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残疾男主后她死遁了》
1. 第一章
寒冬腊月,茫茫大雪
一个孤独瘦弱的身影在大路上行走,旁人若是瞧她那一身衣服便会震惊,怎么会有人在如此严寒的时候还衣衫单薄。
“冷,好冷……”
穆荧浑身冻得瑟瑟发抖,脚下一双凉鞋在雪地里缓慢前进。她记得自己明明在湖边散步,忽然被人撞下了湖里,再睁眼就到了这处漫天飞雪的山路边。
她没时间思考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又怎么来的,她只知道,若是再找不到一处避雪的地方,她怕是要冻死在这里了。
一阵车轱辘的声音渐渐逼近,穆荧最终坚持不住倒下了。
“快,把这个姑娘扶到我马车上……用褥子给她裹起来,把我的汤婆子也给她捂一捂。”
迷迷糊糊中穆荧感觉到有人救了她,她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穆荧感觉身体已经暖和了不少,抬头一望宽阔的马车里,有两位身着古装的女子,一个衣着华丽像是富家小姐,一个打扮稍朴素些衣料却也不凡。
“你怎么样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折腾半天了,人终于醒了,沈玉鸾终于松了口气。
穆荧摇头道:“我很好,暖和多了,谢谢你们。”
“太好了,你都不知道,见你一个女子穿着如此单薄躺倒在雪地上,可把我们吓坏了。”
说着沈玉鸾又拿了条狐裘,给她围上才继续道:“你是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家住何处?怎会一个人在这雪地里?这里虽是官道,但前后鲜有人家,难道是有歹人将你扔在此地的?”
此刻穆荧已经缓过劲来了,她可以肯定自己穿越了,只是具体穿到哪个朝代了还不确定。
谁家穿越像她这么倒霉啊,大夏天的穿越到寒冬时候的古代,还被扔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要不是眼前好心的小姐,她怕是命都要没了。
目前来看她是身穿,她在这里就是一黑户,是定然不能说自己身份的,胡乱编造也不可,万一人家查起来就更不好了。
想到这里,穆荧扶住额头身子轻晃:“我……我好像叫穆荧,别的想不起来,头好痛。”
“看来是失忆了”沈玉鸾垂眸思考后随即道:“既然如此,我带你回我府上,你今后便来我家做我的丫鬟如何?待你恢复记忆再决定去留。”
“好”穆荧直接答应下来,这位小姐一看就非富即贵,在她家里做事起码能解决温饱,之后的事情再容她想想。
“小姐不可!”一旁的柳叶噘嘴道:“她来历不明,咱们怎么能随便收下她,万一她要对小姐不利……”
“好了,她一个弱女子孤身落于路边,如果我不帮她说不定她就死了,哪有那么多万一呀。”沈玉鸾知道柳叶是为她好,不过眼前的女子无依无靠又失去记忆,着实可怜,让人独自离去又怎么活呢?
柳叶低头叹气,心底只能感叹,她家小姐还是太善良了。
马车一路颠簸,不知过去多久总算停了下来。
“柳叶,你先进府替她拿几件冬日的衣裳来,还有再换个热乎的汤婆子。”
“是,小姐。”
换上了暖和的冬装,穆荧有种说不出的新奇感,她还从来没有穿过古代的衣服呢。
三人下了马车,穆荧本想瞧瞧府上的牌扁,却被沈玉鸾牵着快步进了府里。
穿过院子进到正房,沈玉鸾细心地为她拍去发梢与肩膀的落雪,牵起她和柳叶的手搭作一块儿道:“你刚来还不熟悉,她叫柳叶是我的贴身丫鬟却情同姐妹,你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问她。
今后你虽是我的丫鬟,但也同柳叶一般将我当作姐妹即可,我不知道你何时能恢复记忆,不如先签一年的活契可好?一年后,你若恢复记忆,便可回家,若没有也可选择离府做寻常百姓。”
“多谢小姐。”穆荧心下欢喜,这小姐当真善良,她才刚穿来什么也没有,若是在这府邸做一年丫鬟攒些银钱,将来还能离府有本钱做点小生意。
时光匆匆,转眼已经过去半年时间。
穆荧在沈府过得惬意自在,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沈玉鸾身边伺候,没有踏出过府门一步,对外界的消息都是跟厨房几个负责采买的伙计混熟了,才了解些许。
这里是大燕国,她所在的地方是永安侯府,她家小姐是永安侯最疼的大女儿沈玉鸾,如今的圣上姓祁。
她仔细分析就知道,这不是历史上的朝代,倒像是她曾看过的某本书的开头,可惜类似的设定她看过太多,始终没有更详细的事件,让她回忆起来究竟是哪本书。
看来她得多打听一下,王宫贵族之间的八卦,主角嘛肯定都是身份显赫、八卦缠身的存在。
她阅书无数,虽时而记不清主角的名字,但只要多听一些具体的事件,她应该能辨认这到底是哪本书,接下来的故事内容如何。
忽然,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穆荧!出大事了!还在发什么呆呢。”柳叶端着一盒糕点急匆匆走过来,趴伏在桌子上呼吸急促:“你…你知道吗,咱们小姐被圣上赐婚了!”
什么!
穆荧连忙打起精神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柳叶坐下平复气息,随即耷拉个脑袋语气悲伤:
“就在刚刚,我在前院伺候的时候,宫里的人来宣读了圣旨。哎!咱们小姐……实在是命苦啊~~”
“何处此言?难道赐婚对象有什么问题吗?”穆荧听得心慌,小姐美丽动人、温柔善良,这般犹如无暇月光的女子,莫不是被许配给了什么花花公子。
“这婚事若是放在从前,那自然是顶好的,全京城贵女都对此趋之若鹜,可惜呀……”
说着柳叶摇头叹气,讲一半发觉嗓子干了,正欲倒水缓缓。
这给穆荧急得,直接帮柳叶把水倒上递她嘴边:“可惜什么,你倒是快说呀!”
喝过水后柳叶这才顺气道:“可惜,那太子……哦不,现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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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王殿下了,双腿残废不能人道!听说他因此内心扭曲痛苦,逐渐变得嗜血残暴!咱们小姐若是嫁过去,这辈子就完了呀,太惨了呜呜……”
“怎么会这样,你可知圣上为何会将小姐赐婚此人?”
穆荧眉头紧蹙,小姐的祖父可是追随先帝平定南蛮的功臣,故封侯袭爵,皇上此番作为当真不怕寒了功臣良将的心吗?
何况小姐此前早已心仪之人,乃是户部尚书之子谢翎,满京皆知,忽地将小姐赐给一个双腿残废的王爷,意欲何为。
柳叶想了想道:“可能跟最近的流言有关吧,可恶,要是让我逮到造谣的人,我一定扒了他们的皮!”
“什么流言?”这几日穆荧忙着安排小姐的生辰,没有打听八卦,没想到就出了这种事情。
“这些天不知是谁人在外乱传,说咱们小姐误食毒药毁了容,变得奇丑无比,哪怕京城最富盛名的丑女,都要比小姐现在的模样好看上几百倍。实在是太可恶了!说不准是这些流言进到圣上耳中,圣上想要借此恶心恒王呢!”
是了,众所周知皇帝的皇位是自恒王残疾后,先帝日渐病危,不得已才传位于他的,恒王的存在对皇帝来说就是一根刺,哪怕他双腿残废沦为弃子也是膈应的存在。
正巧前几日小姐得了风寒,整日用面纱遮住,出去走了一趟,定然是在那时开始的被人传播谣言的。
柳叶也一样心焦,于是提议道:“这该怎么办呀?不如我们去请侯爷回来,让侯爷去圣上哪里请求撤回圣旨,告诉圣上咱们小姐脸好好的,没有毁容。”
穆荧摇头:“没用的,圣旨已下哪里见过撤回的道理。你我既知谣言之事,也猜到了圣上的心思,若此时去说小姐脸没毁,便是欺君。”
“那怎么办呀,不能让咱们小姐悔恨终生啊。小姐待我们那么好,她和谢公子又是那么的情投意合。”说着柳叶忍不住哭了起来。
“即便没用,此事还是得同侯爷说,侯爷自有决断。”即便结果不变。
穆荧双眸低沉,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古代的帝王权利是这么的强大,想要哪家女子嫁给谁就嫁给谁,不论愿不愿意,只为了恶心他讨厌的兄弟。
“我先去看看小姐,柳叶姐姐你知道侯爷的位置,快些派人去罢。”
“嗯,那你先去宽慰小姐,她此刻正在房里伤心呢,我是借糕点之名才出来与你说这些的,桌上的糕点记得端给小姐。”
“好”
望着柳叶离去的背影,穆荧开始努力回想这些事件,试图找到一部能匹配上的书。
然而皇帝赐婚,高门贵女嫁给残疾王爷的剧本太多太多,没有更多的故事情节,每一本都仿佛是。
往日她看那些书不过囫囵吞枣,大事件记得清楚,小事件仅时而记得,更别提这些主角的名字具体的府邸名号了。
她就该再看仔细些的,记仔细致的,如果能记起来,说不定有法子阻止小姐嫁给残疾王爷呢。
2. 第二章
屋内一盏香炉升起袅袅白眼,伏在香炉旁的人泪水涟涟。
穆荧欲上前安慰又不知怎么开口,圣上赐婚岂会轻易更改。
过了好一会儿,沈玉鸾坐立起来带着哭腔问道:“穆荧,你说我若是坚持,不肯嫁给恒王会怎样。”
穆荧稍稍思索:“也许圣上会发怒,要惩罚侯府,但侯府曾经于先帝有功,想必也不会……”
“我知道了。”沈玉鸾打断她的话,抹去了眼角的泪痕。
“圣命难为,我不想侯府因为我抗旨而受牵连。我与谢郎终究是有缘无份。”
“小姐……”穆荧心中惋惜,这些日子小姐与谢家公子的情意她也看在眼里,奈何圣上昏庸让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沈玉鸾也知她心思,强颜欢笑道:“不必安慰我,马上就是我的生辰了,咱们都要开开心心的,好吗?”
“好。”
穆荧为了小姐的生辰,想了好多现代的点子,定能在生辰当日让小姐开怀一笑。
春日的最后一缕微风拂过,吹起层层的薄纱犹如海水波浪。
沈玉鸾的生辰宴便设在湖心亭一侧,风景好又清凉。
穆荧将自己亲手制作的礼物送到沈玉鸾的手上,“小姐快看看可还喜欢?”
拆开丝带,便瞧见了一支银簪,看上去很精致典雅,款式还是沈玉鸾最喜欢的梅花。
沈玉鸾由心夸赞道:“真好看,我很喜欢,快帮我戴上。”
“小姐喜欢就好。”穆荧曾经学过一段时间银器制作,为了制作这枚簪子,她可花了好多心思。
“谢谢你,穆荧。”沈玉鸾拉住她的手缓缓道:“下月十六我便要出嫁了,届时我会安排好你在侯府的一切,柳叶会作为我的陪嫁,你不用为我心忧。”
“是我该谢谢小姐才对,是小姐救了我,还为我安排了生计,如果没有小姐就没有我。若是将来小姐过得不好,就差人来找我,我说什么也要竭尽全力地帮小姐。”穆荧说着眼角忍不住滑落一滴泪水。
她来到这异世孤苦无依,是小姐让她能在这里生活下去,小姐就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
如今成婚这件事她帮不了小姐,那今后她一定要想办法成为小姐的助力,希望小姐能够幸福。
“好了,宾客都等着我招呼,先走了。”
说完沈玉鸾便朝着不远处的几位贵女身旁走去。
宴会宾客众多,穆荧也在忙前忙后分不出精力去瞧别的事情。
直到柳叶忽然找到她说:“穆荧你有看到小姐在哪儿么?方才小姐同柳家二姑娘闲谈,命我去取一盒香膏,等我回来小姐和那柳家二姑娘就不见了。”
“是在何处不见的?”
“就在湖心亭桥头。”
穆荧忽然有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然,不过一会儿不远处就有人高呼。
“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快救人啊!”
穆荧带着柳叶急匆匆跑过去,看见落水的是个青色衣裳的姑娘,求生欲令她拼命挣扎。
“还好不是小姐。”柳叶先是松了口气,但在看到被救的姑娘上岸后,忽然变了脸色。
“落水女子是柳家二姑娘!那小姐呢?!”
不等她说完,穆荧已经先一步跳进了湖水中。
方才她就差劲不对劲,落水那姑娘袖子宽大,好像底下有什么在往上冒,又被那姑娘按下去了似的。
正常的袖子在水中怎么会是那种状态,水下一定还有一个人!来不及多想,穆荧一个健步跳入水中,在漆黑冰冷的湖底寻找起来。
果然如她所料,她触碰到了一个人的手腕,拼尽全力将人拽起来,她感觉得到那人虽想用力,却只能勉强调动手腕。
她摸索到那人的身后,双手拖在那人的腋下,将人往上顶,不知蹬了多久总算露出水面,朝着岸边一点点蹬过去。
“小姐!”柳叶一眼就认出来被穆荧拖着的人是谁,那身衣裳还是她早上为小姐挑的。
“怎么会这样,小姐你不要吓我,小姐!小姐你怎么样!呜呜……快来人帮帮我家小姐吧……”
在柳叶的帮助下,穆荧终于将人拖上岸,没想到这水下的人竟然会是小姐!
怎么会这样……明明今日是小姐的生辰,为什么会出这种事情!
顾不得悲伤,穆荧努力支棱起疲惫的身子,试图使用她学过的急救知识,拯救小姐的生命。
双手交叠在小姐胸骨下半段。
一下,两下,三下……
没有反应
人工呼吸……
还是没有反应。
她一直循环操作,可是小姐却还是一动不动……
怎么会这样,明明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落水了。
穆荧很害怕,害怕她救不了小姐。
已经半炷香的时间了,小姐还是没有呼吸和心跳……
怎么会这样,小姐那么好,她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是小姐救了她的命,为什么……
为什么她现在却救不了小姐的命?!
不对,她还有时间,只要一炷香的时间之内小姐能恢复呼吸,那就还有希望!
虽然微乎其微,但是也是有可能的,不是吗?
穆荧的脸颊上早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湖水,不停地往下滴落,落在小姐的胸口。
“小姐你醒一醒!小姐我求你了,醒过来吧……柳叶愿意拿命换你醒过来,求你了……呜呜……”
柳叶跪伏在一旁,双手紧攥住沈玉鸾的手掌,感受到小姐手心的温度一点一点消失。
“怎么会这样,小姐你不要吓我!小姐……”
此时侯爷也赶到现场,慌忙跑过来“大夫怎么还不来!再派人去催!”
“我的女儿啊!我鸾儿!你不要吓爹爹,快醒过来吧。”
侯爷老泪纵横,瞥见正在施救的穆荧,他曾瞧过几本医术,他也知道这是在救他女儿,于是他同柳叶一块儿在沈玉鸾的身侧焦急等待。
不一会儿大夫匆匆赶了过来,看见正在施救的穆荧并没有打断,而是先拿出一个小瓶子放在沈玉鸾鼻下转悠,随后把脉。
然而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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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的结果却不如人意。
“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侯爷焦急地询问。
只见大夫摇了摇头开口道:“小姐溺水太久,虽被这位姑娘施以急救,但收效甚微,现下已无脉搏。”
“大人,节哀。”
“怎么会……”穆荧满目绝望,最佳救援时间已过,小姐还是没有呼吸,她失败了。
柳叶在一旁放声大哭,而一旁的侯爷亦是如此。
“不可能!我女儿怎么会就这样去了!我不相信……我不信呐。”彼时一向庄严肃穆的老侯爷也哭成了泪人,不停地捶打胸口。
他怎么也想不到,本该是他女儿的生辰宴,却成了祭日。
哭了好一会儿老侯爷才兀地想起来,愤怒地大喊:“是谁!谁害我女儿落水!给我查,我要他偿命!”
不多时便有小厮禀报:“侯爷,查清楚了,是柳家二姑娘约小姐湖心亭赏月,然后将小姐推下湖的,然后她自己也被小姐拽下湖中了。”
“把柳家二姑娘带上来,凭什么她推我的女儿,她没死我女儿却没了!我要她下去陪我女儿!”
侯爷的震怒声贯穿整个宴会,所有人都噤声在一旁,只有那被捉住的柳家二姑娘还在大声挣扎。
“不是我,我没有推她!我虽然想过,但我真的没有动手!真的没有!”
柳晗露试图挣脱家丁的拘捕,却怎么也挣不开,只有大声地为自己辩解,但没有一个人会信她。
先前这柳晗露就喜欢前太子,哪怕太子废了她不喜欢了,但总是认为她不要的别人也别想捡。
仗着她爹是花鸟使,将不少意图接机接近前太子的女子抓进宫中,让她们沦为普通宫女,了却一生。
这次听说沈玉鸾被赐婚给恒王,估计是坐不住了,才下此狠手。
侯爷气极了:“好你个柳晗露!你害我女儿,就拿命还吧!来人压下去,毒酒伺候!”
“不要!我真的没有,侯爷你放过我吧,我求求你了!我真的没有推她,是我忽然被谁拌了一脚,不小心的。”柳晗露还在极力辩解,但在侯爷眼中都是狡辩。
家丁将柳晗露拖到宴会中央,倒上一杯毒酒,强行掰开了禁闭的嘴。
正当毒药即将灌下之时,一阵咳嗽声将众人的目光拉去了另一个方向。
“咳……咳,好难受,这里是哪儿啊?”
侯爷惊觉回头,竟然是沈玉鸾又恢复了气息,自己爬起来了!
“大夫,快,快看看。”
大夫立即把脉,满是疑惑“怎么会,老夫行医数十载,从未见过已经消失的脉搏竟然又活了,还这般强健有力。”
“当真是令千金的造化,竟如此神奇。”
“太好了!太好了!”侯爷喜极而泣,柳叶也跟着高兴。
穆荧也终于笑了,看来她做那些不是无用,小姐真的醒过来了。
随后她连忙道:“快把小姐扶回房,换身干净衣裳,我去给小姐煮碗姜汤。”
众人协力将人带回了房间,整个侯府终于从方才的悲伤中缓了过来,宾客们也都纷纷散去。
3. 第三章
闺房里,沈玉鸾缓缓睁开眼睛迷茫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身上的衣裳早已被换上了干净的一套。
柳叶一回头就瞧见了这一幕,欢喜地过去将其扶起来道:“太好了,小姐醒啦,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柳叶这就叫大夫过来给您看看。”
“你是?”
“我是柳叶呀,小姐你怎么了?”
“这里是哪儿?”
沈玉鸾满目疑惑,她记得自己在水上拍戏的时候,威亚突然断掉了,她一下子落入了水里,呛了好多水渐渐失去意识。
“这里是小技能您的闺房呀,小姐你不记得了么?难道是……失忆症!小云,快,快去叫大夫过来瞧瞧。”
“哎”外面的丫鬟听到吩咐,立刻跑去寻前厅的大夫。
“小姐姜汤熬好了,趁热喝吧。”
此时穆荧端着姜汤进来房间,刺鼻的姜味萦绕整个房间。
“穆荧我跟你讲,小姐好像失忆了!”柳叶急忙开口。
“怎么会这样,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问题?”
