来越暗,从黄昏看到深夜。 中途偶尔有居民带宠物来遛弯。 可一看到跪着的他,就又全都被吓得不敢靠近。 天色彻底暗了。 晚上十点,居民楼的灯一盏接一盏的暗了下来。 裴璟踉跄着起身。 带着宿醉后的头疼和不适,想回家休息一会儿。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裴璟头疼不已,挂了一次又一次。 电话第五次拨来时。 裴璟蹙着眉,正要张口发火。 卿承安的声音传来。 “我和你母亲已经办了离婚手续,收拾一下从别墅离开吧。” 卿承安通知完就要挂电话。 裴璟连忙阻止,语气中满是不敢置信。 “离婚?为什么?我母亲她可是跟了您整整七年。” 卿承安嗤笑一声。 “七年又怎样?我身边跟了我十年不止的情人也不少。” 裴璟又忙道: “可你们毕竟结了婚,共同相处了那么久…” 卿承安不耐烦地打断。 “你别忘了,我当初留下你们是因为什么。” 裴璟没了声音。 他想起来了,他都想起来了。 因为卿啾啊。 如果不是为了稳定卿啾的情况,需要一个对卿啾来说无比重要的救命恩人。 他和母亲都不会被留下。 他不是卿家的孩子,甚至不算卿承安的继子。 他之所以会被留下。 不过是因为卿承安需要一个会演戏,能哄住卿啾的演员。 可卿啾对他实在太好。 好到言听计从,好到他要什么给什么。 好到他渐渐忘了。 他其实不是救了对方的人,而是个冒名顶替的小偷。 眼看着电话即将被挂断。 不想失去现有的一切,不想回到小山村的裴璟连忙道: “我有个关于卿啾的消息要告诉您。” 卿承安不耐烦道: “什么事?” 裴璟故意吊胃口。 “您要答应我不和母亲离婚,或者就算离婚了也要留下我……” 卿承安冷笑一声。 “贪心不足。” 眼看卿承安不再开口,裴璟没了商议的底气。 “卿啾恢复记忆了。” 裴璟破罐子破摔道: “我不知道你当年都对卿啾做了什么,可我还记得当年卿啾身上的伤。” 明明回来时还好好的人。 下次见面就遍体鳞伤,半张脸几乎血肉模糊。 卿啾一直觉得他厌恶的是那道疤。 但不完全是。 真正让他总是从噩梦中惊醒,对卿啾避之不及的。 是雨夜中的大片血迹。 和站在血迹旁,却面无表情的冷漠男人。 裴璟一直知道卿承安不喜欢卿啾。 他还听别人说卿承安喜欢的女人心里装了别人,生下卿啾不久后就郁郁而终。 裴璟起初以为卿承安被戴了绿帽子。于是不断欺负黏着他的少年,想借机向卿承安献媚。 卿承安原本对他做的事视而不见。 但在他下狠手,间接害卿啾车祸濒死时。 卿承安给了他一巴掌。 还罚他去跪祠堂,跪到两条腿落下旧疾。 于是裴璟又以为卿承安还是在乎卿啾的。 这下事情就好办了。 卿啾那么喜欢他,就算他不说对方也会乖乖把卿家双手奉上。 只是现在事情逐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卿承安和卿啾。 他们这对父子间,到底有怎样的秘密? 裴璟不知道。 只是他现在马上就要被舍弃了,已经不想再看卿承安的脸色。 “卿啾和秦淮渝的关系你清楚吧?” 裴璟讥讽道: “卿啾已经对我动手,你以为离你出事那天还会远吗?”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 卿承安才道: “告诉我具体都发生了什么,我会给你城北的那套别墅让你和你母亲生活。” …… 卿啾带着美人归家时已经是三更半夜。 秦夫人看到了他。 却没责备他半夜带美人出去鬼混,只对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然后催他们快点回去休息。 卿啾牵着美人的手,迷迷糊糊地跟美人回了别院。 漂亮的独栋小院。 外面有花园,里面种着他喜欢的小雏菊。 走进室内一看。 除了颜色是统一的黑白,很符合美人的强迫症风格外。 大体的装横居然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来的。 卿啾拘谨地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最后因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站起身把每个角落都看了一遍。 他东看看西摸摸。 直到逛累了,才喘着气靠在沙发上。 “这真好看,和我小时候想的家一样。” 美人没接话。 卿啾察觉到气氛的凝重,试着活跃气氛。 “要是能一直住在这就好了哈哈。” 卿啾干笑了一会儿。 可美人还是不说话,站在沙发后面静静得看向他。 卿啾开始慌了。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略带不安地问道: “你不希望我留下吗?” 没等到美人的回答,卿啾先低下头内疚道: “这七年里,我是不是一直都对你很不好?” 卿啾不记得具体细节。 但曾经那么任性的美人,如果不是真被欺负狠了。 应该不至于变成后来这么卑微的模样。 卿啾觉得抱歉。 就在他觉得秦淮渝不想留下他也正常,低着头准备离开时。 身后响起少年清冷好听的嗓音。 “是有人这么说过。” 秦淮渝垂着眸道: “他们说你不喜欢我,他们说你喜欢别人,他们说你不爱我。” 卿啾觉得也是。 从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中可得,后来的他非常惹人厌。 阴郁,沉闷,胆怯又懦弱。 的确不讨人喜欢。 卿啾低着头,刚和美人约完会的雀跃心情一点点黯淡下去。 少年却从身后将他紧紧抱住。 “可那些人什么都不懂。” 卿啾侧身,看到少年在黑暗中清浅漂亮的淡色凤眸。 “你不是什么胆小鬼,也不是什么坏人。” “你是救了我的英雄。” 额头抵着额头。 从卿啾的视角看去,少年弯着眸对他道: “一直都是。” 第220章 一直这样吗 卿啾神色怔忪。 太近了。 秦淮渝就站在他面前,近得仿佛只要一伸手就能抱紧。 薄白的指在半空中悬浮许久。 却始终没有落下。 卿啾低下头,胡乱的用袖子蹭脸上的泪。 他说不出话。 旧的眼泪被擦除,新的眼泪又瞬间落下。 脸颊被粗糙的布料蹭得发烫。 卿啾想躲起来哭。 可手腕被抓住,有些慌乱的声音响起。 “怎么了?” 秦淮渝难得不安地将人小心抱紧。 “你生气了?” 下一秒,带着清浅气息的拥抱将他裹住。 卿啾听到美人小心安慰的声音。 “因为那些人说你坏话你生气了吗?我已经教训过那些人了。” 卿啾默默摇头。 从昏迷中醒来后,他一直处于一种极度不安的情绪中。 他为什么会失忆? 过去的七年里发生了什么? 美人还记得他吗? 卿啾不清楚。 他的心理仍停留在十二岁,胆小又彷徨。 没有人察觉异样。 因为他总会把脆弱的一面藏起,不想把情绪带给任何人。 可不安越积越深。 心心念念的人对他的躲避,丢失的记忆,陌生的世界。 都让神经紧绷到极致。 失去记忆的他就像刚出生的婴儿,对世界一无所知。 该往哪走,该怎么做。 他不知道。 只能摸索着,不让自已掉进未知的深渊。 直到美人开口。 抵着他的脑袋,亲口说明爱意。 卿啾才找到喘息的空隙。 他像是在海洋里孤身漂泊数天后终于获救的旅人。 不安感随着那一刹那的心安喷薄。 卿啾无法控制自已。 但在美人面前大哭,实在有损他的风范。 卿啾不断擦着眼泪。 在快把眼睛擦破皮时,突如其来的轻吻落在眼尾。 美人抱着他耐心地哄。 “你少哭一次,我就亲你一次好不好?” 卿啾哭不出来了。 他抿着唇。 眼泪仍在往下掉,但难过的心情散了大半。 脑子里只剩下美人好看的脸。 意识到他在看什么。 美人凤眸微弯,冲着他笑得越发好看。 “要亲吗?” …… 卿啾顶着一身吻痕晕晕乎乎地把自已泡进浴缸。 一瞬间的难过像是幻觉。 因为下一秒。 他就被按倒在沙发上,和美人滚成一团。 冷白指尖摩挲着他的侧脸。 轻柔的吻落下。 卿啾抬头,正对上少年色泽浅淡的凤眸。 那双眸子原本总是冷淡疏离的。 像雾色的岛屿。 而现在,浅眸变得潋滟漂亮。 就像吸人精血的妖精。 卿啾大脑放空。 有些想不通当年小木偶一样的美人,现如今怎么会变得这么… 活色生香。 卿啾不太会用成语,憋了半天也只只憋出这么一个词。 他乱想的空隙。 微凉的吻撬开他的唇,又咬上他的脖颈,最后卷起他的卫衣。 卿啾总算意识到不对。 他伸手阻止,美人却在这时抬头看向他。 欲色肆染的眉眼。 蒙着薄雾的唇瓣。 像是从古神话里爬出的恶魔,专门引诱他堕落。 卿啾捏着衣摆的手松松紧紧。 最终还是放手。 挡着眼,任由美人对他摆布。 …… 水声潺潺。卿啾蹲在浴缸中,默默捂脸。 耳尖红得滴血。 卿啾想,他好像的确对美人太纵容了点。 但这绝非他的错。 美人那么好看… 会把持不住,简直人之常情。 卿啾很快说服自已。 前脚洗完澡,后脚就屁颠屁颠地跑去找美人睡觉。 可卧室只有一张床。 卿啾停在床边,支支吾吾地问: “我们之前都是一起睡觉吗?” 秦淮渝沉默良久。 半晌,才轻轻颔首。 撒谎撒得脸不红心不跳。 卿啾口中更干。 他没想到,只是闭上眼再睡一觉的功夫。 未来的他实现了所有愿望。 和美人同居,和美人恋爱,和美人睡一张床。 卿啾心跳加速。 一边不好意思,一边磨磨蹭蹭地老实上床。 他刚躺下没多久。 还在看书的美人便合上书,侧身帮他盖好被子。 凉凉的。 卿啾躺在床上,悄悄闻了一下。 淡淡的香气。 不是大众熟知的香水味,也不是洗护用品的味道。 是秦淮渝特有的气息。 卿啾脸颊更烫。 他蜷缩成一团,腰腹那里热热的。 却不知道为什么会热。 大脑一阵晕眩,卿啾口干舌燥。 他想去找美人亲嘴。 又觉得不好意思,只能自已辛苦忍耐。 可还没忍多久。 书被放下,灯被关上。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美人脱了外衣,直接将他抱在怀里。 卿啾彻底僵住。 他侧过身,正想要说点什么。 结果一低头。 冷白薄肌,修长指尖,上下轻滚的喉结。 卿啾被直接暴击。 并不孱弱的身体,不符合他印象里需要被保护的小美人形象。 但依旧好看。 卿啾捡起衣服,弱弱地道: “会着凉的。” 秦淮渝眼都不眨一下,神色如常。 “可我们一直是这么睡的,你难道不记得了吗?” 不等卿啾生疑。 美人向他靠近,垂眼可怜兮兮地看他。 “失忆了就冷淡了吗?” 那当然不是。 卿啾想了想,怕美人伤心,又把睡衣丢了回去。 但好像更热了。 卿啾心跳加速,小心翼翼地往后挪了挪。 或许是大脑为了安全施加的屏蔽机制。 脑海中和秦淮渝相处的细节被模糊。 卿啾对身体陌生的反应感到羞赧,怕亵渎了美人。 然而下一秒。 美人垂眸,将修长冷白的手搭在腰间。 嗓音低沉。 “我帮你。” …… 卿啾魂不守舍。 他扶着墙走进浴室,胡乱的洗了个澡。 膝盖有点发软。 卿啾扶着墙,再度回到卧室时。 对美人的无条件滤镜总算被削弱了一点。 卿啾忍不住问: “以前…我们也经常做这种事吗?” …… 最近一直在加班,只有今天生日请了一天假。 小鸟和小鱼和好。 今天本来是要吃完蛋糕多更两章,却在评论区发现有人说开头和别人高度相似。 一看书名,巧了。 前几天也有人来评论区差评攻击,还是一样的书,结果一看那本书比小鸟和小鱼发布晚发两个月。不是小鸟小鱼和那本书像,是那本书像小鸟小鱼。 再一看书圈也有人发…… 想加更逛书圈和大家好好聊天,因为工作已经很久没看评论,现在却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 我的生日蛋糕还是没能吃上… 第221章 当然是真的 秦淮渝撒谎眼都不眨一下。 “对啊,没错,我们之前一直做这种事的。” 是这样吗? 卿啾扶着门框,还是很犹豫。 “情侣都要做这种事吗?” 秦淮渝指尖一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轻声问: “有关我们的记忆,你还记得多少?” 卿啾没有藏私。 低下头,掰着手指数了起来。 “十二岁之前的事记得一些,和你在一起之后的事记得一些。” 其实十二岁前和十二岁后。 卿啾记得都不清楚。 他原本记性很好,是连掉落的针落在哪里都记得一清二楚的好脑袋。 但现在那些清晰的画面都像被水浇湿了一样变得模糊。 而在那些模糊的记忆中。 唯独秦淮渝的画面,清晰的有些反常。 卿啾脑袋很疼。 他敲打着自已,想强迫自已想起记忆。 却被拉进怀中抱着。 秦淮渝轻声道: “痛苦的话,就不要强迫自已想了。” 下颚搭着脑袋。 秦淮渝道: “不要着急,我来陪你慢慢想。” 紧绷的神经松懈了点。 卿啾放松下来,趴在美人怀里把人抱着。 衣襟间的淡香令人放松。 卿啾旧事重提。 “我知道我对你做了很多过分的事,但我不知道我都做错了哪些事。” 秦淮渝动作一顿。 半晌,他垂着眸,将人抱得更紧。 “我不在乎。” 可秦淮渝能不在乎的事,卿啾却做不到不在乎。 对于秦淮渝来说。 只要他心心念念的人能重新回到自已身边,就算吃再多苦都无所谓。 去公园之前他一直胡思乱想。 他怕随着记忆的消失,他对那个讨厌的家伙的不喜也会消失。 于是他提议去了公园。 熟悉的公园…… 他曾躲在角落里,看着喜欢的人牵起另一个人的手。 曾为他准备的玩偶。 后来却调转方向,送进另一个人手中。 回忆起往事。 秦淮渝长睫微颤,默默将怀中人抱得更紧。 生怕再次弄丢。 他原先总拎着一只玩偶,那是从他出生起就陪着他的玩偶。 他习惯了那只玩偶。 但也只是习惯。 可他以为他喜欢,总是变着法的给他找漂亮的玩偶。 可他走得时候一个都没带走。 只带走一只被划得四分五裂的,象征着他被抛弃的泰迪熊。 那个讨厌的人却拿走了这份宠爱。 一个又一个被系上蝴蝶结的玩偶。 他很想要,可那个讨厌的家伙却毫不珍惜。 玩偶被丢进垃圾桶。 又被他捡起,小心翼翼地摆上柜子。 在见不到对方的时候。 他总是盯着那些玩偶,自欺欺人地想那原本就是属于他的东西。 “你知道吗?” 秦淮渝道: “你送过我很多玩偶。” 卿啾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自已对秦淮渝很坏,但好像也还没那么坏。 卿啾正想着。 却见美人微微垂眸,用很闷的嗓音同他道: “但更多时候你总是不理我。” 秦淮渝总是话少。怕被讨厌,怕再次被抛弃。 而现如今。 熟悉的感觉在熟悉的人身上浮现,那个人再度对他展现出毫无保留的偏爱。 他不再是被拦下的那一个。 而是被挡在身后,被小心在乎的那一个。 于是他又小气起来。 他垂着眸,一点一点细数起这些年受过的委屈。 “那个讨厌的家伙怂恿你挡在他面前凶我。” “那个讨厌的家伙害你忘了我。” “那个讨厌的家伙只许你跟他玩不许你跟我玩。” 卿啾安静地听着。 在秦淮渝口中。 他凶秦淮渝是被怂恿的,忘了秦淮渝是被害的,不和秦淮渝玩是被逼迫的。 秦淮渝似乎总能找到借口。 哪怕伤害秦淮渝的人是他。 秦淮渝也会一遍遍自我安慰,告诉自已他一定不是故意的。 于是卿啾叹气。 “我对你好像真的很坏,为什么不直接不见我?” 漫长的寂静。 秦淮渝闭上眼,把人抱得更紧。 “我想过。” 他知道自已被厌弃,曾觉得他们这辈子都不会有再见的可能。 那个人身边已经有了别人。 如果继续这么纠缠,他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被更加讨厌? 某次跟踪被发现时。 那个讨厌的人冲着他笑,说如果他跟踪的事被发现,他肯定会当成神经病。 他把人揍了一顿丢进了垃圾桶。 然后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 他曾误认为时间的流逝会消磨爱意,却不知道真正的爱意只会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深。 停止尾随的那两年。 他看似正常的跟着外祖父,学习经营公司所需的一切知识。 他学得很好。 被公司的琐事绊住,似乎已经脱离了那段可望而不可得的时光。 可一到深夜。 在做梦时,他总会想起少年熟悉的眉眼。 一开始只是像幼时那样。 牵着手,互相拥抱,抱着彼此睡觉。 可越是见不到人。 思念越深,他就越是想更深的得到对方。 于是在某日的梦里。 他不再满足于单纯的拥抱,转而将人按在沙发上。 对那个人的渴望越来越扭曲。 除了将距离缩减成负数外,他找不到第二种方法来缓解那种几乎要将他吞没的孤寂。 他开始频繁的做那种梦。 在对方不知道的时候,将人在梦里欺负了个遍。 后来做梦也不再满足。 偶尔在宴会上相见时,他总会依据那个人对人的喜好。 将自已伪装成淡漠自持,不染情欲的模样。 可一到深夜。 房门被打开时,他总会悄悄潜入其中。 只有肌肤紧贴在一起时。 他才会从极致的不安中剥离,重新回到地面。 但后来这样也不觉得够。 宴会上相识的那天,其实是他的蓄意为之。 他策划好了一切。 不被喜欢也好,当三也好,当情人也好。 他不要再当角落里的影子。 他可以付出一切,重新换回那个人对他的喜欢。 可他没想到的是。 在那个秋意将至的末夏,是少年主动向他走近。 并踮起脚尖吻上他。 秦淮渝轻声道: “我那时总是在想,你果然对我很好,舍不得我真的难过。” 卿啾半信半疑 “真的吗?” 眼前一暗,少年抵着他的鼻尖,轻声道: “当然是真的。” 第222章 他的太阳回来了 悬起的心终于放下。 卿啾凑过去,将美人抱进怀里。 “我真的没有让你难过,拒绝你,伤害你,对你爱搭不理,让你受伤吗?” 秦淮渝将下颚搭在少年墨软的发丝间。 嗓音轻轻。 “都说了真的没有。” 卿啾得到再三保证,总算彻底安心。 今天忙了一天。 先是差点被美人误会成渣男,又在和美人约会的时候被碰瓷。 最后又被美人这样那样了半天。 如今心防一懈,脑袋一歪就睡了过去。 月色寂静。 秦淮渝垂眸,目光轻轻落在怀中人眉眼间。 在他的眼中。 世间万物都有颜色,或灰暗或明亮。 他的世界是一片黑暗。 而卿啾,是灰暗世界中唯一的暗色。 他向往光明。 他想将太阳留在身边,哪怕被焚烧成灰也毫不畏惧。 可因为他的靠近。 鲜亮的颜色变得黯淡,像蒙上了一层雾色的灰。 他原先总觉得是自已的错。 是他贪心不足。 是他想奢求不属于自已的东西,才会使太阳的光辉黯淡。 他为此陷入迷茫。 而现在,少年眉眼间的灰尘像是被一点点擦净了般。 又变得炽热而鲜明。 秦淮渝垂眸,带着像在做梦般的不真实感。 小心翼翼地将少年抱得更紧。 …… 我从三月末开始频繁的被骚扰。 大量段评和评论出现在我的后台,称我模仿了某位太太的“灵感”。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来质疑我呢? 读者们一般是没有那个闲心到处ky的,纵容这一切的人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我的工作很忙,每天加班到凌晨,累到胃出血,现在还在医院输液,我本人是软包子,很少和别人计较,这也是我从三月开始被骚扰却直到四月才发声的原因。 如果不是对面一再冒犯,我会把这件事轻轻揭过。 下图是三月到四月我被骚扰的一些图片。 读者是无辜的。 他们是来评论区差评了,但也会在我提出小鱼小鸟发布时间较早后道歉删评,我这边进行一个打码防止他们被打扰。 div data-faye=iage source=er css=icture grou-id=3ig src=htt: 9-readg-sign.fqnoveli ovel-ic-r 96c748e54068a4f64e51b7fbf7ddcb57~tlv-s85hriknn-iage.jeg?rk3s=a0246922&x-exires=1745039524&x-signature=yA2ysvefmde6zvgjCc3Axjfphyw%3d width=400 height=600 alt css=icturedesc grou-id=3我在等那位太太拿出24年的文模仿了25年的文的证据,对方给出证据前我暂时不会暴露他人的个人隐私 第223章 给美人出气 时隔多年。 曾经温暖的太阳,再次回到了他的世界。 ……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 卿啾猛地睁眼。 他撸起袖子,雄赳赳气昂昂的洗漱完毕。 穿衣穿鞋。 卿啾推开门,正要出去找人算账。 胳膊忽地被拽住。 卿啾扭头一看,纯白的被子里钻出一张略显阴郁的美人面。 “去哪?” 美人单手撑着下颚,懒洋洋地问他。 卿啾脚步一顿。 侧过身,下意识地盯着对面看。 虽然已经看过很多遍了… 可再看一遍,美人还是那个美人。 但似乎更好看了。 就像陈年的佳酿,越长大越好看。 卿啾匆匆低下头。 揪着衣摆,耳尖泛起薄红。 他的小心思太明显。 秦淮渝笑得眉眼弯弯,趴在床边懒洋洋地看向对面。 “想亲?” 卿啾侧过身,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见美人不说话。 他挪过去,准备在那张好看的脸上一亲芳泽。 却被一把推开。 准确来说也不是讨厌。 美人推开了他的脸,随后角度刁钻地将他抱进怀中。 冷白指尖摩挲着脖颈。 距离好近。 近得卿啾晕晕乎乎,能闻到少年衣襟间的浓香。 卿啾瞬间清醒。 他趴过去,在少年颈间嗅了嗅。 馥郁的浓香。 和记忆中清浅的淡香不同,浓烈到有些醉人。 卿啾道: “你喷香水了?” 他抬眸看向对面,眸中泛着一丝狐疑。 秦淮渝没躲。 他泰然自若地坐着,任由少年几乎整个趴在他身上。 将他浑身都碰了一遍。 末了,卿啾爬下来,盯着美人不知为何越发精致的五官。 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还换衣服了?” 秦淮渝没回答也没否认,只一味把人往怀里揽。 “喜欢吗?” 卿啾舔了下唇,再次晕晕乎乎地点头。 “喜欢。” 于是秦淮渝笑得越发好看。 他贴过去。 指尖捏着少年的下颚,正要趁白日宣淫。 却被轻轻推开。 秦淮渝垂着眸,还没来得及不悦。 就又听那人小声道: “你原来的样子更好看,但不管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除此之外卿啾很困惑。 早上七点,他已经醒得很早了。 结果秦淮渝更早。 算上洗漱穿衣,秦淮渝到底是几点起得? 会不会没睡好? 卿啾忧心忡忡,想把美人塞回去继续睡。 却被按住手腕。 色诱失败,秦淮渝不装了。 他抿着唇。 原先的蛊惑勾人不再,眸光冷冰冰的。 “你又要去见谁?” 卿啾寒毛倒竖。 虽然美人总说他没做什么,但卿啾不认为自已真的没做什么。 他总感觉自已失忆这几年怕不是把秦淮渝渣了很多次。 要不然美人也不至于这么小气。 出门也要查岗,像是很想把他直接拴在裤腰带上。 但卿啾尊重美人任性的权利,老实道: “给你出气。” 不等美人问话,卿啾先掰着手指一点点数起来。 “裴璟,傅渊,还有许澄…” 他的记忆是不清楚。 可弹幕给他开过外挂,告诉了他美人讨厌的人都是谁。 卿啾表面云淡风轻。 实则掏出黑色小本本,挨个记上去。 第224章 恋爱脑猫猫 卿啾是唯美人主义者。 当然,能让卿啾感觉是美人的只有秦小公主。 怎么能让美人受委屈呢? 卿啾摩拳擦掌,打算把人挨个收拾了。 秦淮渝微怔。 半晌,他薄唇微扬。 “真的吗?” 虽是在询问,但言语间的雀跃很难遮盖。 卿啾点头如捣蒜。 秦淮渝又轻声道: “你曾经和那些人关系那么要好,为了我对付他们会不会让你难过啊?” 卿啾摇头如拨浪鼓。 “不会,当然不会。” 卿啾一边说,一边在心中感慨。 美人不愧是美人。 人美心也美,都这样了还为那些人说话。 卿啾加重了要报复的决心。 这时弹幕飘过。 【呵,绿茶。】 【哪来的绿茶香?怎么我隔着屏幕都闻到了啊?】 【还有谁没闻到呢?哦,是我们恋爱脑猫猫啊。】 “真拿你们小情侣没办法”的表情包瞬间刷屏。 弹幕表示有被恋爱的酸臭味熏到。 卿啾看到了。 他困惑于弹幕到底在说什么,又很快被美人勾着脖子失去重心。 “亲一下。” 美人低眸看他,浅色的眸子潋滟漂亮。 “亲一下就放你走。” 卿啾感觉自已今天真的是赚到了。 亲一下美人才能走。 这不是报酬,这是奖励。 卿啾开心靠近。 却被按住脖颈,被压上小腹。 卿啾一怔。 片刻后他抬头,正对上美人晦暗黑沉的眸光。 …… 卿啾七点起得床,两点出得家门。 揉了揉酸痛的颈。 他办好了相关条款,去了警察局一趟。 警察局的看守所内。 张妈明明还在被关押,却过得比贵妇人还舒服。 “你说我还有多久才能出去?” 刚吃完下午茶,张妈正拍着肚皮晒太阳。 语气中满是厌恶。 “那个小贱皮子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死活不肯松口放人,还好小璟懂事。” 张妈喋喋不休。 一边不干不净的辱骂,一边拿着牙签挑口中的残渣。 咂吧了下嘴。 张妈扔掉牙签,正想再和小姐妹聊两句。 眼前忽地一暗。 张妈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站起身。 她在监狱过得很好。 宋莎还钱保下了她,还专门打点人帮她送饭。 别人吃得是白菜窝头。 而张妈每天大鱼大肉,还有人专门送她喜欢的零食。 以为是送零食的人来了。 张妈正要去接,却意外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她的声音变得尖锐。 “居然是你?小贱皮子,你给我过来!” 张妈不断挥舞着肥胖的手。 卿啾安静地看着。 良久,他看向对面,露出一个平和的笑。 “您还以为我是那个被锁在地窖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吗?” 张妈动作一顿。 不过片刻,她眸中的愤怒便转为惊恐。 “你怎么…” 张妈话音未落,栏杆忽地被握住。 卿啾道: “我怎么会记得?看来你们真的是确定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啊。” 但他们为什么会这么笃定呢? 一个保姆,一个继母,一个继兄。 三个在卿家与他关系最亲近的人,却是害得他没能在七年前与秦淮渝相见的罪魁祸首。 可为什么他们能这么肆无忌惮呢? 他是失了忆不懂事,但卿承安那个老油条绝对不可能看不出这些人的谎言。 其中必然有猫腻。 卿啾抬眸,静静得看向明显惶恐的张妈。 卿承安要对付。 但在这之前,他首先要保管好人证。 “拐卖儿童可不是小罪。” 卿啾道: “你做好和你的宝贝女儿,还有你的宝贝乖孙一起蹲一辈子监狱的准备了吗?” 张妈胸口剧烈起伏,本就突出的眼珠子更是在这一瞬间瞪得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你想害小璟?你想都别想!” 张妈放着狠话。 看起来气势十足,其实眸中满是心虚。 小贱皮子后来是变成了软柿子不假。 可张妈至今依稀记得,在她以为把人打服的那一天。 浑身是血的少年爬起来。 带着满口的血,硬是在她胳膊上咬出一个豁口。 那眼神带着要和她一起去死的决心。 让人看着都害怕。 张妈咽着口水,明明胆寒不已,却还是死鸭子嘴硬。 “你说我绑架了你,你有证据吗?” 卿啾肯定是没有的。 他被带回卿家后就失忆,根本没办法搜集人证物证。 如今七年时间过去。 证据消失,就算他拿钱买通当年的村民作证也极有可能在家人的否认下成为污蔑。 见卿啾没再接着说话。 张妈像是拿捏住了他的把柄般,整个人洋洋得意。 “想害小璟?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张妈唾沫横飞。 卿啾轻轻躲开,倒也没有生气。 “裴璟?你到现在还在为裴璟着想,还真是护犊情深。” 张妈也不装了。 “小璟自然是哪哪都好,可惜你不识相。” 卿啾不反对。 慢条斯理道: “你刚刚说你用不了多久就能出去了?真可惜,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离开了。” 张妈愣住。 “你什么意思?你买通了人想害我?小璟是不会放过你的!” 张妈一遍又一遍说着小璟,中间还混着宋莎的名字。 像是对自已的女儿和外孙紧张地不行。 于是卿啾笑了。 “想害你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的宝贝女人啊。” 卿啾对张妈亮出手机。 “你的女儿控诉你,在十五年前谋杀了她的丈夫。” …… 一小时后,郊区的小包间内。 张妈失魂落魄。 她没了刚刚的嚣张气焰,整个人看起来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不止。 “宋莎…她怎么会…” 张妈失心疯般的碎碎念,像是被刺激的不轻。 卿啾无奈的看向窗外。 他感觉自已生活在一个奇怪的世界,身边各种狗血八卦事件层出不穷。 除了失忆的他,真假少爷的傅渊。 还有为女杀人的张妈。 张妈年轻时被父母嫁给家暴男,养成了泼辣的性格,后来杀死丈夫隐姓埋名生活。 结果女儿走上了她的老路。 为了不让宋莎被欺负,她亲手杀了自已的混账女婿,更改姓名留在女儿身边照顾外孙裴璟。 她为女儿付出了一切。 可最后,宋莎为了裴璟的未来,亲手将她这个带着污点的母亲送上法庭。 第225章 拖了七年没解决的倒霉蛋 哪怕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张妈已经失魂落魄,失了魂般不住喃喃自语。 “小璟他怎么会…” 张妈声音一顿,想通了什么。 在她的女儿成为贵妇人,她的外孙变成大少爷的时候。 她却被安排去当保姆。 其实仔细想想,一切都有迹可循。 宋莎对外从不称她母亲。 而裴璟?她心心念念的外孙更是连她是他的外祖母都不知道。 如今得知她的身份后。 她想象中温馨的画面并未出现,裴璟因为嫌她这个外祖母丢人想丢下她。 宋莎没有阻拦。 或许她阻拦了,但并没有阻拦多久。 张妈原本总是泼辣的。 叉着腰,一副凶相毕露的模样。 而现在。 她像在瞬间老了十岁,佝偻的直不起身。 卿啾同情吗? 卿啾不同情。 张妈固然可怜,但她做得坏事更加可憎。 需要对张妈产生愧疚的是裴璟。 而他接下来要做得,是去送裴璟进监狱。 半小时后。 见张妈情绪逐渐平复,卿啾才开口发问。 “我刚回卿家的那几年都发生了什么?” 张妈很诧异。 “你不是都记起来了吗?怎么还来问我这个糟老婆子?” 卿啾将问题含糊过去。 “我那时年纪小,总有记不住的东西。” 张妈没有被糊弄过去。 “你该不会根本就不记得那几年的东西吧?” 瞒不下去了。 卿啾干脆坦白,直视着张妈道: “是,所以我需要你帮忙,告诉我当年都发生过什么。” 卿啾给出优渥的条件。 张妈年纪大了。 如果张妈愿意配合,他可以放过张妈。 可张妈却摇头。 “不是我不想说,是我真的不知道。” 他们三人当年强行借着他的光去了卿家。 卿承安很大方。 给了他们钱,让他们看到了从未见过的荣华富贵。 但卿承安来去无踪。 张妈并不清楚他被带到了哪,只记得他再次被带回来时曾浑身是血。 比她打得都狠。 卿啾盯着张妈看了一会儿,确认张妈并未说谎。 事情变得难办。 想得知真相,他必须回卿家一趟。 但他已经和卿承安闹掰了。 卿啾托着下巴,想着要不回家看下美人充个电再去想这些废脑筋的东西时。 手机震动。 卿啾随手接通,一道暴躁的声音响起。 “你个骗子!” 电话那头,景鲤的脸被气得通红。 哽着脖子骂人。 “你不是说会离淮渝远远的,你不是收了钱吗?” 景鲤咬紧牙关。 “可今天佣人们和我说,你还在黏着淮渝。” 手机一直没声音。 景鲤晃着手机,对着手机喂喂了好几声。 一直没有人吭声。 景鲤气急,拨通了视频通话。 视频转移的刹那。 屏幕上,一双浓雾色的眸子正静静地看着他。 正欲发火的景鲤顿时一抖。 另一边,卿啾因为这通电话打起精神。 他怎么忘了? 除了卿家,秦家还有一个拖了七年没解决的倒霉蛋。 虽说他是因此认识的秦淮渝。 但伤害美人的人,果断可以直接死刑。 …… 关于这几天的事。 最后对那位太太的答复,图片,不会占字数。 晚上还有更新。 div data-faye=iage source=er css=icture grou-id=1ig src=htt: 3-readg-sign.fqnoveli ovel-ic-r 1c8aa53618821b9855323851de42c66c~tlv-s85hriknn-iage.jeg?rk3s=a0246922&x-exires=1745177812&x-signature=nozgisLw8h0aox60jy%2fQfwfrm%3d width=600 height=899 alt css=icturedesc grou-id=1 divdiv data-faye=iage source=er css=icture grou-id=2ig src=htt: 3-readg-sign.fqnoveli ovel-ic-r 00444046ffdf746e9832a0ed18046ac9~tlv-s85hriknn-iage.jeg?rk3s=a0246922&x-exires=1745177812&x-signature=2ihwslptbfkstomrodk4hobci4%3d width=600 height=899 alt css=icturedesc grou-id=2 divdiv data-faye=iage source=er css=icture grou-id=3ig src=htt: 3-readg-sign.fqnoveli ovel-ic-r fdb32c158e72a2095e1b4508ee302920~tlv-s85hriknn-iage.jeg?rk3s=a0246922&x-exires=1745177812&x-signature=Bywjygfus55zQzje4r6uiwqooQ%3d width=600 height=899 alt css=icturedesc grou-id=3 divdiv data-faye=iage source=er css=icture grou-id=4ig src=htt: 3-readg-sign.fqnoveli ovel-i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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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翰窝火不已。 就连看景鲤的眼神也没了之前的纵容,显得阴鸷压抑。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收留你吧?” 秦翰深吸一口气。 “是因为你保证说你能留在秦家为我助力,我才会收你做养子。” 要不然…… 秦翰冷笑,眼底的冷意毫不遮掩。 景鲤连忙低下头。 顺风顺水了那么多年的他,直到现在才终于生出一点世界其实并不是围着他转的实感。 景鲤有些后悔。 早知道会这样,他当年就不该赌气出国。 要是好好留在秦家… 有他坐镇,外面的贱人哪还有登堂入室对他叫嚣的可能? 景鲤懊恼之余又对秦翰生出埋怨。 又不是他非想要这一切。 是秦翰信誓旦旦的保证,说秦淮渝只会在意他,他才会放心出国。 可景鲤也清楚。 秦翰的这些推测,都是基于另一个人。 他说秦淮渝有一个玩伴。 他对那个玩伴非常在意,甚至为了对方可以豁出命来搏。 秦翰找来他就是为了顶替那个人的位置。 可他都问过佣人了。 哪来的玩伴? 景鲤觉得秦翰脑子有问题。 那个人身边空无一人,唯一走得近些的卞家那位也只是参加宴会时偶尔同行的关系。 景鲤在秦家待了许多年。 最初,在面对长相好看到不似真人的少年时,他也是有过心动的。 但这份心动并未维持多久。 因为很快他就发现,别人口中对他万分喜爱的少年其实大概率没把他当人看。 他示好对方直接看不见。 他靠近对方安静地走远。 他走了对方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发现。 倒是经常教他些奇怪的东西。 比如怎么陪人玩,怎么哄人开心,怎么把人留下。 这种事情经历的多了,景鲤有时甚至会有种让他毛骨悚然的错觉。 就仿佛他在少年眼中就只是一个包装精美等待送人的玩具。 可哪有把活人当玩具的? 从回忆中抽身,景鲤一边安慰自已别多想,一边默默攥紧拳头。 掌心满是冷汗。 因为太过用力,指甲嵌入掌心,景鲤却浑然不觉。 他知道自已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优渥的生活来源于所有人都笃定秦淮渝喜欢他。 可如果这个谎言被戳破了。 等待他的将是被收回所有,跌入万丈深渊的局面。 他不能坐以待毙。 景鲤想。 他要做一件事,一件做了之后秦淮渝不得不留下他的事。 而现在…… 景鲤垂着眸,在好友里找出许澄的名字。 第227章 不动声色的暗示 在去往秦家前。 景鲤做好伪装,临时去见了见许澄。 在医院。 看着浑身插满针管,几乎看不出人形的许澄。 景鲤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与虎谋皮的蠢货。 想算计别人却反被别人算计,落得这种下场真是活该。 景鲤施施然地坐下。 “你那些药呢?分我一点,我有急用。” 景鲤抬着下巴。 神色娇纵,像是笃定了许澄不会拒绝。 只是另一边。 许澄看景鲤的眼神,也像在看蠢货。 “你想下药上位?” 这么低端拙劣的把戏,怎么还有人会用? 景鲤顿时炸了。 “是我找秦家旁支的人救下的你,你居然还敢对我冷嘲热讽?” 许澄不吭声了。 他兜兜转转折腾了半天,最后把自已折腾的一无所有。 傅渊摆明了不想让他活。 他滚落悬崖,断了好几根骨头才保住命。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 许家不想认他,被他当做备胎的裴璟也对他彻底失望。 许澄孤家寡人。 每次躺在病床上看输液瓶下降时,他都会想起那些梦。 梦里他光芒万丈。 无数人簇拥,无数人喜爱。 世界属于他。 而在属于他的世界中,唯一刺眼的存在就是卿啾。 他喜欢秦淮渝。 因为所有人都围着他转,却只有秦淮渝把他当空气。 越得不到的越想要。 他想方设法地去除掉卿啾,并每每总是成功。 卿啾会死。 他会高枕无忧,拿到想要的一切。 ——梦的开头是这样的。 但最近几天,许澄开始梦到梦的结尾。 肩胛骨被子弹贯穿。 他被拖行一路,来到一处坟墓前。 那是卿啾的墓。 电闪雷鸣,他透过残影窥见凶手的眉眼。 男人清贵禁欲。 骨节分明的手,精致优越的侧脸,冷白病态的腕骨。 全都染着斑斑血迹。 是秦淮渝。 梦中的他执着于得到秦淮渝,是被对方好看的皮囊蛊惑。 可男人眼中的人不是他。 于是他总觉得,那份爱意会随着卿啾的死转移到他人身上。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 完美的伴侣,不该是连他的舔狗都瞧不上的垃圾该拥有的。 可直到那天雷雨夜。 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憧憬着只是虚幻飘渺的假象。 真实的秦淮渝是被禁锢住恶意的恶鬼。 身上的锁链消失后。 总是淡漠疏离的男人弯下身,挖出他的心脏。 他死不瞑目。 雨水冲刷心脏,带着腥味的红色液体淌了一地。 秦淮渝却像感觉不到般。 带着满身血迹,将心脏刚在供台上,轻轻抚上眼前的墓碑。 眼底的爱意一如往昔。 许澄毛骨悚然。 而这样的梦,其实远不止一个。 他总以为原本的故事会以自已的美好结局而收尾。 但实际上。 每次卿啾死后,他也会跟着死掉。 被秦淮渝杀死。 因为觉得卿啾需要朋友,那个疯子就能把他和裴璟一起活埋。 因为他用药害死了对方。 那个疯子就能反过来给他注射更高上瘾性的药物。他记得梦里的他最后用指尖抓挠地面,直到将骨头都磨出来。 对,那个疯子。 许澄曾一直觉得秦家小少爷是天上月,高不可攀。 让他心驰神往。 就连后来有了预知未来的金手指,他也还是很想得到对方。 可现在真的是一点都不想了。 许澄神色畏惧。 再想起那张脸时,他心中生出的不再是觊觎。 而是心悸。 大雨倾泻,染血的指,黑沉的眸。 许澄是真的怕了。 连续被杀了那么次,少年清冷昳丽的眉眼早就在他脑海中染上阴艳诡谲的色彩。 许澄怕被弄死。 可要他就这么放过卿啾,他实在不甘心。 他因为卿啾活得这么惨。 不管怎么说,都必须要卿啾和他活得一样惨。 于是许澄缓缓看向景鲤。 他讨厌蠢货。 而景鲤更是蠢货中的蠢货,因为卿啾三言两语地挑拨就把他给卖了。 但蠢货利用起来不心疼。 许澄笑着,将一颗白色药丸递了过去。 “先别忙着作贱自已。” 许澄循循善诱道: “只要让讨厌的人被所有人厌弃,你依然能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景鲤兴奋的接过药丸。 看着高兴的景鲤,许澄的眼神渐渐凉了下来。 就算景鲤失败也没什么。 陪着一个披着正常人外壳的疯子,卿啾的日子应该好过不到哪去吧? 许澄恶意的揣测。 觉得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卿啾大概率会被虐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叫人想想都觉得开心。 …… 卿啾因为张妈的事耽搁了一段时间。 他是晚上回的家。 刚推开门,眼前阴影压下。 卿啾被抱住。 感受到清浅的凉意,卿啾没做挣扎。 轻轻抱了回去。 但美人仍不觉得满意,顺势将下颚埋在他的颈窝。 墨色的发丝蹭过脖颈。 卿啾低头,看到少年微敞的衣襟。 今天没出门。 早上的衣服被弄得报废,秦淮渝换了件毛衣。 暖调的浅咖色。 搭配着柔软的触感,微微中和了淡漠的气场。 因为今天没出门。 墨发细碎,半垂着遮住眉眼。 神色微微惫懒。 像猫,大型的缅因猫。 卿啾艰难地抬手。 想了想,轻轻将掌心放在美人头顶揉了揉。 美人没发出猫一样的呼噜声。 却像猫一样将侧脸贴在他掌心间,轻轻蹭了蹭。 好黏人。 卿啾被蹭得有些痒,盯着美人的脸看了一会儿。 没忍住又亲了一口。 卿啾感慨。 长大就是好,这么好看的美人他说亲就亲。 别人肯定要嫉妒坏了。 卿啾正要得意。 门被一声不吭地关上,腰间多出微凉的触感。 卿啾愣住。 他看了眼腰间的手,又看了眼对面。 大脑彻底宕机。 “还来?” 那早上的七小时算什么?算晨起运动吗? 秦淮渝长睫微颤。 他抿唇,微垂的凤眸染着浅浅薄红。 很漂亮的一张脸。 但骨节分明的手贴着腰,手背青筋浮现。 看得人膝盖发软。 “你亲了我。” 秦淮渝道: “你亲了我,不就是要和我睡觉的意思吗?” 卿啾大为震撼。 “亲了就要睡?我说得吗?” 秦淮渝侧身不语。 只是露出手腕上像是被手铐留下的淤痕,不动声色的暗示长大后的他有多重欲。 第228章 心机小绿茶 卿啾开始内疚地反思自已长大后是不是太过变态了。 他想得投入。 另一边,弹幕急得刷屏。 【小宝!你别被骗了!那明明是你被囚禁y留下的东西。】 【说个事,反派他是被小宝欺负的小可怜。】 【楼上的信了吗?反正我没信。】 弹幕阴阳怪气。 之前阴郁偷窥的反派,最后在爱情的滋养下成了心机小绿茶。 弹幕不忍再看。 只有卿啾对美人的一切言论都深信不疑,老老实实地把自已送进虎口。 卿啾踮起脚尖。 环着美人的脖颈,吻上淡色微凉的唇。 美人长睫微颤。 却没再继续强制性地乱来,安静地站在原地任由他为所欲为。 这反而让卿啾好受了不少。 主动权给了他。 他不用担心被打乱节奏,慢吞吞地想该怎么做。 虽然记忆缺失。 但听美人的话,他之前总是很急色。 不能让秦淮渝觉得失忆的他陌生。 卿啾一边想。 一边闭上眼,硬是啃了上去。 …… 须臾,沙发上。 卿啾脱力。 他撑着柔软的靠垫,脊骨软得快要直不起来。 瞳孔涣散。 卿啾舔了下唇,觉得应该差不多了。 他准备起身时。 腰肢被按住,秦淮渝轻轻抬眸。 嗓音失落。 “这就结束了吗?” 卿啾侧身,看向已经转了三圈的时钟,大脑宕机。 “平时要多久?” 秦淮渝垂眸,漆黑纤长的眼睫在眼睑下落出寂静的阴影。 清冷昳丽的眉眼略显淡漠。 配上冷白肤色,有种不染纤尘的疏离感。 偏偏说出口的话很不正经。 “要多久?只要有空就会在一起。” 卿啾两眼一黑。 “那睡觉……” 他话音未落,秦淮渝微微颔首。 “放在里面。” 卿啾大脑晕眩,开始觉得自已怕不是铁打的。 每天24小时高强度。 他居然还没死。 他知道自已皮糙肉厚,但没想到能厚到这种程度。 骨头彻底软了。 卿啾坐不住,却被一只微凉的手扶住腰。 视野逆转。 美人俯下身,精致的眉眼在他眼中逐渐清晰。 …… 美人到底没有真24小时缠着他。 在天色彻底暗了时。 卿啾长舒一口气,用温水将自已泡透。 脑袋有些晕。 卿啾抬手,按了按自已的额角。 钝痛感浮现。 下一秒,卿啾看到陌生的画面。 昏暗的地下室。 少年眸色黑沉,用锁链将他们紧紧束缚。 他还未躲闪。 下颚被捏住,带着血腥味的吻落了下来。 另一只手按着小腹。 带着仿佛要将他揉进身体的力道,缓缓向前逼近。 卿啾动作一顿。 恰巧这时,浴室的门被推开。 秦淮渝站在门后看他。 “怎么了?” 美人墨发细碎,微垂的凤眸低垂,总是一副倦怠疏离的模样。 和刚刚画面中的截然相反。 卿啾愣愣道: “没怎么,就是有一点晕。” 秦淮渝走向浴缸。 指尖按着太阳穴,他轻声问道: “这样会好些吗?” 卿啾不语,只是一味地看着对面。 眼前神色平静的秦淮渝和刚才记忆中执拗偏执的秦淮渝截然相反。 他并不害怕。 不管是正常的秦淮渝,还是失控的秦淮渝。 都是秦淮渝。 只是困惑逐渐加深,卿啾越发想知道具体都发生了什么。 但他的记忆变得很奇怪。 每次想起一些事,都会忘记另外一些事。 不过还好。 至少有关美人的事,他这次记得很清楚。 卿啾趴在浴缸边问: “快该吃饭了,要去和伯母一起吃吗?” 