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说好的守护天使怎么是地狱vip？》 1、开端 “小心点，杰森，他们还没走远。”盖斯博的声音像羽毛般轻柔地落在杰森耳边。 “我知道。”瘦小的男孩蜷缩在巷角的阴影里，像一只受伤的幼兽。他掏出一小截干硬的法棍塞进嘴里，牙齿与面包摩擦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们走远了和我说一声。”杰森含糊不清地说，眼睛紧盯着巷口闪烁的警灯。 白色的发光巨鸟展开羽翼，无声地滑过潮湿的巷道上空。它追着那群骂骂咧咧的警察飘远，但很快又折返回来，落在杰森身旁的垃圾桶上。盖斯博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在昏暗的巷子里格外显眼——但这光芒似乎只有杰森能看见，路过的醉汉对这只巨大的发光生物视若无睹。 “你可以出来了，杰森。”巨鸟低下头，白金色的眼睛在暮色中像两盏小灯，“我建议你这几天换条街。他们是新调来的巡警，这两天这条街上所有的小偷都得倒霉，我猜。” 杰森没说话，只是把最后一点面包屑倒进嘴里。 “你要来一点水吗？”盖斯博歪着头问。 “你要能给我弄来水，早就给我弄面包了。”杰森三口两口咽下干硬的食物，无视了盖斯博的嘟哝。他在七拐八弯的小巷里穿行，避开所有监控摄像头和巡警常走的路线。这条街他太熟悉了。 “天使不能干涉人间，杰森，这是规定，我给你吹两张报纸已经是在规则边缘蹦跶了。”盖斯博飘在他身后。 “往左，”它轻声说，“右边有两个巡警在抽烟。” 杰森无声地拐进左边的小巷。他决定换条街，就像盖斯博说的那样，在这条街行窃已经不安全了。 “盖斯博。”杰森突然停下脚步。 “嗯？”巨鸟绕到他面前，翅膀上的光斑像星星一样闪烁，“什么事？” 杰森盯着它看了几秒，摇摇头：“没事，就是叫你一下。” “huh。”盖斯博发出轻微的咕哝声。 他们来到三条街外的一个商业区。这里比杰森常活动的地方繁华得多，霓虹灯把潮湿的柏油路面染成紫色和红色。西装革履的上班族匆匆走过，女人们的高跟鞋踩在水洼里，溅起小小的水花。杰森靠在奢侈品店外的装饰柱上，眼睛像雷达一样扫视人群。 "那个穿灰西装的男人，"他低声说，"公文包鼓得不对劲。" 盖斯博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保险推销员，包里全是传单，没什么可偷的。挑那个戴金表的女人。” 杰森眯起眼睛：“太显眼了，她丈夫就在两步远的地方。” “相信我，”盖斯博的羽毛泛起一阵涟漪，“他们正要吵架。” 果然，下一秒女人就甩开了男人试图搀扶的手：“我说了不用你陪！” "盖斯博，把报纸糊到那男人脸上。"杰森轻声说。 一阵诡异的风卷起报亭旁的免费周刊，精准地糊在了目标脸上。杰森滑过人群，肩膀与女人轻轻一碰——她的钱包换了个口袋。 如此这般，不出半小时，杰森的夹克内袋就鼓了起来。五个钱包，还有一块怀表。 “我们不能久留，”盖斯博突然紧张起来，“这条街的原住民注意到你了。他们已经朝这边来了，亲爱的，我们该走了。” 杰森点点收获，咬住腮帮：“再拿一个，再拿一个我们就走。” 他需要更多钱。 “好吧，那我们快一点。”盖斯博焦虑地在空中转了个圈。 这次又是一阵狂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和垃圾，迷住了几个正朝杰森走来的青少年的眼睛。等他们揉掉眼里的灰尘，杰森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fuck！”领头的红发少年往地上啐了一口，“那个外来的小杂种，下次见到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杰森揣着战利品躲进一条足够隐蔽的暗巷。 “盖斯博，这附近安全吗？” 巨鸟飘到巷口张望：“很安全，五十米内没有能动弹的活人。”它顿了顿，“死人也没有。” "死人本来就不会动弹。"杰森翻了个白眼，开始清点今天的收获。 现金加起来有三百多美元，够他和凯瑟琳撑过这个月了，如果凯瑟琳能控制住不买那些白色粉末的话。怀表……他对着路灯看了看，表盘上刻着“致我最爱的托马斯”，可能是结婚纪念礼物，不值几个钱，但他的良心突然刺痛了一下，杰森把怀表塞进最里面的口袋。 “杰森，杰森，亲爱的，抬头。”盖斯博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 “怎么了？” “那边巷子里有人在抢劫。” 杰森头也不抬：“每天都有抢劫，关我什么事？” “他们在抢一个四岁的孩子。” 杰森的手停顿了一秒，又继续数钱：“他们抢谁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我说，"盖斯博的语调变得十分奇异，"那个孩子是一堆行走的钞票呢？" 杰森终于抬起头，“前提是我打得过那些混混。” “你当然打不过，”盖斯博诚实地说，“他们有四个人，其中一个有枪。” “那我去了是去挨打还是去找死？” “当然是救人，信我，杰森，这一票不亏。” 杰森叹了口气，把钱包塞进贴身的暗袋，从墙角捡起半块砖头。“难得看你这么急，”他掂量着砖头的重量，“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盖斯博定定地看着他，鸟脸上读不出任何表情。“好吧，我直说了，”它最终开口，“作为一个天使，我见不得有孩子死在我面前。” “他快上天堂直通车了。”看着杰森不动，盖斯博又憋出一句话。“相信我好吗，救他绝对不亏的。”