小姐死而复生已是万幸,若仅仅只是失忆那还不打紧,只怕有别的闪失。
“不知,我已吩咐小云去叫大夫了。”
穆荧点点头:“也罢,先喂小姐喝了这碗姜汤吧。”
此时坐在床沿的沈玉鸾忽然有了意见:“我不喝,这玩意太难喝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喝这种东西的!”
沈玉鸾同小孩子般吵闹着,别过脸气呼呼地坐下。
顿时穆荧怔了怔,小姐是大家闺秀举止向来得体,哪怕是最亲近之人在身边,也是端庄的模样。
如今的小姐倒有些怪怪的,也许是落水后脑子迷糊了吧。
穆荧心理这样安慰着,“小姐以前都喝得很快的,您刚刚落水得喝些驱寒才是。”
柳叶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呀小姐,为了您的身子着想就喝了这碗姜汤吧。”
“想都别想!”
沈玉鸾捂住嘴,起身跑到圆桌后面,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这群人穿着戏服在她身边演什么丫鬟小姐的,太奇怪了。
现在有两种可能,一是她穿越了,二是她被人整蛊了,她更愿意相信第二种,毕竟以前她录某个综艺节目时有过这种经历,现在估计也是一样的。
也许她得同之前一样,找到关键线索离开这座宅邸,就能见到导演组的人了。
见对面坚持给她喝汤的架势,沈玉鸾不得不极力回应道:“不用给我喝姜汤了,我自己回去吃感冒药就行了!”
哐当——
盛姜汤的瓷碗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怎么了?哦,我知道了,你就是导演组给我的线索!”
“小……小姐,您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停滞,穆荧的心就像被人狠狠地撕扯,抽痛无比。
这个人不是小姐!!
小姐的躯壳里如今住着一个穿越者!
那真正的小姐去哪儿了,真的已经溺亡了么?
不,小姐那么好的人,老天爷怎么会让她就那么轻易地死了呢,不会的,不会的!
一瞬间情绪上涌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为了不露出破绽,她立即蹲下身拾取地上的碎片。
嘴唇颤抖着:“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我……如果我能多注意就好了,对不起”没能早点救回你。
眼泪在此刻夺眶而出,浸湿一片地毯。
看到她哭了沈玉鸾也心慌,“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我自己去找导演组了。还有你不要再叫我小姐了,入戏太深我都有点害怕了。”
说着沈玉鸾自顾地跑了出去。
“小姐,你去哪儿呀!”柳叶想跟上去,但穆荧这边好像不太好。
纠结时穆荧淡淡开口:“你先去看着小姐罢。”
“好。”
穆荧一个人在房间里缓了很久,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最终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她一定要看好小姐的躯壳。
想罢她站起身,端着碎瓷片往外追去。
走到长廊处余光就瞥到熟悉的人物,仔细望去,正是沈玉鸾,她身旁还有谢翎公子。
柳叶正在他们身后站着,穆荧也走了过去。
刚到就听沈玉鸾声音矫揉地说:
“公子你别这么热情,上来就牵人家手,人家会误会你喜欢我的哟~~”
“玉鸾你怎么了,是在发烧么?”说着谢翎用手背抵在沈玉鸾额头,发现并不烫。
“你才发马蚤了呢!还有我不叫玉鸾,请叫我鸢儿~沈鸢儿!”沈鸢儿拍掉谢翎的手,很是无语。
本来想去找导演组,结果这地方太大了不知道从哪里出去,还寻思这剧组真有钱搭了这么漂亮的园子。
好不容易碰上个人,还是个大帅哥,沈鸢儿没忍住小小地撩了一下,没想到是块木头。
也罢,她还是要以找到出口为目标。
说实话这大帅哥确实很符合她的喜好,她回头一定会要得到他的联系方式。
“谢公子,我们家小姐好像失忆了。”柳叶适时提醒了一句。
“失忆?怎会如此。”
“不清楚大夫还在请来的路上,小姐现在吵着要离开,奴婢实在是拦不住。”
“无妨,我带她去前厅等着。”
“多谢谢公子帮忙。”
谢翎一把拉起沈鸢儿往前厅走,沈鸢儿沉浸在突然被帅哥牵手幸福中,就这样被拉走了。
在前厅不久,大夫就确诊沈玉鸾的“失忆”之症,所以人都将沈玉鸾性格大变归咎于失忆症,只有穆荧知道小姐早已换了人。
很快沈鸢儿也意识到这里并非整蛊她的剧组,而是实打实的古代,最终丧气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
距离小姐成婚还有十天,自从沈鸢儿穿过来,天天就爱出去逛街,还爱去找谢翎公子送各种小物件。
可因为之前到处传侯府小姐貌丑的谣言,为了不被圣上判欺君,不得不叫沈鸢儿日日戴着面纱出门。
万幸是因为这样不少人没有认出她,便没有传侯府的谣言,反倒说的多是谢公子进日遭逢桃花,被不知哪家的姑娘疯狂追求。
此时穆荧就被沈鸢儿挽着手同她逛街,嘴上聊的话题不知怎的就扯到了谢翎的头上。
“穆荧我跟你说,我打听到今天谢翎要在琼华酒楼喝酒,我要是过去跟他表白他会不会答应呀?”
“什么”沈鸢儿要跟谢翎表白?这绝对不行,小姐跟恒王已被赐婚,若此时闹出这种事小姐的名声怎么办!
皇帝倒是会乐见其成,又有一项可以羞辱恒王的地方了。
“不行!小姐失忆了,有件事奴婢忘了同你说,其实你现在跟恒王有婚约,而且还有十天就成亲了!现在是万万不能去同谢公子表白的。”
“什么?!”沈鸢儿瞪大了双眼,她才穿来几天,才过几天的逍遥日子啊就要嫁人了,还是根本没听过的恒王。
“不能退婚吗?”
“圣上赐婚,退不了。”
“我之前对这件事态度怎么样?”
“难过。”
“那我之前就没想过退婚?”
“想过,甚至侯爷为了您还去面见圣上,想为您退婚,可圣上不同意。”
沈鸢儿捶胸顿足:“痛,太痛了!我不想嫁啊,我只喜欢谢翎,为什么不是嫁给他啊。”
过了一会儿沈鸢儿又打起精神,“不行,我还是得去跟谢翎表明我的心意!如果敢同意了,我就问他愿不愿意同我私奔!”
“不行的,小姐不要去。您为侯府想想,为谢公子的家人想想啊,若是圣上发怒可怎么办。”
沈鸢儿拨开她的手,往酒楼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要为爱冲锋!反正是在酒楼里面表白,又不是大庭广众,谁会知道!”
被丢下,穆荧只得又跟上去。
皇帝耳目众多,哪怕是一间茶楼发生的小事都能随时打听去,何况是永安侯府大小姐同尚书之子表白的事情。
穆荧实在不擅长跑步,跑几下就累得喘气,反观沈鸢儿跑起来健步如飞,几下就将她甩得远远的。
等穆荧赶到琼华酒楼里时,看到的竟是这样一幕。
谢翎将沈鸢儿推之门外,任凭如何敲打都不予理会。
“谢翎你开门啊,为什么要拒绝我?明明第一眼见到你你那么关心我,还……是因为我的婚约是吗,我会想法子解决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沈鸢儿大声地对门里的人讲话,楼下喝酒的客人也听到了,纷纷投过来好奇的目光。
穆荧的耳边也听到不少人在讨论。
“你们说究竟是哪家姑娘在追求谢公子啊,还有婚约呢!”
“谁知道呢,听说是这姑娘一直缠着人家谢公子,谢府的人都不敢拦这姑娘,想来是个有身份的。”
“这姑娘怎么还戴个面纱,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丢人,不好意思露脸呢!”
“呸,明知自己有婚约还出来勾搭男人,现在的姑娘家,好生不知检点!”
……
他人的讨论越来越不堪入耳,却让穆荧越发觉得熟悉,她不由得停下来整顿脑子里的信息。
高门贵女被赐婚嫁残疾王爷,成亲前流言四起讨论贵女品德有亏,贵女心有爱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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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被拒……一切的一切加起来,越发像她穿越那天早上看过的一本小说了。
可细节还不够,这些大概的事件仍有许多本书的影子,要证实是否是她那天早上看那本书,还得有更细节的情景来佐证。
她想想,如果是那本书的话,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
嘭——
房门突然被破开,沈鸢儿猝不及防地被打飞,还好谢翎眼疾手快飞身护住了她。
几个黑衣刺客从房间里涌出,同谢翎的护卫打作一团。
沈鸢儿的面纱因为那一下猛地掉落,一下子在场所有人都认出了她。
“那不是永安侯府的大小姐吗,她的脸好可怕,原来这些天跟个赖皮虫一样,追求谢公子的就是她呀。”
“咦,之前还觉得他俩郎才女貌,后来听说被毁容了,不知道成什么样,今天算是见到了,果真是一言难尽。”
“好丑跟个女鬼一样,难怪谢公子不喜欢她了,是我我也不要了。”
听着周围人的讨论,穆荧舒了口气,幸好她提议给贴的半张人皮面具没掉,若是掉了被皇帝的眼线瞧去,那就要出事了。
“都给我住口,当众议论羞辱侯府小姐,是想挨板子么!”穆荧实在忍不住出言,到底关乎小姐的名誉她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此话一出,众人噤若寒蝉。
厢房里的刺客很快就被处理光了,只是还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与谢翎打斗得不分上下,很快就从楼上打到了楼下。
原本围观的群众也不敢继续看了,匆匆忙忙跑走了。
谢翎将沈鸢儿护在身后催促其离开,沈鸢儿哪里见得喜欢的人受伤,当即就要表演一个拳打刺客。
结果就是被刺客一脚踢飞,穆荧怕伤着小姐的身子连忙冲过去护着,强大的冲击力使得穆荧也站不稳,也跟着摔出了酒楼。
“好重,但是背居然不疼!”穆荧已经做好摔地上疼痛的准备了,意外地好像压到什么东西没有受伤。
“你压着我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
穆荧将昏过去的沈鸢儿放在一旁,连忙起身道歉。
“赔钱,二十两银子。”
“这么多?!”
此时穆荧才想起打量眼前的人。
这人身着布衣是普通百姓,声音听着是个年轻男子,脸上戴着个黑色的面具,看不清神色,手边有根拐杖,好几次欲站起身都失败了。
完了,她好像压到一个残疾人了,她可真该死啊!人家本来身子就不好,不会被她压了后更严重吧?
这样一看二十两也不多,拿完药就不剩多少了,他以后怎么生活啊!
霎时愧疚感充满全身,穆荧过去扶那男子,满目担忧:
“你还好吗,我扶你。”
“对不起,二十两我给,只是我暂时没有这么多钱。”
男子起身后只冷声道:“打欠条。”
“好”
穆荧去借了酒楼老板的纸笔,歪歪扭扭地写了个欠条。
“字太丑。”男子蹙起眉头,看着借条上如蚯蚓般的字迹,竟是一个字也看不出来写的什么。
“你写的是甚?”
“不好意思,我不会用毛笔写字。”穆荧红了脸,她来这里半年都碰过笔呢,如今要她写欠条,字长什么样她都得想想,别提练书法了。
她指着欠条上的字一个个解释道:“你看,我写的是:本人穆荧,今拖欠——医药费共计二十两银子,本人保证,于七月前还清……特立此据!”
“这个您的名字麻烦在这里填一下,这字据就算立好了。”
“嗯。”
若非着急回去,他定要再新写一份看得过去的欠条。
穆荧拿着欠条率先盖上了手印,顺道瞥见了欠条上的名字,有点眼熟是怎么回事。
他姓祁,祁景渊。他是皇室的人!
对上了,跟她那天早上看过的,那本书的细节对上了!
女主穿越成贵族小姐,无奈被赐婚残疾王爷,在婚前追求男二到酒楼,正巧男主悄悄来看自己未婚妻究竟是何等人物,第一面就失望至极产生误会。
接下来,女主就会为了逃婚,将自己的贴身丫鬟催眠,并易容成自己的模样,替她嫁入王府,而她追寻男二前往北关。
路上遭遇凶险被男主所救,从此开始夫妻见面不相识的情感拉扯,最终误会解除,走到一起。
男主腿好后二人携手回府,丫鬟清醒后不肯放下富贵,百般陷害女主,被发现后乱棍打死,二人美美幸福结局。
等穆荧想起来这一切时,男主早已经拿着欠条走远了。
4. 第四章
想起了剧情后,穆荧现在很是难受。小姐的贴身丫鬟如今只有她和柳叶,她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所以被催眠替嫁的人定然会是柳叶。
经过这半年的相处,她早已与柳叶情同姐妹,断然是不愿她同原著一样,做个炮灰落得乱棍打死的下场。
为今她能做的,就是阻止女主催眠柳叶替嫁,既是男女主那就让他们,早早结缘相识的好。
那日酒楼一事闹得京中人尽皆知,侯爷便不许沈鸢儿出府了,让她安分在家修身养性,直至出嫁。
尽管如此,沈鸢儿还是想尽办法出去打探谢翎的消息,皇天不负有心人让,真让她知道了些消息。
近日皇帝得知,北方干旱灾民饿死无数,于是将谢翎任命为钦差,去往北方赈灾。
沈鸢儿高兴地同柳叶讲了这个消息,随后开口:“我决定了,我要去北方追谢翎!”
“小姐您说什么胡话呢,明日您就要成亲了,可不能再提谢公子了。”
柳叶近日总觉得小姐怪怪的,从前小姐同谢公子都是克己复礼,自小姐落水醒后对谢公子的情谊却越发明目张胆,如今更是想要逃婚追随而去,全然不顾侯府死活。
“这有什么,你和穆荧都是我的贴身丫鬟,你最了解我的,到时候你替我嫁过去,有穆荧再替我掩饰,谁还知道我逃婚了呀。”
“万万不可啊小姐!”柳叶直接跪下乞求。
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到时候被发现,整个侯府上下都逃不了杀头的命运。
“不,奴婢是绝对不会做出替嫁之事的!小姐,您和谢公子如今已经不可能了,圣上赐婚万万不能做这欺君之事啊!”
沈鸢儿有点不耐烦了,怎么这些古代人都这么犟呢,既然如此她只有启用下一个天衣无缝的方案了。
“好了,我不逃婚就是了。”
“太好了,小姐您终于想通了。”柳叶喜极而泣。
“只是我有点困了,你扶我回房睡吧。”
“是。”
很快二人进了房间,柳叶为沈鸢儿褪下华服,摘除首饰,尽心地为她梳头。
沈玉鸾忽然道:“柳叶,你看我脸上是不是长了颗痘痘。”
“没有啊,小姐的脸很干净。”
“你仔细看看,就在我的眼睛旁边。”
沈玉鸾一边说一边从背后掏出一块怀表,悬在柳叶眼前晃悠道:“听我……”
关键时刻,穆荧忽然推门而入,吓得沈鸢儿赶紧收回了怀表。
“小姐你在这里呀!”
柳叶转过来拉住穆荧要往外走,“小姐说困了,咱们别打扰小姐休息了吧。”
穆荧收回手道:“柳叶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小姐说,很重要。”
“那好吧。”
此时屋子里只剩穆荧和沈鸢儿了,穆荧记得丫鬟被催眠是在新婚前一天,所以今天她格外关注沈鸢儿,好在及时阻止了柳叶被催眠。
她记得沈鸢儿有一块儿怀表,是她穿越就带来的东西,是世界给她的金手指,那就是她催眠的工具。
穆荧直接走上去,一把夺过沈鸢儿身后的怀表道:“小姐既要睡了,那这件东西奴婢暂时替您保管罢。”
“不用,还给我!”沈鸢儿试图抢夺过来,然而穆荧不给她机会,几下就闪避了过去。
“你想做什么,把东西还我!搞清楚我是小姐,你不应该听我的嘛!”沈鸢儿很是生气,她不明白穆荧为何会有胆子抢她的东西。
穆荧也不同她打迷语了:“是奴婢该问小姐,小姐想做什么罢。”
“这东西奴婢在古书上见过,是个能迷人心智、蛊惑人心的东西,小姐不会是想用这个让柳叶替嫁吧。”
这是个架空世界,有什么东西一时间都无从考究,穆荧赌她不知道这个世界没有怀表这个东西。
“你知道了?”
“是,”穆荧试图将剧情掰一掰,她就是要让男女主提前相见再相爱。
“小姐何故执着谢公子,圣上赐婚若不履行,你我乃至整个侯府都将人头落地,若是又传出你与谢公子更坏的流言,怕是谢公子也会遭殃。
你何不先嫁入王府,瞧瞧这王爷是否合你心意呢,万一就是那天作之合呢?毕竟恒王曾经也是京中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哪怕如今受伤了,气质也依旧。”
“休想哄我,我早打听过了,那恒王就是个残疾!两腿都瘸了,每天只能坐轮椅,听说还长得丑,天天戴个面具,不知道私底下脾气多差呢。”
沈鸢儿完全听不进去,她只知道,她才不是什么侯府小姐呢,她是新时代自由的女性,她有权利追求自己的爱情!
“既如此,那便顺其自然罢。”穆荧转身推门,打算将沈鸢儿关在闺房,若是明日出嫁前她不能自行想法子出去,那就乖乖嫁给男主罢。
若是跑了,穆荧也认了,届时带着全侯府的人躲去这个世界故事不曾涉足的外邦,待到改朝换代,无人记得再回来就是。
咚——
“对不起了。”
穆荧只觉得后脑勺很痛,头部眩晕无比,不一会儿就栽倒在地。
沈鸢儿将她拖到床边立坐,嘴上念叨着:“对不起,穆荧。我别无选择,穿来这里实非我所愿,我不想做什么侯府小姐了,我只想追求我的幸福。
如今只能让你替我去做恒王妃了,你想,王妃多么富贵呀,你现在是下人,等你成王妃了有一堆下人伺候你呢。这可比你在侯府当一辈子丫鬟强多了,我这也是替你找了个好归宿,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幸福呢……”
不知她念叨了多久,穆荧在迷糊中睁眼,目光直接对上了那枚怀表,眼睛不由自主地跟着怀表晃动。
“听我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永安侯府大小姐,你的夫君是恒王,你的贴身丫鬟叫柳叶,至于另一个贴身丫鬟,就在刚刚你放她回家了。”
当全部指令说完后沈鸢儿停下了怀表,穆荧也随即失去了意识,晕了过去。
沈鸢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人皮面具,这套东西她可是花了许多钱托人制作的,一给人带上穆荧立马就变成了沈玉鸾。
东西准备完了,沈鸢儿也收拾东西,假扮作穆荧的样子光明正大地离府了。
竖日
侯府的丫鬟、小厮都忙得不可开交,以至于小姐的贴身丫鬟离开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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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也只有几声简单的讨论便过去了。
穆荧被人早早拉起来梳妆打扮,朦胧的意识在花轿的摇摇晃晃中彻底清醒了。
“小姐,我们到了。”
柳叶的声音在花轿外响起。
“小姐不可!”
穆荧正要掀开轿帘却遭到阻止,索性她继续等着。
没过一会儿就传来媒婆洪亮的声音,“新郎踢轿门——哎呦,老申怎么忘了这个,对不住王爷,您直接掀开轿帘,领新娘子出来就行。”
这媒婆是故意的,明知新郎状况犯这样低级的错误,摆明是皇帝派来嘲讽的人。
帘子被掀开,一只带有伤痕与薄茧的伸入轿子,穆荧盯着那只手怔愣片刻,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一瞬间她的手被温暖包裹,那只大手有力而强健。
这便是她的夫君吗?
