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恶女和毛茸茸反派he了》
1. 初见
“抬头。”
寒冷彻骨的嗓音恍若一把利刃,刺的人耳朵生疼。
秦不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灯火交映的鎏金大殿,阴恻恻的寒风灌入薄衣中,又冷又热。
这......是哪儿?
下颌上倏地传来一阵疼,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毫不留情的扼住她的下巴,动作粗鲁的抬起。
男人金色的瞳眸晦暗不明,红唇微微挑起,带着难以掩饰的讥诮:“说说看,你来这里的目的。”
“唔......”
秦不安艰难的启唇,看清了面前俊冷非凡的男人,破碎的音节从唇齿间溢出,“你是谁?”
男人剑眉微挑,凌厉的眉宇间满是不耐:“是你将你的好师兄好师姐引到本尊这来的,怎么,死到临头害怕了?”
师兄,师姐?!
秦不安疯狂的眨了眨眼,轻轻推了推男人的手,小声道:“这位壮士,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就在此时,身侧横插进了一道声音。
“秦不安!你别装了!你早就同谢慕承同流合污,亏你还是二长老的女儿,却处处想将宗门置于死地,你背信弃义,不得好死!”
少女被捆着双手双脚,怒视着此处,气的双眼猩红,如若眼神能化成箭羽,秦不安早已被扎成了刺猬。
“秦不安,二长老,所以我......”穿书了?
秦不安只感觉眼前一黑,恍惚过后,面前丰神俊朗的男子身影逐渐清晰。
属于文中的记忆也缓缓浮现。
她叫做秦不安,是玄天宗二长老的独女,平日里嚣张跋扈,加上身份显赫,她几乎在宗门内横着走,但同样也不受受宗门内人待见。
而现下,是因她嫉妒原著男主叶缺博得长老喜爱,便将叶缺与女主沈意欢骗到了忘情崖,试图将他们引诱至魔界,但被巡逻的魔修发觉,打伤叶缺,带走了她与沈意欢。
沈意欢有女主光环,光是和反派魔尊谢慕承见得第一面,就叫魔尊爱上了她,她自然没事,出事的就轮到秦不安了。
【谢慕承憎恶修界之人,将秦不安处以五十道鞭刑。】
思及至此,秦不安的小腿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甚至开始发软。
但幸好书中也有写,谢慕承本就负伤,又恰逢月圆之夜,正是他最虚弱的时候,因此罚过秦不安后便骤然昏迷,而沈意欢也破镜生出灵骨,硬生生杀出了魔域。
只剩始作俑者秦不安血尽人亡,死在了魔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秦不安小心脏扑通跳着,仿佛是一个倒扣着的沙漏,随时会滴空。
不难猜到,现在冷冷凝着她的人便是谢慕承。
“魔尊,我、我有话说。”好半晌,秦不安才发出丁点声音。
谢慕承虽然掐着她,但并没有下死手。
虽捏不准他想做什么,可眼下秦不安也别无选择。
幸运的是,谢慕承闻言微微松了手心力道,但依旧将她抵在了石壁上。
石壁寒凉,冻人的紧。
秦不安压下心底的害怕,努力让自己的眼睛看起来很是真诚,解释道:“其实我来这里是投诚的!”
“投诚?”谢慕辰下巴微抬,狭长的凤眸中掠过一抹不屑,轻声咀嚼这两个字。
秦不安点头:“是!我愿意归顺魔尊,从今往后我便是魔尊的人了。”
“秦不安!你胆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你死不足惜,今日便叫你与此贼子葬身于此!”沈意欢咬着牙斥道。
“闭嘴!”谢慕承烦躁的皱起眉头。
下一瞬,沈意欢便被一掌打在石柱上,剧烈的疼痛致使她瞬间昏死过去。
而谢慕承则是理了理微微凌乱的衣摆,修长的身子孑然独立,鎏金黑缎宽袍上云纹飘飘,环佩叮当,举手投足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的视线轻飘飘落在秦不安身上,像是不经意的问:“为何投诚?”
秦不安瞥了眼方才还活蹦乱跳,此时却被打到昏迷不醒的沈意欢,手心的汗冒的更甚。
反派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能打,更何况是她这条小命。
“我......我虽然是二长老的女儿,但一直不受宗门的人的待见,其实我早就想离开宗门,自立门户,眼下便是最好的机会!”秦不安道。
谢慕承垂眸,薄唇微启:“巧舌如簧。不过......若你当真想归顺,便给你这个机会。”
秦不安黑瞳亮了亮:“是,是。”
谢慕承轻笑:“杀了她。”
“谁?”
“她。”
谢慕承指着沈意欢,“你取了她性命,本尊便留你性命。”
秦不安堆在脸上的笑僵了又僵,望着躺在地上的沈意欢不知所措。
这可是女主,她怎么可能杀得了?
谢慕承幽幽问:“不愿?”
“自、自然不是不愿!”秦不安吞了吞唾沫,心里盘算着谢慕承昏倒的时间。
杀女主当然是不可能,但她也要保住小命,眼下只要能拖到谢慕承晕死过去,她就能活着逃走。
可偏偏现在的谢慕承看着很精神。
秦不安讨好的笑笑,杏眸弯弯像是一对闪闪的月亮,白皙的小脸上藏不住的害怕。
很拙劣的演技。
可这种猎物濒死挣扎带来的快感的确让人享受。不过,最令谢慕承好奇的是,方才还一副趾高气扬之人,怎么会在转眼间便成了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
谢慕承抬手掐住她的脖颈,指尖微微用力,那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深深浅浅的指痕印记。
“那还不快动手?”
就在秦不安以为他要反手拧断自己的脖子时,谢慕承悠悠落下了一句话,便松开了手。
脖间被他掐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痛,但秦不安顾不了那么多。
“主要是魔尊大人。”秦不安站着未动,声情并茂的说:“沈意欢虽然没有灵骨,但深受长老宠爱,我觉得,杀了她实在可惜,不如留着她来日可以威胁玄天宗的人。”
“哦?”
谢慕承剑眉缓缓蹙起,像是在思考什么,几息后恍然:“那便杀了你,留着她吧。”
话音落下,谢慕承掌心化出一团黑雾,黑雾逐渐变大,一把泛着银光的长剑显现其中,剑柄印着黑红色的九尾狐妖。
秦不安惊声道:“有话好好说,别,先别动手!”
谢慕承单手执剑,剑锋上移,抵在了秦不安的下巴上,只要再往前一寸,便能划开她的肌肤,鲜血直流。
“杀,还是不杀?”
秦不安咬了咬牙,“魔尊大人难道不想听听,为何我要选择投诚于你呢?”
“聒噪。”
谢慕承并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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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
秦不安紧追不舍:“其实我知道魔尊大人的一个秘密。”
“......”
时间停滞几息,谢慕承忽然笑了。
皮笑肉不笑,十分诡异,不仅藏着浓浓的杀意,还像是一条毒蛇,狠狠缠在了她的身上,随时都有可能咬断她的脖子。
虽然他的样貌实在不凡,但笑这个动作显然不适合他。
“秘密?”
秦不安连连点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谢慕承不语,只是冷眼睨着她。
剑上杀气却弱了些。
代表他也起了好奇心。
秦不安道:“今日是月圆之夜……”
“够了!”谢慕承冷冷打断她,“本尊改变主意了,不想听你说了。”
“你不讲武德啊!”秦不安百口莫辩的看着他:“你先听我说完,我保证,你听完就不想杀人了,唉......你别扔我啊!”
秦不安誓死不从,双手如藤蔓缠在谢慕承的腰上,“我有个方法可以帮你解决月圆之夜身体虚弱的问题,你信不信?”
谢慕承:“你在威胁我?”
秦不安跌坐在地,哀怨的说:“我可没有威胁你,我是真心给你出主意的!”
谢慕承温和一笑:“倒是真想实践你的主意,可是本尊平生最厌恶的便是被人威胁,故而,你留不得。”
话落,剑上涌起浓浓魔气,只看那把剑离她越来越近,秦不安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但等了半天却不见疼,且属于谢慕承的那股威压也忽然消失。
再次睁眼,硕大的金殿空空如也,不再见谢慕承的身影,平静如初,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秦不安长长吐出一口气,倚靠在墙壁上歇歇。
按照原著剧情,谢慕承应该是灵力骤失,正不知道躲在哪里疗伤,短时间内不会出来。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逃出魔域。
看着倒在地上不知醒没醒的沈意欢,秦不安做了一个决定。
她就叫她两声,两声没醒,她就自己逃。
“沈师妹?”
无人应答。
“沈师妹?”
秦不安试探的唤了第三声,瘫软在地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沈意欢撑着地支起半边身子,意味深长的凝着她:“方才他唤你杀我,你为何不动手?”
秦不安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
原来沈意欢并未晕过去,一切都是装的。
“师妹,我若说方才只是权宜之计,你可相信?”秦不安下意识反问。
沈意欢冷冷的笑了声,抬起下巴道:“随你怎么装,不过谢慕承早就受了伤,眼下是死是活难测,你若是还想投奔他背叛宗门,那便休怪我剑下无情。”
秦不安欲解释,但沈意欢却拔腿转身离开,背影潇洒。
“这里在魔域,我不想同你说些没用的,待我将你压回宗门,自有长老发落。”
秦不安被噎了下,却不敢离沈意欢太远,保持着半臂距离跟着她。
谢慕承喜静,魔殿外并无人看守,这也给了她们逃出生天的机会。
两人不敢停留,寻着引路蝶的指引往山下逃。
直到她们即将走到忘情崖时,一道凌厉的寒风乍现,拦住了她们远去的路。
“谢慕承?”沈意欢失声惊呼。
2. 狐狸
盈盈月色下,谢慕承仍旧是紫冠黑袍,只不过比起方才气势凌人,多了几分虚弱。
这不对,按着原著来说,他现在应该已经昏过去了,怎么还能追出来?
秦不安攥紧了藏在衣下的手,不着痕迹的打量谢慕承。
沈意欢也发现了不对,寒声道:“一缕傀儡,如何敢挡路?”
闻言,秦不安恍然。
如果是傀儡,那便说得通了,谢慕承此人疑心犹重,常取随身之物化作一缕傀儡,游荡于魔域边界,警示所有试图侵犯魔域的不轨之徒。
但即使是一抹傀儡,也有他身上三分戾气。
沈意欢未生出灵骨,不过是一介凡人,不可能会是他的对手。
至于秦不安......
就在秦不安绞尽脑汁思考,该怎么找到一条活路时,站在身前的沈意欢忽然回头看来,眼神犀利。
沈意欢问:“你与他合计谋害我?”
秦不安:......
“我没有。”
“我不是。”
“别乱说!”
秦不安否认三连。
沈意欢并未继续理会她,敛神盯着谢慕承的方向,执剑的手微微抬起。
这的确是他的一缕傀儡的魂魄,由于此时本体正处于虚弱中,连同傀儡也不稳定。
他并未发现她们。
但就在她二人松上一口气,谢慕承的傀儡突然朝他们袭了过来。
秦不安连连后退,脚下一空,便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甚至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
沈意欢本欲追上去将秦不安拉回来,奈何谢慕承的傀儡实在纠缠的紧,只是分毫的差别,就没能将秦不安救回来。
但看山谷幽深,秦不安此番生死难测。
*
【抱歉宿主,因时空隧道出了问题,我没能第一时间联系上你。】
【宿主?】
吵......
好吵。
秦不安难耐地皱起眉毛,揉着肩膀从地上爬了起来。
“咦,我怎么一点都不疼?”
秦不安检查着全身上下,蓦地发现,除去衣角略有损坏之外,她并无受伤,甚至就连一点点擦伤也不存在。
【宿主,你醒了?】
一串忙碌的电子音过后,一道清澈幼态的声音冒出。
秦不安不用一分钟就接受了这东西是从她脑子里传出来的这个事实。
不因别的,没吃过猪肉她也看过猪跑,穿越必带系统,天选之人如是而已。
秦不安道:“你是系统,是你保护了我?”
系统有些自责,又有些心虚:【算......吧。】
【宿主有三次保命锦囊,我方才替宿主用了一次,也算是我保护宿主了......吧?】
“什么?!”秦不安简直气笑了:“只有三次,你还给我用了一次?”
系统讪讪道:【宿主,我觉得这是可以原谅的,就算不能原谅,眼下耽误之急,宿主还有大事要做,不应该拘泥于小节。】
秦不安气鼓鼓:“呵呵。”
系统酝酿了下,忙碌的电子音滴滴答答响起。
【恭喜宿主接收任务,由于女配秦不安做恶多端,怨念深重,破坏小世界秩序,故穿书局选中宿主重塑剧情,接下来颁发宿主任务。】
【请宿主在下一次仙魔大战前,助男女主登上剑尊之位。】
【注意!!!】
【由于世界NPC随时都可能孵化自我意识,故宿主要维持原主性格行事,不能让NPC发现蹊跷,否则NPC将自我意识觉醒,导致小世界崩塌,宿主再经历轮回,直至剧情达到河清海晏。】
说着说着系统畏畏缩缩,声音不自觉放低了许多:【因系统错误,故先前宿主违背人设活动将不做惩罚,还请宿主接下来可以保持人设,努力完成任务。】
秦不安笑了:“你们系统的错误,让我买单?”
系统打马哈:【宿主误会了,您依然还有两次保命锦囊,可以在关键时候抵挡两次致命伤害。】
秦不安不想同它计较,又问:“完成任务我有什么好处吗?”
系统回答的十分利落:【没有。】
秦不安一怒之下怒了一下:“那我不听你的话岂不是没事了?”
系统咳嗽两声:【宿主看过原著,肯定记得原著这个时间点,秦不安已经死了,宿主是因猝死来的这个世界,原本世界的你已经火化,如若宿主不接受任务,便会走上原著剧情,立刻暴毙,同时,宿主也回不到现实世界。】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秦不安吞下所有不满,含泪签下了这份不平等条约。
【现在请宿主寻找到受伤的男主,并对其进行救治!】系统滴了声。
按着书里的剧情线,男主从魔界逃出,在忘情崖遭到魔兵阻截,用尽浑身力气与之缠斗,最后寡不敌众,精疲力尽倒下,命悬一线。
虽被救下,但因未及时得到医治,而伤到根骨,导致他三年不能修炼。
为了加快任务进程,秦不安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找到男主,并且救好他。
系统道:【检测男主气息在宿主东南方向,请宿主尽快赶往,男主性命堪忧。】
秦不安敛了敛神,环顾四下,黑夜如墨,伸手不见五指,全然分不清楚东西南北。
方才是从山坡上滚下来,应当还没有出魔域
秦不安问:“我现在哪里?”
系统道:【宿主在魔宫金銮殿的后殿花园。】
秦不安难以置信道:“我滚了一下滚这么远了吗?”