秦淮渝摇头。 “这里只有你和我。” 卿啾低下头,有些失望地叹气。 秦夫人人很好,是个和善的长辈,他挺喜欢对方的。 另外就是秦翰的事。 除了他本人外,似乎还有其他秦家人参与。 他必须解决这件事。 看出他的失落,秦淮渝停顿几秒,接着道: “要去见母亲吗?” 他说:“一起吃个饭,不会很打扰。” 卿啾眸子一亮。 …… 片刻后,卿啾跟着美人去了餐厅。 秦惢一脸欣慰。 “你们能好好的就是好事,之前啾啾你消失了一段时间,我还以为……” 秦惢话说到一半。 便停了声音,没接着往下讲。 卿啾越发好奇起自已当初到底都做了什么,但这不是重点。 简单吃完一顿饭后。 卿啾想办法把美人先忽悠走,然后找秦夫人单独见了一面。 四目相对时,卿啾很紧张。 秦夫人比他还紧张。 “你……是又和淮渝闹矛盾了吗?” 秦惢道: “伯母答应过你只要想离开随时都能离开,但淮渝他很依赖你,你最好悄悄离开别被…” 卿啾打断了秦夫人的不安。 “不是要走。” 怕秦夫人多想,卿啾干脆利落地快刀斩乱麻。 “秦淮渝当年被拐的元凶是谁,您知道吗?” 秦惢一愣。 “是秦家一个佣人,她因为偷东西被辞退而对秦家心生怨恨。” 卿啾摇头。 “罪魁祸首不是佣人,是另一个人。” 秦惢更愣。 “你怎么会知道?你调查了这件事吗?” 卿啾正要说自已就是当事人。 眼前忽地一暗。 卿啾抬头,看到记忆中男人熟悉的脸。 秦惢同样转身。 却见秦翰不知何时出现,跟着引路的佣人走进来,笑眯眯地问: “在聊什么?” 卿啾停下声音,并隐隐感到不对劲。 秦翰半夜过来。 那景鲤呢?他们这对养父子明明总几乎同时出现。 卿啾想要回去。 却被按住肩膀,被秦翰笑眯眯地按了回去。 “走这么快干什么?” 秦翰道: “好不容易才见上一面,不一起聊聊天吗?” 秦惢脸色也有些不太好。 “你现在来干什么?我记得你并没有提前通知我。” 秦翰轻蔑的扫了眼眼前的黑发少年。 虽被质问了,却也不恼,依旧笑呵呵地坐下。 “我今天过来,是为了和你商量小鲤的事。” 秦翰给自已倒了杯茶。 “堂姐您几年前不是说过,小鲤对淮渝很重要,希望小鲤能陪着治疗淮渝吗?” 秦惢眼神一乱。 她正想解释,却见卿啾已经平静地抬眸,客气地问: “你到底想说什么?” 第229章 不要再次丢下我 毕竟是混迹商场多年的老油条,秦翰说话做事滴水不漏。 被质问了依旧笑眯眯。 “你是淮渝的好朋友,可我们小鲤也陪了淮渝许久不是吗?” 秦翰看向秦惢。 “为了淮渝的病情能加好的恢复,多找几个朋友陪着淮渝难道不比把希望全部拴在一个人身上更好吗?” 秦惢蹙起眉。 秦翰有野心,但实在愚蠢。 他不知哪来的底气觉得她的孩子会被他控制的傀儡蛊惑。 但能这么想最好。 让秦翰自以为自已的计划完美无缺,将目的摆在明面上,她就不用担心旁支的人在背地里动手动脚。 可她毕竟是母亲。 之前为了大局忍忍就算了,现在孩子的朋友兼她未来的另一个儿子都被欺负了。 这能忍? 秦惢神色冷淡,毫不客气。 “当年闹着要出国的是景鲤,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双方的关系都淡了。” 言外之意简单明了。 不熟,别来沾边。 秦翰依旧笑眯眯,被怼了也一点都不恼。 转而拽着秦惢唠家常。 就连卿啾也没逃过,被强行留了下来。 秦惢已经很不耐烦。 但秦老爷子主张家和万事兴,一直希望主家和旁支能和谐相处。 秦惢忍了半天。 直到深夜,才开口送客。 “很晚了。” 秦惢道: “景鲤大概还在等你,别让他等太久。” 秦翰笑得爽朗。 “不会,小鲤和淮渝正聊得开心呢。” 忽视秦惢愤怒的神色。 秦翰抿了口茶,将视线落在卿啾身上,意味深长道: “他们曾经关系那般亲密,不如和这位小友一样,干脆让小鲤也和淮渝住在一起算了。” 卿啾再也坐不住。 顾不得在秦夫人面前的形象,一路跑回别院。 弹幕和卿啾都很紧张。 作为游戏世界,狗血雷人的桥段层出不穷。 秦翰笃定景鲤能留下。 是下药?还是动了什么别的手脚? 卿啾心跳加速。 怀着紧张不安的心情,卿啾推开别院的大门。 接着愣在原地。 客厅内,美人好看的眉梢蹙起。 离地板远远的。 而地面上,打扮精致的景鲤不知何时已经晕倒。 听到脚步声。 秦淮渝侧身,和卿啾四目相对。 短暂的沉默。 在卿啾的注视中,美人拿起桌上的酒杯。 卿啾暗感不妙。 下一秒,杯中液体被一饮而尽。 一滴不剩。 秦淮渝放下酒杯,神色淡定地解释。 “他先下的药,我只是正当防卫。” 卿啾风中凌乱。 与此同时,秦翰和秦惢也一同来到别院。 听到“下药”二字。 秦翰扬起唇角,以为会看到混乱的画面。 秦家家风甚严。 如果做出那种事,多少要给点解释。 更别说那个小疯子先选择的是景鲤。 虽然因为离开几年导致感情变淡… 可干柴烈火的事一发生,很容易就会感情升温。 秦翰志得意满地推开门。 秦惢焦急不安地推开门。 下一秒,两人和卿啾一起愣在原地。 预想中的画面没有出现。 景鲤脑袋朝地,摔了个狗吃屎。 秦淮渝继续解释。 “没有用枪,真的只是正当防卫。” 卿啾垂眸。 看到了沙发角落,被悄悄藏起的电棍。 这人到底哪来这么多违禁物品? 卿啾头疼地按着太阳穴。 与此同时,秦翰也总算回过神。 “小鲤?” 秦翰正要上前质问,秦惢先一步开口,掌握了先发制人的时机。 “淮渝刚刚说自已被下了药,你故意拖延我就是为了帮养子算计自已的亲人?” 秦翰冷汗直冒。 “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秦惢不想听。 她叫来保安,将昏迷的景鲤和慌乱的秦翰一并带去警局。 还顺便带走了酒杯做测验。 秦家保安训练有素,不过片刻就离开了大厅,顺便贴心的关上门。 只留下卿啾和美人待在面面相觑。 补充,磕药版美人。 虽然记忆缺失,但不妨碍卿啾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像是很久之前见过。 心里毛毛的。 卿啾搓了搓胳膊,想问能不能泡个冷水澡解决时。 美人抱紧了他。 炙热的吐息落在他颈侧,美人欲念翻涌的浅淡凤眸直勾勾地盯着他。 “想要。” 直白的话语,带着令人脸红心跳的魔力。 卿啾正要劝美人委婉点。 下一秒,略显沙哑的嗓音说出另外三个字。 “想要你爱我。” 不等卿啾反应,放在腰间的手环得更紧。 “你要说爱我,每天都说爱我,醒来时说爱我,睡觉前说爱我,梦里也要说爱我。” 幼稚小气的发言。 和卿啾醒来时见到的秦淮渝,记忆中的秦淮渝,还有年幼时的秦淮渝全都不一样。 “秦淮渝?” 卿啾伸手在美人面前晃了晃,又忧心忡忡地比了个一。 他开始担心是不是酒里的药剂量太大。 一个不小心,直接把他的美人给药坏了脑袋。 卿啾胡思乱想时。 手腕被握住,秦淮渝一本正经道: “你勾引我。” 卿啾立刻收回手,本本分分地站好,生怕刺激到意识不清醒的美人。 秦淮渝神色懊恼。 “怎么还是勾引我?” 卿啾:?。 为了不被误会,卿啾努力自证清白。 他离得远远的。 裹好衣服,连手都被踹进口袋。 但不管他做什么。 美人始终静静地站在原地,浅淡漂亮的凤眸中写着四个大字。 “你勾引我。” 看起来还很委屈的样子。 卿啾没办法,疲惫地看向文字。 却见文字正在讨论。 【是春天的药吗?】 【不是吧?看起来更像吐真剂,那什么鲤鱼可能想知道反派到底爱不爱他。】 【完了,豹豹在猫猫面前装了那么久的宽容大房,结果现在妾室的肚量暴露无遗。】 卿啾茅塞顿开。 吐真剂? 这么一说,刚刚的异样都有了解释。 但吐真剂是不是还有致幻效果? 不然怎么他做什么,秦淮渝都觉得是在勾引? 他正吐槽着。 眼前一暗,美人自然的勾住他的腰带。 卿啾忍不住问: “还要做吗?” 屋檐半明半暗的光影中,少年清冷昳丽的眉眼被阴影笼罩,缓缓说出几个字。 不是“想做”。 不是“你勾引我”。 少年最后环着他的腰,轻声道: “不要丢下我。” 第230章 超喜欢 卿啾愣住。 从相遇到现在,他一直觉得秦淮渝有哪里很陌生。 明明人还是那个美人。 他却总觉得对方的言行举止都附着一层薄膜,有种让人看不透的伪装感。 曾经的任性不再。 印象里不高兴就不理人,一生气就偏过头不说话的小美人。 最终变成了处事有度的大人。 他以为秦淮渝变了。 但实际上,他的美人好像只是受了很多委屈。 漫长的寂静。 卿啾忙着思考,一时没来得及回答。 这时衣袖被轻轻拽了拽。 “怎么不说话?” 有些闷的声音响起,带着试探。 “不想理我了?” 卿啾踮起脚尖,卖力的将比自已还高了一个头的美人抱进怀里。 “怎么会?爱你,超级爱,你做什么我都喜欢。” 耳边安静了一点。 卿啾抬眸,看到少年唇畔的笑意。 美人笑起来总是很好看。 清冷昳丽的眉眼荡开艳色,冶艳妖冶的像个妖精。 卿啾心跳漏了一拍。 秦淮渝接机靠近,不依不饶地追问: “有多爱?” 卿啾老实道: “今天爱你,明天比今天更爱。” 像是很满意这个答复。 美人将他抱在怀里,贴着他的脸颊,轻轻亲了亲他。 或许是因为喝了药。 美人长睫低垂,色泽浅淡的凤眸氤着薄薄雾气。 看上去不是很清醒的样子。 卿啾起了雄心豹子胆。 他一把捧住那张漂亮的脸,问出了那句不知为何总在脑海中萦绕不散的话。 “你喜欢我吗?” 言毕,心跳加快。 卿啾舔了下唇,以为要等很久才会有答案。 但或许是因为喝了吐真剂。 今天的秦淮渝,远比平时的秦淮渝要坦诚的多得多。 “喜欢。” 顿了顿,他小声道: “超喜欢。” 声音落在耳畔的刹那,盘旋在脑海中的聒噪杂音消失。 卿啾站在原地。 不知为何,总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弹幕炸开烟花。 【啊啊啊!说出来了!反派哥他终于说出来了!】 【豹猫99!鱼鸟99!】 【磕死我了!磕死我了!磕死我了!】 弹幕喜大普奔。 恨不得与天同庆。 另一边,卿啾罕见地不好意思起来。 他偏过头。 黑发下耳尖泛红,薄白的颈也红得快要滴血。 他和美人之间的关系…… 一开始是他主动,后来也是他主动。 卿啾习惯了主动。 想着就算美人不回应,他也能喜欢美人一辈子。 可现在不同。 美人抱着他,主动对他说喜欢。 幸福感瞬间爆表。 卿啾一时飘飘然,心里话脱口而出。 “你要是能每天对我说一遍就好了。” 幻想一下。 每天一睁眼,那么大个美人躺在他身边,搂着他说喜欢… 想想就让人激动。 卿啾舔了下唇,希望美人能答应。 美人却松开了他。 “不行。” 卿啾愣在原地,一整个不解的大动作。 “为什么?” 他问。 美人抿着唇,漆黑纤长的鸦睫轻颤。 “因为你会生气。” 他道: “讨厌我的时候,你连让我碰一碰都不愿。” “如果我硬来……” “你就会受伤,对我以死相逼。” 卿啾沉默了。 等等,这些事真是他干的? 卿啾挠了挠头。虽然不解,但吐真剂总归不会弄虚作假。 卿啾继续试探。 “我受过伤,你是不是记错了?” 美人微微蹙眉。 微垂的凤眸殷红,看起来像是快要掉小珍珠了。 “你说你要钱,要地位,要大房子。” “我为你准备好了一切。” “但你宁愿去要那块猪头肉,也不肯回头看我一眼。” 猪头肉? 裴璟吗?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裴璟看起来的确像猪头肉。 又丑又笨。 可秦淮渝,居然觉得他喜欢裴璟? 卿啾被狠狠恶心到。 他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温柔小意地安慰美人。 “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美人毫不迟疑。 “什么误会?” 卿啾卡壳片刻,开始为自已找补。 “我忘了……” “但肯定有误会,你给我一点时间想一想…” 卿啾话音未落。 下颚被捏住,美人俯身吻了上来。 “唔——” 声音被堵住,卿啾没了发声的机会。 脊骨开始发软。 他一开始还能勉强站好,后来却是被美人按在地上亲。 骨节分明的指托着他的后颈。 卿啾没被磕到。 只是卫衣卷起,后脊贴着地板。 卿啾下意识地说了声凉。 就被美人环着腰,带回了楼上的卧室。 …… 卿啾双目失神。 喘着气,虚弱的像跑了八公里马拉松。 大脑一片空白。 卿啾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迫不及待地想倒头就睡。 可美人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指尖扫过泛红的肌肤。 卿啾下意识地蜷缩成一团,却还是没能逃过被检查的命运。 “真的累了吗?” 卿啾: “真的累了。” 像是终于觉得满意,美人心满意足地将他勾进怀里开始休息。 清浅的呼吸落在颈间。 卿啾小声问: “总是这样,你很喜欢做这种事吗?” 没有答案。 卿啾闭上眼,因劳累过度准备睡觉时。 很轻的嗓音落在耳畔。 “我怕你去找别人,我怕我做得不够好,我怕你再次丢下我。” 不是重欲,不是好色。 他所做的一切。 归根到底,都是在求爱。 …… 卿啾难得没有早起。 他赖了一天床。 一直到正午醒来,腿都还是抖的。 腰酸腿疼肾虚。 卿啾扶着墙,步履艰难地往下走。 放好温水。 卿啾叹了口气,花了半天时间才清理好。 他多少有点疲惫。 但真男人,死都不能说不行! 卿啾拍了拍脸。 勉强打起精神,准备穿上衣服去外面忙正事。 回到卧室时。 穿衣镜前,美人安静地站着。 秦淮渝没穿上衣。 冷白的颜色连绵,薄肌青筋,胯骨明显。 再往下…… 宽松的黑色长裤遮盖一切,没让画风跑偏到隔壁频道。 卿啾舔了下唇。 虽然依旧对美人的肉体动心,但无奈有些无力。 即便昨天被欺负了很久。 可一想到昨晚美人难过的模样,卿啾仍大度的决定不计较。 但还没走几步。 美人拦下他,薄唇紧抿。 “你昨晚都对我做了什么?” 第231章 我爱你 卿啾又愣住。 谁做了什么?他吗? 不等他疑惑。 美人当着他的面垂眸,看向自已身上的斑驳红痕,用指尖一寸寸清点。 明明依旧神色淡淡,可说出口的竟是些虎狼之词。 “背上有,腰上有,那里……” 话说到一半。 他声音停顿下来,侧过身,冷白耳尖泛红。 “下次别抓得那么深。” 会留印子。 会不好看。 一口大锅砸下,砸得卿啾头晕目眩。 他如实澄清。 “不是我干的!我什么都没做!” 明明是美人仿佛艳鬼附体。 用美色为引,缠着他一遍又一遍的引诱。 怎么最后都成了他的错? 想起昨晚落在耳畔的话,卿啾选择坦白。 “我真没有那么好色……” 他对美人的喜欢,远不只是因为那副好皮囊。 虽然故事的起因是见色起意。 但换成是别人,他真不会那么掏心掏肺。 秦淮渝点头应好。 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只是眸光无奈,眼底清晰的写着一句话。 ——“就知道你好色。” 卿啾:…… 他有些沉默,但美人的质问并不像生气的样子。 甚至比起生气。 对方似乎更高兴于他的好色,好方便留下他。 卿啾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美人对他的误会还很深。 但至少现在,美人已经放松了对他的戒备。 这是好事。 秦翰已经被关进警局,卿啾需要过去和秦夫人见一面。 在离开之前。 卿啾侧过身,弯着眸故意对里面道: “我爱你。” 秦淮渝一怔。 不等他反应过来,卿啾又快速道: “这是你说的。” “早上要说爱你,晚上要说爱你,每时每刻都必须说爱你。” 秦淮渝总是面无表情。 典型的淡人,总给人一种就算世界末日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错觉。 却在今天罕见地露出茫然的神色。 极具反差萌。 弹幕瞬间炸锅。 【反派哥,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了吧?】 【你要说爱我,每天都说爱我,醒来时说爱我,睡觉前说爱我,梦里也要说爱我。】 【这是谁写的c赈灾粮?哦,是我们家正主本人啊。】 捂着嘴窃笑的表情包刷屏。 卿啾也想笑。 小时候虽然闷但还是会老实表达情绪的人,长大后彻底成了闷葫芦。 难得看到对方情绪化的一面。 卿啾心里的恶魔小人苍蝇搓手,恶趣味地问: “你昨天不是说喜欢我吗?再说一遍,记得是超喜欢。” 秦淮渝后退一步。 总是一出门就要吻别的人,今天却不敢向他靠近。 他嗓音低哑。 “那种话,我什么时候说过?” 卿啾有恃无恐。 “就昨天晚上,你抱着我说喜欢,还是超喜欢。” 卿啾一边说,一边直勾勾地看向对面。 他以为美人会害羞。 但等了半天。 却只等到秦淮渝抬眸,用带着涩意的嗓音问: “你不生气?” 短暂的沉默。 卿啾立刻收起恶作剧的想法,郑重其事地摇头。 “我很喜欢。” 他道:“秦淮渝,多对我说一句喜欢吧。” 美人需要他的肯定。 他需要美人的肯定。 没有谁居于高位,爱情是两个人共生的结果。 谁缺了谁都不能活。 空气静默。 卿啾站在门外,看到美人薄唇微动。 像在说话。 他听不清,凑过去困惑地“嗯”了一声。 于是被拽回室内。 美人按着他的腰,吞下他困惑的声音。 直到卿啾被弄得晕晕乎乎。 微凉的气息落在耳畔,带着欲色的嗓音揉进他的意识。 留下带着潮湿喘息的两个字。 “喜欢。” 好喜欢。 …… 一顿磨磨蹭蹭,又一顿磨磨蹭蹭。 卿啾耽搁了半天。 一直到下午,才总算找到机会去警局。 他一路风驰电掣。 虽然比预计的时间晚到警局,但没有迟到太久。 卿啾准备去和秦夫人商量该怎么办。 可还没走几步。 一道瘦高的身影浮现,是正在往外走的秦惢。 卿啾迎了上去。 还没靠近,就见秦夫人一脸疲惫。 像是累极了。 卿啾停下脚步,很快发觉不对。 “怎么了?” 秦惢按了按太阳穴,有些抱歉道: “麻烦你白跑一趟了。” 这句话虽然没有说明始末,但不妨碍卿啾猜到结果。 “要放过秦翰?” 秦夫人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卿啾又问: “为什么?虽然下药的是景鲤,但秦翰绝对是帮手。” 如果不是景鲤太蠢,如果那杯酒里放的不是吐真剂而是别的药…… 秦翰担得起那个责任吗? 秦惢略显无力。 “不是我不想,是老爷子他不想家族内斗。” 秦老爷子作为雷厉风行的秦家领头羊,大事上十分看得清。 比如宁可把家业交给秦惢也不愿意交给旁支的草包男丁。 但秦老爷子小事上十分糊涂。 因为以前秦家混乱不已,主家的人为了揽权内斗严重,所以后来管家的秦老爷子一直主张家和万事兴。 只要不闹出人命。 一般情况下,秦老爷子是不会对秦家血脉动手的。 比如刚刚。 秦惢都已经打点好关系,打算送秦翰进去蹲个无期了。 秦老爷子一个电话打来。 借口秦翰当年毕竟在找回淮渝的事上出了力,硬是劝秦惢放了秦翰。 秦惢也很头疼。 “爸他年纪大了,我不想气到他。” 秦惢话音刚落。 警局的门被推开,秦翰得意洋洋地走了出来。 “堂姐。” 秦翰整理好西装,故意对秦惢打招呼。 “老爷子说得对,你身为秦家现任掌权人,别总是那么小家子气才对。” 秦惢的火嗖地一下就窜了起来。 她想在秦翰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上耍一巴掌,又怕这不要脸的再去找老爷子告状。 快被气到乳腺增生时。 另一边,一直没开口的卿啾缓缓看向对面。 “是你找回的秦淮渝?” 谎话说得多了。 秦翰笑盈盈地开口,眼神没有半分躲闪。 “说起来,我也算淮渝的救命恩人,堂姐你该感谢我才对吧?” 秦翰斜着眼对秦惢阴阳怪气。 “怎么能反过来把恩人送进监狱呢?真是忘恩负义。” 秦惢被一再挑衅气得快要压抑不住怒火时。 卿啾侧身,冷不丁道: “救命恩人?给钱让佣人动手脚的,不就是你吗?” 第232章 什么时候回家? 话音落下的刹那,秦翰阴阳怪气的笑僵在了脸上。 “你什么意思?” 秦翰挎着老脸,语气咄咄逼人。 “北平谁不知道,我当年为了淮渝付出了多少?” 卿啾原本的确不知道。 但他从不打无准备的仗,早在对峙前就调查好了一切。 说来倒也可笑。 当年秦翰作为线人,负责帮傅周销赃。 两人本该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但在傅周被十三夫人算计,他所做地一切全部暴露的当天。 秦翰竟反咬傅周一口。 把过错全都推到傅周身上,把自已描述成为民除害的好人。 脸皮厚的人就是好。 厚起来堪比城墙,子弹都打不穿。 秦翰不仅阴了傅周一把。 还大包大揽,把找到人的功劳全部安在了自已身上。 因为怀有谢意。 这么多年来,秦夫人和秦老爷子一直对秦翰十分容忍。 但这份容忍不该给一个骗子。 秦惢明显愣住。 “付钱给佣人?什么意思?” 秦翰连忙打断。 “我知道你在意淮渝,但总不能因为你想独占淮渝,就凭空捏造莫须有的东西来编排长辈吧?” 卿啾淡定地掀起眼皮。 “七年前,边境,你和名字里带“玥”的女人进行了长达半小时的通话。” “那天你们都一起说了什么,你现在还记得吗?” 卿啾并未指名道姓。 但只言片语间透漏出的消息,已经足够将秦翰吓得脸色惨白。 秦惢仍在状况外。 而这时,卿啾再一次做出要开口说话的动作。 只是这一次。 秦翰没了原先的淡定,在他开口前抢先一步冲了上去。 “你不要胡言乱语!” 秦翰死死捂住少年的嘴,眼神凶恶。 “你一个外姓人,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谁给你的资格管秦家的事?” 秦翰跳脚暴怒。 卿啾全程神色自若,就算被捂嘴眸光依旧平静。 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秦翰被激怒。 手背青筋凸起,他恨不得直接把这个坏他好事的臭小子掐死时。 手被一把拍开。 秦惢冷着脸,摆明了护犊子的将人护在身后。 秦翰顿时就恼了。 虽然心虚,但说话依旧理直气壮。 “堂姐,你要为了一个外姓人,这么算计自已的家人吗?” 秦惢一个好脸色都没给秦翰。 “外姓人?啾啾是淮渝的朋友,也是我欣赏的晚辈。” “至于你……算计完淮渝不够,连淮渝的朋友你也不想放过?” 秦翰的脸色白了又黑。 他动了动唇,想拦下秦惢解释。 却被一把甩开。 秦惢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直接带着自家小孩上车。 司机在前面开车。 秦惢系上安全带,在车开出一段距离后才侧身问: “你刚刚说得电话是怎么回事?” 秦惢神色不解。 卿啾知道,秦夫人大概并不会那么轻易相信他说得话。 毕竟秦夫人不知道他当年也在边境。 深吸一口气,卿啾正色道: “接下来的话可能有些复杂,但我可以向您保证,我说得句句属实。” 卿啾从被扔去边境开始。 一点点,说出了自已在边境遇到的一切。 遇见秦淮渝,发现秦翰的阴谋,和自已的失忆。 最终卿啾抱歉道: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当年就该留封信提醒。” 他原以为自已很快就能去北平见秦淮渝。 但只是他以为。 他失了忆,忘了秦淮渝,忘了欺负秦淮渝的人。 重逢后卿啾总是在想。 如果他能做得更好,如果他当年能再谨慎小心些。 事情的发展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他不会忘记秦淮渝,秦淮渝也不会受那么多委屈? 卿啾总是很内疚。 太多心事压在心头,闷得他险些喘不过气。 但这一次。 柔和的馨香萦绕,秦夫人轻轻抱住了他。 宛若母亲般的怀抱。 卿啾愣住。 同一时间,温和的女声在他耳畔响起。 “乖孩子,你什么都没做错。” 掌心轻拍着脊背。 秦惢道: “你已经做得已经足够好,你救了秦淮渝,救了我。” 顿了顿,秦惢遗憾道: “可你没能救下你自已。” “是秦家对你有愧,而不是你对秦家有愧。” 卿啾轻声问: “您信我吗?” 这件事发生在七年前,时间跨度太长,许多事都无法追究。 秦惢摸了摸他的头。 “怎么会不信?你是淮渝的恋人,也是我的小孩。” 卿啾僵硬地别过脑袋。 耳尖发烫,不知该往哪看。 他之前还总担心秦家这种大家族会不接受他。 但秦夫人比他想得要好的多。 甚至有点好过头了。 不仅不介意他拐走了美人,还像对美人那样对待他。 家人的关心。 从出生到现在,卿啾从未体会过。 他紧张了半天。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正要对秦夫人说些什么。 余光却瞥见一抹黑。 行驶的车流中,一辆劳斯莱斯不顾时速疯了般的朝他们追来。 那是秦翰的车。 顾不得思考,卿啾本能地拽着秦夫人低头。 下一秒。 “砰!” 剧烈的声音响起,后车窗被震得粉碎。 司机正要骂人。 那辆车却不管不顾,一下接一下的继续碰撞。 司机两腿颤颤。 骂人的话堵在了嗓子眼,司机猛打方向盘想甩开那辆发疯的车。 可惜没什么用。 卿啾避开玻璃碎片,看到男人几乎扭曲的脸。 大概是知道阴谋即将败露。 秦翰不计代价,打算和他们来个鱼死网破。 因为怕牵扯自身。 四周的车辆猛踩刹车,纷纷停下动作避让。 前面堵着的车挪不开。 在一次接一次的猛烈撞击中,惊慌失措的司机一不小心打歪方向盘。 车身失控的撞上栏杆。 接着在外力的作用下,直接从大桥上摔下。 大桥下是河。 车身坠落的刹那,脑袋也一阵钝痛。 河水顺着破损的车窗涌入车内。 刺骨的寒意,让卿啾在一瞬间忘记思考。 他抬起头。 看到趴在栏杆边,笑得猖狂的秦翰。 脑袋更疼了。 卿啾怀疑老天是不是看不惯他,打算收了他的命时。 进水的手机在报废前震动了一下。 屏幕亮起。 备注为【AAA渝渝公主】的用户,向他发来一条消息。 【什么时候回家?】 第233章 难道不好吗 原本浑浑噩噩的卿啾瞬间支棱起来。 他不能死。 就算老天要收他的命,他也不能死。 美人还在等他回家。 这么一想,麻木的四肢瞬间有了气力。 卿啾深吸一口气。 在河水淹没身体前,将车上三人的安全带全部解开。 秦惢伤得最重,已经昏迷。 司机伤得不重,还保留着一点最基本的意识。 卿啾晃醒司机,礼貌地问: “您会游泳吗?” 司机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卿啾松了口气。 司机看不到的地方,弹幕正在疯狂支招。 【小宝,快去开后备箱!里面有反派妈妈潜水时的基础设备!】 【有氧气瓶和救生衣!】 【附近的桥柱后面有钓鱼佬忘在那的小船,你们游个十分钟就到了!】 有上帝视角的卿啾在司机一脸懵的注视下打开后备箱。 快速组装好潜水设备后。 卿啾分了司机一套,示意司机帮忙搬秦惢去桥柱那边。 司机很上道。 不能说话的卿啾只比划了两下,司机便get到意思。 两人一前一后。 只花了不到十分钟,就顺利赶到桥柱后。 “啪!” 卿啾扶着小船,艰难地爬了上去。 司机紧随其后。 三人冷不丁地出现,把正坐在船上钓鱼的钓鱼佬吓了一跳。 中年男人立刻举起双手求饶。 “我不是故意违规钓鱼的!城管你放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 被当成城管的卿啾心累得做了个“嘘”的手势。 男人瞬间噤声。 卿啾勾了勾手,示意男人把手机交出来。 男人乖乖递上。 卿啾握着手机,本想叫救护车过来。 但在拨通前。 看着一片混乱的桥上,想着秦翰刚刚的疯狂举动。 卿啾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 当天深夜,秦家掌权人死于坠河的小道消息传出。 外界对此事议论不休。 而身为当事人的卿啾,正被迫接受美人的全身检查。 “都说了没事了。” 卿啾道: “我是谁啊?从悬崖上掉下来都不会死,掉个桥又怎么…” 他话音未落。 粘着药膏的棉签涂抹伤口,卿啾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轻点…” 他软了嗓音。 “要是把我疼死了,以后我怎么回去见你?” 仗着误会解除。 卿啾摩拳擦掌,一有空就想贴贴美人。 但今天明显不是开玩笑的氛围。 话音落下的刹那。 空气冷凝,卿啾对上一双浅淡漠然的凤眸。 美人冷冷地扯起唇角。 声线毫无起伏。 “疼?那为什么还要受伤?” 棉签按着伤口。 这一次,力道明显小了许多。 轻的像棉花。 但因为药膏本身的刺激性,卿啾还是被疼得龇牙咧嘴。 “我已经尽力了。” 卿啾老实道: “要不是看到你的消息想回来见你,我能不能爬出来都不一定。” 这是实话。 车子下坠的刹那,冰冷的河水和大脑的钝痛一同漫上。 卿啾昏昏沉沉。 半闭着眼,看到文字一条条闪过。 【小宝,求求惹,别死好不好?】 【你要是死了,妈妈还能去哪磕c啊?】 【别啊,我的小情侣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难道又要从头再来吗?】 弹幕熙熙攘攘。 卿啾闭上眼,只觉得很累。 像是老天看不惯他。 每次他的人生即将出现转机的时候,都会出一个新的麻烦。 卿啾那时在想。 如果能就这么睡着,好像也是不错的选择。 但在睡着前一秒。 手机的震动声唤回他的思绪,他看到秦淮渝发来的消息。 卿啾意识到自已还不能睡。 家里还有个美人。 别扭又任性,嘴硬又心软的公主。 要是他没了。 秦淮渝会不会难过?秦淮渝会不会哭? 说起来…… 他好像,从来都没看过美人落泪的样子。 卿啾是想着秦淮渝搞不好会为他而哭才卖力把自已这条命捡回来的。 结果等待他的不是嘘寒问暖。 而是公主一怒。 卿啾正想着,锁骨又是一疼。 他缩成一团。 “不抹药行不行?” 美人淡道: “会发炎,坐好。” 卿啾抱着膝盖,没有老实听话。 碎玻璃溅了一车。 他及时躲闪,却还是没逃过被玻璃碎片划伤的命运。 加上脏污的河水一泡。 不及时清理,很容易发炎溃烂。 但就是疼。 卿啾小时候就不喜欢上药,现在也还是不喜欢。 他试图耍赖。 见他不动,秦淮渝放下棉签。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放着药的铁盘上,被衬得冷白如玉。 下一秒,那只精致漂亮的手搭上卿啾的膝盖。 卿啾还没反应。 美人俯下身,吻上他的唇。 “乖乖吃药。” 微凉的指尖滑过敏感的掌心,卿啾忍不住蜷起指尖时。 潮湿的气息落下。 “亲一下,吃一口药可以吗?” 卿啾觉得很值。 一边被美色蛊得晕晕乎乎,一边被药弄得死去活来。 痛并快乐着。 …… 药是特制药,疼但是效果好。 卿啾是深夜上的药。 等次日睡醒,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 卿啾一向是记吃不记打的性格。 他一直闹腾。 翻墙爬树,磕着碰着是常有的事。 对着镜子检查一遍。 确认伤好的差不多后,卿啾准备出门去探望秦夫人。 伪装秦夫人和他出事是骗过秦翰以及秦翰背后人的手段。 旁支的人明显觊觎秦家。 但截至目前为止,他并不知道起歪心思的人有多少。 而秦老爷子似乎十分维护旁支。 只有借这次事件当跳板,才能把背后的影子斩草除根,顺便让秦老爷子对旁支的那些人彻底死心。 卿啾有在小心的试图把所有威胁全部都铲除。 秦淮渝未来会继承秦家。 至少现在,有他在的情况下,他的美人不可以被欺负。 卿啾志得意满的准备出门。 手握着门把手。 卿啾按了一下,门把手纹丝不动,又按了一下。 门把手还是纹丝不动。 卿啾怀疑人生,准备叫人来开锁时。 身后阴影落下。 卿啾侧身,看到了眸色淡淡的美人。 不等他为发生了什么。 腰被环住,阴影铺天盖地地将他笼罩。 “为什么要出去?” 美人问: “留下来陪我,难道不好吗?” 第234章 关起来炒了 卿啾一愣。 他看了眼门锁,又看了眼美人。 最后问: “你干得?” 美人不动声色地侧过身,故意避开他的视线。 卿啾磨了磨牙。 半晌,又叹了口气。 美人哪都好。 就是占有欲太强,眼里容不得沙子。 小时候还只是把傅渊埋坑里。 长大了越发不得了,直接动手把他锁在家里。 但要说生气他倒也生气不起来。 他看了那些文字的话。 看了他失忆的那七年里,秦淮渝受过的所有委屈。 所以哪怕连弹幕都发觉不对。 慌张刷屏【快跑!猫猫你马上就要被豹豹关起来炒了!】 卿啾依然觉得美人弱小可怜又无助。 就连把他关起来的偏执举动。 也像奶猫拽着他的衣袖,一点都不凶。 卿啾滤镜厚而不自知。 在一室压抑的吓死人的气氛中,卿啾转过身。 一把摸上美人的头。 并开始顺毛。 “别生气,没有要离开,我只是想帮帮你。” 卿啾道: “如果不是因为我当年没做好准备,你也不会受那么多委屈。” 都是因为他的失误,秦家才会把人贩子当成救命恩人。 秦翰白白享受了那么多年优待。 为了秦淮渝,他必须要把那些东西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卿啾一口气说完自已的计划。 随后雀跃的等待答复。 他这么关心美人,缺乏安全感的美人应该会很开心才对。 卿啾是这么想的。 可话音落下,空气静得针落可闻。 喉结上下滚动。 秦淮渝缓缓开口,哑声问道: “我很重要吗?” 这五个字说出口,卿啾和弹幕齐齐愣住。 肩膀被按住。 卿啾被逼得倒退至门板上,被迫接受美人的质问。 “我就那么重要吗?” 秦淮渝垂眸道: “值得你为了我,不顾自已去冒险?” 清冷好听的嗓音愠怒。 卿啾第一次见秦淮渝这么生气。 美人虽总是神色淡淡。 但看到他时,淡色的唇边会扬起微小的弧度。 唯独今天。 少年唇线绷直,微垂的凤眸一片黑沉。 “你知道我看到你的时候你是什么样子吗?” 秦淮渝嗓音沙哑。 浑身湿透,指尖没有温度,血和水顺着脚踝落在地板上。 凝聚成一汪血色的水洼。 那一幕,和多年前他在阳台下看到的那一幕重叠。 秦淮渝薄唇紧抿。 “你不许出去。” 他道:“就算我死,也不会让你再受伤。” 美人语气平静。 用像是在说天气如何一样嗓音开口,神色毫无起伏。 只是话音落下的刹那。 银色的手铐,在他的腕上铐紧。 卿啾:?。 …… 卿啾满心欢喜,抱着要在美人面前展现英雄气概的想法忙活了半天。 结果美人毫不留情。 不仅不夸他,还反手把他给关了起来。 二楼的卧室里。 卿啾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叹气。 好不容易解决了美人的患得患失。 他本以为以后就能正常的和美人谈恋爱,结果一时手滑受了点伤。 美人的不安就变成了更病态的保护欲。 卿啾有点头大。 他想说自已皮糙肉厚,磕一下碰一下根本死不了。 但在心中腹议的刹那。 脑袋一阵钝痛,陌生的画面在眼前闪过。 卿啾怔住。 在他所看到的画面中,血腥味充斥着鼻腔。 他躺在草丛中,殷红粘腻的血液顺着额角滑入脖颈。 介于少年和成年间有些陌生的美人向他靠近。 微凉的指尖轻轻握住他的手。 嗓音艰涩地问: “疼吗?” 卿啾勉强抬眸,第一次在那张脸上看到茫然不安的情绪。 他想说自已不疼。 小事而已,很快就会好了。 不值得难过。 可下一秒,他的手将秦淮渝的手拍开。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被寂静的夜幕衬得刺耳且鲜明。 但比声音更刺眼的。 是少年怔在原地,安静看他的眼神。 “滚。” 他眼看着自已的身体说出陌生的话,用厌恶的语气一字一顿道: “你的喜欢让我恶心。” …… 从回忆中脱身,卿啾下意识地按住眉心。 他的脑袋很疼。 太多碎片化的记忆挤在一起,挤得脑袋快要炸开。 但他必须想起来。 卿啾知道。 丢失的那段记忆,和秦淮渝的不安与患得患失息息相关。 他必须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脑一阵刺痛。 卿啾疼得弓起腰身,靠咬住舌尖来保持清醒。 模糊的碎片逐渐变得清晰。 在过去的记忆里,他像看仇人一样看着秦淮渝。 别说别人。 就连身为当事人的他,都觉得那样的自已陌生到可怕。 僵持的局面持续良久。 他明明受了伤,却怎么也不肯让秦淮渝靠近。 秦淮渝叫来医生。 可一看到白色,他的情绪就更加过激。 医生最终无奈的脱下外套给他包扎。 镇定剂注入静脉。 他紧绷的神经放松警惕,身体软绵绵的倒下。 随后一阵窃窃私语声响起。 他感觉到自已的手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握住,又很快被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扯开。 “麻烦秦小少爷了。” 卿承安虚伪的嗓音响起。 他无端觉得不安,几乎被心悸感淹没。 可他睁不开眼。 一番假意惺惺的推辞后,他被卿承安带回卿家。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他抬头,看到男人冷漠的目光。 “小野种。” 卿承安一把拽住他的头发,拖拽着将他按在墙上,逼他看自已虎口上的咬伤。 “咬了我就跑?你胆子倒是大。” 他不断挣扎。 而在挣扎中,他眼中所有生物的脸似乎都变成了卿承安的模样。 扭曲又可憎。 许是他挣扎的太过厉害,按不住他的卿承安叫来旁边穿着白大褂戴着白色口罩的男人。 一针过量的镇定剂注射。 他冒着冷汗蜷缩着倒地,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卿承安冷眼看了他一会儿。 接着命令佣人从另一扇门后推出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强迫那个虽漂亮却苍白枯瘦的女人看他。 “你不是心疼那个小野种吗?” “既然心疼,为什么还不乖乖听话?” 第235章 下辈子 卿承安的嗓音冰冷而幽怨。 男人天生凉薄。 他见过卿承安的许多情人,却没有一次看到承安对那些情人露出像今天这般怨念却鲜活的神色。 毫无疑问。 卿承安在乎那个轮椅上的女人,甚至可能远比他自已想象的更加在乎。 但那个女人对卿承安异常排斥。 在被捏着下颚,被迫去看地上因痛苦而蜷缩成一团的他时。 女人苍白的唇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下一秒,眼泪顺着女人瘦削的脸颊滚落。 “承安,求你放过那个孩子。” 女人拽着卿承安的衣袖哀求。 “他是无辜的,他什么都没做错,你不该把大人之间的恩怨牵扯到孩子身…” “啊!” 一声惨叫响起,女人的脸被扇歪到一边。 血水顺着裂开的嘴角滑落。 女人脸颊高高肿起,被扯着长发抬头。 “贱人,你到现在还想着他,还是不愿意接受我是吗?” 女人痛苦地摇头。 可不等她说话,便被卿承安带回旁边的卧室。 一阵杂乱的声音响起。 半小时后,卿承安顶着脸上的抓痕阴沉着脸摔门离开。 而在卿承安走后不久。 女人扶着墙,一瘸一拐地从卧室走了出来。 她是个漂亮的女人。 身段纤细,肌肤赛雪,发色乌黑。 只是身上很多伤。 青紫交错的疤痕,几乎能看见肋骨的胸膛,让她看起来很不健康。 他看着女人向他走近。 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给他喂了能缓解药效的糖。 然后毫不犹豫地从窗户上一跃而下。 女人死了。 他趴在窗边,看到地上的一团肉泥。 原来那样好看的人也会消失的这么难看。 他想下楼埋葬女人。 可门被锁着,他根本就出不去。 倒是卿承安很快收到消息,一路风尘仆仆地赶来想见最后一面。 却只看到地上残留的一团血迹。 卿承安神色恍惚。 而他被男人拽过去,被掐着脖子按在墙上。 卿承安声嘶力竭地对着他怒吼。 “她不是在乎你吗?既然在乎又为什么还会死?是不是你当着她的面说了什么?” 小孩根本无法抵抗大人的恶意诬赖。 他的视野逐渐模糊。 快要窒息前,女人塞给他的木头项链掉在了地上。 卿承安一愣。 他被松开,卿承安蹲下身想捡起那块破木头。 却不知为何晕倒在地。 …… 卿承安被带去医院,他也跟着去了医院。 护士给他塞了颗糖。 他含着糖,听到里面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传递。 “先天性器官衰竭…刺激过度病发…亲人血型匹配。” 医生话音落下的刹那。 病房里,坐在病床上的卿承安忽地扭头看向他。 眼神阴冷的像一只怪物。 …… 卿啾醒来时,薄薄的内衬几乎被冷汗浸透。 舌尖有铁锈味。 卿啾舔了下唇,发现自已不小心在做梦的时候把下嘴唇咬破了。 干裂的嘴唇上有个血印。 卿啾没上药,呆坐在床上回忆起刚刚那个梦。 梦里那个女人是谁? 他的母亲吗? 虽然他早觉得自已可能不是卿承安的种,但没想到卿承安居然真有可能不是他的爹。 卿承安那个人渣几乎没有哪里是值得褒奖的。 卿啾原本总是因为这件事别扭。 现在好了,他和卿承安之间大概率没有血缘关系。 真是可喜可贺。 但话又说回来,先天性器官衰竭… 卿啾看向自已的手腕。 瓷白清透的肌肤下,淡青色的血管明显。 他的血型很稀有。 稀有到哪天失血过多,可能就会直接没命的地步。 只是他从小皮糙肉厚。 受了伤很快就能恢复,从没有出过意外。 但这世上总有贪生怕死的人。 那卿承安呢?卿承安留下他是不是因为这个? 卿啾正想着。 被从外锁死的走廊传来脚步声,紧闭的二楼大门终于被打开。 卿啾侧过身。 好巧不巧,是美人回来了。 卿啾跑下床。 随着动作,脚踝上的铁链发出叮当碰撞的声音。 卿啾几乎被拴在二楼。 虽然脚踝上的铁链很长,足够他解决基本问题。 却怎么也下不去。 卿啾尝试了几次,便摆烂的选择躺平。 好不容易等到美人回家。 卿啾跑过去,正想对美人嘘寒问暖。 争取早日脱困。 结果下一秒,少年伸出的手环住他的腰。 扑过去的卿啾被顺势扛在肩上。 不等卿啾不解。 他被放在对面的沙发上,少年半跪在地,骨节分明的手捏住他的小腿。 “怎么这么不小心?” 微凉的指尖圈住脚踝,略带薄茧的指腹蹭过肌肤。 带来别样的微妙感。 卿啾想躲,却被反过来攥得更紧。 “别动。” 话音落下,怕伤到美人的卿啾老实住手。 脚踝上的锁链被取下。 带着链子的纤细脚踝上有一圈红痕,是挣扎间留下的。 “为什么不小心?” 质问的声音响起,卿啾心虚地偏过头吹口哨。 却被强行把脑袋掰了回来。 “不是说过要小心了吗?” 美人蹙着眉质问。 “你难道不知道,你受伤我会难过吗?” 很直白的一句话。 卿啾知道,以秦淮渝的性格绝对说不出情话。 于是这就代表每一句让他怦然心动的话都是真心话。 他不心虚了。 他开始心动,盯着美人那张祸国殃民的美人面发呆。 但还没发呆多久。 脚踝被往前拽去,按在少年曲起的膝上。 黑色面料包裹长腿。 薄白的脚踝搭在上面,上面的一圈红被衬托的鲜明。 卿啾开始找借口。 “小伤而已,放着不管也会自愈……” 狡辩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 棉签按着伤口,碘伏的气味闻得人大脑晕眩。 于是卿啾闭嘴了。 他知道秦淮渝心情不好,再挑衅遭罪的只会是自已,于是老实地装听话。 像是很满意他会这样。 美人弯了弯眸,轻轻亲了他作为奖励。 卿啾还没从那个飘飘然的吻里回神。 美人已经把他抱上床,自然的脱了他的衣服。 随后心满意足地把他抱进怀里。 卿啾下意识地捂胸,又觉得这不是男人该干的事。 左右纠结时。 头顶一沉,美人把脑袋搭在了他头顶上。 兀自浅眠。 卿啾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问: “你什么时候能让我出门?” 卿啾原以为只是公主在发小脾气,陪着哄两天就好了。 可话音落下,垂在身侧的手被握住,秦淮渝勾住他的指尖。 嗓音淡淡。 “下辈子。” 第236章 被困住 卿啾一哽。 正要说些什么,肩上忽地一沉。 少年轻声念道: “睡觉。” 卿啾还没来得及回应,便被美人面不改色地勾进怀里。 像是怕他偷跑。 美人哪怕闭着眼,仍紧紧环着他的腰,不肯挪动分毫。 卿啾悄悄侧身。 却见少年漆黑纤长的鸦睫垂下,在冷白肌肤上透出一小块剪影。 没休息好吗? 卿啾伸出手,想摸摸美人的脸。 手机却在这时响起。 卿啾垂眸,看到了最新消息提示。 【少爷,事情已全部办妥,只等猎物上钩。】 是张叔发来的消息。 虽然没有前因后果,但应该是在说秦家的事。 秦淮渝最近在忙这些吗? 卿啾又收回了手。 他不忍心打扰,怕吵得美人睡不好。 手上锁链晃动。 卿啾垂眸看着锁链,心里想得却是别的事情。 美人对他的不安日益深重。 比起监视,更像是把他当成了某种脆弱的珍稀品。 碰一下就会碎的那种。 但他不是瓷器,也没有那么脆弱。 他想保护自已的爱人。 而不是躲在爱人羽翼后,做一辈子雏鸟。 卿啾想了许多。 就在他猜测失忆的自已是不是做了很过分的事,给美人留下心理阴影才会导致今天的局面时。 手机又亮了。 这次发来消息的不再是张叔,而是卞凌。 卿啾看着那个名字。 过了好半天,才从记忆里找出对应的脸。 那个脑袋不太聪明,还背后乱说话,害美人差点和他离心的人。 【卞凌:bro,按我说得做了吗?】 【卞凌:恋爱啊,就是要多在一起相处,感情才会深厚。】 【卞凌:如果嫂子眼里只能看到你一个人,那么久而久之,嫂子的心里也肯定只剩你一个人啊!】 卿啾:…… 他就知道! 这个庸师,又来带坏他的美人! 卿啾痛心疾首。 早知道秦淮渝会交友不慎,他当年爬也会爬出边境帮秦淮渝严格筛选。 可惜现在后悔为时已晚。 卿啾一边懊恼,一边小心翼翼地把手机摸了过来。 密码共有五次解锁机会。 卿啾试了美人的生日,试了美人的名字拼音,试了美人的身高体重。 最后还自恋的试了一次自已的名字。 但都没用。 最后一次机会,卿啾忐忑紧张时。 脑中灵机一动。 他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看到恨铁不成钢的文字。 【是171127!】 【仔细想想,这是反派第一次遇见小宝的那天。】 【豹豹一直都记得。】 卿啾垂眸,试着输入那串数字。 密码瞬间解锁。 卿啾指尖微顿,一时间无法具体形容当下的心情。 相遇的时间。 那么久远的事,连他都只记得个大概。 更别说日期。 但秦淮渝记得,而且记得很清楚。 不止是相遇的时间。 他们分开了多少天,他的爱好,他的生日,他的一切。 秦淮渝全部都记得。 