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反派一起养崽》
1. 第 1 章
《仙途》作为一本傻雕甜宠文,无一处不好,无一处不妙,唯一的问题就是反派BOSS强行锁血不下线。
反派BOSS一开始对女主卖美强惨人设,希望骗得女主身女主心,在沙雕文里卖美强惨人设,美不美,强不强不知道,但一定会很惨。
果然,反派乌木的真实目的一早被看破,各种被男女主折腾。
包括但不限于,有困难,乌木上!没困难,制造困难,乌木上!
江霖一开始还有点心疼,多励志的反派,每天不是在搞事就是在搞事的路上,这年头,有职业道德的反派难得啊。
但看到后边,她只想说折腾的好!
小说后半段,一个和江霖同名的炮灰,拼死带出了一个消息。
反派BOSS乌木,作为一个部落的族长,为了什么祭祀,从修仙界骗来天赋异禀的修士,让他们作为祭品惨死。
修仙界还搞什么人口拐卖?
江霖激情评论,反派你死不死,要死就早点死!
然后她就魂穿到书里的小世界了...
房间里有淡淡的霉味,又杂着淡淡的花香,嗅觉灵敏了许多。江霖吸了吸鼻子继续感受全新的身体。
她试着动了动身体,能清晰感受到手臂肌肉的收缩。除此之外,有一股特殊的热流在血管或者说经脉内流淌。
这大概就是灵力,但江霖完全不懂什么灵力运转。
如果让她来异世拳打反派,再脚踢反派,很该给她全套修仙资料,而不是直接把人丢过来!
两眼一抹黑,怎么捶反派?继续当炮灰吗?
江霖撇嘴,干脆地坐起身子,右手腕上有一条手臂粗的锁链,她提起锁链晃了晃又扯了扯,这显然不是她能搞定的东西。
房间也不大,二十来方。
小臂长款的窗子能看到外边天光正好,暖色的光线让周围环境看起来颇不真实。
江霖伸了个懒腰,彻底掌握身体后,翻身下床。既来之,则安之,她要好好观察下这个房间,但空着手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可房间空空荡荡,只有一张硬板床...
江霖抿了抿唇,片刻后,手里握着木床的一条床腿。她沿着墙壁在房间里溜达起来。
时不时敲敲墙壁,判断一下实心还是空心,企图找到些密道什么的。
吱吖一声,门推开了。
江霖眯着眼去瞧。
进来的是个男人,暗色的衣裳看不出名堂。二十出头的年纪,眉骨偏高,鼻梁挺直,一副异域风姿。
概括来说,颜值很高。
像是预料到了什么,江霖低头,果然在男人左脚脚腕处看到一条头尾相交的蛇形纹身。
很好,她很清楚地知道绑她的变态是谁了,反派乌木最特别的一点就是这个蛇形纹身!
乌木并不走近,他随意扫过江霖的眼睛,又细细打量了一番锁链,似乎是在确定锁链能控制住江霖。
“乌木?”江霖眯着眼试探地问了句。
乌木动作顿了一下,似乎在奇怪对方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但他并未言语。
江霖握了一下拳头,感受到修士身体内流淌的灵力,她笑了一下,转了转手里的床腿,然后将其狠狠砸向乌木。
按照原书设定,乌木既然掳了她来,要去搞什么祭品祭祀,自然会留着她的命。
许是江霖的动作太过出人意料,乌木明显怔愣了一瞬,但这不妨碍他轻松接住了手臂粗的床腿。他又看一眼江霖,“别闹。”
“我不会伤你,你也没办法离开,不要白费力气了。”乌木说完这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嚯,什么霸总发言?
江霖火气蹭蹭燃烧。不,你误会了,倒也不是试探,是真的很想给你一下。
乌木提着床腿离开后,再也没有走进过这个小屋,像是完全忘记了江霖的存在。
江霖每日就各种尝试,无数次尝试后发现确实没办法解开铁链跑路。
于是她每日只能站在三条腿的木床上,一边努力提气保持平衡,一边透过那扇小窗观察外边的情况。
视野有限,江霖只能勉强看到院子的一角。院子不大,她被关在靠西边的房间。
多日来只有乌木一人出入这处院子,他似乎是独居。
乌木生活极其规律,每日晨起练一套掌法,然后砍柴生火做饭,狭小的视线里,能隐隐看到有灰白色的炊烟。
没有逃跑的机会,江霖便细细观察雨竹的掌法。
雨竹练罢,她自己再练一遍,练得不对第二日便重点观察,一点点打磨技法。
原身大概真的是天纵奇才,仅仅是看了几日的功夫,江霖已经摸到了掌法的门槛。
不过月余,江霖已经可以用偷学的掌法调转周身灵气,汇聚到掌心。
炊烟又徐徐飘起,空气中带着点甜甜的奶香气。
反派不愧是反派,自己吃好的,不管人质死活!
江霖吐槽完,眨了眨眼睛,修士无需饮食,他为什么要每日做饭?这里并不止乌木一个人,还有一个被他藏起来的,需要饮食的,普通人。
这无疑是个机会!
待乌木离开,江霖再次将灵力汇聚到掌心,而后外放。外放的刹那间,锁链猛然收缩,隔绝右臂的灵力运转。
钻心的疼痛针似的扎进江霖的脑子。
这个铁链果然能限制人的行动。
但江霖仍旧挣扎着给墙壁一掌,震碎了几块砖石。疼痛让她整个人靠在墙上,才不会失力跌倒。
反派死不死,死就早点死啊,可恶!
不多会儿,一个小姑娘犹犹豫豫地从主楼走了出来。她并不出门,只是抓住门框,探头探脑地朝江霖的方向看过来。
小姑娘小小一团,大约六七岁的样子,眉眼和乌木足有四五分相似。很难不让人猜测她和乌木的关系。
江霖一愣,原书里,反派可没有妹妹。
不过,她都穿书了,反派多个妹妹也没什么。
江霖对小姑娘招了招手,“你好呀。”
小姑娘刚看到江霖,眼睛便亮了亮,她捏了捏门框,甚至没什么犹豫,便半跑半走地冲向江霖。
江霖生怕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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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摔了,忙说道:“哎,别急别急,慢点走。”
小姑娘抬头笑一笑,走得更快了。她停在小窗下,伸直双手,仰头看向江霖,很明显的要抱抱。
江霖一愣,这小姑娘,怎么一点不设防。她从被打烂的墙壁探出上半身,“小心些。”
小姑娘配合着缩了缩身子,被江霖抱上了窗户,又手脚并用地爬了进来。
江霖放轻了声音,“你叫什么呀?”
小姑娘愣了愣,然后献宝似的把身上的木牌递给江霖,木牌被打磨地很细腻,用五彩棉线挂在腰间。
“乌雅,你叫乌雅对吗?”同姓,又是相似的长相,江霖再次确认了小姑娘的身份。
乌雅点点头,然后有些好奇地看向江霖。
“你想知道我是谁?”江霖敏锐地捕捉到墙外的一点声音,她知道这是乌木回来了,“咱们玩个游戏,你躲起来,如果我找不到你,我就告诉你我是谁好不好?”
乌雅抬头,大眼睛扑闪扑闪,很明显没听懂。
江霖把小孩儿放在地上,她指了指床底,又将手指竖在唇前,眉眼弯弯地笑一下。
乌雅歪头想了一下,慢腾腾地爬进床底,然后也对江霖笑一下。
江霖小声道:“不要让你哥哥发现你。”
小姑娘嘟着嘴点点头,差不多的长相,小丫头就可爱的像是奶油蛋糕,乌木却干巴麻赖得很!
乌木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床下有人,江霖不好再去挑战三腿床的稳定性,只把耳朵贴在墙壁上,细细听外头的动静。
乌木没有在小楼停留,而是直直地冲去主楼...他很重视这个小姑娘。片刻后乌木脸色阴沉地来到小屋,开门见山道:“你把她藏哪了?”
江霖扬了扬眉毛,并未搭话。
乌木抬手,凝出黑紫色的灵气,“我说,你把她藏哪了?”
“你要是敢伤我,那就等着连尸体都别想找到。”江霖开始反派发言,“你想知道?那你过来,我告诉你。”
乌木神色冰冷,向前走了一步。
经过这些天的适应,江霖意识到一件事,原身,也许大概,大概也许,是个体修。
体修好啊,可以狠狠捶反派的脑袋!
乌木前行的速度很慢,江霖耐不住性子猛上前两步,双手制住乌木的手臂。
仙术她不会用,但她多少看过一些自由搏击的视频,很知道咽喉是人的薄弱处。
于是江霖将灵力集中在脑袋,加固头盖骨,然后狠狠撞上乌木的咽喉!虽然她芯子是个理论派,但体修力气大,一力降十惠,乌木当真被撞懵了。
江霖也懵了,是疼懵的。她撞人的角度出现了偏差,头顶磕到了乌木的下巴。
修士的骨头真是格外的硬啊!
乌木反应很快,当即左手去抓住江霖手腕,一个基础的擒拿将人按在地上。
他右手虚握,已经有幽幽的灵力在其上流转,忽然眼角余光看到床底的幼妹正直愣愣地看着他。眼神里有不解还有明晃晃的恐惧。
这灵力便是一时没凝聚起来。
2. 第 2 章
乌木伸手握住江霖的手腕翻身将人制在地上。
被遏住手腕,江霖心道完蛋,但乌木却停下了动作,有些怔怔地看向前方。
江霖抬头去瞧,只见小姑娘瞪大了眼睛,满眼的惶恐惊惧,抱在身前的双手也不住颤抖着。
江霖也不知怎的,心软了大半,那股子和乌木拼命的势头也没了,愣神片刻,只觉得脚腕上划过什么冰凉的东西,随后便两眼一翻,厥过去了。
她晕过去的时间并不长,再醒来的时候天光正亮。
乌雅很乖地坐在高椅上,看到江霖醒了,立刻露出个甜甜的笑容。
江霖下意识地也跟着笑了笑,而后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乌木。
“醒了?普通修士用不了部落内的灵力,再有下次,你经脉尽废。”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并不难听,面上甚至带着些不知真假的同情怜悯。
江霖知道这不是谎话,原书设定中,部落被一个极大的结界覆盖。结界内的灵力天然排斥外来修士,只有修习本族心法才能吸收。
但这太奇怪了,祭品重要的是灵根又不是经脉。江霖捏了捏手指,手腕上的锁链也已经被取掉了。
乌木指了指江霖的脚腕,暗示她之前毫无防备就晕过去的事实,“小雅很喜欢你,你也不想自找苦吃对吗?”
江霖很想再给这反派一顿上下左右勾拳,但正面遇上,怎么看都是她吃亏的可能性比较大,于是她点点头,“知道了。”
乌木大约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人质,顿了顿继续道:“安分些,小院内你可以自由活动。”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江霖有些怀疑乌木的态度,开始故意戳人肺管子,“那锁链不是凡物,除了我还锁过不少人吧。想来你这么好心,大家都可以自由活动?”
乌木神色几变,他看向江霖,终究什么都没说,牵着乌雅的手离开。
江霖晃悠悠地站起来,她虽然中了毒行动刚还不大利落,但很珍惜这有限的自由,抬腿就要往外走。
乌雅闻声回头,看到江霖踉跄的步子,当即甩开自家兄长的手,要过来扶江霖。
一个半大的孩子如何能搀扶住一个修士?江霖当然也不是欺负小孩儿的人,她拍了拍小姑娘的头,笑眯眯地看着乌木。
乌木有些无奈地看一眼自家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妹,“毒还没清干净,该静养一段时间。”
江霖眯眯眼,这反派果然是给她下毒了,怪不得她晕的那么快!她摊开手掌,“我也不想中毒的。”
小姑娘傻乎乎地就伸手去抱江霖的手臂。
乌木虚点了下小妹,才重新走来江霖身侧,示意她可以借力。
这反派突然这么体贴...江霖当然是毫不犹豫地一手揽过他的肩,“你不怕我从背后偷袭你?”
“你话怎么这么多?”
江霖眉头一挑,“哦,你不怕。你为什么不怕?对了,刚才我中了什么毒?”
既然乌木喜静,那她就要像个豌豆射手,持续输出。
乌木转了转手腕,一条小指粗细的翠绿色小蛇吐了吐蛇信子。江霖也不怕,把蛇捞进手里,“你会御蛇?”
小绿蛇被撸烦了,直起身子,看起来很想再给江霖一口。
乌木面无表情地把人放在凳子上,又把蛇收好,他本想用蛇吓一吓这江霖,但...
看到江霖带着几分挑衅的眼神,这姑娘怕是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乌木转身去了小厨房,背影莫名就透出几分萧瑟。
江霖笑眯眯地看着乌木的背影,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摩擦,目前来看,乌木对她没有太深的恶意,甚至遇上她还会莫名会退让几分。
那乌木为什么要绑她来?
乌木端了许多吃的,从白嫩嫩的糕点到粉嫩的肉脯,摆了小半张桌子,似乎特意带了江霖的分量。
他把糕点掰成指甲盖大的小块,耐心地投喂幼妹。
小姑娘瞧江霖心不在焉,便借花献佛,把糕点盘子整个推个江霖。
江霖对小孩儿笑一笑,又道一声谢,便选了一块喂进嘴里,糯糯的馅料裹着咸鲜的蛋黄,意外的好吃。
她一连吃了好几个,恍惚间觉得自己报了什么农家乐体验游。
但事实是,她现在走的是生死本,不是体验本。于是吃饱喝足后江霖更加勤恳地在小院翻找线索。
院子拢共一间正房,东西各一座二层小楼。
江霖一间一间翻找过去...除了她一开始待的那间小屋,没一间屋子能够自由进入,乌木防她防得厉害。
屋内探不出究竟,屋外呢?
乌木说小院内她可自由活动,似乎笃定她没法离开这里。
带着暖意的风轻轻吹过,半掩的房门晃动了下,发出吱吖的轻响。
江霖不再犹豫,单手打开门板,伸出左手食指,小心翼翼地去试探。指尖刚刚感受到阻碍,便传来刺痛感,指甲似粉末般消散了,指腹上有鲜红的血迹。
不允许活物通过的结界?
江霖收回手指,用拇指捻了捻伤口,结界啊,她完全没有相关认知啊。她抱着手臂,一时有些束手无策。
乌雅正端着点心到处找江霖,好容易看到在小院门口站定的江霖,当即把眼睛完成好看的月牙。
她这几日粘江霖粘的紧,似乎格外喜欢这个陌生的姐姐。
乌雅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地跑过去,在江霖身前站定。
江霖笑了笑,半蹲下身子,“小家伙怎么跑出来了?”她低下头,预备将人抱起来,余光扫到小姑娘的脚稳稳踩在门槛上。
乌雅站在小院和外界的分界线上!
江霖一把将人拉进怀里,这才发现小姑娘并未受伤。方才小院内隐隐的灵力波动也随着乌雅的动作,再度归为平静。
这里的结界,似乎只为乌雅出现而有波动啊。
这或许可以利用。
江霖愣神的时候,乌雅小心翼翼地捧起江霖受伤的手指,满心满眼的担忧。她嘟着嘴巴吹了吹伤口,轻轻地拍了拍手背好似在安慰。
江霖感受到小孩儿情绪,动作一顿,她轻轻拍了拍小孩儿的脑袋,“没事了,别担心。”
她确实产生了短暂的犹豫,但这不妨碍她抓住机会跑路。
江霖揉了揉乌雅的头发,声音温和,“我要走啦。”
乌雅愣了一下,下意识抓住江霖的衣袖而后又放开,她第一次开口说话,“去哪?”
