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的发展怎么又偏离轨道了?》 第203章 旧因(三) 但这次一睁眼,她就看到了三张大脸。 但还没来得及仔细看。 同时在心脏口处传来阵阵闷痛,痛的她瞬间泪花直冒,看都看不清了。 然后、然后她就听到了布洛尔的大叫: “白谛麻团,人脸合一竟然变成南姐的脸了!!” “闭嘴!!” 南菘紧接着就听到了白谛的声音。 她感觉她用上了她这辈子所有的力气。 “快点……救人啊!” 她感觉她用了全身的力气,但实际上气若游丝,声音细微的不贴近她都听不见。 但另外三个人也都不是普通人。 “我天!!南姐!!你你你!!” 布洛尔直接蹦了起来。 麻团则和白谛对视了一眼。 一柄玄铁长枪撕裂上空奇怪的猩红天幕贯入大地。 中央焦土在暴雨般的穿刺中震颤,龟裂的地表缝隙间涌动着诡异的青蓝色炎浆——它们像液态的鬼火般流淌,明明吞吐着火舌却散发着刺骨寒意。 南菘新附生的躯体正在这片死亡焦土上蠕动,某种由眼球与血管组成的肉瘤状生物,每寸表皮都镶嵌着密密麻麻的瞳孔。 三百六十度的无死角视野里,世界被切割成无数碎片。 头顶是翻涌的沥青色浓云,其间穿梭着长枪拖曳的暗红尾焰;脚下岩浆网络如同会呼吸的冰裂纹瓷器,每一次脉动都让更多眼球从她体内增殖出来。 数千只瞳孔同时收缩,倒映出枪身上缠绕的诅咒铭文——这次贯穿竟像钝刀划过树皮,只有沉闷的摩擦声在无数眼球间回荡。 焦土边缘矗立着结晶化的枯树,枝桠间悬挂的霜火把空间灼烧出扭曲的波纹。 南菘突然意识到那些不是火焰,而是凝固的惨叫,每一簇火苗里都冻结着张到极限的人嘴。 这个认知让所有眼球疯狂转动,视野里黑红交织的荒原开始旋转,那些没有温度的岩浆突然伸出半透明的手掌,在枪林制造的飓风中向她摇摆。 这是个什么鬼地方? 她在心里喊道。 此刻她无声的喊道。 而布洛尔从未见过如此违背常理的场景,他的呼吸在喉咙里凝滞成冰。 眼前这片所谓的"岩浆"散发着幽蓝色的冷光,没有一丝热度,反而让他的骨髓深处泛起刺骨的寒意。 他下意识地后退两步,靴底踩在虚幻的岩浆表面,竟然溅起几滴银灰色的液体——那东西像水银般在空中凝结成珠,又缓慢地坠落。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布洛尔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他的视线无法从中央焦土上那个扭曲的身影移开。 南菘——如果那还能被称为南菘的话——的脊椎呈现出不可能的弧度,像被无形的手强行弯折的钢筋。 她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时而凸起时而凹陷,仿佛有无数条蛇在皮下穿行。 麻团突然拍了布洛尔与白谛一下。 布洛尔顺着他有些颤抖的手指看去,只见南菘的右手正在融化。 不是比喻意义上的融化,而是真真切切地像蜡烛般滴落,骨肉化作粘稠的黑色液体坠入焦土。 但更可怕的是,那些液体落地后立刻长出细密的触须,像某种深海生物般自主蠕动起来。 "它不是南菘了,也不太可能是了。" 白谛的声音出奇地冷静,但布洛尔看见他揪着自己衣服的手指关节已经泛白, "你们看它的影子。" 布洛尔这才注意到,在墨绿色光圈的照射下,南菘投在地面上的影子根本不是人形。 那影子时而膨胀成多足怪物,时而收缩成带刺的球体,最骇人的是影子头部位置不断变换的器官轮廓——有时是复眼,有时是口器,有时是根本无法命名的诡异结构。 焦土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布洛尔不得不单膝跪地保持平衡。 那些墨绿色的光圈像病毒般在空气中增殖,每个光圈内部都浮现出扭曲的符文。 南菘——或者说那个占据南菘身体的怪物——突然抬起正在液化的头颅。 它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两团跳动的绿色火焰。 "镇...魂..." 从它撕裂的嘴角挤出的声音像是千百个人的合声,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回声。 布洛尔看见南菘残存的左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复杂的手势,刹那间,整个空间的锁链全部活了过来。 那些锈迹斑斑的锁链如同被惊醒的巨蟒,链条之间互相摩擦发出刺耳的金属哀鸣。 布洛尔立刻发现,锁链的锈蚀表皮正在剥落,露出底下血肉般的暗红色内里。 更可怕的是,每条锁链的末端都分化出细小的触须,像嗅觉敏锐的蛇信般在空中探寻。 "后退!快后退!" 布洛尔拽着麻团向出口处撤退,却发现那些断裂的锁链已经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锁链网脉动的节奏让布洛尔想起解剖课上见过的心脏冠状动脉——那种有规律的生命脉动。 麻团突然抓住布洛尔的手臂:"布洛尔...你看那些锁链的连接方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布洛尔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顿时感觉大脑都开始突突了。 所有锁链最终都汇聚向中央那柄插在焦土中的长枪。 那柄造型古朴的长枪此刻正散发着不祥的暗芒,枪身上刻满与光圈中相似的符文。 最令人不适的是,长枪的握柄处隐约可见脉动的血管状纹路,仿佛这柄武器是某种活物的延伸。 "就像外面的水母触须和心脏..." 白谛低声道出了布洛尔心中的不安。 没错,这个空间的结构与他们在外面看到的巨型水母触须网络惊人地相似——都是以某个核心为原点,向外辐射出复杂的生命网络。 南菘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他的胸腔像吹气球般膨胀到非人的尺寸,皮肤被撑得近乎透明。 布洛尔清楚地看见,在那层薄薄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正在重组南菘的内脏结构。 一根根骨刺从南菘的脊椎突出,刺破衣物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焦土上的墨绿色光圈突然全部静止,然后以更快的速度旋转起来。 布洛尔感到耳膜一阵刺痛,某种超出人类听觉范围的声波正在空间中回荡。 南菘——现在应该称它为怪物了——缓缓抬起双臂,它的左手已经完全液化成黑色触须状物质,而右手则异化成了带着倒钩的骨刃。 "它要…..."白谛突然说道,声音里带着布洛尔从未听过的惊疑,"是这里那个被封印的东西..." 仿佛回应白谛的话语,中央的长枪突然发出一声类似龙吟的嗡鸣。 整个空间的锁链同时绷直,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拉伸声。 布洛尔看到长枪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形成一个微型黑洞般的漩涡。 更可怕的是,南菘异变的身体正在被那个漩涡缓缓吸引过去。 "不...不是吸引..." 麻团蹲了下来,目光很冷,"是召唤...它在召回自己的部分..." 布洛尔的视线在南菘和长枪之间来回移动,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中成形:也许南菘从来就不是被附身,而是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存在当成了容器。 现在,那个存在要收回自己分散的力量了。 就在南菘异变的身体即将触碰到长枪的瞬间,整个空间突然像被无形大手揉捏的橡皮泥般扭曲变形。 布洛尔感到自己的内脏被某种力量拉扯着,眼前的景象碎裂成无数闪烁的片段——他最后看到的,是南菘完全异化的身体与长枪融合的瞬间,以及从那融合点爆发出的、足以灼伤灵魂的绿色光芒... 锁链之网突然如潮水般退开,在虚空中分开一条通道。 布洛尔的瞳孔骤然收缩——一个修长的女性身影悬浮在锁链中央,她的身形近乎透明,却又在墨绿光晕中流转着珍珠母般的光泽。 那些锈迹斑斑的锁链贯穿了她的身体,从锁骨到脚踝,每一处关节都被粗粝的金属禁锢,却又像本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般自然。 "阿塔莎。"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时空传来,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我叫阿塔莎。" 布洛尔注意到她说话时,贯穿她咽喉的那截锁链会微微颤动,仿佛那才是她真正的声带。 白谛不自觉地向前迈了半步,尽管这个存在根本没有明确的面容——她的头部笼罩在一层流动的雾气中,只有偶尔闪现的星芒暗示着眼睛可能存在的位置。 "你如偿所愿了吗?" 锁链突然发出风铃般的脆响,阿塔莎的声音里掺杂着金属摩擦的杂音, "至上的王,拥有能保护一切的能力了吗?" 她的身体向前倾斜,贯穿胸口的锁链哗啦作响, "包括你自己?" 白谛的右手无意识地按住左胸,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雾气中突然亮起两点白紫色的光,像是深海中突然睁开的眼睛。 "小...地..." 阿塔莎的发音变得异常艰难,仿佛这个词被锁链绞碎了无数次, "你连...这个也...忘记了吗?" 布洛尔感到一阵眩晕,那些缠绕在他手臂上的锁链突然变得滚烫。 淡金色的符文如同活物般在金属表面游走,在他皮肤上烙下灼热的刺痛。 明明对方是在跟白谛对话,那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他听见麻团倒吸冷气的声音——他自己的锁链正在不受控制地扭动,像条被激怒的蟒蛇。 "什么鬼?" 麻团压低声音,手指死死攥住布洛尔的衣袖, "她认识白谛?" “这怎么认识的?太抽象了…白谛这小子深藏不露啊……” 布洛尔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可怕: "不...不知道..." 但某种遥远的记忆正在他脑海深处骚动,那些金色符文勾勒出的图案,他一定在哪儿见过... 阿塔莎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所有贯穿她身体的锁链同时绷直。 白谛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般又向前一步,这次他的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惊讶的急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认识我?小地是什么意思?" 锁链女妖的形体开始不稳定地闪烁,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当...镇魂...罗盘...指向..." 一阵剧烈的金属扭曲声打断了她的话,布洛尔惊恐地看到那些锁链正在将她拖回虚空深处。 "等等!" 白谛突然冲上前去,却只抓住一缕消散的雾气。 他的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恍惚间看到一个画面:月光与迷雾之下,一个穿黑袍的身影将长枪刺入大地,而跪在枪尖前的...赫然是长着白谛面孔的另一个人。 麻团突然叫了一声:"布洛尔!你的锁链!" 那些淡金色符文此刻已蔓延到布洛尔全身,在他皮肤表面形成某种古老的契约文字。 更可怕的是,中央那柄长枪正在与他产生共鸣,发出低沉的嗡鸣。 布洛尔感到无数陌生记忆涌入脑海——扭曲应声而消散的城市、破碎的青铜罗盘、一道身上缠着锁链背着一口具大棺椁疾速狂奔的身影、还有黑衣女人被锁链贯穿前最后的微笑... “我天!这件事我居然还能有参与……” 布洛尔只感觉大脑飞速运转。 "我想起来了..."布洛尔很小声的说,"镇魂鬼尸罗盘...那是用来封印与交易的..." 白谛猛地转头,眼中闪烁着布洛尔从未见过的锐光:"你说什么?" 但回答他的是整个空间的剧烈震动。阿塔莎消失的地方,锁链突然暴起,像无数条被激怒的毒蛇般袭向三人。 布洛尔本能地抬起手臂,那些金色符文瞬间形成光盾,将最先袭来的锁链熔成铁水。 "跑!"他拽住还在发愣的白谛,"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麻团突然指向中央长枪:"看!那个''南菘''!" 融合了阿塔莎的长枪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化,枪身上浮现出类似人类五官的凸起,而那些墨绿色的光圈全部变成了血红色。 一个不属于任何人类语言的音节在空间中炸开: "■■■■■——" 那声音直接作用于神经,三人同时跪倒在地,耳鼻渗出鲜血。 布洛尔在剧痛中恍惚看见,白谛的瞳孔正在变成与阿塔莎相同的幽蓝色... 但很快一道人影极快的踩着锁链以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速度不知从何处窜了过来,一把勒住阿塔莎脖子处的锁链,硬生生的用蛮力抽了出来。 喜欢任务的发展怎么又偏离轨道了?请大家收藏:()任务的发展怎么又偏离轨道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4章 旧因(四) 锁链被抽开的瞬间,布洛尔三人只感觉他们的时间仿佛被撕开了一道裂缝。 "嗤——" 那道人影的手指刚离开那根贯穿女巫咽喉的漆黑锁链,一股灼热的岩浆便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那不像是普通的岩浆,而是掺杂着星屑的液态火焰,在空中凝结成无数半透明的水母形态。 它们舒展着荧光触须,轻柔却致命地覆盖了整个空间。 "咔嚓——" 禁锢空间的锁链矩阵开始崩解,那些足有成人手臂粗细的锁链表面剥落下黑色碎屑,露出内里流动的星光。 诡异的是,这些星光并非向上飘散,而是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全部朝着布洛尔身上浮现的金色纹路汇聚而去。 "我天布洛尔!" 麻团的大叫声在扭曲的空间里产生回音,"来的那人影才是南菘!刚才那似人非人的怪物是不是把咱们给骗了!!" 声音回荡在偌大的空间,围绕在层层叠叠叠加的锁链与从天而降的触须中回荡。 白谛的视野突然被某种存在侵入——那本应是一片花瓣,却在视网膜上绽开成不可名状的妖异奇观。 它悬浮在现实与幻觉的狭间,表面流转着五彩斑斓的黑色。 那不是单纯的暗色,而是将整个光谱暴力压缩后形成的悖论:靛青、绛紫、赭红在绝对黑暗中翻涌,如同打翻的颜料在夜河表面形成的油膜。 每道色彩边缘都镶着极细的银线,随着观察角度变幻,时而像液态金属般流动,时而如碎玻璃般棱角分明。 形状在呼吸间不断异变。 上一秒还是重瓣山茶的模样,下一秒就舒展成孔雀尾羽的虹膜,转瞬间又蜷缩成胚胎状的肉芽。 锋利的边缘划过视野时,确实迸发出猩红锋芒——但那"锋芒"实质是无数细小的符文组成的链条,每个符号都在滴落着珍珠质地的血珠。 最诡异的是花心部分。本该是花蕊的位置,却旋转着一个微型星璇,七颗银星排列成吞咽的喉咙形状。 "别看!" 布洛尔的声音不知怎的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为时已晚。 花瓣的阴影已在白谛瞳孔里扎根,他清晰看见自己的倒影被拓印在那些"花蕊"表面,而每个倒影的咽喉处,都缠着一缕星光化成的锁链。 "那是记忆碎片..." 布洛尔的声音变得异常遥远,他身上的金纹正在与涌入的星光发生剧烈反应, "她不是阿塔莎...是被篡改认知的..." 岩浆突然掀起巨浪,一个由熔岩构成的人形从湖心升起。 它诡异的保持着南菘的外貌,但面部像融化的蜡像般不断流动。 "多少年了..."它的声音带着岩浆沸腾的咕噜声, "你们以为解开一道锁链就能释放她?" 白谛眼前的"花瓣"突然展开成画面:月光下的“南菘”跪在巨大的罗盘面前,罗盘被一株巨大的植物缠绕。 自愿让锁链穿透自己的咽喉,而站在她身后的——赫然是现在那位自称那塔莎的轮廓! 但他此刻无暇顾忌。 因为…… 那一瞬间,他好像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香气。 罗盘之上,那株植物扭曲生长,仿佛从另一个维度渗透而来。 它的叶片并非舒展,而是蜷曲、交叠、蠕动,像无数幽绿色的蛇鳞层层堆砌,最终盘绕成一座妖异的幽暗盏莲。 每一片叶缘都泛着病态的荧光,如同被月光浸透的腐肉,透出一种介于生物与矿物之间的诡异光泽。 叶脉里流淌的不是汁液,而是粘稠的、近乎胶质的雾,它们从叶片的缝隙间渗出,像某种活物般缓慢爬行,在空气中拖曳出半透明的丝缕。 这雾气并非纯白,而是掺着铁锈般的暗红与深海似的幽蓝,仿佛沉淀了无数溺亡者的叹息。 整株植物散发的气息让人想起被遗忘千年的井底——潮湿、阴冷,却又带着某种腐烂的甜香。 它的根系并非扎入土壤,而是如血管般缠绕着罗盘的指针,每一次轻微的颤动,都让周围的空气泛起涟漪,仿佛空间本身正在被它缓慢蚕食。 更诡异的是,当凝视稍久,那些叶片竟会自行翻转,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暗紫色纹路——它们像某种古老的咒文,又像是无数双半睁的眼睛,在雾气中无声窥视。 白谛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攫住。 司洧钧。 这个名字像一柄冰冷的刀刃毫无预兆地刺进他的脑海,搅动起记忆深处的暗流。 布洛尔之前的确跟他们两人提过——说遇见了司洧钧,可那人转瞬就消失了,几乎也就只是跟布洛尔打了个照面,他跟对方根本没有过多的接触。 而现在,这株妖异的植物,这扭曲的、流淌着黏稠雾气的幽暗盏莲——它和司洧钧脸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白谛的呼吸猛地一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那根本不是普通的纹路,也不是什么装饰性的刺青……那是活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之前曾在司洧钧的颈侧、脸颊上瞥见过那些诡异的暗紫色脉络,当时只以为是某种古怪的咒术痕迹,可现在回想起来——那纹路在蠕动,在呼吸,甚至……在很安静注视着布洛尔……无论对方在哪里! 白谛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 那不是纹路,而是这株植物的根须,寄生在他的皮肤之下! 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白谛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那现在司洧钧到底是谁?他在这次他们的任务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是受害者?还是……这株妖异植物的宿主? 或者说……他是它?他就是那植物? 更可怕的是——如果司洧钧身上早已被这植物寄生,那布洛尔遇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他自己吗? "小心!"麻团猛地扑倒白谛,一根水母触须擦着他的后颈掠过,在石壁上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布洛尔此时半跪在地上,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脖颈,与锁链星光形成诡异的共生状态。 岩浆中“南菘”发出高频尖啸,所有水母触须同时转向布洛尔。 "它要干嘛?" 真正的南菘还没问完——被抽出咽喉部锁链的阿塔莎突然抬头,咽喉处的伤口闪烁着银光,"小子,看那花瓣!记住里面的符号!" 而被扑倒的白谛视野中的幻象再次变幻,浮现出十二个旋转的符文。 他本能地用手在空中临摹,每个动作都带起一串星光轨迹。 "这是...禁锢咒的反转式?" 空间开始折叠。 锁链的碎片悬浮在空中,每一截都映照出不同时间点的画面: 有阿塔莎在暴雨与月光中封印某个存在的场景, 有黑衣人身上带着跟布洛尔相似如锁链一独自站在罗盘旁凝视那株古怪植物的片段, 甚至闪现出纯净如月光的存在独自生长在最恶劣最贫瘠的土壤之上的场景。 ………… 画面如破碎的镜面般飞速转换。 “现在!” 南菘突然纵身一跃,身形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银弧。 下方翻涌的岩浆表面,无数透明的水母触须骤然蠕动,如活物般交织成一张巨网,稳稳接住了她下坠的身影。 她的指尖凝聚星光,银白色的长弓在掌心具现,一支由纯粹星辉铸就的箭矢已然搭上弓弦,直指岩浆深处那颗跳动的心脏——那团由无数漆黑锁链缠绕而成的扭曲核心。 “布洛尔,画符文!”南菘的声音冷静而锋利,目光却死死锁定那颗心脏深处隐约浮现的暗影,“最后一笔,必须由你来完成!” 