其他人的世界有很多东西,就连傅渊也有边境的人脉要管。 可美人的世界里仿佛只有他。 卿啾想了许久,才总算弄明白那种微妙的心情是什么。 被困在别墅里的人是他。 被那一点美好过往困住的是秦淮渝。 第237章 25岁的生日 瓷白指尖抚上精致优越的侧脸。 察觉到他的动作。 本该在梦中的人偏过头,轻轻将脸颊放在他的掌心间。 卿啾心跳漏了一拍。 他想,他或许应该带秦淮渝多出去转转,或者多交一些朋友。 但那个卞凌不行。 想着,卿啾看向还嘟嘟响个不停的手机。 【卞凌:bro?怎么不说话?在和嫂子甜甜蜜蜜吗?】 底下是一个猥琐搓手的表情包。 卿啾指尖轻点。 【不是bro,你嫂子在这。】 消息发出的瞬间,另一条消息同时出现。 【卞凌:bro,我到你家楼下了,咱们兄弟见一面啊。】 【卞凌:撤回了一条消息。】 卿啾眉梢微挑,很快反应过来卞凌已经主动送上门。 他放下手机。 侧身看了看,本想瞒着美人去 结果睁眼的瞬间。 一室寂静,他对上一双色泽浅淡的凤眸。 卿啾开始心虚。 他看了眼手里攥着的不属于自已的手机,又看了眼准备去解锁链的手。 额头冷汗涔涔。 想到刚刚的那句“下辈子”,卿啾眼中怀疑自已会被弄到下不来床。 事实如他所想。 寂静的室内,手机落地的闷声响起。 “啪嗒!” 手机打了个滑,掉在靠墙的地板上。 卿啾被扣住手腕压在床上。 少年俯身,带着压迫感的阴影将他笼罩。 “要去哪?” 略显沙哑的声音,说话的语气毫无起伏。 却听得人心里发麻。 卿啾舔了下唇,脑子里闪过无数条解释套路。 最终却只是老实坦白。 “去见卞凌。” 冷白清透的指骨在瞬间收紧,手背青筋浮现。 秦淮渝眸光渐暗。 “卞凌?我就知道,他上窜下跳肯定是为了……” 卿啾及时堵嘴。 话里的醋味太浓,浓得他想忽视都不行。 卿啾只好帮卞凌解释。 “我和卞凌没关系,只是他总乱教你东西,我有点生气。” 顿了顿,卿啾头疼道: “还有我没那么受欢迎,不会是个人都喜欢我,你不用那么担心。” 美人蹙眉。 虽然没说话,但眼里写着一行大字。 ——“你在说什么胡话?” 微凉的指尖拉下他伸过去的手。 美人沉声道: “你总是那么好,觊觎你的人总是那么多。” 秦淮渝也想装得大度。 但很可惜。 他的心眼就是那么小,小得容不得一粒沙子。 秦淮渝又想。 如果是古代,如果是张叔爱看的书。 在男人能三妻四妾,豢养娈童的时代。 他会怎么做? 容忍是不可能的,分享更不可能。 没有法律约束。 他大概会一杯毒酒,靠近一个弄死一个。 “别和别人说话。” 秦淮渝垂眸,嗓音沙哑。 “你讨厌的那些事,我不想做。” 这话没头没尾。 卿啾扣了个问号,不是很懂到底在说什么。 他只是摸了摸美人的头,如幼时那般道: “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讨厌。” 漫长的寂静。 美人开口,面无表情地说出危险发言。 “杀了靠近你的人也不会?” 卿啾点头。 “但如果因为这件事见不到你,我会难过。” 话音落下的同时。 微凉的指腹蹭上微敛的眼尾,额头抵着额头。 秦淮渝道: “我不会让你难过。” 美人好像又不气了。 卿啾鼓起勇气,开始想办法破除卞凌的洗脑包。 “你不用为我做那么多。” 卿啾绞尽脑汁,试图把被带坏了的美人掰回正道。 “就算你什么也不做,就算我的身边不止你一个人,我的眼里依旧只会有你。” 他说得字字笃定。 秦淮渝轻道: “我知道。” 轻飘飘的一句话,将卿啾准备的所有台词的堵了回去。 想说得话卡在嗓子眼。 上不去,下不来。 卿啾被憋得有点狠,整个人都闷得慌。 看出他的情绪不佳。 秦淮渝伸手,将他的手轻轻握住。 “还是很生卞凌的气?” 卿啾点了点头,一时间有些头大。 卞凌毕竟是秦淮渝最好的朋友。 就在卿啾觉得美人可能会劝他两句,打打圆场时。 手上的锁链被解开。 颊边的碎发被绕至耳后,又被揉脑袋的手弄得散乱。 “去吧。” 秦淮渝淡道: “别跑太远,打完记得回家。” 卿啾一步三回头。 手腕空空的,让他有些不自在。 以为秦淮渝在试探他。 可一直到他走远,都没再被关回去。 卿啾带着满腹疑惑找到了卞凌。 他在楼上耽搁了半天。 卞凌本该早就跑路成功,无奈他实在风流成性不着调。 跑路前的大好时机。 卞凌被路边的佣人小妹妹迷了眼,硬是停下脚步搭话。 被搭讪的佣人小妹妹一脸茫然。 卿啾一出现,察觉到不对的佣人立刻找借口跑路。 “唉,别走啊!” 卞凌伸手想拦。 同一时间,一道拉长的影子落在他脚边。 卞凌动作一顿。 一扭头,就看到一张漂亮却阴郁的脸。 卞凌不淡定了。 他拔腿想跑,却被按着手腕强行留下。 接着上来就是一拳。 卿啾咬紧牙关,被气得想骂人。 “你自已不学好就算了,跑过来带坏别人干什么?不会教就别乱教!” 乐于助人的三好市民卞凌被揍得嗷嗷乱叫,边跑边喊。 “我什么也没教啊!” 卞凌很委屈。 “嫂子你仔细看看我给bro发得消息,他根本一条都没回我啊!” 卿啾停下脚步,神色狐疑。 “真的?” 卞凌含泪点头。 “真的。” 这时弹幕看不下去,也跟过来帮忙解释。 【小宝关心则乱,其实上帝视角就能看到卞凌这个老倒霉蛋是在唱独角戏。】 【反派因为差点被骗那件事对卞凌产生防备,卞凌是在努力挽尊,免得自已恋爱大师的人设不保。】 【但豹豹也不是谁的话都听的,之前是太怕被抛弃才会病急乱投医,误会说清了就没什么好再乱来的了。】 卿啾动作一顿。 看完弹幕的话,又看了眼对面搓着胳膊嗷嗷叫的卞凌。 卿啾生出一点歉意。 “抱歉。” 卞凌摆了摆手,正要大度的原谅,卿啾又道: “但如果不是你说眼里只有一个人心里才会也只有一个人,我也不会被关起来。” 卞凌被从天而降的黑锅砸得脊椎侧弯。 他礼貌微笑。 “有没有可能,根本就不是我教的?” 卞凌朝对面看了看。 在通过多年经验,确认嫂子把某人的阴暗面忘得一干二净后。 卞凌无语望天。 “这种事又第一次发生,能和我扯上什么关系?” 卿啾很快捕捉到关键词。 “不是第一次?” 意识到自已说错了话,卞凌立刻闭麦。 “嫂子你就当我没说,别告诉任何人,千万别告诉别人!” 硬拽着人叮嘱了半天后。 得到承诺的卞凌松了口气,死不悔改地追过去找佣人小妹妹要联系方式。 卞凌消失不见。 徒留卿啾一人站在原地,盯着天幕发呆。 弹幕适时飘过。 【其实在今天之前,猫猫你也被豹豹关过一次…】 【好多肉,好香…虽然啵啵间黑屏只映出了我猥琐的笑脸,但我知道,我磕得c肯定在屏幕后大do特do,夜夜笙歌不停歇!】 【反派大概真恃宠而骄了吧?以前闹得再怎么凶也不敢做这种真会让小宝生气的事,都是小宝自已惯出来的。】 一个“双向奔赴”的表情包。 卿啾摸着下巴,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他不是第一次被关了。 按那些文字的话,他早在失忆前就被关过一次小黑屋。 还是限制级的小黑屋。 但之前那次还能勉强解释说是他们闹了矛盾,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四周没人。 现在本该是跑出去忙正事的好时机,但卿啾最终还是回了别院。 推开客厅门。 沙发上,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托着一本书。 听到开门声。 秦淮渝站起身,桌边摆着早就准备好的锁链。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卿啾倒退一步。 想着文字的话,想着卞凌的话,他决定好好和保护欲过度的恋人解释一下。 “就算放我出去我也不会死。” 卿啾鼓起勇气道: “我更想保护你,而不是被你保护。” 比起只能吸取他人养分供自已存活的菟丝花。 他更想自食其力照顾自已。 如果可以,他甚至更想当有能力保护秦淮渝的那一个。 问题都说开了。 卿啾知道,美人从来不是不听人讲话的性格。 他认为误会能就此结束。 但短暂的沉默过后,秦淮渝重复道: “你不能离开。” 嗓音平淡,偏偏语气不容置喙。 卿啾蹙起眉。 “为什么?” 这一次,秦淮渝没再立刻接话。 两人站在客厅的两端。 下午的暮光落下,将客厅分为黑白双色。 卿啾站在亮面。 而另一边,少年站在阴影中,清冷精致的眉眼被暗色晕染。 显得无端阴郁。 良久,秦淮渝垂着眸,缓缓开口。 “我最近偶尔会做梦。” 顿了顿,很轻的声音在室内回响。 “在那些梦里……” “你永远,都不会过完25岁的生日。” 第238章 和弹幕坦白 秦淮渝从不久前开始频繁的梦到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 不同的场景。 一样冰冷的尸体,毫无温度的指尖。 他将苍白的少年抱进怀中。 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温暖或完好或破损的尸体。 但没用。 死了就是死了,人死不能复生。 就算肌肤变得温热。 可停止跳动的心脏,依旧不会震动。 他跪在地上。 陌生的情绪,在瞬间将他淹没。 他从未体会过那种感情。 在那之前,他认为这世上最痛苦的事。 不过是只能躲在角落窥探曾属于他的光。 但在做完那些梦后,他对痛苦有了新的认知。 不是难过。 不是痛苦。 在那一瞬间,铺天盖地的虚无涌上心头。 他该做什么? 他要做什么? 他不知道。 比起明月高悬独不照我更痛苦的是,曾经高悬于顶的月亮彻底熄灭,连最后一点微弱的余光都不肯再施舍给他。 他抱着尸体枯坐。 最终在尸体下葬那天,藏在被封死的棺材里。 氧气变得稀薄。 他抬手,将枪口对准脖颈。 温热的血液流淌。 他闭上眼,轻轻将没有温度的躯体勾进怀里。 真好。 他想。 这一次,他再也不会再被推开。 …… 子弹贯穿血肉的痛感,氧气流失的痛苦。 都比不上得知死讯时的虚无可怕。 秦淮渝睁开眼。 一室寂静,微凉的空气在深夜流淌。 静得可怕。 他伸出手,本能地去拉身侧人的手。 那个梦太过真实。 从尸体的冰冷,到血液的温热。 全都一模一样。 梦醒的瞬间,他几乎怀疑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梦。 没有和好。 没有恢复记忆。 他只是因为那个人的死亡太过痛苦,而编造出自欺欺人的假象。 但指尖触碰的刹那。 温热的热度传递,秦淮渝不受控制地俯下身紧紧将人抱住。 他劫后余生般。 带着庆幸,确信那真的只是一个梦。 可梦出现的频率却越发频繁。 他不断努力,可微弱的光总是会熄灭,世界总会陷入黑暗。 会阻止他的那个人不见了。 会告诉他杀人不好的人死了。 他举起枪,一遍又一遍的将那些讨厌的人杀死。 一遍又一遍的杀死自已。 无数次的死亡,无数次的重新开始。 他总以为自已能改变一切。 但每一次的结尾,等待他的都是那种荒唐的虚无。 是现实也好,是梦也罢。 秦淮渝不想在乎。 他被那种像是被一遍又一遍挖去心脏的空洞感折磨,几乎快被逼疯。 世间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秦淮渝抬手,轻轻抚上少年薄白的颈。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天又暗了,秦淮渝站在浓稠的暗色中。 精致漂亮的五官被渲染的阴郁。 “我会建好玻璃塔,准备好一切你需要的东西。” “所以…” “留下来,好吗?” 说到最后,声音里带上小心翼翼的祈求。 “留在我身边,过完25岁的生日。” 就像是某种诅咒。 在那些梦里,不管他再怎么努力。 少年都会死在25岁生日前。 过于真实的梦境和现实混淆,将梦中的不安带进现实。 并随着梦的重复越演越烈。 卿啾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想劝美人不要胡思乱想。 只是梦而已。 梦里的事,怎么可能会成真? 他一定会和美人白头偕老。 但在发出声音前,余光瞥见一条匆匆飘过的文字。 【不是吧?反派也出问题了吗?】 也? 卿啾停下声音,敏锐地捕捉到最重要的关键词。 他想继续看。 但手腕被攥住,他对上少年色泽晦暗的凤眸。 “你不信我?” 卿啾嗅到危险的气息。 此刻,美人像是快要绷断的弦。 都快碎了。 卿啾当机立断,立刻顺毛。 “怎么会不信?” 卿啾举手发誓,顺便老老实实伸出手腕投诚。 “我就乖乖待在你身边,哪都不去,好不好?” 冰冷的锁链最终还是没回到他身上。 他被揉进怀里。 美人垂眸,低沉沙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你会受伤。” 顿了顿,秦淮渝又道: “如果你真的要走,我拦不了你,我只能赌你心疼我。” 卿啾还没回答。 落在腰间的手再次收紧,少年闭上眼低声道: “不要死,不要离开我。” “求你。” 简单的一句请求,没有任何累赘的修饰。 却透出几乎要把人溺死的不安。 卿啾沉默良久,抱着人轻轻点了点头。 他牵着美人去了楼上。 连哄带骗,耗尽心思把人哄睡。 美人一睡着。 卿啾立刻塞了个抱枕顶替自已的位置,随后早有预谋的溜去隔壁书房。 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弹幕扣起问号,疑惑是不是小情侣又在闹矛盾。 却听笔尖飞快划过白纸发出一阵沙沙声。 卿啾举起白纸,看向文字所在的方向。 【你们是谁?】 四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成功震住了当天在线的百万人。 总是刷屏的弹幕此刻整齐划一的空白。 卿啾以为弹幕卡了。 他放下笔,以为是自已的话里有违禁词,准备换个套路再问一次时。 弹幕终于动了。 【哈哈,你们说会不会是窗户外面有跟踪狂啊?】 【小宝这么好看,有路人想和小宝抢老婆多正常啊。】 【吓死我了,还以为游戏角色真能觉醒自我意识呢。】 卿啾嘴角一抽。 放下纸笔,他扶着额心累地叹了口气。 原来不是没看到。 是刺激太大,所以选择装没看到。 卿啾无奈地再次书写。 【别装了,其实你们早就知道我能看见你们不是吗?】 卿啾经常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对劲。 除了刚开始看到文字时的不解。 后来很多时候,这些文字出现的时机都很巧妙。 明明前一秒还在谈论别的事。 可他一表现出困惑的地方,文字就会旁敲侧击地告诉他问题答案。 一次两次还好。 但次数多了,卿啾不得不怀疑。 这些文字或许早就知道他能看到它们。 他因为不想暴露而一直不挑明。 至于这些文字?“它们”也在装傻充愣。 大家原本彼此相安无事。 但现在,卿啾不想再继续装下去了。 他率先挑明一切。 他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他想知道自已到底生活在哪种世界。 弹幕又是一阵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条绝望的弹幕飘过。 【完了,姐妹们,我们当恋爱助攻的事好像被发现了。】 【啊啊啊!我之前还以为论坛推测的小宝能看见我们是骗人的,结果真能看到啊!】 【我之前的狼虎之词……猫猫到底都看到了多少?不会全都看到了吧?】 弹幕两岸猿声啼不住。 一改刚才的安静如鸡,刷新的频率高到飙出残影。 卿啾心下无奈,却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些文字崩溃的心情。 文字大概是把他当成了虚拟人物。 因为觉得说什么都不会被看到,所以说什么都毫不顾忌。 什么北极拔草,什么北大,极拔草。 什么厚乳,茶包。 只有不给发,没有不敢写。 卿啾曾经对这些事一无所知,但看多了文字后,他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就没停过。 现在猛地被他这个虚拟人物戳穿。 那些文字的心情大概和上网冲浪,结果一不小心被网友喊出真名差不多。 主打一个羞耻。 弹幕嗷嗷叫了半天,并且有继续嗷嗷叫的打算。 卿啾忍无可忍。 头疼的回到书桌前,写下一行简单明了的字。 【该看的都看过了,大家都是坦诚相待的好邻居,有什么好计较的?】 文字又不动了。 卿啾猜测,文字背后的人应该是在害羞。 他更无奈。 这些文字就像监控,24小时看着他。 他和美人的生活被直播。 他都没介意呢,这些文字先介意起来。 又是漫长的空白。 卿啾托着腮,等得快要睡着时。 一条弹幕冒头。 【小宝,你真能看见妈妈我吗?】 一个感动到流泪的表情包。 卿啾扣了个问号。 【能看到,以及我没有那么多妈妈。】 卿啾有时也会奇怪。 文字背后的主人大概都是和他差不多的年纪,甚至大部分比他要小。 结果张口闭口就是小宝妈妈。 得到他的回复,最先冒头的弹幕没有觉得尴尬。 而是发了一串让人看不懂的文字。 【啊啊啊!我被翻牌了!被正主翻牌,谁有我这么好的待遇?我直接化身丛林大母猴,我荡藤蔓,我拽香蕉,我嗷嗷嗷。】 有了第一条弹幕带头。 剩下的弹幕一改之前的害羞胆怯,一条接一条提问争先恐后的刷屏。 【小宝小宝小宝,你是什么时候看到妈妈们的?】 【猫猫,你和豹豹是不是真的do了啊?狗房管一到关键时刻就封啵啵间,虽然我什么都没看到,但不妨碍我有马上就能成为独生女的预感。】 【主播你接线下代打吗?能帮我给渣男哥和绿茶弟一人一拳吗?我忍他们很久了。】 像是网聊许久终于奔现的网友。 最初的尴尬过后,发现能对话的弹幕聊得比原先还欢。 文字实在太多。 卿啾看花了眼,也跟不上文字的节奏。 屏幕变成花屏。 过了许久,弹幕中有人发现了这个问题。 激动的心情稍微冷却。 弹幕们去论坛开了个会,克制的减慢了刷屏速度。 卿啾总算看清内容。 弹幕也不一味提问,贴心的问他想知道什么。 卿啾从头开始问起。 他究竟在怎样的世界?这些文字为什么能看到他?以及藏在文字“它们”究竟是谁? 弹幕很快回复。 因为人数太多,弹幕回得七嘴八舌,但不影响卿啾读取重要信息。 这里是游戏世界,全程实时直播,而那些文字是看直播的观众。 至于之前为什么说也…… 【小宝,除了你以外,绿茶弟也知道这里是游戏世界。】 只是知道的大概不完善。 比如虽然知道傅渊厉害,却不知道傅渊疯起来不要命。 最终与虎谋皮,落得个差点被弄死的下场。 【这个世界是围着主角转的,而裴璟和许澄,就是这个世界的天定主角。】 主角总会得到偏爱。 比如弹幕一开始还能实时观看,到后来就只能看回放。 卿啾若有所思。 【这个世界,重复过好几次吗?】 弹幕七嘴八舌的吵起来。 【不是好几次,是很多次,是几百次。】 弹幕无意透露的信息让卿啾感到不安。 他舔了下干涩的唇,又问: 【你们说这里是游戏,所以你们能操纵结局吗?我杀死主角会被惩罚吗?】 弹幕沉默许久。 过了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回答。 弹幕也不清楚这是哪。 她们来自不同的世界,被这个直播间聚集在一起。 像是随机生成结局的游戏。 直播间能选择喜欢的游戏,让她们能观看游戏的走向。 却无法更改游戏的结局。 【但有一点很明确,小宝你是这个世界的配角。】 还是很惨的垫脚石配角。 他存在的意义是衬托主角的光辉,成为主角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 【其他游戏一旦出现结局,就会立刻从直播里消失。】 唯独他在的这个世界例外。 明明他是配角,最开始甚至没几条弹幕在乎他。 可他一死主角团也会暴毙。 然后用不了多久,这个世界就会回到原点。 开始下一次的轮回。 每一次他的死亡,都伴随着一场血腥的杀戮。 【为你杀死主角的人是反派。】 秦家继承人,设定中的财富天花板,一个几乎不在主线剧情中出现的透明人。 原本是因为长得太好看而被舔颜。 但渐渐的,看热闹的弹幕发现猫腻。 每次杀死主角的都是秦家那位从不露面的继承人。 弹幕开始讨论。 以为是游戏bug,才会导致主角每次都会被不怎么出现的角色杀死,并为其冠上反派称号。 以为重启一次就好。 但不管重复多少次,主角的死亡都不会改变。 如此反复多次,弹幕终于发现华点。 【小宝。】 弹幕道: 【我们一开始以为反派是反社会人格,但他从来只会在你死后对主角动手。】 为什么呢? 念头冒出的瞬间,像是为了回应他的困惑。 弹幕补充道: 【因为你不喜欢。】 第239章 碟中碟中谍 卿啾微怔。 过了半晌,他才又问: “那杀死主角后呢?秦淮渝还活着吗?有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吗?” 弹幕再次沉默。 良久,一条弹幕轻轻飘过。 【小宝。】 回答他的那条弹幕道: 【不会重新开始,反派他会陪你一起去死。】 又一条弹幕出现。 【游戏打出了多少条支线,你就死亡了多少次,反派也就殉情了多少次。】 其实弹幕一开始都是来找乐子的。 游戏直播太多,不足以她们真情实感。 可渐渐的有什么变了。 她们后知后觉地发觉,游戏里的并非死板的数据。 而是真实情感的化身。 一次次的重启,一次次的重来。 不管结局如何,不管过程如何,不管他是否爱他。 【反派都会一如既往的选择守护你。】 弹幕一开始是绝对的主角派。 毕竟主角就是游戏里的天命之子,跟着主角的视线看剧情就是超级爽文。 可渐渐的,她们的注意力因一次又一次的殉情,停留在曾默默无闻的配角身上。 从一开始困惑人设堪称完美的反派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路人,到后来随着反派的视角发现他的好,最后彻底沦为c粉。 【小宝。】 弹幕道: 【我们是真的很希望,你能够和反派长长久久。】 卿啾抬起头轻声问: “为什么是希望?” 弹幕再次空白,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因为我们无法介入剧情的走向。】 这个世界是围绕主角转的。 在此基础上,任何配角都是他们的陪衬。 卿啾猛然意识到什么。 “所以我早晚有一天会死,秦淮渝也会死?” 弹幕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可事实摆在面前,她们最终还是回了个对字。 卿啾低头不语。 通过自称弹幕的文字的话,他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认知。 他所在的世界并非真实的世界。 他并非真实的人。 冥冥中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摆弄他的命运。 弹幕袒护他。 可就连弹幕,也觉得他的死亡只是早晚的事。 卿啾咬住下唇。 他以为他能看到弹幕是他的金手指,可有金手指的人不止他一个。 比如许澄。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部分剧情走向。 卿啾又问: “秦淮渝…他也知道了这些吗?” 弹幕否认。 【反派如果知道那是曾发生过的真实事件,主角攻受绝对一个都跑不了。】 卿啾继续问: “主角死亡,会对世界产生影响吗?” 弹幕没有回答。 【一般来说为你报完仇的当天,反派就会自杀。】 主角和反派的死亡在同一天。 重要角色的缺失,伴随着游戏坏结局的出现。 剧情就此中断。 但用不了多久,新的支线又会展开。 卿啾停止提问。 他靠在椅背上,仰着头看天花板。 弹幕提供的信息太过复杂。 如此不真实,颠覆了他过去十几年的认知。 他需要时间消化。 整理思绪时,手机却忽地响了起来。 卿啾顺势摸过。 一个陌生的来电,备注人是张妈。 卿啾眉梢微挑。 他有些诧异,张妈为什么会突然联系他。 指尖滑动屏幕。 卿啾接通电话,却意外听到熟悉的声音。 “啾啾。” 男人低沉的声音通过话筒撞击耳膜,嗓音沙哑地道: “你在哪?能来见我一面吗?” 卿啾将手机放远。 很奇怪,居然是裴璟的声音。 他怎么会和张妈在一起? 卿啾蹙眉,想挂断电话去洗洗耳朵。 像是猜出了他会做什么。 在按下挂断键前,裴璟轻声说了句什么。 卿啾动作一顿。 须臾,他推开书房的门朝卧室看了一眼。 美人还在睡。 卿啾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翻窗离开。 …… 半小时后,郊外城中村。 卿啾看到了裴璟。 时隔多日不见,裴璟比起上次公园见到的模样更加狼狈。 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可怜。 他胡子拉碴。 定制的西装,奢牌的手表,精心打理的头发。 这些曾被裴璟小心翼翼维护的身份象征。 如今全部荡然无存。 卿啾看到的裴璟,比乞丐都要落魄。 隔着老远。 卿啾闻到发酸的气味,下意识地捏住了鼻子。 裴璟在这时发现了他。 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裴璟双眼放光地朝他靠近。 卿啾及时后退。 裴璟没能抱住大腿,顺势跪在地上哀求。 “啾啾,看在我们昔日相处的份上,你救救我好吗?” 裴璟泣不成声,眼里满是恐惧。 卿啾没有回答。 而是站在原地,观察四周细节。 裴璟早在刚刚那通电话里就和他说清了事情始末。 那天公园一见后。 裴璟向卿承安告密,妄图通过说出他恢复记忆的事向卿承安换取利益。 卿承安答应是答应了。 可在裴璟满心欢喜的赶回家,等待卿承安允诺的别墅时。 他看到的却是一把枪。 他的母亲被一堆黑衣保镖堵住口鼻绑在椅子上,不断挣扎着暗示他逃跑。 裴璟这才知道那完全是一场鸿门宴。 从始至终,卿承安都没想过放过他。 当年的事他是半个知情人。 为了不让他泄密,卿承安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的弄死他。 他费尽心思逃出来。 却因为不敢暴露身份,只能在城中村靠流浪为生。 并意外遇见张妈。 卿啾抬头,看到张妈躲闪的眼神。 卿啾叹了口气。 张妈和裴璟是一家人,他倒是不意外张妈最后会心软原谅裴璟。 只是… “你为什么要选我来帮你?” 卿啾不紧不慢道: “如果我没记错,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岂止不好? 裴璟骗了他那么多年,害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美人离心。 他弄死裴璟的心都有了。 裴璟低着头,脸上有尴尬一闪而过。 过了许久才硬着头皮道: “因为你和秦家关系匪浅,而只有秦家才能保下我的命。” 卿承安手段狠辣。 早年又是做混黑生意的,能一万种手段把人给弄死。 裴璟不想死。 他好面子,又很没骨气。 只要能活命,只要能摆脱卿承安,让他给别人舔鞋底都无所谓。 卿啾沉默了。 他看向弹幕,眸中写满了茫然。 这种人也能当主角? 弹幕示意他淡定,毕竟很多主角都不见得有人格魅力。 只是恰巧被规则偏袒。 而裴璟,就是这一例子中的典型。 卿啾又看向裴璟。 他沉默的间隙,裴璟更加紧张。 “求你了啾啾……” 裴璟伸手拽住少年的裤脚,说话的嗓音都在抖。 “我真的走投无路了,如果连你也不肯帮我,那我就真的…” 卿啾后退一步。 裴璟拽了个空,险些摔个狗啃泥。 他狼狈地扶住地板想让自已别就这么摔下去时。 眼前一暗,少年在他眼前蹲下。 眸中再没有一丝曾经的依赖和偏袒。 卿啾竖起手指道: “首先,不要总啾啾啾啾的叫,我和你关系没那么好。” “其次,我为什么要帮你?你能给出让我帮你的酬劳吗?” 像是早知道他会这么问。 裴璟立刻回答,展示出自已手中最大的筹码。 “你的记忆还没完全恢复对吧?” 裴璟快速道: “只要你愿意帮我,我就告诉你当年事情的真相。” 像是怕他怀疑,裴璟举手发誓道: “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你被关起来的地方,真的,我不会对你有半点藏私!” 裴璟信誓旦旦。 卿啾看了眼时间,决定陪裴璟走一趟。 …… 临出发前,裴璟紧张不安地四处张望。 明明确定了四周没人。 他却还是要戴上口罩手套墨镜,把自已全副武装的一丝缝隙都不留。 卿啾看向裴璟。 不等他提出疑问,裴璟先解释起来。 说什么卿承安的眼线到处都是,他只是怕被抓到,没有异心。 卿啾静静地看着裴璟。 直到裴璟额头渗出冷汗,才慢悠悠地收回视线。 “走吧。” 他道。 裴璟松了口气,开始带路。 …… 没有打车。 裴璟联系了城中村一个开三轮的,就这么坐着三蹦子摇摇晃晃的去了老城区。 位置越走越偏。 最后,就连三蹦子的师傅都不肯再往前。 “你们自已走吧。” 司机叼着烟,快速搓了两下胳膊。 “这地方看着毛毛的,怪慎人,反正我是不肯继续走了。” 司机对裴璟点了点手要钱。 裴璟侧身看着卿啾,尴尬地摊了摊手。 这是没钱的意思。 卿啾垂眸,用口袋里的零钱付了款。 三蹦子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卿啾抬起头,总算有闲心观察裴璟带他来得地方。 一座废弃的精神病院。 门口的招牌早就掉了下来,四周荒草丛生。 很像恐怖片会出现的画面。 明明天气已经转暖,可这的空气却依旧透着阵阵凉意。 冷得人不自在。 卿啾看向裴璟,自然地问: “你把我带到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干什么?想谋杀吗?” 裴璟动作一顿,含糊道: “你不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吗?跟我进去,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卿啾没再多话。 他跟在裴璟身后,走过深一脚浅一脚的泥坑。 地面上的落灰不算厚。 薄薄一层,印着零星的动物脚印。 裴璟轻车熟路地走进精神病院的地下室。 破旧的陈设,对面摆着电击装置的病床。 裴璟道: “还记得吗?这是当初卿承安关你的地方。” 卿啾记得。 看到这个房间的瞬间,他有种记忆归位的恍惚感。 在一个又一个噩梦里。 承载着他所有不安的地方,正是裴璟带他来得这个医院。 但是… “你不是说要告诉我当年的真相吗?带我来干什么?” 裴璟没有解释。 只点了点对面,示意他打开那边的抽屉。 卿啾过去了。 打开陈旧的像是快要腐烂的抽屉,卿啾看到了几张老照片。 照片里是他曾在梦里见到的被卿承安关起来的漂亮女人。 照片里的女人没那么死气沉沉。 明艳娇媚的长相,梳着麻花辫,鬓边别着娇艳欲滴的玫瑰。 正冲着镜头笑。 卿啾翻过照片,在照片背面看到两个字。 “宾雅”。 这似乎就是这个漂亮女人的名字,微妙的有些熟悉。 卿啾掏出手机搜索。 虽然信息不多,但有证据表明女人是九十年代的一位歌星,于二十年前意外失踪。 因为不算很火,而且无父无母,所以没人寻找宾雅的下落。 偶尔有粉丝缅怀她的存在。 可随着时间流逝,这些文字也逐渐被人遗忘。 卿啾继续翻找。 这一次,他看到了女人和两个男人的合照。 左边那个他认识,是年轻时的卿承安。 右边那个就很陌生了。 和卿承安有些像,但五官端正斯文,没有年轻时的卿承安那么阴柔。 这两个人很明显是亲戚关系。 但在卿啾的印象里,卿家从来没有卿承安以外的人。 像是在故意逃避和过去的关系。 在他的记忆里,就算逢年过节也没有卿家的亲戚拜访。 卿啾在看那些照片。 弹幕也在看,一边看还一边八卦。 【哇,长得好像。】 【我记得有次支线的时候,小宝有怀疑过那个人是他的母亲。】 【是两男争一女的狗血戏码吗?】 弹幕吵得热火朝天。 而卿啾虽低头看着照片,注意力却并不在照片身上。 他在看地面。 几息过后,本该只有他和裴璟在的地下室出现了第三个人的影子。 影子手中拖拽着轻飘飘的布料。 像麻袋。 在影子逐渐逼近,只差一点就要捂住他的口鼻时。 卿啾快速揣好照片躲到一边。 男人扑个空。 卿啾背靠着墙看向裴璟身后乌压压的人,并没有震惊。 废弃多年的精神病院地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灰。 饿了多日的裴璟体重一点不见轻。 而且明明有关过去的事是裴璟拿捏他的最大筹码,裴璟却一点都不藏私,反而很着急的要带他过来。 卿啾知道有猫腻。 可他实在想要裴璟打窝用的饵,所以才来了一趟。 对面的裴璟很得意。 他走近几步,看着如迷途羔羊般弱小无助的少年,眸中满是得意。 “啾啾,你最终还是落到了我的手里。” 裴璟轻佻的捏住少年尖细的下颚。 得瑟的获胜宣言在口中酝酿,还没来得及说出来。 下颚一凉。 下一秒,子弹上膛的声音响起。 裴璟僵硬地低下头。 却见少年阴郁漂亮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正淡定地用枪口抵着他。 纤白指尖按着扳机,随时都可以要了他的命。 第240章 裴璟死 裴璟顿时腿都软了。 “你冷静点,只是个误会而已,你也不想闹出人命对吧?” 他话音未落。 枪口偏离,清脆的声音响起。 裴璟顿时面目扭曲。 膝盖中弹,血液汩汩流出,他不受控制地想往下跪。 却被强行扼制手腕站好。 卿啾道: “让他们走。” 裴璟脸色苍白,额头冷汗涔涔,大脑一片混乱。 他显然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在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一切都无关紧要起来。 “走、你们都给我走!” 裴璟拼命大喊。 可那些大汉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步步朝着他所在的方向逼近。 裴璟慌了。 “你们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裴璟疯了般的重复同一句话。 因为那些大汉每靠近一步,抵在他脉搏上的枪口也会逼近一寸。 刚射出过子弹的枪口炙热滚烫。 裴璟几乎发疯,可那些大汉却不打算顾及他。 “啾啾,你绑我是没用的,我只是一颗棋子而已……” 裴璟不断游说。 以为身后的少年还是过去那个懦弱心软的蘑菇,会无条件包容他的所有过错。 可他不知道。 过去的那份包容是他窃取了他人身份的结果,而现在被他偷走的东西早已经物归原主。 在裴璟不断找补。 诉说自已有多可怜,只是被卿承安威胁的可怜虫,求他放过自已时。 “砰——!” 沉闷的枪声响起,在幽暗的地下室回响。 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些大汉原本还面不改色,坚定的往前靠近。 可下一秒。 枪声响起,子弹贯穿裴璟的太阳穴。 眼睛失去光彩。 卖弄一辈子心机,用身边人做垫脚石,一心只想登上最高位的裴璟。 就这样被结束一生。 他的死太突然,突然到训练有素的保镖都愣了一瞬。 在众人呆滞的间隙。 卿啾拿裴璟当挡箭牌,干脆利落地将几名大汉敲晕。 等做完这一切。 卿啾背靠着墙,拿枪的手在不断得轻颤。 失忆的他比有记忆的他胆大的多。 因为在现有的记忆里,他不久前才刚刚杀过人。 要想向傅渊投诚,要想送秦淮渝离开。 他必须让自已的手染上血腥。 卿啾记得书里说过。 杀过人的人,注定会堕入无间地狱。 卿啾无所谓。 只要能救秦淮渝,只要能让他想守护的人安然无恙。 他怎样都无所谓。 擦去脸上的血迹。 卿啾垂下眸,思考了几秒,随后蹲下身清理现场。 听弹幕说裴璟杀了他几十次不止。 礼尚往来,他只杀裴璟一次真不算裴璟吃亏。 只是人命不能牵扯到他。 不仅不能牵扯到他,还要最大化的利用这件事,用裴璟的死让卿承安落马。 卿啾清理好枪上的指纹。 清空弹夹,将没有威胁力的枪塞进大汉手里当物证。 最后把裴璟翻过来,从口袋里找出手机。 卿啾用指纹解锁密码。 粗略一扫,聊天软件里不少卿承安和裴璟的对话。 基本都是在商量怎么对付他。 卿啾想了想,慢吞吞地给卿承安打了个电话。 第241章 哄哄你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里面传来卿承安懒洋洋地询问声。 卿啾没有回应。 等积攒完卿承安的不耐烦,他立刻挂断电话,忍着恶心在聊天软件上打出早就构思好的台词。 【抱歉,我还是舍不得啾啾,啾啾对姓秦的不是真心的,他还爱我,我实在不想对他下手。】 对面不断显示正在输入中。 过了整整一分钟,属于卿承安的责骂才爆炸式的刷屏。 质问他是不是脑子不清醒,居然会被情爱迷惑心智。 卿承安独裁惯了。 面对这个一惯爱讨好他的继子,更是毫不掩盖本性中的恶劣。 【我的人已经到了,如果不想受伤,你最好…】 卿承安后面还说了很多。 但很遗憾,卿啾已经不打算继续往下听。 证据已经伪造好,他重新将手机塞回裴璟的口袋。 拍了拍手,开始在房间里翻来覆去地找东西。 卿啾想找和他记忆相关的证据。 但很遗憾,除了那几张用来打窝用的旧照片,这的旧物早就被洗劫一空。 卿啾还不死心。 他看向弹幕,想问问看弹幕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 却见弹幕一片空白。 过了许久,一条弹幕幽幽飘过。 【小宝,原来你不是糯米团啊……】 当久了妈粉。 习惯了少年慢吞吞的样子,冷不丁看到那一系列快准狠的收割动作。 弹幕有被吓到。 卿啾盯着弹幕愣了许久,才想起来杀人其实不太好。 “你们被吓到了吗?” 卿啾一边问,一边难掩紧张。 他会杀裴璟出于多方面考虑。 一是因为不想裴璟再对美人造成威胁,二是他真的很想知道…… 世界会不会真的因主角的死亡崩塌? 卿啾等了许久。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半小时过去了。 裴璟的死亡并没有给这个世界带来任何改变。 这是好事。 如果推测正确,主角的死不会给世界带来影响。 只要他去杀了主角,不给秦淮渝动手的机会,秦淮渝就不会死。 但或许是关心则乱。 他忙着想裴璟的事,一时间忘了弹幕。 卿啾心情忐忑。 他怕弹幕会觉得他三观不正,不愿意再为他提供帮助。 可弹幕沉默许久,最后却只是问: 【你小时候吃了很多苦吗?】 弹幕道: 【抱歉,我们有上帝视角,但对过去的事知之甚少。】 卿啾简单概括了一下。 省略细节,描述了还在边境时的生活。 很普通的事。 卿啾甚至觉得能在那里遇见美人是很好的事,弹幕却嗷嗷哭了起来。 【该死的傅渊,不当人的东西,我可怜的宝……】 裴璟被忽视了。 卿啾看着快凉透的裴璟,多少还是有点不安。 “你们不介意我杀人吗?” 弹幕操心的就像生怕孩子走上歪路的老母亲。 【小宝,你不会胡乱杀人吧?】 卿啾下意识地点头。 “以前杀过…但现在不会乱杀了。” 弹幕松了口气,让他放宽心。 【那个死渣男害你好多次了,咱反杀一次也没什么,一报还一报嘛。】 弹幕也很震惊于主角死亡世界居然没有重启。 或许要两个主角都死亡才会重启?还是说规则变了? 弹幕在讨论,卿啾蹲在地上安静的清理痕迹。 等一切整理完毕。 卿啾走出地下室,发现天已经暗了。 他吐出一口浊气。 虽安静地站着,但脑袋里面塞满了胡思乱想。 他的确太过乱来。 主角的死会对世界造成影响吗?明天醒来世界会重启吗? 秦淮渝还会爱他吗? 他会再次忘记秦淮渝吗? 比起前者,卿啾更担心后者的发生。 美人已经受过很多苦了。 如果真的重来,他希望下一次他会是主动的那个。 卿啾边走边想。 但还没走几步,第六感感知到附近有人存在。 卿啾立刻抬头。 他紧张不安,以为是卿承安派来的人没解决干净。 结果仔细一看。 一片荒芜中,美人身形修长,穿着铅灰色大衣。 正静静地站在门外看他。 …… 几分钟后,卿啾坐上车,看到许久未见的张叔。 张叔明显很纳闷。 “卿少爷,今天这么冷,您往这穷乡僻壤的地跑干什么?” 吹了半天冷风的张叔打了个喷嚏。 “少爷说您在这我还不信,原来真在啊……” 张叔本想夸他们少爷和卿少爷心有灵犀。 简直天生一对。 结果拍马屁的话还没说出口,张叔一扭头,就看见沉默不语的两人。 张叔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意识到自已不小心把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张叔尴尬地接下来全程都没再开口说话。 三人沉默的回到秦家。 等下了车,卿啾正想稍微解释一下。 却见美人很有态度的先一步下车。 卿啾愣在原地。 低头看着脚尖,多少有些无措。 他们还是太久没见。 七年的时间,让他开始摸不清秦淮渝的态度。 卿啾左右为难。 误以为自已不小心惹美人生气,纠结到底该不该继续凑过去招人嫌时。 张叔凑了过来。 “卿少爷,给你这个。” 卿啾伸手接好。 红色的锦盒,外表看似平平无奇。 里面却装着戒指。 卿啾托着盒子,一时间没搞懂张叔给自已送钻戒做什么。 表白吗? 但今天并不是情人节啊。 卿啾纳闷时,毫不知情的张叔继续道: “你拿这个哄哄少爷。” “少爷他没生你气,可能只是因为你出门不带他有点闷。” 张叔继续道: “但我们少爷很好哄,真的。” 当然。 所谓的好哄,基本上只限于卿家的这位。 至于别人? 别说哄了,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卿啾握着锦盒。 想了半天,犹豫半天。 他还是不自信。 觉得这么多年过去,美人身边肯定围绕了许多比他更优秀的人。 他的优势微弱。 但架不住张叔再三保证,卿啾还是老老实实的走了进去。 他和张叔在门口耽搁了太久。 天色彻底暗了,秦淮渝应该早就回去了。 卿啾是这么想的。 但走近一看,美人停在没几步远的树下。 眉梢紧蹙,薄唇紧抿。 很不高兴的样子。 卿啾还没来得及开口,美人先发制人的质问。 “你怎么没有追我?” 卿啾还没想清逻辑,美人又先一步软了声音。 “是我走得太快了吗?” 见他不回答,美人再次蹙眉。 “还是你不想看到我?” 变脸变得比川剧都快,看得卿啾晕晕乎乎的。 他太久没回答。 美人气压渐低,明显是被他惹怒了。 见美人转身要走。 卿啾反应过来,冲过去拉住胳膊。 美人还是很不悦。 卿啾却在这时抢先一步递出戒指,用毕生最快的语速道: “给。” 秦淮渝垂眸,看到少年掌心的红色锦盒。 打开锦盒。 小巧的素戒安静的待在里面,四周的碎钻熠熠生辉。 并不是很名贵的款式。 但他记得,这是张叔以前说过的店。 一个人只能买一次是吗? 秦淮渝薄唇上扬。 卿啾站在对面,感觉到美人的气场在肉眼可见的变好。 他正要松口气。 戒指被塞了回去,美人按着他的手腕问。 “为什么要送这个?” 卿啾结结巴巴。 “哄哄你。” 须臾,卿啾放低了声音,低着头小声补充道: “不想你不高兴。” 卿啾一边说一边看向手中被退货的钻戒,多少有些头疼。 好像没哄好…… 卿啾按了按额角,纠结接下来该拿什么继续哄时。 视野中多出一只冷白精致的手。 卿啾一脸困惑。 秦淮渝抿了抿唇,侧过身,轻声道: “带上。” 卿啾反应过来,连忙把锦盒丢到一边。 手里攥着戒指。 卿啾捏着美人的手,小心翼翼地把戒指往堪称艺术品的漂亮指节上套。 但不知道张叔是怎么选得戒指。 卿啾费尽心思套了半天,只有无名指能套上。 终于戴好戒指。 卿啾擦了把汗,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脸颊被捧住。 美人垂着眸,微垂的凤眸色泽浅淡,印着他的身影。 “是求婚吗?” 素戒光滑,泛着金属特有的凉意。 晚上天很冷。 可微凉的指尖抚上脸颊时,卿啾却莫名觉得热。 从脑袋到心脏都热。 胀胀的,闷闷的,像是快要被烫化。 卿啾晕晕乎乎。 一时间搞不清是身体热,还是那句话让他觉得热。 卿啾舔了下唇。 等冷静了点,他抬眸,正欲开口回答。 阴影压下。 美人就着这个姿势,顺便亲了他。 薄唇印上他的唇畔。 卿啾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撬开唇齿,一顿折腾。 膝盖有些发软。 卿啾身体微晃,小心翼翼地想把人推开。 却被按住后腰。 卿啾虽是站着,却几乎被美人揉进怀里。 骨节分明的指托着他的后腰。 铅灰色的大衣布料垂感十足,很好的将他包裹在里面。 鼻息间竟是清浅微凉的淡香。 弄得卿啾晕晕乎乎。 他溺在美人衣襟间好闻的气息里,快要就此溺毙之际。 美人终于放过了快缺氧的他。 月朗星稀。 秦淮渝站在阴影之中,看向捂着胸口喘息的少年。 目光落在少年唇畔的水渍上。 秦淮渝薄唇微抿,嘴角轻轻上扬一个像素点。 夜风微微。 秦淮渝翻过手,露出无名指上的戒指。 像在宣誓主权。 他把人拉进怀里亲一口,弯着眸抢答道: “我答应了。” 第242章 做共犯 不等卿啾反应。 少年松开他的手,冷白指尖点了点自已的侧脸。 惜字如金道: “亲我。” 卿啾懵了一会儿,脑袋仍是混沌的。 但公主的要求哪能拒绝? 他踮起脚尖,老老实实在秦大公主脸上亲了一声。 “啾”的一声。 不算响,但的确有些动静。 卿啾又紧张起来。 他左顾右盼,把自已藏进衣领,像只缩头乌龟。 这是外面… 人来人往的,可能会被佣人听到。 他被误会到没什么。 但秦淮渝呢?冰清玉洁的美人总不能形象受损。 卿啾乱七八糟的想。 想得出神时,眼前猝不及防地一暗。 卿啾微怔。 他抬头,却见美人一本正经地指着另一边脸。 “这边也要。” 卿啾左顾右盼,又左顾右盼。 他还是很紧张。 毕竟谈恋爱这种事,怎么能大张旗鼓告诉所有人? 但秦淮渝管不了那么多。 他垂眸,目光落在少年微微抿着,莹润好看的唇上。 他好像的确变了。 在笃定这个人的确爱自已后,被他惯得恃宠而骄。 甚至得寸进尺。 “不亲吗?” 秦淮渝小幅度的歪了歪脑袋,清冷昳丽的眉眼间透出一丝失落。 “那我可要走了。” 卿啾脑子一热,下意识地上前。 他有点急。 怕到嘴的美人跑了,急吼吼地上去就啃。 结果一个没刹住,在美人脸上啃了个印。 