江霖有些惊奇,“你会说话?”但乌雅又只是弯着嘴角笑,似乎刚才那个轻飘飘的声音是她的幻觉。
“去很远的地方。不用太想我,我很快就会回来接你。”带着男女主回来踏平这个部落!她记得原书男女主在什么万剑宗,是修仙界的剑修大宗。
不知怎的,江霖突然就想起原书和她重名的炮灰,拼死带出消息的炮灰,这过分相似的命运,啧。
“别怕。”江霖单手抱起小姑娘,抬手凝出无数火星子,它们随风飘向房屋。
从木桌木椅开始,火焰终于腾起。
几乎同时,乌木所有的布置、阵法,纷纷涌向乌雅,团团护住她的安危。这位兄长唯一在乎的,只有这个小姑娘的安危。
江霖一笑,转身顺利走出小院,她把乌雅安置在屋外的空地上。
江霖蹲下身子,将一个纸团递给乌雅,她平视着面前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你兄长应该马上就来了,他来之前都不许松手,好吗?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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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啦,再见!”
她挥挥手,直起身子,走进院落邻近那片看不见尽头的森林。
...
乌木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浓烟滚滚,幼妹一直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里边传来一个张纸条,“我走了,再见了您。”
纸条上的内容是用灵力书写,上边还有残留不少主人的气息。
乌木揉了揉幼妹的脑袋,“她倒是天赋异禀,这么快便能用族内的心法了。可惜,胆子太大,这样的线索也敢留。”
只片刻,上边的灵力便化成点点星光,落在乌木的手心。
乌雅指了指远处的群山,脸上的笑意明媚。
乌木叹口气,“好,我去送她离开。”他将幼妹安置好,在路边随手折下一根枯枝,踩着它朝后山疾驰而去。
明明只是一根枯枝,在他脚下却似一柄有锋的长剑,有破空之势。
江霖嘴里叼着草茎,慢悠悠的在大山里溜达,她记得小说里提过一嘴,原身是从山里跑出去的。
想来这里有什么奇遇。
但作为一个现代人,荒野求生难度有点高,她在大山里转来转去,多多少少有点迷路。
因而江霖拨开藤蔓,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很是吃惊。
江霖神色一凛,她万万没想到,这反派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当即摆出防御的姿态。
“我是来带你出去的。”乌木却以快到看不清的速度上前,他抬手握住江霖的手腕,“你一个异乡人,如何能出去?”
“我送你离开。”
江霖冷哼一声,“你竟这么好心?”
“原本也...”乌木神色依旧和缓,“左右我能带你安全地离开。”
江霖用力收回手腕,她不是个没事找事的,自然不会和明显没有恶意的乌木敌对。当然,真对上估计她也打不过。
但这不妨碍她嘴欠,“那真是谢谢你愿意送我离开。”江霖这样说着,还是谨慎地和乌木保持距离,仍旧坚持自己寻路。
乌木也不多言,只静静地跟在江霖身后。手指轻轻律动,周围的植物悄无声息地变动着,暗中引着江霖的前进方向。
到了晚间,空气越发腥臭,瘴气几乎像是牛奶一样漫在周围,目视已经看到不到太远的距离。
江霖停下脚步,直觉出路就在前方,“这么久不回去,乌雅一个人没问题?”
“托了部落内的大巫照顾。”乌木笑了笑,走在江霖身侧,“修真界弱肉强食,出去后莫要这样心善。”
江霖有些奇怪地看向乌木,按照原书,乌木是个大反派,无恶不作,蠢且坏。
但这几月相处,江霖只觉得乌木这人像是平静的潭水,表面平静,底下似乎暗潮涌动。而她能这么顺利地离开,乌木都不是放水了,怕是放了海。
她试探开口道:“那,祝你早日扬了祭祀?”
“你果然知道这祭祀。”乌木又笑了笑,他拍了拍江霖的肩,“走吧,后头的路并不轻松。”
男人笑起来极好看,像是...像是阴暗房间内,好容易等来一束驱散阴霾的光。
江霖揉了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继续向前。
穿过一道结界,江霖外放神识,小心翼翼地探查四方,但因为太过注意周围,当闻到一丝淡淡的花香时,她心道不妙。
目之所及是一片绯红,花瓣从面前的乌黑的树干上落下来,乘着风在空中飘舞,地上是厚厚一层花瓣,偶尔有风拂过,粉白色的飞絮就借机会飘上空中。
一个身穿红色衣袍的人从花瓣底下显出身子。
这人肤色极白,五官英气俊美,最引人的是那双眼睛,天边月色不及她眸中水色。
但那是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
3. 第 3 章
“乌木!”只是一瞬间,江霖就明白过来,反派怎么会有心呢?反派他没有心,他一路放水的原因怕不是就在这儿。
“走!”乌木一把推开江霖,眼神直直地盯着面前的红衣人,“往前跑,别回头。后头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
他动作很利落地侧身绕后,挡在红衣人和江霖二人中间,抬手凝诀。四周的杂草像是活了过来,疯狂生长、膨胀,紧紧缠向红衣人。
江霖皱眉,但她并未犹豫,借着乌木的力气向前狂奔而去。
脚尖触地,像是石头掉进平静的水面,无形的波动一圈圈荡开,无数花瓣分散开来。
这些并不是植物,而是由纯粹的灵力凝聚而成。
灵力?
江霖心下警惕,但情绪仿佛被无边的悲伤影响,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注意到,花瓣下是成片的坟堆。
近处的烟雾开始凝聚,内里斑驳的灵力波动构成虚幻的人形。
这是魂魄!
这漫无边际的花瓣下,到底藏了多少人的尸骨?他们又为何能长久驻留人间?
在原书中,魂魄遗留现世多是因为特殊法器镇压,也可能是执念未消。亦或是,二者兼具?
江霖就地翻滚一圈,躲开面前突然出现的烟雾,她不用回头也能感受到背后的那道魂魄在飞快成型,有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沉甸甸的。
是鬼魂不加掩饰的,对活人血肉的渴望。
江霖能肯定,她搞不定这些鬼魂,就算能解决一两个,也会被这恐怖的数量拖死在这里。
快些,再快些,趁他们还未完全苏醒,离开这里!
乌木那个混蛋,到底做了什么?!
植物几乎将红衣人整个覆住,乌木抬手凝出一道符咒,面色凝重地驱使符咒挪向她。
红衣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动作,仿佛死物。但在符咒几乎融入眉心时,她的嘴角轻轻勾了一下,像是在嘲讽乌木的不自量力。
下一刻,红衣人用强势的剑意瞬间绞断束缚,随即拧成一线狠狠刺向乌木。
乌木抬手欲格挡,仅仅是这么一个错眼,红衣人消失在原地。片刻后,她悬停在江霖面前。
空气静止了片刻。
灵感并未被触动,江霖只觉得对面没有任何气息,仿佛只是平常空气。可眼前,红衣人的衣摆却随着风实在实在地晃动了一下。
没有犹豫,江霖习惯先下手为强,她伸手欲摁住红衣人,但刺骨的寒意让她手一抖,不是普通的冰凉,更像是灵魂被狠狠扎了一下。
刺痛过后,周遭的天突然亮了起来,棉花似的云朵点缀于上。江霖四处打量,再不见什么红衣人,只看到一个灰蓝法袍的老者和一个黄色衣裙的小姑娘。
刺眼的阳光让世界更加不真实起来。
这是哪里?
画面中,小女孩儿握着剑的手有些颤抖,但是满脸朝气蓬勃,“师傅,可以给我起个名字吗?”
老人翘着腿,笑眯眯道:“你父母难寻踪迹,既然被我带回万剑宗,便跟着我姓季,季宗泽,喜欢吗?”
季宗泽,希望你受宗门庇佑,得宗门润泽。
“喜欢!”小姑娘兴奋地挥出一剑,斩落一只格外肥嫩的灵鸟,献宝似捡回来,“师傅,烤了吃!”
老人笑眯眯地应着。
万剑宗,江霖在原书读到过,是原书男女主所在的宗门,可称得上是正道之光。
她看到的,也许是哪位万剑宗弟子的碎片记忆?
可万剑宗的弟子,为何会在部落周围出现,甚至死在这里?
江霖能模糊感受到身体的状况,她整个人都被拉进这处莫名奇妙的地方。
要在深入看下去吗?
江霖耸耸肩,她着实对灵魂记忆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没招,能否清醒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那就继续看下去吧。
小姑娘束起长发,一柄银色宝剑在手,更衬得她锋芒毕露,“师父,徒儿去参加试剑大会了,定夺个魁首回来。”
“你才多大点?小心别受伤才是要紧。”老人担心的神情藏不住,“赢不赢不重要,知道吗?”
“知道,放心吧师父。必定是魁首!”
老人笑眯眯地看着女孩儿的背影,眼角皱纹都快凝出一朵花了。
季宗泽果然夺了魁首,她拿着赢来的法器,站在高台上,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像是只招摇的花孔雀。
画面闪烁。
比试常会留手,但现实不会...一次重伤濒死之际,季宗泽被一个男人救了回去。
江霖看那男人的眉眼,一愣。这张脸,她可太熟悉了...乌木也是这样偏高的眉骨,以及略微上挑的眼尾。
依着相貌,或许,这是乌木的父亲?
再往后的记忆,像是长短不一的线条,胡乱的纠缠在一起,大约是主人极不愿意回忆起。
江霖感受到身侧突然出现的气息,止住脚步。她扭头,果然看到季宗泽立在身侧,“后来,发生了什么?”
“看过话本子吗?”季宗泽双手拢在袖中,带着些自嘲的意味,“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差不多就是这样。只可惜啊…”
“你这丫头,出手利落,很是不错。只是到底年轻了些,修为还不够凝实。若非我神志尚存,你便要被困死在这些记忆里了。”
记忆?江霖有所猜测,这里许是季宗泽的识海,承载着她过往回忆的识海。
她顺着季宗泽的目光看去,只见周遭的灵力凝成一个旋涡,映射出外界的情形。
乌木被大大小小数不清的鬼魂追赶,他似乎并不想动手,只一味逃跑。偏他速度极快,总能再危急时刻找出一线生机。
江霖想了想,回过头问道:“乌木来这儿,是为了您?”
季宗泽声音依旧淡淡的,像是教育小辈般开口道:“既然要离开,就不需要知道太多,知道的越多就卷入得越深,不是吗?”
不等江霖反应,记忆碎片里无数星星点点的光芒汇聚而来,季宗泽声音平和但不容置疑,“我恢复一些后,便送你离开。”
“部落隐匿在一处结界,不被外人知晓。离开后便与这里再无关联,早些忘了这里的事,就当做了一场噩梦。”
灵感被触及,江霖却再次看向那记忆的长河,这一次她看清了许多。比如,那根手臂粗的锁链,是用来困住季宗泽的。比如她被拔了灵骨,浑身是血的跌倒在地上...
江霖沉默了片刻,“前辈,结界外通向哪里?”
“我到死都被困在这里,自然不知晓具体情况。”季宗泽嘴角撇了撇,似乎有些尴尬,她轻咳一声,“我只能护住你不被这里的鬼魂所扰,往后的路要你自己去探。”
江霖不置可否,她看着那些跳跃的光点,试着抬手抓住一个,随手掂了掂,又捏了捏,像是蛋黄的触感,但更有韧性。
江霖嘴角上扬得更明显了些,她后退一步,靠近那与现实相连的旋涡,“离开的路是未知的啊。即使是您这样的大能,也只能被困在此处。”
“您的神志即将涣散。乌木大概...是你的孩子,他为了您来到这里。”江霖话锋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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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猜测,“他想做什么,助您投胎转世?”
季宗泽笑了一下,眼睫微垂遮住了黯然的情绪,“小姑娘很有想法。”
“可不止是您,这许多魂魄都被束缚在此地。事出反常必定有妖,我想,您被困在此地的原因,或许与部落的祭祀有关?”
结合原书的设定,江霖几乎可以肯定,“或许,废了那该死的祭祀,才能够真正了结这里的问题,才能够找到离开的路,才能够…助您投胎转世。”
“小姑娘你很聪明。”季宗泽的神情温柔了许多,“但你修为尚浅。有些事,知道了,掺和进去未必是好事。何况,部落的事,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
“那您可要记得帮我。”江霖握住手里那个格外圆润的记忆碎片,笑容明媚,“我不喜欢赌不确定的未来,所以,我要回部落,去找到一条安全的离开的路。”
说罢,不等季宗泽有所反应,江霖从纵身跳进旋涡,离开了季宗泽的识海。
季宗泽颇感无奈,这小姑娘的脾气...她可太喜欢了!
江霖的动作极为潇洒,极为帅气。
回到现实,江霖便迎向乌木,潇洒帅气丢了个全。她扬了扬手里淡金色的记忆碎片,毫无形象地大喊一声,“救命啊!”
“不是让你离开吗!”乌木又想将人推开。但,人也没推开,还被狠狠束住了手臂。
江霖死死握他的手臂,“好了,别废话,快逃!再不跑来不及了!”
乌木深吸了口气,将人揽进怀里,险而又险地避开身后的鬼魂,“为什么不离开?”虽是疑问句,但声音里满满是压抑的怒气。
江霖捏了捏手里的记忆点,“担心我的安全,就要好好说出来,这样霸总不讨人喜欢的!”
“什么巴种?”乌木皱眉,“留下来很危险!”
“可我乐意。”江霖反手打在地上,掀起一片花瓣,隔绝无数魂魄,两人借助反作用力,飞速后退,“当然了,帮你一把也不是不可以。”
因带着江霖,乌木并未继续与冤魂绕圈子,他朝部落结界的方向前行,“帮我?”
江霖勾了勾唇角,“单纯的法器帮不了季前辈,只有废除祭祀,才能够救她。”
乌木神色暗了暗,满眼都是怀疑。
他独身来过这里很多次,从未引起过异变。他甚至都开始怀疑季宗泽是否已经人死魂灭不存于世。故而存了用江霖做试探的心,这一试果然就有了变动...
果然,季宗泽只是不愿见他。
江霖将灵力灌入季宗泽的记忆碎片,金色的小团子颇人性化的顿了顿,随后散发出淡金色的光辉裹住二人,一时间,周遭的鬼魂像是失去了目标般原地打转。
“你看,我没骗你吧。这是季前辈刚刚给我的。她在保护我们。”
不知为何,乌木的神色越发冷了,“她被…拔了灵骨,种下定魂骨。据我所知,定魂骨限制魂魄不离开部落。”
江霖捏了捏拳头,回想起季前辈记忆里的片段,果然如此。乌木他爹好死!
“不仅仅是定魂骨。若是执念过重,依旧不可入轮回。她的执念是什么,你应当比我清楚。”江霖指了指身后无边无际的魂魄,“好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乌木抬头看向远处的季宗泽的方向。
他们的距离已经很远了,远到他看不清季宗泽的面孔。
山间的风打在身上,远处的天能看到暖黄色的光。
微冷的风渗透衣裳,揪紧了心头。
乌木轻声开口:“好,我信你。我们先回部落。”
4. 第 4 章
回程是两个人,乌木便拿出闲置的飞行法器,他半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霖的平衡力差些,她一手扶着法器边缘,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停。”
乌木声音淡淡的,“做什么?”说话间,法器缓缓下落。
江霖挥挥手,脚下的法器还没停稳时,便翻身落地。她背着手,乐呵呵地走在前头,“想尝尝部落特色美食,可以吗?”