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杰森嗤笑一声，但还是握紧砖头朝盖斯博指的方向走去，“那小孩在哪？” “穿西装的小男孩，四个混混围着他。我建议你偷袭——当然正面上也不是不行，我努力努力给你搞阵大风。” 杰森悄悄靠近声源。在一条死胡同里，四个穿着皮夹克的青少年围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男孩。男孩的西装外套已经被扯破，领结歪到一边，脸上挂着泪痕。 “嘿傻逼们！”杰森抛接着砖块走出来，声音比实际感觉的更有底气，“抢小孩不如来抢我——”他故意晃了晃鼓胀的夹克，“至少我的口袋绝对比他的鼓。” 拿枪的混混转过头，枪管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又来个送钱包的。”混混的鼻环在路灯下晃荡，“你俩凑一对儿下地狱刚好——” 一阵狂风突然卷着砂石扑向混混们。报纸碎片糊了他们一脸。 杰森抓住机会冲上前，砖头狠狠拍在持枪混混的脸上。鼻梁断裂的声音令人牙酸，手枪掉在地上，被杰森快速捡起。 “跑！”杰森拽住男孩的手腕，朝来时的路冲去。身后传来混混们气急败坏的咒骂和凌乱的脚步声，但盖斯博掀起更大的风沙，很快那些声音就远去了。 他们跑了足足十分钟，最后停在一处废弃的电话亭旁。杰森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肺像被火烧一样疼，他几乎是抱着这小孩跑了一路。小孩站在他面前，脸色煞白但出奇的镇定。 “谢谢你救了我。”他的声音比杰森想象的要清晰，“我叫提摩西，提摩西·德雷克。你叫什么名字？” 杰森摆摆手，还在平复呼吸，“杰森……杰森·陶德。”他勉强坐直身体，“我救你不是免费的，小鬼，你得付钱。” 提摩西咬了咬嘴唇：“我……我没带钱出来。”他解下手表递给杰森，“我把这个给你可以吗？或者你送我回家，我爸爸妈妈会给你很多钱。” 杰森接过手表，表盘在月光下泛着优雅的蓝光。即使是他这样的街头小子也认得出来，这是一块货真价实的百达翡丽。他的手指微微发抖——这块表够他和凯瑟琳活一年。 “成交”杰森把手表塞进最安全的暗袋，“你家在哪？” “钻石区。”提摩西说，好像这是再普通不过的地址。“德雷克庄园。” 杰森突然意识到盖斯博为什么坚持要他救这个孩子了。 这孩子真是一堆行走的钞票。 “盖斯博？”他小声呼唤，但只有夜风回应他。 巨鸟不见踪影。 “你在干什么？”提摩西好奇地问。“为什么忽然感叹？” “没什么。”杰森歇够了，他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走吧，小少爷，我送你回家。” 2、办法 杰森第八次把试图爬进垃圾桶的提摩西拽回来时，终于忍无可忍地吼了出来：“你是有什么毛病？那里面全是用过的针头！ 四岁的提摩西·德雷克眨巴着那双过分明亮的大眼睛，小手指着垃圾桶后面，“但是我看到有光球在那边。” 盖斯博心虚地淡化了身形。 “我真没想到还有人能看到我。” 它趴在杰森耳边悄悄说。 “那里什么都没有。”提姆——杰森已经决定这么叫他了，因为“提摩西”念起来太费劲，他像只好奇的小狗一样在巷子里转来转去。他穿着杰森从慈善救济站偷来的连帽衫，那套价值不菲的小西装被杰森塞进了背包，等送他回家时还得换上。 “杰森，这是什么？”提姆蹲在一滩可疑的液体前，手指蠢蠢欲动。 “别碰！”杰森一个箭步冲过去把他拎起来，“那是尿，人的尿。你到底什么毛病要摸来摸去？！” 提姆的小脸皱成一团：“为什么有人会在街上尿尿？”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有个带十几个厕所的大房子，小少爷。”杰森翻了个白眼，把提姆放到一个相对干净的纸箱上坐着。 盖斯博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对他耐心点，他只是个孩子。” “我也是个孩子！”杰森不满的嘟囔着，但还是从口袋里掏出半块融化的巧克力，“给，吃这个，别乱碰东西了。” 提姆接过巧克力，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随即整张小脸都亮了起来：“好吃！” 杰森看着他，胸口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凯瑟琳清醒时也会给他带巧克力，虽然总是最便宜的那种，糖精多得发苦。 “你爸妈不给你吃糖？”杰森在他旁边坐下。 提姆摇摇头，又点点头：“管家说糖对牙齿不好。”他舔了舔手指上的巧克力渍，“妈妈只让我吃有机水果和全麦饼干。” 杰森想象了一下那种生活，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那可真惨。” 他们坐了一会，杰森率先从纸箱上跳下来，“走吧，该去找点正经吃的了。” 提姆立刻滑下纸箱，小手自然而然地抓住了杰森的衣角。这个动作让杰森僵了一下，没人会主动碰他。 “你要带我去吃汉堡吗？”提姆仰着头问，“爸爸从来不让我吃快餐。” 杰森低头看着那双充满期待的蓝眼睛，突然有种想满足这个小鬼要求的奇怪冲动。“呃.……我们可以去麦当劳的垃圾桶看看——” “杰森，不要带他在垃圾桶里捡吃的。”盖斯博有些无奈的开口。 “——开玩笑的。”杰森叹了口气，“我知道后巷有家便利店。” 去便利店的路上，杰森给提姆上了堂“街头生存课”。 “看到那边穿皮夹克的人了吗？离他们远点，那是□□的人。” “那个水洼不要踩，下面是个缺盖的下水道口，去年有个醉汉掉进去摔断了脖子。” “如果听到警笛声，立刻躲进最近的垃圾桶——算了，你就算了，你不需要这么做。” 