穆荧被牵下轿,头仍旧有些痛,走路不由得有几分身形不稳。
祁景渊感受到她的颤抖询问道:
“可是哪里不舒服?”
“有一点头疼。”
“本王那里有些药,一会儿派人给你送去。”
“多谢夫君。”
夫君吗?
妻子柔软的一声夫君,竟拨动了他的心弦,叫他失神片刻。
或许这次的赐婚也不全是一件坏事。
二人顺利地拜堂,穆荧被送入洞房。
听婆子说她得在这里等着,待王爷过来才能掀开盖头,可她好饿,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趁没人她掀开一点点,小心地吃几个桌上的点心应该没问题吧?
这样想着穆荧便来到桌前,尝了几块儿点心,甚是不错。
不知过去多久,婆子忽然敲门进来。
“王妃,王妃!”
穆荧赶紧咽下嘴里没吃完的糕点,喝了口茶才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不好了,圣上急召,王爷已经连夜赶去北关御敌了,王妃今夜不用等了。”
“怎么回事?”
穆荧顾不得别的了,掀开盖头就去开门。
“怎么会走这么急。”
婆子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只是这圣旨上非得要求咱们王爷即刻出发,王爷连衣裳都来不及收拾就去了。
临走前只吩咐老奴回来同王妃说一声,让老奴将这枚鸳鸯玉佩交给王妃。”
穆荧接过玉佩,摩挲了一会儿,忽地想起来问:“咱们王爷不是腿脚不便么,如何上得了战场?”
“奴婢也不敢揣测圣意呀,这皇上非要咱王爷去,也是没有办法。”
“竟然这样吗。”穆荧有点失落,新婚当晚夫君就被叫去打仗了,连面都还未见过呢。
婆子叹了口气,“王爷既已走了,王妃也早些休息罢。”
说罢婆子也摇着头离开了,这王妃也是可怜,好好的侯府大小姐嫁给这么个残疾王爷就算了,新婚当晚新郎还走了,丢下她一个在王府守活寡。
今天发生的一切,对穆荧来说就好像一场梦一般,迷迷糊糊就嫁人了,迷茫中夫君就离开了,一切都那么的猝不及防。
等明日她再同贴身丫鬟柳叶聊聊罢。
5. 第五章
清晨
薄雾朦胧似层白纱铺在整个王府,穆荧早早起身,在屋子里搜罗王爷的衣裳。
柳叶不解地开口:“小姐咱们找这么多套王爷的衣服要做什么呀?王爷都去北关了,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
“正是因为他去北关了,才需要我送这些衣裳呀,听昨日的嬷嬷说,王爷连件衣裳都不曾带上就走了。”
穆荧自顾地收拾这些衣服,将他们成套地折叠整齐,不一会儿就打包完成了。
做完这些穆荧忽然想起来,她不仅得送物品过去,她还得写一封家书,不然光阴荏苒夫君将她忘了可怎么办。
她隐约记得,自己看过不少类似的话本子,什么丈夫外出打仗多年,回来时带着一名陌生女子回家,举止亲密,然后就是抛妻另娶的戏码。
她可得多刷刷存在感,让夫君时刻记着,家里还有个人呢。
穆荧研墨提笔,认真地写道:“
亲爱的夫君,见字如见面。
你我虽未曾谋面,但拜礼已成即是夫妻。大婚当日夫君被急召离去,想必许多东西都未收拾,我暂且先替你收了几件衣裳。
你我分别两地,甚感思念,望夫君转寄文墨,时通消息。
你最亲爱的王妃——?”
不对,她好像记不清自己的名字叫什么了,头有些疼。
穆荧骤然停笔,脑子里一片混乱,她想写穆荧的,可是她不是侯府大小姐吗,应该叫沈玉鸾才对,可穆荧又是谁,她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名字。
“小姐你怎么了?”柳叶担忧地过来扶她。
“柳叶你说,我的名字叫什么。”
尽管柳叶不理解,小姐怎么突然问自己的名字,但她还是回答了。
“小姐您姓沈,名玉鸾。”
“不对,不应该是穆荧吗?”
“小姐您糊涂了吧,穆荧之前也是您的贴身丫鬟,只是昨儿个说您还了她身契,叫她离府自谋生路了。”
“是吗。”穆荧将信将疑,头疼得太厉害了,索性不再思考,这家书她今后便不署名罢。
“对了,柳叶你差人将这些东西,还有这封书信都送往北关给王爷。”
柳叶不解:“小姐你之前不是喜欢谢公子,不喜欢王爷吗,怎如今又是送衣裳,又是送家书的。”
“怎会?”穆荧试图回忆从前,头却又疼了起来,无奈她只能作罢。
若是从昨日的表现来看的话,她似乎并不讨厌王爷。
“我何时喜欢过什么谢公子,谢公子不是……疼。”她算是明白了,只要她一想过去的事情就头疼,好像被什么阻止回忆了一样。
“小姐你怎么了,想来是落水的后遗症,之前您落水就失忆了一次,如今又是这样,怕不是落下了病根了。”柳叶不知如何解释小姐前后言行的怪异,只能用落水的病根来说服自己了。
“我原来落水过么。”原来是这样。
也罢,过去的事情记不清,那就暂时不想了,过好眼前的日子就行。
“从现在开始,过去的事情都不提了,既然我已经嫁进王府,那就想想今后的日子咱们该怎么过好吧。”
“奴婢明白了。”
要寄的东西已经送了出去,穆荧正要好好逛逛王府时,宫里却差人来请她进宫。
多半是因为新婚就带走新郎的事情要安抚她,她倒不甚在意,府里没了王爷就是她一个人独大,怎么快活怎么来。
出门前柳叶还特意叮嘱,让她记得戴上面纱,在圣上眼里她就是个极品丑妇,万不可暴露她脸完好的事情。
她当然记得了,还自己画了一个很难看的裂纹妆,防着面纱不小心掉了的意外。
宫女将她带到了凤霞宫,这里是皇后的寝宫,穆荧不明白怎么在此处接见,皇帝的心思她可猜不着。
“臣妇拜见皇上、皇后。”
“免礼”祁明远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弟媳,身姿绰约倒是符合侯府小姐的名头,脸上戴着面纱看不清下半张脸,果然如传闻中被毁。
当真是可惜了,那么一双灵动的眼眸,若是没有毁容,定然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那样的话就不能便宜了讨厌的皇弟了。
“朕召你前来是为昨日之事弥补,新婚也朕却命你的新郎即刻奔赴前线,是朕的不是,委屈你了。”
“北关急报,军情告急,事关国家安危,臣妇不委屈。只希望夫君前线作战平安,为国效力保护百姓。”
“恒王妃果然识大体,不过到底是破坏了你大喜日子,朕还是要给予些补偿。来人,将朕库房那箱珠宝取过来,赏给恒王妃!”
“多谢陛下。”
竟赏些没用的玩意,御赐的珠宝又不能拿去换钱。
穆荧心理不悦着,要是能换成一箱子金银该多好。
皇帝使了个眼色给皇后,随即起身。
“朕还有事,就叫皇后陪你在这宫里转转罢。”
“恭送陛下。”
听说御花园里的花开了不少,皇后提议去御花园,顺便给她介绍个人认识。
即便穆荧很想回王府,此刻也不得不跟着去御花园。
花圃里的鲜花鲜艳夺目,一双芊芊玉手摘下一朵戴在发间,更称美人如玉。
“这位便是本宫要说的云姑娘。”
穆荧扯起一丝笑意,她是在应付不来这些活动,好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臣女见过恒王妃。”
皇后将她们的手搭在一块儿,笑意盈盈道:“说起来你们也有些缘分,这云姑娘曾经可是恒王的未婚妻。云姑娘的父亲乃是当朝丞相,当年他们可被世人称作天作之合,只可惜……不说了,瞧我这嘴。”
皇后手帕一撂,捂嘴掩笑。
穆荧内心只想赶紧走掉,这皇后故意把她叫过来笑话她的吧!还带她夫君所谓的前未婚妻,想给她添堵。
皇后一勾手指,下人便抬上来一架古筝:“听闻云姑娘弹琴一曲名动京城,恒王王妃琴艺亦是一绝。本宫心里一直有个疑惑,你们二人到底谁更厉害些,今日想请你们各弹一曲,我可得好好听听~”
“臣女献丑了。”
云若初淡定上前抚琴,动作行云流水,琴音清冷又孤寂,似在诉说过去的悲伤。
一时间穆荧也被这琴声吸引,只道云姑娘琴艺果然一绝。
至于她自己并不通音律,怎的被皇后说得如此厉害,待会她可不能上去弹了,一弹就露馅了。
穆荧侧身低语道:“柳叶,你一会儿假装给我倒茶,然后泼我一手。”
柳叶小声回应:“为什么呀,以您的琴艺定然能胜过那云小姐,为何要故意烫伤自己的手?这茶壶的水是新烧的,烫一下得多疼呀。”
“我不……”会弹。
“恒王妃也来弹一曲吧。”皇后的投射过来,穆荧不好再讲话,只能希冀于柳叶,然而过去好一会儿身边人没有任何动静。
完了,柳叶靠不住,还得靠自己。
皇后催促道:“恒王妃怎么了,怎么还不上前弹奏。”
“回皇后娘娘,臣妾方才听云姑娘一曲清音难忘,自愧弗如,甘愿认输。”
“诶,恒王妃此言差矣,没有比过如何能知晓谁更胜一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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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的话无疑是将她架住了,可她压根不会弹琴,又怎么敢上去弹呢。
“那就恭敬不如……哎呀!”
不知怎的,滚烫的茶水竟被打翻在桌,穆荧的右手也因此烫伤,衣裙上也被淋湿一大片。
“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失仪打翻茶水,如今手伤了不能抚琴,是臣妾之过。”
“既然伤了手,那就回去上药罢。”皇后歇了看乐子的心,拂袖而起:“本宫乏了,先走一步。”
大片宫人跟随皇后离去,原本拥挤的御花园瞬间变得冷清。
原本恭顺在一旁的云若初忽然走了过来,目光扫过穆荧被烫伤的手,冷笑一声。
“怎么,不惜弄伤自己的手也不肯同我比试,是怕输么。”
眼前端庄清雅的美人,态度忽然的变化让穆荧不由得怔了一下。
这是皇后走了就不装了?她暂且先瞧瞧这个云姑娘是何意。
穆荧想了想还是咬死不认的好,万一被旁的宫女听去了,要说她欺骗皇后了。
“云姑娘误会了,我只是紧张之下失误打翻了茶水。”
“是么。”云若初缓步靠近她,上下打量:“听闻恒王妃棋艺、书画也是京中贵女间出挑的,不知日后可能比试一番?”
“都是传闻罢了,不可尽信。”穆荧别过身子,将情绪藏起。
她哪里懂什么棋艺书画,若是现在让她做这些,她是一样也不行的。
明明她是侯府大小姐,这些从小就该有人教才是,她怎么一点儿也不会。
“看来侯府小姐也不过如此!你根本配不上恒王。”云若初的语气有几分激动。
到底是大家小姐,就连生气也如此端庄。
穆荧心里想着,嘴上却也不认输:“云小姐凭什么下此定论?那你说说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恒王?”
“那当然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贵族小姐,礼仪与品德更是应当面面俱到。”
“哦?我是圣上赐婚给恒王殿下的,那云小姐这是对圣上赐婚不满喽。”
穆荧算是明白这个云小姐的心思了,对恒王有喜欢但不多。
就像自己摘葡萄想吃,然而葡萄掉到了地上坏掉了又被鸟儿吃了去,自己不想吃却也不想被鸟儿吃掉。
“我没有。”云若初辩解道:“恒王殿下曾经是那么耀眼的一个人,他的王妃自然也得与月争辉,我只是没想到,他如今娶的是你这样一个娇娇小姐罢了。”
果然是这样。
穆荧清了清嗓子:“我劝云姑娘还是多关心自己罢,旁人的家事,还不需要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这般关心。”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柳叶紧随其后,走到快出宫门时才敢提问:“小姐,你今日怎的不肯弹琴?以您的琴艺定叫那云姑娘心服口服,何故叫她如此气焰嚣张。”
穆荧想了想还是同柳叶明说,以免日后又出这样的事情,不好反应。
“柳叶,我好像忘了很多东西,一回忆就头疼不止,所以如今我什么也不会了。”
“竟是如此?!”柳叶细细想来,自从那次落水小姐就一直不太正常,如今竟已到了这样的地步了么。
“小姐放心,有柳叶照顾你,就算你什么也不会了,那日后出这些事情,柳叶来帮您掩护。”
“对了,小姐”柳叶忽地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之前要进宫就忘了传话了。
“咱府上一分钱也没有了!府里虽没什么下人,但办了这次婚宴后,这个月饭都快吃不上了。”
穆荧想过王府穷,没想到穷成这样啊!
6. 第六章
王府的下人算上管家,也不过九个人,此刻除去除非的两个,剩下的都懒散地倚靠在院中。
院落满地枯叶尘土,无一人肯上前打扫,昨日成婚的布景也未拆,稀稀几根红绸挂在高处,风一吹竟掉下来一朵绸花。
穆荧打开门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昨日成婚她盖着盖头未能看见这些景色,今日入宫匆忙也未曾细看。
如今倒是清晰了,这王府也太过破败了,连门口的牌扁都有些摇摇欲坠。
院落里的众人见到穆荧回来了,也没有有动的意思,依旧在地上悠闲地躺着。
柳叶实在看不下去,怒气冲冲道:“你们怎的如此懒散,看见王妃回来了也不知行礼么!”
地上的小厮撇了她一眼,换了个姿势继续躺。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柳叶气得跺脚,这群人怎么敢如此怠慢的,不怕掉脑袋么!
穆荧将柳叶拉到身后,心知这群人敢如此无视主子,定然背后有更大的靠山。
不敢想夫君曾在这府上是何待遇,如今她来了定要好好整顿,哪怕他们的靠山是皇帝,但如今在这王府也是她做主!
“抓起来。”
身后的护卫会意,即刻上前将一干人等抓获,按在地上绑成了螃蟹。
这些都是她娘家带来的护卫,哪怕她嫁的是个落魄王爷,家里也不会亏待了她。
被抓的下人这时才知道慌了,一边反抗一边怒吼:“你们不能抓我们,我们可都是皇后娘娘送来的人!”
“皇后娘娘宅心仁厚,怎会送过来如此刁奴,定然是你们假借皇后娘娘之名行不义之事,通通发卖了罢。”
底下的人听了这话,顿时脸色煞白,急忙开口:“你不能这么做!就不怕我们告诉皇后娘娘么!刘管家救我们!”
听到呼声的那位刘管家,也闲庭漫步至此,悠悠开口道:“王妃此举恐怕不妥吧?我等皆是皇后所赐,随意发卖岂不触怒皇后娘娘,您也不想王府遭遇祸事吧?”
“就是,要想咱们走那也得皇后娘娘开口才对!”
几个小厮附和着。
穆荧双眸微眯,“倒是把你也忘了,也抓起来。”
护卫执行得很快,刘管家也被绑作一团丢在了院子里。
刘管家不服气地大吼大叫,
“不!你们怎么敢的!”
“皇后娘娘怪罪下来要你们好看!”
“我告诉你们……唔唔”一块臭抹布塞进了刘管家的嘴里,让他再也吵闹不了分毫。
柳叶颇为担忧,“小姐,万一皇后娘娘真的问起来怎么办?”
“放心。”穆荧拍了拍她的肩膀,胸有成竹道:“我可是王妃还是侯府大小姐,打发几个刁奴而已,难不成皇后还敢因此对我责罚不成?皇室威严竟要被几个刁奴踩在脚下,传出去叫人笑话!”
说完穆荧坐到凳子上,倚着石桌,话锋一转:“一会儿把府里的账目全给我拿来,我要一一查验!”
刘管家听了眼睛都快瞪圆了,着急地扭动身子,跟只蠕虫一般在地里爬行,护卫嫌他扭得难看,一脚给他踢晕了过去。
拿到账本穆荧才发现,王府的收支原来如此惨淡,说是每月有八百两的俸禄,可实际到手只有一百两,七百两都被给王爷看病取药为由进了皇帝的口袋。
府中九个下人,管家20两一月,其余人每月2两银子,就是三十六两银子,剩下的几十两还得作王府日常开销,近半数被管家吞没,那些个下人也要私吞一些,最终被瓜分得一干二净。
真是好得很呢,难怪早膳时就端上来一碗咸菜和稀饭,就是在侯府她的早膳也是十来种餐点!
这个钱她非得拿回来不可!
一群人被护卫打包带走,王府瞬间清净了不少。
穆荧从兜里掏出几张银票递给柳叶:“这是爹爹在出嫁那天给我的钱,去外面买几个丫鬟小厮,厨房也去请个手艺好的厨子。”
“另外再叫人去宫里传话,说府上刁奴苛待王妃,已经替皇后娘娘处置了。”
“是。”
做完这些穆荧开始重新审视这座宅邸了,大部分装潢都已经旧了,柱子上也尽是裂纹,几处屋子破败不堪,甚至屋顶上还个大洞。花坛更不用说,无人打理野草丛生,就似野外的荒宅一般。
似乎只有她的婚房处被重新装修打扫了一遍,比起其他屋子格外精致干净,屋外的花坛也被打理过,依稀种了几株颜色鲜艳的花儿。
看来夫君也是有将她放在心上的,只是苦于现状做不了更多。
今后这王府里有她在,定然不会像从前这般破败。
*
几日过去,王府一片祥和。
部分屋子已经翻新,花坛也重新种上了鲜花,一切都焕然一新。
穆荧悠闲地躺在逍遥椅上,一针一线地缝制香囊,柳叶在一旁摇扇。
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衣裳也该渐渐换些单薄的了。
想到这些,穆荧立即起身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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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柳叶咱的月银是不是该领了,这个月该给王爷的俸禄,叫人去户部一分不少地给我讨回来。”
“是”
“对了,给我拿笔墨,我要给王爷写封信。”这几日前后忙碌,差点儿忘了给夫君写信。
想着将近日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夫君,待他归来一定很高兴吧?
穆荧提笔写道:“
夫君:见字如晤,展信抒眉
近日妾身处理了府上恶奴九人,新修了府邸,家宅一切安好。
如今天气渐热,蚊虫剧增,妾身亲手做了些香囊赠与夫君,贴身佩戴有驱虫之效。
望君安好,静待回音。”
将信吹干装进信封,连同刚做好的香囊一起递给柳叶:“这些都拿去替我寄给王爷。”
柳叶拿着东西踌躇一会儿,还是讲了出来:“小姐,你上次给王爷写信都还不曾有回信呢,这次又写,不怕王爷又不回嘛。”
“我写我的,他若是真有心定会回我;若他不回,我照样写就是,等他归来我以此为由,说夫妻无情分同他和离,也是有理有据的。”
“这样么。”柳叶似懂非懂地点头。
*
北关军营内
祁景渊坐在营帐内处理军机要务,他昨夜刚到北关,接手这边的事物。
外面的士兵状态松懈,都认为这样一个废人无法带领他们打胜仗,哪怕他曾经是战神,如今也不过连个小兵都打不过。
忽然帐外有人声禀报:
“报,有您的家书。”
家书?