嘴上这样问着,她的步子却是一分没慢。毕竟忙碌了一整夜,很需要吃点好吃的犒劳一下。
乌木看江霖的背影,利落的马尾颠颠的晃悠着,墨蓝色的裙子竟也能穿得这样鲜活好看。
他抬头去看碧蓝的天,青翠的枝叶,嗅一口带着湿意的空气。不过愣神片刻,那个利落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视野里,乌木无奈地笑一下,跟了过去。
两人没走几步就进了部落的集市,这里的人穿着打扮各异,脸上大都带着轻松的笑容。
各处都有浓浓的香料味,妇人们早早地杀鸡宰羊,用辣椒孜然之类处理食材。
中心的广场上,姑娘们一遍又一遍地排练着舞蹈。姑娘们眼角眉梢都带着笑,笑声和着银饰碰撞的叮咚声,周围还有几个羞红脸的儿郎。
一派祥和欢喜的氛围,可原书却说部落用活人饲喂邪物,江霖心下起了疑。
乌木仿佛会读心术,他看出江霖的疑惑,压低声音解释道:“他们证在准备每年一度的小祭典,算算时间,大约就在四日后。”
小祭典?江霖侧头看向乌木,“那还有大祭典?大小祭典又有什么区别?”
乌木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用眼神扫了一圈周围,示意这儿不是谈话的好地方,“附近有家店味道不错,应当合你的口味。”
“行。”江霖虽然应了,却觉得乌木的语气怪怪的,怪熟悉的...他整日也是这样哄小雅吃饭的!
江霖捏紧了拳头,正预备开口说些什么,忽然闻到了一阵咸鲜的香味。她又嗅了嗅,“味道确实不错!”
乌木立刻察觉到江霖的情绪阴转晴了,便加快了脚步。他带着江霖七拐八绕进了一家竹屋,两人靠窗坐下。
店内的绿化做的不错,每桌都摆着一盆绿植,上边显出些灵力波动来。江霖试着拨弄了几下,忽地发现周围安静下来。
这隔音阵法还怪有趣儿的。
原来部落每年都会有小祭典,主要是各族年轻人聚在一起热闹。但每五年都有大祭祀,由各族长老组织,并由大巫从外界带来祭品。
既然每五年一次大祭祀,那就还有时间。
“人口贩子。”江霖心想迟早端了这个窝点,她懒得再看乌木这个未来反派,只把注意力放在刚刚端上桌的小火锅。
乌木又端起茶杯,面上带着真诚的歉意,“之前种种,是我不对。江道友不计前嫌。以茶代酒,多谢你。”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江霖当即摆手,完全没有原谅乌木的意思,她很认真地掰着手指头,“首先,你可是让蛇咬我。其次呢,是季前辈...啊,好香。”
桌上的小火锅咕嘟咕嘟地冒起泡泡,独属骨汤的咸香盈满了鼻尖,她烫好一筷子牛肉,心满意足地喂进嘴里。
她先把牛肉吞进肚里,“季前辈说,她在渊泉给我留了法器,我们什么时候去拿?”她要抓紧时间升级,然后端掉这个窝点!
乌木正想开口答些什么,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往这边来,便止了话头。
那个男人几步走进隔音结界内,“哥!可找到你了,大巫说你有事,能有什么事?我就猜你在这里躲懒。”
江霖又烫了一筷子肉,才抬头打量对方。来人身材高挺,穿干净利落的窄袖衣服,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一脸纯粹的笑容带着几分爽快。
来人这才注意到了江霖,他声音略有些迟疑,“哥,她是?”
乌木神色如常,他先指了指来人,“乌南业,我堂弟。”又指了指江霖,“江霖。”算是简单介绍了双方。
“没见过的姑娘,外边捡来的?”乌南业抽出椅子,大喇喇地坐下,没纠结这个问题,“哥,族长说山里又有妖物作祟,渊泉旁边的药材被糟蹋了不少,要我去处理。”
“那妖兽实力不错,我心里没谱,哥你跟着一道去看看?”
渊泉?江霖心下一喜,刚瞌睡便有人递枕头不是?
乌木扫一眼江霖的神色,低头抿了口茶水,表情仍旧淡淡的,“渊泉?族中禁地就在附近,我无故前去,怕是不合适。”
“这有什么,你是我哥,也是族长的亲侄儿,你就是太讲究这些。走吧,趁天色还早。”
江霖将话并着牛肉嚼吧嚼吧咽进去,如果乌南业是族长的亲儿子,那他就该是未来的族长。
可原书里,乌木才是族长。
那乌南业呢,死了?怎么死的?
乌木转头看向江霖,声音和缓,“可以吗,阿霖?”他的一声阿霖,竟多了许多温柔的意味。
听到这话,乌南业当即一脸震惊地盯着江霖的脸看,好像很期待从江霖的脸上看出什么花儿来。
江霖听这称呼,心下震惊加倍,直觉反派在搞事情。她咬了下舌尖控制住表情,又担心说多错索性点点头,“只是,我可以去吗?”
“可以可以,没什么不可以。咱们这就走吧?”乌南业像是生怕乌木反悔,已经乐呵呵地往外走了。
江霖颇不舍地看一眼小火炉,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起身。乌雅喜甜食,她吃了许久的点心,实在腻得慌。好容易吃点咸口的...
乌木弯一弯唇角,这姑娘果然是个爱吃的主儿。
“哥,跟上!”乌南业是个急性子,御物速度极快,很快就将二人甩在身后。
乌木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他的声音被风声吹的有些模糊,“渊泉是难得的天材地宝,周遭极适合种养灵药,是部落赖以生存的基础。”
江霖回头打断道:“好,我知道了。先追上他!”只能远远看到乌南业的屁股,实在让人不爽。
乌木看一眼江霖,虽然有些不赞同,但还是默默加快了速度。
三人可谓是风驰电掣,不多时便到了目的地。
“咱们到了。”乌南业乐呵呵地走在前头,“哥你跟在我身后压阵,我自个的任务,自个完成才是。”
江霖背着手走在二人中间,她好奇地四处打量。空气里灵力浓郁,单单是呼吸吐纳之间便有明显得灵力增长。
果然是宝地啊。
“渊泉周围的妖兽极难对付。”乌木跟在江霖身后半步的距离,放低了声音,“你万事小心,不可冒进。”
不等江霖回答,乌南业笑嘻嘻地开口,“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小心了?不过,哎,就该这样,这样才好。”
江霖实在不愿细想乌南业口中的这样是哪样,她细细打量着周围的灵植。
就算是天材地宝,这密度、这数量,太夸张了吧?
风吹过,地上的草叶忽地倒地,像是被什么巨物踩在脚下。那风朝向…乌南业!
乌南业却毫无自觉地向前走着。
“小心!”江霖是反应速度最快的一个,下意识地上前把乌南业撞开,险险避开妖兽一击。她就地翻滚一圈,保全自己。
另一边的乌南业本已经避开危险,正要开口道谢,却突然脊背一僵,当即脸色发白昏倒在地。
看情况他许是中了毒,这附近不止一头妖兽!
江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抽飞在地,她抬头去看面前显形的庞然大物。妖兽灰白色皮肤,惨白的眼珠子有她头那么大。
那格外长的鼻子...
这是大象吧?她是被大象的鼻子抽飞的?
不,这不是大象,这是超级猛犸象吧?
江霖被吓了一跳,她凭借本能勉强绕开攻击,下意识地伸掌回击,但一掌打在妖兽肚皮上,反震的力量倒是让她呕出一口血。
腰间属于季宗泽的记忆碎片有了异动,一些对敌的技巧凭空被塞进了江霖的识海。
乌木的声音在耳边幽幽响起,“体修并不是靠蛮力。”
江霖抹一下鼻子,有些踉跄的站直身子,终于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你人呢?”
乌木不予回答。
可恶的反派,卖队友卖的倒是一点不犹豫。江霖吐出嘴里的血沫子,妖兽并不只是体型巨大,攻击中更是有撕裂空间的力量。
她眼睛微眯,不能靠蛮力吗?
她一掌拍向地面,大地裂开一道缝隙,足够困住妖兽的一只脚。趁着妖兽趔趄的时候,她伏低身子绕到妖兽背后,抓住它的尾巴借力往后轮。
乌木的声音很急,“松手!”
江霖心下一凝,反手一掌拍在妖兽身上借力离开,不过片刻的功夫,掌心已被妖兽的尾巴划开两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若再晚上片刻,大约会削掉半个手掌。
但体修的身体素质极其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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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鲜血很快止住,不过伤口愈合的速度倒是平平。
“多谢。”一击不敌,江霖重新判断了妖兽的实力。不再主动攻击,以躲避攻击为主,逐渐熟悉识海中的招式、技巧。
她害怕吗?
大约是不怕的,大不了死了,说不定就可以顺势回家了。
江霖躲避的动作越来越熟练,凝在拳头上的灵力有如实质。又是一个错身,她一拳捶在妖兽眉心。
体修的骨头堪比法器,本身就极结实。灵力又如钢刀,狠狠扎进妖兽的脑子。
妖兽轰然倒下,江霖喘着粗气,却没有放松警惕,这里不止一头妖兽,还有一个会用毒的。可,那妖兽藏在哪呢?
目之所及,空无一物。
江霖试探开口,“乌木?”
一只白毛爪子凭空出现,小东西肉垫粉粉的,还怪可爱,就是指甲又长又利。
江霖抬头去看,只见乌木拎着一只白毛狐狸的后颈,神色淡淡的,“那一击很漂亮。”
江霖没回话,注意力又放回狐狸身上。
这狐狸好看极了,小东西一身雪白的毛,眉心有赤色的花纹,琥珀色的眼睛极干净明亮,并不相像是妖兽...
江霖感受到这狐狸的气息,很熟悉,她随即有所明悟,将季宗泽的记忆碎片在手里掂了掂。
狐狸眼神亮了亮,开始在乌木手里拼命挣扎。
“这狐狸本是季宗泽的剑灵,在部落呆久了便通了用毒的本事,一直沉睡在这附近,可能是季宗泽的东西让它有所反应。”
“方才便是它放倒了南业。”
“你消失就是去抓这狐狸了?”江霖恍然,心中的怒气散了些,她把季宗泽的记忆碎片塞给狐狸,“小家伙儿,你看看,我们可不是坏人。”
白毛狐狸用两只前爪把记忆碎片抱进怀里,眼神亮了亮,似乎还有些茫然不解。
江霖颇有耐心地解释道:“季前辈遗愿未了,被困在这部落外围,我们一起还她自由,好不好?”
小狐狸能听懂江霖的话,记忆碎片里又传来熟悉的平和的气息,它便放下心来,两只爪子叠在一起,给江霖行了个修仙界的礼。
江霖松了口气,把白毛狐狸捞进怀里,状似无意地捏了捏它的脸,又顺了顺它的毛,狠狠过了把瘾。
解决了安危问题,江霖这才抬眼看向乌木,下一步就应该谈谈卖队友这件事了。
她尽量把语气放得和缓,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我们是盟友对吗?反正我拿你当盟友。”
“我知道,这狐狸很难抓,你冒了很大的风险。”
既然要做盟友,就得把话说清楚,不然以后不好合作。
江霖继续道:“以后遇到什么事,你可以同我提前商量一下,像这样一声不发地就消失,我也不知道怎么配合你不是?”
若乌木总是这样卖队友,指不定什么时候她就真的栽了。
“盟友吗?”乌木看一眼江霖,声音依旧很平和。他提着乌南业的衣领走到悬崖边上。
“你做什么?你要杀他?”江霖伪装的和颜悦色当即散了个干净,她看向乌木,声音里有藏不住的愤怒。
虽然还不太熟悉这个叫乌南业的年轻人,但这毕竟是一条人命。
看到女孩儿愤怒的表情,乌木心里一紧,失望的情绪在胸腔中膨胀,他自嘲一笑,“乌南业是部落未来的族长,是部落内百年祭祀的延续。”
“江星儿与他少年相识,多年相伴。江星儿曾是上一次祭典的祭品。”
“乌南业不该死吗?”
江霖直直地看向乌木的眼睛,又留意到他绷紧的手臂肌肉。片刻后,她轻弯嘴角,“我说过了,我们是盟友,我不相信你无端杀人。”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该怎么帮你?”
乌木本也只是想试探江霖,但真的被信任了,他又有些不自在,“我怀疑山下是禁地,想用乌南业打开禁制。”
“这样啊...”江霖扬起嘴角,“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说南业该死?你不是这样想的吧。”
乌木抿唇。
江霖继续嘴欠,“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不会...”
“走了。”乌木声音淡淡的,语速却有些快。他采了些乌南业的血,又将人收进储物袋里。
江霖忍住笑意,招招手,小狐狸将身子团成一团,化成一枚手指长的小剑,环在她的手指上。
两人纵身跃下悬崖。
5. 第 5 章
两人下落的速度极快,眨眼便能看到一道缓缓闭合的空间阵法。
乌木再次加快了下落的速度。
几乎在阵法闭合的前一刻,两人终于成功穿过阵法,落在一处密林中。
江霖只觉得头晕目眩,失重感带来的不适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山底藏了传送阵法,南业是族长血亲,借了他的势,咱们才有机会进来。”乌木伸手扶住江霖摇晃的身子,“还好吗?”
江霖捏一下眉心,将失重感带来的不适甩在脑后,“嗯。”
地上杂草胡乱生长着,间或有大片的枯叶藏在其中,应当是久未打理的样子。四周有巨大的奇石,它们错列排开,遥相呼应。
江霖警惕地查看四周环境,“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秘境?”
乌木落后半步,十指轻轻律动,被踩过的草叶便恢复了原貌。他默了片刻,到底开口道:“季宗泽曾在渊泉附近消失了两日,再出现时重伤濒死。后来,她因擅闯族内秘境被赐死。”
“乌良保她免了惩罚,但受伤过重,没多久季宗泽还是去了。”
江霖注意到乌木对父母过于冷漠的称呼,并未深问反而道:“你怀疑这里藏着不得了的秘密。这秘密被季前辈发现了?”
她抬手凝出一点灵力灌入记忆碎片,果然,记忆碎片轻轻波动一下,滴溜溜转了一圈,引着二人向右前方行去。
“我是这样猜测的。”
江霖等了许久,也没听到下文,她的好奇心被堵得难受极了,乌木难道就没些想法吗?还是他想了不肯说?
这闷葫芦,江霖叹气,江霖加快了前进的步子。
逐渐深入,他们发现周围的巨石有明显的雕刻痕迹。
一开始,这些雕刻内容比较单一,主要表达对祖先的赞美。再后来,雕刻内容便开始呈现连续的画作。上面零星雕刻了些字迹。
“你看得懂吗?”
“并不连贯,应当我们经行的路径有问题。”乌木声音有些哑,他的灵感被莫名存在轻轻触动,“你有什么奇怪的感受吗?”
江霖愣了一下,她停下脚步,“没有,怎么了?”
“似乎有…东西在呼唤我。”乌木声音淡淡的,“接下来,我来带路可以吗?或许我们能找到一条相对安全的路。”
江霖看到记忆碎片的光芒暗淡了不少,也到了再次补充灵力的时候。
她明白乌木的意思,季前辈曾被这里的看守者发现,双方爆发了激烈的冲突,这是能重伤高阶修士的冲突。
那么按照季前辈给的路走,虽然能有所发现,但并不一定安全。
既然是首次探查,自然要尽可能地摸清周围环境,江霖把记忆碎片收好,“好,先试着摸清环境。”
乌木不由得轻松许多,面前的姑娘虽然是个莽的,但还好能听进去话。
他速度并不快,按照灵感提示向前走去。
二人走了许久,巨石稀疏起来,开始有藤蔓枝条盘绕于上。江霖吸了吸空气,“乌木,这周围…”水汽似乎更重了,然而她并未将话说完。
乌木也察觉到了什么,他传声道:“趴下,敛息!”