提姆像块海绵一样吸收着这些信息，时不时提出一些让杰森哭笑不得的问题。 “为什么警察要抓你？你不是好人吗？” “因为好人也会偷东西，如果他们快饿死了的话。” “为什么那些人睡在纸箱里？他们没有家吗？”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幸运，小少爷。” 便利店亮着温暖的黄光。杰森蹲下来与提姆平视：“听着，在这里等我五分钟，别跟任何人说话，也别乱跑，明白了吗？” 提姆认真地点点头，小手紧紧抓住路灯杆：“我保证。” 杰森转身走向便利店，心里嘀咕着自己是不是疯了，怎么会对一个陌生孩子这么好。 便利店店员给了杰森两个汉堡和一瓶矿泉水。“那孩子是谁？”老头透过脏兮兮的玻璃窗看向路灯下的提姆，“不像你平时混的那群小崽子。” “一个走丢的小少爷，”杰森含糊地说，把食物塞进外套里，“明天就送他回家。” 他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分享了那两个汉堡。提姆坚持要把自己那份再分一半给杰森。 “杰森，”提姆嘴里塞满肉片和面包，“你为什么要偷东西？” 杰森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因为这是活下去的唯一办法。” “但偷东西是不对的。” “那饿死就对了吗？”杰森反问，随即又后悔对一个四岁孩子说这么重的话。 但提姆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夜幕完全降临，杰森在废弃工厂的角落用纸箱搭了个简易帐篷。他把自己的外套铺在里面当垫子，让提姆蜷缩在上面。 凯瑟琳不在家，她这几天都住在诊所，他不回去也不要紧。 “这是我们的城堡。”提姆兴奋地说，小手拍打着纸箱墙壁。 “是啊，史上最破烂的城堡。”杰森哼了一声，但还是小心地加固了结构。 提姆抓住杰森的手指：“明天还能和你一起冒险吗？” 杰森沉默了很久，久到提姆睡着了，他轻轻抽出自己的手，给小男孩盖好简易“被子”。 “也许吧，小少爷。”他对着熟睡的提姆轻声说，“也许吧。” 杰森正准备睡下，又忽然向盖斯博发问。 “对了，他为什么能看到你？” “啊哦。” 盖斯博卡住了。 “……可能小孩子比较纯洁？”盖斯博尽可能展现自己的无辜，“他和天堂的联系还没断？” 杰森盯着熟睡中的提姆，小男孩蜷缩在纸板搭成的临时小窝里，四岁的提姆呼吸均匀，偶尔发出几声含糊的梦呓，完全不像杰森认识的那些街头孩子，那些孩子在睡梦中也会绷紧神经，随时准备逃跑或战斗。 “……”杰森没有回答盖斯博，但嘴角不自觉地向下撇了撇。 白色巨鸟突然降低了高度，白金色的眼睛直视着杰森：“你在担心你不是我的唯一了？” “你闭嘴！”杰森的声音猛地拔高，又迅速压低。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藏在衣服内侧的枪——那把从混混手里捡来的枪，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平静了些。 “我没有担心这个。”他嘟囔着，背对着盖斯博躺下，把胳膊垫在脑后。 盖斯博飘到他面前，羽翼上的光斑像星星一样闪烁：“你是我的唯一，杰森，这点你无需质疑。” 它轻盈地转了个圈，羽毛拂过杰森的脸颊，“你永远是最特殊的那个。” “……我让你闭嘴。”杰森翻了个身，用后脑勺对着它。 “好哦”盖斯博的声音带着笑意，它轻轻挥动翅膀，周围的光线逐渐暗淡下来，“晚安，我的小战士。” 杰森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提姆·德雷克身上有种特质让他十分困惑——这个小少爷明明来自哥谭最富有的阶层，却对肮脏的巷道和廉价的零食表现出纯粹的好奇。 更奇怪的是，盖斯博似乎对提姆格外关注，这让杰森心里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表，金属表盘在指尖下冰凉光滑。明天，这块表就会变成凯瑟琳的医药费，然后提姆·德雷克就会像所有偶然闯入他生活的过客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到这里，杰森终于闭上了眼睛。 送提姆回家的事确实没在杰森的生活里溅起多大水花。 德雷克家的保镖们像一群黑西装组成的潮水，瞬间吞没了那个小小的身影。提姆最后回头看了杰森一眼，嘴巴张合着说了什么，但杰森没听清，也不打算听清。 “现在，让我们来处理这个。”杰森掂了掂手中的名表，转向盖斯博，“老查理那边能给多少？” “最多五百，”盖斯博的羽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他知道你急需用钱。” 杰森冷笑一声：“这块表值五万。” “但在东区，它只值五百。”盖斯博轻轻落在杰森肩头，“除非……” “除非什么？” 巨鸟的喙指了指杰森衣服内侧的枪：“除非你让价格变得‘灵活’一点。” 黑市表店的老板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头，眼睛像两颗混浊的玻璃珠。他接过手表，装模作样地用放大镜检查了一番，然后露出满口黄牙：“三百，不能再多了。” 杰森感觉血液冲上了太阳穴。他从外套内侧抽出枪，动作流畅得像是练习过千百次——也许在想象中确实如此。金属与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枪管抵上了老头的眉心。 “再想想，老家伙。”杰森的声音比他想象中还要冷静，“这块表值多少？” 老查理的眼珠在皱巴巴的眼皮下来回转动，最后定格在一个数字上：“五……五千？” “一万”杰森说，枪管纹丝不动，“现金。” 当杰森一手持枪一手攥着厚厚一叠钞票走出店门时，盖斯博在他耳边轻笑，“无师自通的天才。” “闭嘴。”杰森把枪塞回衣服里，手指微微发抖。肾上腺素还在血管里奔涌，让他的视野边缘泛着一层诡异的白光。“我只是……需要这笔钱。” 盖斯博的翅膀轻轻环住他的肩膀，像一件无形的斗篷：“我知道，亲爱的，我知道。” 杰森低头数着钱，足足九千八百美元，老查理掏空了他的现金抽屉。这笔钱够凯瑟琳在诊所住上好几个月了，也许还能买些真正的药，而不是那些贴着标签的糖丸。 “需要我教你怎么用枪吗？”盖斯博突然问道。 杰森挑眉：“你们天堂还教这个？” “论射术天堂没谁比得过我。”盖斯博昂起头。 “地狱呢？” “地狱也没谁比得过我，我当年可是一路从地狱杀上来的。你太小了，不然我早带你去偷ak-47玩了。” 杰森忍不住笑出声：“你这天使怎么好的不教尽教坏的？” “我不是教你怎么唱圣歌了吗？”盖斯博的语调变得有些敷衍，“况且我教好的你会学？” 它突然转了个方向，“好了，该去看凯瑟琳了。” 提起母亲的名字，杰森的笑容消失了。他攥紧手中的钞票，指节泛白。 诊所的气味总是让他想起死亡——浓郁的消毒水味，溃烂的伤口，病人垂死的哀嚎。但凯瑟琳在那里，所以他会去。 “啊，真透气。”盖斯博突然感叹。 杰森困惑地抬头，“什么真透气？” “千疮百孔的人生，真透气。”巨鸟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 “盖斯博——！”杰森恼怒地踢起一块石子。 “好好——”天使拖长声调回答，像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幼儿。 诊所的走廊比杰森记忆中的还要狭窄昏暗。墙上的油漆剥落成奇怪的形状，像一张张扭曲的脸。 凯瑟琳的房间在走廊尽头。杰森在门前停下，深吸一口气。每次见面都是一场赌博——有时凯瑟琳能认出他，有时则把他当成某个幻影或是童年的自己。 今天似乎是幸运日。 “杰森，我的孩子。”凯瑟琳从床上支起身子，她的手臂瘦得惊人，皮肤下蜿蜒的血管像一张蓝色的地图，“到妈妈这里来。” 杰森犹豫了一秒，然后慢慢地走进母亲的怀抱。凯瑟琳身上有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死亡的气息。 “妈妈……”他把脸埋在凯瑟琳的肩窝，呼吸着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八岁已经很大了，不该这样撒娇，但此刻他允许自己当一回小孩。 盖斯博静静地飘在角落，羽翼上的光芒有节奏地明暗变化，像在呼吸。它看着凯瑟琳枯瘦的手指穿过杰森的黑发，看着男孩紧绷的肩膀逐渐放松，看着这对母子在这个充满消毒水气味的房间里短暂地找回彼此。 然后医生来了。 “你是杰森·陶德对吧？是凯瑟琳·陶德的儿子？”医生的白大褂上沾着可疑的污渍，眼镜后面的眼睛布满血丝。 杰森从母亲怀里抬起头，下意识地站直身体：“是，怎么了吗？” “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情想和你说。”医生的目光扫过凯瑟琳，又迅速移开。 杰森感到一阵不祥的预感顺着脊椎爬上来。他回头看了眼母亲——凯瑟琳正对着空气微笑，仿佛那里站着什么只有她能看见的人。盖斯博飘到他身边，羽毛轻轻擦过他的脸颊，但没有说话。 “好的。”杰森跟着医生走出病房。 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医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的母亲没有多少时间了，她在这里继续住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杰森盯着医生开合的嘴唇，那些词语像散落的拼图碎片，拒绝在他脑中组成完整的画面。没有多少时间了，没有意义，你的母亲，继续住下去。 “什么意思？”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尖锐得不像是他自己的，“你什么意思？” 医生的表情已经给出了答案。他继续说着什么——“器官衰竭”，“长期滥用药物”，“建议临终关怀”——但这些词语在杰森耳中都变成了无意义的噪音。 “不，”杰森说，声音比他想象的要平静，“不，她会好起来的。我有钱了，你看——”他掏出那叠皱巴巴的钞票，“我们可以买更好的药——” 医生摇摇头，眼镜反射着冰冷的光，“我很抱歉，孩子。有些东西是钱买不到的。” 杰森感到一股热流涌上眼眶，但他拒绝让它流出来。他转身冲回病房，盖斯博紧随其后。凯瑟琳还在对着空气微笑，她的嘴唇蠕动着，仿佛在和一个无形的朋友交谈。 “妈妈，”杰森抓住她的手，那双手虚弱得像一片枯叶，“妈妈，看着我。” 凯瑟琳的目光终于聚焦在他脸上，“杰森？”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我的小杰森。” 杰森紧紧握住她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留住正在流失的生命。 忽然的，监视器上的心电图开始变得不规则，尖锐的警报声划破空气。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杰森跪在病床边，看着凯瑟琳的眼睛逐渐失去焦距，看着她胸口的起伏变得越来越微弱。 