岩浆“南菘”的躯体在这一刻轰然塌陷,熔岩如溃散的沙堡般坍缩,露出核心处那颗搏动的黑色器官。 锁链缠绕的心脏表面,无数细小的符文闪烁着暗红色的光,像是某种被禁锢的古老语言。 “你们……不懂……” 它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而哀伤,像是从遥远的深渊传来,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岩浆沸腾的咕噜声,仿佛某种被囚禁千年的怨毒终于找到了宣泄的裂口。 “当年……是她先背叛了我们……” 锁链缠绕的心脏剧烈搏动,暗红色的符文如活物般蠕动,每一次收缩都喷溅出漆黑的黏液。 “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你们被利用了!!” 它的音调骤然拔高,尖锐得几乎撕裂耳膜,岩浆翻涌的湖面炸开无数气泡,每一个破裂的瞬间都映照出扭曲的记忆片段—— 阿塔莎站在雨幕中,指尖轻点地脉,万物复苏。 地霖立于王座之上,身后是无数跪拜的身影。 守林人的锁链从天而降,将它们的存在彻底镇压。 “哈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阿塔莎!你打的好算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塔莎!!” 它猛的狂笑如同千万把钝刀刮擦着耳骨,岩浆构成的躯体开始崩解,却又在下一秒重新凝聚,仿佛某种不可名状的癫狂正在撕扯它的理智。 “墙头草!!两边倒!!!哈哈哈!!!” “当年地霖之魂可召雨又可召财的事情就是你告诉那群庸人的吧!” “你得到地霖的天赋,又从我们这里获得了王权霸业,又假模假样的用王权交换地霖天赋! 而我们什么都还没辩解就被尊主碾压为尘土,你骗了地霖,骗了尊主,骗了我们!!” “你不得好死!!” 岩浆中的“人”彻底疯狂,它的躯体如融化的蜡像般坍缩,却又在癫狂的嘶吼中不断重塑,每一次变形都更加扭曲,更加非人。 而此刻—— 阿塔莎跪坐于万千锁链之上。 她的身影虚幻如雾,却又沉重如山,银白色的长发垂落,发梢浸没在岩浆中却未被焚毁,反而如活物般汲取着炽热的能量。 “太贪心了,你们。”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已注定的结局。 “你们认为可以借我之手除了地霖,再让你们尊主重楼误以是我害了他,你们再拿到对方天赋……怎么?你们难道认为重楼是因此留下地霖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轻笑一声,指尖轻抚过锁链,每一根链条都随之震颤,发出如泣如诉的嗡鸣。 “长长脑子!不可能的,甚至你们尊主姓甚名谁都是地霖所起,至于守林人……他也早明白你们阿诺比斯是吃人的魔域!不然他的锁链为什么在此千年万年!!” 岩浆中的存在发出凄厉的尖啸,躯体彻底崩解成无数蠕动的火蛇,却又在下一秒被锁链狠狠贯穿,钉死在半空。 “承认吧,贪念焚了你们的身,而现在——” 阿塔莎缓缓抬眸,眼底倒映着那颗被箭矢贯穿的锁链心脏。 “你们的灵魂也要消失了。” 阿塔莎笑了起来, “我赢了,你们什么都不会剩下了。” 而此刻,岩浆里“南菘”的身形几近熔化,唯有那双眼睛仍死死盯着白谛,嘶哑的嗓音如砂纸摩擦: “我们和尊主共度千年……我们才为一体……一个潺弱至极连自己都护不住的废物不配!!他不配!!而你!你……” 话音未落—— 布洛尔锁链上的金纹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璀璨的流光与锁链中渗出的星光交织,形成一道螺旋状的光柱冲天而起,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 他的指尖在虚空中迅速勾勒,金色的符文如燃烧的烙印般悬浮于半空,与南菘射出的箭矢遥相呼应。 最后一笔落下的瞬间—— 锁链崩断,岩浆凝固,那颗跳动的心脏如玻璃般碎裂,无数暗红色的光点喷涌而出,像是千万个被囚禁的灵魂终于得以解脱。 而阿塔莎的身影,也在锁链的嗡鸣中,缓缓消散。 麻团没有犹豫,一把拽住白谛向后疾退,同时单手结印,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在两人面前展开。 “别看那颗心脏!”他低喝一声,“它在篡改认知!” 南菘的箭矢终于离弦。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 星光铸就的箭矢贯穿了锁链心脏,漆黑的表面如玻璃般龟裂,无数暗红色的光点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像是某种被囚禁的灵魂终于得以释放。 然而,就在心脏彻底崩碎的刹那,岩浆深处猛然伸出无数苍白的手臂——那些手臂干枯如骨,却带着某种病态的柔韧,如蛇般缠绕上布洛尔四人的的脚踝、腰际、手腕,将他们狠狠拖向深渊。 “南姐白谛麻团——!”布洛尔的喊声在空间中回荡,但他的身影是最快被岩浆吞没殆尽的。 黑暗降临。 当视线再度恢复时,四人已重新站立于最初的那处塌陷之地。 布洛尔身上的锁链依旧缠绕,但那些金纹已彻底蜕变为星金色,如银河般流淌在他的皮肤表面。 南菘站在他身侧,手里紧攥着半截水母触须化成的晶体,指尖微微发颤。 布洛尔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掌心多了一道灼痕——花瓣形状的伤口边缘泛着五彩斑斓的黑色,细密的血珠正缓缓渗出,如同某种活物般微微蠕动。 四周一片死寂,唯有远处传来触须晃动的余音,像是某个被遗忘的囚徒,仍在深渊中无声嘶吼。 喜欢任务的发展怎么又偏离轨道了?请大家收藏:()任务的发展怎么又偏离轨道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5章 旧因(五) “我们现在出去看看?” 发现伤处不痛之后布洛尔便放下手,满不在乎的飞快蹲到坍塌洞口处往外瞧。 “我又听到动静了。” 白谛跟着他走过去,也蹲下了。 南菘此时还有些没回过神,刚刚她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厉害。 当她的意识恢复在水母层上后,她并没有浪费时间,她在最快的时间内接受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之后便在阿塔莎的提示与水母的帮助下快速找到塌陷,顺着锁链爬下去后果然找到阿塔莎和同伴,还猝不及防的遇到一个跟她长得巨像的怪物…… 维度坍塌的轰鸣声像百万面巨鼓同时擂响,被压缩成二维平面的山脉突然展开,纸片般的岩层在恢复三维形态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 数以万计的金砖玉器从山体裂缝中喷涌而出,每件珍宝表面都爬满会蠕动的象形文字,在空气中拖曳出暗红色的血痕。 那些燃烧的木偶人从财宝洪流中爬出,陶瓷面孔在烈焰中熔化成蜡泪状,却依然保持着夸张的笑容。 它们手挽手跳着诡异的环舞,被烧穿的胸腔里传出童谣般的诵经声。 不顾忌那些弥散在雾气中的触须与形态畸形诡异扭曲爬行怪物。 它们无声的喊,无声的跳,身上木头变成柔软的皮肤又极快剥落。 它们在饲养那群怪物与快速蠕动的心脏。 但某个瞬间,所有木偶突然齐刷刷抬头,用黑洞洞的眼窝"注视"向漂浮在空中的金色心脏。 灿金色的巨大器官此刻正以违反解剖学的方式搏动着,表面覆盖的符文锁链接连崩断。 那些原本游弋在周围的触须突然暴长,每条触须上都裂开无数张布满细齿的嘴,将坠落的冰云碎块咬得咯吱作响。 “外面的死动静……”麻团拉着“正陶醉于自己怎么这么厉害”的南菘也凑了过来。 “安全保守起见,我们还是在等一会儿。”白谛头也不转对身后两人说。 但电光火石间他又想到了司洧钧。 他突然觉得蹊跷,因为布洛尔与对方的关系他突然觉得微妙。 布洛尔人傻,谁跟他玩他都对人家好。 但那位学院A组的司洧钧同学跟布洛可不一样,反正对方是绝对不会干出像布洛尔一样惊天动地的蠢事的。 那他要干什么? 或者说他想要什么? 布洛尔身上的家当也就那么点,除了看着有质感一点的锁链,简直称的上一穷二白。 那对方是想干嘛? 白谛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看上布洛尔人了? 难不成布洛尔古怪稀奇的打扮吸引到对方了? 不可能吧…… 白谛猛的感受到了一股恶寒,反应过来觉得是他自己吓自己。 碉堡巨人发出花岗岩摩擦般的哀嚎,它用最后的力量将双臂交叉成十字,任由身躯崩解成漫天珠宝——每颗落地的珍珠都炸开成磷火,火焰中浮现出扭曲的人脸。 浓雾深处传来甲壳摩擦的声响,祂尚未现身,其阴影已让方圆十里的空间产生透镜畸变。 当祂真正撕开维度障壁时,整个天空瞬间布满血管状的裂纹。 那八只复眼各自映照着不同时空的毁灭景象:左上方眼球里是正在被酸液消融的恒星系,右下方瞳孔中则倒映着无数个尖叫的平行自我。 在冰云崩塌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碎裂的冰晶悬停在半空,折射出千万个扭曲的维度,而在这片冻结的混沌之中,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他立于金色心脏之上,长发如墨,却泛着极寒的霜色,发丝间缠绕着细碎的冰凌,每一根都似能割裂时空。 面容诡艳至极,皮肤苍白如千年玄冰,却又透着一层病态的金色微光,仿佛被那颗搏动的巨大心脏映照。 狭长的眼尾缀着暗银纹路,瞳孔深处似有冰焰燃烧,既妖异,又冰冷得令人窒息。 身形修长而挺拔,绝非孱弱之姿,而是如寒铁锻造的利刃,裹挟着某种非人的压迫感。 异域风格的华服上绣满古老符文,衣摆无风自动,每一道褶皱都似在低语着禁忌的咒言。 他的手腕、颈间、腰间皆缀满幽岸盏莲花式样的银饰,却不是凡俗之物——那些金属在蠕动,如活物般缠绕着他的躯体,时而化作锁链,时而凝成尖刺。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脚下——他并非站立,而是悬浮,足尖轻点之处,弥漫的黑雾蛛网般蔓延,吞噬了周遭所有触须与怪物的动作。 而在他身后,隐约浮现出一道虚幻的巨影,似人非人,似神非神,唯有八只冰晶凝结的眼瞳在虚空中缓缓睁开,与他一同凝视着这个正在崩溃的世界。 他仅仅是存在于此,便让时间为之凝滞,让疯狂为之冻结。 男子脚下的黑雾突然结晶化,形成逆重力向上的大雾森林。 他耳垂悬挂的青铜铃铛无风自动,发出的声波在空气中具现化成锁链纹样。 "萨尔纳克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心脏表面的符文突然发出咏叹调般的共鸣,那些文字挣脱金属束缚,缠绕在男子裸露的脸颊处——那里有道正在渗金的伤口。 世界在这一刻停止了崩坏。 八目生物最中央的竖瞳突然收缩,映照出男子左眼里旋转的金色星云——那图案与巨大心脏的搏动频率完全一致。 燃烧的木偶人们集体转向新出现的存在,它们手拉手组成人梯,木质身躯在高温中融合成通往心脏的阶梯。 浓雾突然被某种超越认知的存在吸入,露出地表上由无数肢体拼凑成的祭祀图腾。 那些被触须吞噬的怪物残骸,此刻正在图腾中央重组为某种多节肢的胚胎形态。 金色心脏的每一次收缩,都让胚胎表面浮现出与萨尔纳克斯脸上相同的符文烙印。 萨尔纳克斯突然微微笑了一下,皮肉拉出完美的、足以令无数信徒发疯的弧度。 “别叫我这个名称,太过晦气。” 心脏上的符文似乎是愣了,但又极快的重新又开始流动。 “那称呼什么?” 但话音未落,碉堡巨人最后残留的头颅突然开口,岩石崩裂的声带里混着金属震颤: "第三千次收割..." 话音未落便被笼罩弥漫而来的雾气收拢,头颅瞬间玻璃化,在落地前就风化成了量子尘埃。 男子、也就是萨尔纳克斯终于抬起右手,他小指上那枚骨戒正在吸收周围的光线——包括八目妖尊眼中燃烧的火焰。 在绝对黑暗降临前的刹那,只有弥漫天际的水母看见金色心脏表面睁开了与男子一模一样的眼睛。 * 天空之上冰晶碎裂声像千万面镜子同时破碎,维度褶皱中迸发出冰川纪元的刺骨寒气。 碉堡巨人残躯上坠落的不再是普通冰锥,而是凝结着远古记忆的“时间棱柱”——每块冰晶内部都封冻着某个文明末日的场景。 当它们插入燃烧的木偶人群时,火焰突然变成幽蓝色,木偶们熔化的陶瓷面孔上浮现出久违的人类表情。 "他们想起来了..." 萨尔纳克斯耳垂的青铜铃铛结出冰花,铃舌竟是颗微型的人类心脏,此刻正随着冰晶生长频率跳动。 他脚下延展的寒冰脉络显现出血管般的分支,最终全部连接向远处灿金色的巨大心脏——那器官表面覆盖的符文锁链,此刻清晰可见是由无数冷冻的神经纤维编织而成。 重楼降临引发的空间震颤中,突然传来深渊回响的闷响。 仿佛有某种巨型存在正在冰层下方翻身,震得满地金珠玉坠纷纷裂开,露出内部腐烂的内脏组织。 那些翡翠雕件在滚动中渗出脓血,象牙扇骨里爬出半透明的绦虫——每件珍宝都在还原成它原本的血肉形态。 "第三千次收割..." 冰云巨人最后的声音在冻结的空气中形成立体回音。 八目妖尊最下方的复眼突然流出血泪,那滴液体在下坠过程中展开成全息投影: 现代医院里,穿白大褂的人影正将冷藏器官装箱,而箱内肾脏在里世界正对应着某座正在融化的血肉山丘。 萨尔纳克斯解开绣满咒文的腰带,裸露出腹部密密麻麻的缝合痕迹。 每道伤口都渗出蓝光,与木偶人身上的火焰同频闪烁。 "炎浆中诞生、与你相伴无数时光的生物当年为求祭一事直接献祭它的至高神、献祭了它的妖尊... 而掌管这方世界的至高之主被偷走王权、气运、甚至一身神骨血肉…… 你的事我本并不在意,你生与死与我没有分毫关系。 但你不该连累他,当年他也陷到了这件事里,失去记忆封印力量不知身处于哪方世界… 你也变成了那副模样……让人感叹啊。" 他指尖凝结的雾气划开自己腹腔,"现在这些你的脏器在三千世界里轮回得可还尽兴?" 浓稠的纯黑色雾气插入处没有流血,反而涌出大量金银细沙——那是被研磨成原子的记忆物质。 妖尊左侧三只眼睛突然剧烈收缩,映照出他混乱的记忆中某个被遗忘的真相: 祂记得宇宙初开时自己撕裂自己的痛楚。 那时祂需要容器来盛放过于庞大的存在,于是将左眼化作恒星,右眼凝为黑洞,脊椎裂作十二道银河。 在时间尚未开始流淌的混沌里,祂用自己淡金色的脑髓涂抹虚空,创造出第一个会称祂为父的造物。 那个被称作火浆的东西,此刻正穿着祂的皮囊坐在神座上。 神殿的立柱在蠕动。 那些曾经洁白无瑕的晶化骨骼此刻爬满暗红色血管,随着伪神的呼吸频率收缩扩张。 祂被钉在穹顶的阴影里,七根陨铁长矛贯穿要害——这是祂当年亲手锻造来镇压叛乱的兵器。 "父神醒了?"火浆的声音像熔岩里翻滚的硫磺。 它掀开额头上属于祂的皮肤,露出内里沸腾的沥青状物质,"我们在分食您的心脏时,发现里面藏着这个。" 一块记忆结晶被抛向空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画面里的小地正在无数猩红色火焰中长出月光般的枝叶,那个祂恨不得用肋骨雕琢而用来保护的微小生物,白色枝叶摇动,扬起时露出陶瓷质地的内叶。 祂的喉骨发出破碎的震颤,暗金色神血从铁矛贯穿处喷涌而出,在虚空凝结成痛苦星座。 "原来您爱这个残次品。" 殿外走进来长着六张人脸的生物,每张脸都是祂曾经拯救过的文明代表。 它们共同托着水晶盘,小地的头颅浸泡在祂的脑脊液里,"可惜它不愿参与弑神仪式,我们只好把它做成了观测仪器。" 祂的视网膜开始剥落。 在最后清晰的视野里,看见自己正在被解构——脊椎与被抽出骨刺被十二个叛徒氏族轮流吮吸,肝脏在祭祀广场上被拍卖,肠衣成了权力更替的圣物。 最讽刺的是祂的心脏,正在昔日圣坛被科技与巫术同时解析,为了提取所谓"创世基因"。 "您造我们时为什么给予太多智慧?" 火浆用祂的手指抚摸小地幻化成人时纯洁如月光的发, "我们尝过力量滋味后,当然想要更多。" “顺便一提,父神,我极衷情于这张脸,于是我选择杀了那个该死的巫女。” 记忆如溃烂的伤口般翻涌。 祂想起某个文明纪元里,自己曾以最原始的形象降临灾厄大陆。 哪怕祂当时浑噩至极,也无聊至极。 祂只能用缕分魂来此,祂五感只有一感那便是视觉。 但当那些跪拜的渺小生物颤抖着献上童男童女,而祂只是轻轻一扫而过,赐予整个部族百年的丰收。 祂似乎永久困沌于这烈火与炎浆之中。 现在那些受惠者的后代正用激光切割祂的松果体。 "看啊!父神的神经索在发光!" 某个长满机械触手的叛徒欢呼。 祂确实在发光——每根被扯出的神经末梢都迸发着淡紫色闪电,这是宇宙基准参数在崩溃的征兆。 小地的头颅突然漂浮起来。月光般的发丝断裂而开,飞出无数萤火虫般的光点。 这些是祂当年帮助小地恢复时吹进去的创世之息,此刻全部回归本源。 光点掠过之处,叛徒们的皮肤开始呈现真相:火浆的躯干其实是亿万条互相吞噬的寄生虫,六面生物的每张人脸都在皮下藏着口器。 祂忽然明白了最大的讽刺——这些造物从来不是"变得"贪婪,而是从一开始就继承了自己分裂时的残缺。 就像镜子碎裂时每片破镜都渴望成为完整的圆,却只能通过吞噬他者来模拟完整。 他们都是祂。 最后一根神经与骨刺被拔出时,祂听见宇宙胎膜破裂的声音。 火浆正在用祂的声带宣布新纪元,而无数叛徒在分食仪式中变异成不可名状的肉块。 祂逐渐涣散的视界里,小地的光点聚合成模糊人形,轻轻抱住正在结晶化的神明残躯。 在彻底湮灭前,祂的听觉捕捉到最深邃的黑暗里,传来新生的胞胎撕裂自己的声音。 但祂猛的闻到了一股味道。 喜欢任务的发展怎么又偏离轨道了?请大家收藏:()任务的发展怎么又偏离轨道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6章 旧因(六) 那气味从腐烂的雾霭中渗出来,像是千万年苔藓在青铜器上滋生的腥甜,又像被月光浸泡过的菌丝正在孢子囊里爆裂。 雾气突然有了重量,凝结成液态的珍珠压在祂破碎的神格上。 恍惚间,某种湿润的联想苏醒了——小地曾用纤细的散发出朦胧珠光的叶子接住雨丝,突发其想的说这是"森林在黑夜流下的口水"。 锁链刺穿浓雾的瞬间,这片时空裂开了。 无数青铜锁链从虚无中迸射而出,每根锁链表面都浮动着病态的金色纹路,那些纹路像活物般扭动着,逐渐显现出人类瞳孔的形态。 锁链缠绕住四散的神躯碎块时,符文流动的速度开始变得粘稠,仿佛有看不见的巨人在蜂蜜中跋涉。 空间发出玻璃即将碎裂的呻吟,连火浆脸上凝固的狂笑都被钉死在时间的琥珀里。 然后祂看见了"雨"。 半透明的触须从宇宙的溃疡处垂落,每根都像冻僵的银河般缓缓旋转。 那些介于水母腕足与神经索之间的苍白物质,表面覆盖着正在开合的微型气孔,喷吐出让维度扭曲的寒雾。 冰晶在触须周围凝结成悬浮的墓碑群,上面刻满了不知所谓的墓志铭。 "帮你一次吧,我就要沉睡了。" 声音响起时,三千个平行世界的冰川同时崩塌。 冻结的云层里探出覆盖着白毛的巨掌,掌蹼间的肉膜舒展开来,露出底下镶嵌的七颗黑色星体。 那些星体在肉膜间滚动,投射出的阴影竟组成万千无边无垠的世界。 当巨掌即将触及神躯碎片时,锁链上的瞳孔纹路突然全部转向掌心,金光暴涨成荆棘囚笼。 "呼——凡人之躯也能做到这种程度?守林人?" 巨掌的主人似乎觉得有趣。 那些垂落的触须突然绷直,露出基部吸盘里转动的齿轮状牙齿。 雾霭被某种超越声音的震动搅动,显现出短暂清晰的图景: 在锁链的尽头,站着个披着古式黑袍的人类轮廓,他脚下踩着由十二具神尸拼成的祭祀阵图,身体上挂着纤细却不容忽视的锁链。 冰云深处传来冰川移动般的笑声。巨掌收回时带走了三根触须,它们断裂处喷出的不是血液,而是正在上演原始文明覆灭的全息投影。 剩下的触须突然加速坠落,在接触地面的刹那全部化为发光的菌丝网络,将叛乱者们包裹成琥珀里的昆虫。 锁链开始收缩,带着神躯碎片沉入雾气最浓稠处。 祂最后看到的,是火浆被菌丝侵入眼窝时,脸上浮现出与小地消散前同样的表情。 整个空间突然发生镜像翻转,所有坠落的冰晶都停滞在空中,折射出表里世界重叠的恐怖对应: 手术台对应祭坛,器官冷藏箱对应血肉宝库,而医生们白大褂下露出与萨尔纳克斯相同的腹部缝合线。 金色心脏的搏动频率突然加快,表面浮现出现代心电监护仪的波纹图形。 "够了吗?" 萨尔纳克斯的声音突然变成男女老幼的混合声调,他扯下脖颈缠绕的符文锁链——那竟是串冷冻保存的声带标本。 当锁链坠地时,里世界所有血肉珍宝同时发出尖叫,而表世界所有医院里的监护仪集体归零。 寒雾在虚空中凝结成冰晶,每一片都折射出破碎的记忆画面。 萨尔纳克斯的指尖悬停在一枚冰晶前,那里面封存着一段燃烧的往事——赤红的火浆吞没神殿,守林人的青铜巨树在烈焰中发出震裂天地的哀鸣。 "我已经找到他了……" 他的声音像是从万年冰层下传来, "这份记忆……或许意义不大了。" 冰晶突然爆裂,幻象喷涌而出——地霖苍白的手指正从世界核心抽离,无数新生生灵的光点顺着祂的血管流向大地。 重楼左侧的眼睛睁开了一只,此刻猛的睁大,眼球突出,黑色的纹路蔓延其上,狰狞又可怖。 而就在此时,眼球中映出在火浆鼓动之下的叛军长矛贯穿了祂人形的胸膛,而伊斯凛的冰棘却在最后一刻冻结了致命伤。 "当年守林人护住的不仅是你们的神魂。" 萨尔纳克斯的斗篷无风自动,露出左臂上狰狞的树形疤痕,"他用自己一半的根系化作牢笼,才让叛徒们没能彻底撕碎世界屏障。" 他忽然按住太阳穴,那里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而你诞生的那些生灵……" 幽蓝色的地脉突然在他们脚下亮起,显现出里世界扭曲的生态——那些本该纯净的雪原生灵,此刻长满了伊斯凛特有的冰棘花瓣,它们的瞳孔里跳动着诡异的双生火焰。 "则在伊斯凛的''好心帮助''下……" 萨尔纳克斯的冷笑震落头顶的冰锥,它们在下坠途中突然活化成蛇形,又被他一个眼神碾成粉末, "看看这些衍生物,连地脉都被改造成记忆回廊的养料。" “你是取代了守林人的二代神祗。” 重楼身上的八目中七目此刻已经闭上,只剩下一目微张着,似乎又要马上瞌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不是,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但在我的记忆中你帮过我。” 萨尔纳克斯情绪似乎已经平静下来,但他忽的又扯开衣襟,心脏位置嵌着半朵枯萎的幽岸盏莲。 当黑雾涌出时,那些触须般的花蕊竟与记忆冰晶产生共鸣,在空气中拼凑出残缺的世界地图——某个闪烁红光的缺口正在吞噬边缘。 "我们之间不欠什么了。" 他的话音未落,他们身处记忆当中的整片冰原突然倾斜,远处传来守林人青铜树根的断裂声。 幽岸盏莲的触须突然暴长,那些分不清是叶还是花的组织撕开空间裂缝,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火浆叛军的猩红眼瞳。 "小心!" 重楼身上的眼球猛的睁开了一只。 但萨尔纳克斯却也只是示意祂平静一点,自己却被突然实体化的火浆长矛刺穿肩膀。 黑血滴落处升起十二道冰墙——正是伊斯凛当年封印的复刻。 "你的力量还没恢复到能对抗这些……" 他咳出的血沫在空中凝结成警告的文字:【火浆吞噬了第三神迹】 柔软的触须围拢时,其中几根突然异变成青铜树根的形态——这证明守林人的力量正在被侵蚀。 萨尔纳克斯最后的微笑里带着某种决绝的释然:"当初若是知道伊斯凛给的冰棘种子会污染地脉……会伤害到他……" 未尽的话语化作黑雾消散,唯留一朵逆转生长的幽岸盏莲悬浮空中,花心浮现出被火浆笼罩的婴儿幻象。 流动的记忆碎片缓慢的平静下来,重楼也就是八目妖尊此刻再次出现在那颗蠕动的金光流动的心脏上空。 虚空开始分泌出粘稠的黑暗,祂的躯壳在维度夹层中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声。 那些生长着黑与灰骨刺的嵴柱突然裂开无数细小的瞳孔,每一只都在吟唱着不同时空的亵渎圣歌。 当八只不对称的复眼同时渗出流光溢彩的脓液时,覆盖着鳞甲的躯体终于显露出全貌——那根本不是生物应有的形态,而是由无数个痛苦人面组成的活体铠甲,每张脸都在重复着被吞噬前的最后一声尖叫。 祂的犄角刺穿现实膜壁的刹那,整个空间开始分泌黑色粘液。 那些弯曲的巨角表面突然睁开密密麻麻的嘴,啃咬着空气中突然具象化的记忆纤维。 当祂环绕住那颗跳动的心脏时,所有骨刺突然生长出神经束般的红色菌丝,在心脏表面扎出蜂窝状的孔洞。 张开的巨口内里是旋转的星云,咽喉深处浮动着三枚互相啃咬的牙齿。 当心脏被吞入的瞬间,所有水母触须的吸盘里同时爆开人类眼球,它们用三百六十度视角记录着接下来的亵渎场景: 木偶们的陶瓷皮肤首先融化,露出下面由齿轮和血管组成的血肉模组。 那些长着黑色触手的怪物突然跪拜成一圈,它们的脊椎节节爆裂,从断裂处喷射出写满古老文字的羊皮纸碎片。 最恐怖的是一位戴着金冠的木偶——它的头颅突然倒转180度,下巴裂成四瓣,用一种奇异的姿势朝着在塌陷处观望的四人爬了过来。 红色液体从所有平面夹角渗出,那不是血液而是具备自主意识的活体燃烧。 当它们淹没金珠时,那些贵金属突然长出鲨鱼般的利齿,疯狂撕咬起丝绸缎带。 而银砾在血水中孵化为半透明的胚胎,表面浮现出与祂犄角上完全一致的人面烙印。 水面每上升一寸,空间就折叠一次。现在能看见血潮深处浮沉着: - 用青铜铸造的婴儿手掌 - 正在解冻的冰晶大脑 - 十二具穿着现代防化服的骷髅 在最后一块丝绸被腐蚀成神经网络的刹那,整个空间突然发出子宫收缩般的痉挛——有什么更古老的东西被这场进食唤醒了。 * “咱们现在怎么办?涨潮了?” 布洛尔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这片死寂。 他鼻尖微动,嗅到了那股腥咸中混杂着腐烂金属的海水味——不,那根本不是海水,而是某种更粘稠、更具有生命的东西。 “刚刚看到的、外面的那些神奇生物又在抽风……” 麻团的声音也很低,目光也望向外面。 透过那层薄薄的水膜,他们能看到外面的世界正在扭曲——那些原本漂浮在半空的发光水母,此刻触须疯狂抽搐,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它们的伞盖裂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尖牙。 “咱们待在这儿也不是办法。” 没人反驳。 四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由最前面的布洛尔带头,小心翼翼地迈出了第一步。 水膜包裹着他们,隔绝了气味,却隔绝不了声音——远处传来某种东西被溶解的“滋滋”声,像是血肉被强酸腐蚀,又像是金属缓慢锈蚀。 外面的世界似乎已经彻底疯了。 血红色的水不知从何处涌出,像是有生命般蔓延,吞噬着一切。 那些古怪的生物——长着黑色触手的畸形怪物、半透明的凝胶状生命体、甚至原本无害的发光浮游体——全都被血水覆盖,它们的肢体抽搐着,却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一点点“消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水……是活的?”麻团的声音压的极低。 没人回答。因为就在此刻,他们脚下的血水突然蠕动了一下。 “别动!”布洛尔猛地抬手,示意所有人停下。 可已经晚了。 “咕噜——” 血水里浮起一串气泡,紧接着,一只苍白有力的手猛地从水下伸出,抓住了走在最后的白谛的脚踝。 “咦!” 白谛猛地一蹬腿,挣脱开来,可那只手并没有沉回去,而是缓缓翻转,掌心朝上——掌心里,长着一只眼睛。 “也跑!”布洛尔小声的喊一声,四人立刻加速,踩着血水向前冲去。 头顶上,那些柔软的触须仍在疯狂摆动,像是某种巨型生物在呼吸。原本还能看到的金色心脏,此刻已经完全被血雾遮蔽,只剩下微弱的光晕。 白雾越来越浓,几乎凝成实质,像是某种活物在试图包裹他们。 “前面好像有个台子!”麻团突然喊道。 四人跌跌撞撞地冲了上去,血水在他们身后翻涌,像是无数张嘴在无声地嘶吼。 “这鬼地方到底是怎么了……”南菘喘着粗气,低头看向自己的靴子——鞋底已经被腐蚀出了几个小洞。 “我们得离开这儿。”布洛尔咬牙,“这水……不太对啊。” 白谛在冰冷的石台上尽量让自己坐的舒服一点,膝盖抵着胸口。 这方寸之地与其说是台子,不如说是漂浮在血色汪洋中的一片碎骨——就像他们四个此刻的处境。 三具同样的身影在不远处微微晃动,像在风中的小舟。 指腹下的纹路突然刺痛了他的记忆。 那些交错的沟壑,粗粝中带着诡异的韵律,让他想起那座石碉城堡巨人表皮皲裂的纹路。 当时夕阳把那些纹路染成金红,宛如流动的岩浆。 而现在,似乎是真正的岩浆在四周翻涌。 粘稠的血色液体里沉浮着无数碎块,有些还保留着城堡的棱角,更多的已经异化成难以名状的肉瘤状物体。 它们相互碰撞时发出的闷响,像极了巨人临终前的坍塌。 喜欢任务的发展怎么又偏离轨道了?请大家收藏:()任务的发展怎么又偏离轨道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7章 真假之境 白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如此平静地坐在这片碎裂的石碉上,仿佛某种无形的力量将他钉在原地。 他的同伴们离他只有几步之遥,可他们的声音却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凝胶,模糊而遥远。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那只手——那只从黏稠血浆的裂隙中伸出的、苍白而修长的手——死死攫住。 刚刚这只手被他踢开后似乎就不动了,一直都不动了。 可当他现在凝视时,他才发现那并非普通的手指——在掌心之间,镶嵌着一颗巨大的、半睁的眼球。 它起初像是某种诡异的花纹,可当他试图移开视线时,那只眼睛猛地全部睁开,漆黑的瞳孔齐齐转向他,虹膜上闪烁着不属于人世的微光。 心脏开始狂跳,血液在耳膜里轰鸣,可他的身体却无法动弹。 其他人呢?他们注意到没? 白谛大脑疯狂运转。 在昏暗的光影中,那只手缓缓向外伸展,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黏稠的黑红色血丝从断腕处渗出,如同被唤醒的邪恶生命,它们在空气中扭曲、缠绕,渐渐编织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这轮廓在空气中微微颤动,仿佛随时会破散,却又顽强地凝聚在一起。 血肉在蠕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触手在皮下挣扎,骨骼也在扭曲重组,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那声音尖锐而刺耳,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豸在皮下啃噬、重塑,让人不寒而栗。 每一次骨骼的挪动,都似乎带着一种诡异的节奏,仿佛在宣告着某种禁忌的重生。 白谛的呼吸在这一刻停滞了,他的眼睛瞪得浑圆,眼眸中满是震惊与不知名的情绪。 那只手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正在成型的躯体。 肌肉纤维如蛇般绞缠,皮肤像融化的蜡一样流动、凝结,仿佛被某种无形的火焰灼烧过,又在瞬间冷却。 它的胸腔裂开又合拢,每一次起伏都伴随着黏腻的咕噜声,那声音让人联想到某种腐烂的内脏在搅拌机中被搅动的场景,令人作呕。 头颅尚未完全成形,五官在血肉中浮动,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而每一次清晰时,那张脸都离白谛记忆中的某个人更近一步。 它的眼睛似乎在逐渐睁开,虽然还带着血丝,但那眼神已经开始闪烁出一丝诡异的光芒。 嘴唇微微蠕动,仿佛在无声地呼唤着什么,又仿佛在诉说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它似乎正在变成他认识的人,一个他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记忆深处的人。 白谛感觉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仿佛要冲破胸腔。 喉咙发紧,似乎某种不可名状的恐惧攫住了他的理智。 他想要离开,可他的身体却像被某种更高维度的存在凝视着,连一根手指都无法移动。 可除了不知名的恐惧外,心底还升起一股隐秘的期待。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具躯体越来越完整,越来越熟悉,每一个细节都在逐渐清晰,仿佛是从记忆深处被唤醒的画面。 那团黏连在血海中的身影缓缓蠕动,浓稠的血液顺着它扭曲的肢体滑落,滴答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它的躯体覆盖着漆黑的鳞甲,每一片都泛着湿冷的光泽,像是某种深海生物的硬壳。 忽然,它的背部裂开,苍白的骨刺从血肉中缓慢钻出,如同被时间拉长的死亡,一寸寸延伸,尖锐的顶端滴落着暗红色的液体。 可它——或者说,他——却只是安静地注视着白谛,眼睛一眨不眨。 那张脸,分明是楼寻的脸。 白谛的心脏猛地一缩,呼吸几乎停滞。 那是他大哥的轮廓,他熟悉的眉骨,他曾经无数次在晨练中瞥见的侧颜。 可此刻,那张脸上却覆着一层非人的冰冷,瞳孔分裂成细密的竖线,像是蛇,又像是某种更为原始的掠食者。 那双眼睛死死锁住他,目光里翻涌着近乎贪婪的占有欲,仿佛要将他拆吃入腹,却又带着某种扭曲的、近乎温柔的执念。 白谛的指尖微微发颤。 他应该认得这个人——可眼前的存在,早已不是他记忆中的兄长。 那具躯体里蛰伏着某种陌生的、暴戾的东西,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野兽般的低喘,每一次目光的转动都像是捕猎前的审视。 楼寻从不会这样看他,从不会用这种……近乎病态的眼神,仿佛他是唯一的猎物,唯一的救赎,唯一的…… 骨刺仍在生长,缓慢而坚定地刺破空气,发出细微的撕裂声。 白谛后退了半步。 那怪物的眼睛骤然收缩,分裂的瞳孔微微颤动,像是被刺痛了一般。 它的喉咙里滚出一声低沉的、近乎委屈的呜咽,随即又压抑成某种危险的嘶鸣。 它想要靠近,却又在克制,仿佛理智与兽性在它的躯壳里疯狂撕扯。 白谛的胸口发紧。 他忽然意识到——它在害怕。 害怕他逃走。 时间一分一秒,白谛与“楼寻”就这么对视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直到它终于抬起头,用一张和他大哥楼寻一模一样的脸,对他露出一个极浅的微笑。 “小谛?” 声音语调几乎一模一样,甚至连那微微的沙哑和熟悉的温暖都未曾改变。 白谛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紧紧抓住。 男人半赤裸着身体,身上淌着黏稠的液体,朝他一步一步走来。 那液体看似黏连,却没有沾上身体分毫,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隔绝在外。 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缓慢,仿佛每一步都踏在白谛的心上。 “就是大哥,不用害怕。等出去后大哥跟你解释好吗?” 楼寻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走了过来。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温柔,仿佛是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身体上也覆上了不知何处而来的闪着细碎金纹的黑色鳞甲,鳞甲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是某种混沌的视线,妖异鬼魅,白色骨刺叠起装饰其上,锋利至极。 白谛略有些凌厉的丹凤眼注视着对方,他一言不发,眼神中却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虽然大脑在疯狂警告,告诉他这一切可能只是幻觉,但他的直觉却在告诉他,对面的人就是楼寻。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不如之前警惕了。 “大哥……真的是你吗?” 白谛的声音很平静,他试图让自己听起来冷静一些,但眼睛却骗不了人,事情的魔幻程度太超出他的想像了。 楼寻停下脚步,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我,小谛。是我。” 楼寻的声音像一把生锈的琴弦,每个音节都裹着经年累月的疲惫。 那沙哑的尾音在空气中震颤,却被他眼中翻涌的暗潮彻底淹没——那是种令人心惊的压抑,仿佛暴风雨前粘稠的铅云,将无数未言之语压缩成令人窒息的黑点。 白谛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他注视着对方眼尾那道新增的细微伤疤,在昏暗光线下像条蜈蚣般蜿蜒。 重逢的喜悦刚冒出嫩芽就被连根碾碎,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更为尖锐的东西,正随着楼寻瞳孔里闪烁的陌生光晕不断生长。 那些他读不懂的情绪在对方眼底发酵,如同隔着毛玻璃看到的烛火,温暖表象下藏着随时会爆裂的玻璃瓶。 "你怎么会......" 白谛的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像淬了冰的刀锋劈开凝滞的空气。 他忽然发现楼寻左手指节上布满细密的针孔,那些青紫色的淤痕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像一串未愈合的诅咒。 楼寻的嘴角扬起一个精心计算过的弧度。 这个笑容让白谛想起他们上次见面时,对方也是这样有些奇怪的笑着让他好好在学院生活,玩够了就回到他们的家,他会永远保护自己的之类似的云云 ——完美得像是用标尺丈量过的温柔面具,连睫毛颤动的频率都控制得恰到好处。 是不是从上次开始就有哪里不对劲了? 那自己怎么现在才…… 白谛眼神飘忽。 可猛的回神后,他又看见楼寻垂在身侧的右手正以极其细微的幅度抽搐着,仿佛有看不见的丝线在撕扯他的神经。 "出去再说。" 楼寻的声音突然轻得像羽毛,伸出的手臂在空中划出迟疑的弧线。 手臂上鲜红色的丝线还在蠕动交织,一点一点的缝合拼凑这副躯体。 白谛猛地站起差点撞翻了身下的石碉碎块,有些狼狈的动作里,他看见楼寻瞬间收缩的瞳孔深处,有某种东西终于碎裂开来——那或许是伪装,又或许是更珍贵的什么。 他的身体虽然渴望靠近,但理智却在告诉他,这一切可能只是幻觉。 楼寻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我知道你现在很害怕,也很困惑。但你要相信我,我是你的大哥,永远不会伤害你。”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仿佛在用生命承诺。白谛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的内心被疑惑和不安所笼罩,但他深知楼寻从未让他失望过。 尽管如此,他的手仍在微微颤抖着,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止他去触碰楼寻的手臂。 终于,他鼓起勇气,缓缓地伸出手,仿佛那是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他的手指轻轻地触碰到了楼寻的手臂,那手臂虽然覆盖着黑色的鳞甲,但却散发出一种熟悉的温度,这种温度让他感到既亲切又陌生。 然而,就在他的手与楼寻的手臂接触的瞬间,他的心里突然莫名其妙地咯噔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不祥的预感。 紧接着,他似乎听到了布洛尔在远处呼喊他的名字,声音在这诡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莫名的恐慌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近在咫尺的手如同闪电般迅速的撤了回去。 “就在这里说。” 白谛冷冰冰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白谛现在既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也不愿意相信面前的人是他大哥。 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楼寻似乎已经不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大哥,而是一个刚刚合成的怪物,浑身散发着令人恐惧的气息。 白谛继续冷冷地说道:“我还是没法劝自己相信你就是我大哥。” 然而,情况在瞬间又发生了变化。 楼寻,或者说是白谛此时此刻还在惊疑不定的大哥,突然间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猛地栽倒了下去,整具躯体如同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拖拽着,迅速地浸入了那奇异诡谲的血海之中。 白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样,无法动弹。 他低头一看,只见那块原本坚固的石碉不知何时已经碎裂开来,而他的双脚正深陷在石碉的碎片之中。 白谛的呼吸骤然一滞。 有什么东西从身后缠住了他——淡金色的符文如锁链般缠绕上他的手腕、腰腹,冰冷的触感渗入皮肤,是布洛尔的精神束缚。 他本该松一口气,可心底却翻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像是被强行从一场未完成的仪式里拖拽出来,不甘、焦躁、甚至……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事情不该这样结束。 脚下的石碂板突然发出垂死般的呻吟,蛛网状的裂痕以白谛为中心疯狂扩散。 每一道裂缝中都渗出银蓝色的光,像是沉睡在地壳深处的星芒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整个世界开始倾斜,血色天空如同剥落的墙皮,一片片坠入虚无。 白谛猛地闭眼。 