系统因为没连接到先前发生的事情,并不知道她所说的是什么意思,按部就班答:【金銮殿地处偏僻,是反派个人居所,还请宿主尽快救出男主。】
秦不安:死AI,滚出世界!
系统:【宿主,温馨提示,我不是AI哦!】
秦不安:“您不是,我是。”
系统:【好的,宿主加油。】
秦不安:......
秦不安决定不跟它继续浪费生命。
她摸着黑穿过密林,终于借着月光,看清了些许眼前的路。
这是一座极为淡雅的别墅,同它的名字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楼阁水榭,假山秀水,应有尽有,只不过蜿蜒长廊无一处点灯,秀美中又多出几分诡异。
书里前期对反派提及并不多,也就没有花费大量笔墨去描绘此地是有什么玄机。
秦不安贴着长廊一路向里走,寻着空中飘着淡淡的灵力,终于将目标锁定在其中一间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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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师兄,你在吗?”秦不安轻声唤。
不见有人答应。
秦不安转而推开门。
屋内昏暗无比,两侧花窗皆为紧闭,却有一阵阴冷的风气迎面袭来,淡淡的伽罗香游荡着,不自觉的让人脚底发寒。
秦不安鼓起勇气踏入房内,蓦然被竹榻上一抹雪色的毛茸团子吸引去了注意。
瞧着模样,像是只狸奴。
从远处看,毛茸茸的尾巴将它裹成一团,做成个垫子垫在身下,倒又看着像只长毛的犬。
突然,小狐狸的嘴里传出嘶哑又尖细的声音:“吱吱——”
许是察觉到有外人入侵领地,小狐狸缓缓抬起头,毛茸茸的狐耳微动,露出一双带着邪性的眼,眼尾上挑,狭长如月,眼中金瞳竖起,带着猎猎的光,直勾勾的打量来人。
与此同时,秦不安的视线难以从它眼上移开,仿佛被摄了魂,一动不动的顿在原地,痴痴的望着它。
就在秦不安一步步向它走去时,身后的院落里突然传来重物坠下的声音。
这道声音仿佛是一盆凉水,浇醒了差点步入虎口的秦不安。
看着近在咫尺的小狐狸,秦不安怔愣了瞬,呆呆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走过来了?”
小狐狸瞳仁再次竖起,杀意尽显。
可秦不安却没看出来,试探性的伸出手,轻轻搭在它的头顶,见它并无反抗的意思,便张开五指揉了揉,“小狐狸,你怎么了?”
忽如其来的触感让一人一狐同时愣住。
秦不安努力维持面上的淡然,但手腕却控制不住的打颤,后槽牙几乎要咬碎了。
瞪大的杏眼里却没能藏住心声: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柔软的毛存在!手掌摸上去,好像掉进了棉花地,不!比棉花还要软,每一个毛都是如此的恰当好处,软硬适度!
秦不安从没有否认过,自己是毛茸茸控。
没穿越前她也养过一只蓝猫,不过它的毛也没有小狐狸的摸起来舒服。
心里这般想着,秦不安又趁机摸了几下,比起方才的小心翼翼,她这一次格外的大胆,顺着小狐狸的头顶一路顺到了身上,临走前还捏了下它的小爪子。
小狐狸僵着的身子还没有适应过去,又被她这一下惊住,尾巴不受控制的摇晃起来,狐耳垂下,耳尖也泛起淡淡的红色。
随着她一下接一下的抚摸,整个身体都被刺激的忍不住蜷缩起来,这样陌生的感觉促使它收回了露出半截的爪子。
这时,秦不安才发现它缩起的小腿上沾染着血迹。她皱着眉问:“小狐狸,你腿上怎么流血了?”
小狐狸没发出声音,而是挨着她手旁的小脑袋下意识蹭了蹭。
秦不安瞬间被萌化在原地,就连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也忘得一干二净。更是心疼的拿出一方干净的帕子,替它把受伤的小腿包扎起来。
秦不安不带一丝犹豫,便决定要带着小狐狸一起离开。
秦不安随口一句关心:“你待在这里,不会是谢慕承将你打伤的吧?”
小狐狸尖鼻微翘,像是能听懂她的话,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颇有几分监视猎物的感觉。
秦不安心底一颤,莫名的不敢靠近。
这时脑海里闪出系统的声音:【宿主,检测到男主距离,请宿主恢复人设,勿要露泄。】
3. 傀儡
就在秦不安犹豫,要不要将小狐狸带走时,方才还带着些许邪性的小狐狸,蓦地像被抽空了力气,浑身瘫软无力,重重从竹榻上跌了下去。
秦不安顾不得其它,躬身将它从地上抱起来,上下检查一番,确定它无性命之忧后才放下心来。
【不好,检测到女主性命垂危,请宿主抓紧任务进程!】系统持着一口平淡的腔调,紧急催促。
“沈意欢又怎么了?”
秦不安现在两头着急,还没有找到失踪的男主,就被告知女主濒临垂死。
然而系统并不打算放过她,火上浇油道:【宿主切勿忘记忽视原著剧情,及原著人设。】
秦不安:......
忘?
她拿什么忘,她就差拿个大喇叭,昭告天下,是她秦不安挖个坑,把人骗到魔域来,这才聪明反被聪明误,自作自受陷入这个困境里。
哦,对了。就算被千夫所指,秦不安还得勾着唇学着原主的模样,蔑视吐出三个字:“你管我?”
“嘤嘤嘤......”
这时,小狐狸发出轻轻的哼唧声,蜷缩在秦不安的怀里,雪白的狐耳无力的耷拉下来,痛苦的微微颤动。
都说狐狸的声音最为娇气,秦不安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在她平静无波的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今日就算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小狐狸,她也要赶紧救出男女主回到宗门。
紧接着系统便看见方才还一蹶不振的人,此时满面红光,目视前方。
“先救男主,男主在哪里?”秦不安问。
系统无语:【直线距离五十米。】
此处为金銮殿的后殿,往前五十米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崖,往后则是一片宽广无垠的花园。
秦不安辗转巡视一圈,最后将男主所在位置缩放在花田里。
这里的花田不同于其它处百花争艳、各色各样。而是十分单调,一眼望去,紫色的灵香草犹如暗夜中的星辰布满整个花田,随着清风徐徐而动,簌簌轻响,宁静致远。
秦不安嘀咕了句:“谢慕承审美倒是不错。”
在她没注意到的地方,她怀里的小狐狸垂下的耳朵缓缓翘起。
遍地的灵香草,也为她带来了难点。
密密麻麻的花田,旺处可至人腰,若是有人踏入其中,或是躲藏在里边,此时夜色已深,想要寻到是非常困难的。
更何况,秦不安担心,男主叶缺见到来人是她,反手拿出剑,一剑了解掉她。
这担心不假,原主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男女主也是平等的欺负,若不是看在她是二长老独女的面子上,她早已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秦不安问:“系统,还能精准定位吗?”
系统沉默了下,【宿主,朝你的东北方走十步。】
秦不安照着它说的话做,果然看见了躺在花田里尚存一息的叶缺。
叶缺看到是她,不由分说的拿起放在地上的剑,狠狠的朝着秦不安劈了过去。
奈何身体受重伤,心有余而力不足,剑堪堪擦着秦不安的衣角落下。
他仍想故技重施。秦不安单手抱着小狐狸,单手扣住他的手腕,掌心用力向下一拧,叶缺吃痛的松开手,剑便从他手上脱落。
叶缺愤愤不平的睨着她,“你已然将我害到这般境地,还要如何?”
秦不安并不想该跟他解释太多,毕竟这还是在谢慕承的地盘上,万一被发现,就逃不出去了。
“你就当本小姐大发善心,还能如何。”秦不安学着原主的语气和神态,懒散又漫不经心的说,“如果你想留在这里等死,我也不会强迫你,反正你再不出去,沈意欢的命恐怕也葬送在谢慕承手上了。”
叶缺听到沈意欢的名字,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你什么意思?”
秦不安勾着唇,杏眸里盛满笑,随口道:“字面意思。”
叶缺气得直咬牙:“你到底将她怎么样了,你有气也好,有恨也罢,全部都用在我身上便好,对她做什么?”
秦不安气笑了:“我若是要杀她,还跑来告诉你干什么,况且你以为你的命值几个钱,你现在身负重伤,估计连剑都拿不动了,你觉得我杀你要多少力气?”
话锋一转,秦不安语气微微放软:“叶同门,何必呢,就不能让往事随风吗?”
看似是不经意的一句话,却是秦不安用于试探叶缺的态度。
她必须知道,在男主心里,他们的关系已经恶化到哪种程度了。
听完她的话,叶缺果然没有再挣扎着要拿剑砍死她,他依旧是冷着那张脸,毫不客气的把嫌恶写在上边,冷冷的道:“我便暂且信你巧言令色,待回宗门,由长老处置!”
秦不安:......好熟悉的话,不确定,好像在哪里听过。
要不你们是男女主,谈稳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告发她......
秦不安含泪眯起眼,不甘示弱的反击:“你管我?”
然后摸了摸怀里狐狸的小脑袋,转身就走。
直到走出几米外,也没听见身后有跟着的脚步声,秦不安心念一动,转身回头看去,只看到一个一米八几的大帅哥正用剑慢慢的在花田里挪动。
秦不安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叶缺身边,叉着腰问:“叶同门,您今年高寿?”
叶缺一噎,充耳未闻。
叶缺方才经历一番打斗,浑身是伤,白色宗袍上被鲜血染红,墨发被归束在身后,露出胸前的衣襟被剑划的惨不忍睹,细看之下,他立在地上的小腿还在发颤。
秦不安于心不忍,下意识上前扶住他,嘴快过脑子:“我扶你吧。”
话音落下,两人皆是一愣。
这句话里没有夹枪带棒的讥笑嘲讽,关切冷静的像是寻常人。
叶缺狐疑的看向她,并不理解秦不安怎么会说出像正常人的话,就在这一息间,他精准捕捉到秦不安眼底未消下去的懊恼。
秦不安也知道自己差点露馅了,顶着叶缺怀疑的目光,她梗着脖子在后边接上一句:“我只是怕等你走到沈意欢身上的血都流干了。”
秦不安又补上一句:“当然,我倒不担心她的命,只是她是我爹的徒弟,若是她死了,我爹也是要伤心的,我只是不想让我爹伤心罢了。”
叶缺深深的凝着她,似乎在审视她说的话。
秦不安生怕他看出什么,赶忙将沈意欢拉出来挡刀:“她在那里。”
顺着秦不安手指的方向看去,山崖之上的密林中,果然有一袭白色身影在树影间跃动。
系统温馨提示:【宿主,原主武力值并未被消减,你仍然可以使用。】
秦不安自然知道它指的是什么,当机立断,右手揽着叶缺,左手抱着小狐狸,一跃而上山崖,稳稳的落在沈意欢身后。
沈意欢依旧在同‘谢慕承’缠斗,谢慕承不愧是书中的顶级boss,就算只是一缕小小的傀儡,也依旧打的沈意欢招架不住,明显处于下风。
叶缺见此,忧心则乱,挣扎着要提剑冲上去帮忙。
秦不安放下助人情节,没有阻挠他。
而叶缺也没有让她失望,不过跑了几步便跌在地上,浑身上下的伤令他动弹分毫都有如蚀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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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不安挑了个角落,把小狐狸放下来,细心的用草木作为掩盖,将它藏起来。
临走前,小狐狸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竟然有力气睁开眼,漆黑的夜里,金瞳闪烁着异光。
秦不安以为它在看自己,抬手替它顺顺毛,“我马上就回来,别怕。”
虽然已经被她摸过几次,但这种异样的感觉依旧刺激的它蜷缩起身子,身后的九条尾巴控制不住的摇晃起来。
可它依然盯着秦不安的身后,属于谢慕承的傀儡。
傀儡似乎感受到了它的召唤,挥剑的动作停下,蓦然抬首看来。
与此同时,沈意欢狼狈的从他手底下逃出来,喘着粗气向叶缺跑去。
就在此时,乌云蔽月,血月缓缓藏于黑云之下,夜色愈发浓重,仿佛可以吞噬所有生灵。
‘谢慕承’额间狐尾印记乍现,金光一闪而过,仿佛注入了某种灵力,那双无神的凤眸,变得幽深莫测。瞬息间,这傀儡仿佛有了灵智。
秦不安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的后背发凉,她担心小狐狸的安危,于是准备将小狐狸换个地方藏。
当她从草垛中将小狐狸抱出来,方才还醒着的小狐狸,不知什么时候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她也并未多想,以为它只是受伤又晕过去,为了让它早点得到救治,秦不安想先处理好手头之事。
于是她将狐尾垫在小狐狸身下,将它挪到另一个地方藏着。
可谁都没想到只是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却叫‘谢慕承’运出一道浓厚的灵力劈来。
秦不安躲之不及,被打到一侧的树上,堪堪立足稳身。
抬眸看去,见‘谢慕承’已经闪身而来,神情复杂,像是在恼怒,又像是在愤恨。
沈意欢见状,亮声道:“还不快闪开,你想死吗?”
此时的‘谢慕承’,就同她在大殿里见到的那个人一样,身上带着凌人的杀意,在黑夜里达到顶峰。
谢慕承此时已经恨透了秦不安,务必在此处报今夜被她随意玩弄之仇。
这不过是他的傀儡,只能得到他身上三成的灵力,但幸好血月遮蔽,有他神识附身,这三成变为五成。
五成灵力取他们这群蝼蚁的性命,足够。届时,他必将砍下秦不安的双手,看她流血而亡。
秦不安寻着原主的记忆唤出佩剑,以剑意为锋,勉强挡住他的招数。
“奇怪。”沈意欢皱着眉若有所思,“我方才同傀儡缠斗,不见他拔剑相迎,怎么轮到她,傀儡却像是变了个人,甚至连谢慕承的剑灵也出现了?”
闻言,叶缺恍然,讶然吐出:“不好,是谢慕承!”
沈意欢有疑:“师兄,你不是说,谢慕承打伤你时,身负重伤,为何此时看着却并无大碍?”
叶缺敛眉,忧心道:“我也不知,但若真是他,秦不安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而此时的秦不安有些力不从心起来,勉强挡下一击,剑锋入土,她倚着剑,狠狠的喘着气,想要再提剑时,却发觉双臂酸疼,手中剑有仿佛千斤重。
谢慕承却不觉累,剑眉斜挑,红艳的唇微抿,白皙的脸庞上是波澜不惊,风轻云淡,如黑夜中的鬼魅,又如冰冷蛇蝎,可怖之极。
秦不安自觉自己打不过他,立刻换了副脸,“尊主,其实我想投诚。”
【宿主,请恢复人设!】
脑海里很快闪来系统的提示。
秦不安心如刀割,上下打量谢慕承,冷笑着开口:“骗你的,你这种人,本小姐才看不上。”
谢慕承淡淡睨着她,凤眸黑沉沉,看不出喜怒。
4. 送死
相较之秦不安的表面淡定,叶缺和沈意欢没能做到波澜不惊。
沈意欢一时摸不着头脑,疑惑道:“师兄,秦不安这是做什么?”