他不知道怎么办。 他要失去他的妈妈了。 “不要绝望，杰森。” 盖斯博忽然发话，声音充满杰森从未听过的情绪。 “我有办法能救你的妈妈。” 3、契约 “你什么意思？”杰森声音干涩，他盯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母亲，又转向发光的白色巨鸟，“盖斯博，你什么意思？” 盖斯博的羽毛泛起奇异的光晕，它从羽翼深处抽出一卷泛着金光的羊皮纸。契约在空气中缓缓展开，古老的拉丁文字在纸面上流动，边缘装饰着繁复的华丽花纹。 “我需要一个干涉人间的理由。”盖斯博的声音突然变得庄重，不再是平日那种轻快的语调，“这份契约刚好可以成为这个理由。” 病房的灯光忽明忽暗，监视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杰森看都没看那些陌生的文字，直接问道：“我要怎么签？快一点，凯瑟琳要没时间了。” “你都不看一眼内容？” 杰森的目光始终没离开母亲苍白的脸，“我相信你不会害我。” 盖斯博整个身体蠕动了一下，一支闪着银光的羽毛笔凭空出现在杰森眼前。 “好吧……好吧……” 它用喙尖点了点契约右下角的一个空白处， “用这个笔在这里签你的全名。签的时候手可能会有点痛，因为要用你的血来签。” 杰森毫不犹豫地抓住羽毛笔。当笔尖触及羊皮纸的瞬间，一阵尖锐的疼痛从指尖传来，鲜红的血珠从笔尖渗出，在纸上形成字母的轮廓——jasonpetertodd。 “接下来呢？”杰森甩了甩刺痛的手指。 “接下来……”盖斯博突然展开双翼，整个病房被耀眼的白光吞没，“就是奇迹发生的时刻。” —— 凯瑟琳出院的那天，整个诊所的医生都挤在门口围观。这位曾经被判定只剩几周生命的瘾君子，现在面色红润，步履稳健，连手臂上那些长期注射留下的针孔都消失无踪。 “这简直不可思议！”主治医师翻着凯瑟琳的检查报告，眼镜后面的眼睛瞪得溜圆，“所有指标都显示她十分健康！” 杰森站在母亲身边，紧紧攥着她的衣角。三天前凯瑟琳还躺在病房里奄奄一息，现在她却能轻松地抱着装满个人物品的纸箱，她甚至拒绝了护士的帮忙。 “妈妈！”一回到家，杰森就扑进凯瑟琳怀里，贪婪地呼吸着母亲身上熟悉的气息。不再是消毒水和药物的味道，而是淡淡的肥皂香，就像他记忆深处最美好的那些日子。 凯瑟琳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我的小杰森，发生什么事啦？” 她的声音清亮有力，不再是那种病恹恹的气音。 “没什么。”杰森把脸埋在母亲腰间，声音闷闷的。他不敢松手，生怕这一切都是幻觉，一松手母亲又会变回那个躺在病床上等死的陌生人。 “好啦，先放开我，嗯？”凯瑟琳轻轻掰开他的手指，“妈妈还有事情要做。” 杰森不情愿地松开手，“好……” 他看着凯瑟琳背影消失在门口，盖斯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很好，不用担心。” 白色巨鸟不知何时飘到了他肩头，羽毛上的光芒比往常更加明亮。 “我知道，谢谢你，盖斯博。”杰森小声说，眼睛还盯着母亲消失的方向。 “你还是谢谢你自己吧，杰森。”盖斯博的翅尖拂过他的脸颊，“毕竟是你签的契约。” 杰森这才想起那个神秘的文件，“那个契约……到底是做什么的？” “嗯……”盖斯博像鸟类一样歪了歪头，“大概是某种告知，告知其他人你上天堂或者下地狱的时候引路人会是我，不要来抢。” “对妈妈有害吗？”杰森突然紧张起来。 “你在怀疑我的职业素养？”盖斯博的声音陡然拔高，羽毛炸开，像个发光的刺猬，“这份契约对你妈妈百利而无一害——你的妈妈现在是世界上最健康的人类，各种意义上都是，在这个世界上你找不到比她更健康的人类了。” 杰森长舒一口气，“谢谢……” “huh？”盖斯博故意装没听见。 “我说谢谢，盖斯博。”杰森难得地没有翻白眼，“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白色巨鸟突然变得柔和起来，“不用谢，毕竟我是你的守护天使，这是我应该做的。”它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说起来，你要学点拉丁文吗，杰森？” “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杰森警惕地看着它。 “我觉得你不是不看契约，”盖斯博的声音十分愉悦，“而是你看不懂所以不想看。” “……”杰森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场面陷入尴尬的寂静。 “学吗？”盖斯博锲而不舍地追问。 “学，怎么不学。”杰森咬牙切齿地说。 “那要不顺便把希腊语也学了吧？” “怎么感觉你蓄谋已久？” “嗯哼。”盖斯博得意地在空中转了个圈。 就这样，即使杰森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去上学，他也在盖斯博这里接受了相当“全面”的教育。从拉丁语动词变位到古希腊神话，从代数基础到中世纪欧洲史。当然，盖斯博的教学方式相当……特别。 “记住，杰森，知识就是力量。”天使一边说一边教学如何用发卡撬开自行车锁，“尤其是当你想‘借’辆自行车去图书馆的时候。” 值得一提的是，杰森的骂人水平也直线上升。他已经能骂出“滚回你的原始深渊看看有没有人要你。”这样诗情画意的语言了。 “可喜可贺。”盖斯博点评道，“你现在是哥谭最有文化的街头小子了。” 杰森翻了个白眼。 ———— “好的，杰森，今天我们来学习怎么快速开锁。”