睫毛在脸颊投下破碎的阴影。 再睁眼时—— 群山在视网膜上烙下狰狞的印记。它们不是自然形成的峰峦,而是千万把倒插在大地上的青铜巨剑,剑刃上刻满古老的咒文。 云海在剑锋间奔涌,每一朵浪花都在爆裂时化作银白色的流星,在天空中拖曳出神经脉络般的光痕。 "原来如此..." 白谛的叹息惊醒了沉睡的图景。 他周身开始剥落记忆的残片——某个午后兄长递来的橘子,实验室里闪烁的警示灯,布洛尔指尖缠绕的金色符文——所有画面在坠地前突然扭曲变形。熟悉的面容融化成蜡泪,陌生人的五官重组又破碎,最终都化作半透明的深海生物。 "哗啦——" 数以万计的水母触须破海而出。它们带着梦境特有的失真感,每一条触须内部都流淌着记忆的荧光。 有些触须上还粘着未消化完的记忆残渣:半张照片的边角,几句模糊的对话,几段褪色的情感。 白谛伸手触碰最近的那条触须。 指尖传来冰凉的战栗感,触须内部立即浮现出方才那个"楼寻"的影像——分裂的瞳孔,黑色的鳞甲,还有那种令人窒息的注视。影像在触须中翻滚扭曲,最后碎成星尘。 "太刻意了..." 白谛碾碎掌心的荧光, "真正的噩梦...从来不会这么直白地展示獠牙。" 这梦太过荒谬,太过刻意,甚至不需要他动用多少理智,就能察觉到其中的违和。 那些分裂的瞳孔、扭曲的占有欲、缓慢生长的骨刺……全都带着一股拙劣的模仿感,像是某种存在试图复刻他记忆中的恐惧,却画虎不成反类犬。 他缓缓抬起手,触须顺从地缠绕上他的指尖,冰凉而柔软。 "玩够了吗?"他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倦意。 血海开始沸腾,梦境正在崩溃。 水母群突然集体转向。 它们的荧光同时熄灭,又在下一秒爆发出刺目的蓝光。 在这片蓝光的照耀下,血海开始沸腾,梦境的外壳像烧焦的胶片般卷曲脱落,露出后面—— 更深邃的黑暗。 喜欢任务的发展怎么又偏离轨道了?请大家收藏:()任务的发展怎么又偏离轨道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8章 时之冕 此时此刻布洛尔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前一秒的残像仍灼烧着他的视网膜——那些东西,那些本不该存在于认知中的东西,如山峦般巍峨的透明水母,悬浮在血海之上。 明明触须纤细如丝,优雅地舒展,却在每一寸看似柔软的凝胶状表皮下,嵌着无数细密的利齿,像被碾碎的玻璃渣,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寒芒。 可就在他眨眼的刹那,黑暗吞噬了一切。 不,不是黑暗吞噬了它们——是它们自己变成了黑色。 血海翻涌,粘稠的浪涛中突然窜出某种东西,像是植物,却又像是活物。 暗红色的藤蔓,不,更像是某种血管与荆棘的混合体,从猩红的海面疯狂生长,缠绕上那些巨大的触须。 水母的肢体挣扎着,却像是被某种更高位阶的力量压制,无法挣脱。 藤蔓蠕动着,像饥饿的寄生虫,将触须一寸寸染成深红。 然后,红色也开始异变。 那些被侵染的触须表面浮现出细小的凸起,像是一颗颗瘤状物,随后——爆裂。黑雾从裂口喷涌而出,如同无数细小的虫豸,迅速遮蔽了整个视野。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腐烂海藻的气味,布洛尔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的刺痛。 脚下传来异样的触感。 他低头,却什么都看不见。 但脚却能清晰地感知到——他踩着的不是地面,而是无数纠缠的锁链,每一节青铜环扣都覆盖着某种黏腻的薄膜,像是腐烂的鱼鳃,又像是被剥落的皮肤。 锁链在他脚下蠕动,发出湿漉漉的挤压声,仿佛他正踩在一具巨大生物的脊椎上,而它仍未完全死去。 锁链的缝隙间,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细小的、半透明的触须,从环扣之间探出,轻轻缠绕上他的脚踝。 它们没有温度,却带着某种诡异的吮吸感,像是饥饿的婴儿在试探着能否进食。 布洛尔停在原地,不敢移动,因为他突然意识到—— 这些锁链,或许根本不是锁链。 而是某种更古老、更不可名状之物的……肠道? 黑暗没有尽头,只有漂浮在浓稠黑雾中的蓝色光点——它们根本不是光,而是无数只半透明的蓝眼水母,用发光的触须缠绕着锁链缓缓蠕动。 锁链环绕而成的“路”在呼吸。 每走七步,脚下就会传来沉闷的金属心跳。 那些盘结成"树"的锁链怪物开始渗出黏液,青铜表面浮现出血管状的猩红纹路。 有东西在模仿树的声音——枝丫断裂的脆响其实是锁链突然绷紧的颤音,树叶摩擦的沙沙声来自无数细小铁环的共振。 雾里传来锁链拖行的声音。 他回头时看见自己走过的路正在溶解,每一寸脚印里都长出细小的铜锈花苞。 那些"树"的顶端开始垂下绞索,套索末端的铁钩上挂着晶莹的水滴状物体——那是上千个缩小的人脑,在蓝色水母光的照射下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 锁链突然绞紧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所有"树"都在同一时刻绽放,它们展开由锁链编织的树冠,每根链条末端都连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那些心脏表面覆盖着细密的铜绿,冠状动脉则化作锈红色的金属丝,随着脉搏发出风铃般的叮咚声。 水母群突然同时熄灭。 在绝对的黑暗里,他听见头顶传来锁链相互咬合的咔嗒声,像某种多足生物正在树冠间爬行。 当蓝光再次亮起时,所有悬挂的心脏都变成了空洞的鸟笼,每个笼子里都关着一只正在融化的蓝眼水母。 布洛尔没有停下。 他的脚步像是被某种无形的意志牵引着,一步、一步,踩在那些蠕动着的锁链上。 青铜环扣在他脚下发出湿黏的呻吟,仿佛每一步都在碾碎某种活物的骨骼。 锁链缠绕着他的小腿,冰冷而滑腻,像蛇,又像某种更古老的东西——它们轻柔地晃动着,不是束缚,而像是某种病态的依恋,仿佛早已认识他千年。 他不害怕。 相反,一种诡异的熟悉感从骨髓深处渗出,像是久别重逢,又像是……终于回到了应去之地。 然后,他看见了它。 棺椁。 巨大、沉重、古老得近乎狰狞,通体漆黑如夜蚀刻出的实体。 它静静地矗立在锁链之林的中央,仿佛自时间伊始便在此处等待。 棺椁表面没有纹路,没有雕饰,只有纯粹的、吞噬一切的暗色,像是连目光都会被它嚼碎吞咽。 肃杀之气如潮水般压来,空气骤然凝固。布洛尔的皮肤刺痛起来,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刀刃在刮擦他的毛孔。 突然—— 风起。 狂暴的、裹挟着金属腥气的风从棺椁的方向席卷而来,锁链之林在风中尖啸,千万条锁链疯狂震颤,发出凄厉的呜咽,像是无数冤魂在同时哀哭。 黑雾被撕碎、驱散,布洛尔感到一阵短暂的轻松,仿佛有什么一直寄生在他肺里的东西被暂时抽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可下一秒,他的血液冻结了。 那些捆绑棺椁的锁链——极暗的、比深渊更黑的锁链——在呼吸。 不,不是锁链在呼吸。 是棺椁。 每一次吐纳,锁链便随之收缩、蠕动,像缠绕在巨兽身上的血管。 整片锁链森林随之起伏,仿佛它们不过是这具棺椁延伸出的神经末梢。黑雾重新汇聚,却不是漫无目的地飘荡,而是如朝圣般向棺椁流淌,被它吞噬。 布洛尔听见一个声音。 "你回来了。" 那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钢针,缓慢地刺入布洛尔的脑髓。 不是从耳膜震动传来,而是直接在他的颅腔深处响起——仿佛说话者本就蛰伏在他的大脑褶皱里,此刻只是慵懒地翻了个身。 布洛尔的脚步猛然僵住。锁链在他脚下发出不满的蠕动声。 "你醒了..."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不确定该不该出声回应。 声音会惊扰这片诡异的宁静吗? 还是说沉默反而会更危险? 最终他选择了折中的方式——将话语含在舌尖,用气音轻轻吐出,像在安抚一个随时会暴起的梦游者。 (苍梧。是苍梧在说话。) 这个认知让他后颈的汗毛微微竖起。 那个栖息在他精神图景深处的存在,大多数时候都沉睡在悬崖之巅的棺椁里,安静得像一个被遗忘的隐喻。 布洛尔几乎要忘记祂的存在——如果不是那些悄然滋生的异常。 他想起自己精神图景里那些不合常理的造物: 悬崖边缘突然绽放的金色花朵,花瓣薄如蝉翼却泛着金属冷光; 银色的叶片背面镶嵌着细小的珍珠,叶脉是用蓝宝石碎片拼成的毛细血管; 甚至有一株藤蔓,枝条上结着会随他心跳频率变换颜色的琉璃果实。 当时他以为是图景的自然异变,直到某个晚上,记忆的碎片突然拼合——那只在猩红森林尽头,那个即将要消散最后寄居于他这里的那只奇异生物。 苍梧。 祂似乎把种子播撒在他的精神世界,像在荒原上标记领地的野兽。 "你怎么会来这里?" 苍梧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明显的倦意。 不是刚睡醒的迷糊,而是重伤者被强行拖出昏迷状态的虚弱。 布洛尔感到太阳穴突突跳动,有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滑落——是血。 祂的苏醒正在撕裂他的神经。 "我不知道。" 他小声回答,同时用袖子擦掉鼻血。锁链之森在他脚下发出窸窣的嘲笑声。 继续向前走时,他注意到棺椁上的黑色锁链正在渗血。 不是液体,而是某种半凝固的暗红色胶质,像稀释了的树胶般缓缓滴落。 每一滴"血"坠地后都会立刻长出细小的金花银叶,转瞬又被黑雾吞噬。 苍梧的叹息在他脑内掀起一场微型风暴:"停下...前面是..." 话未说完,布洛尔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看去,半埋在锁链中的是一块残缺的墓碑,上面刻着他自己的名字。 布洛尔对这些向来不在意,他继续走,可古怪的发现他怎么都走不到棺椁边上。 耳膜却突然震颤起来。 起初是遥远的嗡鸣,像是地底深处传来的机械心跳。 而后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重——那是巨大齿轮咬合的轰鸣,是发条拧到极致时金属的呻吟,是时光本身在表盘上碾过的沉重跫音。 他抬头,棺椁上方的黑雾如幕布般被无形之手掀开。 一座巨大的青铜表盘显露出来,悬浮在虚空中缓缓旋转。 表盘上没有数字,只有十二道扭曲的刻痕,像是被利爪硬生生撕扯出来的伤痕。 指针是两柄交错的长剑,剑刃上凝结着干涸的血锈。随着齿轮转动,剑尖划过之处,连空气都泛起涟漪般的皱纹。 "这是......" 疑问还未成形,布洛尔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正在发生变化。 原本晒成小麦色的皮肤褪去沧桑,变得如象牙般冷白细腻。 手指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本就修长的手指再度伸展,指甲泛出珍珠母贝的光泽,指腹浮现出星辰纹路——仿佛这双手生来就该执掌权柄,翻覆风云。 噼啪。 他的脊椎突然拉长,肩胛骨如羽翼般向后舒展。 剧痛来得突然而暴烈——像有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插进骨髓。 布洛尔猛地弓起身子,喉间挤出嘶哑的喘息。他的指骨最先发出脆响,指节像被无形的手一节节抻开,肌腱在皮肤下绷出清晰的纹路。 指甲缝里渗出细小的血珠,还未滴落就被皮肤吸收,化作妖异的红纹。 脊椎是下一个叛徒。 他听见自己背部传来竹节爆裂般的炸响,每一块椎骨都在疯狂增殖。 肌肉纤维被强行拉长,像湿牛皮在烈日下暴晒时发出的撕裂声。 肩胛骨如破茧的蝶翼般向后突起,将皮肤撑成半透明的薄膜,其下可见蓝紫色的血管如树根般虬结蔓延。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膝盖骨突然错位。 布洛尔跪倒在锁链上,他清楚的听见自己下肢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大腿骨像遇水的藤蔓般野蛮生长,小腿胫骨表面浮现出螺旋状的金色纹路。脚掌骨骼重组时的疼痛最为尖锐,仿佛有人用钝刀将他的脚趾一根根剁碎又重塑。 疼痛在盆骨处达到巅峰。 他的髋关节像被液压机碾压般扭曲变形,盆腔内传来黏腻的水声,仿佛有新的器官正在成形。 肋骨一根接一根地断裂重生,新生的骨头上布满细密的星图刻痕。锁骨向两侧延展时,他清晰听见皮肤被撑开的"刺啦"声,像撕开一卷羊皮纸。 当疼痛蔓延至颅骨时,布洛尔终于发出惨叫。 他的下颌骨被无形之手掰开,牙齿一颗颗脱落,新生的犬齿闪烁着寒光。 颧骨如刀削般隆起,太阳穴凹陷处浮现出星辰状的血管网。最恐怖的是头盖骨的变化——有什么东西正在内部敲打天灵盖,每次撞击都让他的视神经迸发七彩光斑。 锁链趁机钻进他的伤口。 那些青铜环扣化作液态金属,顺着爆裂的毛细血管游走全身。 星光在骨髓里流淌,每一处新生的关节都被烙上星座印记。 当最后一块骨骼归位时,布洛尔呕出一大口带着星屑的血,血滴在半空就凝结成了红宝石。 疼痛戛然而止,仿佛刚才的酷刑只是幻觉。 但锁链上的人形汗渍和满地带血的牙齿,证明这场生长仪式真实存在过。 布洛尔不得不软倒在地,听着自己全身骨骼发出新生竹节拔高时的爆响。 疼痛与快感交织着冲刷神经,他看见自己投在地上的影子正在疯狂生长,轮廓逐渐变得锋利而优雅。 黑雾感应到蜕变,突然沸腾起来。它们如活物般缠绕上他新生的躯体,凝结成一件夜色织就的长袍。 袍角翻涌间,那些原本束缚着他的锁链突然软化,化作流淌的银河缠绕在袖口与衣襟,每一环锁扣都迸发出细碎的星光。 有冰凉的东西拂过后颈。 布洛尔伸手触碰,发现原本利落的短发不知何时已化作及腰的墨色瀑布。 发丝间游动着星砂般的微光,当他摇头时,那些光点便如萤火虫般四散飞舞。 最轻最柔的那缕星光在他头顶盘旋,最终凝结成一顶半透明的冠冕——它没有实体,只是由流动的星辉勾勒出荆棘与玫瑰交织的轮廓,却让整个锁链之森都为之震颤。 苍梧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时之冕......原来你真的是......" 表盘上的血色长剑突然加速旋转,齿轮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布洛尔感到有冰冷的金属触感贴上太阳穴——那是冠冕在具象化,星光正在他颅骨上烙下永恒的印记。 锁链之林集体跪伏,所有青铜环扣同时发出朝圣般的清鸣。棺椁的呼吸声与他的心跳逐渐同步,黑雾在他脚下铺成红毯。 布洛尔望向自己星光萦绕的双手,突然大步的走向棺椁。 喜欢任务的发展怎么又偏离轨道了?请大家收藏:()任务的发展怎么又偏离轨道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9章 尾声(上) 棺椁内部空荡得令人心悸,仿佛连虚无本身都被某种存在啃噬殆尽。 唯有顶部那方青铜罗盘仍在缓缓转动,盘面上蚀刻的二十八星宿泛着幽绿磷光,指针划过处竟渗出暗红血珠,在青铜沟壑里蜿蜒成诡谲的星图。 椁壁内层结着厚厚的蛛网状尘灰,每当罗盘转动,那些灰絮便如活物般痉挛颤抖,隐约显露出人形轮廓的压痕——像是曾有无数透明躯体在此沉眠,最终连存在本身都化作了齑粉。 布洛尔能感觉到自己现在所在的这具身躯的意识正在分崩离析。 他看见自己的黑袍下摆飘散成雾状,每缕黑雾里都浮动着细小的金色咒文。 左手无名指突然传来刺痛,低头时发现指节正在变得透明,皮肤下浮现出锁链状的青色血管。 更可怕的是,当他凝视那些血管,竟听见了铁链碰撞的声响从自己体内传来。 锁链森林的异变达到了可怖的巅峰。 原本冰冷刚硬的铁索表面鼓起无数肉瘤状凸起,随着"啵"的轻响,每个肉瘤都裂开成七瓣口器,吐出半透明的触须。 这些泛着珍珠母光泽的柔软物质却带着金属的寒意,它们拂过之处,铁链纷纷生长出珊瑚般的枝杈。 整片森林正在从刑具转化为某种活体腔室,锁链摩擦声里混入了类似鲸歌的悠长呻吟。 当第一根触须缠上布洛尔脚踝时,世界发出了玻璃碎裂的脆响。 天空呈现出血痂般的紫黑色,云层裂痕中垂下无数丝状物,每根丝上都悬挂着正在融化的青铜铃铛。 他的黑袍此刻已透明如蝉翼,露出下面由星芒与铁锈交织而成的躯体。 锁链森林深处传来黏腻的吞咽声,某个比黑暗更黑暗的轮廓正在用没有嘴唇的嘴微笑。 布洛尔可以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在这片空间里降临。 哪怕此时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具身体似乎已经感觉到了。 是那位…… 可那位不是已经就要沉睡了吗? 怎么又会搅和到这次的事上来? 那只属于海獭的手掌从虚空中降下时,世界仿佛被某种不可名状的法则扭曲了。 皮毛看似透明,却又在视觉边缘折射出刺目的惨白,如同被剥去表皮的肌肉组织浸泡在某种粘稠的液体里,泛着珍珠母般的病态光泽。 每根毛发都像独立的活物,微微蠕动,尖端渗出细小的黑色液珠,滴落时在半空拉长成丝线,坠地后便化作扭曲的符文,在地面蚀刻出焦黑的痕迹。 爪刃缓缓弹出,每一枚都像是被强行嵌入爪鞘的星辰碎片,表面布满血管般的裂纹,内里流淌着幽紫色的星云。 当爪尖轻轻划过空气,空间本身便如腐烂的皮肤般绽开,裂口处渗出粘稠的暗物质,像是宇宙被割伤后流出的脓血。 爪缝间缠绕着半透明的触须,纤细如发丝却闪烁着金属的冷光,它们无规律地抽搐、盘绕,时而纠缠成诡异的几何图案,时而散开如某种古老生物的口器。 最令布洛尔感到有些不舒服的是它的动作——缓慢、优雅,却又带着某种非人的错位感,仿佛这只手掌并不真正属于这个维度,而是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存在强行塞进了现实的缝隙。 它的每一次细微颤动,都会在周围空气中激起涟漪般的畸变,光线在其周围扭曲成螺旋状,像是空间本身正在被它无声地消化。 而在它降临的瞬间,一种难以形容的低频嗡鸣开始在他的颅骨内回荡,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直接刺入神经的认知污染——仿佛这只手掌仅仅是某个庞然巨物的最末端,而它的本体,仍蛰伏在现实之外的深渊中,缓缓苏醒。 布洛尔能清晰地感受到这具身躯正在逐渐消散,就如同风中残烛一般,摇摇欲坠。 这具身躯似乎有着未完成的心愿,又或者是有什么东西还没有达成,那残缺不全的灵魂仍在苦苦挣扎着,不肯轻易离去。 这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历经千辛万苦,风尘仆仆地归来,只为了完成生命中的最后一件事情。 然而,布洛尔却无从知晓这最后一件事情究竟是什么。他只能茫然地等待着,看着这具身体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消逝。 那巨大的海獭手掌此刻悬停在半空中,不再继续下沉,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禁锢。 它的爪尖微微颤抖着,仿佛在与某种更高维度的意志进行着激烈的对抗。 手掌内部的星空裂纹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忽明忽暗,仿佛在向布洛尔传递着某种信息,但他却无法解读其中的含义。 然而,黑雾却如活物般翻涌而上,粘稠如沥青,却又轻盈似烟,缠绕着那只手掌,一点点侵蚀它的轮廓。 雾气中偶尔闪过细小的、眼球般的反光,窥视着现实,又迅速隐没。 荆棘开始蔓延。 它们并非寻常的植物,而是某种介于血肉与金属之间的异质生命,每一根尖刺上都布满细密的螺旋纹路,像是被强行刻录了古老的禁忌知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它们攀附在锁链上,刺入那些蠕动的触须,汲取其中的养分,却又反过来被触须同化,表面渗出晶莹的黏液,在黑暗中泛着病态的荧光。 荆棘的生长伴随着低沉的、近乎呢喃的撕裂声,仿佛空间本身在被它们缓慢地撕开一道口子。 布洛尔感觉双手缓缓抬起,指尖触碰到了那顶悬浮的皇冠。 皇冠并非金属,而更像是某种凝固的光晕,表面流淌着半透明的液体,时而如汞浆般沉重,时而又如晨露般轻盈。 就在他即将摘下它的瞬间,一簇藤蔓从虚无中蜿蜒而出——它们并非凡世的植物,而是由纯粹的能量凝结而成,清澈如水晶,却又在内部流动着未知的液态光辉。 藤蔓缠绕住皇冠,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仿佛在供奉某种至高无上的存在。 当布洛尔最终摘下皇冠,天空开始飘雪。 可那雪并非洁白,而是灰败的、近乎腐朽的灰白色,每一片雪花的边缘都泛着细微的紫黑色光晕,像是被某种不可见的污染所侵蚀。 它们落在地面时不会融化,而是如尘埃般堆积,渐渐勾勒出某种庞大而扭曲的符文阵列。 世界在此刻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谧,唯有雪落无声,藤蔓低语,黑雾翻涌。 而布洛尔,站在这一切的中心,缓缓将皇冠戴回头上——他的身影,在这一刻,既像祭品,又像神明。 "我的寿元既已终了,或许你的灵魂也该归于永恒的静默。" 