气浪吹开枝条,原来不远处就有一片澄清的湖泊,再远些能看到一人撑着手杖端坐在湖中心的祭台上。
朗月,清风,倒是可以入画的意境了。只可惜大佬周身的妖气坏了风景,妖气浓稠粘腻如有实质。
即使是季前辈,也未有这么夸张的灵力波动!江霖心中的危险警报疯狂响动,她敛好每一寸气息,安静趴好。
万幸,他们似乎被没有被发现。
那大佬有规律地吐纳着灵气,平静湖泊的似在呼应他,灵气以祭台为起点,浪潮一般涌向周围。
灵气潮并非一浪强过一浪,而是更可怕的...一浪叠着一浪,像是永远不会有停歇般,见不到尽头。
有些滑腻的沙沙声越发才开始是模模糊糊的,而后渐渐清晰起来。
湖中心冒出的气泡越来越大,渐渐可以看到,竟有数百条黑鳞蛇在水中扭动。
那沙沙声是蛇鳞相互摩擦产生的!
看着群蛇乱舞,江霖头皮发麻,她深吸了口气控制疯狂跳动的心脏。
更可怖的是,黑鳞蛇像是得了什么命令,在四周散开。上层的蛇离开,水底的蛇便浮上来继续往外游。
速度最快的黑鳞蛇已经距离江霖不远。一条手臂粗细的黑鳞蛇,似乎察觉到江霖的存在,竟往这边挪动。
这蛇明显是有毒的,江霖正在犹豫,是拳打黑蛇再逃,还是按兵不动赌个安全,身子却突然被环住,是个有些冰冷的怀抱。
“没事的。”
江霖一脸懵逼,啊?
“有我在。”是乌竹有些沙哑的声音。
江霖抿一下唇,感受到另一人的体温...这样被反派护在怀里算是个什么事儿。
江霖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黑鳞蛇吐出蛇信子声音,她回过神来,握紧拳头,随时预备反击。
乌竹用他的气息裹住二人,而后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涌出一抹幽蓝,黑鳞蛇竟然真的无视了这处的两人。
它短暂地迷茫了片刻,到底离开了,但速度明显慢了许多。
湖中心的男人似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向二人的方向。他带着冷意的声音响起,“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要被发现了!怎么办?
江霖把气息牢牢压制住,怀里的记忆碎片有轻微跳动,“东南方五步,有很奇怪的灵力波动,不属于那个老头。”
“能确定是什么吗?”
“不能。”
“没办法了,试试!”
湖中心的男人一时间气息暴涨,“谁?”话音未落,他身形已经出现在江霖二人方才带过的地方。
“是错觉吗...”
江霖两人踏进的是一处传送阵,这处阵法却将二人传送到…乌木抬头看向周遭的建筑,皱一下眉。
“你知道这儿?”
“嗯。这儿是大巫的住处。走吧,既然来了,先去接小雅。”乌木走在前头,轻轻敲了敲门,回头才发现江霖还站在原地,“你怎么了?”
江霖抬头看到乌木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只觉得心跳都快了些,她叹口气,万恶的吊桥效应,啧。
“没什么,走吧。”
乌木想开口问些什么,又察觉到门后有些急促的脚步声。
门缓缓开了,一个平和却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小雅别着急,跑那么快做什么,小心些。”
乌木蹲下身子,预备将小姑娘抱进怀里。
乌雅蹬着小短腿,也乐呵呵地冲向自家哥哥的怀抱,冲到一半发现后边的江霖,于是拐了个弯,冲向江霖。
乌木便一个尴尬的姿态张开双手蹲在原地。
江霖将小孩儿揽进怀里,冲着乌木挑眉一笑,“小雅,有没有想我?”
“想!”是小雅甜甜软软的声音。
“哎,我也想小雅。”江霖只觉得这声音像是奶油巧克力,整颗地暖化了,她低头贴了贴小孩儿脑门,“我回来啦。”
她抱着乌雅,跟着乌木进了院落,终于见到了大巫。
大巫正在磨一块不知名的药材,从侧面只能看见花白的头发,和一双干枯泛黄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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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巫点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乌木。”似察觉到什么,她抬头看向江霖,默了片刻道:“小姑娘适应地很快。”
四目相对。
这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并不清明的眼珠藏在乌青的眼圈里。
修仙者多会掩饰真实年龄,这般样貌,要么是特立独行,要么便是大限将至。
“大巫,南业出任务中了毒,托您瞧瞧。”乌木声音淡淡的,“江霖,待会儿顾不上你,先带着小雅回去吧。”
江霖规矩地行了修仙界的礼,顺着乌木的话便要告退。
“别着急走,处理药材用得上她,来帮老婆子一把。”大巫放下手上的药材,站起身,“跟我来吧。”
乌木皱一下眉,开口想说些什么。
江霖本也想留下,她将乌雅放在地上,又把白毛狐狸召出来给小姑娘玩,“给你找了个伴儿,喜不喜欢?姐姐有事要做,乖乖等一会儿。”
说罢她不管乌木反对的眼神,乐呵呵地跟在大巫身后,进了一间背阴的屋子。
江霖打量着屋内的摆设,数十口大缸垒地很高,“您不检查一下南业的毒便来制药?”
“部落里医术多是以毒攻毒的法子,所以不需查。”大巫回答地颇为耐心,她回头扫了一眼江霖,“乌木好像很喜欢你。”
“我不知道。”江霖凑近了些,缸里是熟悉的黑鳞蛇,在并不明朗的光线里竟能看出些七彩的光泽,还怪好看的。
“希望是这样吧。”
“乌木与部落里其他男子不同,他母亲将他教的极好。”大巫在药柜里选了几株成色较好的药材,“小姑娘家家的不怕这些蛇虫,倒也难得。”
江霖笑笑,乐呵呵地跟在大巫身后,嘴越发甜了,“这不是有您在身边,我相信您。”
“您知道乌木的母亲?”
“她的事我不方便多说,你可以去问问乌木。”大巫把药材收好,“但宗泽与你一样,都是极好的姑娘。”
江霖皱眉,“这样啊,前辈的事...”话一出口,便察觉处不对。若她开口说的是季前辈,岂不是暴露了她已经见过季宗泽的事实?
可江霖能感受到,大巫说这话并非违心,那声夸赞夹杂的东西太多,有叹息有感怀...是多心了吗?
“会有机会知道的,先救人。”大巫拍了拍江霖的肩,“你以后会生活在这儿,学些技艺傍身也是好的。”
“部落内毒物众多,总有一二不慎中招的,这以毒攻毒便是取蛇虫之毒对调,用手里这些药材吊着人性命,而后...”
江霖抿一下唇,这治疗方法就是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吧?!太草率了吧?!
乌南业被放在木板床上,躺的笔直。
“待会疗毒的时候,按好他。”
江霖按紧了乌南业的手臂,她对自己体修的身份非常自信,“按好了。”
大巫的药一下,乌南业整张脸都开始抽搐起来,他像是经历了极大的痛苦,嗷一嗓子坐了起来。
那一嗓子之清脆,之响亮。很难不让江霖想到某只黄色的,会发出尖叫的...尖叫鸡。
她实在没憋住笑,手上就松了力气。
大巫皱一下眉。
乌木及时按住了乌南业,“阿霖,你先带小雅一起回去吧。这里有我,没事的。”
江霖好容易收住笑,诚恳道了歉才走出小屋。
推开房门的时候,江霖上扬的嘴角还来不及收,就看到一个穿黑袍的男人,那人肤色偏黑,干瘦的皮肤衬得皱纹更为明显。
他手里握着一根法杖,杖头雕刻了一条盘旋的巨蛇,隐约又阴寒的气息外露。
6. 第 6 章
江霖垂下眼睫,一时认不出对方的身份,但能握法杖的想来是部落里的实权人物。
她低下头,规矩地让开身子。
黑袍人离开的时候,江霖动了动鼻子,闻到那人身上有淡淡的腥味。她皱一下眉,招呼乌雅离开,“小雅,刚才进来的人是谁,你认识吗?”
乌雅不太习惯开口说话,张开嘴巴又合上,紧张到死死捏住小狐狸的尾巴,她终于开口道:“族长。”
江霖皱眉,这是察觉到什么了?来得这样急,“嗯,我知道了。乌木还有事情做,咱们先回去,好不好?”
小丫头乖乖点头。
但江霖并不认识部落的路,只好抱着小丫头扛着小狐狸,在部落内绕了好些路,好容易才找到小院。
她看到乌黑的墙,摇摇晃晃的梁,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把火烧得可真旺啊…
乌木回来时便听到小院内的笑声,他并未着急进去,不由得愣神想起族长的训诫。
“听大巫说你是主动把这个女子带回去的?”
“若是实在喜欢便也罢了,只是莫学得和你爹一样痴狂。”
乌木摇头笑了笑,推门进屋。
幼妹和白毛狐狸挤在一处,两个在地上写写画画,那鬼画符实在不像个字。
一边的江霖单手撑着下巴,闭眼夸小雅一学就会,天赋异禀。
听到脚步声,江霖抬头看到白皮乌木站在炭黑大门旁,莫名有些心虚,她指了指白毛狐狸,“小雅给它取了个名儿,叫阿福。”
“嗯。”
江霖抿一下嘴,想开口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好了,小雅先带着阿福去玩。”乌木点点幼妹的脑袋,“一会儿给小雅做点心。”
待两个小的走远了,江霖才颇有些奇怪地开口,“怎么,有话要说?”
“大巫是部落与外沟通的渠道,你是她带回来的,还有印象吗?”乌木见江霖摇头,继续道:“记不得就算了,只是外族人不能留下,要么成为祭品,要么与族内人成婚。”
江霖满头黑线,当即明白对面人的意思,她一脸不可思议,“你是说我要与你成婚?你没开玩笑?”
看着面前女子诧异的表情,乌木混乱的思绪不知怎的就出现了一个线头,他觉得好笑极了,“是啊。”
江霖揉了揉眉心,“有办法缓一缓吗?”
“这婚倒不一定能成,我是族长备选,故而婚前需闯生死境,秘境九死一生。我未必能活着出来。”乌木声音不自觉带了点笑意。
江霖抬头撇了一眼乌木,“九死一生...你这样说,是想让我同你一起去闯秘境?”她挑眉,“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不必这样试探。”
被说破了心思,乌木也不恼,声音反而带上几分笑意,“或许是怕你拒绝呢,毕竟我死了,你就不必受委屈了。”
他嘴角微勾,弯出好看的弧度。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咱们是盟友。只是我修为还不凝实,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江霖摆摆手,“何况部落里又不止你一个男子,没了张三还有李四,啧。”
她转身想要离开,但看着满地焦黑,一时不知道去哪里。
她不由得又感叹了一句,这把火烧的是真彻底啊。
乌木看着她站的笔直的背影,又藏不住笑意,将灵力灌入地下的阵法,小楼本就是法器所化,它在灵力的促进下慢慢褪去乌黑,焕发出新的生机。
“那就秘境见,盟友。”
江霖挥了挥手,示意已经知道了。
第二日天光大亮的时候,就有部落女子来小院,有的陪她闲聊几句,有的送来品质上佳的灵药法器。
姑娘们虽然性子不一,但无一例外都对江霖表现出善意。
到底为什么气氛这样好?
又送走一批人,江霖摸了摸笑得有些僵硬的脸,余光扫一下榻上的女子。别的人只是略坐一坐便离开了,江星儿,乌南业的青梅竹马,则一直留在这里。
“星儿姐,不用担心我,我相信乌木肯定能平安归来。”江霖没话找话。
江星儿笑得温柔体贴,“嗯,我知道。他是族内年轻一辈的表率。”她坐得四平八稳,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抬眼看向江霖,眼里带着些明了的笑意。
显然,江星儿守在这儿,就是为了看住江霖。
江霖很有些吃软不吃硬,面对这样温和的姐姐,她一点招都没有。江霖干笑两声,预备继续没话找话。
江星儿看着江霖,面色依旧温和,“季前辈待我很好,给我讲了许多外头的事。外边的世界,当真很大吗?”
江霖愣神片刻,“我醒后忘了很多事。但肯定要比部落大上许多,若能想起些东西,我就给你讲。”
“以后有机会,咱们一起出去看看。”
“季前辈也这样说过,你们还真有些像。”江星儿笑容更深了,她正色道:“有机会,咱们一定一起出去看看。”
江星儿到底没有离开,宿在小院。
是夜,江霖小心翼翼地从屋内翻墙而出。
刚刚落地,她的衣摆便被人扯了扯,心一下提到胸口,江霖回头张望才发现是乌雅,小丫头昂着脑袋一脸的疑惑地看着她。
江霖把人抱进怀里,比了个禁声的手势。她静立良久,确定周围依旧安静无比,没有被抓包,才低声道:“姐姐要出去一趟,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
见小姑娘不答话,江霖半蹲下身子,“我去接哥哥回来,好不好?”
乌雅顿了顿,把手里的戒指摘下来交给江霖,“带上阿福。”她抬手把江霖的碎发别在耳后,声音软软的暖暖的,“注意安全。”
乌雅最近说话越来越流畅了。
“好。”江霖将人安顿好,寻了个空子翻墙离开小院。这一回并没有人拦她。
江星儿推开窗,看着江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中心的位置,有近千米没有居民,过膝高的野草长得茂盛。部落周围多是高山,仅有的几块平原竟被浪费这么多…
在最中心的地方,立着一团幽深的灵气,有神秘难测的气息在其中翻涌。
江霖勾了勾嘴角,前行一步穿过秘境入口。刚一踏入,灵力就被死死压在体内,和部落外围的结界相似的力量,但又有些许不同。
天旋地转不过片刻,江霖便置身于完全陌生的环境。
乌木正等在一旁,他从打坐中清醒过来,曲起腿站直身子,“来了。感觉如何,有什么不对吗?”
江霖抬头打量四周,这里显然是一处民居,临湖而建,这湖很是眼熟啊…周围倒是没什么巨石。与渊泉周围的秘境并非全然一致。
她感受着自身的变化,“嗯,这处秘境在排斥我。并非要置我于死地,非要说的话,更像...更像在推开我?”
江霖找到身体的平衡,向前迈出一步,“江星儿不肯放我来,耽误了些时间。你可有什么发现?”
乌木挑一下眉毛,将人领着往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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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江星儿大概很喜欢你,她怕你留在秘境,所以不肯让你来。”
“我已经待了十五日,这儿住着夫妻二人——昆启和尹兰,这个两个名字在部落记录里出现过,是曾经的族长。他们的起居,目前为止并无异样。”
江霖被领着到了小厨房,里头盆盆碗碗响的热闹。
女人声音亮堂,手上的动作更是利索,唱着不知名的婉转小曲,间或停顿下,好蓄力剁开骨头。
乌木拉了拉江霖的衣摆,上前半步,“尹前辈,我们回来了。”
尹兰放下手里的剁骨刀,乐呵呵地转过身子,她视线落在江霖脸上,“哎,好俊的丫头。好些年没见过女娃娃了。”
她身材微胖,皮肤白皙细腻,柔和了原本有些深邃的五官。比起修士,更像是邻家阿妈。
好多年没见过女子...难不成这副本NPC有自我意识?
江霖觉得有趣极了,她先打了招呼,客套几句后充分发挥话痨属性,和尹兰激情探讨骨头汤的一百零八种做法。
乌木拉着江霖离开时,尹兰和江霖已经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了。他轻咳一声,没头没脑地来了句,“你喜欢喝骨头汤?”