在他二人的视角里,秦不安从来都不是善茬,处处针对他们,置他们于死地,且和魔主谢慕承关系匪浅,绝不是大义凛然之人,而是贪生怕死之徒。
叶缺微微颔首道:“或又是她同谢慕承演的一出戏。”
迷雾四起,不知从何处起乌雀声叽喳、野兽低吼,为此凝聚起令人寒心的绝望。
秦不安并不怕谢慕承杀了她,再不济她还有两次锦囊,但他要是杀了男女主,那就算她有再多条命也无济于事。
谢慕承似乎没了耐心,那把泛着银光的剑浮于他身后,带着巨大的威压,紧紧挤压着秦不安面前的空气。
“你难道不想知道月圆——”秦不安费力的挤出几个字。
但话音戛然。
谢慕承微微一抬手,叶缺便如同一片浮叶,被他掐在掌心,修长纤细的手指一点点的缩紧,而叶缺的脸色逐渐变得青紫。
谢慕承掐着叶缺在半空,似笑非笑的看着秦不安:“现在该你说说,你还知道什么了。”
脑海里系统的警报声一波接着一波响起,秦不安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你拿他的命来威胁我,可算是大错特错。我当然可以告诉你关于你血月何解,不过作为交换条件,你得放了我。至于他,你想杀便杀。”
沈意欢死死咬着下唇,唇上留下一抹鲜明的齿痕,她身上的灵力化作一道蓝光缓缓汇聚于眉心,不过是片刻间,便有一股强劲的灵力进入她的身体。
她,破境了。
秦不安兴奋的双眼放光,原著剧情终于来了。
谢慕承冷冷道:“那便如你所愿。”
不等众人反应,沈意欢被一道凌厉的灵力打飞出去,身上幽蓝的灵力化作一个防护罩,替她挡下致命一击。
这便是谢慕承的实力,即使受伤,也能轻轻松松拦住破境的沈意欢。
秦不安无意识的吞了吞唾沫,只觉得喉咙发紧,后知后觉的害怕从心底爬出,激起阵阵颤栗。
或许先前谢慕承真的对她说的话感兴趣,这才没杀了她。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生死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长剑浮于半空,被谢慕承单手擒住,风声猎猎,他身姿玉立,最为随意轻佻的姿态用剑,剑身微挑,飞快的向叶缺胸口刺去。
“叶师兄——”沈意欢唤出本命剑,本能的想要冲上前,却看到此生难忘的画面。
【宿主!男主危险!】
一阵喧嚣的电子音过后,秦不安的世界重新趋于寂静。
【宿主,第二次保命锦囊启用,请宿主珍惜最后一次机会!】
秦不安替叶缺接下了那一剑。
在场谁也不曾料到。
叶缺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讶然,他下意识想伸手扶住秦不安的身体,秦不安却一把将他推开。
因为系统用了保命锦囊,此时秦不安并不觉得疼痛,甚至像个没事人站起身。
她转头看向谢慕承,瞥见他眼底的惊讶和玩味,吐了一口血在他的胸口。
紧接着她就看见谢慕承眼底的玩味消失,变成了嫌弃。
秦不安没忍住,冲着还在发愣的沈意欢大吼:“你还在发什么呆,攻击他啊!”
沈意欢回神,迅速抽出剑朝谢慕承打来,剑势狠辣,不留余地。
秦不安擦了擦嘴角的血,对着欲言又止满眼复杂的叶缺比了个手势:“我没事,你躲起来。”
叶缺:......
秦不安来时穿着同样的白色宗袍,不过她爱干净,一直没有弄脏,即使上一刻弄脏,下一刻也会掐清洁诀变得干净。从未像此时,肩头的血洞里源源不断的向外流着血,一路蔓延至全身,仿佛刚从血池里爬出来。
叶缺拉住她的胳膊,“你没事吧?”
秦不安看不断被打的沈意欢,实在没工夫和他闲谈,只道:“没事,你不要妨碍我。”
叶缺:......
他嘴巴张了又合,还是没说话,松开了手。
秦不安正想来个惊艳的入场,但脚尖才着地,浑身的血液仿佛停滞,眩晕感随之而来。
秦不安在心底问:“系统,我这是怎么回事,不是用了保命锦囊吗?”
系统擦汗:【宿主,保命锦囊只保命,不能救治你的伤。】
可是此时她如果晕倒,沈意欢岂不是又要陷入危险之中?
秦不安强忍着那股眩晕感,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而谢慕承颀长的背影变得越来越模糊,不断晃悠的残影,像是数万个分身。
“我......告诉你解决办法,你别打她了。”秦不安意志涣散,身上的血依然在流,她步步走近谢慕承,“保、保持身体不受影响的方法是......”
她很清楚谢慕承需要什么,一个强者有弱点,那必然是想尽办法抹去这个弱点,谢慕承定然不是例外。
谢慕承果然停下动作,凤眸微微眯起,薄唇微动:“说。”
秦不安扶额怔了怔,脑袋突然变得一片空白,涣散的意识如同一团浆糊,偏偏她分不清东西南北。
几息过后,她突觉眼前有些明亮,微微抬首看去,蔽月的黑云竟然被大风吹散,血红色的月亮又重新挂于夜空。
秦不安会心一笑,然后朝谢慕承竖了个中指,眉眼神采奕奕:“我编的,我、不。知、道!”
刺眼的月光转瞬即逝,秦不安眼前一黑,重重的栽倒下去。
在跌倒的那瞬间,她特地将摔在谢慕承身上,这样也不会太疼。就在她洋洋自得时,谢慕承的腰上突然窜出一阵轻柔,好似棉花,轻轻擦过她的手背,就当她想要捕捉时,那抹触感又消失殆尽,就连谢慕承的身体也变得坚硬,像是木头。
闭眼前的最后一刻,秦不安后悔选择谢慕承当垫背了,如果再来一次,她宁愿倒在地上。
*
一道中气有力的声音吼的整个山林震颤:“醒了,醒了!”
秦不安动了动酸疼的胳膊,惊魂未定的睁开眼。
入目是一位身着深紫色长袍的长者,那长者满面愁容,在看到她睁眼的那一瞬间消失殆尽,转而布满欣喜。
与此同时,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覆在秦不安的手腕上,仔细的探着脉。
顺着看去,秦不安撞入一双深邃的湖蓝色眼眸,那眼底沉静却又透彻,像是一面镜子,清清楚楚的照着人面,眸子的主人温润淡雅,虽是在探脉,视线却紧紧落在她身上。
属于原主的记忆逐渐清晰,秦不安认得眼前这二人。
年长些的是秦不安的父亲,玄天宗的二长老。而替她把脉的,则是她的哥哥,宗门天赋最佳的医修,秦定澜。
秦定澜平时不怎么说话,为人很是温和,奈何蓝颜薄命,在知晓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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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死讯时,忧伤过度,猝亡。
一个不足轻重的人物。
秦定澜探完脉后,同二长老道:“絮絮无大碍。”
二长老长舒一口气,拍了拍秦定澜的肩膀:“辛苦你了。”
秦定澜语气淡淡:“不辛苦,絮絮是我的妹妹,这理所应当是我的事。”
二长老没再多说什么,而是问秦不安:“絮絮,你可还有不适?”
秦不安莫名不敢直视秦定澜的眼睛,总觉得他的目光太深沉,轻而易举就能将她看穿,让她无所遁形。
秦定澜察觉出她的不对劲,轻声询问,试图拉近二人的距离:“絮絮,沈师妹送你回来时,带了只狐狸,说是你救的,我看它伤的挺重,便替它医治,眼下估摸着也该醒了,要不要我将它抱来?”
“多谢哥哥。”秦不安勉强的牵起一抹笑,又同二长老道,“我已经没事了,爹爹。”
二长老连连点头:“没事便好,没事便好。为父茶不思饭不想,生怕你在魔域回不来,若不是众长老阻挠,为父已经杀进魔域了。”
原主作恶多端,且有个疼爱她的好爹,还有个处处包容她的哥哥,这才导致她在宗门内称王。
秦不安想打听男女主如何,又怕二长老看出端倪,只好夹着嗓音显得尖锐:“爹,不知道叶缺和沈意欢怎么样了?”
谈及至此,二长老面露气愤,嚷嚷道:“还不是这叶缺护人不利,连你都保护不好,还害的你们身陷囹圄,他倒好,伤好的快,我的宝贝女儿却在床上躺了三天!眼下他已经被为父罚去扫万阶梯了。”
秦不安眨眨眼,有些心虚道:“其实爹爹......是我把他和沈意欢骗到魔域去的。”
怎料二长老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气了些,“那更甚!女儿你能有什么坏心思,他去了就不能回来吗,好歹也修行这么多年,居然连你也保护不住,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秦不安:“......”
她总算知道原主为什么能成为反派了。
“更何况为父罚他有错吗?既然不是自己要去的,为何那日在众长老面前不解释,还说是因为他自己被魔修掳走,你和意欢是去救他的。”二长老不屑道:“絮絮你就莫要替他解释,叶缺自己已经交代完毕。”
秦不安惊呼:“他当真是这样说的?”
二长老疼惜的摸了摸秦不安的头:“好絮絮,你是不是伤到心智了?”
秦不安不敢置信又问:“那沈意欢怎么说?”
二长老道:“她说的同叶缺一致。”
秦不安震惊的语无伦次,明明属于原著的剧情,居然出现了偏差。
原著里叶缺和沈意欢可是用这件事狠狠的为难二长老,甚至让二长老在几位长老的审视下差些身败名裂。
可是......为什么会突然偏离呢?
“絮絮,这只九尾狐还未化形成人。”
就在此时,秦定澜抱着小狐狸推门而入。
小狐狸还没醒,乖巧的窝在他怀里不动。
见到小狐狸,秦不安一改虚弱模样,张开手急急忙忙的说:“快给我看看!”
二长老笑眯眯的接过小狐狸递给她:“你身体还没好,要离这种妖远一点。”
秦定澜有些无奈:“絮絮,宗门内不能有妖,平日你一定不要让其他弟子发现。”
秦不安揉了揉小狐狸的脑袋,手背擦过它的狐尾,熟悉的感觉闪现。
5. 摸摸
这触感,她昨日似乎在谢慕承的身上也摸到过。
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涌上心头。
该不会.....谢慕承也是只狐狸吧?!
秦定澜见她抱着狐狸失神,眼神暗了暗,温声道:“絮絮,你才清醒,还需要好好休息,我以术法封住他身上的妖气,你既然喜欢它,便将它当做一只普通的狸奴养着。”
闻言,秦不安略显得苍白的小脸上布满笑意,她欢喜的同二长老说:“爹也同意了?”
二长老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你的事,爹有哪一件是不同意的?”
秦定澜正色道:“不过絮絮,它不是简单的九尾狐,说不定背靠大妖,若是哪日化形,必然是要离你而去。”
秦定澜说的很委婉,秦不安也能听出其中意思,不过是在提醒她,如果过段时间九尾狐化形离开,她不得吵闹不休。
这的确也很符合原主的性子,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占为己有。
秦不安莞尔笑:“我知道了,哥哥。”
秦定澜微微一笑:“既然如此,爹,我们先离开,让妹妹好好休息。”
二长老颔首,朝着秦不安轻轻眨眨眼睛,语调轻松:“好好休息,爹明日带你最喜欢的桃酥来。”
“好。”
*
谢慕承在丑时苏醒。
屋内点着淡淡的香,味道清雅,偏甜,却不显得腻,闻久了让人有些恍惚。它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察觉到一只手搭在尾巴上,那只胳膊雪白纤细,皓腕之上挂着一条红绳,红绳下缀着一颗小小的铃铛,但铃铛不会响,反倒是某种符咒。
用来制衡妖物的符咒。
少女清浅的鼻息扑撒在它胸前,温温热热,带来难以忽视的瘙痒。她睡得很沉,柳眉微微蹙起,巴掌大的小脸上,鼻尖挺翘,樱唇红润,无意识的半张着,时不时传来嘤咛几声,因为她躬着背,露出小衣后白皙的脖颈,墨发如瀑,随意扑撒在枕上。
乌发与他雪白的狐毛相交杂,如白纸上墨泼如画。
谢慕承方想动弹,却发觉自己眼下是九尾狐身,全身上下的灵力皆在昨日耗尽,此时想要恢复真身,几乎是不可能的。
回想起昨日秦不安说的最后一句话,谢慕承眼底的杀意又重新汇聚,金瞳竖起,尖牙半露。
此时只要他往前半分,便能轻而易举的咬下秦不安的脖颈,叫她死的无声无息。
谢慕承厌恶的看着她压在自己尾巴上的手,忍住想要把那只手砍下的冲动,他缓缓前倾,尖牙触碰到她细嫩的肌肤,划破肌肤留下一道血痕。
就当尖牙要刺入其中时,睡梦中的人突然翻了个身。
连同抱着他在床上翻滚一圈。
秦不安睡得正香,双手无意识放在它的尾巴上,五指微微张开,陷入它柔软细长的毛里。
谢慕承微怔,挣扎着想要从她的怀里出去,可恰恰相反,秦不安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相反抱得更紧了些。
秦不安埋首进他的胸前,安抚性的摸了摸他的头,“安安,安静点。”
安安是她养的那只蓝猫的名字。
终于安静下来。秦不安满意的给它顺毛,低声道:“乖乖睡觉,明天给你开你最喜欢的罐头。”
而此时的谢慕承全然没有心思去计较,她将他与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混为一谈。
或是说他的确也想多想,好不容易拼凑起的思绪却在她轻柔的动作下化为虚无。
她好像很清楚摸哪里他会高兴。
这是谢慕承所不曾体验过的,一种令人苏爽,浑身上下通透
谢慕承眼底暗色欲盛,看着动作十分自然的秦不安,他有所猜测。
应当是一种蛊术,在她有所动作时,轻而易举的控制他,悄无声息的摧毁他。
血月之后,身体尚未恢复,眼下以狐狸之身处之,又被她以蛊术操纵。
谢慕承越发的想要杀了秦不安,但利爪方露,便被她又一下的轻抚,颤抖着缩了回去。
胸前的温软紧紧的贴着他,身后蓬松的尾巴上,那只手还在有意无意的触碰,而那九条尾巴,很是欢喜的凑上前,争先恐后的扫过她的手背,拼命的向她的掌心挤进去。
谢慕承感觉到莫大的羞辱,但眼下他还未恢复灵力,并非是取她性命最好的时候,待他恢复如初,必要她后悔今日之所为。
翌日
秦不安没想到十二月的寒冬还能这么燥热,闷的她几乎要喘不上气。
闭着眼摸到盖在脸上的毛茸茸,秦不安下意识撇开,但那毛茸茸非但没有躲开,反倒又迎了上来,紧紧缠绕在她的手腕上,讨好似的蹭蹭她的手腕。
动作轻柔却又黏腻,像是无声的勾引。
而秦不安就是那心志不坚定的人,被他这无意识的轻轻一勾,就上了当。她顺着他的尾巴,一下接一下的抚摸,当他是一个大小恰当的抱枕,压在怀里。
突然,脑海的警报骤然响起。
【警告,男主危在旦夕,请宿主尽快采取行动。】
有了前几次的经历,秦不安此次显得淡定许多,她从小狐狸的怀里钻了出来,随手牵起一条薄被盖在他身上。
动作间,系统已经简单说明男主出了什么事。
宗门门规所著,私自闯入魔域者逐出宗门。
好巧不巧,叶缺便触犯了这一项。
眼下,宗门的几位长老都在商议要将叶缺逐出宗门。
秦不安疑惑道:“只是赶出宗门,又没有什么危及性命的事。”
系统道:【宿主,逐出宗门的前提是废除修为,剔除灵根。大多数修士历经这般,性命皆不保。】
秦不安这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忙的从床上爬下来,简单的收拾一番后便准备出门。
谢慕承也在此时醒了过来,他看着秦不安远去的背影,利落的跳下床,追了出去。
*
几位长老端坐高台,众弟子围绕左右,有于心不忍者,有默默庆幸者,也有落井下石者,无一例外盯着跪在最中央白衣翩翩的少年。
沈意欢同他跪在一起,双眸含泪,低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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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他出声恳求。
谁都知道,叶缺是宗门百年难得一遇的剑修天才,宗门之内不乏嫉妒他之人,此时都想要看笑话。
二长老吹胡子瞪眼,好不生气:“宗门既有规定,不得踏入魔域一步,否则便逐出宗门,不得为我玄天宗弟子,你难道不知?”