卿啾忐忑地拉开距离。 捂着脸,懊恼于自已做错了事时。 肩膀被按住。 下一秒,少年唇齿间的凉意,和深夜的寂静一同落入他口中。 略带薄茧的指腹抵着唇畔。 卿啾无力招架,被动地张开了嘴。 爱意牵扯成丝。 被秦淮渝织成一张细细的网,将他牢牢裹住。 卿啾逃不掉。 也不是很想逃。 他被动的承受了一会儿,然后反过来,加深了这个吻。 手臂攀上美人的肩颈。 卿啾主动靠近,把人推到了树干上。 树影婆娑。 枝叶交错的声音不断响起,为寂静的夜色增添一丝暧昧。 卿啾心跳的很快。 等一吻结束,美人轻轻将戴着戒指的那只手搭在他颈后。 浅色漂亮的眸中明晃晃地写着一行字。 ——“继续”。 男色勾人。 卿啾心跳漏了一拍,不顾腿软硬着头皮就要满足美人。 结果才刚靠近,还没来得及亲。 木盆掉落的声音响起。 卿啾转过身,看到树后震惊捂嘴的佣人。 佣人低头说了声抱歉。 草草收拾好木盆,着急忙慌地跑了。 独留卿啾僵在原地。 看到了。 他要亲美人的事,和美人搭在他颈后戴着戒指的手。 那个佣人肯定都看到了。 卿啾天塌了。 他急得乱转,美人却依旧不紧不慢地用指尖摩挲他的后颈,不满地轻声催促。 “怎么还不亲?” 卿啾语无伦次。 “看到了,我和你亲嘴的事被别人看到了。” “又没被看到直接亲。” “但那也是看到了!影响你的名声怎么办!” 秦淮渝动作微顿。 片刻后,他终于收回手,一改刚才的漫不经心。 “佣人其实很好的。” 卿啾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就见美人侧身,闭上眼轻叹。 “可她们爱聊八卦,事情现在大概已经传开了。” “怎么办?你如果不想负责,我该怎么办?” 卿啾立刻表态。 “怎么会不想负责?我一定会负责!” 修长冷白的指抚上他的侧脸。 美人神色幽幽。 “真的吗?” 卿啾点头如捣蒜,生怕自已的决心会被质疑。 于是美人又笑了。 卿啾感觉眼尾一凉,是美人亲了他,并轻声道: “好乖。” 卿啾捂着被亲的那边脸,有点不好意思。 空气又静了。 四周没有声音,连树叶的晃动都随着那个吻的结束而停息。 卿啾耳尖发烫。 他紧张的大脑空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万幸美人很体贴。 他的手被牵起,美人轻轻握住他的手。 “走,回家。” 卿啾小幅度地点头。 跟在美人身后,满脑子都是刚刚的吻。 还有那枚戒指。 美人收下了他的戒指,这算什么?求婚成功吗? 卿啾迷迷糊糊。 完全被心机鱼牵着跑,理智不了一点。 等回了楼上。 卿啾动了动唇,想问点什么。 比如生气吗? 气他不告而别,气他一声不吭就跑去见别人。 那么小气的人。 按理来说应该先吃醋,再按着他收拾。 或许是刚订婚心情好。 罕见地,美人没有计较他乱跑的事。 卿啾被塞进浴室。 他趴在浴缸边,看到美人捡起他扔在地上的外套,将袖口翻折。 卿啾紧张起来。 袖口有干涸的血迹,是不小心溅上的。 卿啾紧张于该怎么解释。 可秦淮渝却像没看到般,随意将衣服放到一边。 随后侧身问他。 “洗完了吗?” 卿啾点头。 直到被披上毛巾,被擦干后裹进被子,卿啾依旧心神不宁。 他怕被质问,又或者被讨厌。 毕竟他说过干坏事不好。 而现在,他成了那个手染血腥的人。 负罪感快要压垮神经。 宽大的手却在这时覆上后脊,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没有对话。 卿啾却不知为何松懈紧张的心情,缓缓闭上眼。 …… 雷雨夜,熟悉的画面。 血腥味蔓延。 他踉跄着捂着胳膊起身,对面是摔得跌坐在地的王二。 以及射歪了子弹的枪。 他清晰的知道。 如果没有射歪,受伤的绝不会只是他的胳膊。 于是他越发不解。 那个总跟在他身后,屁颠屁颠追着他叫卿哥的人。 怎么会想杀他? 看戏的傅渊在这时出现,转动着轮椅向他逼近。 “啾啾,是不是我把你养得太天真了?” 傅渊弯着眸。 分明在笑,可笑意不及眼底,显得有些阴森。 苍白指尖把玩着上膛的枪。 傅渊不紧不慢道: “你说我可怕,讨厌我杀人如麻,可你知道吗?” “没了我,多的是人想咬下你的肉。” 那把带着体温的手枪被塞入他的掌心。 少年傅渊扼住他的手腕,将枪口对准地上的猎物。 “去杀了他。” 如伊甸园里诱惑夏娃堕落的毒蛇,极致蛊惑的嗓音在他的耳畔回响。 “乖,是他先想杀你的,你只是报复回去而已。” 地上的王二大叫起来。 那张曾对他耍宝打趣的脸上,后来只剩下对他的嫉妒憎恶与恐惧。 “别杀我……” 王二在发抖。 他握着枪,还没来得及思考,蛊惑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家伙偷听了我们的对话,知道你想送走那个小东西,你真的还要让他活下去吗?” 王二不能活。 如果他活了,秦淮渝就会死。 这是单选题。 他最终还是上前,捏住昔日好友的下颚。 那天雨下得很大。 他最初并没有想过真的让王二去死。 只是不想让王二说出秘密。 只要废了他的声音,让他不能说话就好。 反正王二不识字。 可子弹射出,本该杀伤力较小的子弹却突破他的预料,直接贯穿人体。 血流了一地。 那个年纪不大,未来或许还有改正机会的少年人。 就这样提前被他断送生命。 黏腥的血顺着指尖滴落,被雨水冲刷。 他浑身冰冷,只有傅渊从身后抱紧他。 轻声道: “现在,我们终于是一样的了。” …… 在梦中,没有实体的声音变成文字,如绳索般将他缠绕包裹。 犹如系带般,试图让他绕颈而死。 他费力挣脱。 好不容易逃出第一重梦境,又很快来到第二重梦境。 梦里的人是裴璟。 他被射了一枪,但没有立刻死亡。 血液滴答落下。 男人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用染血的指尖拽他的裤脚。 他听到裴璟的声音。 “你杀过人,你和傅渊一样恶心,你哪来的资格继续装什么都没发生?” “是你自已选择要杀人的,不是吗?” 对,是他自已选择杀人的。 他一直都知道。 十二岁的他第一次生出保护他人的勇气,十二岁的他第一次背负人命的重量。 这是他自已的选择。 他不会去怪别人,他会自已承担一切。 可惜记忆无法被轻易抹除。 时隔数年,血液顺着手背留下的触感依旧清晰。 他一方面排斥着傅渊。 可另一方面,傅渊的声音总在他的脑海中回响。 他好像真的变得和傅渊一样了。 所以这样的他。 真的有资格去喜欢一个人?去把美好的事物弄脏吗? 卿啾不清楚。 …… 他从梦中醒来,身体几乎被冷汗浸透。 捂着胸口大声喘息时。 一扭头,却见美人正安静地看着他。 手臂上搭着他的睡衣。 卿啾一愣,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自已。 光的。 卿啾耳尖发烫,扑过去想把衣服拿回来。 秦淮渝轻轻躲开。 四目相对,空气寂静。 秦淮渝从容道: “你夜里起热,需要脱衣服降温。” 指尖轻触发白的嘴唇。 美人垂眸道: “你看,连这都是冷的。” 卿啾摸了摸脸。 汗涔涔的,冷冰冰的,像一具尸体。 他抱紧了被子。 梦和现实交织,血腥味充斥鼻腔。 他最后只是庆幸。 还好背负这一切的人是他,还好背负这一切的人不是秦淮渝。 水杯被递到唇边。 卿啾接过,正想抿口温水润润嗓子。 冷淡好听的声音响起。 “你昨晚在说梦话,一直在喊裴璟和傅渊的名字。” 说话间,带着凉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静静看着他。 卿啾弯下腰,被水给呛到。 他慌得要命。 怕美人多想,手足无措地想解释。 却被轻轻抱紧。 “不是你的错。” 感知着怀中人的茫然,秦淮渝垂着眸轻声道: “那把枪里装了开关。” 想杀人的不是他,想杀人的是傅渊。 卿啾一愣。 他没有震惊事情的真相,而是一脸严肃的捧起美人的脸。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有没有被血吓到?” 漆黑纤长的墨睫轻颤,秦淮渝微微垂眸,没有藏私。 “那天我想见你,亲眼看傅渊动得手。”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去见了你,可你……” 说到后面,嗓音也好,神色也好。 都变得幽怨起来。 卿啾一阵心虚,想到那只被弄坏的玩偶,说话的气势都弱了下来。 “对不起。” 美人将他抱进怀里,轻轻安慰他。 “没关系。” 短暂的寂静。 卿啾习惯了不示弱,习惯了将自已当做保护者而不是被保护者。 现在脆弱的一面被戳穿。 他像是被泡化了的饼干,软塌塌的倒在美人怀里。 卿啾闭着眼问。 “你生气吗?” 美人“嗯?”了一声,似乎有些不解。 卿啾别扭道: “你说了不想我出门,但我还是偷跑出去。” 室内变得寂静。 卿啾带着不安,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结果被吓了一跳。 美人不知何时俯下身,看向怀中的他。 卿啾心脏狂跳。 他花了好大力气让自已冷静下来,结结巴巴地问: “有事吗?” 以美人很闷的性格,大概率会说没有。 但这次美人蹙着眉道: “有。” 卿啾错愕,并在下一秒被捏住脸颊上的软肉。 “为什么不说实话?” 秦淮渝道: “难过也好,害怕也好,你从来都不告诉我。” 被汗湿的碎发被撩起。 微凉的掌心贴着他的额头,秦淮渝抵着自已的手背。 隔着一掌的距离,额头贴着额头,眼睛对着眼睛。 秦淮渝说: “你才十二岁,你什么都没做错,你只是有点害怕。” “但一切都有在变好。” 软绵绵的卿啾被捞起来,被美人塞进自已的怀里。 和湿漉漉的他不同。 美人身上干净清爽,泛着好闻的气息。 “你不用再伤害自已,不用再一个人扛下一切。” 秦淮渝道: “我来了,我长大了,该保护你的人是我。” 卿啾懵懵的。 他在梦里哭过一场,现实里的眼尾也是红的。 起过热的身体有些乏力。 卿啾靠在美人怀里,迷迷糊糊地抬头。 印象里的小美人长大了许多。 不再是记忆中清冷孤僻,需要他背负一切来保护的瓷器。 美人可以保护他。 而他可以放松一点,当一下从未体验过的小孩。 卿啾松懈起来。 带着高热,他意识不清道: “可我还是杀了人。” 卿啾觉得不好。 可美人却只是戳了戳他的鼻尖,淡定道: “我去收尸,我来当你的共犯。” 第243章 这不是很喜欢吗 卿啾立刻改口。 “违法犯罪不对!” 话说到一半,卿啾又蔫蔫地低下头。 感觉自已不是很有资格说这种话。 正eo着,头顶落下重量,秦淮渝摸了摸他的头。 他被轻轻抱紧。 美人闭着眼,下颚搭着他的头顶。 “没事。” 秦淮渝道: “我说过,我会陪你承担一切。” 他们是一体。 在这世上,生也好,死也好。 没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话音落下的同时,下颚被轻轻抵住。 卿啾被动地抬头。 正对上少年微垂的凤眸,和紧抿的薄唇。 “所以,下次,不可以再觉得我重要。” 卿啾微怔。 良久,他才反应过来这句话里的意思。 随即有些想笑。 这是在威胁吗?威胁他如果敢死,就陪他一起死。 空气静谧。 卿啾安静地看着,忽地想起弹幕的话。 每次他死后秦淮渝也会死。 是这样吗? 卿啾眸光微动,将美人扑倒在床上。 “你也不能死。” 他抬手,捏着美人的脸。 “你要是死了,那我就去自杀,死都要跟着你。” 没有回应。 以美人人机般的脑回路,卿啾以为对方又会说出些什么语出惊人的话。 可最终他只等到被紧握的手腕。 “不许。” 像是把他的话当了真,秦淮渝微抿着唇,语气严肃。 “我不死,你也不死。” 少年眼神专注,像是要将他烫出个洞来。 卿啾怔愣的间隙。 少年向他逼近,有些偏执的追问。 “答应我。” 卿啾被逼得无处可逃,只好点头应下。 箍着手腕的指节松开。 美人垂眸,将脑袋埋在他肩颈间。 嗓音很闷。 “不要总把死挂在嘴上,我会以为…” 声音戛然而止。 卿啾动作一顿,想起美人之前说过的话。 想留下他,却亲眼目睹他跳楼,应该很不好受。 但他为什么会那么做? 卿啾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那肯定不是你的原因。” 他顺手握住美人的手,语气笃定。 至于真相是什么…… 事情太复杂,得等到他拿回记忆再说。 而现在…… 卿啾想了想,决定去处理下裴璟的尸体。 …… 国内不比边境。 要是死了人,很可能会被大肆通缉。 卿啾以为自已做得足够完善。 但一看弹幕,才发现自已做得实际上漏洞百出。 医院很快到了。 卿啾犹豫再三,其实不是很想秦淮渝跟着他一起进去。 无奈美人很有性格。 他不答应,就用像看违背约定的渣男的眼神看他。 卿啾被看得心虚。 纠结半天,还是把美人带了进去。 …… 兜兜转转来到地下室。 此时已经半天过去,但几个黑衣保镖仍躺在地上。 卿啾隐隐觉得不对。 他蹲下身,测了下那几个保镖的鼻息。 ——没气了。 这不对劲,他明明没杀这几个人。 卿啾看向地板。 在他们返回之前,地上还有另一道往外走的脚印。 只有外出的脚印,却没有进来的脚印…… 裴璟没死? 刹那间,卿啾想起了弹幕口中的主角光环。 真这么逆天? 卿啾蹙了蹙眉,又很快冷静下来。 主角也是血肉之躯。 弹幕和他说过,哪怕是主角也会因为选错结局而死亡。 那问题出在哪? 卿啾拿出被他装在口袋里的枪。 打开弹夹倒出子弹。 里面装得不是传统的金属子弹,而是麻醉剂。 卿啾不淡定了。 “谁换的?” 他偷得明明是秦淮渝的枪啊。 话音落下的刹那,一道幽幽的目光落下。 美人言简意赅道: “你换的。” 卿啾看了会儿弹幕,有种一口气闷在心口却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 很憋屈。 他都做好为美人付出一切,为爱沦为法外狂徒,放弃人生的准备了。 结果美人枪里的子弹被过去的他给换了。 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 卿啾在内心腹议片刻,又很快意识到更重要的问题。 裴璟现在还活着。 在裴璟还活着的情况下,他为什么不救那些人? 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卿啾意识到了什么。 来不及离开,卿啾将目光锁定在角落储存杂物的柜子里,一把拽着美人躲了进去。 柜子很窄。 里面灰尘起伏,看起来不是很安静。 卿啾想到了美人的洁癖。 他脱下外套,原本是想帮美人垫垫。 可还没来得及动作。 “吱呀”声响起,门被从外面推开。 卿啾看到了裴璟。 不止裴璟,还有许久未见到的许澄。 他们早有预谋。 进来后一通搜查,却没在屋内找到想要的人。 许澄皱了皱眉。 似乎想起了什么,短暂地去了趟门外。 裴璟紧随其后。 卿啾轻手轻脚地翻出柜子,拉着美人跳了窗。 扶稳乱晃的窗户的同时。 寂静的地下室,一道沉稳严肃的男声响起。 “你们说凶手会在今天返回作案现场,人呢?哪去了?” 躲在外面偷听的卿啾默默攥紧拳头。 阴沟里翻船。 他没能解决麻烦,却反过来弄出更大的麻烦。 卿啾怪自已蠢。 就在他蹙着眉,思考该怎么办时。 身后忽地一沉。 这么严肃的紧要关头,秦淮渝从身后环住他的腰。 卿啾有被吓到。 只是对面的警察还在问话许澄和裴璟,他不好发出声音。 卿啾忍下声音。 侧过身正想说几句,但一看到美人那张好看过分的脸,想说几句的底气也没了。 “小心点。” 卿啾指着对面,有些头疼的提醒。 “会被发现的。” 卿啾边说边不安,感觉自已明明是想帮忙,却反过来惹了麻烦。 好没用。 他抿着唇,兀自内耗时。 肩上一沉。 秦淮渝垂眸看向室内,色泽浅淡的凤眸古井无波。 “为什么要怕?” 他道: “那个讨厌的家伙没死,死了也没事。” 卿啾更头疼。 美人身正不怕影子斜,但世上的角落里藏着很多阴暗面。 卿啾叹气道: “话是这么说,但裴璟故意设了局。” 他不想被拘留调查。 毕竟卿承安在暗,他在明,还有很多有关过去的事没调查清楚。 他不想浪费时间。 正想着,环在腰间的手将他抱得更紧。 “过去解释一声不可以吗?” 美人神色慵懒。 “那边有位长官,是秦家旧识。” 卿啾愣住。 等等,他怎么把这个忘了? 要说黑暗面,有什么比在北平只手遮天的秦家见的更多? 寻常人会被污蔑的事,秦家有的是办法调动人力物力,把真相明明白白的甩在大众脸上。 但他要的不是这个。 打脸固然爽,但只会带来负面影响。 卿啾咬着指尖思考裴璟的动机。 从他觉醒记忆的事被裴璟知道已经过了有段时间。 裴璟早不找他晚不找他。 偏偏在秦夫人被传出病危的假消息,秦家内乱最严重的时候来找他。 这是为什么? 因为裴璟忌惮秦家,卿承安忌惮秦家。 总躲在暗处的蛆虫是因为嗅到了苹果腐烂的气息才爬出来耀武扬威。 把苹果扔进垃圾桶不算麻烦。 但蛆虫会换个思路藏在更深的角落,等着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暗戳戳的恶心他。 斩草要除根。 卿啾面色凝重的策划阴谋,感觉自已坏得像个大反派时。 颈侧微微一凉。 仗着他不躲也不动,秦淮渝得寸进尺。 侧脸贴着他的脖颈。 也不管这是哪,只面无表情地向他贴近。 卿啾还没来得及生气。 少年先垂着眸,有些委屈地开口。 “这里好脏。” 秦淮渝皱眉,指着袖口上的一点灰渍。 “不喜欢。” 卿啾先是心软,随后不解。 “这和缠着我之间有关系吗?” 漆黑纤长的眼睫轻颤,少年鼻尖贴着他的脖颈,湿热的吐息落下。 “你干净。” 卿啾还是不太理解美人的脑回路。 不过算了。 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的。 卿啾又盯着室内看了一会儿。 接着侧过身,小心翼翼地看着秦淮渝问: “我们能分开一段时间吗?” …… 回去的路上,车内的气压低得接近冰点。 张叔安静地开车。 尽可能地压缩自已的存在感,把自已当透明人。 后座气压更低。 卿啾侧身,看到对面的画面。 少年长腿交叠。 侧身看着窗外的风景,露出冷白精致的侧脸,淡色的唇微抿。 看着面无表情。 但熟读《美人饲养手册》的卿啾知道,这是生气的意思。 卿啾往前挪了挪。 想了想,悄咪咪地伸出一只手。 指尖勾住衣袖。 见美人没躲,卿啾得寸进尺地牵住美人整只手。 美人终于肯侧身看他。 凤眸低垂,依旧清冷好听的嗓音冷硬。 “为什么又要走?” 秦淮渝轻声道: “我好不容易重新找回你,你好不容易再次喜欢上我。” 他计划好了他们未来的一切。 订婚,结婚,他不喜欢的话不要孩子,喜欢的话领养一个,然后塞进客房。 以防和他争宠。 等有了孩子结了婚,他们就要度过第一个十年,第二个十年,第三个十年… 直到百年。 到死为止,他们都应该在一起。 他承认他斤斤计较。 只有这样贪婪的占据心爱之人未来的所有,才能将他曾被多次抛弃的不安填满。 可现在。 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告诉所有人他们之间的关系,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身份。 那个人又要丢下他。 秦淮渝垂眸,看向无名指上的素戒。 他想摘下那枚戒指。 又怕没了戒指后连证明他身份的东西都要彻底失去。 他到底算什么? 明明是恋人,却连被陪伴的资格都没有。 秦淮渝垂眸看向戒指,继续抿着唇一言不发。 朝阳正好。 但车内气温降至冰点,冷得张叔默默打开暖气。 卿啾被推开了手。 但他不死心,锲而不舍地又牵了一次。 没有再一再二再三。 秦淮渝只短暂地生了一会儿气,也真的只有一会儿。 他看向自已被紧握着的手,一边生气,一边怕自已会被真的放下。 过了许久,才轻声问: “你讨厌我粘着你?” 话说到一半,他垂着眸,轻轻顿了顿。 “是你说我可以任性的。” 但如果真的不喜欢。 “我们可以磨合,磨合到你接受为止。” 卿啾最先伸过去示好的手被反过来紧紧扼住。 少年浅色漂亮的眸子静静看他。 嗓音很轻。 “这样还不够吗?” 轻柔的语气,略显幽怨的神色。 卿啾顿时一激灵。 结合前因后果,卿啾很快反应过来美人又误会了。 这怎么行? 卿啾以身饲虎,在怨念越来越重前拉下挡板。 反手把人按在了宽敞的后座上。 他亲了一口。 想了想,又忍着羞耻,将美人的手放在自已腰上。 衣摆被卿啾自已撩起。 微凉的指尖触着敏感的脊背,带来鲜明的存在感。 别样暧昧, 而另一边,秦淮渝没有得到答案。 他侧过身。 碎发下,冷白的眼尾殷红。 真好看。 卿啾被色所迷,晕晕乎乎地就想过去亲个嘴。 然后又被推开。 卿啾懵了。 美人墨发凌乱,薄唇紧抿,冷淡地看他。 很排斥的样子。 如果不是膝盖那热热的,被抵着。 卿啾真会被骗过去。 他看着美人冷淡的神色,没搞懂为什么要心口不一。 秦淮渝哑声道: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他闭了闭眼,嗓音沉哑,带着愠怒。 “只在走之前给一点好处安抚?” 他是什么? 被丢出去的一根树枝引开,然后就此被彻底抛下的狗吗? 卿啾发出省略号。 老实说,他真的不懂美人的内心世界怎么能这么精彩。 是他之前忘了美人导致美人变怨妇了吗? 好像是这样。 每次不小心没解释清楚,某人就会开始往自已被抛弃的方向脑补出万字小剧场。 能怎么办? 卿啾只能将爱意加满,来填补曾因自已错过而造就的不安。 美人还想说话。 卿啾已经先过去,把人按在后座上,又连着亲了几下。 美人没了声音。 一开始还抗拒,可后来抗拒的力道不动声色的弱了。 弹幕只能看到卿啾的背影。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但卿啾什么都知道。 掌心贴着的地方心跳很快。 是美人的本能,违背了美人的理智。 卿啾看得眉眼弯弯。 俯下身,憋着笑,在美人耳畔轻声道: “这不是很喜欢吗?” 第244章 好 秦淮渝偏过头一言不发。 卿啾暗感不妙。 他以为是还没把美人的嘴亲软,准备再亲几下时。 后颈忽地一凉。 骨节分明的手按着他的后脑勺,将他强行压下。 卿啾不受控制地啃了上去。 牙齿磕到嘴唇。 他感觉到美人形状好看的薄唇被他啃破了皮,血液的甜腥味丝丝蔓延。 卿啾想分开一点。 但秦淮渝毫不在意,反而将他按得更紧。 冷白指尖顺着后颈按上腰肢。 最后两手并用,将他死死按进怀里。 堪称疯狂的吻。 卿啾快要喘不过气的间隙,意外看见少年平静的双眸。 色泽浅淡的凤眸一片沉寂。 明明在接吻,却没有半点要沉溺情欲的意思。 卿啾一怔。 下一秒,他的腰被抱起,被箍着小腿压在靠背上。 越发来势汹汹的吻袭来。 卿啾动不了,也没被给予挣扎的机会。 氧气逐渐稀薄。 卿啾神色恍惚,快要直接晕过去前。 那双手终于将他松开。 紧贴着靠背的身体无力下滑,睫羽不住轻颤。 卿啾被弄得神志不清。 但即将到来的折磨,却远不止于此。 皮带被解开的声音突兀的在车厢内响起。 那声音清脆,听得人毛骨悚然。 不等卿啾反应。 微凉的指尖划过平坦的小腹,略带薄茧的指腹贴着软肉。 大腿被按住。 卫衣被卷起,皮带被扔到地上。 冷空气紧贴着肌肤。 卿啾一边抬起胳膊挡住脸,一边伸手拽裤子。 却被不容置喙地按到一边。 秦淮渝微微垂眸,看向眼前的世界。 瓷白平坦的小腹。 触感细腻,像羊脂白玉。 软软的。 灰色布料绷着白到透明的肌肤,交接处被勒得有些泛粉。 秦淮渝又靠近了。 他垂着眸,漆黑纤长的眼睫轻颤。 轻轻靠近了一些。 …… 车子停在路边,张叔已经离开。 中途车窗被敲了两次。 卿啾怕被发现,随意发了条消息说美人睡着了,不想被吵醒。 但其实秦淮渝没睡着。 是他在倍睡。 卿啾指尖发抖,腿软得使不上力气。 他想躲远点。 美人却在这时按住他的膝盖,将他堵在逼仄夹缝间。 卿啾跌坐了回去。 美人垂眸,淡色的唇削薄好看。 沁上薄薄水雾。 正摩挲着他的后颈,慢条斯理地问: “去哪?” 卿啾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刚刚嚣张的气焰立刻蔫了下去。 “我累了。” 他老实坦白,以为能被心软的美人放过。 美人却在这时扯唇笑了一下。 “累了?” 美人按着他不断发抖的肩颈,说出了他刚刚说过的台词。 “这不是很喜欢吗?” 说话时,视线下滑,眸光意有所指。 卿啾沉默了。 他再次意识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已的脚。 他想狡辩几句。 微凉的掌心却在这时托住他的脸颊,清冷薄凉的嗓音响起。 “很喜欢不是吗?” 眼尾被轻啄了一口,那声音继续道: “还有更让你喜欢的。” …… 卿啾被抱回楼上,被轻柔的放置在床上。 随后阴影压下。 少年俯下身,口中含着四边形的袋子。 “撕拉!” 袋子撕开的声音响起,卿啾瞳仁微颤。 …… 卿啾还活着。 但卿啾想死。 房间里的灯亮了一整天,让他几乎分不清白天黑夜。 卿啾想出去。 却被按着脚踝,又拽了回去。 指腹贴着薄白的背。 秦淮渝将人扣在怀里,垂着眸淡声道: “这不是很喜欢吗?跑什么?” 梅开二度。 卿啾连拒绝的话都不能说,因为一说就会被自已立的回旋镖打中。 只是快乐是真的。 难受也是真的。 卿啾神色恍惚地低下头,连汗都再也流不下一滴。 身体缺乏水分。 快干透了。 舔了下干涩的唇,在四边形的袋子再次被撕开前。 卿啾及时叫停。 他急中生智,一把将美人按进怀里。 随后趁美人发愣的间隙快速开口。 “我不是要走,我是在为我们的未来努力。” 卿啾一口气说出自已的计划。 他不打算立刻解释,而是暂时认下这口黑锅。 秦夫人还在假死。 只有让秦淮渝连他都顾不上,才更直白地能暗示秦家的岌岌可危,让幕后黑手掉以轻心。 顺便引蛇出洞。 这是计划里有关秦家的部分,至于卿承安那边… 卿啾决定先“畏罪潜逃”。 伪装出害怕的模样,先去外面躲个几天,然后再被抓进监狱。 卿承安一定会来见他。 卿啾笃定。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他身上一定有很重要的,能让卿承安将他放在身边养那么多年的关键道具。 等卿承安因为他的无害向他暴露出真面目时,他或许就能知道最原始的真相。 卿啾把每一步都说得极详细。 生怕一个不小心,美人又要胡思乱想。 卧室静得可怕。 他加快的心跳声,在此刻如雷鸣般刺耳。 终于,秦淮渝开口。 “为什么要这样做?” 手腕被按在枕侧,卿啾看到少年冷淡的眉眼。 “你的安危呢?你考虑过吗?” 卿啾确实没考虑。 他所做得一切,他所有的计划,全部是在拿自已当饵钓鱼打窝。 打窝成功无事发生。 可失败了呢? 落到卿承安手里的他不仅会死,而且会死得很惨。 “所以我绝对不会死。” 卿啾语气坚定而认真。 “因为你会因为我受伤而受伤,会因为我难过而难过,所以我必须全须全尾的回来见你。” 他保证。 睫羽轻颤,秦淮渝侧过了身。 嗓音低哑。 “我不喜欢这样。” 他不需要得到什么真相,不需要报复什么拐走他的人,不需要秦家的权和地位。 他什么都不要。 少年在梦中死亡的画面如同梦魇,时刻缠绕在他心头。 那是个梦。 但如果,他是说如果。 那个梦成真了呢? 失去光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模样?他会连窥探微弱的光亮的机会都失去吗? 秦淮渝不知道。 他执拗的想建造一座高塔,好好的将喜欢的人藏起来。 他会制造出完美的翅膀。 将少年裹在羽翼下,确保他不会受到哪怕任何一点伤害。 但这样做好像是不行的。 秦淮渝垂眸,用指尖描绘少年的眉眼。 纤长浓密的羽睫因怕痒而轻颤。 而阴影下,黑白分明的眸子依旧坚定而认真。 时隔多年。 好不容易,再度见到这样炽热而熟悉的色彩。 秦淮渝不想将其熄灭。 他合上眼,明明心里说了一万遍不愿,再开口时却还是道: “好。” 第245章 大少爷 卿啾最终还是被难哄的美人放了出去。 但在离开前的那段时间。 整整三天,卿啾没从二楼的卧室离开过半步。 再次踏出室外时。 卿啾扶着门框,恍惚地看着上方的太阳。 一时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等休息一会儿,卿啾整理好自已,朝屋内看了一眼。 秦淮渝不在。 美人刻意回避了他的离开,免得自已会忍不住想将重新他关起来。 卿啾很欣慰。 或许是长大了,美人也懂事了。 居然不会把他埋起来。 好乖。 卿啾感慨的间隙,张叔急匆匆地赶来。 “卿少爷,是现在走吗?” 卿啾点头。 跟着张叔上车,系好安全带的同时。 卿啾看到了懵懂的弹幕。 卿啾动作一顿,这才想起来最近几天弹幕一直被房管露头就秒,在小黑屋蹲了三天。 应该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张叔在前面开车,卿啾就用手机打字来告诉弹幕。 他决定销声匿迹几天,来放松秦家人和卿承安的戒心。 而消失的这几天,卿啾也不打算什么都不做。 他打算去江南看一眼。 据可靠资料说,卿承安当年就是江南卿家的孩子。 去那里的话…… 说不定能知道老照片上,那个和卿承安长得很像的男人的身份。 卿啾本来打算一个人去。 他一个即将畏罪潜逃的人,大张旗鼓的到处乱跑也不太合适。 但秦淮渝不乐意。 一开始叮嘱要带五十个保镖,后来又说实在不行三十个也可以。 卿啾压力倍增。 一顿软磨硬泡,才成功把人数从五十个保镖缩减成一个张叔。 最初听到秦淮渝要让张叔出远门时卿啾毛骨悚然。 张叔今年多大了? 头发花白,有老婆孩子,至少五十起。 让张叔保护他… 确定不是在虐待老人吗? 不安的想法持续许久,直到卿啾亲眼看到张叔一个人轻轻松松撂倒二十个保镖,才后知后觉从残缺的记忆中想起。 张叔好像是退役雇佣兵。 想想也是,被秦老爷子专门派来保护继承人的心腹,能是什么平庸之辈? 卿啾就这样带上了张叔。 等他打完字,弹幕也把事情了解的七七八八。 可弹幕的注意力不在这。 如果把这个世界当成一本小说。 卿啾想,弹幕大概是跳过剧情只吃肉的那一批人。 比如现在。 弹幕根本无心在意他都说了什么,只是一味的刷屏。 【三天三夜!整整三天三夜!这就是家1,不把家0do到脱水,就绝不可能放家0出门的第一矿工!】 【猫猫你豹豹睡了没?睡了就给我看看呗。】 【我要看我要看我要看,不给看我就闹给你看!】 卿啾看不下去。 坦白自已能看到弹幕的事实后,他本以为弹幕会因此有所收敛。 结果并没有。 除了刚开始矜持了两天,弹幕后面越讲越黄暴。 现在还想找他要小视频。 卿啾会纵容吗? 卿啾不会。 美人的肉体,由他来守护。 卿啾打字道: “就算我敢发,你们敢看吗?” 弹幕瞬间熄火。 这不是敢不敢看的问题,是能不能看的问题。 房管一向管的严。 要是乱发yellow导致啵啵间被封,还不如继续饿着。 弹幕总算老实了。 看了一会儿风景后,有弹幕兴奋的提问。 【这是要解锁新地图吗?】 卿啾思考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按弹幕的话。 每次剧情发生后,他一般都活不了多久。 他一般会死在北平。 而因为他的缘故,弹幕也只见过北平。 第一次去外面。 卿啾倒是还好,只是弹幕兴奋的一直没停过。 为了不打草惊蛇。 张叔一路开车,低调的去了江南。 路程花了一天一夜。 等下车时,江南的天刚蒙蒙亮。 四月江南,烟雨朦胧。 卿啾停在路边,一手拿着行李箱,一手撑着黑伞。 江南空气潮湿。 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和北平的干燥截然不同。 卿啾伸出手。 细密的雨滴落在他指尖,化成一片水雾。 卿啾思绪飘远。 和美人黏在一起的时间太久,害得他得了美人依赖症。 才分开不到一天而已。 可卿啾看着天,脑子里全是秦淮渝。 那朵云像,那只猫像,那根草像。 思念成疾。 卿啾失魂落魄,看什么都像秦淮渝。 卿啾叹气。 收回接雨的手后,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江南也有秦家的产业。 张叔不想他遇到危险,去联系这边的秦家人准备住所。 卿啾无所事事。 手痒地点开屏幕,找到熟悉的头像。 不再是一片漆黑。 小小的四方头像里,安静的搭着一只手。 卿啾放大了去看。 却见无名指被刻意曲起,上面的戒指熠熠生辉。 卿啾哑然。 他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问他的公主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想想他。 可消息还没发出去。 一阵疾风裹挟着凉意闪过,狠狠将他撞歪到一边。 卿啾踉跄了一下。 黑伞跌落在地,手机也掉在地上。 怕手机进水。 卿啾立刻弯下身,想把手机捡起来。 但有人比他更快。 小偷抢过手机,飞也似的开跑。 雨季的街上没什么人。 卿啾在后面追,小偷在前面发疯般的跑。 小偷熟悉地形。 如果换成别人,可能早就被甩到不知哪里去了。 无奈小偷遇上的是卿啾。 小偷甩了半天没甩掉人,把目光锁定在路边骑车的老头上。 他用肩膀将老头撞倒在地。 随后扶住车把,得意地准备跑路。 变故就在这时发生。 小偷撞人抢车的间隙,卿啾终于是追了上去。 干脆利落的一脚。 小偷被从车上踹了下去,人和牙一起掉在了地上。 卿啾夺回手机。 随后出于好心扶起地上的老人,侧过身想打电话叫救护车。 这时手腕一紧。 跌倒在地的老人死死攥着他的手腕,苍老混浊的眸子看着他,阻止了他要打电话的动作。 卿啾心里一咯噔。 他以为自已遇见碰瓷,头疼该怎么办时。 老人哭着低下头,说出让卿啾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大少爷?” …… 勤勤恳恳薅了半年任务,我终于攒够了十块钱。 不提现,装把大的。 我决定自已给自已送个之前舍不得点的灵感胶囊(o^^o)? and五一快乐! 求假期多多的宝给俺一个免费的爱发电,五一天天开心?(ˉ?ˉ?) 第246章 全家福 卿啾下意识地想要拉开距离。 可老人家却不依不饶,硬抱着他继续哭。 商店内的路人走出。 看他的眼神微妙,像在看抛弃长辈的不孝子。 卿啾扣了个省略号。 等等,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卿啾很头疼。 他叫了张叔,又叫了救护车,想把老人送去医院看病。 但老人家死活不肯上车。 就像病了般,执着的拽着他的衣袖不放。 医护人员也很无奈。 老人不肯上车,他们不能强行把人带走。 最后是张叔发现老人手上的手环。 【阿尔茨海默病】。 俗称的老年痴呆,会让患病者产生认知混乱。 地上的老人生了病。 万幸他的子女很关心他,在手环上留下了电话号码,诚恳的说联系他们必有重谢。 卿啾付了救护车的钱。 打完电话等人的路上,老人依旧死死拽着他,口中喋喋不休。 “大少爷,我都和你说多少遍了?外面那个就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您何苦……自降身份呢?” 老人苦口婆心。 但很遗憾,卿啾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外面的雨太大。 他追小偷的时候淋了雨,现在浑身湿透。 张叔怕他生病。 一个人撑着伞在外面站着等人,让他去店里休息。 卿啾没有拒绝。 手机进了水,开机有些困难。 卿啾准备修一下时。 门外,一道年轻的男声响起。 “不好意思,我爷爷他病情一直很稳定,之前从没出过事,这次不知道是怎么了,真是不好意思…” 卿啾随意一看。 下一秒,他直接被对方的财大气粗惊住。 青年男人说得谢礼是厚厚一沓现金。 少说有五位数。 在张叔和青年男人的推辞中,卿啾得知老人的身份不简单。 老人单姓一个字徐,没有姓名,人称徐老,小时候是江南某个大户人家里负责管账的家丁,和主家关系很好。 二十多年前流行下海经商。 徐老得了主家的资助出国留学,在国外干成了生意。 但等他带着钱,高高兴兴的回国时。 却得知曾经对他有恩的主家因失火全部死亡的消息。 后来徐老把生意带回了国内。 他儿孙满堂,日子过得也顺遂,只有件事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我爷爷他想找到旧友的血脉,不顾身体不适非要来这一趟。” 名叫徐释的年轻男人叹气。 “我们劝了,但没用,而且这也是爷爷的心愿。” 患有阿尔茨海默病的老人。 发起病来什么都会忘,却唯独没有忘记昔日对他有恩之人。 徐释再次将钱递上。 “爷爷对我们全家来说都十分重要,这是一点谢礼,希望你们能收下。” 张叔没再推辞。 一番寒暄过后,徐释走进室内。 “爷爷?我是阿释,我们该回家了。” 白发苍苍的老人不肯移动。 “阿释?什么阿释?你也是来欺负我们家少爷的?” 他一边说,一边用身体死死挡住身后的少年。 一副护犊子的模样。 徐释很尴尬。 他低下头,正要和那个被他爷爷赖上的少年道歉。 却在看清对方长相时一愣。 “是你?” …… 雨声淅淅沥沥。 卿啾坐在房车内,手里拿着花屏的手机。 手机被摔了一下。 进水又花屏,点开软件有点困难。 完了。 一直收不到他的消息,家里那位会不会又乱想? 卿啾很头疼。 他就地将手机放下,本打算自已动手修好手机。 这时眼前一暗。 老人捧着糕点,笑眯眯地将糕点递给他。 “少爷你快吃。” 卿啾接过糕点,不知道该怎么办地看向对面。 对面也在看他。 年轻男人盯着他看了半天,露出一副古怪的表情。 卿啾被盯得心里发毛。 收下谢礼后,他本打算直接和张叔离开。 但徐释说了声“是你”。 然后就愣在原地,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不再劝阻。 加上徐老一直拽着他不肯松手。 一开始只打算带走爷爷的徐释不知为何改口,非要请他们去徐家做客。 还说要顺便给他们看一个东西。 卿啾想拒绝,徐释的身后却在这时出现一排保镖。 打是能打过的。 但徐家在江南明显有点势力,不能随便得罪。 收回思绪。 卿啾看向徐释,以为徐释这个孙子是因为爷爷太关注他而生气。 他递了块糕点过去。 但徐释没收,反而很没头没尾地问: “你是不是没爹没妈?” 卿啾沉默。 弹幕沉默。 张叔沉默。 徐释这话不是不礼貌,而是非常不礼貌。 张叔早就想动手。 也就是卿少爷不生气,他才愿意陪着走一趟。 结果这看着怪礼貌的年轻人张嘴就是口出不逊。 张叔忍不了了。 他撸起袖子,准备给这不识好歹的一个教训。 “说谁没爹没妈呢?那家伙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们少爷父亲健在!” 张叔着重强调。 而徐释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已说错了话,连忙摆手解释。 “我没有要骂您的意思。” 徐释额头冷汗涔涔,在张叔“看你还能编出什么来”的眼神中开口。 “我的意思是,您和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很像,非常像。” 车正好停下。 烟雨朦胧中,苏式庄园清雅庄重。 徐释打开车门。 “照片就在里面,您跟我去看一下就知道了,真的是很像。” 张叔已经按捺不住想揍人。 他是个暴脾气,当了那么多年管家好不容易磨练出的心性。 这会儿全被磨没了。 张叔正要动手,却被轻轻按下。 “卿少爷?” 张叔扭过头,神色不解。 卿啾一边示意张叔淡定,一边看着徐释从容道: “把照片拿来给我看。” 徐释目露为难,明显是有些难办。 卿啾继续道: “这是你家的地盘,谁知道你会不会把我敲晕卖了?” 卿啾往椅子上一靠。 徐老就在旁边,微怒地盯着那个不懂事的年轻人。 徐释:…… 他这个孙子当得苦哈哈,认命的在自已爷爷的威压逼迫下老实地冒雨去取照片。 这一取就是快半小时。 再回来时,徐释打开大衣,小心翼翼地拿出被藏在怀里的东西。 一张很有年份的全家福。 第247章 所以啊 卿啾伸手去接,但徐释没给他。 怕他误会。 徐释将全家福放在桌上,有些抱歉的同他解释。 “这张照片是我爷爷的命根子。” 二十多年前的照片,氧化严重,操作不当很容易坏。 卿啾没为难徐释。 他走过去,垂眸看那张全家福。 很有年代感的照片。 卿啾眯了眯眸,艰难地辨认这百来口人里到底谁和他像时。 徐老去指着其中一排道: “少爷,这里是你和我。” 卿啾顺势去看。 下一秒,眼睛看到的东西让他怔在原地。 老照片上的男人气质清贵。 明明不是他,但和他长得足足有九分像。 别说是卿啾了。 就连凑热闹的张叔都愣在原地,下意识地问: “这是卿少爷你的前世?” 卿啾沉默了。 脑洞这么大,肯定是红柿子小说没少看。 比起轮回转世… 相像到这种程度,说是有血缘关系才更常见。 于是卿啾看向徐释。 “或许…你认识一个叫卿承安的人吗?” …… 半小时后,徐老的房间内。 徐释摇头。 “卿承安?那是谁?卿家没有过这号人物。” 卿啾陷入沉默。 好巧不巧,曾对徐老有恩的主家姓“卿”。 这么多巧合叠加,他要再看不出来他和那个卿家的关系,肯定是脑子有问题。 但徐释不认得卿承安。 卿啾看了一遍全家福也没看到卿承安的脸,只能把注意力放在那个和他很像的男人身上。 “他叫什么名字?” 徐释看了一眼,自然地道: “卿秋,秋天的秋,是卿家的大少爷。” 空气骤然寂静。 卿啾不再言语,张叔愣在原地,弹幕不再刷屏。 这时像敲西瓜般的声音响起。 徐老挥着巴掌,直接在徐释后脑勺上拍了一下。 整个人吹胡子瞪眼。 “哪来的臭小子?敢直呼我们家少爷名讳?不要命是吧?” 徐释很委屈。 “别打了爷爷,我是你孙子啊!” 徐老更气了。 “打不过就叫爷爷?怎么会有你这种软骨头?快站好别动!” 徐释被打得嗷嗷叫。 老人家力气大,他只能一边抱头鼠窜一边抽空问话。 “认识这么久还没来及问名字,您贵姓?叫什么?” 卿啾沉默半晌,缓缓道: “我叫卿啾,口字旁,另加一个秋。” 徐释停下了脚步。 被徐老按着哐哐打了好几下,都因为震惊愣是没躲。 如果说只是像还可能是找错了人。 但一样的姓氏,只差了一个偏旁的名字。 说没点关系都不可能。 很明显,卿啾这个名字是起名者基于对卿秋的某种情感而取下的。 徐释又试着问。 “您的父亲……是不是和卿家那位少爷关系很好?” 卿啾摇头。 事情陷入僵局,徐释隐约意识到这件事背后的细节可能更为复杂。 便识趣的没再问。 和徐释想得不同,卿啾并没有很难过。 他早知道他大概不是卿承安的种。 现在确认事情真相,反而让他好受许多。 那个虐待憎恶他的男人并不是他的家人。 那他的父母又会是谁? 是被卿承安囚禁的女人,和那个和他长得很像的男人吗? 卿啾有很多话想问。 但不巧,追着孙子打了半天的徐老累了。 徐老被送去休息。 临睡觉前还担心着卿啾,不断说一定要留下少爷。 徐释连连点头。 等哄完家里的老小孩,徐释出去见外面的少年。 卿家书香门第,大多长相不俗。 徐释见惯了好看的人。 可眼前的少年有着超乎常理的漂亮,碎发下的眉眼寂静精致,像绽放在宣纸上晕染开的水墨潋滟。 徐释定定的看了半天。 直到少年旁边的老人开始对他吹胡子瞪眼,他才尴尬地落座。 “不出意外的话,你就是我爷爷在找的旧友之子,是我们徐家的恩人。” “如果你需要,只要留在徐家,徐家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徐释递上一张卡。 “钱,权,势,应有尽有,绝不藏私。” 张叔立刻就怒了。 “谁稀罕你这点臭钱?你知道我们卿少爷是谁家的吗?京圈秦家!” 徐释愣住。 徐家权势是不小,但也没到权势滔天的地步。 而秦家…… 他印象中比较出名的秦氏家族,似乎就只有那么一家。 如果真的是那个秦家的话… 徐家给得这点好处,对这位少年来说似乎的确不够看。 卿啾把卡推了回去。 “你对我这么优待,应该不止是因为我是什么旧友之子吧?” 徐释有些尴尬。 但大家都是聪明人,没必要弯弯绕绕。 “徐家子女不少。” 只是股权都在老爷子手里,谁能讨得老爷子欢心就能拿钱。 卿啾不想对别人的家事过多参与。 “你们在找旧友之子,我也在查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或许你认得宾雅吗?” 徐释一脸茫然。 “我只是按我爷爷说得话来找人,对当年的事并不清楚。” 线索就此中断。 卿啾坐在客厅,等徐老苏醒。 徐释很快离开。 帮爷爷找到旧友之子的是他,他们这一脉肯定要独占功劳,不能被别人抢去。 徐释去忙了。 室内再次安静,张叔小心询问。 “卿少爷,您早就知道……您的身世有哪里不对是吗?” 卿啾点头。 张叔不再询问,像是也以为他会难过。 但卿啾真的没有多难过。 他的前半生磕磕绊绊,失忆,差点死掉,被自以为的父亲欺骗,被混淆记忆利用,发现世界的虚伪。 他经历的足够多。 于是乎,他的心性一向比同龄人更成熟。 他是为在意之人而活下的人。 只要秦淮渝还在,他就不会失去对抗一切的勇气。 他会保护秦淮渝。 他会斩断命运的枷锁,他会逃离死亡的诅咒。 他会和自已爱的人白头到老。 他不会死。 也不会难过,更不会被小事所绊住手脚。 只是有些人必须要处理。 卿啾看向全家福。 密密麻麻的人头,从家主到佣人全都算在里面。 却唯独没有卿承安。 很明显,卿承安不是卿家人,或者说是不被承认的卿家人。 这样的他又为什么会在逃离到北平时将自已改姓为卿? 对区区姓氏的执念深到这种程度… 答案显而易见。 第248章 私生子 卿承安是私生子。 而且极大可能是不被承认身份,连姓氏都不被允许使用的私生子。 卿啾又看向照片。 卿家,宾雅,卿承安…… 他的江南之行注定不可能平淡。 …… 卿啾去休息了一会儿。 因为徐老对他的在乎,徐家上下也不敢怠慢。 他住得是最好的房间。 休息的间隙,卿啾拿出被泡水的手机。 主要零件都没坏。 卿啾自已动手,将零件拆分出来晾干。 等待的时间漫长。 卿啾本想等徐老睡醒后直接问,收集到有用的信息后就走人。 但徐老年纪大了。 