“啊?还行吧。”江霖收起嬉笑,一本正经开口道:“不要放松警惕。”
乌木抿一下唇,到底没开口。
院子内的地面很是平整,杂草枯叶皆被扫去角落。右手边还扎了秋千,旁边另摆了两张躺椅,想来主人家是会享受生活的。
再往前走,看到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男人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弯着腰用竹篾编东西。
他抬头看一眼乌木二人,面色沉静,略点头示意。
乌木礼数周到地行礼,“昆前辈。”
昆启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皱纹,但他坐在那里,就让人无端感觉到死亡。这样的人竟和尹兰是夫妻,真是有趣啊。
江霖只默默打量周遭环境,自觉做好挂件并不插话。
两人终于进了房间,有了独处的时间。
“周遭都设了禁制,不会被他们察觉。”乌木声音依旧是淡淡的,“你似乎精神不佳,可要休息片刻?”
江霖摇摇头,“这里有点奇怪。”
“嗯?”乌木弯了弯嘴角,江霖不过跟着他走了一路,便察觉出异样。
江姑娘当真聪慧。
“部落希望通过生死境历练族内的下任族长,对吗?”
“是。”
“那太奇怪了,既然是历练,为何不是真刀真枪的生死搏斗?为何要走这奇怪的剧情接触陌生的前辈,难不成要锻炼你们的逻辑思维能力?”江霖不知想起了什么,笑了笑。
“在这里,多崇尚武斗,哪怕需要文治,也不该用这种方法。”
江霖并不是比乌木聪明多少,她只是更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分析事件的不合理。
“我怀疑两位前辈灵魂尚存,他们在这里一定守着什么秘密。如果真有历练,可能是时间未到。”
乌木沉思片刻给出对策,“今夜是圆月,对于部落来说非常重要。若真会发生什么,大约就在今天。既然你怀疑这里藏有秘密,遇到情况先不要动手,我们往深处再探一探。”
顿了顿,他继续道:“你灵力被禁,能否...”
江霖不过说出猜测,乌木便能立刻会意,并迅速给出解决方案。这队友不错,靠谱!
她握握拳头,“放心,我是体修。”
赤手空拳爆锤乌木的体修。
7. 第 7 章
月光朦胧,周围蒙上了一层稀薄的雾气。院墙在雾气里摇摇晃晃,像是以小院为中心展开了一场不真实的梦境。
江霖透过半掩的房门观察外界的情况。
“出来了!”
昆启手里提着一盏纸糊的灯笼,豆大的火焰似乎随时要熄灭。他另一只手挎着竹篮,里头依稀可以看到叠成元宝状的纸钱。
昆启神色平静地向小院外走去,每走一步,身影就淡一分,逐渐虚幻不可察。
仿佛是幽深难言的秘密,即将消失,催着人立刻去探索去调查。
江霖二人对视一眼,却并未急着跟上去。在死亡率极高的秘境里,任何事情都不能马虎。
那盏灯笼太奇怪了。
昆启半夜出门,明显不希望被发现,为什么要点一盏灯笼?修行之人,夜视能力并不会差,不存在看不清道路的问题。
除非这灯笼象征着秘境的钥匙,是重要的工具。
乌木自觉拿起桌上的白纸等物品,用灵力充当浆糊粘合纸张,制出了一个简易版的灯笼。
江霖依旧守在门后,观察是否有异变。烛火,在一些民俗文化中,意味着可以照亮一条道路,一条通向地府的安全道路…
灵感稍有触动,乌木已经来到她的身边。
江霖握住乌木的手腕,“走吧,一盏够用。来不及了。”昆启的背影已经快要消失了。
两人拿上灯笼,速度极快,动作极轻地离开了房间。在离开小院的那一刻,周围的环境在烛光的照耀下迅速变化。
曾在渊泉秘境见到的奇石出现在光照范围内。
与之前不同,可以清晰看到石头被雕刻成人形,它们姿态不一地立在原地。
这些石像雕刻得极细致,虽然身形各有不同,但神情都颇为沉凝,仿佛下一秒就会活过来。
他们真的只是是石像吗?
昆启并非直行,他在每一块石像前停顿片刻,撒几张祭祀用的黄纸,那些黄纸无风自舞,高高飘向空中。
江霖二人远远跟着,每每经过石像时,周围的黄纸便被吸引,在他们身侧缓缓旋转。
渐渐的,周围的黄纸越来越多,甚至有些遮挡二人的视线了。
说不清道不明的压力落下。
江霖心脏有力地跳动着,血液的温度稍稍提高了些,涌向全身。
要做点什么,去做点什么,打破这该死的氛围!
她回头冲乌木扬了下眉毛,“试试?”
乌木目光下移,看到江霖眼角眉梢的跃跃欲试。不知怎么了,阴森可怖的氛围散了,他顿了顿,抛掉一贯的小心谨慎,“嗯。”
江霖听出乌木声音的笃定,她眼睛亮了亮,“你有什么想法?”
乌木抬手捏住一张黄纸,对江霖道:“灌些灵力。”
“嗯?”
乌木没有回答,江霖也没继续问,随手甩了些灵力落在黄纸上,黄纸抖了抖,到底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乌木眼睫微垂,又试着将自己的灵力灌入黄纸,普通的黄纸在乌木手里瞬间出现了变化,无火自燃化成灰烬洒向四方。
被注视的感觉消失了。
昆启的背影消失了。
江霖诧异回头,“你做了什么?”
“什么都…”乌木感觉到左脚脚腕有轻微刺痛感,是那个纹身?它居然与周围的环境产生了联系!
话音未落,不止一座石像,周围所有的石像,都在物理意义上将视线投向二人。
石像因为摩擦发出闷响,轰隆隆仿佛雷鸣。
彻底暴露了!
灯笼的火光晃动地更厉害了,碎裂声接连响起,色泽近黑的鬼魂从石像里爬了出来。每一个魂魄的气息都强大的离谱。
没有迟疑,江霖拧身,脚尖用力点地,带着乌木远离最近一处石像。
一道魂魄从刚才的石像内飘荡出来,它有近两米的身高,一道狰狞的伤疤从左眼延伸到下巴。
它握着一柄和江霖差不多宽的大刀,随手一挥,山崩石裂。
乌木抬手化解了灵力波动,不知是在解释还是在自言自语,“部落只愿意用外界修士来祭祀神灵。”
“季宗泽说过,部落内的心法与外界大有不同。我想弄清楚,修行的心法是否是祭祀的关键。”
“果然…”只有部落内的心法才能带来异变。
可这太奇怪了,秘境排斥外来人,部落却要这些人的命来祭祀,为什么?
或许还有别的原因?
江霖手上的力气重了些,速度不减地奔向昆启,“我能顺利进入这里,因为我曾修行过一段时间的部落心法?”
乌木手指轻动,周围的野草无风自长,绞住一道黑色的死魂,“嗯。”
面前近乎实体的魂魄被打散了,但下一刻,黑色的魂魄缓缓聚合,重新凝聚实体。
这部落到底死了多少人,怎么到处都是魂魄。
江霖嘴角抽了抽,数量多,打不死,怎么办?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灯火!”
灯火被吹灭后,周围异变的环境瞬间恢复了平静,浓雾笼罩在周围,让人辨不清方向,那个充满死魂的世界不见了。
果然,灯火是关键。
江霖一口气还没有放松,突然觉得背后一凉。
昆启也能在两个世界移动!
来不及反应,刀穿过皮肉的闷声响起。
昆启不知什么时候穿过现实与虚幻的结界,直接忽视了江霖,一柄长刀直直贯穿了乌木。
昆启抽出了长刀。
江霖低头去看,那刀显然不是普通的法器,乌木的伤口向外涌出鲜血。
两人几乎同时反应,周身野草疯长,以遮蔽昆启的视线。江霖则仗着体修的优势,带着乌木尽可能远离昆启。
“疼吗?”江霖声音有点抖。
乌木没有回答,只是专心阻碍昆启的脚步。他依旧一脸平静,似乎无事发生。
“一定很疼。”不知为何江霖心口一阵灼烧,愤怒像是一把矬子,不停地折磨着江霖名为理智的神经,一时不知道是先处理伤口再去捶昆启,还是先捶昆启再想其他。
乌木有些诧异,待侧头去看才发现江霖的不对劲,他直觉要遭!乌木用灵力点燃灯火,周围的石像重新出现,周围的环境越发混乱了,“昆启不是关键!”
怕言语引导不够,他又用巧劲卸了江霖的力气,揽住她的肩膀朝昆启曾驻足的石像奔去。
乌木希望用自己的行动主导江霖的想法。
但江霖完全没有听乌木说了什么,只察觉到乌木的动作。就这么走了?实在不甘心啊!
她抬头看向石像,昆启为何停在这座石像前?这座石像对他很重要!
江霖养了杨嘴角,从袖中拿出一袋深黑粉末倒在手背上,灵力刺激下粉末溢出幽深的雾气,显然有剧毒。
“护好我。”话音未落,她已经将灵力全部集中在拳头上,带着几分疯狂砸向石像。
下一刻,昆启近乎鬼魅地出现,挡在江霖的拳头前。他胸口诡异地内陷,化解了江霖的大半力道。
但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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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被腐蚀了大半。
毒素进而漫向皮肤,血肉。
昆启浑不在意伤口,也不攻击二人,只是直直地看向江霖。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缓缓眯起。
江霖借力带着乌木后退几步,又是一拳轰开地面,灵力彻底枯竭。她靠在乌木身上,声音还带着几分雀跃,“盟友,靠你了!快跑!”
她虽然莽了些,但绝不傻。昆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捅乌木一刀,显然不是那么好解决的,甚至说,不是他们能解决的。
既然已经给昆启留下礼物,就尽快离开去寻找秘境的真相吧。
打BOSS不是目的,BOSS守护的宝藏才是意义!
地下不是泥沙,有清凉的风声吹过。
乌木皱眉,江霖怎么知道地下有密道?虽然迟疑,他的动作一点不慢,二人纵身跃进密道。
危险的气息淡了许多,他仍旧没有停下脚步,向前跑了许久。
江霖吸口气,主动解释道:“那黑色粉末是大巫给我防身的,效果不错。”她低头看一下手背,深可见骨的伤口,“嘶,就是太不错了。”
“嗯。”乌木脸色很难看,这粉末他认识,部落内有名有姓的药粉不多,剧毒的不过二三,阿霖呐...
江霖回头张望,“昆启好像没追下来?”她扬了扬嘴角,不知道在高兴些什么。
“嗯。”乌木低头看一眼江霖的手背,几乎可以看见乳白色的骨头,这姑娘是真疯啊。
他叹口气,将人往怀里拢了拢。
江霖虽然疼得厉害,但小嘴叭叭个不停,“果然。”
“昆启拿了黄纸,点了长明灯,四周又多是魂魄,我便猜测秘境是建在墓地之上,刚才就试了一下。这里或许是部落的公墓?”
“也许。”乌木停下狂奔的脚步,将人安置好,“这毒不好解。”
江霖半靠在石壁上,有气无力道:“是啊,怪疼的。你有解药吗?”
乌木顿了顿,用短刀划开手心,血液滴落在江霖的伤口上,“这样会好得快点。”
随着血液滴入,清凉的感觉缓解了疼痛。江霖侧头看向乌木,他的伤口竟然已经好了大半。
原著中有提到,乌木有近乎变态的自愈能力,这导致反派相当难杀。这种能力竟然能用给外人?
江霖用指尖抹了下乌木手掌上的伤口,凑近鼻尖嗅了嗅,“你的血液竟有这种能力?”
乌木只觉得掌心痒痒的,他指了指脚腕上的蛇形纹身,“每一任族长都是这样。”
“这样啊,感谢盟友信任。”江霖笑了笑,轻呼口气,拍了拍乌木的手臂,“放心,我会帮你保守秘密。”
强大的自愈能力是幸事,可拥有强大治愈能力的血液,这等同于行走的特效药,很可能被关小黑屋,囚禁割肉放血一条龙。
美强惨男主都是这样的。
乌木坐在另一侧,声音有些沙哑,带了些诱惑的味道,“要喝一点吗?效果会更好。不过,我猜你大约不会喝,毕竟…”
“嗯?”周围没了危险,江霖的脑子便放飞了,看到乌木带着淡淡笑意的眸子,她单手撑着脑袋,嘟囔道:“我警告你啊,激将法老套但有用。”
乌木弯了弯嘴角,“所以,要喝吗?”
江霖用指尖抹了几滴血液抹在嘴唇,“那就试试吧。”
血液化成暖流,慰藉着灼烧的神经,江霖闭上眼睛,感觉吃了颗特效布洛芬,痛感减轻了太多,“谢谢啊。”
“不用谢。”乌木声音低沉,带着些蛊惑的味道。
8. 第 8 章
地底没有任何光亮,只能听到风打在石壁上的声音。乌木在指尖凝出一朵火焰,勉强照亮近处的环境。
顺着细微的水声,能发现石壁下藏着一条清泉,泉水往前不远又隐入地底。
正中间是一条看不清尽头的路,两侧是通顶的石壁。
石壁靠上的位置分布着井字形的壁葬格,每一格都摆放着大小形状不一的...骨灰坛。
这里果然是属于部落的公墓。
江霖的脸色还有些白,她刚刚确实有点疯过头,之前因疼痛而生的冷汗打湿了衣物,此时夹杂着水汽的风一吹难免有些打哆嗦,“有点冷,这火苗可以有温度吗?”
她侧头看一眼乌木,虽然乌木受了更重的伤,但他的状态却要好上不少。
淦,人比人气死人!
乌木笑了笑,在火苗里灌入灵力。火光范围内,慢慢腾起温暖如初夏的热量,“你刚才若是多喝点,现在会好受一些。”
他颇为遗憾,江霖只是堪堪止了疼便不再接受他的血了。
江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试探,又是试探,她必不能上钩!对待反派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周围的温度烘干了衣物,她觉得好过了许多,不再打冷战,话到嘴边转了个圈,“这里不知道藏着什么危险,你状态好些,咱们才能安全离开。”
“好吧。”乌木嘴角不自觉地翘了一下,他脚步不停,靠着墙壁一侧匀速前行。
他没再纠缠这个问题,左右出去后可以寻机会放些血在食物里,盖住血腥味的食物啊倒是有不少。
道路中心间或立着石柱,比从顶到底雕刻着各式壁画。
与印象里斑驳的石刻壁画不同,这里的壁画被保护得极好,颜色大多庄严肃,并未有太多时间流逝的痕迹。
壁画描述得是部落的发展,从渊泉开始的发展。
当第一个人类捧起渊泉水时,他有了修行的概念,他领着更多的同族人来到渊泉。
他们更加强壮,不再囿于恶劣的环境;他们开始辨认灵草灵药,治病救人...为了感谢渊泉的存在,祭祀开始了。
泉水流动的轻微声音,让周围的环境不至于太过压抑。江霖轻叹一声,继续向前走。
江霖抬手轻轻拂过祭祀的画面,猜测道:“祭祀是为了更好地得到渊泉的力量?”
若真是这样,他们该怎么做,总不能去毁了渊泉?
毁了也不是不行...嚯,有点刺激!
渊泉或许是最大的捷径,最大的天材地宝。
人类亦或是妖兽,都可以从中得到大量好处。于是,部落数次经历妖兽冲击,只是借由对渊泉的掌握,每每都能化险为夷。
“也许。”乌木的眉头轻蹙,他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
两人被壁画吸引,不自觉加快了步子,想再往前去些,再看到更多的真相。
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脚下,有黑气环绕,悄无声息地改变了两人的行径方向,一些重要的壁画被错过。
再往后,壁画不再以群体为主要刻画对象,开始专注于个人。
为部落做了卓越贡献的人类。
灵感忽地触动,江霖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壁葬格,发现一个裂了缝的粗陶骨灰坛。
江霖轻轻皱了皱眉,她对这个骨灰坛有熟悉的感觉…为什么?她在哪里见到过这个坛子,或者见到过坛子的主人?