叶缺垂首道:“弟子明白,不过......”
“叶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秦不安突然出现,打断了他说话。
围观弟子见她到来,纷纷避开了一条道,生怕惹上这个瘟神。
秦不安则对他们视若无睹,抬着下巴朝跪在地上的叶缺讥笑道:“叶师兄是想要将罪责全揽,做个烂好人,好让同门都以为我是多么不要脸的人?”
叶缺黑眸半阖,不经意的同沈意欢相视,又默契的移开。
二长老皱着眉道:“絮絮,莫要胡闹!”
秦不安撒娇道:“爹,我没有胡闹。他们明知道是女儿才让他们意外被魔修抓着的,现在对簿公堂又闭口不提,这不就是觉得女儿是个贪生怕死,做错事不敢承认的小人吗?”
好一招祸水东引。
谢慕承掩在门后,锐利的兽瞳一瞬不瞬的盯着秦不安。
“女儿绝不是这样的人,况且,此事虽因女儿起,但也是他们修为不够,不敌魔尊,这才落的这个下场——”
“絮絮!”
秦定澜出声斥止,剑眉敛起,“过来。”
秦不安摇摇头,仿佛是不知悔改般,仍然在一旁冷嘲热讽:“若是几位师伯以此事对叶缺作罚,岂不是做实晚辈是贪生怕死的小人?”
秦不安倒也没有说谎,毕竟的确是原主将男女主骗到魔域,也是原主差点害死他们。
这是她短时间内能想到的上上策。再怎么说秦不安都是二长老的女儿,几位长老定会看在二长老的面子上,从轻处理。
秦定澜走上前,福礼后道:“长老,絮絮受伤初醒,神智尚未清醒,所说一切......”
“够了!”
位居中央的大长老面色冷冷,难掩怒气,“缺儿,意欢,絮絮所说可属实?”
叶缺微微颔首:“是师妹遭魔修掳走,误入魔域,我二人才闯入魔域,想要将她救出。”
沈意欢也道:“不过秦师妹也并非有意,望长老从轻处置。”
秦不安十分庆幸男女主没有当众戳穿她,如果男女主铁了心把她骗他们的经过说出来,即使有二长老护着,秦不安也怕自己小命丢了。
“我可没有求你二人救。”秦不安不屑一顾,“还不是你们自己多管闲事。”
她装的很像,众人不曾怀疑,眼前的秦不安已经不是‘秦不安’。
除了隐去身形躲藏着的谢慕承。
谢慕承看着这一切无足轻重的发生,回想起那日秦不安将叶缺与沈意欢带进来时,说是要借刀杀人的眼神,与她此时全然不同。
甚至早早在她说要投诚的那一刻起,就不为相同。
那么这一切,又是因何而起?
6. 拔毛
事实摆在眼前,秦不安又亲口承认,再众说纷纭也慢慢归一,或是都明白她平日是什么性子,做出这些种,要比旁人多几分可信。
大长老面露难色:“既然如此,也非絮絮自愿所为,可轻罚,至于罚什么,师弟,絮絮是你的女儿,由你定夺。”
大长老一心只想把秦不安这个烫手的山芋丢出去,不管丢在谁的手上,丢出去就是了。
最后秦不安还是没受重罚。但二长老为了做做样子,还是罚她在屋子里闭门思过三日。
这三日秦不安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坐在院子里喝着她爹上个春日珍藏的桃花酿,时不时抱着小狐狸睡上一睡。
秦定澜有时会来看她,替她捎些好吃的过来。
对于魔域的事情,他没有多问多说。
但秦不安也听见了些许风言风语。
不知从哪里传出来,说是她爱慕叶缺,宁可替他挡剑,差些命丧魔域。
对此,秦定澜没问,秦不安也不好开口提。
秦不安想,有这个理由,便不用她苦思冥想找借口。
爱慕就爱慕,反正她也不吃亏,只是怕女主心有芥蒂。
*
入夜。
秦不安推开房门,忽而一道剑气掠过耳侧,凉风呼呼,激的她浑身一颤。
冰冷的剑背抵在她后脖上,秦不安下意识看向蜷缩在榻上的小狐狸,一个短暂的对视后,小狐狸趴下了身子,闭上眼睛。
秦不安:“......”
“别动!”
那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许久都不曾饮水。
“你要做什么?”秦不安问。
来人身上并没有魔气,应当是宗门之人。但秦不安树敌无数,宗门之人远远要比魔修更为可怖。
那人恨恨的问:“你不是秦不安,真正的秦不安去哪里了?”
屋内点着暗暗的烛火,明黄色的光好似渡着一层金,随着烛火摇曳,映在地上的人影也跟着晃动。
秦不安不动声色的观察着。
此人身高略高出她一些,握剑的手是左手,可她反握着剑抵在她脖上,说明此人对此并不娴熟,由此可见,此人并非左手执剑。
身高与她相似,身形也相似,但偏偏声音为男性,只能说明此人刻意隐藏嗓音,所以挟持她的人大概是个女性。
秦不安微微勾唇,她猜出来人是谁了。
“夜闯玄天宗,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爹是谁吗?”秦不安语气自然,满是对她身份的自信。
那人轻笑了声,随即将刀逼近了些:“那如果我告诉他们,你是不知哪路来的小妖,霸占了秦不安的身体,你觉得你还能活着从这里出去吗?”
哦,原来再炸她啊。
秦不安终于还是等到了这一刻,她前后的行为反差还是太大了,分明是她将男女主骗到魔域去,意图行凶,偏偏后面又是她拼了命要带他们出来。
男女主从来不是傻子,被发现只是时间的问题。
秦不安故作生气,不明所以的呵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小姐身娇体贵,怎能与你口中的妖物混为一谈?”
“妖物?你屋子里不就有一只。”那人画风突转,意味深长的看着躺在榻上的小狐狸。
小狐狸似乎预料到她话中的危险,紧闭的狐瞳骤然睁开,金灿灿的眸子里寒气森森。
秦不安反应过来了。
女主怎么会这么好心,贴心的将小狐狸从来养伤,分明是想借此机会监视她与小狐狸的关系。
秦不安镇定自若的说:“她是本小姐养的宠物。”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当她宠物二字脱口时,小狐狸的脸色黑了又黑。
果然,像他们这种快化形的妖精,的确受不了被叫做宠物。
“这只狐狸身上妖气很重。”
秦不安挑挑眉:“所以呢?我哥哥,我爹都没说些什么,你管得着吗?哦!所以你是我同门?”
那人拿剑的手一顿,借此机会,秦不安飞快的回身,握住她的手腕,企图从她手中夺过剑。
就在那把剑即将被秦不安夺走时,秦不安突然松了手中力道,那人猝不及防的往前倒了下来,电光火石之间,秦不安掀开了蒙在那人脸上的黑布。
黑布之下露出一双清澈雪亮的眸子,那人并没有料到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不是为了夺剑来的,只是为了看清楚她的脸。
秦不安把黑布随手一丢,抱着双臂意味深长的问:“沈意欢,你想杀我,还是嫩了点。”
沈意欢目不斜视:“并未想要杀你,我不想脏了我的剑。”
秦不安点点头,“当然,所以你到处散播我喜欢叶缺的谣言,又是为了什么?”
沈意欢惊诧:“你怎么知道?”
秦不安理所当然道:“除了叶缺,你,还有谢慕承,难不成有第五个人知道我为他挡了剑?”
沈意欢兜兜转转做这么多事情,无非是为了试探她。
如果秦不安听到谣言后跳脚,那她肯定不会是原来的秦不安。因为原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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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不安心高气傲,只会觉得那些人有眼无珠,反倒不会放在眼里。
“你很聪明。”沈意欢冷笑。
秦不安抬抬下巴,没有反驳:“本小姐聪明才智,自然。”
就在此时,窗外传来了三声清脆的鸟叫。
沈意欢收起剑,眉目微弯:“今夜之事,你若是敢说出去,我便将你在魔域做的事情,全盘托出。”
说罢也不等秦不安回答,推门离去,很快便隐入夜色之中。
秦不安淡然自若的关上房门,转身朝着榻上走去,想要抱起小狐狸,却被小狐狸躲开。
秦不安好笑的看着它,不敢置信的问:“你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小狐狸阖眸没理她。
秦不安说:“说你是宠物,你还不高兴了?”
当然不高兴。
宠物是对没开智的弱小家畜的称呼,它是九尾狐又是上古神兽,自是贬低。
小狐狸蜷缩成一团,九条尾巴被压在身下,蓬松的毛发还闪着光泽,随着它上下呼吸而晃动,有时又微微翘起,慵懒的同时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
可在秦不安的眼里,就连它的呼吸也是勾引。
小狐狸晃动着可爱的狐耳,对着她虚无的招招手,引诱她上前抚摸。
秦不安死死咬着牙,死守心里的底线。这样容易松动下去,迟早会拜倒在它的九条尾巴下!
秦不安愤愤的扭头。
不,她要守住底线。
小狐狸假寐着,忽而感觉到头顶上传来一阵轻柔触感,那动静一路向下,顺着它的毛滑动。
呵,料到了。
谢慕承闭着眼没管,准备养精蓄锐,待恢复真身时,杀了秦不安。
秦不安一边摸,一边把它往怀里抱,“你的毛怎么生的这般好,像是棉花,白白嫩嫩的。”
“嘘——”
“别挤!”
“就是那只狐狸吗?”
“上古神兽?啧啧,宗门里居然有妖?!”
“你轻点!二长老默许的,当然可以!”
寂静的夜里,这几道故意压低的心音还是很明显。
秦不安无奈的看向窗边,似乎可以透过墙看到蹲守在后边的偷看弟子。
有没有人提醒他们,心音的术法口诀,她也学过。
秦不安微微叹了口气,然后拔高了音量:“你的毛真好看,我改日就给你全都拔了,恰好我还缺个围脖。”
谢慕承耳朵微动,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7. 宠物
可当他抬头看去时,秦不安的神情又格外淡然,明眸簇拥着微弱的笑意,温和的视线停在她的尾巴上,仿佛是化作实物,在细细摩挲。
她当真是很喜欢他的尾巴。
但口不对心很容易便能瞧出。
窗外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停,那几位听墙角的弟子显然没有做好万全准备。
“那可是上古神兽,秦不安说拔毛就拔毛?”中间那名弟子惊诧道。
右边那位皱着眉头摆手:“你也不想想她是谁的女儿,二长老位高权重,小小一只九尾狐,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位于左边的弟子则十分不相信,语气夸张:“我想不是,听说秦师兄日日照顾这只狐狸,想必也是秦不安授意,这般看来,她当是喜欢的。”
右边的弟子冷笑:“喜欢也是一时的,这人的心思最难猜呢。不过我倒是第一次见着九尾狐,新奇,太新奇了!”
“是啊,是啊!”
几人在心里聊得乐开了花,冷不丁便听见屋子里,秦不安放大的声音。
秦不安刻意朝着那几位弟子所在的方位,大声嚷嚷:“你给我乖一点,惹恼本小姐的下场可是很凄凉!”
小狐狸跳上案几,隔着一臂的距离冷冷的凝视着她,似乎对她的话很抵触。
秦不安差点忘记了小狐狸是一个快开灵智的妖,不论她说什么,它都是能听懂的,想必方才的话刺激到了它。
但一想到窗外还有几个听墙角的,秦不安还是先不打算哄它,轻咳两声,朝它招招手。
小狐狸不动,死死的盯着她的手,金色瞳仁骤然竖起,九条尾巴在身后摇晃,寒气森森,周身的灵力汇聚成了一张网,将它包裹在其中。
这是它第一次释放出灵力。
先是宠物,再是威胁。
谢慕承冷冷一笑。
从来不曾有人胆敢当着他的面说这些。他本是想养精蓄锐,不擅动灵力,但秦不安偏要寻死。
秦不安忍无可忍,抬手汇起一道灵力,穿透墙横扫在了偷听的三人身上。
那三人哎呦了声倒地不起。
秦不安推开窗,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威胁道:“如果你们再来打扰我,我便让我爹把你们赶出去,听明白了?”
那三人有贼心,但碰到秦不安又没了贼胆,连连点头。
秦不安抬了抬下巴:“那还不快滚?”