祁景渊迟疑了一会儿,才将人传唤进来。
士兵将一个大包裹放到桌案旁,将家书递过去说:“这是王妃给您写的家书,还有这些衣物也是王妃打包差人送来的。”
“她这是——要将我扫地出门?”
祁景渊内心轻嘲,他的衣物不多,大概就这样一包,全被王妃扔过来了。
是了,谁会喜欢一个残疾呢?
成亲时那句“夫君”到底是叫他认不清自己了。
他早该知道的,王妃喜欢的是谢家公子,成亲前他还去瞧过,竟还是被那句声音撩动了心,产生了妄想。
如今也该清醒了。
程昱是祁景渊的亲卫,他接过信封,示意送信的人下去。
待人走后才问:“王爷要读一读吗?”
“不必,收起来罢。”
这大概是一封决绝书,读了也不过徒增伤感罢了。
7. 第七章
天气越发燥热,太阳如烈火般炙烤着阳光下的每一样东西,院子里的花草都耷拉着叶子。
“好热呀,这个七月怎么就这般炎热了。”
穆荧挨着柳叶不停挥舞扇子,恨不得扇出一股狂风将热气都消散了才好。
“小姐,还是让奴婢来扇吧。”
“柳叶你说这市面上,有没有省力一点的风扇呀?”
柳叶思索了一会儿,就想到了说:“奴婢记得万宝斋有一种手摇扇,只要用手不停地转动底座的手柄,上面的四个叶片就会转动起风了,风力比咱自己扇大上不少呢。”
“贵不贵?”
“听说要一百两一座呢。”
“什么!他怎么不去抢,太贵了。”
柳叶低下头瞧着扇子出神,忽地抬头目光炯炯。
“对了小姐,咱们可以去工部买冰呀,有了冰块这个夏天就不难熬了。”
说到冰块穆荧倒是想起来一件事了:“冰块还得买呀,朝廷不分给咱王府冰块吗?”
柳叶叹了口气:“别的王府都是有的,只咱们没有。朝廷没有专门给王府供给冰块的,都是圣上的赏赐,圣上向来不喜咱们王爷,所以只咱们没有。”
“狗皇帝。”穆荧低声嘟囔道。
“小姐,这可不兴说啊,小心隔墙有耳。”柳叶急忙比划噤声的手势,左顾右盼确认没人才放心。
穆荧点,表示自己再也不乱讲话了。
“那冰块多少钱一块儿呢?”
“五两银子。”
这价格听得她直摇头:“还真是贵不可言呢,咱王府拮据,就不买冰了。”
“那夏日炎热,小姐你可怎么熬呀。还在侯府时,侯爷每年都要给小姐买冰的,小姐身子弱热坏了可就不好。”柳叶担忧地开口,心里盘算着出去王府必要的开支,还能剩多少银子买冰。
穆荧信心满满地开口:“咱自己制冰不就好了。”
虽然她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会的,但一想到冰块,就自动产生了那样的想法。
“这怎么可能呢,冰要怎么制呀,小姐您之前可从来没说过会制冰。”
瞧着柳叶完全不相信的样子,穆荧提笔写上制冰的材料道:“你去将这上面的东西都买回来,我教你怎么制冰。”
“小姐你可真厉害。”柳叶嘴上夸赞着,心底却不得不开始疑惑。
制冰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小姐居然知道,从前怎的未说过?
从前侯爷虽要买冰,可这冰贵又易化,寻常到夜晚便没了,依旧酷热难耐。若早知制冰法何不早点自制,省钱又凉快。
“对了,这制冰的材料又让我想到另一样好东西,材料我也一并写在上面了,你都买回来。”穆荧补充道。
“小心别把他们弄混在一块儿了哦,因为有些是我拿来做炮仗的。”
想到要买硝石,穆荧的脑子里又忽然蹦出了‘炸弹’两个字,不由自主地就将配方也写了下来,甚至拿到手后怎样配比也记得清清楚楚,就好像她曾经亲手制作过一般。
“哦,好。”柳叶点点头,目光盯着那张采买单子,手指微微攥紧:“小姐,你怎么会这么多东西呀。”
“我也不知道,脑子里自己就想到了,就好像我以前知道一样。”
非常奇怪但她无法细想,一细想就头疼。
*
采买路上,柳叶只觉得如今的小姐与之前大不相同。
不论是走路的仪态还是性格,甚至还会好多她不知道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失忆的原因,性格更活泼了。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小姐刚落水那会儿,冥冥中她仿佛觉得有三个小姐,从前的小姐,落水后的小姐,还有成婚后的小姐。
这太奇怪了,她怎么能这样想?难道小姐还会变作其他人不成。
越是这样想,越发让她觉得不安,一个惊悚的想法忽然涌上心头。
成亲前小姐提过,想要和谢公子私奔,而且还来找过她,想要她替嫁。
虽然她拒绝了,可是成亲那日穆荧却不见了踪影,说是离府了,可她同穆荧玩得那样好,人要走了怎么会不同她告别?
会不会如今的小姐是穆荧替嫁的呢,而小姐已经借着穆荧的身份,跑去和谢公子私奔了。
可穆荧怎么会有小姐一模一样的脸呢?这太不可思议了。
人一但产生了怀疑,那将一发不可收拾。
买完材料,柳叶鬼使神差地回到了侯府,回到她曾经与穆荧住过的屋子。
衣柜的衣裳一件不曾带走,长时间无人触碰以至于落了薄薄的一层灰,还有柜子里的首饰、银子也都未动过。
太奇怪了!
对了,还有一件东西,穆荧曾经最珍爱的那块腕表!
柳叶双手急促地翻找着,终于在柜子最深处,一个小方盒里找到了那块腕表。
这块腕表她记得,是捡到穆荧时手里戴着的东西,银白色的宽链却不是银做的,上面还有琉璃做盖子,里面是些精细的指针,很特别,饶是她随小姐进宫,也从未瞧见过如此精致的物件。
她曾向穆荧问起过。
穆荧说:“这是我祖母留给我的唯一念想,它对我很重要。”
有次这块表不小心掉到地上,磕了一丝丝裂缝,穆荧心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所以不论情况如何,穆荧都不可能扔下这块表。
想到这里,柳叶的心顿时一沉。
如今的小姐真的会是穆荧扮作的吗?之前的小姐又去往了何处?
不管了,柳叶决定要先试探一下。
*
材料都齐了。
穆荧迫不及待地开始了试验,经过几天的努力,终于如她所想制出了一桶白净的冰。
冰冰凉凉的,放在房中用扇子扇来凉风,简直凉爽极了。
再也不惧这夏日的炎热了。
柳叶不可置信地看着桶里的冰块,原来制冰竟这样简单,可这绝不是小姐会的东西。
咚
有什么掉到了地上。
穆荧转头一看,是一块儿腕表,那腕表的样式极为熟悉,她似乎以前见过。
捡起腕表的那一刻,穆荧心脏顿感收缩,像是被人刺了一刀般抽痛。
缓了片刻,她才开口问柳叶:
“这是你的?”
柳叶颤颤道:“小姐你忘了,这是穆荧的呀。就是您之前的另一个贴身丫鬟,您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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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头又开始使隐隐作痛,渐渐地愈发强烈,直到化为几欲撕裂的疼痛,只有抓住身侧的布帘,才能控制摇摇欲坠的身子。
“小姐你怎么了?来人,快去叫大夫!”柳叶慌忙收起腕表,没想到仅是提起穆荧一句,就让小姐变成这样。
“为……为什么”
穆荧没能说完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梦里她仿佛看见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那么熟悉又陌生。
她真的是侯府大小姐么,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应该叫穆荧,这不是她另一个贴身丫鬟的名字吗?
再睁眼,穆荧已经恢复了不少,只要不去想过去,头就不会疼。
“柳叶,帮我磨墨。”
柳叶面露难色:“小姐,你您才刚醒,大夫说您是思虑过度,叫您好好休息。”
“无事,我只是想写点东西而已。”她要将所有的事情记下来,她怕将来她也忘记了,回忆又是头疼怎么办,还是记下来为妙。
柳叶在一旁边磨墨边瞧,之前小姐写信都未曾瞧过,这次倒是看了个仔细。
那字畸形怪状如狗爬,分辨半天也只瞧出几个简单的字,这字体像极了之前瞧穆荧写过一回的字。
小姐五岁便受夫子教导,写得一手好字,怎么可能写出如此字迹!
柳叶心中的猜测在此刻印证了,手里的墨块惊得掉了下去,溅了一手墨汁。
“怎么了?”
书页被突如其来的几滴墨汁沁湿,穆荧抬眼便是柳叶出神的模样。
柳叶目光闪躲,匆忙行至门口:“奴婢方才想起来,厨房做的糕点要糊了,奴婢先去看看。”
“厨房自有人盯着,不必担心。”穆荧瞧着奇怪,柳叶今天怎么有些不对劲。
“哦”柳叶恍惚地折返回来,又拿起墨块心不在焉地磨起来。
柳叶不知道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能猜到小姐定然是去追谢公子了,谢公子被圣上派去了北方赈灾,小姐也肯定去了北方。
也不知小姐究竟用了何种手段,让穆荧变成她的模样,不知道要不要向侯爷说这件事,目前观察发现穆荧似乎,并不知道自己不是小姐。
给侯爷说可能不被相信,可若被发现那便是欺君之罪,找不到真小姐回来,侯府上下都得陪葬。
罢了,柳叶只道自己区区一个丫鬟,什么也做不了,不如就这样掩盖此事。
谢公子赈灾约莫两三月就能归来,届时等真小姐回来了再去找。
就是这样!
啪——
墨汁从砚台一跃而起,又溅到了穆荧的书本上,甚至是手背上。
“柳叶你今天怎么了,精神状态不好的话,我给你休假一天?”
“没有,我只是想到了些事情,没忍住愤懑。”柳叶立马为自己想了个完美借口搪塞过去。
“小姐你想,咱们都寄出去两封信了,照理说王爷早该都收到了,为何一封回信都没有,这么不在乎您实在可恶。”
穆荧恍然大悟:“你说得对,倒是提醒我了!我得再写一封去,命人再传个口信过去,‘夫君若回信的时间都没有,那便稍个信物回来。’”
写信这么多天,当她跟空气聊天呢。
8. 第八章
北关军营
士兵排队整齐,正持枪操练,短短一月军营里再无人敢倦怠。
祁景渊坐在轮椅上,目光凝视远方:“北狄的粮仓可探到了?”
程昱展开图纸,指着一处回答道:“回王爷,已经打探到了,就在地图的这个位置。”
“很好,接下来……”
“报!”洪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谈话。
一个士兵举着一封信件,还有一个小包跑了过来。
“王爷,这是王妃送来的家书,还有一个香囊。王妃拖驿使带了话,王妃说‘夫君若回信的时间都没有,那就捎人带个信物回来。’”
祁景渊敲打扶手的指尖一顿,瞳孔微微收缩,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当真是她亲口所说?”
“回王爷,千真万确。”
她不是不喜欢他,已经将他扫地出门了么?怎么还会传信于他。
程昱瞧出主子的犹豫,低声开口:“王爷,或许王妃是真的在关心您,家书都送来两封了,还又带了东西,这次要不您瞧瞧?”
持信的手稍稍攥紧,也许之前是真的误会她了。
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打开了手里的信封。
程昱关切道:“王爷,王妃可说了什么?”
“王爷?”
半响不曾有回音,于是侧目端详自家主子的表情。
只见其目光停滞于纸上,手指紧紧攥住信封一角。
“字如狗啃,惨不忍睹。”说罢祁景渊将信拍到桌案上,嘴角却忍不住弯起一个弧度。
程昱好奇地上前瞅了瞅:“这……王妃都写了些什么呀,属下一个字都看不懂,王爷您看懂了吗?”
祁景渊淡淡地吐出几个字:
“勉强识得。”
“不愧是王爷!”程昱眼睛都瞪大了,这东西王爷怎么能看得懂的。
“笔墨伺候。”
祁景渊拿起笔沾上墨水,笔尖在信纸上停留片刻,落下几个小字:“字太丑,得练。”
“将此信寄予王妃罢,还有这个。”说着他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递过去。
也许他这王妃写信只是一时兴起罢了,坚持不了多久,留个物件给她,也算是最后的念想了。
*
“王妃!王爷回信啦!”
小厮疾跑着将信送到穆荧眼前,跌下地大口喘气。
“真的?!”
穆荧惊喜地拆开信封,里面有一枚翠绿的玉佩和一封信,信上的字她一读完,就垮了脸。
“我的字很差么?”穆荧偏头问一旁的柳叶。
“额……就是有一点歪七扭八。”
“好吧”穆荧自怨自艾地埋下脸,确实,她好像没怎么练过字,写这么多信过去,却忽略了字迹的问题。
之前寄过去的信,夫君不会是因为没有看懂,所以才没有回信吧!
“我要练字!”
她猛地抬头,目光坚定:“现在就去给我请个夫子,明日就教我练字!”
柳叶偏头恍然想起道:“可是小姐,你这几天不是打算制冰棍去市集卖,若是夫子来了怕是没有时间了。”
确实忘了这件事了,因为王府太穷了,爹给的钱也用得差不多了,她得赚钱养家。
穆荧打算靠卖冰棍赚钱,市面的冰五两银子一块,实在是贵。
她用硝石制冰,硝石五百文一斤,理论上,一斤硝石能制一斤冰,她将冰棍做小点,差不多能做二十根,每根冰棍就卖35文,每根赚十文。
这已经便宜很多了,听柳叶说这冰还是达官贵人夏日专享,她如今能做出来,那得赚多少钱呀~
想到这里,穆荧不由得傻笑起来。
“配方我都写好了,叫几个得力的小厮帮着做,之前不是教过他们几回嘛。”
“奴婢知道了。”
*
竖日
柳叶早早为穆荧梳妆,得戴几只素净的钗子,换上淡色衣服,表示对夫子的尊重。
放下梳子,柳叶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小姐你看,这发髻怎么样。”
“很好。”
“小姐,咱请的是城西书院的赫赫有名的季夫子,他手底下学生无数,听说皇后娘娘出阁前,也在季夫子手底下受教呢。”
柳叶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这位夫子,直到出门才歇了嘴。
跨进前厅,夫子早已等候多时。
穆荧款款行礼,“见过夫子。”
“王妃不必多礼,听你的丫鬟说,你是叫老夫来教你书法和文采。”
季夫子走到桌边指了指那本《诗经》继续道:“今日便从这本书开始练习,你且先抄录一份予我看。”
她有说要学习文采吗?柳叶这家伙,还给她加活儿干!没办法,夫子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反驳,多学一样知识罢了。
“是。”穆荧乖巧地走过去,照着书上的诗抄录,不一会儿就誊抄好一份。
“夫子请看,我写的怎么样?”
穆荧发誓这次她已经用全力在写了,尽量写得好看,虽然还是有些乱七八糟,但已经比她写的信好看了。
就是这书上的字有些复杂,不知道为什么她不仅能看懂,而且脑子里还有更简单的写法,但因为是誊抄她也就不改了。
季夫子接过来一瞧,双面一闭屏息凝神,缓了许久才颤声问:“王妃在闺阁一点儿书法也未曾学习吗?”
“应该”是的。
“不是!”柳叶先一步打断她的话,“王妃闺阁时曾习得一手好字,可惜一次落水让王妃头部受了伤,所以写得差劲写,不过勉强也算曾经有基础的。”
“原来如此,想来还有救。”季夫子捋了捋胡子点头说:“那暂且先练两个字,就用‘诗经’二字开始,我教你写。”
穆荧聚精会神地听夫子讲课,手上有模有样地学这些,却总是写不出好的效果。
两个字练了一个时辰,勉强写得能入眼而已。
夫子授课时间有限,一天只教两个时辰,所以后面的一个时辰教她诗词。
季夫子正襟危坐:“接下来学诗词,我出上句,你写下句,尽量想一想写,不用怕写的不好。”
“就以相思为题,上句: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好耳熟,好像从前听过,似乎是出自《古相思曲二首》。
穆荧脑子里自动浮现了后两句诗词,仿佛她从前看过一般,可夫子要她自己写,那她该写什么呢?
“再见郎君心如兔,使我扑上亲如故。”
“你写的什么?!”季夫子脸色涨红,“哪有女子这般主动做派,着实不雅!自当婉约含蓄。重写!”
穆荧不解:“我觉得对得挺好的呀,第一眼就心动了,再见第二眼不得行动吗。”
“孺子不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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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荧怕这个季夫子生气了,接下来不教她了怎么办,还是扯起笑脸上去扶道:“夫子我错了嘛,我想的确实不够含蓄,我再写一个。”
说着坐回位置,提笔思索
“再见郎君在搬布,可怜君贫撒钱舞。”
“……”季夫子摇头叹息,“也罢,文采并非一日练就,你且再多写几个,老夫帮你一一评定。”
“多谢夫子。”夫子说什么就是什么罢,她实在不是有文采的料。
在夫子日益的教导下,穆荧的字迹渐渐有了好转,诗词上的造诣也提高了那么一点点。
又是一日学习后,穆荧送走夫子,准备好生歇一歇。
这些天府里的大小事宜,她都给下人们去操办,应该有结果了才是。
果然,没过一会儿府里小厮就端着个木桶,迫不及待地上前。
桶里有一堆银子和铜板,都是近七日卖冰棍的所得,攒在今天上交。
“王妃您看,这些都是近日卖冰棍赚的钱,除去成本,咱们开始两天利润约二两银子,后面增多了冰块储备,每日利润约有五两银子,总共赚了三十两银子!”
穆荧满意地点点头:“不错,照这样发展下去,咱们很快就能盘间铺子,做各种夏日点心,赚更多的银子了。”
京城里偏一点的铺子,盘下来约莫80到一百两银子,照这个赚钱速度,她打算盘一间位置较好的铺子。
预算大概就二百到四百两。
她已经想好了未来赚钱的路子,待她再研究几样东西,让生意更加红火,彻底将王府改头换面。
想到这些穆荧心里不禁乐开了花,届时夫君回来看到完全不一样的家,会惊喜得说不出话吧?
“柳叶,拿笔墨,我这次的信准备写好一点。”
“小姐,你的字真的练好了吗?万一王爷还是看不懂怎么办?”
不是柳叶嘲讽她,而事实就是如此,哪怕她的字已有好转,可依旧是让人一眼看不明白的程度,也只有她自己那么自信了。
“怎么会,经过几天的勤学苦练,我保证我的字进步很大!”穆荧拍了拍胸脯,信心满满。
提笔写道:“亲爱的夫君~
今日我勤学苦练,字可有进步?
夫君可有想我?
我可是思念得紧呢~
近日我成功制冰,赚了不少银子补贴府邸,夫君身在边关定然燥热,亦可试试我的法子制冰降温……”
将制冰的法子都写好,穆荧装上信封递给柳叶:“这个寄给王爷去吧,顺便再拿些制冰的材料一并寄过去。”
“王妃这是想教王爷也制冰?”柳叶忽地想起来,她们近日探讨制冰赚钱,却还未跟王爷提及过。
“是呀,本来还想把炮仗的方子也写下来的,可是我还没完全研究好,过些时日我成功了再告诉王爷。”
穆荧之前按照自己想到的配料做过一份,效果一般,小小的噼啪声根本造不成多大恐吓,她得试试加大剂量的,成功之前还是不说的好。
“小姐,这制炮仗之法有何难?城里商铺开业都得放一串炮仗呢,这方子即便王爷没见过,想来制作也很简单。”
柳叶不解一个炮仗能有什么威力,还用特地写下来交给王爷。
穆荧摇摇手指:“你不懂,我要做的不是普通炮仗,是威力特别大那种。”
柳叶将信将疑,再厉害的炮仗,又能有何种威力呢?