老人贪睡,加上身体不好,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卿啾便去找徐释。 虽然对当年的具体细节不清楚,但毕竟跟着找了这么多年的人,徐释多少知道些内幕。 两两对坐,徐释抿了口茶。 “我爷爷带钱出国深造的次年,卿家祖宅起了一场大火,为卿老太爷庆生的卿家人几乎全死在了那场火里。” 据知情人说…… 里面的尸体都被烧成焦炭,更倒霉的连骨头都化成了水。 死得人是哪个根本分不清。 卿家倒台。 没死的旁支和佣人把钱草草一分,便也各奔东西。 那会儿通讯还不算发达。 等徐老从国外回来时,卿家人已经死了很多年。 连尸体都找不齐。 但徐老一直不相信曾有恩于自已的卿家会连一条血脉都没留下,所以一直在找人。 卿啾看向手中不断晃动的茶盏。 “卿家人会允许晚辈和影星相恋吗?” 徐释想了想。 “那时候的老牌世家,大概是看不上戏子这种下等人的。” 弹幕脑补出一场大戏。 比如大少爷爱上小明星,两人你追我逃,却不小心被阴湿佬暗算的be故事。 【老辈子的爱恨情仇怎么也这么坎坷?】 【卿承安!坏东西!】 【之前几条支线也没见他这么坏……可能是秦家给了他想要的东西吧。】 卿啾觉得也是。 商人重利,卿承安更是其中典型。 据弹幕透露的消息。 在他还留恋家人温暖的那段时间,其他支线的秦家因他帮忙给卿承安解决了不少麻烦。 或许卿承安想从他身上拿到的重要之物被秦家人提前给了,才导致弹幕对卿承安的印象还算不错。 但或许正是因为这种事…… 其他支线的秦家大概对他并不满意,将他当成靠皮肉傍上秦家替本家谋利的可耻之人也说不定。 卿啾抿了口杯中茶。 他思索的间隙,有助理走到徐释耳边说了些什么。 徐释转述。 “爷爷醒了,现在很想见你。” …… 卿啾跟着徐释赶去的时候,徐老的情况刚恢复。 他没再发病。 端坐在床上,不苟言笑,不怒自威。 一位气场十足的老者。 唯独在抬头看到那张和故人相似的脸时,徐老脸上才出现片刻的恍惚。 “爷爷?” 徐释之前被追着揍了半天,现在看到自家爷爷都还有阴影。 万幸徐老已经冷静下来。 他微微颔首。 “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这位小友说。” 徐释识趣的关门离开。 卿啾落座,徐老看了他一会儿,有些生疏地拉过他的手嘘寒问暖。 “你的父亲是不是叫卿秋?或者你的母亲是不是卿家人?” 卿啾如实道: “我的父亲叫卿承安,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便离世。” 卿啾没错过徐老脸上一闪而过的茫然。 很明显。 和徐释一样,徐老并不认得卿承安。 于是卿啾拿出照片。 “这个人就是我父亲,您认得他吗?” 徐老接过照片。 全程都蹙着眉,看得快泛糊涂。 摆明了认不出。 卿啾怕把徐老为难的再发病,准备收回照片时。 徐老忽地攥紧照片。 “是他?” 徐老冷笑一声,语气不屑。 “我说怎么认不出来,这畜牲,为了隐姓埋名连自已的长相都改了,还敢用卿家的姓?这种狗杂种哪来的资格?” 卿啾凑近了去看。 发现徐老看得并不是脸,而是手腕上的一处绯红胎记。 那胎记生得位置隐秘,连他都未曾注意。 卿啾嗅出不对劲的味道。 “照片上的这个人……您认得吗?” 徐老冷笑一声。 目光落在他身上时,徐老放软了声音。 “他叫迟九。” 一说起这个名字,徐老的声音就不自觉带上厌恶。 “一个妓女生得杂种。” 徐老不愧是曾经雷厉风行的掌权者,总结起问题干脆利落。 毫不拖泥带水。 卿秋的父亲和母亲青梅竹马长大,是人尽皆知的模范夫妻。 但在卿秋十岁那年。 有个妓女找上门,说她怀了卿家的骨肉。 那个本不该降生于世的孩子就是迟九。 妓女靠下药,强行怀上那个孩子。 她在卿家门口闹了三天三夜,钱一到手,就火速扔下拖油瓶离开。 这一走就再没回来。 徐老口中的迟九,又或者说卿承安,是一个相当恶劣的天生坏种。 迟九是阴谋的产物。 在徐老看来,卿家肯给他一口饭,就已经是仁义至尽。 但迟九偏偏觉得自已也是卿家正牌少爷。 “用得要与大少爷争,吃得要与大少爷争,总是什么都要和大少爷争一争才爽快。” 徐老叹气。 “我劝过大少爷,可大少爷天性温良,对那种货色也能温和以待。” 卿啾又被徐老点名。 这一次,徐老神色中是说不出的复杂。 “你说你的父亲是迟九?怎么回事?大少爷呢?” 卿啾摇头。 “我从未见过他。” 徐老闭了闭眼,长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在瞬间苍老了数倍。 “佣人说庆生那天大少爷他没来。”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心存希望,说是想找到卿家后人,但其实只是想找到他家大少爷一人。 那个真把他当挚友,为他谋划前程的清风霁月少年人。 大少爷不比他大上几岁。 他总想着大少爷或许还没死,或许只是在某个角落安静地生活。 结果… 徐老又是一声叹气。 看向对面宛如翻版大少爷的少年,他心中的怜惜多于相逢后的喜悦。 被迫认贼作父… 这孩子这些年,过得怕是不怎么好。 徐老放轻了声音。 “你母亲是谁?” 最终和他们少爷走到一起的,到底是怎样的奇女子? 卿啾试着道: “好像…是个叫宾雅的人。” 第249章 受伤了 刚刚还一脸慈眉善目的老人直接把桌给掀了。 “宾雅?怎么可能是她?大少爷绝对不可能看上那个女人!” 徐老语气笃定。 卿啾心中疑虑更深。 “不是吗?可我有看到他们三个人一起的合照。” 徐老默念稚子无辜。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已冷静下来。 但脸色还是很臭。 “宾雅怎么可能和我们家大少爷有关系?先不说身份,宾雅喜欢的明明是迟九。” 徐老觉得那女人眼神不太好。 虽是个戏子。 但年轻漂亮的姑娘,喜欢哪个有权有势的不好? 偏偏喜欢迟九。 “宾雅以前救过大少爷,大少爷待她还算不错。” 但也仅此而已。 “倒是那个迟九,被她喜欢的紧。” 徐老神色平静。 卿啾却在听完这番话后一愣,久久不能回神。 原先的猜测被推翻。 卿啾以为是宾雅和大少爷私奔,结果被卿承安横刀夺爱的狗血故事。 结果大少爷没什么戏份。 宾雅和卿承安既然彼此相爱,又为什么会闹成他在梦里见过的僵局? 卿啾感到不解。 他抿了抿唇,再次看向徐老。 他想得知更多细节。 但很不巧,徐老又一次发病。 卿啾还没反应。 就被徐老抓住胳膊,一口一个大少爷,老泪纵横的叫。 最后是医护人员过来。 给老人家喂了镇定剂,又哄了半天,才把人哄睡着。 等屋门被关上。 徐释蹙着眉,语气严厉了几分。 “你是我爷爷心心念念的旧友之子,徐家不会怠慢你,但有些话不要总在我爷爷面前提起。” 卿啾没有反驳。 徐老老年痴呆,总提起当年的事会对他造成刺激。 徐家人不满很正常。 卿啾道: “最多后天,我会从江南离开。” 徐释愣了。 回过神后,他有些无措地解释。 “我不是要赶你走的意思,你无父无母,能留在徐家也能有个照应。” 徐释看向少年阴郁漂亮的脸。 的确好看。 如果对方愿意,他不介意留下对方。 徐释咳了一声。 “爷爷器重我,爷爷死后徐家的继承人是我,我不会怠慢你。” 徐释自以为自已暗示的够明显。 他是个gay。 这些年忙着家族内斗,一直没来得及谈恋爱。 如今主动送上来一个。 无父无母的小可怜,足以激发人的救赎心理。 但卿啾直得可怕。 “不了吧,家里还有人等我,你帮我找个人我就走。” 卿啾拿出宾雅的照片。 “就这个。” …… 徐释欲言又止,最后失魂落魄地走掉。 卿啾倒没有很在乎。 他已经通过徐释的人脉,找到了当年宾雅家的旧宅。 开车过去的路上。 张叔忍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 “卿少爷,那个姓徐的不是好人,他对您有意思。” 卿啾不置可否。 “徐释喜欢男人,但又不是随便哪个男人都会喜欢。” 张叔无语扶额。 他默默掏出手机,决定给少爷发个消息。 却在这时听卿少爷又道: “再说了,就算他看上我,我也不会看上他吧?” 卿啾小声嘀咕。 “又没有秦淮渝好看。” 张叔欣慰地拭去眼尾因紧张而渗出的泪。 什么锅配什么盖。 古人诚不欺他。 张叔正要把心放回肚子里,这时“嗖”得一声响。 张叔低头一看。 那条委婉提醒他们少爷要提防外贼的消息,最终还是发了出去。 …… 卿啾去了徐释给的地址,找到了宾雅的家人。 宾雅的妹妹还在世。 妹妹幼时体弱多病,是姐姐去演戏赚够了她的医药费。 所以即便小辈不满。 老人家还是一条路走到黑,硬是腾出一间屋子存放宾雅的旧物。 宾雅的妹妹在看到眼前的少年人时微微一愣。 “迟九哥?” 都说想什么记什么。 徐老和大少爷关系好,见他时会想到大少爷。 但宾雅的妹妹明显和卿承安更熟悉。 在宾雅妹妹口中,迟九和宾雅,曾是准备要私奔的关系。 卿啾顺势认下了这个身份。 但在他准备去宾雅的房间,找一找有用的线索时。 老人叫住了他。 “你知不知道我姐姐现在在哪?她过得还好吗?” 卿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万幸,老人并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 见卿啾不说话。 她叹了口气,又摆了摆手。 “算了,难为你记得她,我死后那些东西反正也是被人丢弃的命。” 宾雅的妹妹坐着轮椅缓缓离开。 卿啾走进被打扫的整洁的房间,细细的找了一遍。 却只找到些旧的胭脂水粉。 卿啾坐在木床上,托着腮轻声叹气时。 手机响了。 卿啾拿出来一看,进水的手机不知何时自动开机。 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 卿啾眯着眼一看,戴着戒指的头像格外熟悉。 是秦淮渝。 卿啾来不及多想,手忙脚乱地输入密码。 他发出的消息停留在昨天。 他问:【你在干什么?】 对面矜持了一会儿,没有立刻回答。 约摸五分钟。 AAA渝渝公主发来一条消息。 【吃饭。】 饭在哪卿啾没看到,只看到完美的脸,和有些迷离的眼神。 是感冒了吗? 卿啾很担心。 往下一刷,消息还不止于此。 没有收到回复。 【生气了吗?只是吃饭的照片拍起来有点麻烦。】 还是没有回复。 【今天好热啊,你那边热吗?我这边很热。】 一张解开了三颗扣子的照片。 如玉般的喉结,线条清晰的锁骨,还有透过领口… 隐隐约约地薄肌。 卿啾看得耳热,想发消息提醒美人注意保暖。 结果键盘点不开。 卿啾晃了晃手机,才发现键盘那的零件还没干透。 卿啾继续往下看。 昨天的消息有十几条,但都没得到回复。 最后或许是去问了张叔。 美人像是松了口气般。 停止发照片,矜持地说会等他的手机好后主动联系他。 卿啾知道。 美人这是怕他会生气,怕他会觉得他逼得太紧。 卿啾正想安慰。 结果一低头,却看到说好了不会发消息的美人又发了一条消息。 点开图片一看。 卿啾鼻尖一热,差点没绷住。 冷白薄肌青筋。 美人坐在床上,有些可怜地道: 【我受伤了。】 第250章 傅渊那个坏东西 卿啾顿时就急了。 【受伤?哪里受伤了?】 卿啾猛地一下站起身。 一边不断敲击键盘,勉强用失灵的手机把消息发出去。 一边火速打开软件搜索返程的机票。 秦淮渝受伤了… 伤在哪里,会不会很痛? 卿啾急得乱转。 从重逢那天开始,他就在心里发誓一定不会再让美人受伤。 可秦淮渝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了伤。 都怪他。 卿啾想。 要是他看紧点,是不是就不会出意外了? 卿啾心急如焚。 他快步往外冲,已经扶着门框准备踏出去时。 “叮”的一声响。 卿啾低头,见屏幕上又弹出一条消息。 【这里疼。】 又一张图片。 从上而下的视角,将腹肌拍得更加好看。 弹幕直呼卧槽。 连消息都顾不得刷,一个个截屏的手速快出残影。 卿啾却管不了那么多。 他把图片放大,不带任何亵渎之心的将照片仔仔细细看了十遍不止。 最后在下腹那看到一道浅浅的红痕。 卿啾扣了个问号。 他用涂抹工具圈出那块红痕,茫然地问: 【这受伤了?】 对面很快回复,惜字如金。 【好疼。】 卿啾沉默了。 他盯着那点痕迹看了半天,总觉得是不去医院就能自已愈合的程度。 但万一呢? 万一伤得很重,只不过是内伤呢? 卿啾再次发出消息。 【疼吗?】 卿啾靠着栏杆,等待美人给自已发伤情报告。 但他等了半天。 伴随“嗖”得一声响,他又收到一张照片。 点开大图一看。 水雾朦胧,倒影中的人宽肩窄腰。 特涩。 AAA渝渝公主:【我在洗澡。】 卿啾扣了个问号。 这和受伤有关系吗?该不会是撞坏脑子了吧? 卿啾忧心忡忡。 他抿着唇,迫切的想回北平见到爱人。 秦淮渝出事了。 别人不说,弹幕至少该是关心的吧? 卿啾看向弹幕。 意料之外,弹幕笑得一个比一个欢。 【鹅鹅鹅,乐死我了。】 【学习能力超强的反派一枚啊~】 【勾引我猫猫?哼,想不到吧?小三小四小五勾引的手段,最后都只会成为我豹豹留下猫猫的心机!】 卿啾看得晕晕乎乎。 他很急,可弹幕一点都不急,甚至还有点乐在其中的意思。 卿啾看了半天弹幕。 良久,才拼凑出前因后果。 傅渊之前隐姓埋名到他身边忽悠他的时候,似乎也干过类似的事。 秦淮渝在学傅渊? 怎么可能。 卿啾正要反驳,结果低头一看。 好几张图片发来。 美人在短短几分钟之内洗了澡,感了冒,穿裸体围裙做了饭。 最后躺在床上对他说。 【好热,你能不能快点回来?】 卿啾:…… 他不得不信了。 踌躇片刻后,卿啾还是问了句。 【你在学傅渊?】 罕见地,对面没再发照片过来。 卿啾总算冷静下来。 他按着太阳穴,重新从第一张刷到最后一张。 没了恋爱滤镜。 卿啾定睛一看,才发现照片里没有病情。 全是赤裸裸的勾引。 过了半天,对面还是没有动静。 弹幕吃瓜看戏。 卿啾默默背过身,把手机藏了起来。 【怎么不说话?】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删删减减半小时不止。 才打了句。 【这次出去,你还回家吗?】 卿啾一头雾水。 正要问怎么了,又一条新的消息发来。 【遇见更好的人后,你会忘了我吗?】 【还是说你要带别人回家,说那个人对你有恩,要我包容他。】 这都什么跟什么? 卿啾很头疼。 仔细想想,这不就是“将军出征三年,回来后带回一女子要把我贬妻为妾吗?” 好狗血的剧情。 不用想,肯定是张叔教的。 卿啾再次叹气。 与此同时,屏幕对面也的确出现张叔的名字。 【张叔说你们在江南遇见了一个人,那个人喜欢你。】 AAA渝渝公主道: 【如果他不知廉耻,非要缠着你,我该怎么办?】 卿啾叹气。 【我的魅力没那么大,只是徐释刚好是gay,才会来问我。】 渝渝公主冷笑一声。 【你居然还记得他的名字。】 卿啾怀疑人生。 他拎着手机晃了晃,感觉是自已没睡醒。 他冰清玉洁的大美人去哪了? 怎么变醋包了? 但卿啾有耐心,能蹲下来一点点把醋调成糖。 【他没你好看,真的,我不喜欢。】 卿啾又说。 【而且我没那么好,除了你以外还有谁能眼瞎看上我?】 公主连打的字都透着一股凉意。 【傅渊。】 卿啾一哽,一时间还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他纠结该怎么回复时。 “叮”的一声,一行字映入他的眼帘。 【你差一点就会被他抢走,真的只差一点,我很怕。】 文字似乎比言语更好说出口。 就好比此刻,卿啾终于从这句话里读出美人长久以来的患得患失。 【都怪傅渊。】 他道: 【傅渊那个坏东西。】 AAA渝渝公主很快回复,一板一眼地当复读机。 【傅渊那个坏东西。】 弹幕刷屏“夫唱夫随”,磕c磕得嗷嗷叫。 卿啾再次道: 【傅渊那么坏,我怎么可能被他勾搭走呢?】 卿啾给美人顺毛。 【肯定是有误会,我的心一直都在你那边。】 对面又是一阵“正在输入中”。 没有照片,没有质问,没有患得患失。 导致一切的根本原因被一句话说了出来。 【我想见你。】 卿啾环视一周,却依旧没能从房间里找到有用的线索。 美人难过。 卿啾归心似箭。 他回了个好,准备再去问问还有没有别的地方放有宾雅的旧物,然后就回去时。 “砰!” 老式门框太矮,卿啾一头撞了上去。 他疼得龇牙。 抱着脑袋蹲下身时,门框上的东西摇摇晃晃。 “啪嗒!” 一本落灰的本子,正巧落在卿啾面前。 …… 碎碎念:我后来减少回评论次数是因为我给你们回复的评论总被吞,小礼物的翻牌也会被吞。 比如我的礼物榜上显示翻牌三次,但我本人没有收到翻牌的回复。 回了评论但你们可能看不到,我也不知道你们看不到,渐渐就不敢回了。 250章快乐。 揍一揍发评机制这个500÷2。 第251章 宾雅的日记 卿啾动作一顿。 顾不得头疼,他抖干净了本子上的灰。 本子看似平平无奇。 但掀开第一页,卿啾看到了“迟九”二字。 这是怀揣着少女心事的。 宾雅的日记。 …… 另一边,北平郊区的某处私宅内。 卿承安一把将相框砸了过去。 “废物!连个人影都找不到,我帮你有什么用!” 裴璟被相框砸得头破血流。 跪在地板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和许澄走投无路。 偌大的北平,唯一讨厌卿啾,愿意帮他们和秦家作对的就只剩下卿承安。 裴璟抬手摸向颈侧。 那里有个小孔,是麻醉针留下的痕迹。 裴璟眸中渗出冰冷的恶意。 他怎么也没想到。 卿啾居然真的会那么狠心,要为了秦淮渝杀死他。 他就那么喜欢秦淮渝吗? 那他呢? 卿啾过去对他的无条件纵容,对他的万般小心。 又算什么? 裴璟感觉自已像被抛弃在路边的狗,被背叛的仇恨在瞬间布满他的整个心脏。 纵使被卿承安骂得狗血淋头。 还被卿承安所误会,被套上麻袋狠揍了一顿。 裴璟依旧坚定地站在卿承安身后帮忙对付卿啾。 “卿啾不会得意太久的。” 裴璟冷静道: “秦家现在内斗严重,连卿啾被当成通缉犯追捕都顾不上帮忙,我们找到卿啾是早晚的事。” 那时秦家倒台。 卿啾形单影只。 又是否会后悔当时为了秦淮渝抛弃他,痛哭流涕地跪在他脚边祈求他的原谅,重新恢复对他的爱意呢? 裴璟想想就觉得兴奋。 但还没兴奋多久,又是一个茶盏往脑袋上招呼。 卿承安上来就是一顿骂。 “你有那个时间浪费挥霍,可我还有时间陪你胡闹吗?” 粗重的气喘声响起。 裴璟抬头,有些不安地看向对面的卿承安。 卿承安现在的情况无比糟糕。 头发花白,脸色发青,身上插满针管。 呈现出濒死之态。 或许是因为预感到自已会死,卿承安异常暴躁。 反正说什么都是错。 裴璟干脆闭上嘴,像死人一样一声不吭。 卿承安骂了半天。 但因始终得不到回应,他也渐渐没了骂人的兴致。 卿承安靠在椅背上。 苍老混浊的眸子望着天花板,许久没有出声。 他这一生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有些艰难,其余时候一直是顺风顺水。 他曾是卿家家主的私生子。 那个男人虚伪,明明在外面彩旗飘飘,却还要装出一副对情忠贞的模样。 他连姓氏都不许被拥有。 卿家的每个人都把他当狗看,只有卿秋会对他示好。 可谁需要那种伪君子假惺惺的关照? 他做梦都想要的清白身世是卿秋的,他喜欢的女人也整日与卿秋如影随形。 他恨。 凭什么卿秋能拥有一切?凭什么他只能当下水道里的老鼠? 他不甘心。 恰巧那时他结识了一位人脉甚广的先生,那位先生一直想要卿家祖宅的一块地,可卿家一直不愿松口。 于是那位先生找到了他。 以事后钱财归他权势归他为条件,怂恿他为自已办事。 他答应了。 他骗了卿秋,那个总是假意惺惺的蠢货。 他说他要和宾雅私奔。 那天萧瑟的竹林之下,卿秋望着他瞧了许久。 最终还是答应帮他。 他骗到了能让外人自由出入的令牌,将那位先生的人偷偷藏在卿家。 最后在卿老太爷寿辰当天。 卿家所有人被持枪约束在大厅,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死了。 他将那个曾经他遥不可及的姓氏归为已有,并唯独留下了卿秋的命。 他割了卿秋的舌头。 挖了卿秋的眼,打折了他的腿。 最后剥夺了他的名字。 曾经清风霁月的大少爷,最终成了路过的狗都嫌弃的废人。 他得意的想。 卿秋都变成那副鬼样子了,宾雅总不会还喜欢他吧? 可明明只要跟着他就能当富太太。 宾雅却像疯了般,哭着闹着要带卿秋回江南医治。 那段曾被所有人看不起的时光重新浮上他的心头。 那句拒绝让他恍惚间觉得。 就算他掌握再多权势,在爱人面前依旧是个金玉其外的小丑。 他更恨了。 嫉妒使他扭曲,他给卿秋喂了药。 强迫他和名妓结合。 一夜过后,名妓怀上卿秋的孩子。 曾经清风霁月的大少爷。 洁身自好,克已守礼,身边连个情人都没有。 却在他和宾雅的注视下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妓子交欢。 卿秋真是个脆弱的人。 他不声不响的承受完他给的折磨,找了口枯井跳了下去。 卿秋死了。 他死得时候没发出过一点声音,又或者是根本没法发出声音。 名妓收了他的钱十月怀胎生下卿秋最后的骨肉。 他给那孩子取名“啾”。 “口”为“井”。 他要宾雅一看到那个孩子,就会想到卿秋的背叛,卿秋的死亡。 更要那孩子如笼中雀般。 代替他的父亲,承担他未消散的怒火与仇恨。 可卿秋就像鬼一样。 活着能带给他难堪,死了依旧不肯让他好过。 明明卿秋都当着宾雅的面和名妓欢好了。 可宾雅仍惦记着卿秋。 她越发憎恶他,反而对那个卿秋和别人生下的孩子异常怜爱。 卿秋的魅力真就那么大吗? 他连虐待都觉得烦,随便将那孩子送去吃人不吐骨头的边境。 可宾雅又哭又闹。 他没办法,再次将那孩子从边境接回来。 但他不想让那个流着讨厌的人的血的孩子好过。 他将那孩子折磨成疯子。 每每看到那张相似的脸上露出惊恐畏惧的表情,他就会感受到病态的欢愉。 他强迫宾雅陪他一起看。 看她爱的人受苦,让她知道她只能留在他身边顺从他讨好他才能过好日子。 可宾雅没有服软。 她跳楼,将自已摔成一团烂肉。 所有知道他过往的人终于全部都死透了。 他没了发泄的意义。 而那个孩子,也没了留下的必要。 他想杀了那个孽种。 但偏偏,他在准备杀死那个孽种前咳血昏迷。 或许是老天对他的报应。 他先天不足,医生判定他最多活不到五十岁。 想要活命只能替换全部器官。 可他是无精症。 唯一与他血型匹配,不会让他的身体因器官移植产生排斥反应的。 竟只剩下卿秋的血脉。 …… 思忆结束,卿承安抵着唇不断咳嗽时。 地上拿着手机的裴璟眼睛一亮。 “卿啾找到了。” 第252章 一如当年的卿秋 返程的归途中。 卿啾垂眸,看向手中泛黄的老照片。 这张照片的拍摄年份比他之前看到的那张更早。 斯文儒雅的少年,明媚活泼的少女。 和被夹在中间阴柔沉闷的小孩。 图中的小孩是幼年时的迟九,亦或者说卿承安。 迟九的手紧紧攥着宾雅的衣摆。 像是在试图留下什么。 哪怕图中的另外两人没对他表露出半分不喜,迟九身上依旧笼罩着被自卑萦绕的沉重气息。 悲剧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卿啾将那张图片放回夹页,盯着本子放空思绪。 自卑扭曲的人是很难获取幸福的。 任何善意。 在准备实施时,都会被解读为恶意,变作不幸的开端。 然后反过来将自卑之人推入深渊。 卿啾忽然有些庆幸。 失去记忆的他同样自卑胆怯,但是美人一点点将爱意倾注。 让他最终选择接受那份爱意。 但如果这中间有哪一步出错,他会不会就直接走向截然相反的道路? 卿啾不敢细想。 恰巧这时,车轮滚动的速度减慢。 张叔将车停在路边。 他侧过身,有些不安地朝身后问: “卿少爷,您真的要一个人过去吗?要不要…” 卿啾率先起身。 “没关系,我会解决好这一切。” 他伸出三根手指。 “帮我转告秦淮渝,最多三天,我就会去见他。” 张叔欲言又止。 因实在拗不过,叹了口气后老实将车门打开。 卿啾走下了车。 随着张叔离开,裴璟派来找他的人也被引来了这个方向。 卿啾听到脚步声。 但他没动,静等那些人拎着麻袋上前。 随后眼前一暗。 …… 别墅的落地窗后,卿承安正在观看手中的录像。 少年被套进麻袋。 随着麻袋被装进后备箱,似乎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地。 卿承安留下一句。 “不要让他受伤。” 随后关掉手机,已经混浊的眸子出神的望向天花板。 思绪回到多年前。 医生向他下达死亡通知书,告诉他想活命只能在五十岁前按器官衰竭的顺序将器官全部更换。 他对卿秋的种没什么感情。 催促医生立刻把那小子解剖,把器官全部给他。 医生是没什么良心的黑医生。 现挖倒不是不可以,只是卿啾的器官太过稚嫩。 小孩的器官无法负担成年人的身体损耗。 如果强行更换,他最终还是会因为器官衰竭而死。 医生建议他养着那个小孩。 不仅要养,最好还要无忧无虑的养。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养出完美的器官。 然后等十八岁器官完全成熟,他们就能安排手术。 他不耐烦的应下医生的提议。 并很快后悔。 他恨卿秋,并同样恨体内留有卿秋血脉的卿啾。 恨意入骨。 他一看到那张和旧人相似的脸便想发疯,恨不得直接将那个小孩按进水里溺死才好。 可卿啾偏偏不能死。 他要平安的长大,成为他最好的器官库。 卿承安原本只是想随便养养。 像养家畜一样,随便将对方养到成年。 于是奇怪的事发生了。 之前怎么虐待都虐待不死的人,被抹了记忆后突然变得敏感起来。 卿啾总是在夜里梦游出去。 嘴里念着找人,又不知道是在找谁。 他怒而发火。 对方就开始不吃不喝,嘴里依旧碎碎念着要找人。 他没办法。 目光一转,他盯上那对跟他一起回北平的贪婪母子。 儿子殷切的叫他叔叔。 女人讨好的半夜爬床。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那对母子所图的只是卿家的荣华富贵。 他无所谓。 挚爱死后,其他女人都成了一副皮囊。 让他娶谁都无所谓。 并且越是对他有所图谋者,越是容易被拿捏。 他娶了那个女人。 那个记不清长相,也记不清名字的女人。 女人的儿子成了他的继子。 他再次动手术抹去卿啾的记忆,而在这一次。 医生对记忆做了点改动。 他们不清楚那个重要的人究竟是谁,只能让催眠师潜移默化的影响。 那个不知姓名的人被替换成裴璟。 卿啾的生活开始围着裴璟转,被那对母子所支配。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没那么讨厌那个和卿秋相似的孩子的呢? 似乎是从那个孩子的性格变得像他开始。 过去的他同样自卑懦弱。 像阴暗角落里的爬虫,永远上不得台面。 那个与卿秋相似的孩子渐渐有了与他相似的性格。 好像曾经高高在上的卿秋活成了他。 他没有孩子。 微妙的,他对那个曾被他叫做杂种的孩子产生了一点感情。 成年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可他没有立刻杀死那个孩子,因为他知道秦家的太子爷一直在尾随对方。 是喜欢吗? 喜欢男人? 真可笑,那张肖似卿秋的脸最终会雌伏于男人身下吗? 他出于恶意的交给秦家太子爷钥匙。 笑着说可以让他们交个朋友。 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不清楚,但因资金链断裂受到重创的卿氏企业收到了来自秦家的大额注资。 他嗅到了更大利益的气息。 在裴璟故意挑拨,说卿啾和秦家那个小太子有染时。 他主动把人送了过去。 一方面他知道这样可以获取更大收益,而另一方面…… 他的确有些舍不得卿啾死。 那孩子和他太像。 一样的自卑胆怯,一样的想爱却不敢爱。 于是他想。 只要卿啾懂点事,帮他在秦家捞到足够多的钱,他就大发慈悲地放过他。 毕竟秦家涉域甚广,不止金融业,医疗界也颇有威望。 只要卿啾愿意服软。 帮他在秦氏那边拿到同样匹配的器官,他就能留下自已的器官。 可卿啾偏偏不听话。 怎么办? 只能继续当初的计划,用他的命来换他的命。 …… 卿承安垂眸,忍着剧痛喝掉杯中的红酒。 酒精灼烫。 他丢掉酒杯,冷眼看着酒杯咕噜噜地滚到门边。 大门正好被推开。 男人的脚踩碎酒杯,随手将麻袋扔在了地上。 卿承安拖着病体一步步走近。 麻袋被打开。 卿承安蹲在地上,看到麻袋内的少年仰起头时,微湿黑发下浓雾色的眸子。 一如当年的卿秋。 第253章 被植入芯片 卿承安开始厌烦。 厌烦那张脸,厌烦那张脸的主人。 保镖被挥散。 卿啾眼看着卿承安在他面前蹲下,苍白瘦削的脸上一片阴沉。 “不愧是那个伪君子的种。” 掌心拍了拍脸。 卿承安讥讽道:“在我身边养了那么多年还是和他那么像,像得让我恶心。” 卿啾抬起眸一言不发。 眼里没有不解的茫然,没有被讥讽后的羞恼。 只有一丝令卿承安恼羞成怒的…… 怜悯。 当着卿承安的面,卿啾淡淡开口,故意往卿承安心尖上捅刀子。 “嘴这么臭,难怪宾雅不喜欢你。” 脖颈被一把扼住。 刚刚还一脸从容的卿承安咬紧牙关,脖颈青筋暴起。 “谁许你说这种话的?如果不是卿秋作乱,如果不是因为卿秋…” 即便时隔多年。 再度提起卿秋的名字时,卿承安依旧会被带回到那段被所有人都看不起的阴暗岁月。 卿家的人明明都死光了死透了。 可一看到眼前这张和过去卿秋相似的脸,他还是会感到不安。 “我当年就不该留下你。” 卿承安咬牙切齿。 卿啾依旧笑着,继续往心口捅刀。 “不该留下我?你怎么可能会不留下我?没了我你还怎么活命?” 卿承安更气。 他扬起巴掌,准备狠狠给一个巴掌时。 麻袋动了动。 卿啾挣开身上的绳索,反手将卿承安压制在地上。 卿承安愣住。 “你不是被打了麻醉剂吗?怎么可能…” 像终于想到了什么。 卿承安声音一顿,咬紧牙关道: “你骗我?” 卿啾没有答话。 他拍了拍卿承安的脸,开口催促。 “你到底是用什么手段抹除了我的记忆?我的记忆还能找回来吗?回答我。” 卿承安死犟着不肯开口。 这时房门被敲响,裴璟讨好到谄媚的声音传来。 “卿叔叔,卿啾已经被带回了是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地上的卿承安突然剧烈挣扎起来。 卿啾看得出,卿承安想引起外面裴璟的注意。 但他没让卿承安如愿。 一个花瓶暴戾的砸在门上,以为卿承安生气的裴璟立刻夹着尾巴跑了。 卿承安一张脸被气得青紫。 卿啾托着腮戳了戳卿承安,继续催促卿承安回答问题。 但卿承安嘴硬的不肯回答。 卿啾干脆撬开卿承安的嘴,扔了两颗药丸进去。 卿承安瞳孔地震。 他不断张嘴,却始终发不出声音,就连行动都变得困难。 卿承安一脸惊恐。 卿啾捏着药瓶,感慨人脉就是好用。 药是徐老给他的。 大本营在国外的人,手里不少国内暂不能用的违禁药物。 听话丸和禁声丸。 这种专门拿来折磨罪人的东西不能对普通人用,但用在卿承安这种天生坏种身上刚刚好。 等卿承安没了闹腾的力气。 卿啾站起身,对着镜子敲了敲脑袋。 他总感觉脑袋里有东西。 记忆被强行拘禁在一块狭窄的空间,想起这个就忘了那个。 大概是卿承安搞的鬼。 卿啾想起记忆中关他的手术室,想起除了他以外的凄厉叫声。 卿承安参与的黑诊所底下的生意链肯定不只是服务卿承安那么简单。 卿承安因为器官衰竭拿他当器官库用。 医生肯帮卿承安,就说明对方参与的类似事件不止一起。 卿啾很快把逻辑整理清晰。 最后捡起卿承安的手机,在卿承安愤怒的注视下给裴璟发了消息。 【去医院。】 裴璟很快过来,点头哈腰地想讨好。 卿啾不想应付。 把手藏进口袋,盲打两个字。 【闭嘴。】 裴璟立刻噤声。 老老实实地充当司机,载着他们往地图上不曾显示的位置驶去。 卿啾坐在后面一动不动。 表面上他被捆住手腕,被胶带封住口鼻完全受制。 但真正被控制的人却是吃下听话丸的卿承安。 卿啾只需要拿出特定的箭头一晃。 卿承安就会像被操控的机器人般,老老实实地按命令行动。 医院很快抵达。 坐落在深山老林中,处处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裴璟殷切的打开车门。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看到卿承安发的消息。 【别跟过来。】 裴璟开的是左边的门,卿承安却带着卿啾往右面下车。 摆明了是不信任他。 裴璟一张脸微微扭曲,却又不敢忤逆卿承安。 只是等人影消失后。 裴璟关上车门,悄悄尾随过去。 …… 卿承安是医院的常客。 只需刷下卿承安的脸,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混进医院。 而医院内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除了一些一看就非富即贵的大人外,剩下的多是些畏畏缩缩的青少年和小孩。 他们没有名字。 身上印着编号的蓝白纹衣服,就是他们在这里的代称。 卿啾从未想过世上还有这种地方。 他一路跟着卿承安,一声不吭的被带到一间会诊室。 里面的医生自然地问卿承安。 “把人带来了?” 此刻的卿承安完全被药物影响,连愤怒的情绪都无法表达。 卿啾眼神暗示。 卿承安指着脖颈,轻轻摇了摇头。 医生觉得纳闷。 “不会吧?这么快连声带也受损了?” 医生凑近检查。 “不对啊,声带很健康,怎么会…” 医生还未把话说完。 身前落下一道拉长的影子,医生被强行打晕过去。 卿啾捡起地上的手机。 他看完所有的留言,根据这个医生的习惯群发“手术中,请勿打扰”。 等解决完可能被发现的风险。 卿啾丢下手机,朝最深处的手术室走近。 医生和卿承安被一起扔在角落。 卿啾看着医生,没来由得觉得很眼熟。 正是当年给他手术的人。 卿啾踹了踹地上的医生,很礼貌的询问。 “害我想不起东西的是不是你?” 医生嘴硬的不肯回答。 于是卿啾卸了卿承安的胳膊,将疼得浑身发抖的卿承安丢进医生怀里。 医生立刻就招了。 他没了刚刚嘴硬的骨气,老老实实地指着脑袋坦白。 “你这里被植入过芯片。” …… 老辈子的故事还蛮复杂的,没有很单纯的善恶之分。 第254章 丢失的记忆 卿啾一愣。 “芯片在哪?” 医生抿着唇,又不吭声了。 “这不能告诉你。” 医生道: “要是告诉你你弄死我怎么办?想我告诉你除非……” 医生话音未落,太阳穴猛地一凉。 漂亮少年用刀尖抵上他的太阳穴,说话慢条斯理。 “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 卿啾笑眯眯。 “你晚一分钟说出真相,我就切一根手指。” 医生脸色煞白。 “你疯了吗?当年给你做手术的是我!要是我死了,这世上就再没有人会告诉你真相,你——” 喋喋不休的声音戛然而止。 卿啾随意捡了块抹布,堵住吵嚷的声音。 他又晃了晃那把刀。 “我的记忆就算缺了也不会对我有什么实质影响,但你没了手可就不一定了。” 刀刃停在指根处。 卿啾垂下眸,神色若有所思。 “没了手还能做手术害人吗?” 大概是不能了吧? 在卿啾念着倒计时,准备切上一根杀鸡儆猴时。 刚刚有恃无恐的医生秒怂。 他直接弯下身,用额头贴着地面,没骨气的做了个磕头示弱的动作。 等卿啾扯出那团抹布后。 医生一改刚刚的推三阻四,老老实实地如实招来。 “这里…” 医生抬手,指向自已额头的方向。 卿啾抬手摸过去。 凹凸不平的手感,是那道狰狞疤痕存在的地方。 过去的他因这道疤痕自卑。 现在的他同样对这道疤痕喜欢不起来,觉得和美人不太相衬。 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不管再怎么努力,用再好的药膏,疤痕都始终没有要消失的意思。 裴璟说他的疤是在逃出边境时意外磕伤留下的。 但卿啾知道自已从未因逃出边境受过伤。 他原以为那只是单纯用来混淆他记忆的谎言。 结果… 一个谎言的出现,是为了掩盖另一个更大的谎言。 卿啾拿小刀捅了捅医生。 “到底是怎么回事?仔细讲,讲不清楚还是要切手指。” 医生又是一抖。 这次他不敢投机取巧,低下头如实坦白。 …… 卿承安需要养着他,又不能让他保留那段痛苦的记忆,养虎为患。 医生本想直接切了前额叶。 但真这么做就成傻子了,而傻子是不可控的。 要是一不小心把自已玩死…… 就算找遍全球,也很难再找出第二个像他这么合适的器官库。 于是医生最终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在脑内植入干扰层。 干扰层如同一把被铁链和铜锁牢牢困住的门,人为的封锁了前十二年的所有重要记忆。 只留下平淡的日常。 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他到死都不可能想起一切。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干扰层失灵了。 医生怨恨的看了卿承安一眼。 像是在埋怨他为什么不早点把人带来做手术,害得他们一起沦落到今天这种田地。 卿承安忍着冷汗看向对面。 嗓音阴寒。 “对你抱有妇人之仁,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卿啾没有理会卿承安的敌意。 他看向眼前的镜子,抬手按了按自已的额角。 其实医生手术顺利。 他脑中储存着重要记忆的那块区域的确被死死封锁,只留下一些日常的片段。 这便是他会认贼作父那么多年的原因。 只是被绑架时的那一磕。 植入脑海的干扰层出现错位,本该被封锁的十二岁前的记忆,成了十二岁之后的记忆。 弹幕在惊叹。 【两次记忆封锁都忘了反派?反派也太惨了吧?】 【换个角度想想,在猫猫每一段人生里,有关豹豹的记忆都被放在重点区域。】 【好哭又好磕的…】 弹幕泪洒现场,为小情侣的命途多舛抹眼泪。 卿啾则没时间细想那么多。 他只有一个想法。 重要的记忆?长大后的他和秦淮渝之间被他忘掉的难道是很重要的记忆? 都有什么? 他和秦淮渝亲了很多次,或者约了很多会吗? 这么重要的东西能忘? 卿啾再次揪住医生,蹙着眉道: “现在,立刻马上,把我脑子里的东西取出来。” 医生抖如筛糠。 “不是我不想帮你取,可是那是有关脑子的事。” 医生劝卿啾留下做手术。 但卿啾不是脑子有病,不可能想不出把自已留在敌方大本营的危害。 他一个逼问。 医生一个瑟缩,老实地说出弊端。 毕竟是和大脑有关的手术。 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导致主体丧命。 就算手术能成功。 也要在术后进行相当长一段时间的休养,以免再生出意外。 卿啾动作一顿。 “没骗我?” 医生点头如捣蒜。 “没骗你。” 医生将眼睛瞪得很大,不断发射眸中的真诚光波。 过了不知多久。 凉意消散,抵着他的匕首终于收回。 医生松了口气。 卿啾叹了口气,多少有些惆怅。 他还以为马上就能想起来。 卿啾抬手,对着镜子按了按疤痕增生。 不太好看。 要是一起出去,可能会有人觉得美人配了个丑八怪。 治是要治的…… 但不用急于一时,等出去了再治也不迟。 卿啾很快放宽心。 他扯了布栓住医生和卿承安的手腕,又堵了两人的嘴。 医生倒是很温顺。 他格外惜命,被绑起来时连挣扎都从未有过。 像是生怕自已上了保险的手被蹭破皮。 卿承安就不同了。 他全程阴沉着一张脸,用含着阴毒恶意的目光死死盯着他。 卿啾突然来了兴趣。 他原本是打算扒了医生的衣服,伪装成医生调查这家医院的底细。 但现在他不打算走那么快。 卿啾折返回去,单独拿掉卿承安嘴里塞着的那块布。 “你很生气?” 他问: “恨你棋差一招?恨你没能趁早弄死我?才害自已落得今天这种田地?” 卿承安这时候倒是很坦诚。 “对,我恨,我恨自已妇人之仁,你这种和卿秋没什么区别的小人,我当初竟因为你和我有几分相似而对你心软。” 卿啾静静的看着卿承安。 “时至今日,你依旧觉得错的人不是你吗?” 卿啾缓缓道: “卿承安,你害了很多人。” 第255章 写出的猜测 卿承安嗤笑出声。 “我害了很多人?我害了很多人又能如何?” 卿承安眸中泛着冰冷的恨意。 “我为什么要杀死卿秋?因为他看不起我,因为他什么都要和我抢!” 当了那么多年一家之主。 卿承安早已习惯了在商场上来去自如,习惯了接受他人的追捧。 可一说起有关过去的事。 他就会被带回过去的记忆,不受控制地被自卑与胆怯笼罩。 卿秋是整个卿家对他最好的那个。 在他的生父嫌恶的将他一脚踹开,主母因丈夫的出轨憎恶的将他当做出气筒发泄,佣人骑在他身上享受虐待主子的快感时。 只有卿秋会擦掉他脸上的灰。 将他抱在怀里,温声细语地问他有没有难过。 而这一切。 仅仅只是因为那年外出郊游时,他偶然救下了跌落悬崖的卿秋。 卿秋因此对他多加照拂。 他被众人艳羡,却在之后每一个辗转难眠的夜里后悔。 要是他当初没有救下卿秋就好了。 他是黯淡的尘埃。 原本他的身边都是比他更加渺小的尘埃,所以他从不会认识到自已的不足。 可后来卿秋出现了。 那个唇畔总带着温润笑意的少年人,像是天然的发光体。 卿秋与他不同。 他没有沾染过任何世间的罪恶,像玉雕出来的纯白神相。 圣洁且高高在上。 他的朋友开始围着卿秋转,将他抛之脑后,争前恐后地抢夺卿秋的一个眼神。 就连他的爱人。 那个他在佣人手下讨生活时,会唱完戏后偷偷塞给他一块糕点,和他约好要一起逃离的少女。 也开始与卿秋更加亲近,总与卿秋同进同出。 他终于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一切都被夺走了。 卿承安垂下头,从喉咙里滚出一句颤音。 “如果我不去抢,如果我不去夺,那这世上……” 还有什么会是属于他的? 他只能将卿秋拽下神坛。 只有想到最后卿秋烂在那口干枯的井里,与比他还不堪的淤泥融为一体难分彼此时。 卿承安才会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卿啾听完全程。 末了,他垂下眸,并没有被卿承安的悲情小故事感动。 “你倒是把自已说得可怜。” 自认为被讥讽的卿承安怒而抬头。 可下一秒,一本落灰的本子拍在了他的脸上。 卿承安被砸得头晕目眩。 还没来得及骂人,就见少年淡淡道: “这是宾雅的日记。” 宾雅? 时隔多年,在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时。 卿承安的心脏依旧剧烈跳动。 他喜欢宾雅。 因为那个扎着麻花辫,站在向日葵海前对他笑得明媚的少女,是唯一喜欢迟九而非卿承安的人。 哪怕他无权无势,哪怕他只是一个连佣人都能欺负的私生子。 那个人依旧会坚定的握住他的手,说会一起攒钱,会带他逃离这个地方。 可后来呢? 卿承安咬紧牙关,眼睛因愤怒发红。 “卿秋多可恶?他明明有那么多爱他的人,却连唯一一个爱我的人都要夺走。” 卿啾没有理睬卿承安自顾自的伤春悲秋。 只是在离开前,他解开卿承安的一只手用来翻阅日记。 并留下一句话。 “从来都没有任何人想抛弃你,是你自已背叛了所有爱你的人。” …… 卿啾停在走廊上。 走廊寂静,但刚和卿承安见过一面的他满脑子都是那本日记。 私生子被大少爷横刀夺爱,因爱扭曲,最后强行拆散有缘人。 弹幕是这么想的。 卿啾自已原本也是这么以为的。 可随着笔记掉落,事情真相被徐徐揭开。 卿承安一直觉得卿秋是万人爱戴的正牌少爷。 而宾雅是许多人爱慕的光鲜亮丽大明星。 身为私生子的他被这两个人衬托的宛若尘埃。 于是他总在谋划。 要将光拉下神坛,要冒着被厌弃的风险将喜欢的人锁在身边。 可每个人的背后都有阴暗面。 卿啾吐出一口浊气,想起笔记上的真实内容。 徐老总说卿家和谐有序。 家主主母恩爱,只有卿承安一个捣乱鬼。 但事实并非如此。 真相如卿承安说得那样,卿家家主在外面彩旗飘飘。 但只有卿承安是闹到家门口的那个。 为什么? 因为其他人都被拿钱解决,或者养在私宅内。 卿家家主情人不少。 且几乎每个情人都有一个私生子,时刻摩拳擦掌的等夺权。 卿秋和宾雅的关系因此展开。 卿家家主外面彩旗飘飘,卿家主母会忍气吞声吗? 当然不会。 为了报复出轨的丈夫,卿家主母做了件大胆的事。 ——生下情人的血脉。 很不巧,这个消息被外面的私生子得知了风声。 密谋扳倒卿秋的计划被戏院里的宾雅所偷听。 卿秋因此和宾雅有了联系。 能管理一家的继承人,怎么会败在所谓血缘上? 卿秋不动声色地处理掉私生子。 宾雅和卿秋。 从日记上看,两人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 宾雅真正喜欢的人是迟九。 当时大家族之间家规森严,宾雅那种靠卖艺生活见惯了大家族阴暗面的人,其实并没有那么憧憬大家族的生活。 毕竟卿秋的父母就是例子。 一个在外情人无数在家忠贞不二,一个因爱扭曲出轨报复。 没一个正常的。 就连卿秋也不正常。 在外清风霁月,体恤下人,温润如玉的大少爷。 私下早就习惯了残忍解决层出不穷的私生子。 宾雅很怕卿秋。 但同时,卿秋几乎从未伤害过宾雅和当时的迟九。 二十年前的冬天。 如果迟九没有被嫉妒心冲昏头脑,没有欺骗卿秋,没有囚禁宾雅。 他们本该过上正常的夫妻生活。 宾雅在日记里说过。 离开的前夜,迟九找卿秋说要带宾雅私奔时。 卿秋没有阻拦。 不仅没有阻拦,还主动提出给予金钱,并且一路护送。 至于卿秋为什么会做到这种地步… 卿啾脚步一顿,想起宾雅在某篇日记末尾写出的猜测。 ——卿秋或许喜欢迟九。 …… 迟九此人没改名没整容没变成老登的时候还是能看的,阴柔系的漂亮青年,就是心态非常扭曲且乐衷阴暗爬行。 第256章 不可思议吧 不可思议吧? 卿啾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卿秋和迟九,清朗如明月的大少爷,和心理扭曲的私生子。 这两人各自位于人生的极点。 可偏偏,这两条平行的线在某一刻交汇。 迟九救下了卿秋。 而卿秋在送宾雅和迟九离开前,将一封信交给宾雅。 卿秋是卿家的大少爷。 追随者无数,仰慕者无数。 