三人来时整整齐齐,走时也整整齐齐。
系统兴致冲冲的说:【宿主,对于扮演秦不安,你好像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秦不安道:“是吗?没办法,秦不安的人生真的很爽。”
只可惜脾性不好,又是恶毒女配,注定不会长命。
赶走三名弟子,秦不安松口气,准备好好安慰一下小狐狸,怎料方才还气鼓鼓站在案几上的小狐狸没了踪迹,消失的无影无踪,除去地上和案上留下的几根狐毛,表明着它待在此处过。
秦不安不可置信的又在房间里寻了一圈,但依旧不可见狐影。
除去适才她开的那扇窗,屋子里便没有可以出去的地方,若是从她那扇窗门而过,她自然有所反应,但她却全然没有察觉到。
地处修界,它又是一只妖,且身上伤未痊愈,如若被别的修士发现将它抓起来,怕是要被当成炉鼎,害它生不如死。
秦不安想着,实在担心,便从门出去,寻着窗户开着的方向走,连路查看它的踪影。
此处宅院地处偏僻,夜里来往弟子偏少,不知何时黑云蔽月,将天地笼罩在一片暗色之中。
秦不安心惊胆战的四处搜寻,但小狐狸就像是故意躲着她似的,没有任何动静。
但她感受到,在暗处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那眼神冰凉像是一枚冰刃,紧紧的贴在她的后背,随着她的每动一下,那目光便会移动。
是在等她发现它,却又想要在她发现时抹去她的生机。
就是这般奇怪。
谢慕承并未完全掩藏自己的气息。
对于秦不安这个修为的人而言,想要发现他实在是轻而易举。
可他就是想看看,当秦不安发现她喜欢的狐狸是他的本体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惊讶、害怕,还是会迅速的变幻神态,跪地求饶?
又是一口一个投诚?
没有月亮时,他受血月影响便会减少,身上的禁锢才能完全被打破,此时他已经恢复人身。
秦不安驻足在原地,仔细判断这道目光从何而来。
这像是毒蛇般阴险、毒辣的目光,她只在一个人的身上感受过。
但不可能!
谢慕承怎么会在玄天宗?
秦不安想起原著中,的确有一段剧情是谢慕承将一名修士杀害,而后再替换成他的模样潜入宗门。但这段剧情很是靠后,谢慕承光是在血月受伤后,养伤便养了好几个春秋,又怎么敢在此时冒然闯入宗门。
所以......她现在应当如何。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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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装作什么都没察觉到,还是拔腿就跑?
秦不安不敢选择后者。
那道视线紧紧黏在她的身上,玩味的意味显而易见。
他这人好像就是如此,喜欢看着别人在他实力之下,展现出的每一分紧张害怕。
秦不安思忖良久,还是选择无视。谢慕承既然躲在暗处,便说明他想看她的反应。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角落里闪过一束微弱的光,紧随其后是匀称有力的脚步声。
白色的宗袍一闪而过,一张清晰的脸浮现在眼前。
秦不安方要开口唤人,便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风,拦着她的腰将她往后跌去,不等她出声,一只冰凉的大手捂在了她的唇上,紧接着,寒凉的身躯贴在了她的后背,熟悉的清香涌入鼻尖。
此香并不刺鼻,但却让人心烦意乱。
秦不安被迫立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秦定澜从自己的面前走过,可不论她如何动弹,她与秦定澜之间就像是隔着一道屏障,秦定澜皆罔若未闻。
直到秦定澜身影消失,捂在她唇上的那只手依然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秦不安开始慌了,她胡乱的拨弄,甚至张开嘴狠狠的咬了一口下去,但谢慕承却像是不知疼痛,任凭她咬的用力都没松开。
不过好在没有直接将她闷死,他突然松了手。
秦不安大口喘着起,抬手抹掉了粘在唇上的血渍,由于方才她咬的力道实在是大,嘴里还停留着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耳侧忽然刮起一阵凉风,那人心情似乎很不好,语气阴凉,轻飘飘的坠下一句话:“你说你不知道?”
秦不安脑子飞快转动,很快便明白他在说什么,但她依然不敢回头,背对着他,好像这样才能安心点。
“我其实知道,但是那种情况下,我要是说了,你下一秒就会拧断我的脖子,我还是要保命的。”秦不安解释道。
没想到她一个理由拖了谢慕承两回,看来此时还能拖第三回。想来反派也没有那么聪明。
谢慕承了然,转身从暗处走出来。
他的脸色白的发亮,即使没有月光,但秦不安还是看清楚他现在的神情。
包括他放在胸前,那被咬穿了还在滴血的虎口。
秦不安默默向后退,直到退到树前退无可退。
“尊主,好久不见啊。”
谢慕承挑眉,眉宇间流露出一股浓郁的阴鸷。
他当然没有忘记,她是怎么唤他为宠物的。
8. 絮絮
树影与光影交织间,斑驳的倒影下,秦不安发现谢慕承居然笑了。
是不同于往常他挂在脸上的讥笑和讽刺,此时冰冷的像寒冬,像挂了霜,只是阴恻恻的盯着她,便叫她后背发凉,冷汗瞬间席卷。
但秦不安却不合时宜的发现,谢慕承居然有一双金黄色的眸子。
像猫,像虎,又像一匹蛰伏于夜中的狼。
谢慕承忽然抬手,指尖覆上她的前额,一抹碎发被他捏入手中,他似乎很好奇这个位置,隔着半寸的距离,远远的摸着。
秦不安害怕的瑟缩起身子,生怕他下一步就是直接拧断她的头。
谢慕承微微歪头,薄唇翕动,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你说,从这个位置往下,哪里最容易让一人死的毫无痛苦?”
额前的阴影还在晃动,秦不安明显感觉到他的手在有下移的趋势,只不过他始终没有触碰到她,只是虚虚的覆在上边,像是学着什么。
“其实我那天是骗你的,关于血月——”
“嘘。”
谢慕承的手停在她的后脖,隔着她披散在肩头的发,他虚靠着,“本尊不想听你再巧舌如簧,安分点,本尊可以考虑让你死的痛快。”
下一瞬,秦不安果然安静了下来,此时的她仿佛被人放置在煎炉上,一息都难熬。
而谢慕承的动作依然在继续。当移到她肩膀的时候,他的手突然顿了下来,随即望着她:“然后呢。”
秦不安不明所以,“什么?”
谢慕承抬起手,食指点在她的衣服上:“是向下,还是手。”
他说的一本正经,蹙着眉,仔细的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不等秦不安回答,谢慕承忽然挑了挑眉,恍然似的轻笑出声:“哦,是这样啊。”
随后,在秦不安呆愣的眼神中,谢慕承的手一路向下落在了她的腰上,甚至还要愈发向下。
虽说他没有实打实的碰到她,但虚掩着落下的手却比真真碰到她让人觉得诡异。
秦不安身体僵直在原地,余光顺着他的手一路走。
要不是看谢慕承一本正经,秦不安甚至以为他是在占她的便宜。
“奇怪......”
那道凌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探究着她此时心底所想。
秦不安不敢动,耳朵却竖起来。
谢慕承继续道:“分明没什么好摸的。”
此时一阵强风卷来,树丛发出簌簌声响,黑云被吹散,露出藏于其中的弯弯明月。
风沙入眼,秦不安下意识闭上眼,待那阵强风过去,她才缓缓睁开眼,适才谢慕承所立之处,却不再见他的身影。
秦不安劫后余生的拍着胸口喘气,脑子里却不合时宜的响起谢慕承方才做的事情,还有他说的那番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叫做‘向下’、‘没什么好摸的’?
秦不安后知后觉恍悟。
她方才时不时被谢慕承揩油了?
秦不安:“......”
所以他大老远潜伏道玄天宗来,就是为了揩她的油?
就当秦不安沉浸在那光怪陆离的想法里时,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她以为是谢慕承去而复返,于是便握紧着拳头,等他去而复返时,跟他打个你死我活。
可当她转过身去时,身后哪里有什么谢慕承,反倒是站着一位白面郎君,正不知所措的望着她。
秦不安收回拳头,不好意思的笑笑:“哥,你怎么在这?”
秦定澜手中还提着纸灯,闻言敛眉道:“我是来寻你的,方才叩你房门不见人应,但见你屋中灯火通明,便有些担心你,入门后见你不在屋中,便出来寻。絮絮,你夜里一个人在这儿做什么?”
秦不安将方才谢慕承出现并且威胁她的那段经历同秦定澜说了。
不过,她没有刻意隐瞒谢慕承做的那些奇怪事情。
保不齐这是他的什么咒术,让秦定澜知道,对她也好些。
秦定澜听完后面色便冷了下来,紧张的看着她:“他可还有对你做出什么?”
秦不安细想后摇摇头,“别的倒是没有,不过我咬了他一下,看样子咬的不轻,出了血。”
秦定澜不放心的说:“絮絮,先前在魔域你可与他有接触过?”
秦不安愣愣的看着他,断断续续道:“哥、哥,你知道是我做的?”
秦定澜面不改色道:“你是我妹妹,你的为人,我自是了解。你不喜叶缺他们,他们自然也不喜你,又怎么肯舍命入魔域救你性命,想来一切还是由你而起。”
秦不安问:“那你不怪我吗?不向爹爹揭发我?”
秦定澜定定的盯着她,眼中泛起意味不明的情绪,却格外执着:“为何要揭发你,你是我的妹妹。”
秦不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羡慕原主,能有一个这么爱她的哥哥,就算明知道这件事情因她而起,依然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条件相信她的哥哥。
“谢谢哥哥!”
秦不安鬼使神差的扑到秦定澜身上,双臂环在他的肩上,有些哽咽道:“哥哥真好!”
她是有些贪心,似乎真的要把秦定澜当做她的哥哥了。
秦定澜先是一愣,却迟迟没有回抱她。
就这样过了片刻,他才抬手迟疑的覆在她的肩上,学着轻缓的语气哄道:“好了,关于谢慕承的事情,我会告知爹爹,必会让宗门加大防守力度,他既然会来寻你一次,便会来第二次,眼下不知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秦不安缓缓松开手,一脸坚毅的朝他点点头:“好的,哥哥!”
秦定澜失笑,动作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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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将手覆在她发顶,揉了揉她的头:“走吧。”
看着这个熟悉的动作,一个想法猛地浮现在秦不安脑海里。
难不成方才谢慕承是想摸她的头?
秦定澜见她愣神,出声提醒:“明日你便能自由活动了,快到凡间的新年了,你先前不是还念着吵着要下山玩,今夜早点休息,明日哥哥陪你下山。”
秦不安回过神来,忙应道:“好,多谢哥哥。”
秦定澜微微一笑:“我总觉得妹妹这一次回来与我生分的多。”
秦不安忽然睁大眸子:“怎么会!哥哥怎么会这般想。”
秦定澜只是笑笑,再没说话。
一路将秦不安送到院子里,亲眼见她合上院门,秦定澜又站了一会儿,望着明亮的烛火,不断闪烁跳动,隐约间仿佛可见秦不安单薄的身影。
半晌,片片白色的雪花从半空徐徐飘落,乍看下,仿佛是柳絮随风而起。
秦定澜接下一片雪花,他的掌心很凉,但雪花落在他掌心的那一瞬,依然迅速融化,只留下一滩水渍。
往事随风而散,世事变化无常,没有人会一直不变。
秦定澜抬头望去,任凭如柳絮般的雪花迷眼,他却不避,眼里的光明了又灭。
就像絮絮啊,你总觉得我不配做你的兄长,所以,你从未唤过我一声哥哥。
*
灯火葳蕤的厢房里,秦不安捧着下巴盯着窗外雪。
雪下的不停,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远远看去,白茫茫一片,像是蒙了层雾气,时不时会有寒风呼啸而过,树上累着的雪片,又会倾斜而下,亦然算冬日也开出花来。
不知道此时,小狐狸有没有找到一个可以避身之所。
它是妖,当是不怕冷的。
秦不安这般安慰自己,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
小狐狸身上还受着伤,万一还没有恢复,受了寒倒下该怎么办?
秦不安心里很是紧张,终于还是趁着稍微明亮些的月色,披了件氅衣离开。
推开院门时,她发现院子旁的栽着的柳树下,那个位置的雪落的最少,正是适才秦定澜所立之处。
不过秦不安不曾多想,只觉得是秦定澜不放心她,才驻足观望了会儿。
心里挂念着小狐狸,她又匆匆离开。
就在秦不安想要迈出脚的那一刻,蓦然被什么东西绊在原地。
左顾右盼之下,白皑皑的雪面,有一块小小的雪包,鼓的满满的,那雪层一上一下的,像是躲着什么东西。
秦不安呼吸一凝,下意识探过脑袋看去。
只看那雪窟窿挤着,突然蹿出一簇雪色的毛儿,紧接着一双圆鼓鼓的金瞳露了出来,竖起的瞳孔带着狠狠的凶意,只不过看着很是没精气神。
是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狐狸。
9. 鬼市
想来它呆在此处也有了点时间,如若不是秦不安还挂念它,半夜出来寻,届时它连什么时候冻死的也不知道了。
谢慕承认出了来人。
半个时辰前还是他咄咄逼人,不曾想才过了这点时间,二人便倒置起来,他反倒成了苟延残喘之人。
真是可笑。
谢慕承低下头,感受着体内四窜的冥火,难耐的发出低吼。
不过很快秦不安便将它抱了起来,那阵难捱的痛苦竟然被抑制下来。
秦不安外头披了件氅衣,里头只着了件里衣。她心里着急也不觉得冷。
他的头被她放在胸口,那是最贴近心的位置。
清晰可见阵阵有力的跳动声。
谢慕承知道,如果想要她死,只要挖出她的心即可。
谢慕承虚弱的喘着气,锐利的狐眼顺着她胸前露出的一片白皙向上,掠过她细嫩的脖颈,可见清晰的血脉。或是轻轻划过,或是用力一拧,就能叫她再也没了动静。
他当然明白该怎么做,她活的实在是太久了。
......
秦不安推门而入,将它放在榻上,将里边的棉被拽了出来,一股脑裹在它身上,嘴里嘀咕道:“你乖乖别动,我给你取汤婆子来。”
小狐狸很乖,果真闭着眼一动不动。
秦不安动作迅速,又拎了条毯子过来盖在它身上。
娴熟中却暴露出一点。
修士想要取暖,可不会单单用这些。相比于棉被暖炉,术法与法宝更为直接有效。
秦不安拿了巾帕坐在床中,连狐带被的将它揽入怀中,用巾帕细心的替它擦着毛上沾染着的雪晶。
她的动作很是轻柔,生怕弄伤它似的,甚至要比它更珍惜它自己。
谢慕承身体一僵,随后又在她的轻抚下缓缓放松。
便让她再占些便宜,待他恢复之后,一并算账。
秦不安哪里知道,自己不过是发发善心,可这狐狸却一点都不领情,谋划着要怎么取她的性命。
就在秦不安替它擦爪子时,猛然发现它两根爪子间居然有个细小的伤口,登时有些慌:“你怎么受伤了,疼不疼?”
谢慕承看了眼手上的伤口,而后又抬眼看她,金瞳沉沉。
秦不安以为它是求安慰,心口一软,连忙低下头给它吹了吹:“别怕,我去给你找伤药来。”
被她这突然的一吹,虎口处的伤口隐隐犯胀,又有些痒,实在难受。
谢慕承没忍住动了动爪子,将有伤口的那一侧贴在了枕头上。
这一动作恰好被拿药回来的秦不安看见,秦不安倒吸一口凉气,又气又恼的牵起它的爪子,顺势蹲在了床边,与它恰好平视的位置。
秦不安皱着眉道:“你这样会更疼的,不要乱动了。”
谢慕承试图缩回爪子。
但秦不安没松手,而是拔高音量,气鼓鼓道:“你这样待会儿伤口发炎了怎么办?”