盖斯博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杰森蹲在一间食品仓库后门，手里捏着两截细铁丝。这是他们今晚的“实践课”——盖斯博坚持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教学理念。 “没有练习用具我们就直接实操。”天使如是说。 “慢一点……再慢一点……”盖斯博的羽毛随着杰森的动作轻轻摆动，“好，非常完美！” 随着“咔嚓”一声轻响，仓库的门锁应声而开。里面堆满了即将过期的罐头食品——对超市来说是临期商品，对杰森和凯瑟琳来说却是难得的盛宴。 “这里今天没人，想搬多少搬多少。”盖斯博飘上仓库屋顶，“我去帮你放哨。” 虽然说是想搬多少搬多少，但杰森的小身板能带走的量对整个仓库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他挑选了一些肉类罐头和水果罐头，塞满了整个背包。 “走吧。”杰森试图背上包，第一下竟然没拎动。 “你拿太多了。” “我知道。”杰森咬咬牙，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把这个沉重的背包拽起来。他摇摇晃晃地走向门口，刚推开门就僵在了原地。 “fuck，”杰森忍不住爆了粗口，“你怎么过来的？” 门外站着提姆·德雷克，四岁的小少爷穿着明显过于正式的格子西装，在月光下像个迷路的小精灵。他仰起头，指了指天上发光的盖斯博，“跟着大白鸟来的。” “我发誓他来这里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盖斯博连忙否认，“真的，你信我。” 杰森用力深呼吸，抓住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揉了几把。这个小少爷是怎么一个人从钻石区跑到犯罪巷的？他父母难道不找他吗？ “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就是这么跑出来的。”提姆无辜地望着杰森。 “走吧。”杰森最终妥协了，“我带你去我家。” 就这样，杰森背着一包沉重的罐头，身后跟着个野生的小少爷，回到了杰森和凯瑟琳的住所——凯瑟琳今晚值夜班，不在家，杰森仔细检查了身后，确认没有尾巴跟来。 “好了，小少爷，”杰森把背包放下，转向提姆，“你是一路走过来的吗？” “我坐地铁过来的。”提姆骄傲地说，仿佛这是项了不起的成就。 杰森扶额：“……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因为我想找你一起玩，杰森。”提姆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闪闪发亮，“我有按你说的躲开那些不能惹的人。” 棒极了，一个大半夜从钻石区跑过来的小密探。杰森面无表情地想，德雷克夫妇现在肯定报警了，明天全哥谭的警察都会来找这个走失的富家子。 “对了，大白鸟呢？”提姆好奇地环顾四周。 杰森叹了口气，“盖斯博，出来。” 白色巨鸟应声出现，周身的光芒将昏暗的房间照得透亮。它优雅地落在破旧的茶几上，向提姆微微颔首，“你好呀，提姆，我是盖斯博，是杰森的守护天使。” “你是天使！”提姆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你来自天堂吗？” “是，我来自天堂，鸟宝宝。”盖斯博温和地说，翅膀轻轻包裹住提姆，“想来一些天堂特供睡前故事吗？” 杰森松了口气，把提姆丢给盖斯博照顾。他需要思考怎么把这个翘家小少爷安全送回去——东区对提姆这样的孩子来说太危险了。 “放宽心，他怎么来的就让他怎么回去，别小瞧他。” 盖斯博如此是说。 “这孩子可不简单。” 4、一切都在变好？ 哥谭的夜晚总是带着潮湿的霉味，但杰森·陶德却觉得这是最好的时候。 凯瑟琳痊愈了，她找了一份正经工作——在码头附近的便利店当收银员。她开始计划送杰森去上学，絮絮叨叨地计算学费，偶尔还会带回一些临期的甜甜圈，两个人挤在狭小的厨房里分着吃。 还有提姆·德雷克，那个钻石区的小少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鬼鬼祟祟地溜到犯罪巷，像只猫一样钻进杰森的窗户，赖在他家破旧的沙发上，天亮前再偷偷溜回去。 一切都在变好。 “杰森，注意安全，记得回来吃晚饭。”凯瑟琳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刚熨好的制服衬衫。 “我知道！”杰森从台阶上一跃而下，盖斯博在巷口等着他，洁白的羽翼泛着微光。 “走吧，亲爱的，该上课了。” 今晚的训练是跑酷，已经进行很久了。盖斯博带着杰森在废弃工厂和低矮的屋顶间穿行，教他如何利用墙壁的凹槽，消防梯和排水管快速攀爬。杰森学得很快，他轻盈的像只猫，三两下就能翻上三层高的楼顶。 “不错嘛。”盖斯博满意地点头，“我很期待有一天你能在哥谭上空飞翔。” “你在说什么胡话？”杰森嗤笑一声，“人怎么可能在天上飞？” “那倒不一定……”盖斯博的羽毛微微颤动，“如果我能……算了，你还是先在地上跑吧。” “你有事瞒着我。”杰森眯起眼睛。 “……蝙蝠侠能在天上飞。”盖斯博妥协了。 杰森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罗宾也可以。”盖斯博补充道。 “酷！”杰森兴奋地握拳，“我就知道他们不是普通人类！” 