9. 第九章
军营之中
这次收到信后,祁景渊面色微红,几日不见他的王妃言语越发大胆了。
随后命人制作冰块,不多时眼前出现的雪白冰块令他惊喜不已。
“她竟还会这些。”
身旁的程昱仔细地上前查看,确认了都是干净的冰块以后,眼睛都要瞪大了。
“王爷,这些都是按照王妃寄来的法子做的冰块?实在是太神奇了,夏日竟然有法子做出如此的冰块!看来咱们军营日子不那么难熬了!”
“确实。”这些冰不止能解决夏日炎热的问题,士兵受伤发热也能拿去消肿止痛。
此时帐外一个声音禀报:
“王爷,沈姑娘求见。”
“不见。”祁景渊果断拒绝。
这说起这沈姑娘,还是他在来北关的半路上从山匪手底救下,原本是顺手帮忙,却被她懒上了,非要请求帮她寻人。
原本他是不打算答应的,可这姑娘有几分本事,会些医术救治了些将士,将士们求情才留下了她。
这些日子,祁景渊与这沈姑娘并无什么交情,只是那姑娘听说他腿有残疾,说想要帮他医治,以此交换帮她寻人。
程昱此刻开口道:“王爷,那沈姑娘也是好心想替您医治,您的腿成这样多年,京城有名的大夫都说治不好了,如今沈姑娘说她有办法,何不试试呢?最坏也就维持现状罢了。”
“程昱,本王记得前些日子命你去寻鹤川神医了吧,如今可有下落?”
“回王爷,目前还没找到。鹤川神医行踪不定,只是近日有人提起他来到了北关,也不能尽信。”程昱不明白,王爷为什么非要找到鹤川神医才肯治疗,明明沈姑娘也说能治。
这些天,沈姑娘在军营救人无数,程昱也是都看在眼里的,真心觉得沈姑娘医术不错,可以一试。
“继续找。”
祁景渊没有多说什么,程昱不敢再置喙,也就不再提沈姑娘的事情了。
程昱几步退出了营帐,正好撞上了在外面守着的沈鸢儿,瞧出对方的期待,忍不住开口道:
“沈姑娘,您不必再说了,王爷的意思不需要你的治疗,寻人的事只能看你自己了。”
“为什么?难道王爷不想自己早点好起来吗?”沈鸢儿不理解,她都说过了可以医治王爷的腿,而且就用这个换取谢公子的下落,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愿意。
她在做演员之前可是学医的,在古代治个区区腿疾,她还不信她做不到,可这王爷偏就不肯给她瞧。
“我也不知,沈姑娘若真是想寻人的话,还是自行打听罢。”程昱留下忠告转身离去。
“哎,你别走呀!”沈鸢儿追了上去,她要是能自行打听到,也不至于赖在这北关了,只有借助王爷的消息,才能打探到谢公子究竟去了哪里赈灾。
沈鸢儿心想:不管怎么说,先拿王爷的身边人开刀,混熟了说不定能帮忙说说话,多与王爷沟通,让王爷给她个机会。
*
冰棍在京城的畅销掀起不少波澜,穆荧也因此赚得盆满钵满,许多商人试图重金索取她的配方,她都没有答应。
她马上就要拥有自己的店铺了,将来还有更多冰饮、冰点心要制作,若是人人都知晓此方她如何从中赚上一大笔?
起码也得过了这个夏季,再考虑将配方高价出售,届时她将端上其他做好的新东西出售,不再做冰块生意。
穆荧一边数着钱,一边计划接下来要做的东西,譬如香膏、口脂之类的,京中贵女皆喜欢的东西,她脑子里总会不知不觉地,冒出好多新的想法。
“小姐,该用午膳了。”
柳叶敲了敲房门,踏入房中招呼身后的丫鬟传菜。
“已经这个时间了么。”穆荧放下笔准备用饭。
忽地侧脸有些许痒意,她忍不住伸手抓挠,好一会儿才缓解下来。
“小姐你的脸……”柳叶率先注意到她侧脸的痕迹,鸡蛋裂纹般的血丝在脸夹渗开,约莫一指甲盖的区域。
“我的脸怎么了吗?”
穆荧疑惑地接过镜子,镜面上的景像着实吓了她一跳。她好好的脸,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东西,之前都不曾有过。
“小姐要不找个大夫来看看?”
“好,叫个信得过的来。”虽然她的脸在世人眼中就是受伤了的,但在大夫眼里可瞒不过。
不一会儿,大夫就登门了。
观察把脉下来老脸一皱:“老夫观王妃面颊似乎略有奇怪,脉象上又无大碍,这血丝恐是气血不调,待老夫先开几个养颜调气血的方子,王妃服用着看看效果。”
“多谢大夫。”
穆荧抚上泛红的脸颊,触感似乎有些怪异,像隔着什么一般。
柳叶送走大夫,就看见她在镜子前发呆,细语安慰道:“没事的,一点小伤,大夫都看过了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摇摇头解释道:“柳叶,你觉不觉得我的脸有点怪,我触碰上他和碰自己的手臂不太一样,大夫也说略有怪异,会是什么呢?”
“怎…怎会?若是小姐不放心,我再悄悄去找几个厉害的大夫。”
柳叶略有心虚,可以确定眼前的小姐是穆荧,穆荧会变成小姐的模样定然是在脸上做了手脚,可连大夫都瞧不出来,又有谁能瞧出来呢?
“不必了,我有点头疼,你先下去罢。”
穆荧揉了揉太阳穴,她又忍不住想过去的事情了,结果还是一样的,什么都想不起来,无奈她只能又一次将最近的事情记下来。
脸上的伤痕还不算太扎眼,穆荧就不打算过于在意,倒是符合了她容貌尽毁的谣言,外人来兴许还能少遮掩些了。
正要休息时,门又被敲响。
“小姐,宫里送了请帖来。”
“进来。”她还没休息一下,又有事找上门了,她倒要看看这次又是什么。
帖子上写的是,今年宫中举办夏池宴,前朝邀群臣斗诗词,后宫邀京中所有命妇贵女赴宴,比诗词舞蹈,夺得头筹者能分别向皇上与皇后许愿。
穆荧不悦,她既无才情又不会跳舞,这宴会她去顶多凑个热闹,就怕有人用她曾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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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声要她展示才艺。
“这宴会能不去吗?”
“小姐,这是皇宫的请帖,无特殊情况不得拒绝。”
她还找不到一个拒绝的理由了是吧?
“也罢,去走个过场。”
此时柳叶踌躇几步,担忧道:“小姐,奴婢有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且管说。”
“圣上与咱们王爷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奴婢私下也打听到,曾经这类宴会,圣上都会想尽办法邀请王爷过去,在宴会上想各种法子下王爷的面子。
这次宴会估计王爷是去不了,可您是他的王妃,定然免不了被皇后刁难,想法子让您沦为众人取乐的笑话,就像上次进宫一般。”
柳叶不清楚穆荧会什么,可就上次进宫和近些天的表现来看,她真的琴棋书画一概不通。
很难想像到,要怎么才能避免被抓出去作笑话。
穆荧稍稍思索,正好她最近在研究脂粉相关的东西,如今怕是能派上用场了。
“既如此,那我动动脑子,想个法子让他们注意力转移。”
“如何转移?”柳叶不明白。
“你且看着。”说话间穆荧拿出纸笔,在纸上一点点写出她所需要的东西。
“这上面的材料都买一些回来,我要在夏池宴那天,将咱们铺子的新品打响名声!”
“是,奴婢这就去买。”
柳叶知道她脑子里总有新奇的点子,也许真的能扳回这一局。
新品的研制很成功,有入口的也有敷面的,只一抹就将她脸颊的红痕遮掩,丝毫看不出存在的痕迹。
穆荧将东西交到柳叶手上,吩咐道:“宫宴上这个可得拿好了。”
“是。”柳叶很高兴,就知道穆荧可以的。
穆荧一抬手柳叶就会了她的意思,将笔墨纸砚端上来,一般这个时间都是要给王爷写信了。
这些天夫子的教导更为严苛,穆荧的字夜里练好了不少,至少能让柳叶看懂她写了什么。
“夫君安好:
近日琐事繁多,不能向夫君一一说明,只夏池宴一事作赘述。
我才气舞蹈皆逊于各世家贵女,夫君会不会嫌弃人家呢?
心情实在忐忑,若宴会有不得体之处,辱了恒王妃之名可怎么好?
……
最后,听闻北关有一种蘑菇,味道鲜美适应风沙,想尝尝,不知夫君可寄些回来?”
柳叶随着她的笔触一字一句看完,神色不解:“小姐将宴会困难说与王爷听,解决的法子咱们不是有了吗,为何不跟王爷说?最后,小姐,你真的想吃蘑菇?”
“当然是为了让王爷心疼喽,我身为他的王妃,眼看着要进宫被欺负了,啥也不会怎么办?
这蘑菇嘛,当然是看他有多在意,王爷若想补偿我,自然要给我一些东西,我只是提出了蘑菇这等简单的选项,并非我真的要吃。”
穆荧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面对未曾谋面的夫君,她该如何了解,她也不过是借这宴会之事,看看王爷的态度罢了。
10. 第十章
暖风吹荡,蝉鸣不止,树荫遮蔽。
穆荧应邀进到宫中,才下马车便注意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
今日她一如既往地戴着白色的面纱,几步走下马车,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进宴会厅。
一进去身上的目光更甚,耳畔还能听到周遭人的私语。
“瞧,那就是恒王的王妃。”
“就是那个毁容的侯府小姐?倒也是相配,一个双腿残疾一个容貌尽毁。”
“那可不,今年这夏池宴恒王到不了了,倒是多了个恒王妃,你们说这乐子该到谁了~嘻嘻。”
柳叶也听到了那些贵妇小姐的谈话,很是生气:“小姐别听她们的,一个个怎么都这么嘴碎,是出门没漱口么。”
“我知道。”
穆荧拍了拍柳叶的手背,自顾地坐到位置上,今日的重点可不在这里。
不一会儿宴会厅的人都到齐了,一番寒暄之后,便奏起音乐。
皇后起身开口:“此次夏池宴同往常一样,比试才艺,诗词舞蹈皆可,拔得头筹者可许一愿。有谁想第一个上台呢?”
“皇后娘娘,臣女想率先一试。”
“准。”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见过的云若初。
穆荧一抬头就与云若初目光对上了,对方似乎刻意地朝她笑了笑,随后转头说:“臣女今年献舞一曲。”
宴厅飘花,纱帘摇摆,云若初如林间小鹿般游走舞蹈,每个动作都精心设计,直叫人赏心悦目。
一舞毕,众人久久未能回神。
“不愧是京城才女,一舞倾城。”
皇后夸赞着拍手,将目光放在余下的贵女身上。
“不知接下来谁能展示呢?”
有了珠玉在前,大部分人都歇了展示的心思,只怕上去叫人笑话。
不知是谁提了一句:“恒王妃曾经也是享誉京城的才女,怎不出来比上一比?”
皇后笑意盈盈地点头:“是了,本宫也记得恒王妃也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只是听说恒王妃落水受伤,有许多不便,这才艺……”
皇后话犹未尽,便有人替她接上了:“恒王妃再怎么也是才女,怎么因为小小落水而失去才情,定然是想悄悄恢复,给大家一个惊喜呢~”
“是吗,恒王妃可愿上前展示?”
皇后的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穆荧的身上,或探究或嘲讽,更多的是期待,期待她的笑话。
是时候了,穆荧缓缓站起身,正欲行礼:
“回皇后娘娘…啊…”
面纱猝不及防地滑落,穆荧那张布有红痕的脸颊出现在大众眼中,虽只一小处也足以令在场所有爱美之人心惊。
底下的小姐们纷纷碎语。
“原来恒王妃的脸变成这样了!”
“好丑,难怪要遮起来。”
“我倒觉得,没有想象的那般可怖,不过一小处罢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不是说容貌尽毁、丑得惊天动地嘛!这也没怎么样呀。”
听着妇人小姐们的讨论,穆荧假装惊慌失措地抚上脸颊,接过镜子,看似匆忙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抹了些瓷瓶中的东西在脸上,瞬间就看不到方才的红痕了。
一块脸蛋顿时如洁白的鸡蛋般,圆润无暇干净剔透,叫所有瞧过来的贵女们惊得失了声。
穆荧知道她的目的达到了,于是又匆匆接过新的面纱,再次戴上。
“臣妇失仪,望皇后娘娘见谅。”
然而此时皇后的注意,也都到了那瓷瓶之上。
究竟是怎么样的东西,能让一个容貌尽毁的女子,抹上就恢复如玉肌肤。
半响才开口一句:“恒王妃方才所用的是何物?”
“回皇后娘娘,这是臣妇自制的遮痕膏。臣妇自知容颜有毁。为了不在宴会上冲撞他人,故用此遮住伤疤,却不想还是意外掉落面纱,是臣妇的不是。”
“无妨,你这遮痕膏可还有令肌肤光洁之效?”方才瞧她涂抹后,那处肌肤都莹白了不少,着实让皇后好奇。
“回娘娘,确有此效,而且还能让肤质滑嫩,软化疤痕,这才让臣妇的疤痕犹如去除一般。”穆荧趁机介绍自己的产品,功能嘛没有这么夸张,但词要这么念才吸引人。
穆荧的回答让皇后的眼睛放了光,若是她也有此一瓶,用了皇上不得多看她一些。
爱美的女人最是拒绝不了这些。
穆荧趁机表示:“皇后娘娘若是喜欢,臣妇愿送娘娘一些。京中的珍玉阁便是臣妇的产业,若是还想要也可来此购买。”
此话一落,座下的贵女们都是一激动。
“当真?”
“我也想要。”
一时间再无人讨论舞蹈才艺之事,皇后收了礼也忘了今日的目的。
穆荧这才舒了一口气,珍玉阁的名头算是打出去了,接下来又得忙生意了。
还好皇后没有继续展示才艺的事情,若是非要她继续展示,那就只能拿出她的第二手准备了,一副早就画好用于作弊的秋菊图。
宴会在日落西山时结束,众人纷纷离席,穆荧也随着人流离开。
“王妃留步。”
刚要踏上马车,便被人叫住,声音如此熟悉。
穆荧一回头就对上了云若初的双眸,心里暗暗不好,又是这个云姑娘,不知道这回是想做什么。
“云姑娘找本王妃有何事?”
云若初提起裙摆站定在她面前,眼中似有烈火自信张扬:“你今日倒是出了风头,可惜不过是一个遮痕膏,并不能真的恢复你的容貌。”
穆荧有些好笑了,这姑娘跟个雄赳赳的小鸡仔一般摇过来,就为了说这个?倒是越发与第一次见她时,那种端庄典雅的气质相反了。
“云姑娘此话何意?”
云若初挑了挑眉:“自然是说你配不上景渊哥哥,劝你趁早自请和离。”
“云姑娘说笑了,我堂堂恒王妃,为何要自请和离?再者,这与你又有何干?”
“当然与我有关系了!”云若初自得道:“我祖母说了,她寻到神医鹤川的踪迹了,若是能找到神医为景渊哥哥治疗,定然能恢复如初!届时,你这样一个毁容的王妃,自然是配不上的。”
穆荧忍不住笑了:“所以你想我同王爷和离,你再与王爷再续前缘?”
“那又怎么样。”
“恕我做不到!”穆荧眸光坚定,她成婚还没碰上的丈夫,就遭别人惦记了,还让她主动退出,这是在玩笑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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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姑娘你又凭什么觉得,王爷还会想娶一个,在他危难时抛弃他的女子?”
“你…,我自有我的苦衷,景渊哥哥会理解的!”云若初一时间也想不到话来反驳,这件事情上的确是她家理亏,可婚事解除也并非她所愿,这一切都是父亲一意孤行,只要她肯解释,景渊哥哥应该会理解她的吧?
“是吗,那就拭目以待。”穆荧不再理会,回到了马车上。
车轮行驶,一路离开了皇宫。
此刻柳叶终于抑制不住,吐槽了起来:
“那个云家小姐有什么可高傲的,当场他们自己着急撇清跟王爷的关系的,如今听说有法子医治王爷,又开始想捡回来了,这算什么道理!当王爷是路边的小动物嘛,想丢就丢,想要就要。”
而穆荧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件事上,想了一会儿才问:“你说那位神医鹤川真的能治好夫君吗?”
“当然了,小姐你不知道,鹤川可是有名的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只是行踪不定常人难以找到。当年王爷受伤,先帝也是有想请鹤川神医的,可是根本找不到其踪迹,直到先帝驾崩,圣上继位。”
“这样啊。”穆荧朦胧地点头,思绪却忍不住飘忽:“柳叶你说,若是王爷腿好了,会不会也不想要一个容貌有毁的王妃?”
柳叶立刻安慰道:“怎么会呢,王爷受伤这些年定然尝尽人间冷暖,小姐您也没嫌弃他,一直尽心尽力打理王府,处处为王爷着想,是个有心的都会好好待你。”
“你说得对,王爷他应当不会是那种人。”穆荧想了想,她与夫君书信内容虽不多,每次只有只言片语,但她所要求的事情,也是实现了的,证明他这个人挺好的。
想到这儿,她不由得拿出怀里的玉佩,这是夫君上次送回来的东西,触感温润是块好玉。
她翻遍整个恒王府,也再找不出比这更好的东西了,夫君也是在意她的罢。
“王妃,到了。”
马夫将车停在府门口呼唤道。
总算是回家了,安心的气息扑面而来。
才下马车府里立马来人汇报:“王妃,这是王爷的回信。”
穆荧接过攥在手中,这书信就是慢,她第二封都写好了寄过去,才收到前一封的回信。
好奇心的驱使下,不到前厅她就已经将信读完了,苍劲有力的笔触写着最温柔的话。
“王妃安好,见字如晤:
吾收信,心甚欢,亦念之。
制冰法甚好,军中得以广泛应用。
不知何以为报,唯有此物献上,聊表心意。”
穆荧拿出信件底下的小物件,是一只金色的锦鲤,嘴上吐着一半的泡泡。
她将锦鲤拿在手把玩,小小一只却十分精致。
“这小东西真奇怪,怎么吐一半的泡泡,不过材质到像是金子做的。”
“这就是金子做的呀。”柳叶常接触金银,自然一眼就能辨认。
身边递信的小厮没忍住说了一句:“王妃有所不知,这个在北关叫做‘连鲤情’一般都是一对儿,王爷这是给您寄了一只,他手里估计有另一只,碰上就是完整的图案了。”
“是…是这样么。”穆荧心底雀跃,脸上也不由得染上一抹绯红。
11. 第十一章
自夏池宴之后,珍玉阁的遮痕膏大受欢迎,店内热闹非凡赚得盆满钵满。
穆荧便过上了在王府数钱的快乐日子,偶尔想点新奇的小物品销售,让珍玉阁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时光一晃就是三个月。
日子越过越好,唯一不变的是每月三封家书,她会寄些时兴的东西过去,夫君也会回寄更多北关特产,她与夫君的情感似乎越发紧密。
此时光阴正好,穆荧躺在院中花坛,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
小厮雀跃地往府中跑,嘴上大喊着:“王妃!到了,王爷的回信到了!”