见它仍不听话,她又威胁道:“许是方才在外头被冻傻了,这才不知疼,待会傻劲儿过了,有你疼的!”
为了早点拜托他,谢慕承没再动,任由她操弄。
秦不安替他上了药,便松开了他的爪子:“快去被窝里躺着暖暖。”
谢慕承脸色骤然变黑。
他觉得秦不安实在无知,世上的九尾狐哪个是怕冷的?更何况他又不是妖,他是魔。
“怎么了?”秦不安凑近他,像先前一样替他顺毛,“你该不会还在生气我之前说的那些话吧?”
小狐狸下巴微抬。
秦不安瞬间会意:“所以你一气之下跑了出去?”
一声清脆的冷哼从小狐狸鼻腔中冒出。
他撇开脸,细长的狐狸眼却留意着秦不安的神情。
秦不安端详他一会儿,而后不确定的出声问:“你是不是想让我摸你?”
话音一落,小狐狸已经完全扭过头去,一溜烟缩到床榻的最里边去,只不过冬被没有将他盖完全,露出了九条蓬松的尾巴。
白色的尾巴像是成群的蒲苇,左右晃动,时不时向前拍打,但又很快缩回去,不经意间扫过秦不安的腿边。
鬼使神差,看入迷的秦不安抬起手放在了他的其中一条尾巴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狐狸心里想的,余下八条尾巴蜂拥而上,迅速将她的手包裹其中,生怕她跑了似的,越缠越紧,更有甚者,从她指缝间穿过,仿若棉花的触感,轻柔的像风。
秦不安微微勾唇,小声道:你们狐狸也是傲娇怪吗?”
不,其实也是撒娇怪。
但九条尾巴的想法并不是谢慕承的想法。
在感受到自己的尾巴争先恐后向秦不安而去,甚至黏在了她的手上。谢慕承便已经很生气,恨铁不成钢的想要收回来,但它们就是有各自的想法,十分贪恋被人轻柔抚摸。
谢慕承:“......”
他忍得青筋暴起,明明心里不愿,但身体却越发的靠近她。
秦不安的手落在他尾巴尖尖上边,指尖滑过,顺着他的尾骨一路而去,最后停在了尾巴的根部。
而这一下,是最致命的敏感点。
令人头皮发麻的颤栗迅速席卷全身。
谢慕承几乎是下意识便蜷缩成一个团,难以忍受的弓起身子。
那令人烦恼,羞赧的战栗又出现了,很快便蔓延至全身。
他只觉得眼前昏花,目之所及之处转了转,一切都变得不现实。
秦不安发现那九条尾巴缠绕的力度越来越紧了。
不知过去多久,秦不安的顺毛的动作停了下来。她实在有点累,手有点酸了。
小狐狸很快便察觉到她停下动作,颇有些不舍似的追了上来。分明它是背对着她的,但那九条尾巴就像长了眼睛似的,就往她身上贴过来。
秦不安默了默,然后戳戳它的背:“不闹了,我要歇息了。”
小狐狸依旧埋在被子里。
但秦不安知道它现在不开心。
它的九条尾巴像是丢了魂似的垂在半空,就连晃动的幅度也小了些,不再是那么有生气,而且正处弥留之际,轻轻的触碰她。
秦不安觉得自己快疯了。养宠物哪有不疯的?她居然就凭一条尾巴,给它灌输了人类的意思,却揣度它的心思,甚至觉得它恋恋不舍。
......
秦不安决定该睡觉了,要不然真疯了。
小狐狸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自己的尾巴把那令人愉悦的触感勾回来,且身后传来浅浅的、平缓的呼吸声。
谢慕承从冬被中出来,只看到那人四仰八叉的躺在边上,呼呼睡的正香。
他略有嫌弃的瞥了不争气的尾巴一眼,尾巴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无语,顿时蔫了下来,努力躲起来不让它看见。
谢慕承脸上还泛着淡淡的红晕,方才实在舒爽的过头了,尾巴的劲还没有缓过来。
“谢、谢慕承!”
身侧突然传来秦不安害怕的惊呼声,她一个扑腾,对着半空中并不存在的事物挥舞着手。
谢慕承微微歪头,沉沉的盯着她半晌,忽然笑了出声。
秦不安梦呓着驱赶他:“别杀我!我说,我都说,都说!”
谢慕承低下头,利爪伸出方才她脸颊边,仿佛随时都会划破她的脸:“说?”
秦不安浑身一震,柳眉紧紧皱起,害怕的她哆哆嗦嗦:“我知道,你过来我告诉你。”
谢慕承挑眉,没有多想便低头附耳过去:“嗯?”
梦中的秦不安同样梦到了谢慕承凑近她,然后一脸该死的邪笑睨着她,赏她般要她开口。
秦不安又咯咯笑起来:“骗你的,我知道你大爷。”
谢慕承:“......”他是疯了,才会和一个睡着的人搭话。
*
翌日。
秦不安随秦定澜下山,前往最近的镇子上逛逛。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下山,山下的世界对于她来说也不算太陌生。即使没读过几本史书,也看过不少的仙侠剧。
不过当真正走到镇子上时,秦不安还是被美的难以言喻。
延安镇以凡人居多,但也有不少修士。平日里生活起居都是以凡间生活无二。临近新年,镇上热闹非凡。
此次下山不止有她与秦定澜,沈意欢与其他三名弟子也在其中。
经过昨晚那件事,秦不安越发不想与女主接触。
尽管她再谨慎小心,但还是难以逃脱男女主的眼睛,惹不起,她难道还躲不起吗?
更何况,离下一次仙魔大战越来越近了。
女主现在才是筑基,男主也才金丹,离他们最终要成之位,差十万八千里。
秦不安必须赶在之前,替他们谋划出让他们提早破镜的办法。
但凭借她对这本书的了解,秦不安已经知道该从哪里入手。此处来到延安镇,便是为了寻到一个叫‘镜阁’的地方。
原著中有写,镜阁位于延安镇黑暗之地,传闻中有一位占卜师,等待有机缘巧合之人出现,便现身为其占卜一卦,若是卦象预良,便将来人引入镜阁中,镜阁之中无奇不有,天下所有至宝都被收入其中。
叶缺断掉的灵骨,也就是沈意欢从镜阁中带出,替他接好的。
既然镜阁中的宝物能重塑灵骨,想必也有助长修炼之法。
秦不安小算盘拨得响亮,但她忘记此处出行的一个难点。
那就是寸步不离跟着她的秦定澜。
秦定澜生怕她出什么事,别说离开她两步,就连眼神也不愿意挪开一下。
待到客栈将行李放下,沈意欢便领着余下三名弟子走了过来。
秦定澜正在给秦不安画符,看到沈意欢便颔首示意:“沈师妹,何事?”
沈意欢道:“师父此行特地强调,延安镇近几日不太平,有妖邪在暗处作祟,想必师兄也是知道的。”
秦定澜点头:“父亲的确有所交代,但眼下初到镇上,稍作整顿后再调查不迟。”
沈意欢蹙眉:“话是如此,但多等一刻,妖邪魔修便会多害一人性命。”
秦定澜也觉得有些道理,回头看向秦不安略带抱歉的说:“絮絮,今晚哥哥不能带你逛镇子了。”
下山捉妖这事儿,秦定澜并没有告诉秦不安,
一来,他觉得秦不安受伤未痊愈,不能动灵力。
二来,他也想让秦不安散散心。
秦不安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况且他不带她,恰好方便了她行事,这种一举两得的事情,她怎么会拒绝呢?
“没事哥,我等你回来。”秦不安笑道。
她忽视了沈意欢等人。
沈意欢也不在意,她道:“那我们在外边等师兄。”
临行前,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秦不安。
秦不安没能明白她眼中的深意,反倒是秦定澜,一脸关切的问她:“絮絮,你与沈师妹还是少接触好,我看你好像不大开心。”
秦不安一脸懵:“没有呀,我很开心。”
秦定澜温柔一笑:“那自然是好的。”
送走秦定澜后,秦不安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还是没有想明白方才沈意欢那个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宿主,您接下来的任务难度系数极高,请注意安全。】
系统温馨提示,【您的保命锦囊只剩下一次了。】
闻言,秦不安立刻把多余的想法抛之脑后,赶忙谋划该怎么帮助男女主破镜。
*
“轰隆隆——”
黑云翻滚,方才还烈阳高照,晴空万里的天,此时却狂风大作,雷声滚滚。
谢慕承正静坐养气,便听见院子中窸窣声。
这声音很低,低到几乎要和雷声融为一体,但依然没能逃过他的耳朵。
叶缺用隐身符潜入秦不安的院子里,从侧边的小窗翻身入其中。
屋内陈列整齐,被褥床榻干净不染一尘,鼻尖是淡淡的熏香。
并没有任何妖的味道。
叶缺警惕的环顾四下,突然察觉到后背发凉,不等他反应,一道凌厉的掌风刮过,直接将他从屋子里扇飞出去。
只听‘砰’的声,叶缺撞在了屋外的柳树上。
随后柳树断成了两截。
雨雪相交的地面格外的滑,叶缺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眼前又有一道剑气袭来。
这熟悉的剑气,不容他多想,便打在了他的身上。
叶缺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狼狈不堪的捂着胸口,寒声道:“你到底是谁?”
豆大的雨滴落下,又密又急,很快便湿了人眼,雨蒙蒙的,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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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清眼神事物。
一身黑袍的人立于雨中,身姿修长,墨发飞扬,肆意的任风吹雨打,但雨却一点都近不了他的身子,仿佛这场急促寒冷的大雨,是为他所下。
强大的剑气从头到脚的笼罩着他,紫蓝色的剑光像是不灭的闪电,在他的身后作响,剑灵恍若鬼魅,紧紧追随在他的身后。
随着来人越发走近,叶缺便越想看清他的面貌,终于,隔着骤雨,他认出了此人。
魔尊谢慕承。
*
秦定澜是夜间离开的,他前脚离开客栈,后脚秦不安便跟着出去。
街道之上行人匆匆,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到处都是新年所用之物,喜气洋洋,热热闹闹。
秦不安仔细回想沈意欢是如何找到镜阁。
第一步,先寻到鬼市。
鬼市同它的名字一样,由鬼而居,便是鬼市。
为了寻到鬼市,秦不安动用了能想到的所有办法。
先是询问路人,路人一听鬼市便摇头,称延安镇哪有这样的地方。
又问酒楼花巷的说书人和往来客,皆也摇头称不知。
最后实在没法子,秦不安把注意打到了系统身上。
秦不安磨了系统好一会儿,最后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动。
系统无奈的说:【宿主,你狭隘了,你好歹也看过那么多书,这一个地方消息最发达的可不是这些地方,而是......街边巷子里,居无定所的乞丐。】
秦不安眸子亮了亮:“的确有几分道理!”
系统:【宿主,你快点行动吧,免得待会儿秦定澜回来发现你不在客栈,肯定会很着急。】
秦不安说干就干,立刻蹿遍了大街小巷,寻找那些叫花子。
终于在她的不懈努力和金钱诱惑之下,有一位少年跳了出来,说他知道如何去鬼市。
这少年瞧着模样不过十五六岁,骨瘦如柴,头发又脏又乱,脸上满是灰尘,但出人意料的是他有一双很是明亮的眼睛。
这让秦不安想起了秦定澜的眼睛。
少年的视线紧紧黏着她手里的金叶子,“我可以带你去,但是你要想好了。”
秦不安点头:“我来找,自然已经想好了。”
少年又道:“你不反悔?”
秦不安笑着反问:“为何反悔?”
少年目不斜视:“看你模样你应当是个修士,该不会是要去鬼市求什么修仙捷径?”
秦不安被他这老成的口气吓到,不自觉的高看他几分:“我不是求修仙捷径,我只是要去鬼市买一个只有那里有的东西。”
少年明显对她买什么不好奇,随口问了两句,又重新把话引到了她手里的金叶子上:“你真的把这些都给我?”
秦不安摸出一把金叶子给他:“不信?”
待摸到金叶子那结识的触感后,少年才是信了,他道:“好,那进去之后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找我的麻烦。”
秦不安点头:“当然。”
少年认真的叮嘱:“一定要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回来,鬼市是鬼待的地方,如若你超过十二个时辰,那你也会变成鬼,而后再也回不来。”
秦不安疑惑道:“十二个时辰是什么意思......”
但不等她问完,眼前忽然一黑,她便重重栽倒下去。
......
不知过去多久,她被冻醒了。
秦不安缓缓睁开眼,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耳侧街贩叫卖声依旧。
秦不安方要寻那少年的身影,却发现那少年早已不见,而她现在并非处在巷子里,而是在街□□汇处。
而这里的人也不像她在延安镇上见到的人一样。
这些人立在灯光下,不曾落下影子,足后跟也不曾点地,仔细看去,就像是漂浮在半空中。
秦不安心里一惊,原来这里就是鬼市,还真是顾名思义,住在这里的都是鬼。
秦不安回想起少年最后说的十二时辰,明白不能在里边耽搁下去,于是她立刻马不停蹄的去寻找镜阁。
这里的鬼很快就告诉她,的确有镜阁,但是想要去镜阁却十分困难。
此处是所欲不可求。
与其说是人找镜阁,不如说是等到恰当的机缘,镜阁自然会出现。
秦不安又急又恼。女主是女主,机缘自然比她要好,但现在她一定要找到镜阁,就算这机缘不出现,也得出现。
就在秦不安到处转悠时,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那鬼身长十二尺,长着四只手四只脚,脸上还生着两条长长的触须,头上长着两只角,面色冷青,竟一时不知让人该如何去形容那长相,就算说他是鬼,也实在是可怖。
秦不安被吓愣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那人一只脚就是她脸的好几倍大,稍微一动,就能把她踩在脚底下变成肉酱。
男鬼冷冷的看着她,毫无生气:“听说你在找镜阁?”
秦不安咽了咽口水,以为他是和少年一样的好心人,便应了下来:“是。”
男鬼道:“你跟我来,我带你去镜阁。”
秦不安微顿,警惕的问:“需要什么报酬?”
男鬼似不懂的模样。
于是秦不安拿出剩下的金叶子,放在他面前晃了晃:“要多少钱?”
但男鬼没有看她手里的金叶子,反倒是将眼神紧紧落在她的脸上。好像并不好奇钱,更是好奇她。
秦不安心里有些慌了,试探的问:“也不要钱吗?”
男鬼点头:“不用,你跟我过来就行。”
天底下哪里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秦不安自然是明白,所以她不敢跟着男鬼走,依然警惕的看着他,生怕他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男鬼似乎没了耐心,语气变得不太好:“你到底要不要找镜阁?”
秦不安点头:“当然要,但是你不要报酬吗?”