布洛尔只感觉自己的声带震颤着,却发出不属于他自己的声音——那音调低沉而空灵,像是从深海裂缝中浮起的古老回响,每个音节都裹挟着某种超越人类理解的重量。 他意识到,自己的喉咙正不受控制地蠕动着,舌根泛起金属的腥甜,仿佛有冰冷的齿轮在口腔内缓缓转动。 淡灰色的尘埃从虚无中喷涌而出,那不是普通的灰烬,而是由细小的、半透明的人形颗粒组成。 它们哀嚎着,挣扎着,在飘散的瞬间又凝固成诡异的浮雕,密密麻麻地覆盖了整个视野。 布洛尔低头,看见自己的双手正在崩解——皮肤如干燥的羊皮纸般卷曲剥落,露出下方闪烁着星光的漆黑骨骼。 锁链的狂潮吞噬了所有空隙。 那只星空巨掌被无数荆棘锁链贯穿,爪尖迸发出刺目的暗紫色电浆,却无法挣脱——每一条锁链都在贪婪地吮吸它的力量,链身上睁开密密麻麻的苍白眼球,瞳孔里倒映着破碎的星系。 空间在哀鸣,发出玻璃即将爆裂前的尖锐震颤。 突然,黑黢黢的小型生物从锁链森林的阴影中倾巢而出。 它们有着扭曲的节肢与过多关节的腿,甲壳上布满会呼吸的孔洞,奔跑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喀哒声。 这些生物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就开始变异,有的膨胀成囊泡状,有的则拉长成蛇形的黑影,它们汇成一条沸腾的黑色长河,疯狂涌向空间的每个裂缝。 布洛尔的意识漂浮在崩溃的顶点。他看见自己的残躯正将整片荆棘森林压缩成一枚棱镜般的钥匙——那些带刺的藤蔓在结晶化过程中不断尖叫,汁液蒸发成猩红的雾霭。 当钥匙刺入虚空,巨掌背后的维度传来令人发狂的撕裂声,仿佛有某个沉睡的古老存在被惊醒了。 无数黑影生命在最后一刻凝聚成终极的锁链,它们不再是实体,而是流动的黑暗法则,带着自我毁灭的狂欢扑向每个角落。 空间开始像腐烂的果实般塌陷,而在那坍缩的中心,布洛尔最后看见的,是一枚正在缓缓睁开的、由纯粹数学概念构成的巨大瞳孔。 灰尘扑面而来,布洛尔最后看到是如翡翠一般的藤蔓爬上了他即将要消散的胳膊。 * "我真服了,那两位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实在不行咱俩先走。" 南菘抱着膝盖蹲坐在一棵参天古木的树洞中,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绿叶,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金色光点。 她略带不满地戳了戳身旁的麻团,声音在静谧的森林里荡开一圈细小的回声。 这里就像是一片被施了魔法般的森林。 阳光不是照射下来的,而是像融化的蜜糖般从叶隙间流淌而下,在铺满青苔的地面上汇聚成闪烁的光池。 每一片树叶都翠绿得发亮,叶脉中仿佛流淌着翡翠色的光,微风吹过时,整片森林便泛起粼粼的波光,宛如沉在碧海中的梦境。 乳白色的雾气轻柔地缠绕在树干之间,不是阴冷的寒雾,而是带着阳光温度的、般蓬松的云絮。 它们时而聚成飘带,时而散作轻纱,在树冠间悠然游荡。藤蔓从枝头垂落,开着晶莹剔透的小花,花瓣薄如蝉翼,在光线下折射出七彩的晕影。 这里美得不真实——当初那道金光将他们从这里带走的,竟是这样一个人间仙境。 那些诡异的东西早已消失无踪,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黑夜褪去后,世界仿佛被重新洗涤过,空气中飘荡着甜丝丝的花香,混合着雨后泥土的清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远处传来清越的鸟鸣,像一串水晶风铃在风中碰撞。 可这样美好的世界里,却只剩下南菘和麻团两个人。 麻团用他摘的胡桃心蹭了蹭面前可爱的白色小海獭,小海獭柔软的毛发上沾着几颗蒲公英似的发光孢子。 他们所在的树洞内壁生着会发光的莹蓝色苔藓,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木纹上,拉得老长。 南菘叹了口气,仰头望向树冠外的蓝天——那里飘着似的云朵,阳光暖融融地晒着她的脸。 "再等一会儿吧," 他小声嘀咕, "说不定他们只是......被什么奇怪的事儿给绊住了脚?" 话音未落,一阵带着花香的暖风拂过,树梢上的光点像萤火虫般纷纷扬扬飘落下来,将两人的身影笼罩在一片温柔的星辉里。 “ 我告诉你,白谛发生了一件你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麻团突然想到了什么,神秘兮兮的望向南菘。 小海獭本来也正在傻乎乎的望着麻团,见到他表情突然这么严肃,它也不由得开始立正。 但身体软趴趴的,还没有把自己支住,就又倒在了麻团的腿上,两只爪爪扶住脸,发出嘤嘤嘤的可爱怪叫。 南菘略带嫌弃的看向他,她压根儿就不相信白谛能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唉,本来想跟你分享,一看你就不信嘛!!” 麻团义愤填膺。 可南菘只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她拼命想把这些画面赶出脑海,可那些记忆像附骨之疽般挥之不去—— 地面上爬行的生物有着婴儿的四肢和老人的头颅,它们用牙龈摩擦着地面,在身后拖出闪亮的黏液轨迹; 失去神智的人们排着整齐的队列,每个人的天灵盖上都插着一根银针,针尾系着透明的丝线,延伸向巨大水母漂浮密布的天空; 那些木偶才是最古怪的,它们用油彩画出的笑脸不断融化又重组,腹腔里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仔细听竟是在模仿人类的笑声...... "真是够了!" 南菘突然厉声喝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发现自己的呼吸变得异常急促,每次吸气都带着铁锈味,仿佛那些记忆中的血气已经渗入了现实。 树洞外的光点开始扭曲变形,渐渐组建成那些噩梦中的轮廓。 麻团突然也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南菘好像被什么给魔怔住了。 喜欢任务的发展怎么又偏离轨道了?请大家收藏:()任务的发展怎么又偏离轨道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0章 尾声(下) 白谛的靴子陷在浓稠的血浆中,每一步都伴随着令人作呕的粘腻声响。 这片血海无边无际,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那模糊的、蠕动的暗红色地平线。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腐败的甜腥味,还有从不知何处而来的海盐味道,每一次呼吸都让他的肺部灼烧般疼痛。 半透明的触须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它们并非实体,却比实体更加令人不安。 那些触须时而穿过他的身体,时而环绕他的四肢,像某种未知存在的感知器官,细致地探查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白谛能感觉到它们在皮肤上留下的冰凉触感,如同死者的手指轻轻抚过。 "快结束了..."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回荡,白谛感觉更像是一种麻木的认知。 图景半晌后还是消失了,空气中却莫名出现了更强的压迫感。 他犹豫地迈着步子,靴子搅动着粘稠的血浆,泛起一圈圈缓慢扩散的涟漪。 突然,血海表面开始不安地躁动。 一颗颗形状狰狞的"眼"从血水中浮现,它们的形态各异——有些如同人类眼球却布满血丝与增生的肉芽;有些则是复眼结构,由无数细小晶体组成;还有些干脆就是一团蠕动的血肉中央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闪烁的瞳孔。 这些眼睛全都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专注凝视着白谛。 那不太像是简单的注视,而是一种近乎宗教狂热的痴迷,一种渴望将他的形象刻入永恒的病态眷恋。 白谛猛的感到一阵眩晕,仿佛那些视线似乎具有实质重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当他转头看向最近的一颗眼球时,那东西立刻颤抖着沉入血海,激起一小团暗红色的浪花。 白谛皱起眉头,以为是自己吓到了它。 但血海深处,那颗眼球正疯狂地痉挛着,瞳孔扩张到极限,周围的血管因过度兴奋而爆裂,染红了周围的血水。 它不是因为恐惧而躲藏,而是因为狂喜而失控。 同样的场景在血海各处上演。 每一颗被白谛目光触及的眼睛都沉入血水,然后在看不见的深处陷入更加癫狂的状态。 它们分泌出粘稠的液体,触须般的神经末梢不受控制地抽搐,有些甚至因为过度激动而开始自我溶解,又在血海的神秘力量下重组。 白谛停下脚步,靴子陷入血海底部的柔软物质中。 他感到一阵异样——那些眼睛的躲藏太过整齐,太过同步,就像一场精心编排的表演。 血海表面恢复了平静,但他能感觉到水下有某种庞大的存在正在蠕动。 他低头看着自己映在血水中的倒影,却发现那影子正对他露出一个不属于他自己的微笑。 倒影的嘴角裂开到耳根,眼睛里闪烁着与那些浮眼同样的痴迷光芒。 白谛猛地后退一步,倒影也随之动作,但延迟了半拍,仿佛有自主意识般不情愿地跟随他的动作。 这时他才惊觉,那些浮眼并非独立存在,而是一个庞大整体的一部分——就像章鱼的吸盘之于触手,或者更准确地说,像视网膜之于眼球。 某种超越人类理解的恐怖逐渐在他心中成形。 他抬头环顾四周,血海依旧平静,触须依旧飘荡,但空气中多了一种压迫感,仿佛整个空间都在收缩,要将他挤压进某个更小的、更适合被吞噬的形态。 那些眼睛不是在看"他"——它们在看即将成为"它"的东西。 白谛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感到无数视线穿透衣服、皮肤、肌肉,直接舔舐着他的骨骼与灵魂。 这不是比喻,那些视线确实具有实体,他能感觉到它们在体内游走,探查每一处角落,评估每一分价值。 血海开始泛起微波,不是来自他的动作,而是来自深处某种庞然大物的呼吸。 白谛突然感觉自己明白了,他正站在某个存在的表面,而那些眼睛,那些触须,都只是它微不足道的感知器官。 它正在醒来,而它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将是—— 白谛的思绪被一阵剧烈的头痛打断。他的视野边缘开始出现蠕动的黑影,耳中响起非人的低语。 那些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他大脑深处涌现,仿佛一直沉睡在那里,此刻才被唤醒。 他踉跄着又向前迈了一步,不知是出于勇气还是单纯的肌肉痉挛。 血水溅到他的脸上,温热而粘稠,像活物般顺着脸颊滑下,有几滴挂在他的睫毛上,将世界染成红色。 在那一瞬间,透过血色的滤镜,白谛感贤终于看清了真相的一角——那些眼睛从未躲藏,它们一直在看着他,从各个角度,各个维度。 它们沉入血海只是为了更好地观察,因为在水面之下,它们的视野更加清晰,更加...亲密。 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白谛突然只觉得这种手段太过离谱,甚至有些可笑的意味。 血海突然凝滞了一瞬,连那些半透明触须都停止了飘荡。 空气变得沉重而紧绷,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屏息等待什么降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然后,白谛身后的空气扭动了起来。 古怪又扭曲的光晕浮动。 起初只是血雾中一点微弱的银芒,像刺破永夜的星辰。 那光芒逐渐扩大,驱散了四周粘稠的黑暗。 某种温暖而清冽的气息渗入血腥味中,像是雪原上第一缕晨风。 鬃毛先于形体显现——每一根银白色的鬃毛都流淌着月光般的光晕,在血色空气中划出纯净的轨迹。 随后是威严的狮首,高昂着,琥珀色的眼眸中沉淀着比人类文明更古老的智慧。 它出现得如此自然,仿佛一直就在那里,只是方才未被凡眼所见。 雄狮的全身皮毛如同新雪堆积而成,在血海中纤尘不染。 当它迈步时,银白色的火焰在爪尖静静燃烧,将接触到的血水蒸腾成淡紫色的雾气。 那些试图靠近的透明触须在碰到火焰的瞬间蜷缩退避,发出常人听不见的尖啸。 白狮停在距离白谛三米之处,这个距离既不会压迫到他,又能及时应对任何危险。 它的体型比普通狮子大上至少有九、十倍,但丝毫不显笨重,每一块肌肉的起伏都蕴含着神性的优雅。 当它转头时,鬃毛间闪烁的星光就在白谛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左眼如同熔化的黄金,右眼却像冰封的湖泊。 当白谛与它对视时,看到瞳孔深处旋转着星云般的图案,那是无数个平行时空的投影。 有那么一瞬间,白谛感觉自己的灵魂被轻轻含住,像幼崽被母兽叼住后颈般安全。 白谛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次能不能成功,但现在看,不管怎么样,他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雄狮的尾巴尖端凝聚着一团银蓝色的光球,随着摆动在空气中留下持久不散的光痕。这些光痕组成古老的符文,将白谛环绕其中。 血海中的眼睛们突然集体发出痛苦的震颤,有些甚至爆裂开来,溅出黑色的脓血。 当白狮前爪踏地时,一个半透明的光罩以它为中心展开。 罩壁上流动着类似极光的光带,将试图渗入的触须尽数灼烧。 白谛闻到空气中突然清新的雪松气息,听见耳边响起若有若无的圣歌——那是来自更高维度的庇护。 最奇妙的是白狮与空间的关系。 它明明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同时存在于多个层面的感觉。 当血海浪涛打来时,能看见狮子的形体微微闪烁,仿佛随时会化作纯粹的光粒子散开,又在下一刻重新凝聚。 它的呼吸带着某种韵律,与白谛逐渐同步的心跳产生共鸣。 那些病态的眼睛此刻全都转向白狮,眼神中的痴迷变成了恐惧与憎恶。 有几只特别大的眼球表面凸起血管,试图瞪视白狮,却在接触目光的瞬间自燃起来,化作几缕腥臭的黑烟。 白狮没有发出吼声,但白谛分明感觉到某种超越听觉的波动扫过全身。 那是宣言也是警告,是安慰也是承诺。在这片被诅咒的血海中,它代表着最后一片不容玷污的净土。 当一缕鬃毛无意间拂过白谛的手背时,他感受到的不是毛发触感,而是直接沁入灵魂的清凉。 血海在这一刻凝固了,连翻涌的浪都停滞在半空,像被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按下了暂停键。 那些漂浮的透明触须不再蠕动,狰狞的眼球也静止不动,仿佛整个世界被冻结在一幅诡异的画卷里。 而在这片死寂的血色画布上,一个小小的黑色人影伫立其中。 他——或者说“它”——身形瘦削,轮廓模糊,像是被浓墨随意涂抹出的剪影,却又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存在感。 黑色的衣袍(如果那能称之为衣袍的话)无风自动,边缘如烟雾般飘散,与四周的触须交融,仿佛他本身就是这片空间的一部分。 白谛的呼吸微微凝滞。 那人影没有五官,没有表情,可白谛却莫名感觉到它在“注视”自己——不是用眼睛,而是用某种更原始、更本质的方式。 就像深海里的生物感知水流,就像黑暗中的野兽嗅探气息。 然后,他听见了呼唤。 不是声音,不是语言,而是一种直接渗入意识的震颤,像是灵魂深处被轻轻拨动的弦。 “白谛。” 他猛地回头—— 血海的尽头,两道身影踏着凝固的血浪,朝他走来。 第一道身影高大而挺拔,步伐沉稳,宽肩窄腰的轮廓在朦胧的光晕中格外清晰。 他的面容尚未完全显现,可白谛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先一步认出了他—— 楼寻。 他的大哥。 白谛的喉咙微微发紧,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那里,吐不出也咽不下。 楼寻的周身萦绕着极淡的光,不是刺眼的白,而是一种近乎月色的银蓝,柔和却不容忽视。 他的眉目依旧如记忆中那般锋利,可眼神却比从前更沉静,像是经历过漫长的沉淀,终于归于深海般的寂静。 而在他身旁,另一道稍矮的身影亦步亦趋地跟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那是布洛尔。 白谛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瞳孔微微一缩——布洛尔的身上缠绕着无数细长的锁链,那些锁链并非实体,而是半透明的、流动的,像是由光与影编织而成。 它们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曳,时而绷紧,时而松散,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某种束缚与挣扎。 布洛尔的脸藏在阴影里,可白谛仍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好奇,隐忍,却又带着某种近乎执拗的坚定。 他们朝他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时间的缝隙里,既真实又虚幻。 白谛站在原地,忽然意识到—— 这一切,真的要结束了。 这一片无际汪洋的血海,并非自然而生,更像是神罚的余烬,是至高意志对悖逆者的永恒镌刻。 昔年“炎浆”背弃誓约,终被至上与那塔莎联手守林人诛戮于此。 然而真正令此地化作不灭炼狱的,却是另一位神主的漠然一瞥——祂与守林人共铸此界,以筋脉为川渎,以血肉为潮汐,将叛徒的魂魄永锢于忏悔的轮回之中。 筋脉流住此处,血肉汇聚汪洋,灵魂不灭,此处永不消散。 那些畸形的爬行在血海中的怪物,是背叛他们至上的叛徒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赎罪,一次又一次燃烧的灵魂去弥补当年他们犯下的弥天大错。 他们曾是狂傲的渎神者,如今却沦为因果的傀儡。 它们的骨骼在脓血中重塑,灵魂在业火里焚尽,周而复始,徒劳地填补着亘古的罪孽。 白谛安静的凝视着这片猩红,明明从未亲历过往,可记忆的残片翻涌时,竟如剜心蚀骨。 白谛感觉明明他从来没有见过所有回忆中的八目妖尊,但不知怎的,哪怕是一抹记忆的浮现,他都觉得痛彻心扉。 残存脑海中的记忆在识海中震颤,如锈刃刮擦神魂。 那会是他的兄长吗?亦或是……更深邃的牵连。 他也不知道。 金谷银穗浮沉于血浪之间,每一粒皆是封存的记忆,每一穗俱是残魂的补缀。 他们四人踏入此界,恰巧直面这千万年前发生的一切,绝非偶然。 他大哥楼寻的沉默不言、身份成迷,他们同学司洧钧的消失出现则更加怪异,这一切皆如暗线交织成网。 这血海是祭坛,亦是真相的镜渊——而镜中倒映的,或许是连神只都战栗的…… “第三方的棋局。” 喜欢任务的发展怎么又偏离轨道了?请大家收藏:()任务的发展怎么又偏离轨道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1章 森林酒馆的重逢(一) 四个人再次的重逢是在这奇幻的森林中的一处酒馆当中的。 布洛尔走在白谛前面,他上前一步把木门推开时,檐下的铜铃轻响。 藤蔓从橡木横梁上垂下来,蜷曲的须尖还挂着几颗发光的浆果。 吧台是老树根雕成的,纹理里渗着蜜色树脂,三两只蓝翅蛾正舔食那些凝固的甜味。 穿蘑菇斗篷的侍者用柳条托盘端来饮品——露水酿的啤酒泛着晨雾气泡,橡子杯底沉着半片会唱歌的月光。 墙角那盏萤火灯笼突然暗了暗,原来是有醉酒的精灵钻了进去,正枕着光晕打盹。 木樨香气突然浓起来,是某个客人外套上沾的星形花瓣在掉落。 它们触地的瞬间,地板缝隙里便蹿出绒毛似的嫩芽,在酒杯碰撞声中轻轻摇曳。 布洛尔和白谛都觉得很神奇,他们俩都没想到这样的地方竟然还有酒馆的存在。 角落里一一一 果不其然,那里正坐着两个人。 南菘挑起一边眉毛望着两人,麻团抓起小海獭朝他们招手。 白谛和布洛尔脚步都快了几分。 “咦?白谛?什么鬼? 这事儿就这么完了?” 南菘猛的站了起来,差点把四个人坐的桌子掀翻。 “这不知道嘛,感觉完了?咱们不小心进去的空间都关闭了,什么都没了呀。” 布洛尔眼巴巴的等上菜,闻言乱七八糟的给南菘解释。 “嗨嗨嗨,咱们四个都没事不好吗?不过说起来这事怎么感觉一次比一次茫然。” 麻团打圆场,他也觉得古怪,还有点渗人。 木门被微风推得吱呀作响,檐下的铜铃晃出一串细碎的音符。 酒馆里,萤火灯笼的光晕在橡木地板上投下摇曳的暗影,藤蔓垂落的浆果随着每一次笑声微微发亮。 麻团忽然放下茶杯,一把将蜷在他腿上的小海獭举到眼前。 暖黄的光映在那张脸上,照得他眼底闪烁不定。 少年生得极俊秀,凤眼微挑,美人尖衬得额头如雪。 耳垂上一对珍珠轻晃,莹白的光晕染在颈侧,像落了半弯月亮。 唇薄而润,不笑时也自带三分风流意。 “等等……” 麻团眯起眼,指腹蹭过海獭湿漉漉的鼻尖, “你们不觉得……那只巨掌的毛色,和这小家伙一模一样?” 小海獭短爪悬空,无辜地眨了眨黑珍珠似的眼睛,喉咙里挤出一声细弱的“啾呜”。 白谛早都站了起来,他怕南菘掀桌子。 此时他正斜倚在树根雕成的吧台边,指尖轻叩蜜树脂凝成的台面。 “五趾,带蹼,掌心有茧。” 他慢悠悠地伸手,捏了捏海獭的肉垫, “看着反正蛮像。” 南菘原本正舀着一勺刚刚上来的会发光的蘑菇汤,闻言猛地抬头,木勺“当啷”砸进碗里。 “不可能吧!” 她劈手夺过海獭,绒毛蹭上她袖口未干的露珠, “它看上去连贝壳都砸不开,还能变得那么大把那炎浆一掌拍死?” 角落里醉倒的精灵翻了个身,斗篷下漏出几星磷粉。 麻团压低声音凑近:“万一它半夜现原形,把咱们当蛤蜊搓——” “呜……!”小海獭突然挣出南菘的怀抱,一溜烟钻到麻团的后颈衣领里,只露出颤抖的尾巴尖。 白谛忽然笑了,从杯中拈起一片正在融化的月光, “怕什么?要真是妖怪……” 他弹指将光斑甩向海獭, “反正那么厉害,咱们怎么弄都没辙。” (萤火灯笼倏地暗了暗,地板缝隙间,几株新生的嫩芽悄悄缠上了南菘的靴跟。) 此刻,布洛尔正在好奇的与美食战斗。 没有脚的高高飘起的黑袍精灵端来一只黑陶盘,盘中盛着仍在滋滋作响的黄金肉排——那是月光森林独角兽的里脊肉,用精灵蜜酒腌制,表面烙着火焰符文,每一刀切下都会迸出细小的火星。 旁边堆着会发光的蓝蘑菇,伞盖上缀满露珠,咬破时会在舌尖炸开冰凉的甜味。 另一只水晶盏里盛着"星尘浓汤",浓稠的银白色汤液中漂浮着会变换形状的奶酪云,撒上的黑胡椒化作微型流星,在汤面划出转瞬即逝的轨迹。 最神奇的是配餐面包——龙息烤制的黑麦面包,掰开的瞬间会腾起一小团无害的火焰,露出内部如蜂巢般流淌着枫糖浆的金色孔洞。 而他们四人坐着的吧台另端,某位德鲁伊正对着自己的沙拉皱眉——那些紫莴苣叶片正试图卷走他的银叉。 木门发出年迈般的呻吟,刺眼的阳光如潮水般涌入昏暗的酒馆。 四人同时回头,森林的浓绿在门框里翻涌,仿佛要冲破界限漫进屋内。 来人的剪影锋利得几乎割痛了每个人的视线。 此时森林的绿意浓稠得近乎病态,扭曲的树影在酒馆门前投下蠕动的阴影。 阳光穿透枝叶的间隙,却在地面留下诡异的暗红色光斑,仿佛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正透过树冠窥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那个过分修长的身影立在光与暗的交界处,黑色劲装紧贴着非人的躯体轮廓,披风上细密的鳞片随着呼吸起伏,如同某种深海生物的皮肤。 面部轮廓锋利得近乎畸形——高耸的鼻梁像是被外力强行塑造的产物,微挑的狐狸眼中闪烁着不属于人类的反光。 当他移动时,周围的空气产生细微的扭曲,仿佛空间本身在抗拒他的存在。 披风下摆不时露出几根类似触须的阴影,又在眨眼间恢复如常。 腰间悬挂的武器呈现出不规则的几何形态,刀鞘表面刻满令人眩晕的螺旋纹路。 酒馆内的光线在他踏入的瞬间变得昏暗,墙上的煤油灯无风自动,火苗诡异地向着他的方向倾斜。 吧台上未喝完的蜜酒表面浮现出细小的漩涡,某种无形的压迫感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后颈发麻,就像被无数不可见的触须轻轻抚过。 白谛的指尖在吧台上抓出五道不甚明显的痕迹:"大...哥?"水晶杯在他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楼寻的披风鳞片随着步伐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他动作看似缓慢的朝四人走了过去。 白谛站直不动,却一直望着楼寻。 楼寻站定,伸手拂去白谛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瘦了,好像长高了……" 麻团看着两人,感觉这才是兄弟之间正常的相处。 那这是正常的相处,那他之前在幻境里看到的是什么? 兄弟间不正常的相处? ? ? 麻团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秘密。 南菘的汤匙"当啷"掉进汤碗里:"等等,这个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家伙是龙澜图星系当前最高掌权人楼寻?" “不会重名吧?白谛他……” 南菘之前一直没想过白谛到底是谁,就算之前发生过一些事。 但她看过新闻,见过楼寻名字与样貌,今天,大脑像连上了终于反应了过来。 那白谛……原来这么富裕? 她花青色的头发间的银饰随着转头叮当作响。 麻团怀里的海獭突然挣扎着窜上白谛肩头,亲昵地蹭他耳垂。 边蹭边偷偷看楼寻。 "看来小家伙还对大哥你挺感兴趣。"白谛终于找回声音,嘴角扬起久违的弧度。 布洛尔默默收起吃饭的刀叉:"所以...您这次是来?" "建交任务。" 楼寻从怀中取出一枚冰晶递给白谛,"路过时听说你们接了血海的任务。" 他目光扫过四人,"看来你们已经完成任务了。" 木门上的铜铃突然静止,悬挂的藤蔓诡异地蜷曲起来,浆果发出的微光染上一层病态的暗红色。 酒馆角落的阴影似乎在无声蠕动,如同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正在苏醒。 白谛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无意识地在吧台上刮出几道泛着不甚明显的痕迹:"大哥,你参与我们的任务了吗?" 他的声音带着不自然的颤抖,"在那里...我看见的许多地方...似乎都有你的存在?" 麻团怀里的海獭突然发出尖锐的呜咽,小爪子死死抓住他的衣襟。 南菘的花青色的发间银饰无风自动,发出高频的震颤声。 布洛尔身上带着们锁链上的符文开始不受控制地明灭,金紫色的纹光若隐若现。 "我?我也不太清楚。" 楼寻的眉头罕见地皱起,披风上的鳞片相互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他的影子在墙上诡异地拉长,头部位置延伸出几根类似触须的阴影。 "我意外昏迷了,可能也和那些人一样被拉进那个所谓的''无垠血池''了。" 酒馆中央的壁画画框突然渗出暗红色液体,画中的碉堡巨石像正缓缓改变航向。 醉酒的德鲁伊开始用非人的语调重复着"祂在看着"的短语,嘴角不受控制地流出黑色黏液。 "飞船已经坠毁。" 楼寻的声音突然出现诡异的双重音效,仿佛另一个声音从深海传来, "二百三十八人现在只有一百五十二人苏醒。" 他的眼球在说话时闪过一丝非人的反光, "我看到你的定位...所以才找到你..." 吧台后的酒桶突然渗出暗红色液体,在地面形成一组不断变换的诡异符号。 南菘的匕首刚出鞘就突然锈蚀,刀身爬满血管般的红色纹路。 就在众人惊愕之际,那些液体又恢复成了普通麦酒,仿佛刚才的异变只是集体幻觉。 楼寻将一枚刻着非欧几里得几何图案的银币按在染湿的桌面,银币接触木板的瞬间,一瞬间所有的不对劲全部如潮水般退去。 “发生了什么?说说看?” 楼寻拽过来一把椅子直接坐了上去,姿势很随意。 白谛下意识的看向另外三个人。 而此刻,楼寻微微低下了头。 酒馆灯光晦暗,布洛尔望过去时,只能看到下颌角旁的苍白皮肤。 楼寻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又想起了那些堪称古怪的记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的灵魂仿佛在某个未知的瞬间被撕裂,像是飞船坠毁时被黑洞吞噬的残片,扭曲、挣扎,却又无法逃离。 记忆像被撕裂的星图,碎片闪烁,却拼凑不出完整的过往。 他恍惚间看到了一个人——他的弟弟。 可那真的是他的弟弟吗? 在楼寻仅存的、少得可怜的那些古怪记忆里,面前的弟弟是娇贵的、柔软的,像一捧最皎洁的月光,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他记得自己曾无数次将那人护在怀里,替他挡下所有风雨,纵容他的任性,怜惜他的脆弱。 那人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像是银河倾泻的温柔,让人忍不住想将世间一切美好都捧到他面前。 可眼前的这个人…… 楼寻猛的抬头看向白谛。 瞳孔微微收缩。 ——不对。 他的弟弟不该是刚刚回忆里的那样的。 面前的弟弟哪怕是皎洁的明月,却像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他的眉眼依旧如明月般清冷昳丽,可眼底却藏着凌驾众生的傲慢,仿佛生来就该执掌权柄,俯瞰苍生。 楼寻的喉咙发紧。 记忆出现偏差。 他记得……他的弟弟是温室里精心呵护的玫瑰,可眼前的人,却是撕裂荆棘的白虎,是踏碎云霄的白龙。 他弟弟该是依赖他的,会拽着他的衣袖撒娇,会因一点委屈就红了眼眶。 可眼前的人,目光沉着冷静,如寒刃,如明月,像是审视一个陌生的闯入者。 "你......是谁?" 楼寻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可怕,声带像是被某种粘稠的液体浸泡过。 他感觉自己的视网膜上残留着诡异的色块,那些不断增殖的几何图形正扭曲着白谛的轮廓。 白谛懵了。 他伸出的手臂突然僵在半空,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鳞状纹路,又在眨眼间恢复正常。 剩下的三个人也懵了,他们的影子在灯光下诡异地拉长又收缩,如同正在呼吸的活物。 刚刚发生了什么? 楼寻连白谛都不认识了? 这个认知让所有人的太阳穴都开始突突跳动,某种超出认知的恐惧正顺着脊髓爬上来。 "大哥,你连我都不认得了?" 白谛的声音突然分裂成双重音调,他上前一步扶住楼寻肩膀,手指接触的皮肤立刻泛起珍珠母贝般的诡异光泽。 楼寻看到弟弟的瞳孔正在不规则地扩张收缩,虹膜里游动着细小的银色光点。 ——不对。 楼寻只感觉脑子要炸开,颅骨内壁传来黏腻的蠕动声。 可明明刚刚幻境都散去了,那些长满眼球的藤蔓、唱着摇篮曲的骷髅、还有在虚空中舞蹈的六指手臂......那现在又算什么? 他眼前的弟弟突然裂开嘴角,这个笑容横向撕裂到耳根,露出珍珠般的牙齿。 但下一秒又恢复如常,仿佛刚才只是视觉暂留的错觉。 楼寻混沌的脑海里闪过记忆碎片:白谛站在由无数人体组成的祭坛上,背后展开的蝶翼上布满会眨动的眼睛...... 翩翩起舞的花蝴蝶正从他的耳道涌进脑子,每只翅膀上都长着熟悉的人脸。 他有些模糊地想,弟弟就该是他眼前这个已经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孩,自己怎么会有那种记忆? 那些不断增殖的画面里,穿着白谛皮囊的东西分明在享用信徒献上的大脑,它的触须从每个七窍里伸出来...... 楼寻的指甲突然刺进掌心,疼痛让他短暂清醒。 他看见月光变得浑浊粘稠,所有人的影子都在地上扭结成不可名状的形状。 白谛的脖颈后有什么东西在衬衫下蠕动,而自己的左手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的琥珀色。 喜欢任务的发展怎么又偏离轨道了?请大家收藏:()任务的发展怎么又偏离轨道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2章 森林酒馆奇遇记 楼寻猛地抬起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拽出了时间的河流。 刹那间,世界在他眼中裂开一道缝隙——自己的弟弟白谛的眉头正微微蹙起,琥珀色的瞳孔里盛着熟悉的担忧; 而对面白谛的三个朋友紧绷的肩线,像三张拉满的弓弦,将空气割裂成不安的碎片。 可他们身后,酒馆的橡木墙板正在渗出暗金色的蜜。 黄昏的光晕在啤酒杯沿凝结成琥珀,窗棂外疯长的山毛榉将枝叶烙进玻璃,每一片新叶都在燃烧,将盛夏的绿焰泼洒在他的视网膜上。 这过分鲜艳的色彩在撕咬他的记忆——某个平行时空的碎片突然刺入脑海:白谛穿着从没买过的藏青毛衣,在雪地里对他笑出虎牙。 但很快的,视野急速的转变。 月光般的花瓣在虚空中舒展,每一片都像是被揉碎的银河,莹白中泛着冷冽的幽蓝。 叶片边缘流淌着液态的银辉,在无风的寂静里缓慢生长,直至填满整个视野——它们并非扎根于土壤,而是从虚无的裂缝中蔓延而出,攀附在只有暗红与漆黑交织的混沌里。 那红如凝固的血,黑似坍缩的夜,而在这片荒芜的底色之上,唯有那株植物在呼吸、在膨胀,仿佛它是这方天地唯一被允许的生命。 他的意识在分裂,又仿佛在坍缩。他看见自己如尘埃般飘浮,又似苍穹般笼罩万物。 时间在这里失去意义,过去与未来被压缩成一道静止的光,而他的存在,则与那株植物纠缠在一起——它的每一次舒展,都像是他记忆的延伸;它的每一次颤动,都像是他心跳的回响。 世界在缩小,最终只剩下那皎洁的轮廓。 而他,成了凝视它的眼睛,成了包裹它的黑暗,成了它根系下无声翻涌的红。 某种不可名状的东西在他胸腔里蠕动,像一团纠缠的触须,又像无数细小的虫豸啃噬着理智的边界。 那不是纯粹的爱,也不是单纯的欲望,而是一种更为扭曲的、近乎亵渎的执念——他想要将那株月光般的植物据为己有,不是欣赏,不是呵护,而是将它碾碎、溶解、吞咽,让它的银辉渗入自己的血管,让它的脉络在自己的皮下生长。 它不该存在于那片荒芜的暗红与漆黑里,它应该……属于他。 可这个念头刚刚浮现,他的意识便骤然撕裂——仿佛有某种更高维度的存在正透过他的眼睛凝视这一切,嘲弄他的渺小。 他的手指痉挛着,幻觉中,他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底下蠕动的、非人的血肉,而他的骨骼正在异化,扭曲成更适合攫取、更适合禁锢的姿态。 月光来过,黑暗便成了诅咒。他不能容忍它再次消失,不能容忍它被任何其他存在窥见。 哪怕代价是让自己成为囚笼,成为深渊,成为它根系下腐烂的养料——他也要它永远、永远地……留在他的世界里。 记忆的残羽在黄昏的临界点开始剥落。 他的视野再次迅速的变换。 可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他又来了哪里? 起初只是几片灰烬般的蝶影,在视网膜上投下细密的阴翳。 他站在写字楼玻璃幕墙的裂隙间,看见整个城市的倒影正在褪去色彩——行道树的绿、霓虹灯的紫、咖啡杯里摇晃的棕,全都坍缩成黑白胶片上颤抖的噪点。 忽然有风从地脉深处涌起。 那些蝶翼在气流中疯狂增殖,鳞粉迸溅处裂开无数道彩虹的深渊。 这让他想起童年打翻的颜料罐,在画布上蜿蜒成被禁止描绘的形状。 而现在这些色彩正裹挟着亚原子级别的风暴,将二十年积攒的旧相册撕成苍白的雪。 龙卷风眼中有猩红在蠕动。 起初他以为是视网膜出血造成的幻觉,直到那些粘稠的红色开始自主呼吸。 数以万计的眼球在虹色漩涡中浮沉,每道瞳孔都收缩成针尖大小的∞符号。 它们注视的方式让他胃部痉挛——那不是生物的眼神,真正注视这个世界的,是那些镶嵌在每一处转角、每一片瓦砾间的眼球。 它们从混凝土裂缝中生长出来,虹膜上流转着类似人类瞳孔的纹路,却倒映着完全陌生的星空。 当无意识的拾起某颗眼球时,它会突然在你掌心融化,变成一滩带着铁锈味的血露,渗进那些被炎浆炙烤出的地表裂纹里。 熔金般的岩浆在沟壑间缓慢蠕动,像一条条苏醒的远古巨蟒。 它们吞吐着硫磺气息,在龟裂的大地上刻下灼热的铭文——那或许是某种失传的诅咒,亦或是这个世界最后的自白。 建筑群刺破云层,如同诸神遗落的黑色獠牙。 它们以违反几何学的角度相互倾轧,在猩红天幕下投出蛛网般的阴影。 这些巨构的立面并非静止,当安静凝视时,会发现那些红黑相间的波纹正在缓慢蠕动,仿佛建筑物本身是某种沉睡生物的甲壳。 阴影降临得比预期更安静。 当十六目巨物撕开天穹时,云层断裂的声音像一整座图书馆的钢制书架同时倾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那些覆盖着古瓷鳞片的肢体,让他无端联想到被碾碎的甲骨文残片。 月光纹路在其胸腹间流转,既像脐带又像缝合线,照亮了怪物与天空接壤处不断渗出的黑色组织液。 在十六道视线的焦点处,那株植物正在分泌虹光。 它的叶片是最纯净的翡翠,茎秆上凝结着类似静脉曲张的突起,花序则不断重组着所有被人类命名的颜色。 楼寻感到自己的角膜正在结晶化,成为另一颗镶嵌在风暴中的标本。 “你大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布洛尔有一点担心,他眼神示意白谛楼寻的情况看着就可能不太好。 可白谛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麻团和南菘都有一些紧张的站了起来。 小海獭发出嘤嘤嘤的可爱叫声。 时间在这一刻坍缩成无数碎片,像一面被击碎的棱镜,折射出他一生中所有未被选择的岔路。 记忆的碎片如琉璃坠地,在时光深处折射出刺目的光。 他记得那日的宫殿——朱漆廊柱通天贯地,蟠龙金鳞在阴影中呼吸,殿顶的藻井绘着万千星辰,每一颗都以南海珠贝研磨成粉,混着金箔点就。 沉香木的御座高悬九阶之上,铺着雪岭玄狐的皮毛,而那个男人就坐在那里,男人老了,他从男人的身上闻到了衰老的气息。 但所带的皇冠投下来的阴影遮住了半张脸,却遮不住周身散发的威压,像一柄出鞘三寸的镇国剑。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男人身边那个小小身影时,整座宫殿的威仪忽然变得模糊。 白谛——那时还只是个雪团似的孩子,绣着暗纹的锦袍裹着稚嫩身躯,像一株被移栽到金玉牢笼里的白山茶。 最讽刺的是男人看向他的眼神。 那位明明坐拥一个星际生杀大权的至上,半蹲下来时竟带着微妙的战栗。 高大而奢华的华冠在他眼前晃动,七上细碎的珍珠撞出细碎的玉鸣,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雨。 他至今记得男人绷紧的下颌线,和扶在膝头泛白的指节——仿佛面对的并非幼童,而是从青铜鼎铭文里走出来的古老谶言。 "这是白谛。"男人的声音在空旷大殿里产生奇异的回响,尾音却泄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他当时不解其意。 直到他住进这座殿堂之后某个雪夜,当他看见铜镜里自己无意识露出的神情,才骤然明白——原来七岁的自己望着白谛时,脸上凝固的,是神佛垂怜众生时的悲悯与冷酷。 而那个雪团般的孩子,正从男人身后探出头来。 殿外一树白梅的影子斜斜切过金砖地,落在孩子仰起的脸上,将瞳孔映成透明的琥珀色。 在这一刻,所有鎏金蟠龙、玄玉螭纹都沦为模糊的背景,唯余那双眼睛,清澈得能照见命运交错的轨迹。 他站在这里,却仿佛同时存在于千万个平行时空的节点。 某一瞬间,他窥见了真相的轮廓——那并非具体的答案,而是一种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存在”,像深海之下的暗涌,像宇宙边缘的引力场,无声地吞噬着所有试图定义它的语言。 命运? 宿命?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从未真正拥有过“选择”。 就像一粒尘埃无法决定风向,就像一颗行星无法偏离轨道。 他来到这里,不是因为意志,而是因为必然——如同光线终将坠入黑洞,如同潮汐终将臣服于月亮。 但此刻,站在这片混沌与真实的交界处,他忽然笑了。 真相或许永不可知,可即便如此,他依然站在这里,凝视深渊,而深渊亦以万千世界的回响,凝视着他。 漂浮在半空的黑色精灵擦拭玻璃杯的声响突然变得极远。 楼寻意识到自己正攥着弟弟的手腕,掌心肌肤下跳动的脉搏像被困的蝴蝶。 他又笑了起来,指腹摩挲着对方腕间淡色的疤——无论哪个时空的伤痕,最终都会汇聚成同一条河流。 就像此刻穿透彩绘玻璃的光斑,终究要坠落在他们之间的橡木桌上,将两道影子熔成同一团暖色的雾。 时间在楼寻的周围扭曲坍缩,像一匹被无形之手疯狂撕扯的丝绸。 短短一瞬,却仿佛有万千岁月从他指缝间漏下——他的瞳孔深处闪过星轨崩裂的残影,皮肤上浮现又消散的,是古老文字般的皱纹。 可当布洛尔眨眼的刹那,一切又归于静止,仿佛刚才的异象只是视网膜上残留的错觉。 桌上的四人目光交错,沉默在空气中凝结成冰。 烛火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那些黑影却以诡异的延迟缓缓移动,像是被某种粘稠的时间所拖累。 布洛尔的后颈泛起细密的寒意,他熟悉这种预感——就像暴雨前空气中躁动的电荷,就像野兽在深渊边缘嗅到同类尸骨时的战栗。 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 不是从门外,不是从窗外,而是从时间的褶皱里,从那些被楼寻无意间撕裂的罅隙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桌角的银匙突然无声地弯曲,杯中的红酒表面浮现出细小的漩涡,仿佛有看不见的手指正在搅动现实的纹理。 南菘下意识的握紧了藏在袖口的怀表——那枚永远停在灾难时刻的怀表——金属外壳正渗出细密的血珠。 麻团却在这个时候感觉到他有些不自在的情绪,感觉很奇怪,而且小海獭似乎也有一些不太正常的躁动。 太古怪了。 他的指尖突然无意识地揪紧了衣角。 恍惚中他看到一个人。 