“快,呈上来。”
穆荧忙起身侧坐,接过信封。
这次的纸张有些怪,封面灰扑扑如土中挖取一般,凑近还有股淡淡的腥味儿。
疑惑中她打开信件,信纸角落被人为撕去了一块儿,那块本该洁白的角落,却染着一丝褐色污渍,整篇笔触看着匆忙。
莫非夫君出事了?!
想到这里她急忙阅读,
“吾妻亲启:
近日战事甚急,营中皆紧张。
有外敌袭之,无甚大碍,恐近时将急,久不得复书。
不得答书之时,幸夫人安好。”
读完穆荧心中一沉,夫君信上虽说无碍,可也不提自身情况,怕是真的出事了。
她知道夫君的双腿不好,行动不便之人在战场上又如何杀敌呢?
皇帝如此刁难,摆明就是要夫君死,可又无法拒绝。
如今边关出事,她只能在京中干着急,只希望夫君千万不要有事。
不,她还有事情能做。
之前她一直在试着做炸弹,因为比较危险,且配方具体的比例不清晰,试验一直都小心翼翼,没能有快速的突破。
她一定要在这些天抓紧做出来!
穆荧起身开口:“柳叶,现在就派人去打听,北关出何事了,要详细些!”
“还有,再叫人多买些硝石、硫磺、木炭……这些都买齐了,送来后院。”
很快,派出去的人便打听到了北关的消息。
“王妃,小的打听到,北关士兵与北狄开战,我军受伤无数,城内伤药物资匮乏。
此时敌方宵小之辈趁机潜入城中,王爷因为要保护百姓受了重伤!具体情况还未知。”
“什么!夫君受伤了!
那朝廷可有派人送伤药物资?”
“圣上的确要派人送,只是……”
“只是什么?”
“说还在审批,层层审下来至少三天,恐怕等送到王爷那里,已经过去十多天了。”
这不是要她夫君死吗?!明明可以立马就送的,非要故意拖延。
就因为不喜欢自己的兄弟,还要拿边关百姓的命来开玩笑嘛!
穆荧担忧之情顿时上涌,可她远在京城,她该怎么办?
忽然她想到什么,跑回房中取出一个箱子道:“将这些钱都拿去买伤药,然后命人快马加鞭送去北关!”
“是”
这些天她赚的钱都拿去买伤药了,希望夫君能早日收到,祈祷边关战势好起来。
*
接下来的几天穆荧一直待在后院,工匠做了一批又一批的“蒺藜”罐子送过来。
穆荧努力回想如何做,一遍遍试验火蒺藜的威力,即便满身灰尘也依旧继续。
终于,她做出了正确的配方。
一个火蒺藜能炸碎一块大木桩。
喜极而泣的她匆忙命人批量制作,秘密送去北关。
做完这些,穆荧终于闭上眼睛休息片刻。
柳叶此刻忽地开口:“小姐,你为了王爷的事情操劳许多天了,为了您的身子也该轻松一回。”
“北关那边迟迟没有消息传来,我不安心。”穆荧还是时刻往着府门,期待北关传来的回音。
“有您的伤药,相信王爷很快就能好起来的,还有那些御敌的火蒺藜,定能保王爷平安。”说着柳叶从怀里拿出一张单子。
“小姐,这是我拟的一张单子,上面都是官家小姐爱去放松的方式,多少还是为自己着想,出去一趟散散心。”
“你有心了。”
的确,空着急无用。
就算北关不传来消息,她也不能将自己累垮,还是听柳叶的出去走走。
“你来安排罢。”
“是”柳叶满心欢喜,小跑了出去。
其实柳叶劝穆荧出去走走也有私心,听说谢公子赈灾回来了,想必真小姐也会跟着回来。
等找到了真小姐,就问问关于穆荧究竟是怎么回事,最主要的还是赶紧将身份换回来才是。
柳叶早就打听好了,谢翎会在明日约朋友在萍湖一叙,只要将穆荧哄过去,就能问谢公子小姐的下落了。
*
秋风瑟瑟吹动一丝凉意,眼下已是秋末,风也比平时更冷。
穆荧裹上披风,将自己团在衣裳里,她最是怕冷了,如今这天气变化太快,出来走一趟还真不适应。
柳叶伸手指着不远处的码头:“小姐要不要去游船?我看这萍湖中心有一群鱼儿,甚是喜人,过去看看应当不错。”
“好。”她似乎还没坐过船,体验一下也是新奇。
码头上三个青年也站着等待游船,柳叶一眼就认出中间的谢翎,回望身边的穆荧似乎对谢翎的存在并没有什么反应,就像不认识一样。
“船家,还有船吗?我们想游湖。”
船家礼貌地笑了笑:“抱歉姑娘,今日人多,就剩一支船了,刚给这几位公子了,姑娘可否再等等?”
“好吧。”既然没有船了就只能等一等了,旁边就有家糕点摊,倒是可以先去解解馋。
“玉鸾,你也来游湖?”
清润的男声在穆荧身后响起,她觉得有点熟悉,玉鸾?好像是在叫她?
穆荧轻轻地回头,便对上了一位年轻的公子,对方谦谦有礼地向她说话。
“若是你想游湖,这船便让你,我们几个等一会儿也无妨。”
穆荧想了想还是决定谢绝了:“多谢公子好意,我们素不相识不必谦让。”
“你不认识我了?”谢翎澄澈的瞳孔中染上一抹惊诧。
沈玉鸾落水后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天天追着他跑,这次赈灾回来再见她,好像又看到了从前那个她,可是如今居然连他都不认识了。
“敢问公子是?”穆荧实在想不起来,这位公子她何时见过。
谢翎犹豫片刻开口:“我是谢翎,你从小到大的……好朋友。”
怎么会?
穆荧有些懵,既是她从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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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朋友,为何一点儿也没有印象?
肯定还是因为落水的后遗症。
“抱歉,自我落水记忆就越发不好了。”
谢翎眼中升起一抹探究,摆摆手:“如今我同你说了,你可不要再将我忘了。”
眼瞅着气氛有些怪,柳叶随即开口说道:“谢公子,你们还是先去游湖罢,我家小姐方才还打算去吃点小食,就不扰你们雅兴了。”
“也罢。”
谢翎颔首礼貌地转身,带着朋友上了船。
回头穆荧才问起柳叶:“那位公子真的是我儿时的朋友?”
柳叶点点头:“是的,小姐您与他是青梅竹马,曾经情感颇深。现在忘了就还是离远些吧,毕竟您现在已经是恒王妃了。”
“嗯。”听柳叶这么说她还真得离这谢公子远些,万一被人误会了就不好了。
隔壁的小食摊香气扑鼻,穆荧被吸引着坐过去点了一碗馄饨,味道也果真不错。
咚——
“风月楼出新戏喽,大家快来看呀。”
一名提锣鼓戴红绸的男子,在街上边走边宣传,身后跟着两队举旗的人,旗上写着戏曲的名字。
周边的百姓听了纷纷往前面去,个个都表现得兴致勃勃。
穆荧听隔壁桌的人也在讨论。
“走,看看去。”
“这次又出的什么戏,要是没有上次的好看我可不打赏。”
“听说是青天断案的戏,排了许久今日试演,好不好看咱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完,隔壁桌的人就都走了。
“小姐,要不我们也去瞧瞧吧,说不定很有意思。”柳叶试探地开口。
从方才见到谢翎开始,柳叶就确认了真小姐并没有和谢翎在一块儿,看一个人的眼神做不了假。
这下可坏了!
真小姐不在谢翎那里,那又会在哪儿呢?
可惜心急也没有用,真小姐找不到,只能暂时靠穆荧遮掩过去了。
“正巧我也去瞧,走吧。”穆荧有记忆的时间也从未看过戏,好奇下把游船的事都抛在了脑后。
偌大的戏台子上,一位公子扮相的角正在唱着,唱的是进京赶考与妻子别离依依不舍。
妻子在丈夫离去后日日相思,而丈夫却迟迟未归,察觉有异后毅然决定去往京城寻夫。
赶到京城才得知,丈夫已经投河自尽,她不相信,种种迹象表明丈夫的死有蹊跷,她报官无门,只能在圣上巡游时叩阍。
一幕幕戏曲动人心弦,直教人声泪俱下。
穆荧的眼眶不知何时也积攒了泪水,颗颗滚落脸颊。
“太感人了。”她一边用手帕擦泪,一边感叹:“听得我也想去边关看看夫君了。”
柳叶本来还在感动中,听了她的话立马伏耳小声道:“小姐,这您可别想了,边关路远来回受罪,而且您是恒王妃怎么敢擅自离京。”
而此刻的穆荧已经全然听不进去了,哽咽地开口:“你看人家,普通百姓都能千里寻夫,不畏艰难险阻,我有锦衣玉食怎么会怕这些苦。不让我光明正大去,我就偷偷去!”
“小姐……”
“不用说了,我想去。”
柳叶还想劝劝,但看她现在满眼感动的状态,怕是劝不住,只等她冷静下来再好好劝劝了。
12. 第十二章
回到王府穆荧就开始收拾,带上钱、粮、衣裳等等,找到一个斗笠遮脸,面纱也依旧不能少。
最重要的还是标志,腰上得挂夫君给她的玉佩,手腕上得戴好夫君送的金鲤鱼,完美!
柳叶瞧她忙前忙后的样子,急得跺脚:“小姐,您真的要去边关呀?这可不能啊,万一京中又有什么活动,宫里召见怎么办呀。”
“你说得对。”
柳叶以为她回心转意了,紧张的脸终于释然。
“这些得安排妥当,我这就找几个大夫,对外传我病重,下不了塌那种。”
“小姐!”柳叶傻眼了,这是完全劝不了一点儿啊。
真小姐也是,假小姐也是,完蛋!
第二日半夜,穆荧便带着柳叶,加上一车夫一护卫,悄悄从后门离开了王府。
去北关的路途遥远,快马也得七日,驾车慢悠悠晃过去就得十几日。
穆荧想早些过去,便叫马夫加快速度,白天都赶路,晚上再找地方歇脚。
一路颠簸,直至第十日她们终于来到了北关的边城。
这里百姓衣着朴素,街道破损,远不似京城繁华,只要道被扫得干净些。
整座城看上去灰扑扑的,街角还有一排坐地的百姓,百姓的目光一直往街深处探望,不知在等待什么。
随便找了家客栈,订了几间厢房,穆荧打算先住两日探探军营的消息。
但凡要出客栈房门,她都得做好遮掩,毕竟她是悄悄出来的,不能让人瞧见。
柳叶为她系上白色面纱,做个简单的发髻便于戴斗笠,找了件稍稍朴素的衣裳,便一起上街。
街道上行人稀疏,倒是方才进城时那队人还在等待。
穆荧好奇地上去找人问了问:“婶子,请问你们在这里排的什么队呀?”
“姑娘一看就是刚来边城吧,我们这儿是看义诊的队伍。”大婶瞧她衣着材质不一般,不像本地人于是耐心解释道:
“前几日北狄派了一小队人,偷袭城中想制造混乱,还好被恒王殿下的人发现了,带兵剿灭了这队人,可咱城中老百姓也因此有许多受伤的。
于是恒王殿下派来部分军医,义诊一月,优先救治袭城中受伤的百姓,这几天一直是小神医在义诊。”
“那恒王呢?我听说恒王受伤了,可有此事?”穆荧焦急地问出心中所想。
大婶说到这里感叹了一声:“确有此事。恒王殿下为了护被挟持的百姓,主动请作人质,交换后出其不意弄死了那北狄人,自己却被那人临死偷袭,受了重伤。”
“可有恒王现在的消息?”
“听说恒王殿下昏迷了三天,被军营里那位小神医救醒的,现在已经好些,隔几天还会来城中巡查呢,今天说是同小神医一块儿来看义诊的情况了。”
“太好了。”夫君没事,而且就在前方,不用打听军营位置,只要往前走就能见到夫君了!
“多谢婶子,这个给您的孙子玩。”穆荧从袖口随手掏出一只草编蚂蚱放大婶手里。
说完高兴地往队友前方走去。
“小姐,跑慢点儿!”
柳叶最不擅长跑步了,可谁让小姐高兴呢,跑那么快,也只能边跑边歇气地追。
眼看着要到队伍最前面了,柳叶一个晃眼就看到了不得了的一幕,那坐在义诊桌子后面的,不正是她家真小姐么!
完了!不能让这俩碰上面!
到时候怕是说不清了。
瞬间柳叶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如离弦的弓箭般冲刺上去,一把抓住了穆荧的手腕向后一拉。
穆荧脚没站稳,整个人往后倾倒下去。
就在在危急之时,一双宽阔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
准备给小姐当肉垫子的柳叶松了一口气。
回过神来,穆荧才透过面纱确认眼前搭救之人,一身黑衣,戴着面具,手上还杵有一根棍子,应当是位公子。
“多谢公子相救。”
黑衣公子摆摆手,语气略有紧张:“无…无妨,姑娘日后小心些。”
既然被人家救了一把,她理应感谢,于是从袖口取出一只琉璃兔子:“公子搭救之恩,小女子便以此琉璃为谢,请公子收下。”
“此等精致之物,定然十分昂贵,在下不过举手之劳,不能收此大礼。”
黑衣公子语气低沉,与方才的明快不同。
穆荧心想这琉璃原本千金一盏,但音她在京城烧制琉璃,所以渐渐卖得非常便宜,但边城地处边关并不知晓。
黑衣公子定然觉得她,在用琉璃羞辱他高尚的品格,所以生气了!
想到这里穆荧连忙解释:“小女子乃京城人士,这琉璃在京城已经是寻常玩物,方才是小女子唐突了,未曾与公子解释,还请公子放心收下罢。”
“既如此,那我便收了。”
穆荧轻轻将琉璃兔子,放在黑衣公子的手心,礼貌点头,便离开了。
祁景渊盯着她离去走远,久久不能回神。
程昱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好不容易走到王爷面前,却发现他在呆呆地看着前面。
“主子,主子!咱们该回去了。”
一连叫了两声才把人叫回神,程昱感到非常奇怪。
“主子你怎么了,发什么呆?”
“我夫人来看我了~”
祁景渊话语间有些得意,却给程昱吓得不轻。
“主子,你没告诉夫人你身份吧?!可千万不能说啊,不能让上头那位发现啊,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闭嘴,我知道。”
祁景渊打断他的滔滔不绝,关于他的腿伤是绝不能让皇帝知晓真实情况的,如今他只能勉强杵拐杖,等日后他双腿好了,定要给夫人一个惊喜。
*
柳叶为了不让穆荧瞧见真小姐,往前走了几步就将人带进了另一条街道。
“小姐,咱们不要这么着急嘛,见面有的是时机,这会儿王爷正跟,那个什么小神医在看义诊,定然忙碌得紧,咱们再挑个时间去看嘛。”
穆荧不解:“可我觉得现在就很好啊,王爷又不会看诊,肯定是在旁边视察。”
“啊,小姐我突然想起来了。”柳叶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刚刚我听后面的人说,王爷已经回军营了,我往前面看了一下也确实只有一个小神医在。”
“是吗?我怎么没有听到。”穆荧将信将疑道。
“当然了,你跑太快了,没听到很正常。不如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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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回去,我再去打听一下,王爷还会不会再来?或者军营在哪儿。”
“我们一起呀。”
“打听消息很麻烦的,跑过去跑过来问人,不如先回客栈休息。马上就要到晚膳时间了,不如回去点些小菜,免得饿了。”
“好吧。”听柳叶这么一说,她确实有点饿了。
“可我不想吃客栈。”
“那就找家好吃的小吃摊?”
“可是没人陪好孤单。”
“算了,我陪你吧。”
柳叶静静地闭上了双眼,没事,义诊还有时间,真小姐肯定还会去的,虽不知真小姐何事学会的医术,但这也说明了穆荧的脸就是真小姐做的。
边城行人虽少,摊贩却隔一段就有一家,逛起来虽不如京城那般尽兴,倒也买到许多穆荧喜欢的东西。
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面对送上来的饭菜,半天也只能动上一夹筷子。
实在是太浪费了!她再也不在外面吃那么多了。
“柳叶,你把这些都打包,去给隔壁阿虎他们吃吧,他们两个大男人胃口大,多吃一些也吃得下。”
阿虎是她这次带的护卫,跟车夫一块儿住在隔壁,柳叶收拾一番就去了隔壁送餐。
房间在楼上,出门走两步就能观望到楼下的风景,柳叶余光扫到楼下,顿时将目光移了过去。
楼下不正是她家真小姐么?!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她一定得下去问问。
饭菜往隔壁一放,就匆匆跑下楼,远远地与沈鸢儿来了个对视。
沈鸢儿看到柳叶立马精神了,谎称想如厕跑了过去,拉着柳叶到角落。
“小姐”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不对,你怎么会来这里?”沈鸢儿瞪大了双眼,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难道穆荧想起来了告诉柳叶,让她跑过来的?
柳叶见到沈鸢儿,掩藏许久的情绪渐渐爆发,泪水不争气地往下掉,抽噎着道:“小姐,你为什么要逃婚?你知道吗,当我发现王府里的小姐其实是穆荧的时候,我多担心害怕。
我担心你的去处,又害怕圣上知道了治咱们侯府欺君,将咱们侯府满门抄斩可怎么办呀呜呜……”
“嘘!小声点儿。”沈鸢儿生怕她声音大了叫旁人听去,“就是说你自己发现了端倪,所以你来边关找我的?”
“也不是。”柳叶将穆荧来的原因说了一通,然后劝道:“小姐,你就跟我回去吧,穆荧她琴棋书画一概不通,会露馅的,为了咱们侯府您能不能回来?”
“不行!”沈鸢儿摆手,“我在这里过得很好,我还发现其实王爷他人挺好的,我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
“小姐,奴婢不明白,您现在既然也觉得王爷好,为什么不回去呢?”
“你不明白,你现在就当穆荧是你家小姐,让她替我在王府生活遮掩,我呢就在边关同王爷培养感情。
到时候王爷回京发现,一直与他同在军营,出生入死的军医,竟然就是他的妻子,你知道这是多么浪漫的故事嘛!”
“小姐……”
“不许说话,再见我就当是陌生人,懂吗?”
沈鸢儿不给柳叶再讲的机会,转身离去。
,
13. 第十三章
休息一夜,昨日的疲乏已然消退,穆荧感觉神清气爽,决定今天再去义诊的地方看看。
柳叶一边为她梳妆,一边盘算着究竟怎么样,才能让她不与真小姐碰面。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刚一下楼就撞上了,在客栈楼下吃早饭的沈鸢儿。
穆荧戴着白纱斗笠,视物并不清晰,也就没有特别注意周围有什么人。
在柳叶的搀扶下,随便挑了一张空桌坐下。
关于夫君的事情,她思考了一晚上,还是决定不去军营了,军营里都是士兵,她去格外惹眼,她离京之事定会传遍。
若是能在这城里见夫君一次,确认夫君的伤情就再好不过了,只见一次她就回京。
“柳叶,一会儿我们再去义诊摊瞧,说不定夫君还会去巡视。”
“不行!”柳叶脱口而出。
“为什么?”