江霖来部落的时间不长,遇到的人也有限,她很快回想起刚才在地面上最先遇到的那道死魂,他面上也有一道长疤。
或许他的疤痕不是因为生前受了伤,而是因为骨灰坛开裂,进而影响了死魂本身?
江霖驻足,她冲乌木摆摆手示意他止步,而后上前几步走近壁葬格。
每一个壁葬格前都有灵位,上边书写的内容大体与现世相似,记录着墓主人的生辰、死亡日期,以及他的家人。
唯一的区别是,这里的灵位上多了一小段——他的死亡原因。
这位先辈为庇佑族人离开,与妖兽血战而亡。
江霖便不再犹豫,她上前右手抱拳行了一礼,道声叨扰,动手将骨灰坛抱了下来。
放在墙上时并不觉得,真拿下来才发现这坛子比她感觉里的,大了许多,能装下一个人完整的尸骨。
虽然知道这里是墓葬,但有些事想想还是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乌木戒备四周,没有阻止也没有帮忙,“你想补这个坛子?”
“是啊,我家乡有句古话,死者为大。”江霖嘴上说得轻快,动作却极为慎重。
她先是割破手指,用血液补满缺口,而后用灵力一点点炼化血液,使其与骨灰坛完美贴合。
并不是复杂的功夫,几个呼吸间缺口已经补好。
几乎同时,江霖便觉得周围的环境变了,就像突然认可了她的存在,灵力运转也不再阻塞,伤口修复速度快了些,“我好像...可以用灵力了?”
她眨了眨眼,露出个轻松的笑,“这就叫做好人有好报吧。”
灵力越发通畅起来,阿福幻化成的戒指也有了反应,上头的温度有些灼人。
江霖收回思绪,将骨灰坛放回原位,又道声谢,这才将灵力灌入戒指,“阿福有反应,咱们去看看?”
话说了一半,她脚步已经迈出去了。
看到江霖过于轻快的脚步,乌木满脑子的思虑便被搁置一边,他不自觉扬起嘴角,“江霖。”
“嗯?”江霖双手背在身后,侧过头疑惑问道:“叫我做什么?”
乌木想提醒江霖要再谨慎些,季宗泽未必值得信任。被困在这里数十年,季宗泽早已半疯了。
但他开不了口,他没理由开口。
乌木轻呼出一口气,“重伤初愈,切要小心。”他将灵力蔓延开来,将二人完整地包裹住。
江霖只是伤了手,乌木可是被捅穿了肚子啊!
她生出些微妙的情绪来,“你呢?已经没事了?”
江霖这样问着,已经停住脚步,弯腰打量起乌木的伤口,发现伤口果然已经痊愈,衣衫虽被划烂,却没沾上多少血迹,一副干干净净的样子。
她没忍住,手欠地在乌木衣衫上摸了一把,看到对方被血糊住的衣服,她心情莫名就好了不少。
乌木身体一僵,感觉肚腹上传来挠人的痒意,这实在是太难熬了些。他伸手握住江霖的手腕,“别闹,走了。”
他的步子有些快,一贯的清净沉稳丢了个干净。
江霖手欠完那点微妙的情绪就散了,她看着乌木还在僵硬的背影,追着又道:“你别害羞,我就看看你好没好,讳疾忌医啊。”
乌木手上用了几分力,到底还是没能说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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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壁画数量越来越少,开始出现整面整面的壁葬格,骨灰坛也不再形态各异,多是粗陶制备的。
坛口的弧度,坛壁的纹路也近乎一致,他们似乎出于一人之手?
江霖撩完人就罢,她的思绪重新放回秘境内。她的脑海里不知怎么,就出现了昆启的脸,是那个阿伯做的坛子吗?
如果是,那他该活了多少年?
两人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壁葬的尽头,这里的石壁只开凿了一半,壁葬格也是空空荡荡。
阿福反应更强烈了些,灿烂如盛夏的光芒腾起。与它相对的,是一个散发着暖洋洋温度的瓷白骨灰坛。
乌木拦住江霖前进的脚步,“你等等,我先去看看。”他很少这样严肃地开口,总随着江霖的心意行事。
毕竟大多时候,他都有兜底的能力。
但季宗泽是不一样的。
江霖察觉到乌木的紧绷,她微垂眼眸,到底跟在乌木身侧。
再靠近些,就能发现那个骨灰坛的异常,不仅仅是颜色,材质、形貌都与其他的明显不同。
“这会是乌良的吗?”
“是他。”乌木感受到来自血脉的呼唤。
江霖站在侧边,却能看到更多,她轻声提醒道:“乌木,骨灰坛的背后,似乎有个盒子。”
她多少猜到了盒子里装的是什么,顿了顿,伸手取出盒子。
盒子里装的是果然是季宗泽的灵骨。
乌木神色有些恍然,他看到那块莹润的,拇指大小的骨头,一时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他咽下所有疑惑,“再往后就没路了,咱们回去吧。”
季宗泽的灵骨为什么会在这儿?她当年擅闯秘境,被部落处以极刑,剥灵骨、断生机。
是他的父亲乌良代受罚,才保下了季宗泽的命。
那么她的灵骨为什么会在这儿?难不成,是乌良做了什么才害得季宗泽被抓?疯了不成?
乌木虽然心里惊疑不定,但面上并不显,他总是习惯把情绪藏起来。
乌木不止面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把呼吸声也压得很轻,“这一路走来,只有泉水、墓葬,骨灰坛的摆放多有阵法的玄妙,我想生死境就是通过吸收死魂来镇压...姑且当做是渊泉吧。”
“生死境内,要么能够胜过昆启,要么留下来做祭品。我有法子迅速提升实力,只是后遗症有点重,需要找到时机。”
“好。”
乌木有些不习惯江霖这样平和,试探问道:“那我们,走吧?”
“好。”江霖声音放沉了些,她察觉到乌木的不对劲,“如果生死境是为了镇压渊泉。那祭祀呢?”
“生死境要部落内的修士,祭祀却需要外界修士,两者截然不同。”
江霖抬头看向乌木,“我们了解的不完整,部落的秘密更不简单。季前辈似乎知道些什么,但她不肯说,那就等我们查明白了,再去亲自问她。”
部落的秘密啊...乌木自然听懂了江霖的劝慰,如果有明确的目标,便不会被未解的忧虑所扰。他深深地,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好。”
如果乌良真的有罪,那他就该赎罪,哪怕用这条命。
江霖止了话头,她把灵骨往怀里赛了塞,前辈的灵骨只属于前辈!乌良和乌木都哪凉快哪呆着去吧,待她寻个机会,定要把灵骨送还给季前辈!
9. 第 9 章
两人几乎没有停顿,一路不停地赶回小楼。
江霖打开房门,直奔床榻而去,两夜未合眼了,她实在困得厉害。但她才稍微用力预备躺下,骨头便传来钻心般的疼痛。
她倒吸一口冷气,狠狠咬紧嘴唇,整个人猛然绷直,睡意散了个干干净净。
乌木寻来一个蒲团放在床脚,听到动静抬头看向江霖,“还很疼?”
生死境内本就安静得厉害,这会儿深更半夜的,周围更是连风声都听不见了,只蜡烛传来细微的燃烧声。
江霖借着屋内微弱的烛光,看清了乌木上扬的嘴角,和那双藏着笑意的眼睛。她嘶了一下,不知怎地也露出点笑意,“是啊,疼得厉害。”
乌木站直身子,遮挡住大半的烛光,“让一让。”
江霖缩了缩脚。
乌木斜坐在江霖对面,探身打开木窗,淡淡的花香借着月光盈满小屋,满院的花植在一片静谧中开得灿烂。
他并未离开,就势坐下,声音有些沙哑但不难听,“那,要喝点吗?”
江霖闭上眼睛,来了,又来了!这该死的试探就没完了吗?
她刚想拒绝,就看到乌木已经划开手心,几滴鲜艳的血珠凝成半个指甲盖大小的血球。
“你中的是毒,需要具体的灵药去解。这些只能帮你止疼,等出了生死境,再去寻灵药根治。”乌木声音淡淡的,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提议。
江霖嗅着淡淡的血腥味,伤口彷佛在叫嚣着去喝一口,就喝一口。都被当成诱饵了,喝一口也应该。
本着不浪费的心情,她招了招手,将血球塞进嘴里,灵力随之化开,散入经脉,将疼痛尽数掩下。
“多谢。”
乌木笑了笑,“我们是盟友,不用一直道谢。”
待止了疼,江霖的睡意汹涌而来,她没听清乌木到底说了什么,几个呼吸便失去意识,昏睡过去。
外头第一缕阳光打在脸上的时候,江霖才清醒过来。
她伸了伸懒腰,环顾四周。
乌木不在,蒲团被立在墙角,想来是从容离开。
江霖理了理衣袍,打开房门,依着声音寻去了厨房,果然看到乌木忙碌的背影,“你怎么在这儿?”
厨房更接近江霖认知里的土灶,右手边那个铁锅上架着蒸屉,热水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满屋都是柔和的米香。
乌木手上动作不停,“做些早点,米糕配些小菜可以吗?”
江霖没回话,侧头看着菜篮里五颜六色的果蔬,“这里不是秘境吗?”天,真的有人在秘境里种菜吗?
乌木指了指厨房一侧的小窗,“昆前辈种的,借着秘境里充沛的灵力,这些菜蔬可以助你疗伤。”
透过小窗能看见昆启正拿着水瓢,从一个半人高的水缸里舀水浇菜。他动作利索,水被均匀地洒向每一块土地。
江霖眯了眯眼,进了一次墓园后她的灵感明显提高,现下可以看到昆启身上非常浓郁的死气,堪比墓园的死气。
与这相对的是,昆启周围的菜蔬上是蓬勃的生气。
这生死境的秘密还有很多啊,江霖眼睛亮了亮。她对着乌木笑眯眯道:“我想吃甜口的,嗯,大早上不能吃太辣的。”
乌木看向江霖,他唇角弯了一下,“就快好了,先喝点热的,暖暖胃。”他从锅里从锅里舀了杯热气腾腾的米浆,撒了圈白糖递给江霖。
江霖抱着杯子趁热喝了一口,细腻的米香充盈口腔,咽下去后是淡淡的甜香,“你放了什么,好好喝!”
她狂吹彩虹屁狠狠夸了一番乌木,又摆摆手,“我去找前辈们,大家一起吃才好。”
乌木想拦没拦住,他有些无奈地笑笑,江姑娘是真心大啊,她的伤口都没好全罢。
昆启和尹兰顺利吃上了早点。
尹兰总是乐呵呵的表情,让人忍不住亲近。
她把最后一块米糕咽进肚里,细腻的米糕化在嘴里,回味是满满的清香,“这米糕味道很不错。”
江霖笑眯眯点头,“乌木做的菜可好吃。我想着中午吃两个小炒,等晚上凉快些再吃个锅子,前辈能吃辣吗?不能吃也没事,咱们吃鸳鸯锅。”
她读书的时候就喜欢约上三五好友吃吃喝喝,她爱吃也会吃,总负责点菜,每每能照顾到每个人的喜好,这会儿又来了兴趣。
“鸳鸯最妙,老头子吃不了辣。”尹兰眯着眼,看一下昆启,“待会儿去老头的菜园看看,捡嫩嫩的掐了,涮锅肯定好吃。”
江霖颇感找到知己。
四人围在小桌前边吃边聊。主要是尹兰和江霖聊的畅快,乌木偶尔点头递话,昆启更沉默些,但神色平和。
尹兰对江霖的称呼从一开始的江姑娘,到现在一口一个小江,我们小江。可见对她是越来越喜欢。
待糕点吃了个七七八八,尹兰躺在躺椅上,手里拿一把芭蕉扇,“乌木这个年纪这样的修为,很不错,可见是天赋心性都是上佳。”
“我们也担心拔苗助长,所以就放任他自行修炼了。”
“小江,你底子差些,便跟着我练一段时间吧。”
斜坐在躺椅上正预备躺平的江霖脸一红,她把脚重新放在地上,端端正正坐好,“好啊,多谢前辈。”
“小江你是体修吧。”尹兰将扇子放好先一步起身,她满脸笑意道:“体修最是要勤练体,我要求严苛些,你要坚持住”
江霖一脸懵地被尹兰领去了小院一侧,修炼?她不会啊。她顿了顿,觉得不能一个人修炼,“其实乌木也需要精益求精,是不是乌木?”
“那也行,老头子,你陪他练练。”尹兰当即拍板。
她看向站得笔直的江霖,不由得笑了笑,“你不是有很多想问我的?比如,这个秘境。”
江霖眯了眯眼睛,果然,尹兰不是普通的副本NPC,她是能独立思考的,是有完整灵魂的。
尹兰指了指腰间的坠子,“小江,我看你没什么干劲。这样吧,若一月内,我二人切磋,你能碰到这个,我就答你的疑惑,如何?”
“一言为定!”江霖几乎没有犹豫,她捏了捏拳头,“请前辈赐教。”
另一头的乌木并不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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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术,单纯靠族内习得的掌法防御昆启。他向来心细,不肯暴露底牌。
昆启声音淡淡的,“你不担心?”
“阿霖?”乌木腰背受了一击,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一掌卸掉昆启的力道,一掌借力打力反击,“尹前辈并无恶意。”
昆启脚掌踩地,他神色也淡淡的,“这样啊。”
四面八方的灵力朝乌木挤压而去。
第一次切磋后,江霖就意识到,什么温柔和气,什么亲切体贴都是骗人的。尹兰她,她比体修还能打啊!
江霖躺在地上起不来,她看着尹兰,声音有些颤抖,“麻烦前辈扶我起来。”
尹兰动手极有分寸并不伤人,只针对经脉。但不过半个时辰,江霖的经脉都被捶通了,身上还无一处淤青,这是多可怕的控制力?
更可怕的是,她手骨里的毒被尹兰生生炼化了。这位前辈不仅能打,而且修为深不见底。
尹兰不动手时依旧和煦,她将人抱到床榻上,“下手重了些,可还好?”
灵力耗尽,江霖的脑袋一抽一抽的疼,她咬牙坚持,“前辈放心,体修别的没有,就是皮实。”
正中午,乌木和江霖一齐躺在床上,阳光刺眼的很,却没人有力气起身去关窗。
不仅午餐打水漂,连晚上的小火锅都没能实现。
江霖的经脉确实被尹兰打通了,纵使体修恢复能力再强,这也需要大量时间适应。
乌木就更惨了,他的血肉伤势都能自愈。但昆启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敲断了他不少骨头,现下只能靠灵力运转慢慢恢复,他声音有些沙哑,“疼吗?”
“还行吧。”江霖挣扎着往床榻内移了移,给乌木腾地方,“明日我就应该能好全,早上想吃小馄饨!”
“好。”乌木挨着床沿躺平,声音却带着笑意。
又是半月过去,到了昆启离开小院的时间。
同前辈们打好关系后,江霖便直去问了尹兰前辈。果然,墓园相当于限时副本,要想离开生死境,必须在墓园内击败昆启。
乌木江霖早早备好了灯笼,预备跟上,走到小院正门的时候,才发现尹兰笑盈盈地站在门前,“小江,这是乌木一人的事,你就不要去了。”
江霖抿一下唇,经过一月的训练,她对二人的差距有了清醒的认知。既然尹兰不让离开,那她就一定不能离开。
她有些担忧地看向乌木。
乌木安慰地笑笑,“昆前辈的实力在秘境内会被压制,安心。”
这一月两人天天躺板板的战友情是实打实的,江霖捏了捏拳头,“一定要赢!”