男鬼说:“不用,你跟我来就是,你再不来,我就不带你去了,你自己在这里找吧,没有引路人,你找不到的,你永远都找不到。”
秦不安终究还是想保守些,于是摇头拒绝了他:“算了,我不用了,自己想法子。”
但那男鬼听晚之后,忽然生气涨红着脸:“想走?没那么简单!”
10. 怕了?
秦不安此时也明白,自己怕是遇上了无赖。
可她并不慌张,而是打量了下男鬼,随口道:“行吧,你带我去吧。”
转眼间她像是变了个人,方才那警惕劲荡然无存。
男鬼又变回了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并未细究她的突然转变,“你跟紧我。”
秦不安点点头,乖巧的跟在他身后。
男鬼是飘着往前走,身子骨十分单薄,用一件白色的宽大袍子包裹着,时不时有风吹来,衣袍下空荡荡。
秦不安努力不去看他过分奇怪的身体构造,但还是会被他畸形的样子吓到。
男鬼领着她走了一段路,直到周围从热闹变成冷清,他才停下。
恰巧此时,有人拿着一条绳子从巷子后边走出来。
秦不安见状准备掉头跑,结果身后也冒出了个人挡路,现下前后都被人堵着,她想逃跑实在困难。
男鬼神情木然的盯着她:“走吧,让他们带你进去。”
秦不安唤出佩剑,单手将剑置于身前,另一只手捏诀。
男鬼陡然变了脸色,像那两个人使了个脸色,便打算逃跑。
显然是发现她乃修士。
但突然,男鬼又停滞在原地,视线将秦不安从头到脚都扫了一圈,最后轰然一笑。
秦不安来不及反应,就见男鬼身后涌起浓浓黑雾,随之而来的还有密密麻麻的鸦雀。
两个随从一人一条绳,左右夹击对秦不安动手。
秦不安拔剑相迎,可剑上如常,并未见分毫灵力。
这时秦不安才明白,方才男鬼的笑是什么意思。
可秦不安来不及犹豫,此时的处境紧张危险,她只好以赤身无力相博。
男鬼冷冷的吐出一口黑气,又冒出了两个随从,从四面八方向秦不安跑去。
眼见敌众我寡,秦不安不敢再跟他们耗在这里,于是刚才以轻功踏上屋檐,快步而去。
但毕竟是在鬼市,他们要比她如鱼得水的多。
就在秦不安以为即将要被追上并且走投无路时,她捕捉到了街角那个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
叶缺!
此时在这里碰到他简直要比碰到亲娘还要让人欢喜。
秦不安三两下从高处跳下,快步跑向叶缺,边跑边喊:“叶缺!叶缺!”
但叶缺就像是没听见似的,木楞的往前走。
等过了狭窄的小道,秦不安才彻底看清走在叶缺身边的人是谁。
只当是一个背影,她就认出了他。
那人也听到了她的声音,缓缓转过身来,幽幽的看着她。
秦不安还是打算转身逃的,虽说一转身就是紧紧追着的男鬼,但权衡利弊之下,她觉得还是选择投入男鬼的怀抱更好。
是以,男鬼的话说不定还能周旋一下,但如果是谢慕承的话,那就是死路一条,这个黑心肝的,指不定又留着什么花活等着弄她呢。
谢慕承侧目,视线从秦不安身上移到了匆匆追赶而来的男鬼身上。
男鬼打量他一番,当看到他身下是什么情况后,迅速转身离开。
连同他身边牵着绳子的人也一起消失。
秦不安缓缓看向了谢慕承的脚下,黄泥土上只有他黑乎乎的影子,并无别的异常。
所以......方才的男鬼在怕什么?
谢慕承此时并没有想杀她,而是静静的等她先开口说话。
秦不安双腿还发软,后知后觉方才被追了好几十里地,此时上气难接下气,说不出一句话。
但强大的求生欲逼迫她一定要憋出什么话来,否则谢慕承便要动手了。
“怎么哪哪都有你?”
等等——
秦不安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的眨眨眼。
什么......谢慕承这是在问她话?居然没有直接冲上来掐住她的脖子,或是拿出剑一把砍了她?
旁侧的叶缺便同个木偶似的站着,双目空洞无神。
系统的警报声并没有响起,那便证明叶缺没生命危险。
秦不安稍许松了口气,出声道:“这里是鬼市,又非你的魔域,你管我做什么?”
听她话中夹枪带棒,谢慕承出乎意料的没恼,而是问她:“你是来寻死的?”
秦不安:“......”上天就不能赐他一张好嘴吗。
秦不安勉强的笑笑:“当然不是。”
谢慕承微微蹙眉,状作疑惑:“那为何着急忙慌的上赶路鬼的路?”
赶路鬼。
原来方才那个男鬼有名字。
“谁知道那是赶路鬼。”秦不安小声嘀咕,而后又恢复目中无人的模样,“尊主该不会是来寻法子解自己身上谜团的吧?”
谢慕承并不意外她会猜到,不想多说话,施施然准备离开。
秦不安有些不太妙的预感,平时谢慕承都是要打要杀的,怎么现在这么正常,况且叶缺又为何会同他在一起。
这般想着秦不安便快疾步追上他:“尊主,你不想杀我了?”
谢慕承步伐一顿,偏头看来,“将死之人,本尊不想脏了手。”
被他这一眼看的秦不安心底发凉,那种预感越来越重。
秦不安忙不迭追上他,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谢慕承唇角微勾:“拿一魂做赌进的鬼市,十二个时辰一到,你便成了死人。”
他说的坦坦荡荡,丝毫不像欺骗人的模样。
秦不安想起进鬼市前那少年说的话,难怪当时少年一直与她强调,是否最好决定了。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意思?”秦不安心里一急,忘记了谢慕承的身份,上前拽住他的袖口,扯着不松开:“那你为什么会和叶缺在一起?”
这句话有歧义,谢慕承听了后有些不悦,他道:“你可以亲自问问叶缺,如若他能醒的过来。”
秦不安不明所以,顺势看向了叶缺。
此处灯火盈盈,她清楚的看见叶缺脚下没有影子。
路上的鬼也没有影子。
谢慕承注意到她的神情,挑了挑眉,眼神定在她的脚下。
秦不安低头看去,竟然发现自己也没了影子!
“我没影子了,我也变成鬼了?”秦不安喃喃自语。
“不对!”
秦不安想了想,“应当是交了一魂才变成鬼,只要我准时出去就不会有事情了。”
谢慕承轻笑:“白日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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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不安猜出谢慕承来鬼市是为了什么,无外也是寻镜阁,再寻可以彻底改变血月身体阴亏的方法。恰好,他们虽然不同路,但目的一致,与其她一个人找不到镜阁的位置,不如跟着谢慕承,他一定会有法子。
秦不安这般想着,便也这样做了,她壮着胆子和谢慕承打商量:“你让我跟着你一起找镜阁,我就不把他被你抓了的事情说出去。”
谢慕承无语的瞥了她一眼,缄默无言。
“可以,如果这个对于你来说诱惑不大,我还有个条件可以和你谈。”秦不安搜刮着原著中对反派的叙述,最后问他:“你有钱吗?”
谢慕承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就走。
秦不安暗叹一声终于猜到点子上了,连忙跟上:“我知道你缺钱,而我这人最多的就是钱,我不介意——”
“不需要钱。”谢慕承打断她。
秦不安秀眉弯起:“难不成你......”
“杀了所有活口就是。”谢慕承不痛不痒的说。
秦不安:“......”
不置可否,这的确是他的做事风格。
就在秦不安以为谢慕承要走时,他停了下来。
谢慕承想到了什么,缓缓道:“本尊要你解蛊。”
解蛊?
秦不安怔愣一瞬。
她一个愣头青,哪里会解蛊。
谢慕承道:“就是你下在本尊身上的蛊。”
秦不安乐了,她什么时候在他身上下蛊了。可转念一想,反正她没下蛊,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糊弄过去再说。
秦不安应了下来:“好。”
谢慕承自探过经脉,秦不安下的蛊实在罕见,若非是他寻不到方法,才不会出此下策。
秦不安跟在谢慕承身后半步走着,视线却总不自觉瞟向身旁的叶缺,她按捺不住心中疑惑,于是问道:“你吧他怎么了?”
谢慕承头也不回的说:“取他一魂做赌。”
难怪他身上有影子,合着是拿叶缺当冤种。
秦不安心疼叶缺一秒钟。
“因为你是魔,不是鬼,所以方才的男鬼怕你?”秦不安试探的问。
谢慕承:“鬼只敢对鬼下手,你丢了一魂,既为半鬼。”
秦不安思忖后问:“那他吹黑烟吹出来的人、鬼呢?”
“那些可不是人,是同你一样的半鬼。”谢慕承说,“半鬼才能捉得住半鬼,像他这种鬼,最喜欢吸食你们这种半鬼的精气,以助自己的修为。”
他说时,恰有阴风拂过,激的秦不安浑身颤栗。
“怕了?”谢慕承问。
秦不安谨记人设,死鸭子嘴硬:“我才不怕。”
谢慕承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盯着他的背影,秦不安那股奇怪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对于谢慕承而言,就算是为了解蛊,威逼利诱才是他该用的手段,妥协绥靖可不是他的作风。
难不成,又有鬼?
秦不安脚步一停,警惕的看着他。
谢慕承听到逐渐消失的脚步声,侧目看去,身后早已空无一人。
他轻笑了声,并未当回事。
不杀秦不安,似乎已经成为他现在的乐趣。
11. 镜阁
秦不安原以为如若不依靠谢慕承很难找到镜阁,却没想到只是一个转弯的功夫,她苦苦寻找的地方就出现在眼前。
狭窄阴暗的巷子深处,唯有此处有星点光亮,寂静无声,荒无人烟。唯有那高高牌匾之上写着鎏金大字“镜阁”昭示着其身份。
正当秦不安踌躇不定是否扣门而入时,只听‘咯吱’一声,门便缓缓打开。
此时并没有刮风,秦不安很敢肯定,镜阁里边的人知道她的到来。
“大胆贼子——”
院中有两人相斗,边打边向外退着,迎面向秦不安而来。
秦不安回神方想避开,却不偏不倚撞入了来人的怀里。
她先时是一惊,抬头看去,叶缺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正一瞬不瞬盯着她,像是盯着一块死物。
秦不安吓得后退几步,又靠上了一块坚硬又柔软的东西上。
她似有所感,偏头看去,就见谢慕承站在后边,正含着浅笑望着她。
巷中漆黑,不见月光,谢慕承一身玄袍隐于黑夜之中,白玉般精美无瑕的面庞上,凤眸含霜,薄唇微抿,如鬼魅般骇然,又有妖颜,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好、好巧。”
谢慕承声如泠泠寒玉,“不巧。”
秦不安不合时宜的想,她竟然要比谢慕承还要快些到的镜阁。
谢慕承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后撤了一步,秦不没了倚靠支撑,不受控制的向后跌去。
这回可没人给她当肉垫子,她摔得那叫一个结结实实。
“哈哈哈哈哈哈!”
震耳欲聋的笑声贯穿整个巷子。
连打斗着不相上下的两人也齐齐停下看着秦不安,好奇又在笑。
而笑声的源头是从镜阁里传来的。
一个身着束装的少年缓缓走了出来,他梳着高高的马尾,玉色的发冠衬得他极具少年气,唇红齿白,放肆爽朗的大笑。
他好奇的盯着秦不安,无视身边的所有人,款款走来。
秦不安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了,下意识想从地上爬起来,但方才那一摔的麻意还没有减少,愣是靠自己的力气起不来。
于是乎,她扯住了一旁谢慕承的裙摆。
谢慕承低头看她,这个视角倒是她像摇尾乞怜的狐狸。
不知怎的,他朝她伸出了手。
谢慕承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像是雨后的修竹。
秦不安一愣,属实不曾料到他会突然伸出手来,而且还是来拉她。
“嗯?”
“你不要突然松手玩我。”秦不安谨慎小心的说。
谢慕承殷红的薄唇微微扬起,似在嘲笑她的话:“嗯。”
秦不安没来得及将手搭在谢慕承的手上,一只精干有力的手突然扼住她的手腕。
笑嘻嘻的少年托着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笑的更开心了些:“你们可是一起的?”
秦不安看了看谢慕承还滞留在半空的手,再看看他已经隐隐沉下来的脸色。
已经跟天色一样黑了。
怕是这少年还没有意识到,他惹的谁不高兴。
秦不安生怕摊上事,眼疾手快的说:“我们不是一起的。”
少年微微颔首:“那进来吧。”
旁侧看戏的两人快步而来,其中一个蹿出挡在了少年的跟前,十分谄媚的同少年道:“老板,老板,我愿意出十倍的价格,你就再卖我一份吧。”
少年牵着秦不安的手,回头笑道:“说了只有一份,出了镜阁,你就和他抢是了,谁抢到便是谁的。”
他的话像是一桶油,点燃了已经快要烧起来的火。
那两个人又打在了一起,且招招致命,招招狠辣。
秦不安不喜欢少年过分的肢体接触,挣扎着从他手里逃了出来,“你是这里的老板?”
眼前的少年左右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且生的实在过分有生气,与他身后死气沉沉阴森森的环境相差甚远,很难让人信服。
少年歪头看她:“客人衣着华贵,我就回答你的问题吧。”
秦不安:“......”
还以为爱情来了,没想到她是财神爷来了。
少年有意无意瞥了眼谢慕承:“这里是镜阁,我开的。”
谢慕承与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藏在宽袖下的手却在不动声色的动作着。
一个深黑色的符印在几人头上悄无声息的展开。
“你?”秦不安诧然:“所以你也是鬼?”
不对......
他有影子。
少年哄然笑道:“鬼?那种低级的灵体是能与我相比的?”
秦不安:......
她觉得有点不靠谱。
就在两人还聊些有的没的时,跟在后边的谢慕承却忽然加快步伐,从他们的身旁快速走过,步入镜阁。
不耐烦溢于言表。
少年看着他的背影哼哧两声:“这人倒是心高气傲,平日来镜阁求的人多了去了,什么妖鬼魔神,我见得多了,还头一回儿见到这么不把我当回儿事的。”
秦不安问:“你不认得他?”
少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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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不想认识。不过是他来求我,我又用不着认识他。”
话是这般说,秦不安却能感受到少年身上浓浓的敌意。
他好像很讨厌谢慕承。
可自信想想,这又非讨厌,又是几分惧怕。
少年问:“你是来求什么的?”
秦不安道:“听说有一种药,可使人迅速破镜,在镜阁有卖。”
少年点头:“是有。”
“多少钱?”
“钱?”少年又笑了起来,“可遇不可求,卖的不是金银,而是......”
“三万颗高阶灵石,再有千两黄金。”秦不安打断他。
少年顿了顿:“当然,金银也可以。”
看吧,不是钱买不了,只是钱不够多。
少年看着一副正直模样,没想到说到底也是见钱眼开。
“直接卖给我?”