柳叶一时间想不出理由阻止,心里急得团团转。
“因为……因为我一早就听外面人说,王爷已经回军营了,义诊只有小神医在守着。”
“是吗?”怎么会这样,真的是她来得不是时候了,要是早点来,哪怕一天也能见到夫君吧?
柳叶试探地问道:“小姐,咱们要去军营找吗?”
穆荧摇头:“不,我想好了,军营太扎眼,咱们不能去那里。”
“那咱们要怎么才能见到王爷呀?”来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见王爷吗?
穆荧攥紧茶杯低低道:“若真的见不到,那就罢了。我来只是担心夫君的伤,只要我确认他伤无碍,我们就回家。”
原本来就是因为夫君的家书断了,又听说他重伤昏迷,一时心急、头脑一热就来了。
如今听城中百姓说他已无大碍,心里其实已经放下了许多担忧。而她现下就只是想亲眼确认一下,若不能亲眼确认,也只有作罢。
在她怔愣之时,一道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姑娘不介意拼个桌吧?”
她一抬头,从白纱隐约透出的面具来看,似乎是昨日那位公子。
倒是巧了。
不过现在是清晨,她记得客栈楼下冷冷清清,不是有很多位置么?
“旁边不是还有……”
“满了。”
话说一半,穆荧再仔细一看,客栈里竟不知何时已经坐得满满当当,当真只有她这里还有空位。
这客栈清晨也如此人满为患么?
“那,公子请随意。”
程昱将凳子挪开,把自家王爷推到位置上,他特地挑了王妃旁边的位置,看在他这么懂事的份上,王爷回头一定会奖励他的吧?
穆荧记得昨日这位公子还站着,今日怎么就坐上轮椅了,好奇的驱使下,她的目光不由得多瞟几眼。
“咳”祁景渊清了清嗓子,菜还没上桌,他的手在桌上放也不是立也不是,眼角余光瞥向穆荧,立即摆了个‘深沉’的姿势。
“昨日走太多路,累了借了把椅子。程昱,一会儿你将这椅子还回去。”
???
这轮椅何时成他们借的了?
程昱呆愣片刻,忽然想起来昨日之事,想来是王爷要维持人设,顺便保持自己在王妃面前高大英武的形象。
对,就是这样!
想通后程昱立刻配合起来:
“是,主子。”
穆荧听了恍然原来是借的,她还以为这位公子回去后就出事了呢。
与人拼桌到底有些拘谨,还好有这斗笠在,穆荧匆匆地吃完早饭。
祁景渊观察她的身侧,似乎只有一个婢女,眼中顿时泛起光芒:“相逢即是缘,在下瞧出姑娘不是本地人,劝姑娘一句,这边城危险,身边还是要带些人的才好。”
她刚要起身便,听身边人一句话又坐了回去。
“多谢公子好意,我有带护卫。”
听到这个回答祁景渊眸光暗了,只好又问:“敢问姑娘要在边城待几日?”
“约莫一月,若见到想见之人,即刻就回去。”
她听说这义诊会持续一月,就待到义诊结束,届时还未见到夫君,那她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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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还好他未表明身份,若说早了夫人就回去了!
祁景渊很享受现在这样,近近的看着夫人,哪怕看不到她的样子,但心里已经有了她的形象。
待在这里穆荧有些不自在,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眼前的公子在盯着她。
纠结了一会儿,穆荧瞧他没有说话了,终于起身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公子请自便。”
她提裙离开,只留一个背影。
空气中还残存着穆荧身上的幽兰香,祁景渊闭眼细嗅,他的夫人真的好香~
沈鸢儿在不远处,紧紧地盯着这边,要不是怕被穆荧看见她想起什么,她早就过去挤上一挤了。
现在人走了,沈鸢儿终于敢走过去,气呼呼地坐下开口:“王爷怎么坐到这桌来了,莫不是瞧上了那家姑娘?”
祁景渊冷冷地甩下几个字:
“你是越发没规矩了。”
说罢不予理会,自顾推着轮椅离开了。
程昱在后面开始表演:“哎呦沈姑娘,您怎么能这么说王爷,说得王爷好像是个孟浪之人一般。
你是知道的,咱们王爷不近女色,方才那姑娘只是昨儿个帮王爷找回了钱袋子,王爷感激她特地过来感谢她,来说句感谢的话。”
程昱脸不红心不跳地乱讲一通,他早就看出来这沈姑娘看上他们王爷了。
这沈姑娘前面还非借着医术,想让王爷帮她寻人,王爷不理会找人寻来了鹤川神医,这姑娘主动来帮神医打下手,也是有些本事,让神医看中她收她为徒,日子久了寻人的事她也就不再提了。
再后来程昱发现,她眼睛忽然放王爷身上了,那爱慕之意军营里谁都看得出来,借着送药的名义进出营帐,又跟随王爷身边,说是随时看诊。
只可惜,王爷心里满是王妃,对其他女子一概不理,每天的媚眼抛给瞎子看。
要是让这沈姑娘知道王爷想亲近王妃,怕不是得酸死,还好他机智随便编了个油头。
把这个告诉王爷,他又可以领点赏钱了吧?嘿嘿。
14. 第十四章
街道行人稀少,冷风呼啸,北关的天气比京城冷上不少。
不知何时,天空竟飘起细细白雪,如鹅毛般飞落枝头。
穆荧伸手接下几片雪花,掌心的温度将雪花融化,她来的时候还是秋末。
“这么快就入冬了么。”
柳叶在她身后接话:“这北方的冬天是要早一些。
小姐,咱们得尽快回去了,越晚回去越有可能遇到大雪,万一雪太大堵住山路,咱们可就不好回去了。”
穆荧不以为然:“现在才十一月,再晚些天也是可以的吧。”
说话间她们已经走到了义诊处,已经有不少百姓在此排队了,而义诊的大夫还没来,位置空荡荡的。
“我们来早了。”穆荧叹了口气,她特意早起的,没想到人都还没到。
柳叶心里窃喜,她们在真小姐动身前就离开了,当然早了。
得想个法子支走穆荧,最好制造点小意外,今天都不过来了,千万不能让两个小姐碰面。
于是柳叶提议道:“那要不咱们先去前面转转?”
“也好,雪景正美若是搭配些点心,边吃边欣赏就更好了。”
穆荧看着这雪花,她现有的记忆里从未见过真正的雪,却莫名有些熟悉。
沿着街道向前走,她们找了一家临湖的酒楼,坐在二楼包厢赏雪吃茶。
这里的茶点瞧上去还算精致,一口下去味道却不怎么样,要是能吃上些她爱吃的枣花酥就好了。
“掌柜,能借你们厨房一用么。”
掌柜的目光定在那大定银子身上,笑盈盈地接过,“当然可以,姑娘请随意。”
穆荧在厨房忙活,掌柜的也好奇她借厨房做什么,跟着在旁边瞧。
不一会儿桌上就多了几盘精致的点心,这样式是掌柜的从未见过的,他忍不住上前道:“姑娘这点心做得甚是好看,只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掌柜的若想吃,那便拿一块尝尝吧。”
她瞧掌柜的那双眼睛,都快掉进糕点里了,正好替她试试味道,她已经许久不做这些糕点了。
“嗯!入口绵密,替甜而不腻,好吃啊!”
掌柜激动地擦了擦嘴角:“敢问姑娘,这糕点出自于何处?”他也曾上京做过生意,吃遍了京城的糕点,也未曾吃到过这样的糕点。
“我想到就做着吃的。”她也不知道这些糕点出处,只是想到糕点就做了这些。
听她这话掌柜的眼睛都亮了:“姑娘可否将这糕点的配方与做法卖于我?我愿意出三百两!”
穆荧想了想,也不是不行,她的铺子已经不卖食物了,这些点心做法就卖给这老板,她回去还能多开几家铺子。
“可以。”
“太好了。”
掌柜欢喜地拟了个合同,手印一盖算是成了。
厢房里,穆荧手里还拿着点心盘算着,回去该再在哪儿再开个铺子。
等她回过神来,屋子里的香已经燃尽。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义诊的地方瞧瞧吧。”
柳叶听了赶紧编了一套理由:“小姐,这下着雪呢,王爷受了伤估计也不方便出门,咱们估计不用看了,直接回去吧?”
“不行,万一他来了呢?总要去看看。”
在穆荧的坚持下,柳叶没有办法,只能跟在她身边伺机而动。
柳叶心里是慌乱的,万一小姐两个小姐都遇上了,该怎么办?怎么打圆场呢?单纯说她们两个长得很像吗?
就在柳叶焦心之际,穆荧着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公子你怎么了!”
回头一看,早上那位面具公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前面,右手捂着心口半跪在街道中央。
“王…小姐麻烦您帮帮忙,我家主子心疾犯了,我一个人扶不动,求您帮忙把主子送回客栈。”
“好”穆荧爽快地答应。
“可是小姐,这不合适吧,您可是”有妇之夫。
穆荧打断柳叶的话:“都这个时候了,就不必管那些繁文缛节了,这位公子之前帮过我,如今受难我也自当帮忙。”
见男人痛苦的模样,她不由得又:开口:“他吃心疾的药了吗?要不要再去请大夫?”
“我以后给主子吃过药了,只是这大夫得先回去看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请。”程昱轻轻一拍自家王爷的手背,悄悄比划了个‘可以’的手势。
不一会儿他们就将人送回到客栈,不给穆荧开口的机会,程昱率先一副着急的样子,摸遍身上的口袋
“遭了!我的东西好像掉路上了,我怎么这么不小心!”
“真是不好意思,还得麻烦姑娘照顾我家主子一下,请大夫的事情也麻烦一下姑娘了,我得赶紧把东西找回来,那东西可太重要了!”
说完几步跨出房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柳叶自然就承担了去请大夫的任务,人一走屋里就只剩两个人了。
穆荧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人,说起来她还未问过这公子的姓名,甚至连面容也未曾看过,每次见他都戴着黑色面具,这面具总给她莫名的熟悉感。
要不要摘下来瞧一瞧?
心底一但生出这样的念头,手就不受控制起来,她就看一眼应该没关系吧?
面具的质感特殊,触碰到那一刻指尖感到些许冰凉,就在她想摘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掌。
“你醒啦。”
手背的温度滚烫得令她心虚,是干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嗯,你刚刚是好奇我的面具吗。”
穆荧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的确有一点儿,对不起,我想摘下来看看,唐突了。”
男人的声音带上几分打趣:“不唐突,你若想看,我就摘下来。”
“真的?”
“当然,作为交换,你也得摘下你的斗笠。”
她就知道没这么简单,但她不能摘,柳叶每天都要跟她强调一遍,绝不能摘下斗笠,不能让别人看见她的样子,若是被有心人记住了,可能招来祸事。
“其实,也没有那么好奇。”
“可我好奇。”
祁景渊坐起身靠近,低沉的声音像在蛊惑她一般。
“我……我觉得不合适,你看,咱们连怎么称呼对方都还不知道呢。”穆荧有些惊慌,她还是第一次与男子近距离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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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对方算是她的恩人,但现在的距离实在贴得太近,仅隔着她斗笠的纱帘。
“你可唤我子恒,这是我的小字。”
既然人家都说了,她也不好不说,可她总不能说真名吧,一定会被发现的,要不她也说小名之类的?
穆荧想了想,还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小名,忽然一个念头在心底升起,不如就说那个名字如何?她总觉得那个名字才是她的真名,她对沈玉鸾这个本名倒是不太习惯。
“叫我阿荧就好。”
祁景渊勾起嘴角:“好,阿荧。”
“称呼都交换了,那现在可以摘斗笠了吗?”
“这个……”穆荧还是有些犹豫,就在她纠结之时敲门声响起。
扣扣
“小姐,我找的大夫到了。”
听到柳叶的声音穆荧松了口气,连忙喊道:“进来。”
大门被推开,柳叶戴着一名白发苍苍,一看就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大夫走进来。
祁景渊语气幽怨:“怎么找得这么快。”
柳叶解释道:“我刚走在半路,就碰到这位老先生,他说他就是大夫,我就带他过来了。”
“公子真巧,原来是你在这里呀。”大夫捋了捋胡须,眉眼弯弯地走过来。
祁景渊看到这大夫,脸色顿时淡了下来,他差点忘了,今天这个老家伙要过来给他换药。
“大夫认识这位公子?”柳叶疑惑道。
鹤川点点头:“自然,这位公子是老夫的病人,今日老夫出来就是为了找他,可叫老夫好找。”
穆荧起身道:“既然大夫来了,那我就不打搅大夫看病了。”
“等等,不是说好要照顾我的嘛,我的小厮还没回来呢。”
祁景渊的语气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说得穆荧都不好意思走了。
“那我等你的小厮回来再离开?”穆荧几步退了回来,站在床头手足无措。
怎么回事,明明她什么也没做,怎么莫名有了一种她是‘负心汉’的感觉?
一个大男人,刚刚声音还那么正常,转眼就柔柔弱弱,不会是在撒娇吧?
正想着,大门一下子被打开了。
“主子,我回来啦。”程昱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回应他的是冰冷的一声:
“滚!”
“啊!我怎么又给忘了!我还有个东西也丢了!”程昱讪讪一笑,利落地退出去关上门。
他好像回来得不是时候,主子那刀子般的眼神,好像要将他活剥了似的!太可怕了,早知道再逛一会儿再回来了。
等等,他回去主子不会扣他月钱吧?!不要啊!
而此刻房间内,鹤川正为祁景渊换药,之前刺伤的胸口已经结痂,多亏夫人加急送来的药材,才能让神医有药可治。
穆荧在一旁却看愣住了,这真的是她可以看的吗?这胸肌这腹肌,她已经有夫君了,看别人的好像不太好……
可是,她看看怎么了,女人好色一点怎么了。
况且她还戴着斗笠!
想到这些,穆荧目光直接大胆了起来。
反观后面的柳叶,早就识趣地出去了。
15. 第十五章
药材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屋子,屋内门窗紧闭更是让气味越发浓郁。
穆荧觉着奇怪,不是说他是心疾犯了么,这么这大夫来了,开始给他褪衣裳换药。
她盯那伤的位置也是在心口,不由得好奇起来。
鹤川处理完祁景渊的伤口便离开了,这时房间又只剩他们二人。
祁景渊侧躺着,不禁生起几分逗弄的心思:
“你都把我看光了,不打算负责吗?”
“谁看了!”她才不会承认呢,反正她有斗笠,凭什么说她看了。
“那你可敢发誓?”
“幼稚!”
“你就是心虚,不想负责。”
祁景渊坐起身,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罢了,姑娘既不愿负责,我走就是。”
“你这人……”穆荧一时间无语住了,早知道她就退出去了,真是一点儿都不让白看。
“我已经有夫君了,你再无理取闹也是不可能的。”
祁景渊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顿时想知道自己在夫人心,中究竟是怎样的:“那为何不见你夫君,想来也不怎么爱护你,放心让你一个人出门也不陪同。”
“才不是这样的。”穆荧辩解道:“我夫君是为国效力的英雄,他在边关保卫家国,有自己的苦衷。”
“你很在乎他?”
穆荧点点头:“当然,他是我夫君,我不在乎他在乎谁!”
“可我也不差呀,难道你是嫌弃我腿脚不好?”说着祁景渊拿过一旁的拐棍,起身一瘸一拐地向她走过去。
穆荧记得第一次见面,他的手上就杵着这根拐杖,她原以为是拿着玩的,之前也没见过他走路的样子,没想到是真的腿脚不好。
为了不伤人心,她得赶紧解释才行。
“不是的,我夫君还双腿残疾呢,我也没嫌弃他呀,不要这么想。”
“当真不嫌弃他?”
“自然。”
“那可是个双腿残废!说不定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况且他一个残废,在这边关如何打仗,靠那一双还能动的手吗?敌人行动自如,他只能坐着挨打,什么时候死了也说不定。”祁景渊语气有几分激动。
穆荧有些生气,这家伙说别人怎么那么难听,他自己不也腿脚不好么。
“那又怎样,为国捐躯是大义,燕国的所有百姓都会记住他,哪怕他死了我也还是他的妻子!”
“真的?”祁景渊一下捧住她的双手,力道越发收紧。
“你干什么,又没说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搞定好像在说他一样。
穆荧匆匆甩开他的手,本来还觉得这个人挺好的,还帮她一把,现在看来就是个想挖她夫君墙角的登徒子。
“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夫人心里竟是这样想他的么,很开心,要是能将夫人留在身边一辈子就好了。
“你没毛病吧?”穆荧脸上露出几分担忧,有点怀疑他傻了。
“算了,我不管你了,想来你的小厮也该回来了,我就先走了。”
留下一句话,穆荧不敢再看他,推门匆匆离开。
柳叶见她出来了,刚想说什么,却见她直接上楼不给说话的机会。
夜里,客栈灯火通明,今日的客栈里热闹不少,谈话的人也多。
这客房不算隔音,穆荧捂着耳朵靠在床边,她今晚怕是睡不好了,本来冷清的客栈怎么突然这么热闹了。
这时柳叶忽然推门进来,捂着心口喘气道:“小姐!我打听到王爷的消息了!”
“当真?快说说。”
穆荧拉着柳叶的手往桌边一坐,倒了杯水递过去。
柳叶接过水喝下一口才道:“我方才在楼下,听几个人说,王爷明日要去城门视察,顺便派人进来送药材。”
“太好了,那咱们明日一早就去城门,一定可以等到的。”
终于,她终于能见到夫君一面了,不知道明日该是怎样的光景。
她要不要好好打扮呢,可她不能摘斗笠,打扮了夫君也瞧不见,或许可以找个无人的地方,与夫君私下聊一聊?
心里越想越激动,不由得坐到梳妆台前,端详自己的样子。
这时她才惊觉,她脸上的红痕似乎从未消退过,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原本指甲盖大的裂纹,已经变为鸽子蛋大小。
怎么这样,她明明有天天喝大夫的药,为什么不见好转。
她低落地问:“柳叶,你说我的脸还能好么?”
“肯定能好的!”虽然柳叶也不知道,但安慰的话还是说出了口,“也许是那大夫学医不精,等我去给小姐寻更好的大夫来。”
“更好的大夫。”穆荧忽然想起来鹤川神医也在北关,要是能寻到说不定可以治好她的脸,但她又该怎么寻呢?
一夜未眠
清晨山雾朦胧,整座边城都似被一层轻纱盖住,街道行人稀疏,细雨绵绵。
穆荧一袭青衣白色斗笠走在前面,不多时就站到了城门口,满心欢喜地等待。
等了好一会儿,却还未等到想见的身影,她忍不住走上城门,从高处眺望。
果然,一站上去就瞧见远处的运送药材的马车,车边那些士兵的盔甲,与城门守城的一致,应当就是恒王的部下。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应当就是她的夫君了,坐着轮椅身旁有人为他撑伞,看不起伞底下的人长什么样子。
只是那后面还跟着一个红衣女子,那女子小跑着上前,似乎在与她夫君对话。
穆荧眉头一皱,向身边守城的士兵问道:“请问,那队伍前面的可是恒王?那身边的女子又是谁?”
士兵瞥了一眼随口道:“是,那就是恒王殿下。旁边那女子就是小神医,每天在城里义诊。”
“原来如此。”
士兵听她语气淡淡的,不由得升起八卦的心思:“姑娘你莫不是对王爷有意?”