“好。”乌木对尹兰行礼,而后径直离开。
生死境外,江星儿坐在老树的枝干上,看着树下兜圈子的乌南业,“南业。”
乌南业急的厉害,乌木进去已经整整两日了。部落内的记载,从未有人在秘境内待满三日。
除非,他们永远留在秘境里。
“我知道,我就是着急。”乌南业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直直地盯着秘境的方向。
10. 第 10 章
尹兰双手环胸,“小江,你这一月还未能碰到我的坠子。”
秘境内的月光极好,没有乌云遮挡,江霖能清晰地看到尹兰带笑的神情,“那今天最后一次,请前辈赐教。”
她起手是惯用的掌法。
尹兰的动作极干净,脚下的步子没有一步是多余的。她侧身躲开江霖的掌风,“不错,不过一月便能够有这样的进步,小江再努力些,还能走得更远。”
江霖收掌,轻吸气调动体内的灵力运转。她的脸色并不好看,诚然,对灵力的掌握,对敌的技巧无一不大大提升,可尹兰始终比她快一步。
这意味着尹兰一直在调整实力,她始终没有碰到尹兰的极限,或许永远都碰不到。
江霖放慢呼吸,面色越发平静。而她身上的灵力开始疯狂涌动,一层又一层地攀升而上,“前辈,小心了!”
提醒过后,她拧腰像反方向挥出一掌,借掌风打出一片尘埃。又借助尘埃的飞舞迅速凝诀化阵。
“乌家提升灵力的秘术?”尹兰随手一挥,灰尘被庞大的灵力重新压回地面,“他没告诉过你,这秘术只能一人能用。给了你,乌木该如何?”
尹兰眉头微皱,没谁比她更清楚昆启的强大,若是没有秘术,乌木定然不是昆启的对手,到时候,这二人就要永远留在此地!
江霖被压得险些站不直身体,阿福化出本体——一柄通体银白的长剑。
江霖握住长剑抵在地上,直起身体,“我知道,我们商量过,所以我要抓紧时间了。”
过去的一月,两人无一刻不在想破局的办法。
这秘术是利用乌家人血脉的力量,将长久积累的灵力瞬间释放出来,为了能用这法子,江霖被逼着喝了不少血...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怪的很。
她压下情绪,握剑后的气势和平常截然不同。
如果说赤手空拳的她像是一把铁锤,攻防兼备。现在便终于有了刀锋,破绽百出,但剑锋的锐气容不得别人去注意别的。
“这样啊。”尹兰轻点头,“很好,体修本就不该局限于拳脚,一法通,万法皆通。”
“来。”
江霖没有取巧,而是直面尹兰。她并非死板不知变通,只是觉得,如果她真的取巧了,尹兰或许会失望。
不知真假的明月高悬,月光洒向剑锋。
江霖终于出剑,她将长剑当做身体的一部分,用暴涨的灵力锁住尹兰移动的方向。
拼尽全力使出一剑。
尹兰笑了笑,她抬手掌心对着江霖。无数层防御阵法瞬间叠加在身前。
一层、又一层,江霖破开了面前的防御阵法。她几乎已经力竭,尹兰依旧稳稳立在那里,面色从容无半分担忧。
不过是取个坠子。
拼了,江霖苦笑一下,体内的血液开始燃烧,秘法让灵力再次攀升,她只觉得内脏都拧巴成一团,嗓子里有浓浓的铁锈味。
一点,再一点。她有一定要问的问题。
剑尖离坠子越来越近,可最后的那层防御阵法却无论如何也穿不透。
尹兰叹口气,“毕竟我已清修数百年,你还这样年幼...”
话音未落,剑锋轻晃,坠子本不是法宝,刚接触剑气便掉落在地。
江霖深深呼出口气,将手放在心口...剩下的就交给你了,乌木。
一道有些沙哑,但格外可靠的声音响起,“放心吧,剩下的交给我。”
不知道是不是血喝多了,都能幻听到乌木的声音了。江霖跌坐在地上,仰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前辈,我赢了,我有把好剑。”
尹兰也笑出来,她将江霖扶起来,渡了些灵力过去,“竟真给你做到了。好吧,有什么想问的,你问吧。”
江霖少有的沉默了片刻,开口却没有问生死境的问题,“前辈,您为什么留在这儿?”
她真正想问的是:您是否是被迫留在这儿?
昆启作为秘境的BOSS,长久留在这儿不说,尹兰又为何停留在这一片小小的地界。
江霖抬头看天空,月亮走过的角度与昨日并无不同,甚至环境的温度、湿度都与昨日完完全全相同。
在这么一小片重复的时空,遇到每一个修士,是他们的族人也是他们的敌人。
这样的时光走了多久?
乌木说,生死境已然运行了百年。
这样的日子该有多难捱。
尹兰一时有些怔愣。
“傻孩子。”尹兰笑地眼睛都眯起来了,“你难道以为我是被迫留在这儿?这就是你要问的问题?”
江霖没有开口,眉头皱起,“不是吗?”
尹兰敲了敲江霖的脑门,“老头子说你们去过墓园了,那你们就应该知道,生死境是为了镇压它而存在。”
“部落曾遭遇灭顶之灾,为了活下去只能在刀尖上起舞。我们利用它才能活下去,防备它否则万劫不复,生死境是部落存在必须要承担的代价。”
“我与昆启能力强些,承担的多些罢了。”
江霖皱眉思索,果然,渊泉作为天材地宝已经生出灵智,若想解决部落的问题,就必须再去一趟渊泉。
她此时若能再多问一句,再多了解一点,之后或许会少许多麻烦。但现在她只是默默听着。
生死境需要族人的血肉灵魂来祭,可单纯的阵法,并不能完美地运转彻底镇压住它。昆启便将神魂融入阵法,自愿成为这里的刀。
每一个没能走出去的族人,血肉留在生死境内,化为阵法的一部分。
尹兰将手揣在袖中,远远地看向墓园的方向,“若老头子一个人留在这儿,指不定哪天就疯了。他亲手断送的生命太多了。”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相信他。但若他疯了,该有人杀了他,替他继续守在这里。”
江霖一下子说不出话了。
尹兰拍了拍江霖的脑袋,“小江,既然知道了就该安下心来,这不是你能够解决的,出去后莫再想了。好好修炼才是。”
“我是自愿留在这里的,这里每一个死去的族人都知道为何而死。你不用担心。”
江霖看着尹兰平和的表情,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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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说些什么,但面对这漫长的岁月,她无话可说。
“哭是没有用的。”尹兰抬手将她的眼泪抹掉,“但这里只有我们,小江掉几滴眼泪也没别人知道。”
她轻轻地拍了拍江霖的背,像是寻常人家的长辈在安慰小孩儿。
待江霖情绪稳定些,尹兰才道:“老头子败了,乌木状态不对劲,你去接他吧。直接带他离开,不用再回来了。天塌下来有我们这些老东西挡着。”
她由心笑了笑,“出去后好好修炼,有压力才有动力。”
江霖捏了捏拳头,“我会想办法救您和昆前辈出来的。”
“年轻人有些想法是好的。”尹兰心情颇好,她推了一把江霖,“走吧,再晚些就来不及了,在太阳升起来前带乌木离开。”
江霖深深行了一礼,不再多话转头朝墓园跑去。
尹兰笑着转头,“老头子,别板着个脸,有这样好的孩子活下去了,该开心些。”
昆启不知什么时候回到小院,正躺在竹制的躺椅上,他看向江霖的背影,“是啊,该开心些”
说罢,他闭上眼睛,深深地舒了口气。
...
乌木躺在地上,看到眼角通红的江霖,显然误会了,他颇有些手足无措,“怎么了?”他想握一下拳头,但身体已经失去控制,像是泥一样摊在地上,只好作罢。
江霖低头,看到乌木躺在直径夸张的血渍上,“你说的方法...就是拉着昆启自爆,比谁的恢复能力更强?”
“你怎么能比我还莽?”
她大为不解,甚至连悲伤沉重的心情都淡了许多。乌木不是心思深沉的反派吗?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实在...
乌木本想说跟江霖学的,但看一眼女孩儿泛红的眼角,话锋一转,“我的恢复能力确实很强。”
江霖叹口气,手指轻动,阿福化成一直巨大版的狐狸,背着两人快步向出口跑去。
她盘腿坐在阿福背上,下意识伸手薅了一把阿福的毛。不愧是修仙界的狐狸,完全没有掉毛烦恼。
江霖把视线移向乌木,“尹兰前辈都说了,生死境果然是一个大型阵法,镇压脚下的渊泉。如你所想,来这里的族人通不过试炼便留下来成为镇压秘境的基石。”
“这或许是一场千年的博弈。”
乌木叹口气,“竟然是这样。”
阿福的毛有点长,遮住了他的视线。他仰头看天,远处天边隐约有些微光,暖黄色的光线并不刺眼。
阿福速度很快,在天光大亮之前赶到出口,一个轻跃,两人一狐彻底离开。
几乎同时,秘境以小院为中心,开始疯狂震动摇晃。只粗略看,就能发现地动的痕迹是一条盘旋的...蛇类生物。
昆启睁开眼,“那东西又在闹腾了。”
“现在是你最虚弱的时候啊。”尹兰看向昆启,看到他眼底淡淡的笑意。
尹兰嘴角也是轻轻翘着,真好啊,又有后辈能离开这里。
她不在压制灵力,如山入海的灵力蔓延开来,如山岳般稳稳镇压住地下不安分的邪物。
11. 第 11 章
外界还是漫天星光。
乌木斟酌片刻,“我们要尽快去见族长。”
“族长?”江霖有一把没一把地薅着阿福的毛,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甚少露出这种茫然的表情。
乌木很想回头仔细看看江霖的神色,但伤势太重,仅仅是转头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随风飘起的狐狸毛还遮住了大半视线。
乌木轻呼出口气,太远了,两人的距离太远了,“一个简单的仪式,好证明你我的关系。”
江霖回了神,她曲起一条腿,“嗯?你之前怎么没提过。”
“阿霖,你还记得你是怎么醒的吗?”
“不记得了。”江霖轻轻动了动手指,“你刚刚说得仪式…是需要立誓的那种婚契?”
乌木笑了笑,“部落隐于外界,自然会尽力切断一切联系。大巫只会从外界捡来身死灵未散的女修。
“为防止意外,即使身死也要在祭台待够七日。阿霖在那个时候有了气息。”
江霖皱眉有些不解,她记得原书里反派挺疯的,拐了不少身体康健的修士,没这么多限制。
要么乌木说了假话,要么,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她不理乌木的试探,只笑眯眯地开口,“这样啊,死后回魂,看来我也是身负大机缘了。”
这话说得忒正经,忒不要脸,说完江霖自个儿先笑了,“你怎么一直不回答我的问题?是怕万一惹闹了我,被丢下去?”
乌木平日总是紧绷着,总是最大程度地克制情绪。这会儿却是放松的很,他声音也是少有的轻快,“我该怕吗?”
江霖低头去瞧,就看到乌木极优秀的下颌线,莫名有些蛊人的喉结。
再往下,有更好看的线条。
啧,美色误人。
她收住视线,去看乌木的眼。
乌木听到江霖深吸气的声音,笑容更深了,“部落重视婚嫁,确实要定下契约,保护族人,具体内容我并不知晓。但季宗泽同你一样,走了一遭生死境,立了契约。她后来都能大闹祭祀,想来是有办法规避契约束缚。”
江霖挑眉,捏了捏怀里的记忆碎片,结果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没有动静?大概季前辈这是默认了。
她盘腿坐好,并拢五指贴在乌木的额头,缓缓将周身的灵力渡给乌木,以实际行动回答了乌木的问题。
灵力缓缓流动,江霖发现手腕一圈银白色的细线缓缓显现,“这是什么?”
银白细线显现后便长久地停留在手腕上,像是一个小型漩涡,对周围灵力有更强的吸引力。
乌木放松地半闭着眼睛,“生死境的馈赠——明漪纹,部落极重视。如今看来,与其说是完成试炼的奖励,不如说是先辈的赠礼。”
“这样啊。”没了疑惑,江霖便招呼着阿福加快了速度,两人一狐很快横跨半个部落,到了一处格外宽敞的院子。
“就是这了?”江霖跳下阿福的后背,习惯性地扫视周围的环境,这里作为族长的居所,未免太普通了些。
江霖伸手给乌木借力,“还可以走吗?”
“嗯。”乌木勉强有了身体的控制权,他神色淡下来,“走吧。”
推开并不厚重的大门,两人并肩越过门槛。
面前是一条笔直的石子路,院中心是一口平静幽深的池子,即使风吹过,也没有任何波动。
不知为何,江霖莫名想到了渊泉,她默默记下折扣池子,搀扶着乌木进了主屋。
族长一身暗蓝色长袍,一贯不离身的银白色蛇杖不知被放在哪里。
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很好,你们共同通过了生死境。”
声音沉稳,只是在夜色中伴着沙沙的风声显得有些可怖。
乌木率先开口道:“幸不辱命。”
族长声音沙哑,“你也到了年岁,只是处事要再冷静些。”
“是。”乌木恭敬应答,“我与阿霖心意相通。”
江霖没有答话,装得一脸谦恭,只当这是一场马上就要翻篇的闹剧,完全没有什么紧迫感。
但出乎意料的是,族长缓缓看向江霖,示意她开口回答。
江霖挑一下眉,只觉得说不出的怪异,她收住情绪,“我也是。”
“好。”得到了肯定的回复,族长再看向庭院正中的水井,“划破手心,掌心相握。”
江霖在心里探口气,但动作依旧利落。乌木的手很冰,连血都没有暖意,过于冰凉的触感让她皱了皱眉。
族长两手交叠,用力下压。
院落外的池水腾起,缠绕在三人周围。
他庄严的声音在透过水波传来。
“同心共德,无违族群。
风雨同行,生死相依。”
空气停滞了片刻。
相握的手掌化作桥梁,连起两人的灵力,灵识。
江霖修行常识有限,不明白这个誓言的分量。
但乌木明白,这誓言与修士最根本的神智绑定,几乎没有更改妥协的可能。第一条很简单,离开部落便不再受限制。第二条呢?
季宗泽到底怎么规避誓言的?
江霖则满脑子池水渊泉。
两个人都没注意到,彼此已经被誓言绑定。
言毕,族长挥手将池水送回原处,“今后你二人便是夫妻了,相互扶持,共同担当。”衣袖晃动间,他的手腕上也有一条熟悉的蛇形纹身。
他重又垂下手臂,脸上那一抹不明显的柔色散了个干净,“好了,回去吧。”
知道族长向来喜静,乌木带着江霖恭敬行礼道谢,共同离开。
“完了,这就完了?”江霖回头看一眼,门前昏黄的烛光摇摆了几下,越发昏暗了,“跟我想的不大一样。”
乌木笑着摇摇头,手心一点点暖和起来,“还要如何?以血起誓,对修士而言是几乎不可打破的约束。你...”