盖斯博的鸟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它很快掩饰了过去。 “好了，继续训练。”它飘到隔壁的屋顶，“从这里跳过来，你能做到的。” 杰森后退几步，助跑、起跳——他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稳稳落在对面的楼顶。 “继续跑，别停！”盖斯博引导他在障碍物间穿梭。 杰森对这片区域熟悉得像是自己的手掌，每一处落脚点，每一块凸起的砖石都刻在他的肌肉记忆里。 所以，当一团带血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差点一脚踩上去。 “罗宾？！” 明黄色的披风裹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鲜血已经在地面上洇开一片暗红。杰森僵在原地，喉咙发紧。 “天啊……”他蹲下身，手指颤抖着拨开披风，罗宾苍白的脸暴露出来，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 “他受了好重的伤……” “先帮他处理一下。”盖斯博声音有些急促，“他倒下前应该呼叫了蝙蝠侠，但追兵不会太远。” 杰森咬着牙，按照盖斯博的指示撕开罗宾的制服，从万能腰带里掏出绷带，草草包扎住流血的伤口。 罗宾仍然昏迷。 “我好像看见追兵了……”盖斯博的羽毛突然炸开，“（地狱脏话）！” 杰森抬头，发现不远处的巷口闪过几道手电筒的光。 “我们不能把他丢在这儿。”他一把拽起罗宾的胳膊，试图把他架起来。 “用披风把他裹起来。”盖斯博指挥道。“然后拖着跑。” 杰森迅速用罗宾的披风把他裹成一只茧，又用剩余的布料缠紧固定，然后就这么拖着罗宾跑了起来。 “走这边！”盖斯博掀起一阵风，卷起地面的垃圾和尘土，遮蔽住可能的视线。 杰森拖着罗宾在小巷里狂奔，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膛。 快到家时，杰森把罗宾塞进一堆废弃纸箱后，自己冲进家门。 “妈！我需要你的帮助！”他拽着凯瑟琳的手就往外跑。 “怎么了，杰森？”凯瑟琳被他拽得踉跄，但当她在垃圾堆旁看到那个浑身是血的少年时，她的表情瞬间凝固。 “天呐——这是——” “罗宾。”杰森喘着气，“帮我抬一下。” 凯瑟琳没有多问，她弯下腰，抱起罗宾，快步冲回屋内。杰森跟在后面，紧张地扫视着街道——没有追兵，至少现在还没有。 凯瑟琳把罗宾放在沙发上，解开他的披风，露出下面狰狞的伤口。她的手指很稳，动作却轻柔得不可思议。 “杰森，把医药箱递给我。” 杰森飞快地翻出消毒水和绷带，凯瑟琳开始清理伤口。她的眉头紧锁，眼神专注的近乎冷酷。 “妈……你以前做过这个？”杰森小声问。 凯瑟琳的手顿了一下。 “有些事……等你长大我再告诉你。”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闷响。 杰森猛地抬头。 “有什么来了。” 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杰森的手指比大脑反应更快——他掏出枪，扣动扳机，枪口的火光划破了黑暗。弹壳叮叮当当落在地板上，火药味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直到最后一颗子弹击发完毕，杰森才看清发生了什么，漆黑的披风展开，将所有子弹尽数挡下。披风垂落，黄铜弹头在地板上滚动的声响清晰可闻。 “呃……” 杰森的喉咙突然干涩得发痛。他试图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卡在了胸腔里。老天，他刚才居然对着蝙蝠侠清空了弹匣——而他现在居然还站着呼吸。 “我可以解释……”杰森艰难地挤出几个单词，“我不是……我是说，我以为你是……” “他不是故意的，蝙蝠侠。” 凯瑟琳温热的手掌按在杰森肩上，将他轻轻拉到身后。她的声音平稳的不可思议，仿佛刚才的枪击从未发生。 “我们无意与你为敌。” 蝙蝠侠的面具下传来回应，“我知道。” 更让杰森震惊的是接下来的话。 “抱歉，吓到了你们。” 道歉？蝙蝠侠会道歉？杰森瞪大了眼睛，不自觉地抓紧了母亲的手。 凯瑟琳在他掌心轻轻按了按，“你的孩子伤得很重，我已经做了应急处理。” 她的声音里带着那种护士照顾病人时的专业腔调，“但最好尽快送医。” “你们需要什么帮助吗？”蝙蝠侠的目光扫过简陋的房间，最后落在凯瑟琳脸上，“我可以安排。” “不必了。”凯瑟琳微笑着摇头，另一只手安抚地抚过杰森汗湿的额发。 “能帮到你是我们的荣幸，蝙蝠侠。” 当蝙蝠侠俯身抱起昏迷的罗宾时，他的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仿佛捧着的是一件易碎的珍宝。 “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的生活。”临出门前，蝙蝠侠回头说道，低沉的嗓音里带着郑重的承诺，“我发誓。” 房门轻轻合上，凯瑟琳松开了紧绷的肩膀。她低头看向仍处于震惊状态的杰森，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没事了，我的小战士。” 杰森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在微微发抖。他紧紧回抱住母亲，把脸埋在她的衣襟里。这一刻，他不在乎自己表现得像个吓坏的孩子——毕竟，他们刚刚经历了蝙蝠侠的造访，而且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哇哦，你真该看看自己的表情。” 