好歹恒王曾经也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郎,哪怕如此双腿残疾,也有不少想借此攀上恒王的,士兵显然也是将她归于这类了。
“姑娘还是莫要白费功夫了,瞧见那小神医了么,她对王爷亦是如此。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王爷受伤昏迷的日子,都是小神医在照顾,出行也都带着小神医,怕是早已经与小神医心意相通了。”
穆荧摇了摇头:“不会的,王爷不是有王妃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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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成亲当晚就来咱们这儿了,能跟王妃有什么感情,估计回去就要纳小神医为妃了。”
“才不是呢,王爷王妃感情好着呢。”柳叶话一出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是觉得说错话,是震惊自己怎么偏帮穆荧讲话了。
柳叶此刻脑子乱得很,都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跟两个小姐的关系,帮哪个说话都忍不住,替另一个扇自己一巴掌的程度。
士兵嘲笑地说:“你这小丫头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见过王爷王妃。”
“我猜的。”柳叶急忙找补。“我听说王妃每月都要寄家书,我猜他们一直在联络感情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这你就不懂了吧,远亲不如近邻的道理,当然是接触才能生爱喽。”
士兵调笑的一番话甚为刺耳,穆荧原本的期待也渐渐转为害怕,怕夫君真的如士兵所说,比起远在京城的她,更喜欢在身边陪伴的人。
“小姐,我们要下去吗?”
柳叶担忧地开口,她在穆荧身边许久,有清楚她的性子,此刻定然是在难过、怀疑。
“先在城楼上看看罢。”
远处的队友逐渐走进,很快就进了城里,伞叶将底下的人遮得很好,完全看不起面容。
追在后面的沈鸢儿扭捏地问:“王爷,你能不能陪我一起送这批药材呀?顺便到义诊地再巡察一下呗?”
祁景渊则完全没有在听她讲话:“本王还有事,你们先走。”
冰凉的语气叫沈鸢儿很不开心:“哼!不陪就不陪,都进城来了能有什么事。”
“沈姑娘还是先走吧,前面的百姓估计已经等候多时了。”
程昱适时开口,终于是将沈鸢儿给哄走了。
穆荧站在城门上犹豫,此刻正是她与夫君相认的好时机。
一个声音告诉她,她应当下去才对,何必因为旁人的一句话,就对夫君产生嫌隙?
另一个声音说,不要下去,他心里指不定还惦记着别人,下去给自己添堵吗?
纠结一番,她还是选择了下去,如果她走下去夫君还没走的话,她定要将心中所想都问一遍。
刚走一半,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群黑衣人,将祁景渊团团围住。
“夫君有危险!”瞧见这一幕的那一刻,穆荧心中所有的想法都没有了,只想下去保护她的夫君!
她衣衫里一直藏得有几个蒺藜球,就是怕遇到突发状况,只是蒺藜球威力巨大,得将夫君移至安全地界。
“小姐小心,不要去啊!”柳叶在后面追赶,却总也跟不上脚步。
部分黑衣人被程昱拖住,另一部分黑衣人则持刀砍向祁景渊,身上没有佩戴武器,轮椅行动笨重及时躲过致命一击,身上也难免挂彩。
穆荧顾不得许多,冲下去就给黑衣人脚下扔了个燃烧的蒺藜球。
嘭——
巨大的爆炸声后,解决了大部分的黑衣人,烟雾与山雾混淆,让人更看不清眼前的场景了。
穆荧隔着雾气,瞧见两个黑一人正持刀冲向祁景渊,她又是一个蒺藜球扔过去,趁引线燃烧之际,冲过去推远了祁景渊的轮椅,自己则因离爆炸源近晕倒在地。
16. 第十六章
客栈厢房
“大夫,她怎么样了?”
祁景渊守在床前,焦急地望向大夫。
大夫从药箱里拿出一两个小瓶道:“这位受摔倒时磕到了头,暂时晕了过去,把这个放她身边,一会儿便能醒来。再为她服下此药就好上大半,老夫再开两副药,外敷内服三天就能大好了。”
“多谢大夫。”
送走大夫,程昱才纠结开口道:“王爷,您这身份还要不要瞒着王妃了?之前好好的,怎么突然想以自己的身份见王妃一面,现在王妃晕了醒来该怎么说呢?”
“继续瞒着罢。”祁景渊昨日了解夫人想法后,产生了些许冲动,想以自己的身份去见夫人。
可他那王兄派下来的刺客,偏挑这个时间来,害得夫人受伤。
经此一役,他便明白,在自己现在还未完全有能力护住夫人,还是不要与夫人相认,免再遭此劫。
程昱忽地提醒道:“王爷,那些刺客的尸体还在城中。”
“同往常一样,拉去偏郊烧了。”
“是。”
祁景渊凝视着穆荧的脸,她的斗笠底下还戴有一层面纱,他没有取下来,希望她醒的时候不要不开心。
*
过了一会儿,穆荧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黑色面具。
头有些疼,她记得她是在推开夫君的轮椅后,扑地上晕了过去,怎么睁开眼看到的会是这个家伙。
“怎么是你?”
“怎么,见到我很失望?”祁景渊故意用受伤的语气继续道:“没想到你的夫君竟然是恒王,巧了,我同恒王是好友。
他呀一天忙得要死,才把你抱到这客栈就收到紧急情报,不得不赶回军营了,留下句话说让你安心养伤。”
“竟是这样。”匆忙得面都见不到么?
穆荧心底泛起一丝失落,她明白夫君是有要紧事的,可难免会有点遗憾。
“知道你起来会问他,他留了信,给你。”祁景渊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他在穆荧昏迷时写的,墨迹还未干。
她接过信小心展开,仔细阅读。
“吾妻阿荧,见字如面:
惭愧未能与你说话,因事物繁忙不能久留,只能以书信表达思念。
当吾在边关见你那刻,则知你为吾来此,我知你担忧吾的伤,吾已无大伤。
关内危险,为了你的安危,早日归家。”
读完穆荧的心依旧惴惴不安,夫君信上说他无碍,可她见到那些黑衣人用刀伤到了夫君。
“你要准备回去了么?”祁景渊瞧她半天不说话,忍不住问道。
穆荧想了想,若是就此离去她的心仍会不安,“我想再留几天。”
“你夫君不是让你回家么,怎么还要待。”祁景渊已经做好她离开的准备了,没想到她还要留几天。
穆荧站起身生气道:“你怎么知道我夫君信上写了什么,你偷看?!”
“我没有,你夫君写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光明正大地看。”
“好意思!偷看别人信件。”穆荧对这家伙的印象是越发不好了。
想撬兄弟墙角,还偷看兄弟给妻子的信,桩桩件件都能抵了对他开头的那点好印象。
她左右一瞧,发现这里就是客栈,她直接推门出去。
“你去哪儿?”
“回厢房。”
不给对方再讲话的机会,穆荧三步并作两步,走回了楼上自己的厢房。
在她走了祁景渊只能苦笑着去拿药,自己作的死惹夫人不高兴了,还能怎么办。
回去后穆荧寻了柳叶许久也不见人,直至晚饭的时候,柳叶才从外面回来。
瞧人回来了穆荧才放心,追问道:“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柳叶扯起一个微笑,掩饰自己的心虚:“我出去买零嘴了,小姐你不知道,你已经昏迷一天了!”
居然这么久,她还以为只晕了一小会儿,原来已经是第二天了么!
“那我晕倒之后发生什么?”那家伙说的话她是将信将疑的,毕竟一个想撬兄弟墙角的人,说话怎么能全信。
柳叶回忆了一下道:“那天你用蒺藜球炸死那些刺客晕倒后,王爷吓得都从轮椅上摔下来了,爬过去将你抱着紧张极了。
后来王爷身边的人过来了,才将你们一起送到客栈,王爷一直守着你直到深夜,忽然有人传信,王爷离开了。”
“那个子恒公子又什么时候来的?”
“天亮了有一阵才来的,他拿着王爷的令牌,说是王爷的朋友过来照顾你,所以我才放心出去买零嘴的。”
“下次见到他,就别跟他讲话了。”
“为什么呀?感觉公子他挺好一个人呀。”
“没有理由,总之就是不许和他讲话。”穆荧心里就是很恼火,这人行事作风与初见完全不一样。
扣扣——
“是谁?”
穆荧本来就生气听到敲门声就更是升起一股无名火。
“是我。”
听到熟悉的那个人听声音,更生气了。
柳叶看她不开心的样子,试探地问:“小姐,咱们要开门吗?”
穆荧扭头:“不开,这个时间来找我能有什么事儿。”
然而门外的人敲了半天,见里面无人回应,只能又道:“我是来送药的,这可是你夫君请大夫为你配的药,难道你就这样抛弃他的心意?”
穆荧不情愿地朝门走过去,用力地打开房门。
“小姐,那我先走了。”柳叶趁机小声从后面溜了出去,小姐正生气,还是出去躲一躲的好。
见到外面的人,穆荧皱了皱眉:
“药呢?”
“这里。”祁景渊将药提至胸前,任凭穆荧抓几下也不给抓住。
“拿给我!”这个人怎么那么讨厌,偷看她夫君的信,还拿药故意不给她。
她得想个法子教训一下这家伙。
有了!
穆荧一脚踩上祁景渊的脚背,一瞬的疼痛叫他失了手,拐杖一下子掉落在地,人也往后仰。
发觉坏事儿了之后,穆荧想拉他回来,力气却不够,两人双双栽倒地上,药包也滚落一旁。
“嘶——”
祁景渊发出吃痛的声音。
穆荧回过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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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自己手掌湿湿的,翻转一看竟是满手的血迹!
她赶紧爬起来,关切地查看对方的手臂:“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
“一些小伤罢了。”祁景渊坐起身,将不远处的药包递给她“药你拿着,我先走了。”
“出这么多血,怎么会是小伤!我屋里有药,你且进来我瞧瞧。”这人虽然有点讨厌,但这伤一看就很严重,她也不能坐视不理。
“好。”
不知是不是穆荧的错觉,她总感觉这家伙的语气在憋笑。
她刚找出自备的伤药放到桌上,旁边的人已经脱得差不多了。
“你做什么,只露右手臂就行了,你光个膀子又想勾搭我嘛!”不是她太自信,是这家伙那笑意盈盈的眼睛,即便戴着面具也遮不住。
祁景渊只能侧身展示道:“我两边手臂都受伤了嘛~”
穆荧一看,当真是如此,他两边手臂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刀伤,伤口只草草地包扎,有一小节刀口都还在纱布外晾着呢。
“谁给你包的,伤口都还在外面。”穆荧一边说着,一边为他剪下那些纱布。
纱布下的伤口触目惊心,有几处差点就可见骨!他到底是于是什么人,才被下如此狠手,伤口一共五处,倒是跟她夫君的伤一般。
祁景渊自豪道:“我自己包扎的,几下就搞定了。”从前经常受伤,都是他自己简易包扎的,战场上可不等人。
穆荧瞧他洋洋自得的样子,不顾他的面子直言道:“包扎得太差了,弄不好容易感染!”
拿起药瓶,穆荧为他清洗伤口再上药,不过一会儿就包扎好了。
这刀伤她越想越熟悉,这家伙身上有点怪,她夫君遇刺胸口中剑,他胸口也有伤,她夫君昨日被黑衣人砍伤手臂,他也是。
此刻穆荧脑中陡然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这人不会就是夫君吧?
不不不!
怎么可能,只是巧合罢了。
心里这样想,嘴上还是忍不住问:“你这伤怎么来的?伤口看着挺新鲜。”
祁景渊淡淡地笑着,“你是在关心我?是打算抛弃你那没用的夫君,和我在一起了?”
“哎!疼!”
穆荧一掌拍在他伤口上方:“少说胡话!快说,伤口怎么来的。”
祁景渊随口胡诌:“今天早上出去玩,偶遇仇家发生了点矛盾。”
“你这人还有仇家,也是该!”登徒子做派,连她都想教训一下了。
不过这话也让穆荧打消大部分疑虑,她就说这家伙怎么会是她夫君,是仇家上门,恰巧罢了。
“你这么说我,我会伤心的。”
穆荧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将衣服往他头顶一丢:“伤什么心,你撬兄弟墙角,怎么不想想你兄弟会伤心。把衣服穿上滚回去!”
祁景渊不语乖乖地穿上了衣服,临走前回头问了一句:“明日,可要一起赏雪?”
“不赏!”
穆荧毫不客气地拒绝,将他连人带拐杖一块儿扔了出去。
她夫君怎么认识的这种朋友,一天天的老想撬墙角,回头她写信给夫君,夫君认清这家伙的真面目!
17. 第十七章
清晨穆荧早早醒来,唤了几声柳叶的名字却未得到任何回应,无奈她只有自己起身梳洗。
她从未自己梳过发髻,理了半天,最终是没能梳好,只有随便拿丝带捆了一下,戴上面纱和斗笠就出门了。
客栈内也未见柳叶的身影,穆荧怀疑柳叶又出去逛了,只是这么早,恐怕早市都还未摆齐。
反正她也想出去逛逛,路上顺便找找柳叶的身影,这边城不大地广人稀,找起来应当很容易。
果然出去没几步,她远远地就看见了柳叶的身影,在巷子里和一个女子在讲什么,距离太远,哪怕她掀起纱帘也看不清。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穆荧靠着建筑物小心地接近,终于她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
那女子竟然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世上真的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还是说她有什么亲姐妹?
带着疑惑她走了上前去,谁知刚踏入巷口柳叶就转身过来了,方才那女子一下子就跑不见了。
柳叶慌张地看向她:“小姐,你怎么来了?”
“出来逛逛,恰好看到你。”说着穆荧往巷子里瞧,“你方才在与谁说话?你在这里也有认识的人吗?”
柳叶悄悄往她跟前挪了挪,试图挡住她的视线,“啊,刚刚那个人找我问路,我说我不识路,跟她说了一会儿。”
很明显,柳叶在撒谎。
穆荧并不打算戳穿她,既然有意要瞒她,即便她问也是没有结果的。
“既然碰到你,那咱们就一起去走一圈吧。”穆荧将话题转移,主动挽上柳叶的手。
柳叶点点头,觉得自己是糊弄过去了。
回想方才,柳叶正是在与沈鸢儿对话,因为王爷这几日早出晚归的事情,询问柳叶怎么回事。
柳叶哪里知道王爷的事情,当即就摇头说不知情。
沈鸢儿无奈只有告诉她:“上次客栈跟你们讲话的那个,戴黑色面具的公子就是王爷!你说,这几天你们见到过他没有?”
原来那个子恒公子就是王爷!
到这里柳叶才反应过来,她不知道王爷为什么要隐藏身份不与穆荧讲,扮作自己的朋友跟穆荧相处。
现在真小姐喜欢王爷,假小姐也喜欢王爷,一个单相思,一个热恋中,柳叶是两边都不想伤害。
纠结许久,柳叶决定对两边都撒谎不就扯平了吗?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
柳叶扯了扯嗓子说:“奴婢未曾再见过那位公子。”
“当真?那为何王爷那天,会主动坐你们那桌,难道不是王爷认出你们了?”沈鸢儿狐疑道。
“当真不是,只是穆荧帮了王爷一个小忙,王爷过去说几句感谢的话。”柳叶心虚地扣手指,她把人物关系对调过来说一下,这点小谎不会有事的吧?
沈鸢儿点点头,倒是与程昱那天同她说的话对得上,应该没骗她。
这时候柳叶往侧面一瞥,正好瞧见了过来的穆荧,连忙支走沈鸢儿,自己迎上去。
这才同穆荧一起去了街市。
柳叶心里庆幸,看穆荧的反应应该没有看到沈鸢儿的脸,这样她就不必再编谎话了。
柳叶感觉自从真假小姐碰面起,自己就成了撒谎精,嘴里是一句真话都不带吐的。
好不容易停了两天小雪,今日又是漫天飞雪,街市上的热食摊直冒烟气。
穆荧一路带人着吃了不少东西,填饱了才想起要瞧一瞧风景。
“柳叶,我们一会儿去城楼上吧。”
“为何要去城楼?”柳叶不解,才吃了那么多东西,难道是去消食吗?
穆荧仰头望了望天空,“最后看一眼边城的风景,我们明日就回京。”
“不待了?”
“嗯。”她所想都实现了,是该回去了。
城楼的阶梯已经被白雪覆盖,穆荧一步一个脚印地踏上去,到了顶上回望整个边城,屋顶都覆盖了一层白雪,好看极了。
静静地驻足于此,呼吸冰冷的空气,用制热的双手接下一片片雪花,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夫君。
不确定的她往城楼下定睛一看,一人撑着伞站立在街道中间,那人的身形的确像夫君。
直到那人将伞挪开,露出那张黑色的面具,穆荧才反应过来,底下站着的是子恒公子。
拿把伞是非常普通的一把油纸伞,同她夫君上次打的伞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会将这个人的一切,与她夫君联想在一块儿。
穆荧鬼使神差般地走下城楼,迎面朝着那人走去,一步,两步,三步……
刚好走到眼前时停下了内心的计数。
面面相觑,眉头微蹙。
“你到底是谁?”穆荧问出了心底最想问的问题。
“你夫君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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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语气淡定,丝毫找不出一丝慌乱。
“我就要离开边城了,临走之际你看看你面具下的脸么?”穆荧的内心总有一种强烈的想法,她想知道这个人长什么样。
祁景渊退后几步,边城眼线也有很多,指不定就在哪个角落视奸,不能直接暴露在此。
片刻后他想到了个绝妙的点子,接着用轻佻地语气道:“你真想看?看了我的脸可就要做我的媳妇儿,你还看吗~”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穆荧气得跺脚,都这个时候了,给看一下都不行嘛。
见她生气了,祁景渊又哄道:“别生气呀,我开玩笑的,你若真想看,借我你的斗笠。”
“神神秘秘的。”嘴上这么说,穆荧还是将斗笠取下来给了他。
果真,他戴上斗笠就取下了面具,隔着斗笠的白纱也看不太清晰。
“你凑近点儿。”祁景渊呼唤她道。
穆荧走进了两步,还没反应过来腰就被他环住,一下子拉进了二人的距离。
二人的目光相接,彼此的呼吸纠缠,此刻他们都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的眼睛。
这人还真好看。
这是穆荧看清之后的评价。
祁景渊瞧她呆愣的样子,忍不住勾起嘴角,夫人看来很满意他的样子。
“好看吗?”
“也就一般般。”穆荧嘴硬道。
忽地想起他们的姿势,是不是有点过于暧昧了?!
意识到这点,穆荧立即推开对方,退后几步。
这人怕不是故意勾引她吧!
之前就想挖她夫君墙角,如今这行径让穆荧更加确定。
她有些恼火道:“你怎么非要这样看,难道就这么见不了人?”
“怕被人看上,你知道的,生得过于美貌也是一种错误。”说祁景渊戴回面具,取下斗笠在手,几步向她凑近。
“怎么样,有没有心动,要不要跟我私奔抛弃你那个又残又普的夫君?”
“少做梦了!”
“可惜了。”
祁景渊语气遗憾地为她戴回斗笠。
“明日你几时走?”
穆荧爽快道:“明日一早就走。”
“那我来送你”怕她不答应又补充道:“有你夫君的信要给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