他松开手,摩挲了几下指尖,有些不舍刚才的温度。
江霖当即笑道:“没事儿。”生死相依啊,以后乌木再坑她的时候,就得掂量掂量,好誓言,她喜欢!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压住上扬的嘴角。
乌木默了片刻,他看着面前的姑娘笑得像只不大灵光的狐狸,满眼都写着喜意。
心跳不自觉又快了几分。
他轻呼出口气,该伸手去揉一揉阿霖的腮帮子,他想。
江霖开口还想再说些什么,迎面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星儿从族长那得了消息,一路紧赶慢赶刚刚才到,她从法器上跳下来,没开口说话先捏住两人的手腕。
江霖颇有些吃软不吃硬,对着这样的姐姐天然怂三分,“星儿姐,我们平安回来了!”
她声音脆的很,自然带着些笑意。若不是一身灰扑扑的衣裙,简直不像刚从生死境里逃脱。
“嗯,一个重伤初愈,一个灵力枯竭…还好,都能治。”即使带着些不满,江星儿的声音依旧柔和,让人忍不住亲近。
她从百宝匣里取出两根类似白萝卜的药材,“族长传了消息,我猜到你们伤的不轻,先过来看看。放心,都能治好,定不会留下病根。”
族长传了消息?族长原来是这样好心的长辈?看起来不太像啊。江霖心下有些诧异,作为修仙小白的她自然接过“白萝卜”,嘎嘣咬了一口。
嚯,和白萝卜一样的脆甜口感,她笑眯眯地点头,“灵药也有这么脆甜的?谢谢星儿姐!”
“白萝卜”是高阶灵药,即使在部落内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乌木刚想婉拒,就听到旁边嘎嘣脆吃得开心,他忍住笑意,道声谢也接过灵药。
处理好两人的伤势,江星儿本着病人为先的态度道:“族里难有新人,大家都开心的很,聚在小楼等你们回去。若是你们撑不住,我先让他们先回去?”
江霖咬一口萝卜,感受到灵力的快速恢复,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好东西啊!
至于宴会,她想着先去混个脸熟,“我没事,乌木呢?”
江霖一双眼睛,写满了马上回去。
乌木摩挲了下手指,点头默许。
三人结伴回了小院,江星儿不愧是同辈最出色的医修,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乌木的脸已经不再那么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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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地很远江霖就听到小院内人群的哄闹声。烛光、法器的亮光,照得小院周围明亮恍如白昼。
江星儿拍了拍江霖的背,“好容易有新人,部落里大家都很高兴。肯定是要来闹上一宿的。这里的酒很好喝,甜口的,你一定会喜欢。”
江霖深深地,深深地嗅了下空气的酒香,“确实。”她与乌木走进热闹的人群。
每个人脸上都笑盈盈的。
年长者并不多,三五人坐在一处,或者聊天或者准备宴会食物。
因是大部分都是修士,冻龄有方,看上去同龄人更多更热闹些,早有人坐在一处拼酒。有个圆脸的姑娘捧着酒杯递给二人,“敢进生死境,阿霖你真的太厉害了!这是灵酒,有助修为。多喝些,不醉人。”
江霖接过比她脸还大的酒杯,和圆脸姑娘碰了一下酒杯,咕咚喝了一大口,“哎,真好喝。”
酒杯是个低阶法器,刚见底就有淡黄色的酒液咕嘟嘟地冒了出来。她不得不叹一声修仙界的便利。
“是吧,季姨也喜欢。哎…”圆脸姑娘自觉止住了话题,“欢迎你来到这,玩的开心!”圆脸姑娘拜拜手,找了个借口开溜。
她的语气似乎并不很敌对季宗泽?
江星儿不知道被谁拉去了,只有乌木紧紧跟在江霖身侧,他嘴角上扬出好看的弧度。
习惯了乌木的面瘫脸,江霖只觉得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假。
她顿了顿,伸手去捏了捏乌木的脸,“太瘦了,干巴的很。”没等乌木反应过来,她又道:“吃胖点才好。”
乌雅看着自家亲亲姐姐和哥哥的互动,小脸激动的通红,她蹬蹬蹬地跑过来,在江霖面前站定,“嫂嫂!”
江霖嘴角抽了抽,回头看向乌木,满眼写着疑问:你教的?
乌木好似全然无觉,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只留了个背影给江霖。
在后背快要被视线扎穿,他才笑道:“先叫姐姐吧。”
小家伙还不能理解这两个词的区别,她扭着身子对江霖张开双手,“嫂嫂,要抱抱!”
江霖双手背在身后,并不上前,“是姐姐。”但看到小姑她眼睛亮晶晶的,满脸写着期待,她险些克制不住立刻就把小姑娘抱进怀里贴贴。
乌雅突然福至心灵,她先冲着江霖甜甜地叫了声姐姐,又冲着乌木叫了声姐夫。
江霖噗嗤笑出声,她把小姑娘捞进怀里,“这样也行吧。”
乌木听到一声清脆的姐夫,表情险些没崩住。他正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到小姑娘声音更甜地开口了,“姐姐姐夫和我是一家人,对吗?”
江霖笑眯眯地哪有不应。
乌木不知想到了什么,竟也止住了话头。
大约是被气氛感染,乌木感觉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着,痒痒的,他低声道:“阿霖。”
江霖笑眯眯贴了贴乌雅白嫩的脸蛋,问道:“怎么了?”
氛围太好,两个人的距离太近。
有些话从心口咕嘟嘟就想往外冒。
乌木止住呼吸,后退半步,“走吧,咱们先去换身衣裳。”
“哦,好。”
两人回去换了一套衣裳,再出来时二人就不再是聚会的焦点。部落里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跳舞,嚷着江霖听不懂的曲子。
江霖换了一身深紫带蓝的裙子,她实在想尝尝部落特色酒水,就把乌雅托给族中长辈,抱着酒杯笑眯眯地看着族人跳舞。
“新裙子?”乌木声音很轻,像是轻飘飘的羽毛。
“嗯,星儿姐给的,她眼光真好。”江霖原地转了个圈,看到人群里有个显眼的黑皮小哥舞刀。
噢,果然是乌南业。
江霖扬起嘴角,脸被酒香熏的有点红,“乌南业跳舞真好看,嘿,乌木你会跳吗?”
她边说着边在脑海里幻想乌木的舞姿,嚯,她玩味地看了一眼乌木。
乌木轻咳了一声,倒是说了真话,“嗯。”
江霖挑眉,“你还真会啊?”
乌木坐得四平八稳,“嗯。”
会,但不会跳。
12. 第 12 章
部落里的酒水实在好喝,甜丝丝的还带点果香,江霖又喝了一大口灵酒,她砸吧砸吧嘴,“我怎么突然有点冷,今夜的风真大啊。”
乌木看了看江霖红扑扑的脸,“你不是冷,是有些醉了。”
“灵酒也能醉吗?”江霖放下酒杯,双手捂住脸,感觉脑子还很清醒,她眨眨眼,试着从地上站起来,一下没站直,啪地原地坐下。
修真界的酒确实不醉人,但她不小心喝了太多,有点醉灵力了,故而头脑清醒,身体却不听使唤了。
乌木单手支着脑袋,看面前的姑娘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然后又干脆地原地坐下,憋着笑道:“看来醉的不轻。”
江霖轻哼了一声,拍了拍身侧的空地,“你也坐过来。”
她使劲想了想,“哎,那什么誓言…对,风雨同行,我坐地上,你怎么能站着?”
乌木到底没憋住笑,“阿霖这般不讲道理?”他倒不至于真的坐地上,便打算要把江霖抱进屋里。
江霖不乐意,在地上坐好,完全不配合。
乌木笑了笑,“阿霖。”声音带着不自知的宠溺。他弯腰,像抱个坛子似地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江霖本来小小地期待了下,类似于他抱,她羞,他身材好好...
结果被整个拎起来,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就哈哈哈的傻笑,头回见这样抱姑娘的,她笑得肚子疼,“乌木,这样不行。”
好看的男人要懂得恃靓行凶。
“嗯?笑什么。”乌木将人安置在床榻上,又抽了个抱枕垫在江霖脑袋后面,“还想再喝?灵力消化不了,身子就该难受了。”
“那好吧,不喝了。”江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乌木选的是一楼靠窗的屋子,外头星光正好,凉丝丝的晚风吹过,她拢了拢衣袖盖住肚脐。
乌木却没有转身离开,他侧身坐在江霖身边,握住姑娘的手,“之前没有机会,我领着你走一遍族内的心法。”
“运转心法,吸收灵力。”
江霖眼睛亮了亮,“好。”
乌木笑了笑,伸手理了理江霖的头发,“谢谢阿霖陪我走这一路。”
最是干净温和的声音。
“嗯。”江霖的声音闷闷的,只是谢谢吗?
灵力在周身走过一遍,便不再停歇,如江水入海般涌进丹田。过于浓郁的灵力让江霖彻彻底底醉了。
随着她的呼吸平稳悠长,乌木也不再紧绷,他靠在软枕上,轻轻呼出口气。
此行收获良多,知道了许多秘辛。
如今看来,渊泉已生灵智,他需要破了结界,抹了渊泉的灵智,彻底毁掉祭祀。唯有此,才能解了季宗泽的牵挂,送她入轮回。
先找机会试试...或许可以考虑封印。乌木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指,传闻最强大的封印术可以燃烧人的神魂,带来超乎想象的效果。
他虽自幼被族长养大,却从未修习过此类术法。
再者,百年来未有前辈能做到的事,他去做...大约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万幸,小雅已经长大了,没了他的照顾依旧能活得很好。
至于他自己,一条命没了也就没了,倒无甚所谓。
江霖睡熟了,只觉得手心痒得很,她挥了挥手腕,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乌木顿了顿,低头去看熟睡的姑娘,阿霖啊...
天蒙蒙亮的时候,江霖揉了揉眼睛,慢慢清醒过来。没有宿醉带来的头疼,她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灵力在经脉中的游走速度明显增强。
灵酒,好东西啊!
她闭上眼睛努力了片刻,还是没有找到一丝睡意,索性翻身起床,胡乱收拾了一下出了房门。
早秋的风拂过脸颊,钻进领口,让江霖打了个寒战,越发清醒了。
“醒了?”乌木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意外好听。他这会儿正在练掌法,动作干脆利落,赏心悦目极了。
“嗯。”江霖懒洋洋地应着,眼神却黏在乌木的身上。
之前只是远远地偷学,很多细节不到位,她总觉得练起来差些意思,这会儿近距离观察,她边看边跟着比划。
乌木放缓了动作,边练边道:“这掌法与心法一脉相承,虽然进可攻退可守,但并非是简单的武技。”
他并未继续解释,有些东西,自个儿领悟效用更佳。
等了片刻没听到后文,江霖也不问索性凝神运转心法,调整体内灵力流动。她调整着动作的细微处,神识跟着动作在体内运转起来。
灵力就像是河流,在体内经过不同的脏器,时而湍急时而和缓。
不止是这样。
细微处,河流奔腾洗去脏污,泥沙被裹挟着向前。
这掌法竟有洗濯心灵的功效!
乌木眼睛一亮,阿霖果然天赋异禀,不过片刻便领会到精髓。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动作,站在江霖身后,伸手微抬姑娘的手臂,“屏息,握拳弯弓如满月,将杂质送出体外。”
江霖借势甩出,她轻呼出一口气,“这掌法好啊。”她印象里,心性是玄而又玄的东西,几乎难以触摸。
仅仅是一套掌法,便有如此奇效,这部落还真是能人辈出。
两人贴的极近,乌木感受到女子气息的变化,不知怎么就感觉身体有些僵硬,“是。”
然后他后退半步,像是刚回神似地,又道了声是。
江霖意识到了什么,她上前半步抬头看向乌木,眼里是藏都藏不住的笑意。
乌木抿一下唇,他想,还不够,两人的距离可以近些,再近些,但...他再后退半步,藏住所有的情绪,一本正经,“早上想吃什么?”
或许乌木觉得自己掩饰的很好,但情绪就像是风吹过枝头,哪怕风停,枝叶晃动仍旧昭示风曾来过。
江霖毫不吝啬彩虹屁,“都行,你做什么都好吃!”
“好,你且等等。”乌木点头,步子有些僵硬地去了小厨房。
江霖看着乌木的背影,撇一下嘴,还是跟了上去。她跟在乌木身后,笑眯眯地看着男人带好围裙,在后背扎了个好看的蝴蝶结,越发显得腿长腰细。
“乌木。”
“嗯。”修士五感敏锐,乌木自然察觉到某人过于火热的视线。他装作毫无察觉,自顾自地忙了起来,“怎么了?”
江霖把手背在身后,久也不说话,等到乌木终于把疑惑的眼神放在她身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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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笑眯眯地开口,“我观道君身姿俊朗,好看的很让人欢喜得很。”
乌木的表情便一下子没绷住,他张张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好不容易才压住翻腾的心绪。
可面前的姑娘实在可恶,偏偏表情诚恳的很,好像只是随口给了一句夸赞。
江霖摆摆手,“我先去叫小雅起床,一会儿一起吃早点。”离开还没忘记回头再补一句,“真心话,不作假。”
乌木原本放松的身体又紧绷起来,嘴角不自觉弯出好看的弧度。
乌雅的房间在二楼最靠里的位置,这会儿还睡得香甜。
小姑娘被叫醒也不闹,自个儿揉揉眼睛盘腿坐了起来,一脸迷茫,“要起床了?”话音未落,她的眼皮已经阖上了,脑袋一点一点,好像马上又要睡着。像个可爱的大号玩偶。
等头磕到江霖手臂上,小姑娘猛然惊醒,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姐姐。”
江霖觉得有意思极了,也不着急,“想再睡会儿也没事,现在还早。”
小姑娘却砸吧砸吧嘴,“不行,要吃饭。哥哥做的饭好吃。”
“好。”江霖噗嗤笑出声,帮着小姑娘换好衣服,施了个洁净术法,利落地出了门。
早餐吃的简单,为了照顾小雅的口味,用甜滋滋的红枣熬了粥,并两三个脆口小菜。
江霖一口甜一口咸,吃得快活极了,吃了个半饱才想起正事,“我们体修都要锻体。嗯,就是要打架才能进步。”
原身的记忆她一点没有,与尹兰前辈特训的一个月让她尝到了甜头,实战从来是体修进阶的最好方式!
江霖迫切的想找人打架。但乌木偏向法修,避免和人近身接触的法修,和他过招就是,他逃,她追,他放个法术继续逃,她被放风筝实在痛苦。
乌木习惯辟谷,并不怎么吃东西,“什么体修?”
他想了想道:“体修大约是格外重视炼体的修士,这是外界人的说法。部落内修士寿数悠长,若是喜欢便逐一去学。”
部落内除开所有人必须修行的掌法,其他的更讲究师徒传承,体术、法术亦或是剑术都有专门的大师傅,每个人都可以修行,若是喜欢便多学些时日。
若是天赋卓越得了某位师傅看重,便会被收为入室弟子,继承乃至发扬相关方向。
至于乌木本人便是从小被族长养大,再之后顺理成章地拜了师成为部落的继承者之一。
江霖点头,懂了,德智体美劳全方位发展。
她看乌木照顾小孩儿颇有趣儿,便也舀了勺热粥投喂乌雅,“那我要是想多些实战,该去哪?”
乌木看着面前的女子一勺接一勺地投喂小孩儿,偏偏小雅又不懂得拒绝,小姑娘腮帮子塞得满满登登,他叹了口气,把小姑娘的椅子挪到跟前,递给她木勺,“自己吃可以吗?”
又扭头看向江霖,“我知道一处演武场,你可以同我练。”
乌雅眼睛亮亮的,“嗯!”她先努力把嘴里的食物都咽进去,又一小勺一笑少的喝粥,动作相当乖巧。
江霖看得内心一片柔软,小姑娘怎么能这么可爱,当即夸道:“小雅很棒!”而后回头看向乌木,“那就去演武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