可那个人的笑容明明优雅得体,却让他后颈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就像深夜独行时突然被什么东西在暗处盯上的本能战栗。 也许是对方的嘴角弯起的弧度太过完美,像是用冰刀雕刻出来的,连每一分亲和都计算得恰到好处,反而透出非人的违和感。 小海獭在他怀里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听布洛尔说这个小家伙那时连在海上飘时都能酣睡,此刻却把整个身子蜷成紧绷的球,湿润的鼻头不停抽动,发出细弱的呜咽。 它的爪子死死勾住他的衣袖,圆溜溜的黑眼睛里倒映着那个人的身影——但他惊恐地发现,在那双澄澈的瞳孔里,映出的根本不是人形,而是一团扭曲的、泛着磷光的雾气。 更诡异的是周遭的变化。 壁炉里的火焰突然诡异地坍缩成幽蓝色,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温度。 木柴燃烧的噼啪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黏腻的、如同冰川摩擦的低鸣。 他呼出的白雾在空中凝结成细小的冰晶,那些冰粒坠落时竟发出风铃般的声响——清脆得让人毛骨悚然。 他这才注意到,那个人的影子在墙上延伸得过分长了。 那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轮廓,而像是无数蠕动的触须与尖锐冰凌的混合体,随着他抚摸小海獭的动作,那些阴影正悄无声息地缠上他的脚踝。 木门吱呀作响的刹那,松脂灯火突然凝滞。 那个介于神只与精怪之间的存在斜倚门框,绿松石镶嵌的胸膛折射出幽蓝磷光,金银丝线在月光下流淌成液态星河。 及地的长发宛如极光垂落,发梢凝结着细碎冰晶,随步伐叮咚作响——原来那轻凌凌的声响并非来自饰物,而是他冰川裙裾碰撞时,万年冻土开裂的呻吟。 白金冠冕在阴影中呼吸般明灭,照亮他鹰隼般的面部轮廓。 鼻翼两侧延伸出淡青血管,如同冰层下封冻的古老地图。 当兽瞳扫过麻团时,瞳孔骤然收缩成两道竖线,嘴角咧开的弧度让壁炉火焰瞬间结出霜花。 面容如冰川雕琢而成,轮廓锋利而凛冽,高耸的鼻梁似雪峰陡峭,眉骨下嵌着一双深邃如渊的眼眸——那瞳孔并非纯粹的黑或蓝,而是极地冰层下最幽暗的裂隙,偶尔闪过一抹兽性的金芒,如同冰原上蛰伏的掠食者。 白金珠冠在他额前低悬,不似凡俗王冠般沉重,反而像是一缕凝结的月光,轻盈而冷冽,每一道纹路都流淌着神性的辉光。 可这份神圣之下,却蛰伏着某种近乎原始的野性——他的唇角天然带着一丝锋利的弧度,像是随时会撕破优雅的伪装,露出獠牙;颧骨与下颌的线条如刀削般锐利,肌肤下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脉络,仿佛冰层下奔涌的暗河。 "夜安啊……" 那声音像冰层下的暗流,带着某种非人的韵律在酒馆里流淌。 他的目光在楼寻脸上逡巡,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磷火般的微光。 "该称呼你为楼寻……" 尾音微妙地上挑,如同试探刀锋的指尖, "还是说……" 突然压低的声线让空气骤然凝固, "赛弗罗斯-亥?" 这个名字被撕碎成气音,仿佛光是念诵就会招致不祥。 酒馆内的空气仿佛突然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 布洛尔的指节不自觉地发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他的全部感官都被那个非人存在所散发出的压迫感所占据。 喉结上下滚动,却连吞咽都变得异常艰难。 白谛的脚步几乎无声,却以精准的角度挡在了楼寻与来客之间。 他的站姿看似随意,实则每一寸肌肉都如拉满的弓弦般绷紧。 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曲起,随时准备结出防御的术式。 南菘的呼吸变得细而急促。她不动声色地向布洛尔靠近半步,指尖已经触到了腰间的符咒。 那些朱砂绘制的符文正在皮匣里发烫,仿佛感应到了某种超越常理的存在。 唯有麻团站在原地,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如蛛网般缠上心头。 他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张脸,可当月光掠过对方冰晶般的睫毛时,某个被深埋的记忆碎片突然刺痛了他的太阳穴——就像试图回忆一个即将消散的梦境。 这种矛盾的认知让他的胃部痉挛起来,冷汗顺着脊背滑下。 壁炉的火焰突然发出"噼啪"的爆响,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颤了一下。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瞬间,来人的“目光”却如融雪般软化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转向小海獭与麻团时,那些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奇迹般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宠溺的温柔。 修长的手指悬停在绒毛上方,凝结的冰晶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 "怎么在发抖呢?" 他的声音突然染上了人类的情感温度,与方才判若两人。 布洛尔一直紧盯着对方。 他发现对方明明是对海獭说话,可目光却一直看向了麻团。 但麻团似乎并没有注意到。 或者说他的注意点不在这。 麻团注意到的是,当那位古怪的来客说上面那句话时,酒馆所有玻璃器皿的表面都悄然结出了一层霜花。 可很快麻团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人修长的手指已经悬停在小海獭绒毛上方三寸之处——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移动的,仿佛时间被刻意剪去了一帧。 指尖凝结的冰晶折射出迷离的虹彩,在麻团瞳孔里投下细碎的光斑。 "呵..." 一声轻笑从那人喉间溢出,像是看穿了麻团瞬间的恍惚。 那笑声带着蜜糖般的粘稠质感,在空气中拉出细长的银丝。 他分明注意到麻团的惊诧,却故意装作漫不经心,指尖轻轻逗弄着小海獭的下巴。 "至于我可爱的..." 尾音拖得极长,仿佛在品尝每个字的滋味。 他忽然抬眼直视麻团,异色的瞳孔在阴影中流转着非人的光泽。 "阿撒托斯的梦呓珍珠?" 这句话被拆解成一个个甜腻的音节,像融化的太妃糖般黏连在一起。 当说到"珍珠"二字时,他的舌尖刻意在上颚轻颤,发出近似亲吻的细微水声。 "晚上好..." 最后三个字化作一缕带着冷香的白雾,缠绵地缠绕上麻团的耳廓。 那雾气如有生命般钻入耳道,在鼓膜上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麻团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冰凉的吐息拂过自己耳后的敏感带——这个问候的距离,早已超出了礼貌的范畴。 而布洛尔有些茫然的看向麻团,他突然有些搞不清楚走向了。 喜欢任务的发展怎么又偏离轨道了?请大家收藏:()任务的发展怎么又偏离轨道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3章 森林酒馆奇遇记(二) 布洛尔感到一阵细密的汗珠从后颈渗出。 他盯着眼前这个莫名出现的"人"——那张脸似曾相识,却在记忆深处蒙着一层雾气。 酒馆里原本嘈杂的谈笑声、酒杯碰撞声突然消失了,仿佛有人按下了世界的静音键。 他下意识环顾四周。 邻桌那个刚刚在大声吹嘘的猎人举着酒杯僵在半空,酒保擦拭玻璃杯的手定格成一个古怪的姿势。 角落里,一只正要跳上吧台的猫悬在了空中,胡须上还沾着未滴落的牛奶。 窗外的景象更令人毛骨悚然。 透过有些朦胧的玻璃,布洛尔看见那片总是绿得不真实的森林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化。 苍翠的树冠间飘落着不合时节的雪花,在触及地面的瞬间就消失不见。 更有意思的是,泥土里正渗出淡粉色的、触须般的物质,像有生命般缓缓蠕动,在雪与绿叶的映衬下形成令人作呕的渐变色彩。 而此时麻团微微仰头,视线顺着对方修长的身躯向上攀爬—— 那人的轮廓分明是神只与精灵的完美糅合,每一寸线条都如同被月光亲吻过般莹润而圣洁。 银白色的长发如瀑垂落,发梢泛着极光般的幽蓝,仿佛随时会化作星尘消散。 五官精致得近乎虚幻,高挺的鼻梁,薄而淡色的唇,眉骨下嵌着一双狭长的眼睛——瞳色是森林最深处才会孕育出的翠绿,虹膜边缘却镀着一圈非人的金环,像是一轮被囚禁的太阳。 神性。野性。 这本该是令人屏息的美。 可当麻团的视线与他相触时,后颈的寒毛却一根根竖了起来。 ——太像了。 那张脸,几乎与记忆里的"芝麻丸"重叠了七八分,可偏偏又有什么东西彻底扭曲了。 他的微笑弧度太过精准,眼睫眨动的间隔像是经过计算,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带着某种不自然的韵律。 就像一尊被注入了生命的雕像,完美却……错误。 更诡异的是他的皮肤。 在酒馆昏黄的灯光下,那层看似白皙的肌肤下竟隐约流动着细密的、血管般的纹路,泛着珍珠母般的虹彩,仿佛皮下埋藏的不是血肉,而是某种半透明的胶质生物。 "你在看什么?" 那人忽然开口,声音像是竖琴弦上滚落的冰晶。 他的头微微歪向一侧——角度精确得像是用量角器校准过。 麻团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像芝麻丸。但芝麻丸绝不会这样……空白。 这个念头浮现的瞬间,对方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一道细线,金环迸发出刺目的光。 布洛尔和南菘只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颅骨内侧用细密的针脚来回穿刺。 那人。 芝麻丸——如果它还能勉强被归类为“人”的话——正用某种近乎温柔的诡异姿态抚摸着麻团的头顶,手指的关节以一种违背生物构造的方式弯曲着,像是皮囊下包裹的不是骨骼,而是某种不断蠕动的、柔软的东西。 然后,对方就“轻轻的”笑了。 南菘的后背紧紧贴在椅背上,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她在心里疯狂腹诽——要是自己处在麻团那个位置,现在估计已经吓到灵魂出窍了! 她不动声色地往白谛那边瞟了一眼,果然! 那位不太正常的大哥又在犯病了。 楼寻的手指正以一种近乎病态的力道扣着白谛的手腕,指节都泛着青白,而白谛却像是毫无察觉——或者说,习以为常——地任由他钳制着。 真是没救了。 她服了。 但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这把火居然还能烧到她和布洛尔身上。 那个诡异的存在突然停下了抚摸麻团的动作,脖颈以一种人类无法做到的角度猛地扭转,直勾勾地朝他们看了过来。 布洛尔瞬间绷直了脊背,活像被老师点名的学生,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连呼吸都屏住了。 南菘也飞快收回视线,假装自己刚才根本没有偷看,腰板挺得笔直,目光死死钉在面前的酒杯上——尽管那杯子里早就没酒了,只剩下一圈可疑的、黏液般的残留物挂在杯壁上。 然后,他们俩就听到了笑声。 那声音古怪得让人头皮发麻,像是无数个声音重叠在一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夹杂着某种非人的尖啸。 南菘忍不住用余光偷瞄了一眼—— 要命! 对方的嘴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耳根撕裂,皮肤像是被无形的手撕开的纸张,露出底下暗红色的肌肉组织和湿漉漉的筋膜。更可怕的是,那些组织还在蠕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下爬行。 “你们应该也就快知道了呢。” 它的声音变了,不再是那种刻意模仿人类的语调,而是带着深海般的回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黏稠的液体里挤出来的气泡,在空气中炸开时还带着腥咸的湿气。 南菘当即就感觉自己的胃部一阵绞痛,她死死咬住牙关,生怕自己当场吐出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瞟向布洛尔,却发现对方脸色也不太好看,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但看上去似乎在想什么东西,十分认真。 完蛋了…… 什么时候了……布洛尔还在想其它东西!! 南菘在心里哀嚎。 这次难不成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不应该吧!!! 老天爷!!!!! 在南菘、布洛尔、麻团三个人的视线中一一 突然的,它缓缓将手伸向自己的胸口—— 布洛尔和南菘的瞳孔骤然收缩—— 它的手指毫无阻滞地陷进了躯体,像是穿透了一层凝胶状的薄膜,皮肤下没有血肉,没有骨骼,只有某种半透明的、胶质般的物质在缓慢蠕动。 然后,它掏出了“那个东西”。 ——一只海獭的脚蹼。 晶莹剔透,表面覆盖着一层湿润的、珍珠母般的光泽,可当光线偏移时,那层光泽下却隐约浮现出细密的、血管般的纹路,像是某种活物的组织。 更诡异的是,那脚蹼的边缘并非平整的切口,而是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半溶解的状态,仿佛它并非被切割下来,而是被什么东西……“分泌”出来的。 麻团僵硬地低头,看着被塞进自己手里的“脚蹼”。 触感冰凉、滑腻,像是某种深海生物的黏膜组织,却又在掌心微微搏动,如同拥有独立的心跳。 不出南菘意料的,麻团缓缓抬头,朝布洛尔和南菘投来一个滑稽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麻团嘴角抽搐着,像是想笑,却又被某种不可名状的恐惧死死扼住了喉咙。 布洛尔的胃部痉挛起来,他下意识的站起来,后背撞上了酒馆潮湿的墙壁。 南菘则死死盯着那只“脚蹼”,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喉咙里挤出一声近乎窒息的抽气声。 ——那东西,正在麻团的掌心……缓缓蜷缩了一下。 麻团感觉自己的脑浆都要沸腾了——这辈子所有的脑细胞都在疯狂燃烧,却还是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尽量让自己先忘了这个强塞给他的海獭蹼,盯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存在,心脏跳得像是要撞碎肋骨。 难不成……他才是真正的芝麻丸?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狠狠掐灭。 不对,绝对不对!"芝麻丸"这个名字明明是他自己随口起的,自己想让那具跟他有缘分的骷髅架子跟他在多一点羁绊才取 的这个名字。 可如果不是……那对方是谁? 麻团的后背渗出一层冷汗。他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某种诡异的熟悉感,像是记忆深处被刻意遗忘的某个影子,可同时又陌生得令人毛骨悚然。 那人微笑的弧度、眨眼的频率、甚至呼吸的节奏,都像是精心计算过的,完美得不似活物。 就在他思绪混乱时,怀里的小海獭还在不安分地扭动,湿漉漉的爪子扒拉着他的衣领,圆溜溜的黑眼睛里写满了懵懂和无辜,完全没意识到气氛的诡异。 "别闹……" 麻团低声呵斥,可小海獭充耳不闻,反而伸出爪子去够他手里那只诡异的"海獭脚蹼",鼻尖耸动,似乎对那东西格外感兴趣。 麻团猛地攥紧手心,将那滑腻的异物藏到身后。 ——不对劲,全都不对劲。 他的视线重新落回那人身上,喉结滚动了一下,终于艰难地挤出声音:"你……到底是谁?" 对方闻言,嘴角缓缓咧开,露出一个完美到令人战栗的微笑。 "你终于问出来了呢。" 他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让麻团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 楼寻只感觉太阳穴突突跳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颅骨深处撕扯着他的神经。 “赛弗罗斯?” 这个名字像一把锈蚀的刀,缓慢而钝痛地剐蹭着他的记忆。 他本能地移开视线,试图无视那个声音,可胸腔里却翻涌起一股近乎暴戾的烦躁——这个名字不该被提起,不该被任何人知道,更不该从那个扭曲的“东西”口中吐出。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白谛身上。 白谛就站在他身前,毫无防备,纤细的后颈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白,像一截易折的瓷器。 楼寻的指尖动了动,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扣住白谛的手腕,将他往后一带—— 他应该在这里。 在自己身边。 楼寻恍惚,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 是那人口中的赛弗罗斯? 不可能。 下意识的否认。 但这个念头像毒藤般疯长,缠绕着他的理智。 那些破碎的记忆里,白谛就该是他的,无论轮回多少次,无论世界如何更迭,白谛都该站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可现在呢? 白谛己经离开了多久?一百天?一年?还是更久?久到楼寻几乎要忘记他在自己身边的温度。 或许在之前他们分开了已经太久了。 所以在那些记忆里,两个人相处的那些记忆都成了模糊的残影,可身体却比意识更先认出了他——楼寻的指节收紧,指腹下是白谛跳动的脉搏,温热、鲜活,却让他莫名想要掐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如果他再离开一次—— 他不是很想继续后悔了。 窗外雪幕渐浓,粉红触须在窗框上蜿蜒爬行的簌簌声清晰可闻。 楼寻的太阳穴突然炸开尖锐的疼痛。 那个声音不是从耳畔传来,而是直接在他颅骨内侧震荡,像有无数根冰锥沿着脑沟回反复刮擦。 当赛弗罗斯发出让人震颤的笑声时,他竟在视网膜上看到闪烁的污浊色块——那分明是声音具象化的污染。 "看来,你终于想起来了?" 随着这句话,楼寻的视野突然被撕开一道裂缝。 他看见燃烧的黑色太阳下,自己正把匕首插进白谛的心脏,而对方染血的手指却温柔地抚上他的脸颊。 记忆里的触感烫得惊人,现实中的白谛被他攥住的手腕却冰凉如尸。 "唔...虽然只有一点..." 赛弗罗斯的声线突然分裂成三重,最底层混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窗玻璃上的霜花正在扭曲变形,渐渐组成无数只窥视的眼睛。 "但肯定都会想起来的——" 楼寻的指关节发出错位的脆响。 他发现自己正在用拇指摩挲白谛腕间跳动的血管,这个动作熟悉得可怕。 某些画面在脑内闪回:在不同的时空里,他反复扣着这截手腕,有时是在亲吻,有时是在折断。 "你就是吾啊......" 白谛突然颤抖了一下。 楼寻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陷进对方皮肤,渗出细小的血珠。 白谛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些珍珠母色泽的血珠正沿着他的手腕缓缓滑落,在接触到地板的瞬间竟像活物般弹跳了一下。 更可怕的是——他看见大哥的倒影在血珠表面扭曲变形,那张熟悉的脸庞上正浮现出无数张重叠的面孔,每一张都在用他大哥楼寻有的诡异笑容凝视着他。 但那是谁? 是那突然进来的人口中的的赛弗罗斯吗? "大哥...?" 白谛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墙上的影子已经完全失控,那些触须状的投影正在疯狂增殖,其中几条甚至顺着墙壁爬到了天花板上,在煤油灯投下的光影里交织成某种亵渎的图腾。 他闻到了铁锈混合着深海腥气的味道——这味道太熟悉了,就像那座被血海淹没的碉堡里,浸泡着无数尸骸的粘稠液体散发出的死亡气息。 白谛的视网膜上闪过几帧破碎画面——血海中伸出苍白的手臂,每根手指都长着楼寻的脸。 "不对......" 白谛踉跄着后退半步,太阳穴突突直跳。 某种可怕的认知正在他脑中成形: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真的是楼寻吗? 