少年诧异的望着她:“你来镜阁却不知镜阁的规矩?”
秦不安还想说什么,却见方才本该已经走进去的谢慕承忽然原路折返,站在院子中央静静的看着他二人。
不知他何时出现,也不知道他看见了多少。
秦不安默了默,总觉得谢慕承眼底深意不可测。
少年视线在他二人间转了圈,说:“一个修士一个魔,你们二人也能结伴相识?”
秦不安唇角抽了抽:“你什么时候看出来我们相识?”
少年摇摇头:“看不出来,随口一说。这个人不太好对付。”
不好对付!那就对了。
秦不安在心底疯狂点头。
这可是谢慕承,他要是好对付便有鬼了。
秦不安问:“你方才说镜阁什么规矩?”
少年道:“凡是镜阁内出售的宝物,踏出镜阁那时起,便不归镜阁管束,说的再明白些,这附近有不少妖魔鬼怪盯着镜阁,你花了大价钱买上的东西,说不定走出这个门就会有数不尽的人来争抢,那时便是,谁有本事,宝物就归谁。”
秦不安忽然想起方才争斗的两人,若有所思:“所以他们方才也在抢宝物?”
少年微微颔首。
谈话间,两人已走到会客厅。
谢慕承像是个主人似的坐在椅中,一瞬不瞬的盯着二人。
他目光寒凉,如冰霜刺骨,像是十二月的寒冬,让人心生畏惧,敬而远之。
秦不安难捱心中泛起的害怕,后背发凉,避开他的眼神,随着少年坐在旁侧的椅子上。
薄薄的纱帘上,挂着大小不一的铃铛,随着风而清脆作响。
12. 奶猫
少年并不生嫌隙,随心所欲的坐着,单手撑着头,身体微微向秦不安的方向侧去。
“你要的宝物,需要我现在拿给你吗?”
秦不安点头:“自然,我的灵石都在我芥子袋中,你开个价吧。”
少年微微一笑:“你不怕他抢?”
闻言,谢慕承看了过来,眼神冷冰冰的。
秦不安倒不怕他抢,毕竟她和他要的压根不是一个东西。
见秦不安果真没有害怕的意思,少年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而问谢慕承道:“你要什么?”
谢慕承凤眸眯起,眼底有精光闪过,并未说话。
少年看出他的意思,同秦不安笑笑:“你不防着人家,但人家防着你呢。”
秦不安嘴角抽了抽,起身往外走。
“那我先出去透透气,你们慢慢聊,聊完了再喊我。”
切,搞得谁想知道似的。
全天下能找出第二个跟他一样有毛病的人,真是有鬼。
镜阁外院围墙极高,院内栽着不同品种的植物,黄花槐、桃树、樱花、海棠花、冬菊,总而言之,像是囊括了整个四季,仿佛在这院子里不存在春夏秋冬四季更迭。
叶缺麻木的站在门外,神色冷淡,双眼空洞洞的,既不像欣赏景色,也不像有所清醒。
随着脑海中一阵电流闪过,系统的声音又冒了出来:【宿主,您不考虑解救男主吗?】
秦不安没有多想:“反正谢慕承也没杀他,说明他还有用,我要是嫌命短,上杆子和谢慕承作对,估计不等他魂魄归位,我就一命呜呼了。”
谢慕承的确是反派作风,就连入鬼市,也是用男主的灵魂做交换,古往今来,应该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系统仍旧有些忧心:【万一男主救不回来了呢?】
秦不安道:“非也,除非谢慕承死了。”
系统实在不想戳穿秦不安懒惰的面具,‘滴’了声后下线。
秦不安正观察着叶缺起劲,身后的门被人一把拉开,一阵清风吹了出来。
一回头,谢慕承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便映入眼帘。
秦不安一直知道,谢慕承生的很好看,就算和叶缺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即使她已经见了很多回,还是会被这样突然的撞见乱了心神。
有风起,吹的满院花落,桃花、樱花、海棠花,绚丽的颜色交织在一起,融成了令人咋舌的景色,万千画卷缓缓汇聚在他瞳眸之中,倒映在眼前。
丰神俊逸,朗目梳眉,神姿高彻,就是那惊为天人的花色,也逊色他几分。
谢慕承勾起殷红的唇,眼神轻飘飘落在秦不安的脸上,长睫颤动,打下一片阴影,叫人瞧不出喜怒。
秦不安不自然的撇开眼,“你聊完了,我可以进去了?”
谢慕承擦过她的肩头向外走,并未答应她的话。
秦不安已经习惯他时不时没礼貌,时不时吓死人的作风,没多说什么,转身往屋子里走。
但还没走两步,系统的警报声急促响起。
【警告,警告,男主性命威胁!】
秦不安脚步一顿,回头看去,叶缺方才所立之处已经空无一人,而他正跟在谢慕承的身后往外走。
秦不安也来不及管要买药,三步并作两步追上谢慕承,大喇喇的拦在他身前。
谢慕承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冷冷的说:“怎么,想抢?”
秦不安察觉出谢慕承今日心情不大好,但还是梗着脖子眼神示意身旁的叶缺:“你们无冤无仇,放过他吧。”
谢慕承极快的低笑了声:“本尊以为你是为药而来,没想到是为了这么个蠢东西。”
‘蠢东西’叶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虽然秦不安不知道为什么,叶缺好好的待在宗门也能被谢慕承绑过来,但她还是秉持着,能好好说话绝不动手的原则,好说歹说。
“反正无论如何你不能带走他,你已经借他的魂进来了,该放过他了吧,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见秦不安依旧不肯让步,且信誓旦旦,关心之至。谢慕承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危险:“你在和本尊谈条件?”
秦不安忙道:“不是谈条件,求你,算我求你,行不行。”
谢慕承微微一笑:“不行。”
他忽然抬起手掐住叶缺的脖颈,手指不断收紧:“那就把他的尸体送给你吧。”
大可不必......
秦不安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面上还不敢对谢慕承说什么大话。
武力值不是他的对手,嘴炮也干不过他。
人生疾苦。
眼看叶缺被掐的脸色青紫,即将窒息,秦不安看不下去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唤出剑,一道又急又利的剑气被打出。
谢慕承眼神一变,一把将叶缺甩了出去,抬手接下一招。
“看来本尊想放你一条命,你倒是想送死。”
天地良心,秦不安真的不想送死,这只能说是殊死一搏。反正叶缺死了,她也活不了。
“慢着。”
少年站在回廊上看着剑拔弩张的二人,眉眼弯起:“镜阁有规定,若要打斗,请往外。”
秦不安气势汹汹的看着谢慕承,视线在触碰到他身上浓浓的魔气时,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刚拔出剑她就后悔了,她现在需要一个台阶踩下去,别和谢慕承闹得你死我活就行。
“我也觉得,咱们都是君子,能动口解决的就别动手。”
秦不安放下剑。
少年闻言大声道:“唉,你这人怎么回事,剑都拔出来了,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秦不安无言以对,厚着脸皮:“谁说剑不能收回去的?”
她这快速的转变,甚至叫谢慕承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还真是进退有度啊。”少年补了句。
谢慕承神色骤冷,摆明了是不肯让步。
【宿主,要不换个办法救男主吧,我感觉谢慕承现在还不想杀你,但是你要再多说两句,可就不一定了。】
秦不安当然知道,但她哪里有planb?
秦不安豁出去了,“只要放了他,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谢慕承冷冷道:“倒是鹣鲽情深,郎情妾意。”
秦不安:......
要不是看男主要死了,她其实不想淌这趟浑水,说不定反派玩腻了就把人扔回去了。
见秦不安不回答,谢慕承便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手心凝聚起一团黑黄色的灵气,动作利落向叶缺打去。
叶缺闷声咳嗽了两声,紧接着晕死了过去。
此时,系统里的警报声越响。
【注意,注意,男主暂无生命体征,请宿主迅速展开营救。】
男主被反派一招就取了性命,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反观之反派还好好的站着,甚至有些挑衅的盯着秦不安。
秦不安又气又恼,一个头两个大,此时也顾不上别的,忙的去检查躺在地上的叶缺。
系统的警报声越来越刺耳,代表着属于男主的生命体征正在源源不断的流逝。
“我能救他。”
少年一改方才看戏的姿态,快步走到秦不安的身侧,“我能救。”
秦不安小脸已经白的不像话,忐忑不安的问:“怎么救。”
少年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个小瓷瓶:“这本来就是你要的药,此药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不过世间仅此一颗,慎用。”
秦不安没做过多的犹豫,接过药丸就塞到了叶缺的嘴巴里。
药丸不需要吞咽,入口即化成一淌药水。
不过几息,叶缺便有了恢复动静的迹象,咳嗽着转醒。
秦不安这才松了口气,正准备道谢,身后的镜阁突然凭空消失,就连少年也无影无踪。
四下也不见谢慕承的身影。
秦不安顾不上其他人,想先将叶缺带出鬼市。
而就在她走后,方才还消失的镜阁又突然出来,院子里不复盛景,一片狼藉。
少年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黑血,阴恻恻的瞪着身前负手而立之人,“好没本事的魔主,你在怕什么?”
谢慕承淡淡道:“你不该多事。”
少年唔了声,笑,“是不该多事,还是不该救刚才那位公子?”
眼前之人从头到脚皆是阴鸷之气,眼神如同淬了寒霜,可怖之极。
他没有表现出很浓重的杀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初酉,你若是想死,倒是可以再踩踩本尊的底线。”
初酉正是那少年的名讳。他已有七百八十二岁,是鬼市数一数二的大鬼,让人闻风丧胆,避而远之。
初酉冷冷的睨着他:“你不怕鬼王寻你的麻烦?”
谢慕承轻笑:“本尊本来也没打算从你这里好好拿走药,杀了你,不过是最轻的警告。”
轰的声,镜阁高耸的楼台塌陷,瞬间化成灰烬。
*
秦不安把叶缺带回客栈时,沈意欢和秦定澜还没回来。
屋外小雨淅淅沥沥,店内冷冷清清。
秦不安将叶缺安顿好,便下楼寻伙计点了膳食。
去鬼市这么久,她还没好好吃上一口东西。
本以为此趟可以收获满满,没想到还是白跑了一趟。
秦不安恨恨的想,如果谢慕承不在就好了,他横插一脚,才闹得她空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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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松了松,一声细小的叫声从缝隙中传来出来。
秦不安寻声看去,窗槛之下的缝隙中居然挤着一只小奶猫。
雨水打湿了小猫花色的猫,它瑟缩成一团,远远看去,像是一只小小的毛虫,察觉到秦不安的动静,它虚弱的抬起头。
圆滚滚的眼睛里放着希冀的光,毛绒绒的爪子轻轻搭在秦不安的胳膊上。
秦不安心里一紧,那份怜爱之心被狠狠唤起,她抱着猫儿回到屋子里,动作轻柔的将它放在桌上,又去取了干净的帕子,把它裹起来,细细的擦干毛上的水。
“你怎么会跑到二楼的窗户上,很危险的知不知道。”秦不安一遍擦拭着,一遍嘀咕,“得亏是遇见了我,要是其他人,说不定根本注意不到你呢,到时候外面雨下的大起来,淋感冒就不好了。”
小奶猫像是听懂了她的话,轻轻叫唤了两声。
就在秦不安以为自己终于喜得猫咪时,听到窗户咯噔一声,一个什么东西跳了进来。
秦不安回头看去,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正立在窗户前边,抱着双臂幽幽看着此处。
不知为何,秦不安总有一种被捉奸的心虚感。
不对,她心虚什么,该心虚的应该是谢慕承吧,哪有人大晚上翻窗乱跑的?
“你想做什么?该不会还是来找叶缺的麻烦吧?”秦不安问。
谢慕承缓缓走近,看了小奶猫一瞬,又把视线移到秦不安的脸上,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很快,谢慕承就找到了自己想看到的神色。
她看着他的时候也是这个眼神,就和这只猫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谢慕承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
他只想剜了秦不安的眼睛,或者更迅速些,直接将她掐死。这样既可以报她对待他戏弄之仇,也可以为他除去一个祸害。
玄天宗的人看到她的尸体应该会很愤怒吧。
谢慕承突然笑了,黑夜之下他的笑容异常可怖,像是来自炼狱的恶鬼。
秦不安感受到了他身上源源不断的杀意,下意识以为他要去杀叶缺,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巾帕,起身拦在他跟前:“有话好好说,你要杀就杀我,别杀他。”
谁料,谢慕承一脸疑惑的盯着她,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本尊要杀你。”
秦不安:好家伙。
“我觉得你还是杀他吧。”秦不安呵呵一笑。
谢慕承不打算再跟她耗下去,抬起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颈。
不等他用力,秦不安下意识抬手拦在他的手腕上,就这样二人忽然僵持住。
谢慕承本来微微垂着头,忽然嗅到了一股陌生气息,立刻厌恶的松开了手,后退撤开,同秦不安保持一定的距离。
秦不安大喘着呼吸新鲜空气,不明所以的盯着他的表情,有些好奇又有些猜疑。
大反派这是闻到了什么东西,这么嫌弃。
这时,桌上的小奶猫忽然叫唤了声。
又细又哑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屋子,此间静的可怕。
而秦不安发现,大反派的脸色在猫儿叫唤时,冷了几分,厌恶也深了不止丁点。
这回儿算是叫她发现了,原来大反派怕猫。
秦不安自以为抓住了他的弱点,兴致冲冲的抱起小奶猫,朝着他步步紧逼:“原来尊主怕这只小猫啊?”
谢慕承站在原地不动,眼神却越发明显。
到没有看见小奶猫就跑,那个眼神更像是在嫌弃她。
是的......虽然秦不安不想承认,但事实好像当真如此,谢慕承比起猫,好像更嫌弃抱过猫的她。
秦不安想哭,但她不哭。
谢慕承蹙着眉训斥:“离本尊远点。”
小奶猫被秦不安抱在怀里,却十分惧怕着谢慕承,僵硬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秦不安怕小奶猫应激,便把它放下再继续同谢慕承掰扯。
待到她将小奶猫放在桌上,手却没控制住下意识摸了一把毛,等再回头时,却直直撞入谢慕承一言难尽的眼神里。
他还有些愤怒。
小奶猫害怕的扯住秦不安的衣摆,整个猫都往她怀里挤,害怕的缩着,顺势还蹭了蹭脑袋。
秦不安没有推开它,又揉了揉脑袋。
谢慕承终是忍不住,冷声打断她:“你对所有东西都这样?”
看着小奶猫那一副享受的神情,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其他的。
秦不安怕他一言不合就掐自己脖子,正打算好声好气的解释,突然想到了什么,试探性的问:“尊主,你不会想摸吧?”
小奶猫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害怕的叫了起来。
这下好了,大家都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