可被追随的不是他,被仰慕的不是他,被爱的不是他。 那些人乐意喜欢的是他伪装出的假象。 而非真实的他。 没人爱卿秋,至少没有人爱真实的卿秋。 但在那天外出。 在他被私生子推下悬崖,在他浑身狼藉,在他冷言相对时。 是迟九捡起了他。 不是卿家大少爷,是卿秋。 迟九救的人是卿秋。 哪怕那个瘦小过分的少年不认得他,哪怕他浑身脏污,哪怕救了他也不会得到任何好处。 他依然救下了他。 迟九和他认识的人是截然相反的。 其他人喜欢的是卿家大少爷,会簇拥在卿家大少爷身边,又会在得知他是个欺世盗名的冒牌货时一脸惊恐的后退。 最终被他葬在荷花池下。 可迟九是不一样的。 阴柔沉闷的少年能在他陷入泥潭时将他救起,不顾他满身的污秽将他贴身背在背上。 却会在他洗干净时对他避之不及。 迟九讨厌卿家大少爷。 这种讨厌,让长期被虚假身份约束的卿秋有种莫名的畅快。 他觉得他和迟九才是同路人。 两个同样不该出生的人,两个大宅院压抑情绪造就的悲剧产物。 宾雅说。 卿秋应该是喜欢迟九的,最少也应该是在意迟九的。 迟九对卿秋来说意义独特。 卿秋甚至悄悄在自已的住宅附近另买了一块院子,作为迟九未来生活的居所。 他不需要他属于他。 但他需要他长长久久的被他看到。 宾雅写道。 被迟九牵着手,一起去往卿秋院内的路上,她心中有许多不安。 卿秋面善心黑。 以那人的手腕和操控欲,如果卿秋不愿。 他有一万种方法弄死她。 可偏偏卿秋答应了。 他没有选择满足自已的愿望,他实现了迟九长久以来的心愿。 ——和爱的人在一起。 事件的最后,宾雅为写满的日记画下终止符。 在合上日记的那一刻。 宾雅应该满心满眼都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是卿承安毁了这一切。 收回思绪,卿啾长吁一口气,心里是说不出的复杂。 上辈子的恩恩怨怨…… 总结起来就是一个人想吃一块糖,而那块糖就放在他手边。 他明明只要伸手就能把糖塞进口袋。 却偏偏疑心病发作,将身边所有人都当成想和他抢糖的敌人,把所有人都杀了个干净。 最后在捡起糖时发现…… 糖果里装着早就准备好的,那些被他杀死的人写下的礼物便条。 糖是他的,人也是他的。 只要等等。 命运的礼物就会按时间,完好无损的落到他怀里。 可卿承安偏偏就要早那么一小会儿拿到礼物。 但拿到礼物时,礼物也被血液浸透。 变得臭不可闻。 看完日记后,卿承安会露出怎样的表情?他会后悔吗? 卿啾不再想。 卿承安可悲,但更多的是可恨。 他是毁掉一切的刽子手。 早在他动手的那天,今天的悲剧就已经躲在暗处等着他了。 卿啾拍了拍脸。 努力将思绪放空,将心情从过去的悲剧中抽离。 他还在敌方大本营。 这里疑似犯罪窝点,有很多没了姓名的小孩被当成富人的移动器官库使用。 反正来都来了。 卿啾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端了这个窝点以防惨案再度发生。 …… 能进这家医院的顾客都是被熟人带来的。 许是笃定不会有人泄密。 各类资料,各种交易记录,全都大大咧咧的在货架上摆着。 甚至不需要去细找。 卿啾拿出手机,用最快的速度将一切记录好。 等证据收集完毕。 卿啾松了松口罩,准备找机会离开,却意外听到门框晃动的声音。 卿啾动作一顿。 过了一会儿,他寻着声音缓缓侧身。 却看到一脸震惊的裴璟。 …… “啾啾,你怎么会在这?” 裴璟皱眉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卿承安呢?你不是被带去见医生了吗?怎么还会…” 裴璟神色茫然。 从遇见秦淮渝开始,他原本顺遂的人生就变得异常曲折。 卿啾不爱他了。 卿啾怎么会不爱他呢? 裴璟无法接受现实。 他持有着那份纯粹的爱意,被那份爱意惯得不知天高地厚,总以为自已永远会被爱。 可某天回头时。 那个总追在他身后,如影子般的少年… 突然不见了。 习惯的东西突然消失,对一个人的心理影响是很大的。 裴璟甚至荒唐地想。 卿啾因为秦淮渝救了他喜欢他,因为误以为他救了他对他好,那是不是说明… 只要他真的救卿啾一次。 那份他早已习惯的爱意,就会再度降临在他身上? 裴璟都计划好了。 先是假意对卿承安投诚,把人抓过来,再临时反水把人放走。 这样就能把锅全部推在卿承安身上。 而他可以说自已是忍辱负重的双面间谍,收获称赞与爱意。 所以卿啾怎么能自已逃出来呢? 裴璟像是失心疯了般,不断地喃喃自语。 “你怎么会在这?你不应该在这,你明明…” 裴璟步步逼近。 而卿啾早就抽出身侧的手术刀,对准眼前的裴璟。 “卿承安被我杀了,切成一段一段扔去喂了狗,你也想变得和他一样吗?” 卿啾冷声开口。 裴璟一愣,无措地解释起来。 “不,我和卿承安不是一伙的,我是来救你的!” 卿啾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救我?你以为我傻到不知道是谁把我带给卿承安的吗?” 裴璟脸色煞白地站在原地。 乱了,全都乱套了。 不应该是他救下卿啾,重新成为卿啾的救命恩人吗? 怎么会这样? 这不对,这一点都不对。 要是能重来一次就好了。 裴璟蹲下身,面无表情地捡起放在角落的透明瓶子。 第257章 主角杀主角 随着占据整个弹幕的【小心】二字。 瓶子砸向卿啾。 卿啾没有硬扛。 他只稍稍侧身,瓶子就撞上身后的墙体。 碎成一地玻璃渣。 卿啾看向裴璟,蹙眉问: “你就这点本事?” 裴璟不语,只站在门外遥遥看他。 “啾啾…” 裴璟眸子空洞,眼下青黑,不断说着颠三倒四毫无逻辑可言的话。 “是不是因为秦淮渝救了你,你才会换他去喜欢呢?” 裴璟无措道: “我也可以啊!只要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也可以救你!” 卿啾莫名其妙。 “你在说什么?我喜不喜欢秦淮渝和秦淮渝救不救我没有关系。” 他不是被设定好程序的nc。 像人机一样,谁触发了救他的条件就会对谁爱的死去活来。 他喜欢的是秦淮渝。 之前对裴璟的关照,不过是卿承安为了控制他混淆了他的记忆。 “如果不是秦淮渝,如果不是你冒名顶替了秦淮渝,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卿啾毫不避讳地说出真相。 裴璟却紧抿着唇,自欺欺人地不断摇头。 “我不信。” 裴璟机械性地不断重复。 “你不爱我?你怎么可能不爱我?” 卿啾真的没耐心了。 “让开。” 他也不清楚裴璟这次发的是什么疯,也不说想干什么,单纯堵在门口膈应人。 卿啾没时间了。 门还开着,再这么拖下去… 其他医生被引来了怎么办? 卿啾握紧手术刀,准备一不做二不休彻底解决裴璟。 可在靠近的瞬间。 手腕一软,身上的力气在瞬间被卸尽。 裴璟露出一个快咧到耳根处的诡异笑容。 顺着裴璟的视线。 卿啾低下头,看到角落碎裂的玻璃,和站在通风口的裴璟。 …… 卿啾的意识是清醒的。 但直到被搬上车,体力依旧没有要恢复的迹象。 卿啾很头疼。 他用唯一能动的指尖在口袋中摸了摸,摸到徐老之前给他的神经刺激剂。 卿啾将尖刺对准胳膊。 车身一个颠簸,药剂注入体内。 还好是有用的。 卿啾闭上眼,感觉僵化的四肢在慢慢恢复知觉。 他又看向弹幕。 屏幕上,一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 【小宝你还好吗?】 【裴璟这个坏东西,还当什么主角啊?白雪公主的恶毒继母都没他坏!】 【我可怜的宝…】 卿啾试着用眼神暗示弹幕,告诉弹幕不要担心。 是他思虑不周。 要是他能再小心点,要是他能再警觉点。 可能裴璟早就下线了。 卿啾很内疚,弹幕却告诉他不是他的错。 【世上有种东西叫主角光环。】 弹幕对他说。 【即便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是有意识的,被偏爱的也只有主角。】 这种情况并非第一次出现。 之前许多次支线里,情况大多也是这样。 明明有许多次能发现真相的机会。 可一旦主角出面,剧情线就会往对主角最有利的方向发展。 对许澄是这样。对裴璟也是这样。 弹幕唉声叹气,臭骂不长眼的老天爷。 卿啾却早已换了个角度思考。 根据弹幕提供的信息… 他不熟的许澄也好,他稍微熟悉的裴璟也罢。 过去的他都有数次能解决掉对方的机会。 但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主角的手段并不高明,明明主角的心机漏洞百出。 但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 只要稍微找到点机会,就会一蹦三尺高的恶心人。 他是配角,美人是反派,许澄和裴璟是主角。 配角不能伤害主角。 反派伤害主角的契机一般是他的死亡。 两种都不太好用。 但如果…杀死主角的是主角呢? 卿啾看向前方。 裴璟在和人对话,手机传出的嗓音纤细。 很熟悉。 是许澄,是他被傅渊关起来时见过的那个人。 卿啾垂下的眼睫颤了颤。 伪装成乖顺的模样,终于不再动了。 …… 身体感受到的颠簸过了许久才堪堪停下。 卿啾睁开眼。 听到车门被打开,看到裴璟冲他伸出手。 “啾啾。” 裴璟温柔地笑着,堪称自欺欺人地道: “是我救了你,是我把你从卿承安手中带走,你有重新爱上我吗?” 卿啾还没来得及说话。 裴璟被推开,他看到另一张熟悉的脸。 是许澄。 单看外表还算清秀的许澄,此刻却露出阴郁到让人害怕的神情。 四目相对良久。 许澄忽地扯起唇角,露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 “卿啾,你不是好命吗?怎么最后还是落到了我手里?” 许澄神色压抑。 看向车后座完好无损的卿啾时,指节被他自已捏得嘎吱作响。 这世上真的有人生来就好命吗? 或许真的有吧,比如他眼前的这个人。 出身比他好就算了。 被他抢了男人,居然还能马上就找到更好的那个。 许澄有段时间曾试着采用精神胜利法安慰自已。 他告诉自已秦淮渝就是个疯子。 能面无表情挖心放血的人,肯定是潜在的犯罪分子。 卿啾跟着秦淮渝能讨得几时好? 他等着卿啾的童话梦破碎,等着卿啾遍体鳞伤。 可他没等到。 一日又一日的辗转难眠中,许澄又一次开始做梦。 这次他梦到了没有被他干扰感情的秦淮渝和卿啾。 原来在不是面对他的时候。 那个外人眼中清冷漠然的男人,会对卿啾那么小心翼翼。 会在下雨天弯身将人背在背上,手里拎着湿透的鞋,连一点委屈也不肯让那人受。 也会在卿啾不见他时找到他,放下一切底线,向他询问能讨得卿啾欢心的方法。 可卿啾怎么配? 许澄一步步靠近,俯下身,满是红血丝的眸子几乎贴在卿啾身上。 “卿啾,你怎么不去死呢?” 许澄用因日夜难眠而枯瘦的手指扼住少年瓷白纤细的颈,失神般喃喃自语道: “你早就应该死了啊。” 按照剧情早早死亡,按照剧情成为他的垫脚石。 怎么还不死呢? 许澄被现实与过去折磨,神经快要崩溃,只能靠虐待他人来获得一丝喘息的缝隙。 他迫切的需要讨厌的人惊恐的表情来让扭曲的心理得到满足。 却见那张讨厌的脸上露出一个更讨厌的温和的笑。 “因为有人想救我呀。” 第258章 人设图 许澄冷笑。 “救你?是毫不知情的秦淮渝,还是远在天边的傅渊?” 卿啾笑而不语。 神经敏感的许澄,直接被一个表情激怒。 “你笑什么?” 卿啾感受到颈间一紧,是失控的许澄狠狠箍住他的脖颈。 “有什么好笑的?都到这种时候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卿啾神色平静。 在许澄看来,只有他痛哭流涕,下跪求饶,才对得起他将他绑来的辛苦付出。 可卿啾偏不。 他始终面不改色,任由许澄发疯。 许澄歇斯底里。 他扼住少年纤细脖颈的手寸寸收紧,在瓷白清透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淤痕。 许澄恨不得直接把脊骨折断时。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阴暗昏黄的仓库响起。 许澄一脸错愕。 他捂着脸,看向唯一可能出现在仓库的第三者。 “裴璟?” 许澄神色阴鸷,几乎咬碎牙齿。 “你干什么?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许澄一把扯住裴璟的领口。 “我不是都说了吗?我们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都是卿啾的错,只要杀死卿啾,那我们……” 裴璟根本没心情听许澄胡言乱语。 一甩胳膊,他将癫狂的许澄推倒在地。 神色厌烦。 “许澄,你到底还要装疯到什么时候?” 裴璟一脸厌恶。 “你骗我说我们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可结果呢?问你彩票你不知道,问你商业走向你不清楚,整天只顾着做你的春秋大梦!” 许澄被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清秀的脸被气得涨红,身体不断发抖,却愣是憋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裴璟的确问过他彩票密码和股市走向想借他东山再起。 可他怎么会知道那种事? 如果卿啾不作妖,他的人生本该是一帆风顺的啊! 什么勾心斗角都不用考虑。 他只要站在那,财富和好运就会争前恐后地向他奔来。 是卿啾毁了这一切。 许澄踉跄着起身,猩红着眼再次向卿啾扑去。 “只要你死了就好!” “啪!” 又是一巴掌。 许澄被扇得左右对称,眼冒金星。 活像颗猪头。 见打他的人仍是裴璟,许澄干脆不装了,扑过去和裴璟扭打起来。 “我不是都告诉你是卿啾毁了一切吗?” 裴璟更不耐烦。 “你说你是我命中注定的爱人我就一定要信吗?许澄,我对你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裴璟满眼失望。 许澄口口声声说着什么他们是天生一对,要求他必须爱他。 可许澄是怎么做的? 秦淮渝引诱走卿啾的时候,许澄自认为自已有机可乘,不顾脸面的往秦家贴。 后来做了几个噩梦。 许澄又怕起秦淮渝,捏造一通鬼神之说重回他身边,信誓旦旦的说会拿回属于他们的一切。 可傅渊一出现。 有了更大的靠山,许澄又立刻奔向傅渊。 狼来了的故事上演过太多次。 裴璟已经不想计较许澄的话是真是假。 真假又如何? 就算许澄说得是真的,他也不想和许澄这种捧高踩低的人当什么天生一对。 裴璟看向卿啾,神色复杂。 失去后才懂得什么是珍惜。 这句话老套,却又的确有几分道理。 曾经他将许澄当宝。 被许澄的甜言蜜语蛊惑,认为许澄才是最爱他的人。 结果兜兜转转一大圈。 除了卿啾,这世上竟再没有人会那么处处为他着想。 “啾啾。”裴璟开口,深情款款。 “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归旧好行吗?” 弹幕接力用“快吐了”的表情包刷屏。 卿啾更是被恶心的不行。 想吃回头草?谁给裴璟那么大的脸把他当回头草? 卿啾闭了闭眼。 花了好大力气,才忍住给自恋狂一拳的冲动。 接着他看向许澄。 许澄被推倒在地,仍是那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自视甚高。 认为自已有未来视角傍身,想配谁都配的上。 但兜兜转转一大圈。 他喜欢的人都喜欢卿啾,就连他曾经看不上,放在备胎一栏的裴璟。 最终站在了卿啾那边。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他不是神的宠儿吗? 许澄肉眼可见的迷茫起来。 而这时,他听到裴璟的话,缓缓看向卿啾所在的方向。 裴璟和许澄都在等待卿啾的回答。 可卿啾并未立刻给出答复。 比起干脆利落的一刀切,钝刀子割肉才是最痛苦的。 裴璟和许澄他一定要逼疯一个。 而在两人中,许澄明显精神状态更糟糕。 卿啾垂着眸道: “你等我考虑一下。” 裴璟急了。 “为什么还要考虑?我不是也救过你了吗?” 许澄嘲笑。 “有秦淮渝珠玉在前,你凭什么认为卿啾还会看上你这个破烂货色?” 裴璟恼怒地瞪了许澄一眼。 但不得不说,许澄这句话的确戳在了他的心窝上。 他几乎快信了许澄的话时。 空旷的房间内,卿啾微弱的嗓音响起。 “你之前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 卿啾故意将话说得模棱两可。 “我总要看清楚你的诚意,才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吧?” 裴璟眼睛一亮。 许澄脸色一黑。 应该说不愧是原定的主角吗?裴璟和许澄在某些方面来说相似的可怕。 但也正是这种人最容易被一起挑拨。 卿啾敛眸不语。 …… 裴璟给他喂了解药,却也给他戴上了脚链手铐。 一面对他好,一面又神经质的怕他逃跑。 一种疯了一半的神经病样。 卿啾被关了三天,该吃吃该喝喝,争取用最好的姿态见美人。 他精神状态肉眼可见的好,整个人溜光水滑。 另一边,许澄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 于是卿啾还没像许澄笃定的那般趁裴璟不注意私逃。 许澄先沉不住气。 第三日夜里,许澄冷不丁将库房门推开。 卿啾还没完全从梦中苏醒。 许澄先快步走进来,干脆利落地拆了他身上的脚链和手铐,阴沉着脸命令道: “快跑。” …… 有人问人设图,南方小年夜和北方小年夜分别发过印象色小鱼小鸟,不知道算不算。 divdata-faye=iagesource=ercss=icturegrou-id=1igsrc=htt: 3-readg-sign.fqnoveli ovel-ic-r e0710199eb9bda2d2cdf5d517a3eedb6~tlv-s85hriknn-iage.jeg?rk3s=a0246922&x-exires=1746685810&x-signature=n1vq3lozBjyq%2BjxAtfcpB5C3zrQ%3dwidth=1080height=1079alt css=icturedescgrou-id=1印象色指以角色印象色进行的二次元形象创作,及小说里普通的发色,会反以多彩的颜色描绘,鱼是蓝,鸟是棕。 divdivdata-faye=iagesource=ercss=icturegrou-id=2igsrc=htt: 3-readg-sign.fqnoveli ovel-ic-r debff07122e0f57e2e073464db9da57b~tlv-s85hriknn-iage.jeg?rk3s=a0246922&x-exires=1746685810&x-signature=6Agsiexrg%2Btusvbo2ewh6Bogjkg%3dwidth=1080height=1079alt css=icturedescgrou-id=2鱼鸟文中描绘的真实发色皆为黑色,瞳孔方面鱼的瞳色偏浅,可以按喜好选择,印象色和原本色,两种都是对的。 div 第259章 不可以失约 卿啾神色淡定。 他瞥了眼地上的铁链,看了眼空荡荡的脚踝和腕骨。 重获自由后。 卿啾明明随时都能逃跑,却偏偏没有跑。 他慢吞吞地坐起身。 慢吞吞地摸过旁边的马克杯,慢吞吞地去喝水。 但唇瓣还没碰到水。 许澄忽而暴怒,一把拍掉他手中的水杯。 “砰!” 马克杯落地,碎成一堆碎片。 卿啾则被握住肩膀。 许澄朝他逼近,距离近得卿啾能看到许澄眸中狰狞的血丝。 “你还喝什么水?” 许澄暴怒道。 “我都帮你解开禁锢你的东西了,你应该快跑啊!” 卿啾反问。 “我为什么要跑?这里不是很好吗?” 许澄愣住。 须臾,他露出堪称匪夷所思的表情。 “你觉得这里好?” 许澄猛地问: “你该不会真喜欢上裴璟了吧?快回答我!” 卿啾没有理睬许澄。 这副平静的,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模样,让许澄想起卿啾最初的那句话。 “因为有人会救他。” 是裴璟吗?就连裴璟也背叛他选择了卿啾吗? 许澄突然惶恐起来。 曾经他看不起裴璟,觉得大千世界有无数更优秀的人任他选择。 所以他从未在意过裴璟。 可现在他一无所有,几乎整个世界都将他抛弃。 他只剩裴璟了。 他真的,只有裴璟了。 在梦中。 他和裴璟同为主角,是天生一对。 许澄一直坚信。 就算这个世界背叛他,裴璟也绝不会抛弃他。 许澄将裴璟视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而现在,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飘远。 许澄一直紧绷的神经轰然崩断。 他开始口不择言。 “你喜欢裴璟?这怎么可能?你不是还有秦淮渝吗?” 许澄的声音在发抖。 “秦淮渝的家世身高品性哪个不比裴璟好?你是眼瞎了吗?为什么偏偏要选裴璟那种货色?” 卿啾还是不为所动。 许澄一边心慌,一边加大力度贬低裴璟。 “你或许不清楚,裴璟他那方面不行的,每次一分钟就结束了……” 许澄自已说得兴起。 完全没注意到,库房的门不知何时悄然被推开。 一道拉长的人影缓缓印在地板上。 卿啾在心中叹气。 许澄和裴璟不愧是天生一对,连挽留人的方法都如出一辙。 不是自已反思,而是贬低他人。 可惜啊。 他贬低的对象,此刻正躲在后面偷听他们之间的对话。 许澄喋喋不休。 从裴璟的时间,贬低到裴璟的姿势。 最后说裴璟有不干净的病。 在许澄口中,裴璟就是沼泽里浑身烂泥的癞蛤蟆。 秦淮渝就不同了。 “他是秦家的继承人,比裴璟那个要跪下来给卿承安舔鞋才能讨口饭吃的窝囊废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你怎么不选秦淮渝?” 许澄苦口婆心的规劝卿啾。 卿啾不说话,静静地越过许澄看向许澄身后。 许澄动作一僵。 在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想转身查看情况时。 头皮一痛。 裴璟拽着许澄的头发,粗暴地将他往墙上撞。 还算俊朗的五官更是彻底扭曲。 “你个贱人!既然别人那么好,你怎么不去找别人!” 裴璟从被赶出卿家那天开始酗酒,直到今天也没改。 酒精的刺激,许澄的讥讽,都成了暴力的助燃剂。 屋内惨叫声和哀嚎声不绝于耳。卿啾走下床,静静看着这对旧情人反目。 裴璟越打越凶。 许澄气若游丝,可裴璟仍不满足。 角落放着铁锤。 那是卿啾事先准备好的,随时可能会派上用场的杀伤性武器。 裴璟打昏了头。 在他拖拽着许澄,捡起地上的铁锤之时。 卿啾侧身看向窗外的月亮。 第三天结束了… 他答应过秦淮渝,最多三天后就会回去见他。 空气中弥漫着恶心的陈旧气息。 卿啾微微蹙眉,多少有些不适。 他住得是最烂的库房。 自私是裴璟的本性,哪怕嘴上说再多遍想和好,也不影响裴璟连间好房子都舍不得让出来。 这种垃圾谁爱要谁要。 卿啾垂眸,将藏在袖口的小刀划入掌心。 其中一个主角死亡… 另一个主角的光环,是不是也会随之破灭呢? 卿啾做好了许澄等死后再次尝试解决裴璟的准备。 可他没想到意外会来得那么快。 在裴璟举起铁锤,失控地砸向许澄时。 许澄硬是挣脱裴璟的控制。 许澄连滚带爬的跑到门口,却并没有从那扇门中离开。 他取下门上的钥匙。 用最快的速度锁完门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钥匙从门的缝隙中扔出。 他们被彻底困住。 卿啾起初不解其意,无法理解许澄为什么想把自已和发疯的裴璟关在一起。 但他很快就知道了。 卿啾看到许澄看向他时怨毒的目光,和泼向裴璟的小半瓶清亮液体。 混合在老房子陈旧气息之中的奇怪气息在这一刻变得更浓。 随着火柴点燃。 许澄随手一扔,火焰便窜满裴璟的全身。 裴璟惨叫出声。 他喝了许多酒,脑子本就不清醒。 如今火焰一烫。 裴璟像是疯了般,不断在房间之内到处乱窜。 卿啾试图阻止。 但疼疯了的裴璟毫无理智可言,用身体将房间内撒着助燃剂的物品挨个点燃。 库房沦为火场。 卿啾抬头,看向许澄病态的神色。 许澄扬唇道: “你以为,我真的会放过你吗?” 卿啾瞬间了然。 游说只是方案1,方案2是把他烧死在这里。 只是许澄也没想到裴璟会突然出现。 但没关系。 “我过得已经够惨了,死前能拉你下水也是一件好事。” 许澄捏着瓶身步步逼近,神色癫狂。 卿啾却没给许澄发疯的机会,先一步将许澄踹翻在地。 许澄疼得蜷缩成一团。 而裴璟也在最初的失控过后,因剧烈的烧伤无法行动,如死狗般趴在地上狼狈喘气。 火焰遍布整个库房。 卿啾拎起铁锤,不断敲击窗户。 老房子哪都破。 唯独玻璃是钢化玻璃,想砸开难如登天。 火舌通过吞噬氧气滋养自身。 飙升的温度,匮乏的氧气,都构就成卿啾眼中死亡的幻影。 身后是许澄张狂的笑声。 他说他们会一起死在这。 但那怎么行? 秦淮渝……他的美人还在等他回家。 卿啾用尖锐的东西猛烈撞击使玻璃出现一丝裂纹。 裂纹逐渐变大。 卿啾好不容易砸开窗口,不顾手腕被玻璃划破的刺痛想爬出去。 可缺氧的副作用在此刻浮现。 卿啾大脑晕眩,意识在那一刻出现片刻中断。 身体开始下坠。 卿啾放空大脑,心想美人会不会因为他没回去生气时。 腕上一紧。 一只枯老病白的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腕。 第260章 这是最好的结局 卿啾愣住。 恍惚间,那只手在他眸中变做骷髅。 卿啾咬紧牙关。 他奋力挣扎,不顾皮肉被划伤的风险想将手抽回。 却被攥得更紧。 透过玻璃缝隙,苍老沙哑的声音传进来。 “别乱动。” 卿啾动作一顿,顺着玻璃缝隙看向对面。 他想过很多可能。 是警察,是附近的村民,是死神。 却唯独没想过会是这个人。 “卿承安?” 卿啾蹙眉,脑子因刹那的刺激而清醒了一瞬。 窗户后面的卿承安脸色难看。 皮肤苍白,发丝枯黄,有种油尽灯枯的颓废。 卿啾正想说些什么。 卿承安先一步开口,语带讥讽。 “真是蠢货。” 卿承安嗤笑一声,打量着眼前不足拳头大的窗户缺口。 “你真以为你能从这里逃走吗?” 卿啾凝神,心下懊恼。 这点怪他。 缺氧使他产生幻觉,对物体的大小判断也失去了准度。 不过卿承安特意说这个做什么? 不等卿啾质问。 卿承安先一步松手,只对他留下一句话。 “我去开门,你记得过来。” 卿承安没多加赘述。 简单一句话后,卿承安转身,像是去了库房门所在的地方。 卿啾低头看向自已的手腕。 那里血迹斑斑。 如果继续这么硬撑下去,他会没有力气回去见秦淮渝。 人必须要学会权衡利弊。 卿啾用外套蒙住口鼻,在尽可能减少浓烟呛入的情况下朝门口走去。 一路上卿啾一直在思考。 卿承安为什么会来救他? 因为器官吗? 被火烤过一遍的器官,的确没办法再进行移植。 卿啾很难不把卿承安想得很坏。 毕竟他这一路走来,百分之九十九的苦难都是卿承安人为造成的。 卿啾还在想落到卿承安手里后该怎么逃跑时。 小腿忽地一沉。 卿啾垂眸,看到脚边的许澄。 室内浓雾滚滚。 他在卖力敲窗想逃跑时,许澄已经因为严重缺氧陷入昏迷。 这会儿倒是不知怎地又有了力气。 许澄嗓音沙哑。 “你不许走,凭什么只有你能过得那么好?” 许澄双目赤红。 “要死,就大家一起死!” 卿啾蹙眉。 门外传来晃动声,是卿承安在尝试用钥匙打开已经被烧到变形的铁门。 他必须要出去。 就算出去后会被绑去当人肉器官库,他也得先出去再说。 卿啾捡起地上的木头棍。 一棍子下去,许澄额头渗出血痕。 却还是不肯松手。 反而用最后一点力气,狠狠咬上卿啾的手腕。 “嗯——” 血肉模糊的腕骨被撕咬,让卿啾脑海中莫名冒出等出去了一定要去打个狂犬疫苗才行的想法。 烟雾越来越黑。 裴璟彻底没了动静,只有许澄还在凭借莫名的执念死命将他往后拽,想拉他同归于尽。 卿啾神志不清。 在他因缺氧不受控制跪倒在地的那一刻,他看到许澄脸上因计谋得逞所露出的畅快而扭曲的笑容。 卿啾开始后悔。 早知道,他就应该提前准备个灭火器。 谁知道许澄会疯成这样? 和裴璟相比,许澄一直都是还算冷静的那个。 卿啾想过裴璟会发疯。 但他没到过,许澄疯起来会比裴璟更加扭曲。是被逼得太紧了吗? 他没能够兑现承诺,家里那位会不会生闷气? 气就气吧。 卿啾想。 至少他在死前解决了裴璟和许澄,秦淮渝不会被剧情影响,也不用为他报仇。 有关他的消失。 卿啾希望美人能把他当成睡完就跑的负心汉,不为他难过,不为他牺牲一生。 这是最好的结局。 卿啾有些困。 他闭上眼,快要睡着的那一刻。 光落了进来。 卿啾蹙眉,在迷迷糊糊间听到许澄的尖叫声。 “你要救卿啾?你为什么要救卿啾?是他们毁了我们的一切!” 卿啾睁开眼。 意外地,他又一次看到卿承安。 卿承安拎着铁棍。 因为门被烧得变形,他只能强行用铁棍把门敲开。 卿承安要带他走。 地上的许澄却发了疯,死死拽着卿承安不放。 卿承安不耐烦。 “我怎么可能救这个孽种?他是卿秋的血脉,我带他出去当然是要将他大卸八块。” 许澄明显不信。 “你不会杀死卿啾的,你之前很多次都没有杀死他…” 许澄动作一顿。 “你不是要卿啾的器官吗?人脑死亡后器官还是活的,你把棍子给我!” 许澄想要抢夺。 卿承安皱眉,不耐烦地抡起棍子。 “嗡——” 铁棍敲击头骨的声音响起,许澄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卿啾被卿承安带着往外走。 库房开始晃动。 年久失修的老房子,如今被烧得只剩下外壳。 卿啾很诧异。 卿承安竟是一个人来的,一个帮手都没有带。 他的确老了。 疾病吞噬掉了卿承安的精力,卿承安基本上是硬撑着一口气带着两人一起往外走。 出口渐近了。 这时被打晕的许澄和不想死的裴璟却不知又从哪来了点力气,蠕动着去拽卿承安。 “不许走!” “救救我!” 许澄和裴璟的声音同时响起,并分别抱住卿承安左右两条大腿。 卿啾感觉自已被推了推。 卿承安道: “你先往外走,别当拖累。” 卿啾没有多话。 他勉强站稳,用信念支撑身体,一点点往外挪。 许澄还想阻拦。 卿承安啧一声,哐哐就是两棍子。 许澄和裴璟一起晕了。 卿啾刚走出库房,就失力地蜷缩在草地上小声喘息。 卿承安也很快离开。 但不知道是他运气不好,还是他做多了恶事到了该遭报应的时候。 总之,在走出房门的瞬间。 倒塌的房梁掉落。 许澄和裴璟被淹没在火海的同时,卿承安被木头砸中颅骨。 身体软绵绵的倒下。 卿啾躺在地上,看到对面同样倒下的卿承安。 他问: “有手机吗?我帮你叫个救护车。” 反正卿承安现在也没有力气把他绑去做器官配型。 就当是谢卿承安救了他。 他可以帮忙叫个救护车,让卿承安走得体面点。 卿承安没说话。 一片寂静中,戏剧性的一幕发生。 火灾发生时天幕晴空万里,如今人都死得差不多了,雨却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卿啾咳了两声。 因吸入太多二氧化碳,意识强制关机。 在昏迷前。 微弱的雨声中,卿啾听见卿承安心不甘情不愿地道: “卿秋那个混账的遗体在后花园。” 第261章 想见你 雨势渐渐大了。 卿承安咬着舌尖保持清醒,想等有了答复再去睡。 但小崽子愣是不回答。 不愧是卿秋的种,惯会用不清不楚的态度折磨人。 卿承安不耐烦地看向对面。 却见那个小崽子已经昏迷,不可能再给予他答复。 卿承安叹气。 他躺在地上,感受到冰冷的水滴滑过灼热的伤口。 带走他的生命。 卿承安看向天空,感觉有雨水顺着眼眶滑落。 带来温热的触感。 而那一点温热的触感,又轻轻扫过他曾更改自身样貌而留下的疤痕。 他想活着,他一直都想活着。 因为他要告诉那些讨厌他,看不起他的人,尤其是卿秋。 他会活得比任何人都好,他会活得比任何人都久,他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为此他改了姓名,也去改了样貌。 他原本是和卿秋不像的。 可在他的世界里,卿秋几乎就是成功的代称。 他想取代卿秋。 他一点点更改自已,一点点将自已变得面目全非。 他想告诉所有人。 卿秋不是不可取代的,如果他拥有卿秋的一切,他肯定会比卿秋做得更好。 可现在他突然没了证明这一点的力气。 宾雅… 她是爱他的吗?她居然是爱他的吗? 如果卿秋没死。 他是不是真的能和初恋的少女走到最后? 而不是整日在消金窟和一堆虚情假意的莺莺燕燕你来我往? 最后孤单死去? 还有卿秋… 老实说,卿承安至今依然看不惯卿秋。 他总说卿秋是个伪君子,但没一个人会信他。 现在宾雅的日记证实了这一点。 卿秋不仅是个伪君子,还是个和他一样血脉不纯的奸生子。 多有趣?可惜死透的卿家人看不到。 卿承安想着想着,忍不住扬起唇角。 他在笑。 笑那些围着卿秋吹捧正统的人有眼无珠,把一个黑心肝的狐狸当成清风霁月的佳公子。 笑那个老东西的愚蠢。 管不住自已的 结果最后被自已亲亲老婆戴了绿帽子。 卿家的血脉最后一个都能没留下。 唯一血统不纯的他,还是不能生育的半残废。 卿承安笑着笑着又渐渐笑不动了。 卿秋是个混账。 卿秋手染鲜血。 卿秋表里不一。 他是那样可恶的人,那样令人憎恶,用尽手段利用了身边所有能利用的人替他卖命。 可偏偏…… 卿秋他,唯独希望他能平安。 …… 卿啾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 他淋了一夜雨。 加上一氧化碳中毒,整个人又冷又热又恶心。 偏偏胃里什么都没有。 趴在地上吐了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 卿啾头晕目眩。 缓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有了点气力。 并想起昏迷前听到的那句话。 卿啾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慢吞吞地走到卿承安身边。 他用小木棍戳了两下。 卿承安安静地躺在那,似乎已经没有了气息。 但他是笑着的。似乎是在死前的走马灯里,看到了想看的东西。 卿啾陷入沉默。 他叹气,对卿承安的再多恨意都随着卿承安的死亡被冲淡成感慨。 天色渐渐亮了。 卿啾站起身,确定裴璟关他的地方他并不认识。 他的手机在被带去医院时被没收。 裴璟和许澄身上倒是有手机,但也都陪着他们一起葬身火海。 虽然这么做很不道德… 但为了不让库房一次性四杀,卿啾只能去翻卿承安的手机。 手机在右边的口袋。 防水做得不错,拿出来勉强还能用。 卿啾想打个电话叫人过来。 但一低头,他看到了随手机一起掉落在地的纸张。 卿啾出于好奇将其捡起。 通过上面的字迹,卿啾发现这是宾雅的日记。 而且是他都没注意到的暗页。 19xx年xx月xx日,天气:晴。 小九说,等离开江南,他一定要去换个名字。 这我倒是很理解。 迟九这个名字带有太多不好的回忆,换掉它或许能让他舒心一些。 他又问我取什么名字好? 我没读过几年书,只好偷偷去问大少爷。 卿秋看着我。 想了想,说就叫承安吧。 不需要大富大贵。 如果可以,他希望他能一生平安。 卿秋看着我。 我看着卿秋。 我曾一度想问大少爷,他是不是很想将小九留下,留在他的身边。 可最终我没问,大少爷也没说。 离开北平前那几天很忙碌。 在小九不知道的时候,大少爷帮我做了很多事。 我告诉小九钱款和北平的住宅都是我安排的。 可我哪有攒下那么多钱? 大少爷备好了钱,买好了住宅,甚至特意联系了他在北平的旧友,又叮嘱了他去国外的亲信,嘱咐他们一定要关照小九。 大少爷替小九谋划好了一切。 我相信,虽然以前受了点苦,但小九未来一定会像大少爷起的名字那样一世平安。 因为大少爷有能力将那个名字变作现实。 我将名字告诉小九。 小九很高兴,在登名那天对工作人员说这是爱人为他取的名字。 有哪里怪怪的。 不过要说爱人,大少爷应该是很喜欢小九的。 就这样吧。 大少爷已经主动退出,我和小九会一直幸福下去。 【完】 冥冥之中,日记的结束和那段平稳生活的结束一同出现。 卿啾低下头。 地面上,卿承安静静地躺在那。 迟九讨厌卿秋的痕迹。 迟九抹除了卿秋的存在,抹除了卿秋的过往。 可迟九不知道。 他本身的存在,就是卿秋留下的痕迹。 卿啾不知道卿承安为什么会选择救他。 是对宾雅的愧疚? 对自已做错事的懊悔?还是对卿秋的那一点补救心理? 一切都不得而知了。 卿啾将那张纸折好,重新塞进卿承安的口袋。 随后拨通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 卿啾缓缓开口,几乎是沙哑着嗓音道: “秦淮渝。” “我想见你。” 第262章 会死吗 后来卿啾总在想。 或许那个时候,他应该先看一眼电量。 电量只剩百分之三。 如果他早点看到,说不定还能给秦淮渝发个定位。 可惜他没看到。 前脚刚说完心中的思念,他甚至还没等到美人的答复—— 手机自动关机。 这下全完了,彻底完了。 卿啾躺在地上。 感受着土地的湿润,任由手机顺着苍白指尖滑落。 脑袋愈发晕了。 卿啾头晕目眩,身体因痛苦蜷成一团。 他好累。 好困,好想休息。 秦淮渝能找到他吗? 这荒郊野岭的地方,说鸟不拉屎都算谬赞的地方。 真的有人会找到吗? 卿啾不清楚。 他半闭着眼,在迷迷糊糊中看到弹幕飞速飘过。 【小宝,别闭眼,这个时候千万不能闭眼!】 【距离he只差最后一步了,主角死了,世界也没有崩塌,你们只差一点就能幸福了,真的只差一点……】 【豹豹呢?豹豹哪里去了?呼叫豹豹!】 卿啾很难受。 但因生理性的恶心难受之余,他又被弹幕逗得有些想笑。 对于他能不能幸福这件事。 弹幕比他自已更上心。 但幸福,真的是那么轻易就能得到的东西吗? 雨又开始下了。 卿啾感觉到有冰冷的雨水落在眉梢,顺着眉梢滴在唇畔。 好冷。 卿啾还是没撑住闭上了眼,满脑子都是弹幕的剧透。 他好像…… 最终还是没能活着。 世界变得黑暗。 一切冰冷和潮湿都成了泡影,身体轻飘飘地下坠。 像陷入了飘渺的云雾。 好舒服。 卿啾扔下笨重的身躯,打算就这么先好好睡一觉再说时。 他听到了脚步声。 虽然没看到人影,但卿啾知道。 那是秦淮渝的脚步声。 他是那么熟悉秦淮渝,熟悉到连脚步声和气息都刻在灵魂里。 脚步声难得紊乱。 秦淮渝在紧张,秦淮渝在找他。 最重要的是。 秦淮渝在难过。 让美人难过的事,怎么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他不能死。 卿啾睁开眼的瞬间,脚步声戛然而止。 他侧过身。 略过半透明的雨雾,看到雨雾后的美人。 少年穿着黑色大衣。 似乎是临时套上的,一向精致矜贵的人这会儿整个都乱糟糟的。 墨发凌乱,眼下青灰,神色阴郁。 好看是好看的。 就是多了点颓靡感,像是好多天都没能好好休息。 怎么能这么让人心疼? 卿啾纵使无力,却还是撑着地想要起身。 他想去抱抱美人。 抱紧,再摸摸头,告诉他自已好好的。 25岁的死亡只是个噩梦。 他发誓,他不会让那个可怕的噩梦成真。 卿啾想装出坚强的模样。 但还没站稳,膝盖就软绵绵地要跪。 卿啾心生绝望。 完了,他在美人面前的一世英名要毁了。 可他最后还是没有摔倒。 在他倒下前,带着馥郁冷香的怀抱将他包裹。 秦淮渝的指尖在发颤。 他垂着眸,想将怀中那人抱紧。可那人的气息太过虚弱。 他甚至不敢乱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将人弄得破碎。 心脏因过分的沉重险些无法跳动时,他听到少年的声音。 “秦淮渝。” 卿啾道: “我没死,我会陪你活过25岁,然后陪你活到一千岁。” 他们之间的路还有很长。 “在死亡降临前,我一定不会放开你的手。” 卿啾是不善言辞的人。 但或许是脑子不清醒,他今天话很多。 一口气说了半天肉麻话还不算完。 卿啾舔了下唇,因那一点心虚想对美人道歉。 他明知道秦淮渝是很怕他受伤的。 下次冒险前,他应该做好人身安全保护措施才对。 美人身上不止有雨水潮湿的味道。 还有湿润的泥浆气息,枝叶扫过脖颈的草木气息,和一丝微弱到几不可察的血腥味。 秦淮渝找了很久。 从三日之期到的下午开始找,一直找到现在。 医院没有消息。 张叔劝他回去,说卿少爷一定会平安。 可他不放心。 他听说医院被歹徒袭击,借了警犬,寻找微弱的气息一点点寻找方位。 可惜后来下了雨。 最后那一点气味也被冲淡,连警犬也无法确定准确的方位。 他只能自已找。 雨水很冷,泥浆很脏,低矮的灌木丛中还藏匿着未知的风险。 可这些他都顾不上了。 他想过许多种可能。 最糟糕的可能里,他会见到一具冰冷的尸体。 像之前无数次的噩梦。 秦淮渝神色淡淡,哪怕在找人的途中也是平静的。 张叔以为他还算镇定。 可实际上,越是平静的海面下越容易暗藏波涛汹涌。 他冷静的做好规划。 见到尸体的那一刻,他会去拥抱着那具尸体死去。 让死亡将他们彻底锁在一起。 这是相当疯狂的举措,但秦淮渝准备实施时内心并没有多少波澜。 这样的事他在梦里做了无数次。 次数多到他习以为常,甚至知道每一个流程该怎么做。 但或许是老天垂怜。 他找到那里时,少年虚弱的躺在草地上。 轻轻抬眸看他。 无数噩梦在这一刻成了幻影,他喜欢的人没有如噩梦般死去。 这就够了。 在卿啾组织语言,想为自已冒失的举动向美人道歉时。 小心翼翼的吻落在眼尾。 秦淮渝哑声道: “我知道,我不生气。” 额头抵着额头。 秦淮渝一退再退,将要求放到最低。 “你活着就好。” “有我在,剩下的一切都可以交给我。” 卿啾懵懵懂懂地去想。 美人或许是怕他担心,才会忍着委屈不说话。 他好想抱抱秦淮渝。 但印象里任性少言的小美人在这一刻变得特别可靠。 可靠到他一看见对方就不想再强装坚强。 睡一觉吧。 卿啾想。 他眼前的不是卿承安,不是裴璟,不是别的什么陌生人。 这可是秦淮渝。 他一手捡来的美人,他亲手养大的小童养媳。 这世上任何人都可能背叛他伤害他。 但秦淮渝身边是安全的。 是唯一的,他能依靠和信赖的港湾。 不会有事的。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卿啾在熟悉的气息中变得放松,如被顺毛的猫一般,放松弓起的脊背。 将自已蜷缩成小小一团依偎在爱人怀中。 第263章 还活着 卿啾做梦的时候还在想自已是不是做了个不真实的美梦。 有没有可能…… 等一觉醒来,他会发现秦淮渝其实根本没来过? 还好老天爷没有真的那么愚弄他。 卿啾再度苏醒时,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 他躺在iCu里。 虽然身体很虚弱,脑袋也很晕。 但他的确还活着。 睁开眼的瞬间,弹幕在他眼前放起烟花。 【恭喜苏醒!】 【现在是主角葬身火海的第二天,世界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这是反杀成功了吗?npC反杀主角,这是我追啵啵间这么久以来看到的第一例,有意思,我要截图发个朋友圈。】 卿啾神色微怔。 裴璟死了吗?许澄死了吗? 真的… 一切,全都结束了吗? 卿啾思绪放空。 他望向天花板,无端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的像一场幻梦。 身侧却在这时响起细微的声音。 卿啾侧身,看到一片浅色漂亮的海。 不等他细想。 眼前一暗,他落入一个抱得很紧,又在察觉他可能会不适后小心放松力道的怀抱。 是秦淮渝。 卿啾躲也没躲,大方的让出自已的身体。 用以抚慰美人担惊受怕的心。 就这么抱了一会儿,感觉美人的情绪有稍微平息。 卿啾才问: “我没死?” 秦淮渝垂着眸,嗓音很轻,带着笃定的意味。 “你不会死。” 卿啾沉默半晌,苍白的唇扬起一抹笑,默默把人抱紧。 “是啊,我不会死。” 他的美人还好好的。 要是哪天他死了,他养得美人被别人拱了怎么办? 这种事可不能发生。 卿啾美人在怀,前途无忧,正是神清气爽的时候。 他本意是想拉着美人的手说一两句甜言蜜语。 好哄得美人心软,别因为他乱跑的事瞎生气。 但卿啾忘了自已身上还插着针管。 他这一动,针管的位置偏移,警报声立刻响起。 守在外面的秦惢卞凌万淼还有一大堆医护人员蜂拥而至。 并看到抱在一起的他和美人。 卿啾:…… 死里逃生后的甜蜜时光就这样措不及防地被打破。 卿啾这个病号倒没被训。 顶多就是护士对他叹气,叮嘱他恢复前要静养。 秦淮渝就有些惨了。 平白遭受不白之冤,被几乎从不动怒的秦惢说了一顿。 秦惢苦口婆心。 “淮渝啊,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年轻气盛,但啾啾还病着,你这么冒失,害啾啾骨折了该怎么办?” 病床上的卿啾听得一脸懵。 他动了动唇。 想说自已结实的很,不用把他当成易碎的玻璃制品对待。 无奈秦夫人是真的把他当自已孩子看。 甚至在某些方面,秦夫人比起秦淮渝要更关心他。 卿啾还没看美人几眼。 美人就在众人的轮番催促下,被强行带去外面。 秦惢叮嘱他多休息。 而秦淮渝在离开前,轻轻勾住他的尾指。 “要想我。” 带着钩子似的一句话,配着清冷微磁的嗓音,听得卿啾耳朵痒痒的。 好不容易劫后余生。 卿啾明确了自已真正在乎的东西,正是恨不得把美人栓裤腰上整日贴贴的时候。无奈他身体太虚。 在完全恢复前,他只能躺床上s易碎的病美人。 …… 一氧化碳中毒的迹象没那么快消退。 卿啾只有在刚醒的时候清醒了一会儿。 再往后后遗症发作,他又开始恶心犯晕。 如此反复七日。 他闭着眼不舒服的时候,一直是秦淮渝在照顾他。 秦家有一水的高级护工。 无奈秦淮渝在某些方面执拗的很,一点都不愿把难得的相处机会让给别人。 卿啾没说什么。 美人手艺太好,他被喂得太挑。 