还是说...那具躯壳里早已塞进了别的东西? 他想起碉堡里那些会模仿人类声音的畸形生物,它们也是这样,表面维持着人形,皮肤下却有什么在蠕动... 不是!那他大哥人呢? 他大哥那么厉害!!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布洛尔突然压着声音喊声白谛。 白谛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地板上自己的影子正在溶解,像被泼了强酸般冒出诡异的泡沫。 更恐怖的是,那些泡沫里不断浮现出微型人脸,全都是楼寻不同时期的表情。 "我们明明都接触过血海..." 白谛感觉自己的思维开始混乱,记忆像被搅浑的水, "为什么只有大哥...?" 就在这时,楼寻突然抬手按住自己的左眼。 他的指缝间渗出金色黏液,滴落在地板上发出腐蚀的滋滋声。 当他把手拿开时——那只眼睛变成了完全的漆黑,瞳孔位置却浮现出一个微型的、旋转的银河系。 "白谛。" 三个不同的声线同时从楼寻喉咙里挤出,最底下那层带着明显的非人颤音, "你终于发现了?" 窗外的触须突然暴长,粉红色的尖端穿透玻璃,在室内疯狂舞动。 每一根触须表面都浮现出楼寻的脸,它们齐声说:"我们都被污染了——只是表现形式不同而已。" 赛弗罗斯的笑声突然变成高频噪音,酒馆里所有玻璃制品同时炸裂。 悬浮在空中的玻璃碎片映出楼寻此刻的模样——他的虹膜正在融化,金色液态金属般顺着脸颊流淌。 "你看。" 无数个声音在他脑内合唱, "我们连溃烂的方式都一模一样。" 太久了。 久到连时间本身都成了折磨。 久到他几乎忘记自己是谁,却又在某个瞬间被某个熟悉的眼神、某句似曾相识的话语刺穿,被迫记起那些本该被遗忘的轮回。 ——他见过文明在烈火中崩塌,见过星辰在虚寂中熄灭,见过无数张相似的脸在时间长河里浮沉又湮灭。 而每一次,白谛都会离开。 每一次。 楼寻、不如说是赛弗罗斯的喉咙里滚出一声低笑,近乎病态地摩挲着白谛的手腕,指腹下的脉搏跳动得那么鲜活,那么……脆弱。 如果折断它,他是不是就再也走不了了? 这个念头像毒蛇般缠绕上来,让楼寻呼吸发紧。 窗外,粉色的触须已经爬满了整面墙壁,黏腻的蠕动声窸窸窣窣地渗进酒馆,像是某种恶意的低语。 “你以为这只是巧合吗?” 赛弗罗斯的声音带着扭曲的笑意, “记忆回归,世界异变,旧日的阴影正在苏醒……而你,终于要疯了,对吗?” 楼寻缓缓抬眼,漆黑的眸底翻涌着某种近乎非人的冷意。 “疯?” 他轻声道,另一只手抚上白谛的后颈,如同野兽叼住猎物的致命处, “不,我只是……终于想通了一件事。” ——这一次,他会用最自己的方式,让白谛再也无法离开。 喜欢任务的发展怎么又偏离轨道了?请大家收藏:()任务的发展怎么又偏离轨道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4章 森林酒馆麻团回忆录 麻团只感觉后颈突然窜上一阵刺骨的寒意,让他不自觉地绷紧了肩膀。 这不对劲——他明明身处森林深处的小酒馆,橡木燃烧的暖意本该充满整个空间,可此刻他的鼻腔里却灌满了冰川裂隙间呼啸的寒风气息。 那种带着远古冰晶碎屑的冷冽,夹杂着某种深海底部的咸腥,让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他微微皱起眉头,右手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那只在他发间穿梭的手掌还在继续揉乱他的头发,动作亲昵得令人不适。 麻团感觉自己终于忍无可忍,抬手就要拍开这个烦人的触碰—— 指尖相触的瞬间,他的血液几乎凝固。那根本不是人类皮肤应有的触感。 掌心下的温度低得反常,像是触碰到了深海底层的热泉口附近栖息的盲鳗,湿滑的表皮覆盖着一层粘稠的深海黏液。 更可怕的是,在那一刹那的接触中,他分明感觉到对方皮肤下有无数细小的凸起物在蠕动,像是某种寄生生物,又像是......鳞片正在皮下生长。 麻团猛地缩回手,指腹上残留的黏液在煤油灯下泛着诡异的珍珠母光泽。 他低头看见自己的指尖皮肤正在缓慢地泛起一种不自然的蓝灰色,就像溺水者的尸斑。 更把他吓了一跳的是,当他用力眨眼后,那些痕迹又消失不见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怎么了?"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语调温柔得近乎诡异。 麻团抬头时,看见对方淡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中分裂成了六边形蜂窝状的结构,每一格都倒映着他自己扭曲变形的脸。 酒馆角落里的阴影突然变得浓稠如墨,有什么东西在那里发出湿漉漉的蠕动声。 麻团闻到了更加浓烈的深海气息,其中混杂着腐朽的船木和被海水浸泡千年的珊瑚骨骼的味道。 他的耳膜开始胀痛,仿佛正承受着数千米深的海水压力。 "就叫我芝麻丸吧..." 男人的声音带着某种非人的共鸣,像是同时从水下和头顶传来, "毕竟,这个名字是你给我的,幼崽。" 随着他俯身的动作,木质地板突然渗出细密的水珠。 麻团注意到那些水珠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蓝绿色荧光,而芝麻丸的影子——那根本不是人类的轮廓,更像是某种多足生物与藤蔓的混合体。 南菘在吧台后撇了撇嘴,她手中的玻璃杯突然爬满细小的藤壶,碳酸饮料里浮出微型水母。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流动开了,但麻团分明看见墙上的挂钟指针正在逆时针旋转。 "是您吗?" 麻团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他突然想到了那个地方,想到了那本书,想到那个下午。 他一个人陷落在千万册古籍织就的柔软深渊里。 暮色透过三十米厚的冰川穹顶,被冰晶折射成流动的琥珀色光河。 那些光线在书页间流淌,将泛黄的羊皮纸染成蜜糖般的金色,让烫金文字在阴影中微微发亮,如同沉睡的星河。 他仰躺着,发丝散落在摊开的《极地花卉图谱》上,每一根发梢都沾着细碎的冰晶,在夕照中闪烁如钻石尘埃。 穹顶外的冰层呈现出梦幻的钴蓝色,裂缝中生长着霜花构成的森林。 每当暮光偏移,那些冰晶枝条就会在书墙上投下不断变幻的影画——此刻正在缓缓舒展的,是一株由阴影构成的山茶树。 麻团唇间的白桃山茶片正在融化,清甜中带着雪水般的凛冽,舌尖泛起远古冰川特有的矿物质气息。 "好吃吗?" 声音像一缕雾气从《**#*;:》的书脊渗出。 整排书架突然蒙上薄霜,凝结出羽毛状的冰晶图案。 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光粒,随着声波的震动跳起圆舞曲。 西侧的书墙开始无声地移动,古籍们自动让出一条通道,让最后一缕夕阳得以照在麻团手边——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盏冰雕茶杯,盛着粉橘色的花茶,水面漂浮着与穹顶霜花同构的山茶花瓣。 冰层深处传来鲸歌般的共鸣。 穹顶上的霜花突然同时绽放,折射出彩虹色的光晕,在书堆上方形成不断旋转的极光帷幕。 麻团呼出的白雾在空中凝结成细小的文字,又很快被某个无形的存在温柔地拂散。 整座图书馆沉浸在蜂蜜色的寂静里,唯有书页偶尔自动翻动的声音,像是某个透明身影正在轻轻翻阅时光。 “嗯嗯。” 他其实连自己都没想到。 那是他最后一次踏入禁地图书馆。 哪怕他仍会梦见那个下午,阳光像融化的金子般从冰层裂缝间流淌下来,在古籍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他躺在书堆里,嘴里含着那片从《极地植物志》中掉落的白桃山茶片,甜味在舌尖化开的瞬间,忽然听见心底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书页沙沙作响,仿佛整个图书馆都在温柔地询问。 他望着穹顶外缓慢移动的夕阳,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等待这样一个时刻——一个平凡到近乎神圣的午后,阳光正好,寂静正好,连书页散发出的霉味都正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就是在这种恰到好处的平静里,他第一次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内心的声音。 离开的决定来得突然又自然。 傍晚的时分,他看见晚霞将雪原染成玫瑰色,远处村庄的炊烟笔直地升向天空。 一切都那么美好,美好得让人心痛。 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美好之下的窒息感,就像无法忍受永远被困在琥珀里的昆虫。 那天夜里,他收拾行囊的动作很轻,生怕惊醒睡梦中的故乡。 月光从海面上溜进来,在他踩着的地板上画出一道银色的线,像是为他指路的标记。 当他轻轻合上家门时,可最后他还是想看一眼自己的哥哥。 他折返。 但他哥哥站在玄关处,银蓝色的长发垂落肩头,那双深海般的眼睛平静地望着他,没有挽留,也没有责备。 他们之间早已习惯了沉默。 "照顾好自己。" 哥哥最终只说了这一句,声音低而冷冽,像是冰川深处流淌的水流。 他点点头,没有回答。 在戴上面具转身的瞬间,他听见冰川在脚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像是某种无声的告别。 —— 这里是极北之地的永冻层,他们的家建在冰川之下,被厚重的冰壁包裹着,像一座沉眠的古老宫殿。 他是混血,只有四分之一的人鱼血脉,黑色的发丝间隐约可见几缕深蓝,但远不如哥哥那样纯粹。 在古祭祠的记载里,混血意味着不洁,意味着对古老誓言的亵渎。 所以,他离开。 —— 最后,他来到了这所基地。 塞尓斯本学院。 虽然他血统不纯,但可能是因为混血的原因,他学习能力极强,所能控制的精神力也极强。 这里是整个隋犀星系的天之骄子汇聚之地,而恰巧的,他也是其中的一位。 天之骄子,他其实完全无愧于这个称号。 这里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没有人会用异样的眼神打量他,更不会有人低声议论"那个被古祭祠厌弃的混血"。 在这里,他只是他自己。 —— 而且,基地的生活比他想象的还要热闹。 训练舱里,引擎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模拟战场上,能量光束交织成网;休息区的全息投影里,星际新闻轮番播放。 没有人会刻意避开他,没有人会在背后窃窃私语。 他终于可以—— 自由地呼吸。 而且他在基地里结识了几个性格迥异却志同道合的伙伴。 南菘生得一副漂亮面孔,却是个喜欢偷偷吐槽的性格,脾气有时火爆得像座随时会喷发的火山。 而且初见时就看见对方有一头罕见的花色青色长发,发丝如浸染了暮春时节的烟青色,在光下流转间泛着薄雾般的蓝调,像是将整座江南的雨意都敛进了发梢。 一双杏眼生得极妙,眼尾微微上挑,瞳仁黑得清透。 唇是朱砂点就的色泽,不笑时也自带一段风流意态,偏生下颌线条又极清瘦,冲淡了那抹艳色,反倒透出几分冷冽的东方韵致。 她垂眸之时,睫毛在瓷白的肌肤上投下浅灰阴影,让麻团无端想起古籍里走出来的仕女图——工笔细描的皮相下,藏着一把未出鞘的软刀。 除开这些说来也巧,他们俩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爱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遇见新奇的小吃总要尝个鲜,玩起来更是疯得没边。 白谛则是个沉默寡言的小酷哥,表面上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实际上耳朵比谁都尖,最爱躲在角落里偷听八卦。 生得一副菩萨相,眉眼如画,男生女相。 那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眼尾缀着一颗淡褐色的泪痣,不说话时活脱脱像尊白玉观音。 偏生他性子冷,总爱板着张脸,倒把那几分女相压成了凛冽的英气。 虽然平时话不多,但每次三人外出吃饭结账时,任凭南菘怎么嚷嚷,麻团怎么坚持,总是被白谛一句他们刚刚认识时说的俏皮话就镇压住,布洛尔也总是被他一把摁在座位上,三人每次最后乖乖让他付了钱。 但最特别的要数布洛尔,这个浑身缠着锁链的古怪家伙,明明长着张美少年的脸,脑子里却总装着些匪夷所思的念头。 而且锁链在他身上竟不显突兀,反似古琴的冰弦,随着呼吸在素白狩衣上投下流动的阴影。 这身装束走在云维斯镇的金属廊道里,活像一页从《山海经》里撕下来的残卷,连脚步声都带着青石板巷弄里的回响。 静坐时如一幅工笔白描,轮廓线条干净得近乎锋利——眉骨与鼻梁的转折像青瓷开片的纹路,唇线则是砚台边沿那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 他说不上来那种感觉,所以每当他犯傻的时候,他看到布洛尔的脸时,十分气就能减八分。 说来也怪,无论是高级智慧生物还是低等动物,都对布洛尔有种莫名的亲近感——麻团自己也不例外,虽然他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 他和南菘确实同源——一个像雨巷里走出来的青瓷魂,一个像从青铜鼎纹中脱胎的器灵。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只是南菘的东方韵致里还带着人间烟火气,而布洛尔连睫毛上凝结的霜,都像是从商周甲骨文的裂缝中漏出来的时光碎屑。 他的三个伙伴都是顶顶好的相貌。 他们会围在图书室暖炉旁交换故事时,冬天时在窗户上凝结成霜花,偶尔也让他想起禁地图书馆穹顶上的那些冰晶图案。 有时他会突然沉默,想起那片白桃山茶片的味道,想起阳光透过冰层的样子,但很快又会被同伴的笑声拉回现实。 某个雪夜,当他同伴问起他家乡的事时,他发现自己还是忘不了,他不想回忆,但是还是在回忆里扎了根。 他自己知道,每当雪花在基地上空舞动时,他仍会想起那个决定命运的午后,想起暮光中漂浮的尘埃,想起书页间那个温柔的声音。 那些记忆像冰川下的暗流,永远在他心底最深处静静流淌。 ** “南姐,麻团他干什么呢?那个奇怪的人……” 布洛尔小声的对南菘说话。 他看麻团突然就不动了,有些奇怪。 南菘见状一把摁住他不让他说话,她已经感觉不到危险了,所以她现在只希望布洛尔不要给他们两个制造危险。 酒馆角落里的阴影突然变得浓稠,有什么东西在那里蠕动,发出湿漉漉的"咕唧"声。 芝麻丸的瞳孔在烛光下分裂成六芒星状,他叹了口气时,嘴角裂开的弧度略微超出了人类极限: "好聪明。不过,小时候感觉你小团团的..." 他的声音突然夹杂着深海鲸歌般的低频震动, "被迫离开趟冰兕后回来你就不见了,亏我还找你半天。" 酒馆的木墙开始渗出树脂般的黏液,那些黏液在墙上自行组成古老的符文。 麻团猛的从回忆抽离,太阳穴突跳着,记忆深处浮现出不该存在的画面:暴风雨夜的森林,自己跪在苔藓覆盖的石碑前,将缠满水草的苍白骨骼一块块拼凑完整。 "虽然时常看你..." 芝麻丸说话时,他的发梢末端分裂出细小的透明触须,轻轻拂过麻团的脸颊, "但感觉你长大好多。你帮我寻回了尸骨,在图景中温养..." 他的喉结处突然裂开一道鳃缝,又迅速闭合, "最后还重塑了肉身。" 酒馆突然安静得可怕。 麻团这才发现,原本喧闹的其他酒客全都变成了模糊的剪影,他们的动作定格在上一秒,脸上覆盖着半透明的菌丝状物质。 只有芝麻丸依然鲜活——如果这个词能用来形容一个正在缓慢改变形态的存在。 他的皮肤下不时有发光的生物游过,像是被困在人体内的深海萤火虫。 当他微笑时,麻团看见他口腔深处闪烁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那绝对不是牙齿该有的反光。 "要来杯蜂蜜酒吗?" 芝麻丸突然用正常语调问道,但酒瓶里浮动的液体正自行变换着颜色,从琥珀色到墨绿,最后变成某种会发光的深紫, "我觉得这个颜色很好看,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当时海洋里好像就是这个样子。" 窗外,森林里的夜枭停止了鸣叫。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巨大生物在树冠层间移动时发出的、湿漉漉的摩擦声。 * "喂!" 一声清亮的脆响骤然划破酒馆浑浊的空气,像利刃劈开凝固的牛油。 霎时间,悬挂的铜铃开始了摇晃,吟游诗人的琴弦崩断了一根,连壁炉里静止的火焰都开始了燃动。 所有生物——无论是正在拼酒的矮人、角落阴影里舔爪子的猫形灵体,还是吧台边交头接耳的精灵游侠——齐刷刷转头望向声源处。 "我天,"南菘声音极低的感叹,"白谛硬气了。" 她尾音打着旋儿,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趣事。 布洛尔肩胛间的锁链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他猛一扭头,短发在空气中划出流星般的轨迹,正好看见楼寻像被抽了骨头的傀儡般栽倒在橡木桌上。 盛着琥珀色酒液的玻璃杯被震得跳起来,在桌面留下一圈湿漉漉的年轮。 而肇事者白谛正慢条斯理地活动着手腕。 少年纤长的五指刚刚完成一记漂亮的手刀,此刻正悬在半空,指尖还残留着敲击人类后颈的微妙触感。 他面无表情地扫视剩下三人,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两片鸦羽状的阴影,衬得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愈发深不见底。 "我大哥他发生了一点意外。" 白谛的声音像刚从冰窖里取出的金属器皿,每个字都冒着森森寒气。 他单手拎起楼寻的后衣领,像拖一袋谷物般将人高马大的兄长往门口拽。 楼寻的靴尖在地板上划出两道歪歪扭扭的轨迹,活像醉汉留下的涂鸦。 酒馆门楣上悬挂的风铃被撞得摇晃起来。 白谛在跨出门槛前突然驻足,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外面有人会等我们的。" 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却让布洛尔颈后的汗毛集体起立——他分明看见少年说这句话时,嘴角勾起一个转瞬即逝的、近乎温柔的弧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剩下的三个人作为同伴,都明白这个时候他的心情绝对不太妙,还是警惕为上。 "咦?他弟弟性子还是蛮烈的嘛。" 芝麻丸支着下巴,指尖轻轻敲击着木质桌面,发出"嗒、嗒"的轻响。 他望着白谛拖着楼寻离去的背影,忽然低低地笑了两声,笑声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几分玩味和怀念。 那双翠金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像是透过眼前的场景,看到了什么遥远的往事。 "不用担心了,幼崽。"他转过头,目光落在麻团身上时,瞬间柔和了下来。 酒馆昏黄的灯光在他侧脸投下斑驳的阴影,将他本就深邃的五官勾勒得更加立体。 他伸手揉了揉麻团的发顶,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以后我会在你身边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指尖顺着发丝滑下,最后停留在麻团的耳畔,轻轻捏了捏那柔软的耳垂。 "但现在我还有一点东西没有拿回来。"芝麻丸的语调忽然沉了几分,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放心,三日之内,我必回。" 酒馆外,森林里的雾气不知何时已经弥漫到了门口。夜风裹挟着潮湿的草木气息涌入,将他的衣角微微掀起。 "那我们到时候......学院再见。" 话音未落,他已经俯身向前,在麻团额间落下一个轻如蝶翼的吻。那触感转瞬即逝,却带着灼人的温度。 下一秒—— "哗啦——" 酒馆外的森林里,那些扭曲的树影、漂浮的幽光、以及空气中躁动的魔力波动,都在一瞬间轰然散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生生抹去。 连带着芝麻丸的身影也开始变得透明,从指尖开始,一点点化作细碎的星光。 他的笑容还停留在脸上,整个人却已经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画,在麻团尚未回神之际,彻底消散在了夜色之中。 只有额间残留的温度,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松木香气,证明他曾经存在过。 喜欢任务的发展怎么又偏离轨道了?请大家收藏:()任务的发展怎么又偏离轨道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