都快被喂成没有秦淮渝就活不了的可怕体质。 就这么躺了快两周。 卿啾自然地醉卧美人膝,享受美人投喂的葡萄时,又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 “我这里好像有个东西。” 卿啾抬手,蹙着眉点了点疤痕在的位置。 他想告诉秦淮渝他之前不是故意忘记他。 但美人误解他的意思,在额间落下一吻。 “很可爱。” 卿啾感觉到自已的手腕被圈住,美人将侧脸搁在他掌心间。 轻声道: “如果实在很介意,我可以去刻一个和你一样的。” 美人一直是行动力很强的那种人。 卿啾眼看着前脚话音刚落,后脚那双浅淡漂亮的凤眸就瞄向桌上的水果刀。 卿啾立刻遏止美人的危险想法。 深吸一口气,在那张全世界仅此一张的优越脸蛋破相前,卿啾用毕生的语速说出全部内容。 “你说那间医院被查封了…” 卿啾开始梳理记忆。 在找他的途中,张叔为防止出差错直接动用关系将那家违法的私人医院查封。 案件还在调查。 但被困在那的孤儿已被解救,目前安全无忧。 卿啾一向是很容易关心别人结果忘了自已的事的人。 比如这一次。 得知医院里的小孩没事,他悬在心尖的大石头落下。 加上他脑袋里的东西根本没存在感。 以至于拖到今天,卿啾才想起来要恢复记忆的事。 微凉的指尖点了点那道略显狰狞的疤,秦淮渝问: “在这?” 卿啾一边点头,一边语带憧憬地问: “我们之间一定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吧?” 可惜他都忘了。 如果拿回记忆,他说不定能想起自已是怎么和美人约会,怎么和美人谈纯情的恋爱的。 卿啾想恢复记忆的心蠢蠢欲动。 可在他将那番话说出来后,美人微妙地保持了沉默。 秦淮渝问他: “一定要想起来吗?不想起来不行吗?” 卿啾摇头。 美人顾左右而言其他,似乎被他忘掉的那段记忆里有某些糟糕的东西。 卿啾很无奈。 在他再三保证自已绝对不可能因为任何事讨厌秦淮渝,冷落秦淮渝。 并说出脑袋里的东西会封锁大部分记忆,可能会让他再次忘记他们在一起的片段后。 秦淮渝总算松口。 弹幕在笑。 【我豹豹好不容易拿到的正宫身份,哪里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 【那些讨厌的事再也不会有了吧?】 【对!我们小情侣就是要99!】 欢快的气氛一直持续到见医生。 拿着新鲜出炉的体检报告,医生面色是罕见地凝重。 “真的要动手术吗?” 医生道: “现在取出,有概率会失明。” 第264章 你是谁 会谈结束。 医生们给出的答案一样,手术会有严重的风险。 就算侥幸手术成功。 也需要在手术结束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时刻小心,以免引起并发症和后遗症。 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言。 卿啾偷偷瞄了一眼,却见美人面无表情。 像在不高兴。 卿啾偷偷伸出手,试图去牵美人尾指。 却被刻意躲开。 但在卿啾遗憾地叹了口气,准备老实把手收回去时。 秦淮渝又牢牢扣住他的腕骨。 果然是在不高兴。 卿啾抬头,只见美人微微侧过身,色泽浅淡的薄唇绷成一条直线。 气压有些低沉。 卿啾搓了搓胳膊,慢吞吞地往秦淮渝那边挪。 少年脚步一顿。 却也没闪,任由他靠过来。 两人贴在一起。 卿啾想了想,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给美人顺毛。 “我想做手术这件事让你生气了吗?” 寻常人可能会觉得伴侣占有欲过强,感到难以呼吸。 但卿啾是谁啊? 他可是美人全肯定。 别人做错了那是做错了,美人做错了那叫美人微嗔。 看着就赏心悦目。 再说了,他和秦淮渝现在是伴侣关系。 两者为一体。 他相信,美人肯定是爱他,才会对他保护过度。 卿啾很快调理好自已。 但下一秒,美人说得话却让他愣在原地。 “不是这个。” 刚刚还在生闷气的人总算转过身,额头抵着额头,浅色疏离的眸子静静瞧着他。 眸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卿啾还没看向,漆黑纤长的墨睫低垂,秦淮渝轻轻将他抱进怀里。 “我在想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医院的走廊寂静,少年微哑沉郁的嗓音在此刻格外清晰。 “是不是我给你的爱不够多?是不是我对你还不够关心?你才会总是被那些事所困扰。” 微凉的指尖抚过陈年的旧伤。 秦淮渝垂下眼。 “你很好,你什么都不用改变。如果有什么不满,你应该告诉我,让我为你改变。” 下颚埋在颈间。 卿啾垂眸,听到少年沉闷的嗓音。 “你选择了我,这就够了,剩下的一切都是我该为你做得事。” 平静的语气。 逻辑清晰,却遮盖不住泥土下深藏着的不安。 卿啾摸了摸额角的疤。 半晌,他垂着眸,轻轻叹了口气。 卿啾和秦淮渝之间果然有很多很多问题。 但没关系。 都这么久了,也到了该解决问题的时候。 卿啾回握住爱人的手。 他的手纤白漂亮,带着平和的温暖。 “我不记得我过去是怎么样的。” 卿啾道: “但秦淮渝,我这么做并不是想讨好谁,我只是想记住你。” 他的记忆被限制在某个区域。 记起一个十年就会忘记一个十年,忘记一个时间才能记起一个十年。 他仍会每次都爱上秦淮渝。 “但是,我们之间剩下的绝对不止二十年。” 卿啾和秦淮渝是要一起长命百岁的。 他要记起秦淮渝。 记得每个时间段,所有的秦淮渝。 “只是失明而已。” 卿啾伸出手,用指尖轻触爱人的眉眼。 “我什么都可以不记得。”“但我会记得你的气息,你的轮廓,你的一切。” “直到死亡降临为止。” 卿啾看多了弹幕的同人文,说话水平也渐长。 他掏心掏肺地说完一番话。 秦淮渝却只是垂眸,蹙着眉按住他的嘴,着重强调道: “不可以说死字。” 很不吉利。 卿啾茫然地眨了下眼,老老实实地点头。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有关要不要手术这件事,秦淮渝一直没有给他回应。 罕见地,秦淮渝在逃避。 卿啾托着腮。 盯着窗外的太阳,悠悠地叹了口气。 他是个成年人。 要不要做手术这件事,他其实能自已做决定。 可不想让他冒险做手术的是秦淮渝。 那可是秦淮渝。 他怎么会舍得让秦淮渝难过? 事情的推进就此停滞。 但卿啾想恢复记忆的心情,并没有因此消退。 因为他开始忘记东西了。 从苏醒开始,有关他们之间的记忆片段在一点点模糊。 记忆顾头不顾尾。 每增添一点新的回忆,旧的回忆就会被忘掉一部分。 卿啾开始记笔记。 他将有关秦淮渝的片段一点点记下,每天早上阅览一遍。 防止美人因他难过。 随后一边正常生活,一边暗戳戳地举着手术成功案例告诉秦淮渝其实也不见得一定会失明。 秦淮渝没有答复。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有条不紊地进行。 秦翰倒台。 秦家旁支有异心的人因为误认为秦惢重伤濒死,而一溜烟的冒出来争抢家产。 他们甚至绑了秦老爷子。 试图软磨硬泡,逼着秦老爷子让权。 但最后也没有成功。 秦惢及时出现,救下了秦老爷子。 而一直崇尚家和万事兴的秦老爷子因此对旁支彻底失望,以至于事后有关对旁支的清缴,秦老爷子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也没有插手半句。 秦淮渝变得很忙。 倒也不是故意躲他,而是真的忙得几乎脚不沾地。 记忆退化的越来越严重。 卿啾要每晚睡前看一遍日记,才能知道一见钟情的美人其实早就是他的老婆。 只是纸终究包不住火。 再完美的谎言,也终究有被戳破的那天。 天气逐渐回暖了。 某日下午,卞凌兴高采烈地闯进秦家。 “bro!这么好的天气,要不要一起去外面露营!” 秦淮渝没有回答。 卞凌这人前科颇多,经常借有帅哥在为噱头邀妹子们一起出去玩。 然后挨个加微信。 秦淮渝以前被骗出过几次,因为卞凌说卿家人也在。 狼来了的故事谁都知道。 唯独秦淮渝被骗了很多次,还是会在下一次继续被骗。 卞凌很满意这个兄弟。 长得妖孽,又痴情不改不会和他抢妹子,简直是当僚机的最佳人选。 但他百试不爽的骗术现在不管用了。 嫂子就在家待着,他根本找不到第二个能把人骗出去的饵。 卞凌从不气馁。 秦淮渝这边说不通,他就立刻把攻略目标转移到卿啾身上。 卞凌长篇大论。 说露营如何如何好,妹子如何如何多。 全然没注意秦淮渝脸色越来越黑。 在秦淮渝蹙着眉,准备直接把卞凌扔出去时。 一直默不作声的卿啾茫然开口。 “你是谁?” 第265章 再次忘记他 卿啾把有关美人的记忆记得事无巨细,也只把有关美人的记忆记得事无巨细。 至于别人? 卿啾忙着看美人,忙着忙着就忘了。 等再看到卞凌时。 他脑海中模糊的记忆,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彻底消失。 三个字落下的瞬间。 寂静的室内,除卿啾以外的两人集体愣在原地。 …… 露营最终还是没去成。 休养好的卿啾刚出医院,就又被张叔哼哧哼哧地送进医院。 医生叹气。 “脑子里的东西不取出来,会随着时间流逝忘记一些东西是很正常的。” 秦淮渝沉默。 半晌,他开口,嗓音微哑。 “为什么会这样?之前不是不会忘记那么多吗?” 医生也很无奈。 “给那位小友做手术的人,像是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活过二十。” 用得材料本身就不好。 加上之前大概受到过击打,脑袋里东西的位置发生偏移。 过去的事可能是记起来了。 但糟糕的是,往后的记忆会变得越来越模糊。 走出会诊室的那一刻。 卿啾问: “秦淮渝,我会彻底忘记你吗?” 顿了顿,卿啾又道: “我不想忘记你。” 秦淮渝垂着眸,轻声问: “你想记起来吗?” “有关过去的记忆,有关我的记忆。” 卿啾立刻点头。 一秒都不敢耽搁,生怕秦淮渝临时反悔。 因为这是这么多天以来秦淮渝第一次主动提及这件事。 卿啾也不清楚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美人每次提起这件事总会刻意回避,像是并不希望他想起来。 又是一阵沉默。 卿啾感到遗憾,却也无法知道秦淮渝到底在躲避什么。 他以为想拿回记忆还要再软磨硬泡一阵。 但垂在身侧的手被牵起时,他们走向的并不是家所在的方向。 …… 第一站是电影院。 包场的影院,劣质的鬼片,寂静的空无一人。 明明位置那么大。 美人却偏要挤在他旁边,面无表情地说害怕。 卿啾一头雾水。 如果他没记错,美人拿枪的时候手都没抖过一下。 这种人会怕鬼? 不等卿啾细想,他又被带去第二站。 游乐园。 鬼屋,摩天轮,突然出现的工作人员。 这是秦家名下的企业。 前段时间秦家大洗牌,秦夫人为了能让他更好的融入秦氏,曾给他看过秦氏的相关企业。 卿啾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们以前也来过这些地方?” 秦淮渝捏着娃娃,没有否认这一点。 卿啾凑过去看。 “真可爱,这娃娃哪买的?” 漫长的沉默。 秦淮渝侧身,哑声道: “你送的。” 卿啾哦了一声,默契地没再提起这件事。 时间还早。 短短一天内,卿啾跟着秦淮渝逛了很多地方。 美人问他记不记得。 很遗憾,卿啾一件都不记得。 他现在基本上只记得被傅渊捡走后再遇美人的记忆。 但连那部分记忆也是模糊的。 秦淮渝敛眸不语。 卿啾看了电影,去了游乐园,拿到了工作人员送得娃娃。 又去了学校,去了留着像泰迪一样卷发的女孩的公司,还去了公司附近的酒店。 这些地方都留存着他和秦淮渝之间或纯情或不纯情的回忆。 毕竟如果纯情的话。卿啾想,秦淮渝也不会单独把酒店的那间房包下来。 一天很快结束。 卿啾停下脚步,看向渐暗的天色。 他以为这就差不多了。 毕竟秦淮渝为了唤醒他的记忆,连他们曾经一起待过的酒店都带他去了。 结果这还没完。 兜兜转转一圈,秦淮渝带他去了卿家。 卿承安死了。 卿家资金链断裂,过去的别墅被查封。 卿啾只在帮他名义上的父亲收回遗骨时来过一次。 这次是第二次。 卿啾被带回自已的卧室,起初一脸茫然。 直到他看见角落里泛着红光的监控。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卿啾问: “你放的?” 秦淮渝侧身不语,算是默认。 卿啾刚想原谅。 就又见美人伸出手,冷白清透的手中躺着一串钥匙。 卿啾脑海中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你还趁我睡着不清醒的时候偷溜进过我的房间?” 秦淮渝继续不说话。 卿啾两眼一黑。 天杀的,到底是哪个混蛋在他不知情的时候把他家纯情小白花调成这个鬼样子的? 卿啾想生气。 但一看到美人那张惊心动魄的脸,他又突然气不起来了。 卿啾自我安慰。 算了,秦淮渝长那么好看,指不定是谁吃亏。 他原谅了。 只是经历过开房去酒店,手机安定位,房间安摄像头,半夜爬窗等一系列事件后。 卿啾神色恍惚。 脑海中美人清纯小白花的形象在刹那间荡然无存。 卿啾心好痛。 一定是因为他这些年一直不在,美人太缺乏安全感,才会扭曲成这么阴湿病态的模样。 都是卿承安的错。 卿啾找完背锅侠,心累地准备回去休息。 结果事情还没完。 兜兜转转一圈,他被带去郊外的庄园。 庄园看似清新雅致。 但推开门,走进客厅,打开地下室。 里面不堪入目。 满墙的偷拍照,锁链蜡液小皮鞭,还有占据角落的黑色囚笼。 卿啾终于无法再保持平常心。 他侧过身,看着眼前清冷昳丽,淡漠矜贵的美人。 说话的嗓音都在抖。 “我们以前……玩得这么花吗?” 秦淮渝垂着眸。 过了许久,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坦白。 “你什么也没做。” “是我因为嫉妒,把你关了起来。” 死一般的沉默。 卿啾抬手,勉强按了按人中保持冷静。 “这就是你不想我恢复记忆的原因?” 秦淮渝道: “只占一半。” 另一半是怕他失明,后来的他那么敏感,会因为额角的疤痕胡思乱想。 他不想让他再经历一次那种事。 任何不快与不安,他都不想再被他想起。 卿啾又问: “为什么现在愿意说了?” 更长的沉默。 在卿啾认为等不到回答,识趣的准备结束话题时。 他意外落入一个占有欲十足的怀抱。 少年幼稚又沉闷的嗓音在耳畔回响。 “因为我自私。” 秦淮渝抿着唇,微垂的凤眸殷红,嗓音低哑。 “我不想让你想起讨厌我的记忆,不想看到你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 可是… 比起讨厌,他更怕他所依赖的那个人。 会再次忘记他。 第266章 一报还一报 声音坠地的刹那。 室内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卿啾垂眸。 再多的震惊与茫然,都在那一瞬间变作心疼。 他不会讨厌秦淮渝的。 他哪舍得讨厌秦淮渝一点? 卿啾有许多想说的话,但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他这人一向嘴笨。 卿啾沉默许久。 也只是垂着眸,小声道: “我喜欢你。” “所以你的一切,你的糟糕,你的善恶,我都不讨厌。” 清纯无辜的小白花也好。 病态阴暗的心机莲也罢。 他不会讨厌秦淮渝,因为人永远不会舍得让自已喜欢的人伤心难过。 哪怕秦淮渝真的对他做了很坏很坏的事。 在最初发现的时候,他心中的想法也不会是讨厌。 而是后悔。 后悔他发现的太晚。 后悔很多难过的事,都是秦淮渝一个人在背着他默默承受。 秦淮渝问: “真的不讨厌?” 卿啾道: “真的不讨厌。” 两相寂静。 等回过神时,卿啾迷迷糊糊地被按在墙上。 少年微凉的指抵着他的腰。 长睫下,浅淡疏离,却又潋滟漂亮的凤眸静静瞧着他。 卿啾还未细想。 下颚被捏住,他被美人亲了一口。 随后又是一口。 咸涩的难过和缠绵的爱意交融,中间掺杂着如乱麻般纠缠到解不开的不安。 像是在宣泄什么。 秦淮渝垂着眸,追逐着本能寻觅。 卿啾呼吸逐渐不稳了。 他被推倒在小床上,边上的锁链偏移方向,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卿啾眼神迷离。 伸手胡乱一摸,他摸到摇摇欲坠的锁链。 顺势给美人戴了上去。 袖口下,少年冷白骨感的腕被漆黑的金属光泽衬着。 有种冷调克制的欲感。 秦淮渝微微蹙眉。 “什么意思?” 他垂眸,几乎是下意识地要解开锁链。 卿啾立刻阻止。 并在美人反应过来之前,先一步把人按在枕头上。 “没什么意思。” 卿啾已经被亲得腿软,却还是按着秦淮渝的肩,强行将手腕被反铐在身后的秦淮渝扣在床上。 “你不是说怕我恢复记忆后会讨厌你吗?” 卿啾俯下身。 不知哪来得胆子,轻佻的在美人的漂亮脸蛋上亲了一口。 活像个登徒子。 “你也让我欺负你一次,再关你一次,我们之间就算扯平了。” 秦淮渝眸光渐暗。 他薄唇紧抿,冷白到病态的肌肤泛着异样的薄红。 锁链很细。 细到他随时可以扯开,可他偏偏没有那样做。 只垂着眸,平静地承受一切。 卿啾首次主动。 怪只怪秦淮渝太会,且占有欲极强,一般不给他活动的机会。 难得掌握主动权。 卿啾扯开美人身上的大衣,扯开底下质感十足的高定衬衫。 听着纽扣落地的清脆响声。 卿啾俯下身,在线条好看的锁骨上啃了一口。 美人闷哼一声,眉梢蹙起,清冷好听的嗓音低哑撩欲。 却没阻止他乱来。 卿啾舔了下唇,把罪恶之手伸向腰间。 他不知道秦淮渝之前是怎么做的。 之前每次他还迷迷糊糊着,如令人脊骨发麻的电流便会冷不丁地占据全部的感官。 让人难以招架。 第一次尝试主动。 卿啾还没进行到一半,就出现大问题。 他在事前摸过手机试图充电,但加热过度的充电线和充电口的形状出现偏差。 卿啾僵硬地试了半天。 进度条没有一点进展,美人墨色碎发却已染上湿意。 眼神透着难耐。 卿啾沉默了会儿,悻悻地坐到另一边。 “改天吧。” 卿啾含糊其辞,像岛国熟睡的妻子电影里力不从心的丈夫。 只是嘴巴依旧很硬。 “今天你带我去了那么多地方一定很累了,我怎么能再让你辛苦?” 卿啾说完就要走。 但才刚起身,“咔嚓”一声脆响。 卿啾看到断裂的锁链。 以及美人将他按在床上时,压迫感十足的浅浅阴影。 …… 卿啾最终还是没能在当天顺利回家。 他被困在庄园一天一夜。 等第二天返程时,整个人脑子都是昏的。 卿啾有点困。 但不等他打哈欠,沾染着冷调淡香的大衣就已经披在他身上。 美人就是这点最好,也是这点最不好。 哪哪都过分体贴,时间久了,总让他有种被养废的错觉。 卿啾躲进大衣里。 闭着眼,反复消化日渐模糊的记忆。 他看向旁边。 美人侧脸优越,低垂的眉眼清贵淡漠,垂在身侧的指冷白骨感。 这是谁来着? 让他想想,好像是他老婆。 卿啾开心起来。 他凑过去,带着被天降馅饼砸中的惊喜,抱着小美人亲了一大口。 美人看他的眼神奇怪。 “还没够吗?” 秦淮渝说着,自然地将掌心贴在少年纤细窄瘦的腰肢间,轻轻摩挲。 却在准备靠近时听见一道略显含糊的声音。 “我不想忘记你。” 秦淮渝动作一顿。 半晌,他收回停在腰间的手,转而将人抱在怀里。 下颚抵着脑袋。 秦淮渝道: “嗯,你绝对不会忘记我。” …… 卿啾劳累过度,回到家就开始睡觉。 醒来时天色已暗。 卿啾睁开眼,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里三层外三层将他围得水泄不通。 卿啾一脸懵。 他之前就调查过,取出脑中异物的手术并没有很复杂。 在国内就能处理好。 但无奈,秦家上下都对此很紧张。 尤其是秦淮渝和秦夫人。 印象里过分淡漠,似乎没有情绪的人。 却在这件事上担心起来。 怕他会失明,怕他会失忆,怕他会再度忘记他。 国内的医生是能做好手术。 但想尽可能降低手术风险,以及保全所有记忆的话。 去国外一趟会更稳妥。 等商讨结束,卿啾的生活还是一切如常。 只是秦淮渝更忙了。 他几乎日夜不休,连像往常那样能够黏着他的时间都逐渐变少。 卿啾时常心疼。 他的记忆虽然会变得模糊,但对生活没什么影响。 大不了就让他一个人去做了手术再回来。 无奈秦淮渝很执拗。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承担。” 少有的闲暇时光。 少年穿着西装,不近人情的气场在回到家的刹那变得柔软。 抱着他轻声道: “因为每次我一离开,你身上就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一次是被傅渊控制。 一次是被抹除记忆。 这样糟糕的事,最好以后都别再发生。 卿啾失笑。 他回抱着爱人,忍着笑故意调侃。 “你是想一直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拴在裤腰带上,走哪带哪是吗?” 秦淮渝神色不解。 “不可以吗?” 卿啾无奈。 “被别人看见了觉得你很奇怪怎么办?” 秦淮渝垂眸,微抿着唇,难得的任性。 “他们觉得奇怪和我有什么关系?” 卿啾猝不及防,被重重亲了一口。 抬眸,他看到少年低垂的眼睫下,盛着笑意的眼睛。 “我有你就够了。” 第267章 他后来只是庆幸 忙里偷闲的日子就这样静静结束。 半月后,机场。 卿啾被裹得严严实实,从头到脚,连手指头都没被放过。 这次要去的地方是m国。 听说那的医疗技术最好,只是气温还处于冬季。 在临出发时。 卞凌万淼还有张叔都特意放下手上的事来看他。 卿啾对张叔以外的人已经记不太清了。 其实张叔也不怎么记得。 这点很不好意思。 只是最近他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已经到了有时会忘记自已是谁的程度。 卿啾牵着行李箱。 眯着眸,仔细分析对面谁是谁时。 卷毛女生扑上来抱着他哭。 “学长,你一定要平安,一定要想起我啊!” 卿啾神色茫然。 “你是谁?” 万淼眼珠子贼溜溜地一转,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擦着泪夸张道: “我是你最疼爱的学妹啊学长!你怎么能说忘就忘呢?” 万淼戏瘾大发。 旁边的卞凌看热闹不嫌事大,也跟着凑热闹。 “还有我!我是你一见钟情的crh,可惜你后来被老秦那个混蛋拐跑了。” 卞凌痛心疾首。 他被秦淮渝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打压了那么多年,本想借嫂子失忆偷偷摸摸地恶心对方一把。 却见少年一本正经。 “crh?你?可你没秦淮渝好看啊。” 卿啾敲了敲自已的脑袋。 叹气道: “我是最近脑袋不好用,但又不是眼睛瞎了。” 卞凌面如土色。 万淼放声大笑。 此去一别,在休养结束前他们可能半年都不见得能见上面。 卞凌和万淼都格外不舍。 两个活宝凑在一块,你一句我一句,全程嘴就没停过。 像叽叽喳喳的麻雀。 卿啾并不讨厌。 他不擅长说话,所以很喜欢能一个人讲完一场大戏的朋友。 对方说,他听。 完美互补。 只是万淼和卞凌才碎碎念到一半,猛然感到一阵死亡凝视。 两人皆是一抖。 颤颤巍巍地回过头,才发现隐藏大boss这会儿正冷冷看着他们。 面无表情地复述道: “最疼爱的学妹?一见钟情的crh?” 卞凌和万淼这对难兄难妹立刻被吓得抱作一团。 “开玩笑而已,今天愚人节,我们只是想逗嫂子开心。” 卞凌不断擦着额角的冷汗。 换作以往,他大概率会掉一层皮。 但今天情况特殊。 卿啾伸手,拽了拽秦淮渝的衣袖。 “好了,我不生气,你也不气。” 快冻死人的气温立刻回暖。 平时说一不二的大魔王一见到老婆,就跟被拔了爪子的猫似得听话。 卞凌放松下来,怀着感激之心看向对面。 用口型说了句: “谢谢嫂子。” 卞凌这人脱线又不正经,但大多时候的确有趣。 卿啾正想笑。 眼前一暗,美人将他挡得严严实实。 略带醋味地问: “怎么不看我?” 卿啾收回笑意,无奈地哄了半天。 等把人哄好了。 私人飞机也准备妥当,可以开始出发。 卿啾最后对卞凌和万淼挥了挥手。 秦淮渝蹙眉。 虽明显不爽,却因正被牵着手不断顺毛而没说什么。 半小时后,飞机起飞。 卿啾吐出一口浊气,闭着眼,昏昏沉沉地休息。 他最近几天状态一直很差。 丢失的记忆太多,以至于他后来大多时间都用在了阅读日记上。 落地就能手术。 卿啾一直期待,却在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后知后觉感到不安。 他低着头。 半张脸藏在毛衣下,纤长的羽睫低垂。 卿啾正发着呆。 垂在身侧的手指猝不及防被热源包裹,是秦淮渝轻轻握住他的手。 “害怕?” 卿啾这才回神,迟缓地点了点头。 他的额头被亲了一下。 美人伸出手,轻轻将他按进怀里。 “我也很怕。” 掌心一遍又一遍地抚过脊背,明明是在安抚,却也透着不安。 “但我知道肯定不会出现意外。” 距离稍稍拉远。 鼻尖碰着鼻尖,卿啾看到美人微微弯起的凤眸。 “因为你答应过,你绝不会再留下我一个人孤单,不是吗?” 卿啾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松懈下来。 他失笑,顺着这个姿势,额头抵着美人的额头。 “对。” 他早就保证过,绝不会再留下秦淮渝一个人。 他也发过誓。 他会和秦淮渝白头偕老,直至生命尽头。 让美人一个人难过这种事…… 抱歉,他卿啾做不到。 …… 飞机很快落地。 卿啾仍是不舍,还想和美人再温存一会儿。 但医生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前脚落地,后脚就被医生和护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 等做完基本检测,确认身体无恙后。 卿啾被送进了手术室。 因之前从未做过手术,卿啾对手术的第一印象蒙着一层恐怖色彩。 他以为会很疼。 结果一针麻醉剂下去,他立刻就没了意识。 中途偶尔会听到手术刀具碰撞的声音。 卿啾没时间顾及这个。 他隐约能感受到微弱的痛觉,但痛觉出现的刹那,压在他记忆关卡上的沉重铁门也被轻轻抬起。 卿啾看到许多东西。 也想起了许多东西。 那些曾模糊不清,甚至曾被遗忘在角落的细节。 都随着大门打开而清晰。 卿啾看到了。 看到再度重逢时,拿着玩偶小心翼翼向他靠近的秦淮渝。 看到被他恶语相向后陷入沉默的秦淮渝。 被他那么恶劣对待。 在卿啾的想象中,下次见面时他应该要花大力气才能把美人哄好,或者秦淮渝干脆赌气不理他才对。 但事实并非与他所想大相径庭。 曾眼高于顶的公主,后来因为他逐渐变成小心翼翼的模样。 他怕被他讨厌。 又实在想见他。 不该在低端宴会上出现的少年,放学回家路上偶尔能察觉到,却在转身时消失无踪的影子。 这些都是秦淮渝。 那个曾经任性,像波斯猫一样黏人的人。 却在他失忆后选择如影子般尾随在他身后,免得被他讨厌,被他重重推开。 秦淮渝一直在看他。 那天生日宴,仔细想想应该是秦淮渝决定放弃的时候。 他希望他幸福。 希望能带给他幸福,希望能陪他一起幸福。 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别人。 以秦淮渝的性格,他本该面无表情地把裴璟埋进土里。 可他偏偏没有这样做。 对秦淮渝来说。 他的幸福,远比他的幸福更加重要。 如果… 那天他没看到弹幕,没能去牵起秦淮渝的手。 他们大概率会相爱相错。 记忆开始加速。 卿啾看到那枚穿过栏杆递进的戒指,看到少年在电影院时无声牵住他的手,看到鬼屋中少年看他时莫名的目光。 秦淮渝说怕他会讨厌他。 因为他们的再次相遇,处处都透着他的心机。 那枚戒指是他蓄谋已久,电影院的接近是故意勾引,游乐园的一切是他处心积虑。 哪怕明知他已经喜欢上别人,秦淮渝依旧卑劣的试图抢夺。 可卿啾不讨厌。 爱是常觉愧疚。 他后来只是庆幸,庆幸在失忆的情况下。 他仍然没有放开秦淮渝的手。 第268章 看不见 卿啾不记得自已在手术途中昏睡了多久。 他只记得回忆中的秦淮渝难过了很久很久很久。 ——因为总是被他推开。 ——因为总是看他受伤。 曾经被他好不容易从深海里捞上来的自闭小鱼,又默默潜入深不见底的水层不肯给他看真容。 失去记忆的他不懂秦淮渝为什么会难过。 他明明能读出那份不安,却始终无法理解平庸的自已有哪里值得天之骄子为自已患得患失。 自卑是通往幸福之门的最大阻碍。 他们之间有太多误会。 但还好,他终于能记起错过的一切。 然后一点点弥补。 …… 伴随着“滴——”的一声响,病床上的卿啾缓缓睁开眼。 他刚做完手术。 因为过去和现在的记忆同时交替出现,巨大的信息量让他的大脑有轻微卡机。 卿啾愣了许久。 像机器人一样,慢吞吞地整理那些紊乱的记忆。 直到护士发现他的苏醒。 “病人醒了!” 陌生的外国语言,使沉浸在记忆中的卿啾并未立刻察觉。 等回过神时。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他又一次被密密麻麻的白大褂医生团团围住。 医生们在对话。 “怎么样?” “心率没有问题,体征也还算正常…” 各种冰冷的仪器贴在卿啾身上。 医生围坐成一团讨论许久,得出并无大碍的结论。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一名医生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问: “还看得见吗?” 安装在脑壳里的阻碍器到底是有些副作用的。 眼球神经被压迫。 取出时稍有不慎,就会导致失明。 卿啾缓慢地眨了下眼。 他之前一直忙着整理记忆,以至于此刻听到医生的声音他才猛然意识到。 “我好像看不见了。” …… 曾经视力正常的人会在失明初期被大脑所欺骗。 大脑会根据听到的声音和原有的记忆虚构出虚假的影像欺骗主体。 卿啾一开始并未察觉自已失明。 他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庆幸中,直到颊边闪过手掌挥动时的微风,而他眼前却空无一物。 卿啾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他看不见了。 老天眷顾了他,却并没有真的眷顾他。 他经历磨难。 扛过了剧情的不可抗力,打败了主角,拥抱了爱人。 却在最后关头失去视力。 医生不安地追问: “真的什么都看不到?连光都感知不到吗?” 人的身体构造是很复杂的。 神经结构的特殊性,更是连最顶尖的学府都无法参透。 因为不能真打开脑袋把神经检查一遍,医生无法确认事态的严重性,只能根据过往经验判断。 如果还能看到东西。 哪怕只是模糊的影像,甚至于一点光影。 都说明还有恢复的可能。 但偏偏,卿啾的世界是一片漆黑。 他真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四周鸦雀无声,医生们面面相觑。 卿啾好奇问: “怎么了?” 医生没回答,只全部顶着苦瓜脸看同事。 那位花巨额资金请来他们定制手术方案的先生想要的绝不会是这种结果。 医生们你推我我推你。 最后是一个连输了十次剪刀石头布的倒霉蛋医生,被同事推出去汇报手术失败的结果。 医生们讨论声很小。 卿啾刚失明,还停在被捂住眼睛就容易听不清东西的正常人阶段。 他不知道医生们在讲什么。 只记得医生们陆陆续续离开房间,随后一道单一的声音推开门。 卿啾明明什么都看不见。 甚至于医生进来时,他都只能闻到浓郁而刺鼻的酒精味。 那些气味太相似。 脚步声,呼吸声,种种声音混杂在一起。 卿啾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于是少有的,他内心生出一种被世界抛弃的错觉。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 空白又寂静,像老旧电视般泛着杂音的世界中。 他听到浅浅脚步声。 由远及近,熟悉而温暖。 卿啾试探道: “秦淮渝?” 比回应先一步落下的,是将他紧紧按进怀里的拥抱。 “嗯。” 简单一个字,抚平了内心的浅浅不安。 卿啾松了口气。 “秦淮渝。” 卿啾开口,用尽量轻松而欢快的语调讲述此次事故。 “我的运气好像还是不太好,我现在有点看不清东西,但听力变好了很多。” 卿啾指了指自已的耳朵。 笑着道: “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我没看到人也能猜出来是你。” 卿啾又叹气。 “要是能在高考的时候觉醒这项特异功能,我的分数说不定能再高点。” 耳畔空气寂静。 卿啾不受控制地攥紧衣摆,心跳声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腔。 他在脑海中构思出许多种可能。 秦淮渝会生气。 会动怒,搞不好还会像电视剧里的霸总皇帝一样说出治不好他就让所有人陪葬的台词。 卿啾被自已的脑补逗到有些想笑。 可嘴巴还没咧到一半,他又想起另一种可能。 秦淮渝会难过。 秦淮渝会哭。 这就很完蛋了。 美人只是生气,他还能用自已丰富的经验顺顺毛。 可要是美人落泪,他可能… 会跟着一起哭。 纵使他嘴上说着再轻快的话,但内心仍是不安的。 他真的失明了。 即便早有准备,可灾厄真的降临在自已身上的那一刻。 他仍旧有片刻的恍惚。 人总是这样,只要坏事不落到自已头上,就总觉得自已会是幸运的那一个。 典型的赌徒心理。 而现在,卿啾赌输了。 他不想美人难过。 卿啾吸了吸鼻子,看不见自已逐渐泛红的眼尾。 他自已难过还能勉强忍忍。 可如果,秦淮渝也难过了呢? 卿啾不敢多想。 他低下头,静静等待即将来临的暴风雨。 但暴风雨一直没有落下。 少年微凉的指尖将他的手轻轻握住,嗓音是意料之外的平静。 “真的看不见了吗?” 卿啾老实点头。 过了不知多久,他听到很轻的一声笑。 掌心贴着凉意。 秦淮渝将侧脸搭在他手中,闭上眼喃喃自语。 “我总是很怕。” “怕我会变老,怕我会年老色衰,怕有一天你会不再爱我。” “但现在好像不用再怕了。” 卿啾听美人说。 “从今天起,停留在你记忆中的我,会永远是最让你喜欢的我。” 第269章 看得见 他终于再也不会在爱人的记忆中腐败衰老,黯然失色。 再也不会。 卿啾松了口气。 美人没有很难过,这是好事。 就是太在乎脸这点不好。 他是有点好色,但又不是没长眼睛。 美人迟暮也是美人。 他又不瞎。 卿啾的心情松快起来,正想说点什么活跃气氛。 指尖却碰到一点湿润。 卿啾微怔。 他动了动手指,发觉潮湿的上方是纤长的睫羽。 秦淮渝并没有感到轻松。 他同样难过。 可偏偏,这份难过不能让他知晓。 卿啾没有拆穿这个谎言。 只低下头,顺势抱紧了美人。 卿啾道: “你说得对,我的记忆里只会留下我们之间最好的模样。” 至于剩下的? 忘了就忘了吧。 …… 卿啾在医院待了一月不止。 负责治疗他的医生都是各国的顶尖人才。 秦家出资不少。 出钱出力,还帮忙给科研经费。 只为能治好他。 在医院那阵子,卿啾每天都要尝试数十种不止的恢复视力方案。 但都没什么用。 卿啾自已对失明这件事都快不在意了,只是病房内总响起医生们的哀声叹息。 搞得人心理压力很大。 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卿啾实在无法继续忍受。 他拽着美人的衣袖撒娇。 “秦淮渝,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你了。” 美人不为所动。 秦淮渝垂眸,用瓷勺盛起一口粥。 吹凉了之后递过去。 “我不是就在这吗?” 卿啾被塞了口饭,说话的嗓音含糊起来。 “不是这种在一起,我不想继续住医院,我想单独和你在一起。” 他说着又要去抢饭碗。 “好慢,我自已吃。” 美人灵活闪避。 “不行,你被烫到了怎么办?” 卿啾开始耍无赖。 “我只是失明,又不是被大卡车碾得半身不遂。” 话落,额头被轻轻弹了一下。 就算看不见,卿啾也能想象出美人蹙眉时好看的模样。 秦淮渝淡声道: “别乱说话。” 卿啾哦了一声,老老实实闭嘴。 他前脚刚吃完饭。 后脚医生走进病房,又围着他一通打量。 卿啾被一堆奇怪的器械鼓捣半天。 医生擦着汗,问他怎么样? 卿啾眨了下眼。 在医生似乎很期待的目光中,他老老实实地摇头。 “还是看不见。” 医生铩羽而归。 卿啾躺在床上,知道秦淮渝还没走。 世界静悄悄。 除了秦淮渝,他没再感受到第二个人的气息,那就是只剩秦淮渝。 卿啾咸鱼摊。 “秦淮渝,我想出去。” 美人依旧严肃。 “眼睛还没治好,出去受伤了怎么办?” 卿啾沉默了一会儿。 秦淮渝按着门把手,手里拿着医生交给他的资料。 这几天他一直在忙这些事。 审查医生提供的恢复视力的方案,剔除那些有风险的。 秦淮渝甚至想过要不要将自已的眼角膜移植过去。 那个人曾对他说过。 他喜欢花,喜欢草,喜欢游鱼河流时泛起的涟漪。 这些那个人曾牵着他的手带他感受过的东西。 如今却全都看不见了。 秦淮渝几乎被要恢复视力的执念占满,却在推门离开时听少年将自已裹进被子闷声道: “我能一辈子失明,但不能一辈子不和你说话。”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单独在一起了。秦淮渝,我好想你。” …… 即将把门推开的手最终被收回。 当天夜里。 卿啾被裹得严严实实,被带去秦家在国的房产。 一处庄园。 占地面积很大,只是静悄悄的。 卿啾停在树旁。 连续好多天被困在医院,他现在对一切不是酒精和消毒水味的事物都抱有极大的好感。 只是失明而已。 他没死,没受伤,没缺胳膊少腿。 堪称前途无量。 卿啾在庄园转了一圈,试图向美人证明他没那么脆弱。 但在他快跑过去时。 猝不及防,他的腕骨被扣住。 卿啾微怔。 他被牵着手,被动的向前走。 却始终不懂美人用意。 直到他的指尖被另一双微凉的大掌包裹,触碰到沾着露水的花瓣。 “这是玫瑰花。” 卿啾被牵引着,一点点触碰庄园的一切。 “这是薄荷草,这是秋千,还有…” 秦淮渝道: “这里特有的巨杉,你应该会喜欢。” 卿啾试着抱了下树干。 两只手都抱不住。 他站在树下,渺小地像个Q版小人。 卿啾摸了摸树皮。 失去视力后,他感知事物的能力反而更详细。 树皮的粗糙。 枯叶的衰败。 美人牵着他的手,带他重新认识陌生又熟悉的一切。 卿啾在庄园里逛了半天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这是他曾经对秦淮渝做过的事。 秦淮渝已经想好了最坏的可能。 在尽力治疗的同时,他也在尝试帮他认识失明后的世界。 他曾付出的爱意。 在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后,又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庄园很复杂。 它的上一任主人是某个贵族,家里摆放着很多名贵古董。 卿啾被牵着逛了半天也只摸完庄园的一小半。 他累得走不动。 但吃完饭准备睡觉时,卿啾又打起精神。 他已经很久没和美人一起睡了。 医院的床冷冰冰。 就算被子再柔软,也抵不过美人在怀的满足感。 卿啾拍了拍被子。 穿着睡衣,兴致勃勃的等美人过来。 叹气声响起。 美人走近,将他帮系歪的扣子扣好。 然后塞进被子。 卿啾对这些没什么意见,能抱到美人就很满足。 只是睡得迷迷糊糊间。 他感到眼前落下一道阴影,而那道阴影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压迫感十足。 卿啾被盯得有些受不了,挪动着身体想滚到旁边去。 但在挪过去之前。 伴随着液体滴落的声音,眼尾一片湿润。 他依旧看不清东西。 他的世界一片漆黑,寂静得似乎只剩下自已。 可那一刻卿啾隐约看见了什么。 透明的物体反射着光。 以一种柔和却不容置喙的姿态轻轻砸在他的心尖之上,溅起一片涟漪。 那东西是… 秦淮渝的眼泪。 …… 小鸟和小鱼有真人讲书了! 刚才登得时候发现的。 浅听了一下,还没听完。 但挺萌的。 比智能音好一些,挺顺畅的感觉。 第270章 爱人的颜色 像是灵光乍现。 卿啾看到一点模糊的光影,但那点光影又很快消失。 好像一切只是幻觉。 也就是这时候,卿啾思念起了弹幕。 从失明的那一刻起。 曾每时每刻停留在他眼前,几乎从未消失过的弹幕。 也彻底没了踪影。 卿啾的世界一片漆黑,寂静到他有些怀念总不知会从哪冒出来的弹幕。 耳畔一片寂静。 卿啾伸出手,想揽过秦淮渝。 少年微哑的嗓音在这时响起。 “醒了吗?” 卿啾如实点头。 指尖拂过侧脸,秦淮渝弯下身,轻轻把人抱进怀里。 “是我打扰你了吗?” 卿啾摇头。 静默了一会儿,他想起刚刚那滴如幻觉般的眼泪。 卿啾试着道: “如果有难过的事,你可以全部告诉我。” 他还是很坚强的。 就算突然失明,他也没受过半点挫折。 抽空体恤下美人更是轻轻松松。 只是话落。 他耳畔一片寂静,只隐约听到一声轻笑。 “我不难过。” 美人垂着眸,将他抱得更紧。 “一点都不难过。” 卿啾动了动唇,到底是没能说出些什么。 他以为离开医院一切就都会变好。 但实际上,情况似乎并没有哪里好转。 卿啾沉默着。 低下头,将脑袋搭在爱人的肩上。 他不信神。 但这一刻,仅这一刻。 他由衷的希望这世间真的有神明存在。 不管会付出什么代价。 他都希望可以许愿,让秦淮渝不再难过。 …… 异国的天气远比故乡要冷。 北平已经入春。 但在庄园,气温还带着凛冽的凉意。 卿啾拿着拐杖。 开始学习盲文,开始尝试不用眼睛生活。 医生还是会每天定点过来。 但随着时间流逝,医生的积极性也越来越弱。 卿啾曾在门后听医生对秦淮渝说: “已经没救了。” 那么多方法都已经试过,他们实在无能为力。 卿啾听到一阵沉默。 秦淮渝没有回答医生是否要放弃治疗的问题,只在医生离开后轻轻将他抱进怀里。 “怎么样?” 卿啾故意问。 “还不错,好好治疗就有恢复的机会。” 额头落下清浅的吐息。 美人亲了他一下,嗓音听不出情绪。 卿啾默默叹气。 他已经决定接受自已失明的事实,但秦淮渝还没有。 美人太过关心他。 关心到宁可自已承担一切,也不愿让他听到一点不好。 但他哪有那么脆弱? 卿啾动了动唇,想干脆坦白一切。 这时手指被捏了捏。 美人握着他的手,轻声催他。 “该洗澡了。” 想说的话被打断,卿啾被拎去浴室。 他的接受能力很强。 从独立生活到现在,不过短短七天就掌握了大部分生活技巧。 浴池里的水温热。 卿啾蹲在浴缸里,感觉如有实质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 卿啾说他能自已解决。 无奈美人态度执拗,怎么也不肯离开。 卿啾只好认命。 他躺进浴池,神经因旁边有人看着而变得松懈。 卿啾睡着了。 朦朦胧胧间,他又一次听到美人的声音。 “是不是都是我的错?” 额头抵着额头。 美人坐在他身后,俯下身看他。 微凉的湿意落下。 又一次,卿啾感受到仿佛能看到什么的奇特感觉。 美人还在喃喃自语。 “如果当时我没有离开,如果当时我拼死也要留在边境。” “你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不会受伤,不会失忆,不会失明。 “小鸟。” 落在耳畔的嗓音更轻,像一阵雾般落下。 “我是为了让你幸福才来到这世上的。” 如果他喜欢的人不幸福。 那么他的存在,便也毫无意义。 气氛变得沉重。 卿啾蹙了蹙眉,很想立刻睁开眼。 他想说并不是那样。 秦淮渝没错。 救秦淮渝是他自愿,且自出生以来最想做的一件事。 没有人爱他。 没有人喜欢他。 所以在遇到秦淮渝的那一刻,他脑海中唯一的想法是。 在死亡之前,在这个世界上。 他总要留下点带着自已痕迹和记忆的人或物。 选择救下秦淮渝是他自愿。 如果他没有救下秦淮渝,那么连重要之物都没有的他。 大概只剩一具空壳。 他和秦淮渝。 是相存相依,相互依赖的关系。 没有谁亏欠谁。 卿啾想好好聊聊,无奈水温太舒服。 弄得他根本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声音渐渐小了。 伴随着椅子移动的摩擦声,像是秦淮渝已经离开。 卿啾在水温降下时睁开眼。 他扶着浴缸边缘起身,神情里有些许的茫然。 他不清楚时间。 不管白天还是黑夜,在他眼中都只是一片漆黑。 水温凉了。 空气间,秦淮渝的气息还未消散。 他应该只睡了一小时。 至于秦淮渝…… 他离开了半小时,这点很不对劲。 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 卿啾擦干身体,套上衣服往外走。 推开门的瞬间。 卿啾愣在原地,并立刻加快速度往客厅走去。 他太过慌乱。 忘了早就记下的房间布局,忘了躲避路上的障碍物。 卿啾摔了许多次。 瓷白的肌肤磕出青印,但卿啾没有顾及。 他扶着墙起身。 寻着那一缕微弱的气息,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他能感觉的到。 空气里有血的气息,还有秦淮渝的气息。 这两者几乎完全融为一体。 于是卿啾很快意识到,秦淮渝受伤了。 怎么会这样? 国外持枪不犯法,很多私人庄园都配有安保。 但因为不想让他觉得不自在。 硕大的庄园内,此刻就只剩他和秦淮渝。 有小偷进来了吗? 秦淮渝受伤了吗?还是说…… 最糟糕的猜测浮现。 又很快被卿啾打消,扔到另外一边。 秦淮渝怎么可能会出事? 秦淮渝不可能出事。 但至于为什么不可能出事……卿啾自已也找不到能说服自已的借口。 人生变化无常。 他能失明,再糟糕的事发生也很合理。 卿啾关心则乱。 直到快逼近血腥味的源头,他才听到不属于秦淮渝的脚步声。 房间里有第三人。 是谁?伤害秦淮渝的小偷吗? 卿啾没有放慢脚步。 在他试图打开柜子的瞬间,森冷的凉意朝他逼近。 卿啾反手就是一个抱摔。 “你是谁?” 男人闷哼一声,咬紧牙关不肯回答。 这时“叮啷”一声响。 管制刀具掉落在地,上面缓缓传来熟悉的气息。 是血液的味道。 卿啾蹙着眉,将男人死死固定在地板上。 他很少生气。 却在这一刻咬紧牙关,说出口的话都是气息不稳的。 “你把秦淮渝怎么了?” 男人仍是不答。 卿啾失去耐心,举起染血的刀刃—— 在刀刃刺穿脖颈前。 男人像是终于知道怕了般,慌不择路的快速回他。 “在库房。” 卿啾很想直接弄死这个疑似伤害秦淮渝的人,但当务之急是秦淮渝。 卿啾打晕男人。 随后按照记忆,独自朝库房所在的地方走去。 客厅到库房有一段楼梯。 卿啾跑得太急。 走到最后一段的那一刻,他几乎是滚下去的。 每块组织都在疼。 可卿啾无力在乎那些,依旧执拗的向前。 几分钟后。 卿啾停下脚步,推开了库房门。 血腥味更浓了。 泛着铁锈味的腥味和一点清浅的香气交融,卿啾几乎立刻就认出了那是谁。 卿啾一路跑过去。 “秦淮渝?” 见没有人回应,卿啾指尖发颤的伸手。 掌心一片濡湿。 顺着额头往下,液体浸透衬衫。 伤是真的。 秦淮渝也是真的。 卿啾大脑一片空白,习惯了安逸生活的神经刺痛。 眼前闪过电流。 卿啾顾不得头疼,伸手牵起秦淮渝的手。 “还好吗?” 仍是没有回答,连气息都变得微弱。 卿啾没有多想。 他想回去找手机,又不放心的把人扛在背上才再次出发。 客厅里有座机,楼上有手机。 但座机的线被剪断,手机消失无踪,应该都是那个男人干的。 血流得更多了。 卿啾感觉脊背一阵炽热,血液的温度几乎要烫穿心脏。 卿啾抿了抿唇。 短暂的犹豫后,他果断调转方向准备出去找人求助。 可庄园的大门是锁死的。 想出去找人救援必须要有钥匙,可钥匙在哪? 卿啾不知道。 他或许被弹幕影响,觉得倒霉是自已的宿命。 失明这件事。 让他恍惚间生出无法抵抗命运的错觉,于是也懒得再挣扎。 唯独在此刻。 卿啾后悔自已没有配合治疗,如果再多试几次…… 万一那几次里碰巧能失眠吗? 他背着秦淮渝。 血液顺着他的手臂,划过他的指尖,最终滴落在地。 温热的血贴着肌肤。 卿啾迫切的想,要是能恢复视力就好了。 可老天总不眷顾他。 卿啾被杂物绊倒,感觉背上的人滑落。 卿啾伸手去摸。 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摸不到人。 心跳声又快了。 卿啾脑袋很痛,神经几乎绷成一条直线。 他踉跄着起身。 扶着墙,寻着血腥味找人。 找着找着。 在卿啾的视野中,他看到模糊而刺目的鲜红。 是血。 顺着斑驳的血迹,卿啾成功找到秦淮渝。 而后随着一路滴下的血。 卿啾摸索着,找到了地上的钥匙。 花纹和手感都对。 卿啾抓起钥匙,打开了大门。 门外有脚步声。 路过的行人像是被他浑身是血的模样吓了一跳,愣在原地不动。 卿啾只说了句: “叫救护车。” 随后意识陷入昏沉,被神经的刺痛彻底淹没。 …… 从失明开始。 卿啾的世界没了颜色,被纯粹的虚无所替代。 梦的颜色因此消弭。 卿啾时常做梦,但一般只能梦到没有边际的漆黑荒原。 唯独今天的梦例外。 溅起涟漪的眼泪,滴落在地板上的血迹。 水色和红色。 两种颜色交织,占据了他的全部意识。 卿啾从梦中惊醒。 下意识地走下床,下意识地推开门的那一刻。 卿啾愣在原地。 他能看到了。 虽然只是微弱的光影,模糊的像被打了一百层马赛克。 但他的确又能看到了。 医生对他说过。 只要他的眼睛还有感觉,哪怕只是最微弱的光感。 他都还有复明的可能。 卿啾确认了自已可能复明的消息,但心里并没有多开心。 因为这里不是医院。 那个路人没有把他送去医院,他还在庄园内,躺得是自已卧室的床。 秦淮渝去哪了? 卿啾低下头,手上没有血迹。 他赶去客厅。 熟悉的位置躺着个男人,是被他打晕的小偷。 卿啾想过去逼问。 但走近一看,新的不对劲之处出现。 白色大褂,碎裂的眼睛。 这副装扮比起小偷,更像是医生,还是帮他手术的那家医院的医生。 卿啾有些茫然。 他走过去,试着推了推地上的人。 “是你吗医生?” 医生被晃醒,但并没有立刻出戏。 凶恶道: “那个男人已经快死了,不想他死的话你快去…” 医生一愣。 像是才反应过来,医生爬起来难掩兴奋地问: “你能看见了?” 卿啾还是没明白过来。 因医生刚刚的话,他的戒备心再度燃起。 “你把秦淮渝怎么了?” 卿啾擒住医生的手腕,干脆利落地将手臂反折。 “是你伤得秦淮渝?” 医生哑口无言。 病人看着苍白漂亮,典型的病弱少年。 他以为对方没什么危害性。 才因舍不得掏钱,选择自已扮演恶角。 谁知道这差事这么危险? 刚刚刀刃抵着脖颈的时候,要是他晚一秒说话… 他敢保证。 那把刀刃,会碾碎他的骨头。 医生那叫个急啊。 他语无伦次,半天都想不到该怎么快速解释保住狗命时。 擒住他手腕的纤白指尖松开。 卿啾抬起头。 他所能看到的一切都模糊不清,可世界又因一个人的存在逐渐恢复清晰。 “秦淮渝?” 卿啾顾不得医生,快步上前。 血腥味还是很重。 卿啾匆匆拉过美人的胳膊,想趁着自已不知道为什么能看清东西把人送去医院再说时。 微凉的指尖轻轻拉住他的手。 卿啾被拽了回去。 清浅微凉的淡香萦绕,鼻尖贴着鼻尖,眸中印出一片浅色漂亮的海。 卿啾微怔。 再度看到由爱人构成的颜色,他的心跳漏了几拍。 这时突兀的声音打断思绪。 “你在看我,对吗?” 秦淮渝问。 第279章结婚吧 卿啾伸出手,从头到尾把人检查了一遍。 湿的。 入室盗窃是假的,可秦淮渝的伤是真的。 很长的裂口。 几乎贯穿整个小臂,血液渗透纱布。 一切都是模糊的。 唯独血液的腥甜刺激感官,让那一抹艳红变得刺目。 卿啾闭了闭眼。 几度深呼吸,强迫自已冷静下来。 “为什么这样?” 察觉话中的不快,秦淮渝伸出手,带着几分小心意味牵住衣袖。 “这是治疗方案。” 医生说,在意之人的身体状态,或许能刺激到被压迫的神经。 于是他试了试。 还好,效果还算不错。 只是他受了伤。 跌跌撞撞的一路,他想帮忙,却被医生一再叮嘱。 不能乱来。 一时心软,会导致前面的付出功亏一篑。 所幸结果是好的。 但好像…他因为撒谎被讨厌了。 秦淮渝长睫轻颤。 见没有被推开,才想着包扎上药。 身体擦干净了。 但膝上的淤青还没化开,需要早做打算。 他尽可能的小心翼翼。 却还是在快触碰到的前一秒,一把将手挥开。 秦淮渝怔住。 空气变得凝重,沉重的直叫人喘不过气。 医生察觉到不对。 咽了咽口水,火速顶锅盖跑路。 于是室内更静了。 秦淮渝垂下眼,嗓音一如既往的淡然。 唯有仔细听才能听出慌乱。 “你还没上药。” 他耐心道: “就算生气,也要先上了药再说。” 秦淮渝拉住手腕。 在他卷起袖子,准备涂上药膏时。 少年再度挣开他的手。 卿啾道: “我不是因为这个生气?” 他只是无法理解。 “演个戏而已,为什么非要把自已弄成这个鬼样子?” 天知道他那时候究竟是何种心情。 凝血障碍症。 他记得这点,从认识起一直将美人当成瓷娃娃呵护。 生怕磕着碰着。 结果… 他一个没看住,人受伤了,血不要命的往下淌。 他真以为秦淮渝会死。 找到凶手的那一刻,他真的打算杀了对方再说。 还好是演戏。 卿啾一面觉得松了口气,一面又觉得心里堵得慌。 但某人并没有察觉他为什么生气。 衣袖被拽了拽。 比他高了一个头的美人俯下身,看他的眼神像纯良小狗。 可怜兮兮的。 “我提前吃了特效药。” 秦淮渝这么说着,像是觉得吃了药他就不会再生气。 卿啾心情复杂。 他好想生气,但又实在气不起来。 两个人现在都一身伤。 卿啾沉默了一会儿,决定务实些先处理伤口。 …… 他的伤不算重。 没有见血,基本都是磕伤和淤青。 秦淮渝就比较吓人了。 自已对自已下手,还能下那么狠得手。 卿啾垂着眸。 打起精神,花了好大力气才止住血。 美人全程很乖。 唯独在他缠完纱布,准备离开时拽住他的手腕,将他勾进怀里。 卿啾还没来得及生气。 美人俯下身,凤眸看着他,轻声道: “疼。” 卿啾没了脾气。 他老实坐好,充当美人怀里的人型抱枕。 等气氛预热的差不多了。 卿啾才出声,问医生到底在搞什么鬼。 许是怕他生气。 面对他的疑问,秦淮渝几乎知无不言。 “你对我的眼泪有反应。” 微凉的指腹,轻轻落在他的眼尾。 “我去问医生,医生说可能是以我为载体的体液,能刺激到你的神经。” 这个方案原本是B方案。 但无奈,之前的A方案几乎全部失败。 医生劝他弄点假血。 不过秦淮渝没听,这人在某些方面有种奇怪的固执。 “你那么喜欢我。” 秦淮渝笑着道: “怎么会连是不是我的血,有没有我的气息都感觉不到?” 卿啾继续沉默。 话里话外,秦淮渝身上那股幸福劲几乎遮不住。 可哪有人因为这种事幸福的? 卿啾很头疼。 疼到一半,阴影落在他眼前。 “那个也算体液。” 意味不明的话,伴随着萦绕在耳畔逐渐加重的喘声。 “但因为你之前心情不好,所以一直没有试过。” 一个吻落在眼尾。 记忆里清冷漠然的嗓音变得缱绻,像蛊惑人堕落的海妖。 “想试试看吗?” …… 卿啾稀里糊涂,半推半就的被拐上床。 等到次日。 卿啾双目呆滞,颤颤巍巍地松了口气。 还好没用。 要是那个逆天的方案真的有用,以秦淮渝的性格。 大概能用这个借口占便宜用到死,不把他掏空不罢休。 就这么叹了会儿气。 卿啾又忽然想到什么,侧过身去看旁边的人。 他的视线还是很模糊。 但透过色块,卿啾能大概描绘出眼前的画面。 黑色真丝睡衣顺着肩颈落下。 露出冷白劲瘦的脊背。 冷白骨感的指伸出,随意勾起衬衫披上。 简单的动作。 愣是被做出行云流水,仿佛在引诱谁一般的效果。 卿啾感慨良久。 才收回思绪,问出困惑自已已久的问题。 “要是方案B也失败了怎么办?” 会就此放弃他吗? 秦淮渝道: “还有方案C。” 卿啾困惑。 “方案C是什么?” 答案很快给出。 “之前已经和你说过了。” 之前? 卿啾回忆半天,想起眼角膜移植手术。 原来不是开玩笑吗? 卿啾想了半天,还是很难想象那双浅色漂亮的眸子失去光泽的模样。 这时侧脸被亲了一下。 秦淮渝一脸淡定。 吃完豆腐,说了句“早安吻”,就离开去准备早饭。 卿啾想跟着下去。 无奈身上没什么力气,只能先躺着。 卿啾安静了一会儿。 将手高高举起,在自已眼前晃了晃。 一团黑色的阴影。 视力恢复了,但恢复的像千度近视的半瞎选手。 1以外人畜不分。 卿啾看向左边,那里是弹幕总是出现的地方。 他能看到屏幕在滚动。 但上面说了什么,卿啾还是看不清。 再等等吧。 以前他总看弹幕,因为需要通过弹幕来规避祸端。 不过现在问题已经解决了。 如果游戏有结尾,现在应该会是故事的结局。 应该不会再有别的问题了吧? 卿啾正想着。 客厅传来声音,卿啾老实地爬下去吃饭。 …… 眼睛能对光线产生反应是很好的结果。 医生再次做了检查。 得出他的眼部神经被压迫太久,已经习惯压力,才会在骤然失去压力后失明的结果。 恢复流程不着急。 只要时间足够,他终有一天会恢复正常视力。 这是个好消息。 卿啾想,或许老天偶尔也是眷顾他的。 一切尘埃落地。 而现在,连最后一件困扰他的事情也即将解决。 m国的气温逐渐回暖。 冰层消失的同时,他的视力也在一点点恢复。 周日的午后。 卿啾站在人来人往的小道上,观察来去的行人。 他在庄园待了很久。 秦淮渝陪着他,却也不许他一个人乱跑。 他死缠烂打。 花了好大力气,才让秦淮渝相信他不是一吹冷风就会碎掉的豌豆公主。 卿啾坐在椅子上。 手里捧着热可可,看着四周一个又一个移动的色块发呆。 这时脸颊一热。 他想要的三明治到手,附赠一句美人的唠叨。 “外面的东西不卫生。” 脸颊被捏了捏。 “喜欢的话,我可以学来给你做。” 卿啾一边保证下次一定。 一边拆开包装,把刚做好的三明治往嘴里塞。 这时身侧响起声音。 “能看见吗?” 卿啾眯了眯眼,如实回道: “比一周前清楚了。” 他的视力在恢复,只是恢复的很慢,像患了重度近视却只能一度一度减轻度数。 卿啾不在意。 美人却捧起他的脸,神色哀怨地问: “你什么时候才能看清我?” 卿啾分外不解。 “你之前不是还说我看不见也没事,能让我对你的记忆停留在最好看的时候吗?”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过了许久,才响起更加幽怨的声音。 “现在可以恢复视力,但如果视力恢复的时候,我已经不是最好看的时候了呢?” 卿啾沧桑叹气。 美人几乎哪哪都好,就是太患得患失这一点不好。 “你怎么可能不好看?” 卿啾正色道: “你明明什么时候都很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 略显敷衍的情话。 但很明显,患得患失的青花鱼公主非常受用。 “亲我。” 卿啾隐约感觉到阴影放大,像是美人在靠近索吻。 心跳骤然加快。 卿啾左顾右盼,少见的有些心慌。 这里是大街上。 亲了可能会被围观,但不亲可能会害得美人生气。 卿啾纠结半天。 最终老实靠近,闭上眼紧张地准备亲一下就跑。 距离越来越近。 模糊的五官,随着距离的缩短变得清晰。 即便他现在看谁都像马赛克。 坐在对面的秦淮渝,也是马赛克里最好看的那一挂。 卿啾快要一亲芳泽时。 “砰!” 巨大的礼炮声响起,他被惊得正襟危坐。 四周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卿啾不敢乱动,坐得比上课还规矩。 秦淮渝很不满。 “为什么不亲?你在看谁?” 卿啾压低声音。 “街上人很多,你不要乱来。” 美人不以为然。 “有人结婚而已。” 结婚? 那凑热闹的人变多,好像也不奇怪了。 卿啾也想凑热闹。 但他这种半瞎,过去只能添麻烦。 卿啾问: “新娘好看吗?” 秦淮渝道: “是两个新郎。” 卿啾愣了愣,这才想起这里的同性婚姻并不违法。 卿啾舔了下唇。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的心头缓缓浮现。 四周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秦淮渝蹙眉。 他不喜欢嘈杂的环境,也不喜欢嘈杂的人群。 但真正让他不喜欢的,是这边过分开放的民风,和毫无距离感的路人。 他都快把人拴在裤腰上了。 却还是架不住有些人不长眼睛,凑过来想和他抢人。 一切想越过他要联系方式的都被他推了卞凌的好友号。 只是人太多。 那些打量的视线越过他落在身后,让他很不爽。 秦淮渝蹙着眉起身。 他紧握着少年的手,想将人带离这个讨厌的地方。 却没拽动。 卿啾坐在长椅上,寻着声音看热闹的队伍渐行渐远。 最后仰起头期待地问: “我能去看吗?” 秦淮渝准备拒绝。 但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摆在了快要满溢而出的期待中。 订婚的队伍向教堂走去。 卿啾跟在队伍后,坐在了教堂的最末尾。 圣洁的乐声响起。 卿啾托着腮,看着牧师念祷告词。 冗长的仪式结束。 在众人的注视下,这场仪式的主角二人相拥在一起接吻。 欢呼声此起彼伏。 卿啾趴在前一排的椅背上,将这一幕看得认真。 他也想结婚。 从降生开始,他名义上有家人,但几乎从未体会过家的含义。 但有句话是这么说的。 结婚,是亲自挑选专属于自已的家人的过程。 卿啾之前从未想过要和谁建立亲密关系。 但现在,他心中有了人选。 卿啾暗戳戳地记下婚礼的每一步流程。 整个人都很快乐。 另一边,秦淮渝的脸色阴沉的吓人。 从出门开始。 总有人盯上他的人,暗戳戳地问他弟弟是不是单身。 秦淮渝脸色很差的说他们是情侣关系。 但m国人开放的超出想象。 哪怕已经明说到那种地步,还是会锲而不舍地问他们什么时候分手。 堪称当面挑衅。 秦淮渝拒绝了一个,又很快有下一个凑过来。 哪怕在这种热闹的场合。 还是有人不死心,静悄悄地背着他靠近。 但还没靠近到一半。 察觉到冷得几乎能结冰的眼神,那人又默默坐了回去。 在众人注视下举办的婚礼一直到下午才结束。 人基本上都走了。 座位上撒着礼花和飘带,有种热闹过后的寂寞感。 卿啾仍坐在椅子上。 他盯着前方,自顾自的发呆。 这时手被握住。 秦淮渝蹙着眉,前几天24小时时刻形影不离的那一点开心在短短半天内被消磨的一点不剩。 他现在只想快点把人带回家藏起来。 可脚步一顿。 秦淮渝的手被握住,被迫停在原地。 他垂眸。 却见少年转过身,碎发下黑白分明的眸子碎着微光。 神情是一种异样的兴奋。 “秦淮渝。” 卿啾鼓起勇气道: “我们结婚吧。” 第272章 秦淮渝依然会死 话音落下许久,耳边始终没有声音。 误以为是秦淮渝没听清。 卿啾舔了下唇,用更笃定的语气,再一次道: “秦淮渝,和我结婚!” 四周一片寂静。 脑袋一热的冲动散去后,卿啾逐渐忐忑起来。 小心翼翼地问: “秦淮渝,你有听到吗?” 回应他的是捧起他脸颊,将他轻轻带向自已身边的手。 “再说一遍。” 秦淮渝简明扼要的开口,气息似乎有些不稳。 卿啾老老实实。 “和我结婚。” 话音落下,卿啾又补充道: “你不答应也没关系。” 冲动过后,卿啾开始意识到不妥。 结婚是大事。 他想和秦淮渝结婚,秦淮渝就一定想和他结婚吗? 不见得吧? 不到二十岁的年纪,秦淮渝兴许没那么恨嫁…… 卿啾前脚刚这么想完。 下一秒,他垂在身侧的手被紧紧扣住。 少年体温偏凉。 就连偶尔抬着他的脚踝,将他的膝盖折起时。 触感也是凉的。 却在此刻变得炽热,烫得几乎快要将他融化。 “秦淮渝?” 卿啾神色茫然,语气不解。 “我们要去哪?” 走在他前面的人脚步一顿,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牧师还没走远。” 秦淮渝垂眸,嗓音冷静又不冷静。 “可以把他抓来念祷告词。” 卿啾沉默了。 虽然他现在看不清东西,却在恍惚间听到弹幕的声音。 不恨嫁? 要是这都不算恨嫁,这世上大概没有恨嫁的人了。 眼看着即将要冲出门外。 卿啾扶着门框,生生刹住脚步。 “别那么着急。” 他好言相劝,收获一枚似在不解的目光。 “你又反悔?” 卿啾懵了。 “我什么时候反悔过?” 秦淮渝道: “很多次。” 记忆最鲜明的是搬去公寓那次。 明明说好要陪他。 结果他一睁眼,旁边人去楼空。 卿啾默默侧身。 虽然看不见,但不影响他感受到对面幽怨的目光。 不过这次情况不一样。 卿啾嗫喏道: “戒指…还没买。” 话落,已经松开的手又一次被握住。 冰冷的戒环贴着手背。 秦淮渝道: “已经买了。” 言语间透着不解,像是不懂为什么要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卿啾终于意识到自已和美人之间横着天大的误会。 他对结婚还保存着一点懵懂的幻想。 但秦淮渝? 这人似乎很想干脆拿根铁链,立刻马上以婚姻为枷锁将他捆绑。 卿啾不反感。 此时此刻,他只是有些纠结。 “但戒指不是我买的。” 卿啾低下头心虚坦白。 “之前那枚戒指是张叔塞给我哄你用的……” 在气压变低前。 卿啾先一步伸出手,眼疾手快的握紧美人的手,防止鱼儿脱钩。 “但那天是特殊情况,我还是很想给你挑一枚专属戒指的,给我一个机会…” 卿啾说得可怜巴巴。 他笃定美人不会对他狠心,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秦淮渝问: “要多久?” 卿啾想了想自已的口袋,给出一个中规中矩的答复。 “一个月吧。” 话落,眼前一暗,他被亲了下额头。 美人勾着他的尾指。 像是在埋怨,又像是在催促。 “别让我等太久。” …… 此后一个月,卿啾总算有了自由外出的权利。 他钱包里的钱不多不少。 拿来给秦家继承人下聘多少有些寒酸,但八位数还是有的。 卿啾联系了珠宝设计师。 看了许多种款式,总都觉得不满意。 不是太浓就是太淡。 不管哪一款,似乎都配不上美人的气质。 也盛不下一路走来的坎坷。 最终,一款看似普通的戒指吸引了卿啾的注意力。 平平无奇的素戒。 但戒身中央镶嵌着一枚宝石,在他一片朦胧的世界中像一汪浅色氤氲的海。 卿啾问了珠宝师。 被告知戒指上的并非宝石,而是偶然降落的陨石。 世间仅此一颗,意义特殊。 只是戒指售价很贵,珠宝师委婉的劝他考虑清楚再说。 但卿啾根本不想考虑。 世上仅此一枚的戒指,很配世上仅此一个的秦淮渝。 卿啾几乎掏空家底买下那枚戒指。 随后对着无名指的尺寸,将那枚戒指修改成合适的形状。 等一切准备就绪。 卿啾揣着戒指,踏上回家的旅途。 路上卿啾一直在想。 要准备什么样的婚礼?中式还是西式? 要穿婚纱吗? 他穿婚纱不好看,如果是秦淮渝穿… 卿啾的思维开始发散。 只说脸的话,那张脸不管穿什么都应该是好看的。 但要是加上身高… 卿啾实在很难想象,这世上有没有一米九加能穿得下的婚纱,以为一米九加的新娘有多惊悚。 礼服姑且定成西装。 卿啾背靠着座椅,又开始想来宾的名单。 他的朋友不多。 万淼算一个,张叔算一个,卞凌也勉强算一个。 不知道他们忙不忙。 不忙的话,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来国参加婚礼? 杂七杂八的事情占据所有的思绪。 他乱七八糟地想了半天。 直到踏进庄园,紊乱的思绪才终于稍微平息。 卿啾拍了拍脸。 揣着戒指,刻意放慢脚步。 他想准备一个惊喜。 但在他握住门把手,准备将门推开的前一刻。 他听到门内传出的电话声。 “现在回国?” 卿啾动作一顿,下意识地松开放在门把手上的手。 对面很快再度传来声音。 “晚些可以吗?” 卿啾听到另一端响起的苍老叹息声,以及透过门缝传来的零碎字词。 秦氏,夫人,生病… 这些模糊的关键词拼凑在一起,让人难以了解其中发生了什么。 但卿啾有上帝视角。 早在事情发生前,他就通过弹幕对剧情有了大概了解。 弹幕说原本的故事线里,秦夫人会死得很早。 而在秦夫人死后不久。 秦老爷子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也在一周后病逝。 秦家只剩下秦淮渝。 他那样的年纪,肩上却扛起整个秦家的担子。 秦淮渝后来很少休息。 除了见他的日子外,成年后的秦淮渝一直靠安眠药度日。 药物吞噬了他的身体。 以至于…… 就算没有主角的存在,在为了秦氏连轴转数年后。 秦淮渝依然会死。 第273章 快跑! 许是怕会刺激到他,弹幕对这段剧情说得很隐晦。 只说秦淮渝的身体损耗严重。 在某一条他并未和裴璟许澄闹掰,依旧被操控,并且不认识秦淮渝的世界线里。 他会在某年收到一封书信。 书信上写着他并不熟悉的秦氏继承人的名字,和一笔堪称恐怖的巨额遗产。 那样好的秦淮渝。 在弹幕口中,却并没有活过多久。 而他也没好到哪去。 裴璟和许澄似乎早就知道那封书信会到来,于是在他继承遗产后的次月—— 将他溺死在池塘。 收回思绪,卿啾再度看向前方。 这时屋门被推开。 卿啾抬眸,看到一片浅淡的颜色。 迎着少年微怔的表情。 卿啾不再拖延,干脆利落地坦白。 “我都听见了。” 卿啾继续问: “阿姨生病了?是很严重的病吗?” 秦淮渝摇头。 “病因不明,暂时找不到问题所在。” 卿啾想。 或许是他的介入导致剧情提前,但或许也是他的介入让秦淮渝提前知道了这件事。 秦淮渝和秦夫人在某种程度上很相似。 比如一样话少。 在之前许多支线里,秦家人一直都不知道眼线就藏在自家人里。 秦惢感到不适时家族内忧外患。 她不想影响公司。 于是没有告诉身边人,也没有告诉过秦淮渝。 直到死亡降临。 秦家人才知道秦惢病得很重,后期几乎每天都在靠止疼药续命。 而现在秦家内忧已经被解决。 或许是压力变小,秦惢才会说出问题。 收回思绪,卿啾道: “回去吧。” 再出现更多问题之前,卿啾先一步给出答案。 “我什么时候都在你身边,婚礼什么时候都可以进行,不需要特意配合我。” 此外虽然他因为还在疗养阶段没办法立刻回国。 但左右不过一两个月的事。 人生三万六千天,现在连五分之一都还没过,没必要急于一时。 又是一阵沉默。 秦淮渝垂下眸,将声音放得很轻。 “你在为我考虑?” 卿啾点头,考虑到某人敏感爱多想的性格,他没有给任何误会生出的机会。 “我喜欢你,喜欢你的家人,所以我不想我们之间因为这种事出现间隙。” 顿了顿,卿啾又道: “但在离开前,有个东西你必须带好,这辈子都不能取下。” 美人听话的伸出手。 卿啾找准机会,把订制的戒指套了上去。 “现在你是我的了。” 卿啾弯着眸,用同样戴着戒指的手,十指相扣。 秦淮渝闭上眼。 配合着他的身高,稍稍俯下身抵住他的额头。 “我也是你的。” 卿啾没有回答,伸手将美人抱住。 就这么抱了许久。 他才找回声音,抬眸问: “机票定了吗?” 秦淮渝没有隐瞒。 “张叔订了票,随时可以准备出发。” 卿啾其实舍不得。 只是比起当下的不舍,未来更为重要。 卿啾道: “把脑袋凑过来一点,我亲你一下你再走。” 简单的小情趣。 没有丝毫犹豫,秦淮渝俯下身。 这时颈侧一痛。 不是简单的亲吻,他被不痛不痒的咬了一口。 对面是能反光的画框玻璃。 秦淮渝抬手,用指尖摩挲着伤痕存在的地方。 “这是什么?” 一本正经的语气,目不转睛的视线。 卿啾没想到这种事居然也要专门解释。 他轻咳了一声。 哪怕侧过身,依旧躲不开充斥着探究意味的目光。 卿啾只能硬着头皮回道: “别人看到这个,就会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卿啾越说声音越弱。 秦淮渝嗯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 “再咬一口吧。” 他道:“你咬得太轻,不等回国就会不见。” 认真到像是在做某种学术研究的语气。 卿啾默默扶额。 随后强行跳过这个话题,自顾自地开始收拾东西。 秦淮渝早晚要接管秦家。 能早点回去,对秦淮渝和秦夫人来说都是好事。 除了秦淮渝。 秦夫人作为唯一会关心他的长辈,对他来说同样是独一份的存在。 卿啾不想任何人出事。 准备了很久的婚礼,期待了很久的求婚。 在大事面前都显得无足轻重。 似乎是怕耽误时间,张叔在拨通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派了人来国接应。 一半护送秦淮渝离开,一半留下保护他防止发生意外。 卿啾全程都表现的很淡定。 可在临分别的那一刻,秦淮渝还是让四周的保镖离开。 抱着他轻声道: “对不起。” 他垂着眸,嗓音失落。 “你期待很久的事,我没能替你做到。” 气氛有些伤感。 卿啾敛眸,没让伤感的气氛持续太久。 “你很快就会回来对吗?” 秦淮渝嗯了一声。 卿啾安抚道:“那就等回来了再说。” 气氛又变得寂静。 直到登机时间到达,放在卿啾腰间的手才缓缓抽离。 秦淮渝走了。 走得一步三回头,但最终还是消失在视野中。 卿啾心中有些落寞,但并没有落寞太久。 张叔派来的秦家保镖还在。 左一排右一排的簇拥着他,让不知情的行人险些以为是明星出行。 卿啾连伤感都顾不上。 只能先加快速度,尽可能快的把保镖带出机场。 卿啾以为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难熬。 但现代的通讯工具其实足够便捷。 哪怕见不了面,通话也能满足大部分情感需求。 除此之外,他视力恢复的速度快了许多。 从一开始只能看到模糊的光,到后来的马赛克,再到现在能看清楚事物的大概形状。 医生说最多再休养半个月他的身体就能完全恢复。 卿啾也是这么认为的。 和医生不同,他一直靠弹幕来判断自已的视力有没有恢复。 原先他看到的弹幕总是模糊的。 但随着时间流逝,弹幕所在的方块区域变得越来越明显。 最终在秦淮渝离开半月后。 某日睁开眼时,模糊的弹幕浮现出清晰的轮廓。 卿啾看到弹幕在快速滚动。 速度快得惊人,是之前从未有过的频率。 卿啾好奇是什么东西能让弹幕如此兴奋。 他眯着眸努力辨认,却见弹幕上密密麻麻写着同一句话。 “快跑!” 第274章 危险解决了 卿啾瞬间清醒。 眼前飘过的层层弹幕如同惊悚片里的幻觉,却偏偏又不是幻觉。 【怎么办?小宝现在看不清东西。】 【小宝还不知道吧?反派离开的当晚,庄园里的人就已经差不多全被替换掉了。】 【现在留下的基本都……】 弹幕还未完全飘过。 伴随着“吱呀”一声响,紧闭的门被推开。 在凌晨的深夜。 这声音说不出的诡异,惊悚,令人毛骨悚然。 “卿少爷。” 熟悉的,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 “您还好吗?” 卿啾攥紧被角,纵使脊背快要被冷汗浸透,面上也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 他在调取记忆中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 秦淮渝占有欲很强。 小到他穿什么用什么,大到他吃什么喝什么,一般都不喜欢他人插手。 只是秦淮渝暂时回国。 在秦淮渝回来前,负责照顾他的是一个外国的佣人。 卿啾第一天没胃口吃饭。 第二天醒来时,再和他对话的就是眼前的佣人。 粗糙的声音,臃肿的身材,普通的五官。 摆明了只是普通人。 但联想到弹幕,卿啾心中多了几分戒备。 “你来干什么?” 佣人道:“夜深了,来看您有没有睡。” 中规中矩的一番话。 卿啾没再多问,看了眼佣人手中的托盘,示意佣人将上面的安神香拿来。 佣人缓缓走近。 也就是在佣人靠近的一瞬间,卿啾动作一顿。 随后如坠冰窖。 他之前一直是半失明的状态,看谁都像马赛克。 任何长条能动的东西都会被他判定成“人”。 但眼前这坨,明显超出了人的范畴。 佣人脖子上有一道分界线。 肩下的肌肤呈肉褐色,遍布深色斑点。 肩上的肌肤则是硅胶感十足的假白。 察觉他的目光,佣人歪着脑袋问: “怎么了?” 卿啾毛骨悚然。 眼前的家伙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伪人”更为合适。 比如现在。 佣人明明在说话,可嘴唇是不动的。 似人非人。 配上漆黑的夜色,恐怖谷效应直接拉满。 卿啾强迫自已冷静分析。 这样的肤色,搭配实际上不能动的五官。 应该是新型硅胶面具。 卿啾舔了下唇,压下声线中源自本能的颤意。 “我渴了。” 佣人应了一声,退出去找水。 卿啾快速和弹幕联系。 弹幕先是震惊,随后加快了刷屏速度。 【小宝你居然能看到了?呜呜,真是老天开眼。】 【先别说这些了,核对当前信息要紧。】 【小宝你听妈妈说……】 一向不正经的弹幕,唯独在此刻表现出惊人的严谨性。 【从豹豹离开的那天起,庄园里秦家的人就都被替换了。】 【检查病情上医生是第二天来的,不知道人已经被换了一批。】 【那些人仗着你看不清东西,做事根本毫无顾忌。】 卿啾心跳加速。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居然和一群陌生人共处一室那么久吗? 弹幕还在飘。 【我们视角有限,只能看到你附近的东西,无法确认幕后黑手想做什么。】 【快跑吧小宝,现在跑还来得及。】 【跑出去,报警!】 卿啾没有犹豫。 他快速拿起手机,发送了报警短信。 但在准备下床时。 卿啾想起什么,摸索着拆了手机后盖。 果然有定位。 卿啾卸了定位,用胶水将芯片黏在床下。 一切准备就绪。 卿啾推开门,尝试着逃离庄园。 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张叔留下的保镖,按理来说都是精英。 怎么会被一锅端? 那些人又是为什么要伪装成原来的保镖,陪着他玩过家家? 卿啾什么都不清楚。 他看到警方的回复,说会在半小时之内赶到。 卿啾放松下来。 随后打起精神,继续往前摸索。 留在卧室会比较安全。 但如果警方找上门,他容易被当成人质。 卿啾打算找个地方躲起来。 楼梯拐角下有处空地,里面放着闲置的衣柜。 卿啾躲进衣柜。 紧张等待时,一阵脚步声响起。 是保镖。 那些人穿都着秦家专属的西装,所以卿啾一开始并未发觉不对。 直到此刻视线聚焦。 卿啾眯着眸,才发现这群人长相不对。 张叔带出的下属大多一脸正气。 而客厅那群人脸上带疤,眉眼之间戾气深重。 像黑社会小弟。 卿啾盘算许久,感觉自已一个半瞎打一群人有点困难,没有暴露行踪。 他一直在和警察联系。 询问他们什么时候到,以及有没有带枪。 警察耐心的安抚他的情绪。 并不断发送警车赶来的定位,告诉他无需害怕。 弹幕很快松懈。 庆幸他看到弹幕的时间刚好,那群人还没来得及动手。 卿啾却还是不放心。 国外的警察不比国内,办事是出了名的不靠谱。 之前好像发生过这种事。 警方说好马上会派人手救援,结果第二天派警力过去时人都凉透了。 还是小心为上。 卿啾思索片刻,给能联系上的人都发了消息。 医生,卞凌,万淼。 却唯独没有秦家人。 秦夫人最近生病,卿啾不想再给秦淮渝增添压力。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那些冒充秦家保镖的大汉就坐在客厅,动也不动。 卿啾不能发出声音。 只能通过门缝,悄悄观看外面的动向。 出乎卿啾意料的是。 他遇见的警察很靠谱,甚至靠谱的有些过头。 说了半小时就是半小时。 警方和保镖缠斗在一起,血肉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最终是警方占据了压倒性胜利。 佣人匆匆跑去楼上。 似乎是见情况不对,想去楼上将他带走。 可楼上根本没人。 佣人被戴上手铐,灰头土脸的被押下楼。 一切尘埃落定。 卿啾看向手机,看到手机上弹出的消息。 【已经安全了,犯人全部被收押,你现在在哪?】 弹幕开始放烟花。 卿啾垂眸,在手机屏幕上敲下两个字。 【衣柜。】 腰间别枪的警察环视四周,将目光放在楼梯下破旧的衣柜上。 卿啾听到开衣柜门的声音。 警察安抚道: “别怕,我们已经来了,危险也都解决了。” 卿啾稍微放松了一点。 而在衣柜门打开,他准备离开时。 额头一凉。 警察笑着,用上好膛的枪对准他的脑袋。 第275章 爱上我 “你是怎么发现的?” 半小时后,不知驶向哪的面包车上。 警察抛接着警帽。 翘着二郎腿,语气吊儿郎当。 “你不是看不见吗?居然还敢报警拆定位,可真是有本事。” 被枪抵住脑袋的卿啾没说话。 另一边,弹幕直接被反转惊得跌破眼镜。 【什么情况?不是警察吗?】 【不是什么地方的警察都是正义使者,在某些恶劣的国家,警察和黑帮勾结也是常有的事。】 【那小宝……】 弹幕忧心忡忡。 卿啾侧身,看向自已被抢走的手机。 他的手机没有指纹和面部解锁。 但或许是失明那些天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监视了的原因,那个警察居然知道他的密码。 通讯软件被解开。 警察哼着歌,一条接一条的回复。 【已经安全了,私闯民宅的小偷已经被抓走,我现在正在警局。】 配图是警察和警车的照片。 等那名冒牌警察抹除完犯罪痕迹,卿啾侧身问: “你们要钱吗?” 是知道他和秦家有关系,想拿他去索要赎金吗? 警察没回答他的问题。 “你的眼睛有东西,那位怕影响你的恢复进度,所以一直让我们守着从庄园发来的报警信息。” 警察笑眯眯地问: “现在能看见了是吗?恢复的可真够快的。” 卿啾难得懊恼。 早知道会这样,他当初或许应该看清楚形势再做打算。 可惜现在后悔为时已晚。 卿啾侧过身,靠沉默来回应男人的调侃。 许是觉得无趣。 见他一直不回答,男人说了两句后渐渐没了声音。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 卿啾的世界只剩下雨声,和眼前弹幕慌乱的文字。 车子在行驶许久后停下。 卿啾被带了出来。 手腕被戴上锁链,被牵引着一步步往前。 这是一座古城堡。 年代感十足的墙壁上,巨大的蛇形图纹阴森诡谲。 男人牵着他走到半路。 随后停下动作,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去。 卿啾站在原地。 因搞不清状况,暂时也不敢乱动。 城堡的气氛很熟悉。 潮湿阴冷的,如蟒蛇环绕般,令人心尖发颤的气息。 和他印象中的某个人很像。 卿啾在内心祈祷。 就算等下打开门涌出来的是一堆毒蛇,也比那个人要好。 偏偏天不随他愿。 木门推开的刹那,即便视线模糊,卿啾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人是谁。 “傅渊?” 迎面向他走来的男人穿着黑色西装,眉眼秾丽且妖冶。 像盛开到快要糜烂的腐败蔷薇。 气息森冷而危险。 似乎是很满意他立刻认出了自已,卿啾听到含着笑意的夸赞声。 “就这么对我念念不忘吗?” 染着凉意的指尖苍白修长,顺着脸颊一点点滑入脖颈。 傅渊俯下身轻声道: “真叫我开心。” 傅渊弯着眸,浅灰色的眸中,笑意不达眼底。 卿啾越发排斥。 “你就那么喜欢演戏吗?上次是靳锴,这次干脆把我身边的人都换了一遍?” 卿啾明明是在质问。 可傅渊却像是听不见般,自顾自地说着自已的话。 “啾啾突然提靳锴做什么?” 距离更近了。 傅渊垂眸,苍灰色的睫羽轻颤,露出一点浅灰的颜色。 神色显得可怜。 “难不成比起傅渊,你更喜欢靳锴吗?” 傅渊又笑了。 笑得玩味,像勾人堕落的恶魔。 “卿先生?” 卿啾的衣领被勾住,傅渊向他靠近,衣襟间那股甜到发腻的浓香逐渐明显。 “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我装得乖一点,是不是你就能多喜欢我一点?” 指尖摩挲着侧脸。 傅渊轻声呢喃道: “我还是靳锴的时候,是你对我态度最好的时候。” 虽然大半注意力还是放在那位公主身上。 可至少…… “那时你不会忽视我。” 卿啾抬眸,对上傅渊定定看他的眼神。 “啾啾。” 傅渊将他困在墙角,低着他的额头,神色哀伤。 “你真的从未对我有过一点喜欢吗?” 卿啾的手被强行扣住。 冰冷的指尖划入指缝,强行的与他十指相扣。 这样本该存在于情人间的暧昧姿势。 却被傅渊通过单方面的强求也好。 “不是爱情也好。” 傅渊继续道: “友情也好,亲情也罢,我在你心里有哪一刻是特殊到独一无二的吗?” 堪称卑微的语气。 傅渊在奢求,傅渊在确认。 傅渊在寻找。 在这世上,在他所在意的人心里,到底有没有一片全然属于他的净土。 卿啾毫不委婉。 “没有,一点都没有。” 他说得果断。 没给傅渊留一点余地,也没给自已留一点余地。 只是傅渊一直都很擅长自欺欺人。 “你骗我。” 傅渊神色幽怨。 苍白指节一点点收紧,直到眼尾都染上殷红病态的颜色。 “你怎么可能不在乎我?你怎么可能不在意我?如果你像其他人一样对我毫不在乎……” “那你当初又为什么要救我?” 卿啾破罐子破摔。 “哪怕不是你,我依旧会救那个落水的人。” 人的心脏塞下一个人就够挤了。 他喜欢秦淮渝,也只对秦淮渝产生过喜欢的情绪。 他曾想过和傅渊当朋友。 但只是曾经,不会是现在,也不会是以后。 卿啾倍感疲惫。 “一切都结束了,我现在只想和秦淮渝好好生活,你也差不多看清现实了吧?” 卿啾的本意是希望傅渊能往前看。 他不缺权也不缺钱。 只要傅渊想,这世上多得是人愿意当他的情人。 为什么偏偏追着他不放? 像是猜出了他在想什么,傅渊抱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喃喃道: “我只要你,我只想要你,其他人都不要。” “为什么偏偏是秦淮渝呢?” 脸颊落下凉意。 傅渊道: “似乎我每一次我都会晚上一步,如果我能早一点遇见你,如果你能在秦淮渝之前先爱上我…” 那么一切的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走廊中回响的声音中压抑着病态。 卿啾毛骨悚然。 “你到底想干什么?” 傅渊弯着眸。 意有所指般,轻轻吻上他的眼尾。 “让你在秦淮渝之前爱上我。”“你是怎么发现的?” 半小时后,不知驶向哪的面包车上。 警察抛接着警帽。 翘着二郎腿,语气吊儿郎当。 “你不是看不见吗?居然还敢报警拆定位,可真是有本事。” 被枪抵住脑袋的卿啾没说话。 另一边,弹幕直接被反转惊得跌破眼镜。 【什么情况?不是警察吗?】 【不是什么地方的警察都是正义使者,在某些恶劣的国家,警察和黑帮勾结也是常有的事。】 【那小宝……】 弹幕忧心忡忡。 卿啾侧身,看向自已被抢走的手机。 他的手机没有指纹和面部解锁。 但或许是失明那些天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监视了的原因,那个警察居然知道他的密码。 通讯软件被解开。 警察哼着歌,一条接一条的回复。 【已经安全了,私闯民宅的小偷已经被抓走,我现在正在警局。】 配图是警察和警车的照片。 等那名冒牌警察抹除完犯罪痕迹,卿啾侧身问: “你们要钱吗?” 是知道他和秦家有关系,想拿他去索要赎金吗? 警察没回答他的问题。 “你的眼睛有东西,那位怕影响你的恢复进度,所以一直让我们守着从庄园发来的报警信息。” 警察笑眯眯地问: “现在能看见了是吗?恢复的可真够快的。” 卿啾难得懊恼。 早知道会这样,他当初或许应该看清楚形势再做打算。 可惜现在后悔为时已晚。 卿啾侧过身,靠沉默来回应男人的调侃。 许是觉得无趣。 见他一直不回答,男人说了两句后渐渐没了声音。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 卿啾的世界只剩下雨声,和眼前弹幕慌乱的文字。 车子在行驶许久后停下。 卿啾被带了出来。 手腕被戴上锁链,被牵引着一步步往前。 这是一座古城堡。 年代感十足的墙壁上,巨大的蛇形图纹阴森诡谲。 男人牵着他走到半路。 随后停下动作,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去。 卿啾站在原地。 因搞不清状况,暂时也不敢乱动。 城堡的气氛很熟悉。 潮湿阴冷的,如蟒蛇环绕般,令人心尖发颤的气息。 和他印象中的某个人很像。 卿啾在内心祈祷。 就算等下打开门涌出来的是一堆毒蛇,也比那个人要好。 偏偏天不随他愿。 木门推开的刹那,即便视线模糊,卿啾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人是谁。 “傅渊?” 迎面向他走来的男人穿着黑色西装,眉眼秾丽且妖冶。 像盛开到快要糜烂的腐败蔷薇。 气息森冷而危险。 似乎是很满意他立刻认出了自已,卿啾听到含着笑意的夸赞声。 “就这么对我念念不忘吗?” 染着凉意的指尖苍白修长,顺着脸颊一点点滑入脖颈。 傅渊俯下身轻声道: “真叫我开心。” 傅渊弯着眸,浅灰色的眸中,笑意不达眼底。 卿啾越发排斥。 “你就那么喜欢演戏吗?上次是靳锴,这次干脆把我身边的人都换了一遍?” 卿啾明明是在质问。 可傅渊却像是听不见般,自顾自地说着自已的话。 “啾啾突然提靳锴做什么?” 距离更近了。 傅渊垂眸,苍灰色的睫羽轻颤,露出一点浅灰的颜色。 神色显得可怜。 “难不成比起傅渊,你更喜欢靳锴吗?” 傅渊又笑了。 笑得玩味,像勾人堕落的恶魔。 “卿先生?” 卿啾的衣领被勾住,傅渊向他靠近,衣襟间那股甜到发腻的浓香逐渐明显。 “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我装得乖一点,是不是你就能多喜欢我一点?” 指尖摩挲着侧脸。 傅渊轻声呢喃道: “我还是靳锴的时候,是你对我态度最好的时候。” 虽然大半注意力还是放在那位公主身上。 可至少…… “那时你不会忽视我。” 卿啾抬眸,对上傅渊定定看他的眼神。 “啾啾。” 傅渊将他困在墙角,低着他的额头,神色哀伤。 “你真的从未对我有过一点喜欢吗?” 卿啾的手被强行扣住。 冰冷的指尖划入指缝,强行的与他十指相扣。 这样本该存在于情人间的暧昧姿势。 却被傅渊通过单方面的强求也好。 “不是爱情也好。” 傅渊继续道: “友情也好,亲情也罢,我在你心里有哪一刻是特殊到独一无二的吗?” 堪称卑微的语气。 傅渊在奢求,傅渊在确认。 傅渊在寻找。 在这世上,在他所在意的人心里,到底有没有一片全然属于他的净土。 卿啾毫不委婉。 “没有,一点都没有。” 他说得果断。 没给傅渊留一点余地,也没给自已留一点余地。 只是傅渊一直都很擅长自欺欺人。 “你骗我。” 傅渊神色幽怨。 苍白指节一点点收紧,直到眼尾都染上殷红病态的颜色。 “你怎么可能不在乎我?你怎么可能不在意我?如果你像其他人一样对我毫不在乎……” “那你当初又为什么要救我?” 卿啾破罐子破摔。 “哪怕不是你,我依旧会救那个落水的人。” 人的心脏塞下一个人就够挤了。 他喜欢秦淮渝,也只对秦淮渝产生过喜欢的情绪。 他曾想过和傅渊当朋友。 但只是曾经,不会是现在,也不会是以后。 卿啾倍感疲惫。 “一切都结束了,我现在只想和秦淮渝好好生活,你也差不多看清现实了吧?” 卿啾的本意是希望傅渊能往前看。 他不缺权也不缺钱。 只要傅渊想,这世上多得是人愿意当他的情人。 为什么偏偏追着他不放? 像是猜出了他在想什么,傅渊抱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喃喃道: “我只要你,我只想要你,其他人都不要。” “为什么偏偏是秦淮渝呢?” 脸颊落下凉意。 傅渊道: “似乎我每一次我都会晚上一步,如果我能早一点遇见你,如果你能在秦淮渝之前先爱上我…” 那么一切的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走廊中回响的声音中压抑着病态。 卿啾毛骨悚然。 “你到底想干什么?” 傅渊弯着眸。 意有所指般,轻轻吻上他的眼尾。 “让你在秦淮渝之前爱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