盖斯博不知道从哪里又钻了出来。 “你故意的，是不是？” 杰森咬牙切齿。 “嗯哼，难道你不想试试对蝙蝠侠开枪是什么感觉吗？” 哥谭东区的屋顶上，杰森正对着锈迹斑斑的消防梯练习俯卧撑。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水泥地上，形成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本以为救了罗宾这件事不会改变什么——直到现在。 “嘿！杰森！” 一道绿黄相间的身影从月光中划过，罗宾以一个完美的后空翻落在他面前，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今天过的怎么样？”罗宾的笑容在多米诺面具下闪闪发光。 “还好。”杰森喘着气站起来，用t恤下摆擦了擦脸。自从那次意外相遇后，这位活力过剩的少年英雄就成了他夜间训练的常客。 凯瑟琳用攒了许久的钱送他去上学，但对受过盖斯博“全方位教育”的杰森来说，学校的课程简直像给大学生讲1+1=2。他不想让母亲失望，所以每天坐在教室里煎熬——直到盖斯博开始给他开小灶。 “注意看，这个动词变位在古典拉丁语和教会拉丁语中有微妙区别……”白色巨鸟的讲解声只有杰森能听见，与老师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至于同学关系？杰森撇了撇嘴。当那些烦人的同学把墨水倒在他课本上时，他用古希腊语引用了一段荷马史诗中的战斗描写——虽然没人听懂，但他用实际行动重演了一遍，然后……好吧，现在他有了个不太正式的“街头帮派”。 “你今天想学什么？”罗宾已经摆好了教学姿势，“后空翻？侧手翻？还是——” 杰森眯起眼睛打量着罗宾夸张的姿势，他注意到罗宾刻意把重心放在左腿上，他右腿的伤还没完全好。 “教我那个，”杰森指向罗宾腰间的钩爪枪，“真家伙。” 罗宾笑了起来。 “你选了个相当不错的课程，杰森。” ———— “布鲁斯老爷，我觉得您有必要休息一段时间。”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在蝙蝠洞中回荡，老管家端着银质茶盘站在布鲁斯身后。 “稍等一会，阿福。”布鲁斯的眼睛没有离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打着。 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将茶盘放在控制台边缘：“您还在调查那个孩子吗？” 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监控录像，杰森在学校后巷行云流水的放倒了三个比他高大的学生。 “他受过专业训练，阿福。”布鲁斯放大画面，“看这个动作——这不是街头打架能练出来的。” “我衷心希望，”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带着克制的责备，“您只是出于对迪克少爷交友的谨慎。” 布鲁斯的手指停顿了一下：“我没有建立档案。” “早上好，阿福！早上好，布鲁斯！”迪克像一阵风，轻快地卷进蝙蝠洞。他绕过阿尔弗雷德，抄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红茶。 “你又在看杰森？”迪克凑到屏幕前，“哇哦，这段拍得真帅。” “无论谁在训练他，”布鲁斯调出另一段视频，“都把他培养成了出色的战士。” “就不能是他天赋异禀吗？”迪克像只灵活的鸟儿一样跳到主控台上坐下，茶杯在他手里危险地倾斜着，“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在意他？” 布鲁斯调出一份语言分析报告，“精通拉丁语，希腊语，甚至梵语，还有化学。这些不是东区孩子能接触到的。” “教堂神父？”迪克晃着腿，“他可爱去教堂了。” “只能解释拉丁语。”布鲁斯打开另一个窗口，“圣玛利教堂的奥康纳神父不会希腊语和梵语。” “往好处想，布鲁斯，”迪克做了个夸张的拥抱动作，“至少他救过我，这总该说明点什么？” “这不能……” “布鲁斯老爷，迪克少爷，”阿尔弗雷德适时地打断了这场争论，“我假设你们还是人类？还需要摄入食物？” 布鲁斯看了眼屏幕上定格的杰森照片，随后关掉了显示器。也许阿福是对的，他确实需要休息。 蝙蝠侠的关注并没有给杰森带来什么。 他平静的生活着，他以为可以这么一直平静下去。 ——直到一切急转直下的那一天。 他失去了他的妈妈。 他失去了他的家。 5、超大OOC预警 哥谭的雨下得绵长而安静，像是这座城市最后的仁慈。 杰森站在新坟前，廉价的黑皮鞋陷在泥里。 “杰森…….” 罗宾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手里攥着一束被雨打蔫的白菊。 “我说过想一个人。”杰森没有回头。 罗宾把花放在碑前，塑料包装纸发出窸窣声， “蝙蝠侠在查那伙人.....” 罗宾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搭上杰森的肩膀，最终只是垂在身侧：“如果你需要一个拥抱......” “谢谢”杰森打断了他，“但今晚请让我一个人。” “好吧，需要我的话，我随时在。” 罗宾后退时踩断了枯枝。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后，杰森才跪下来，他把额头抵在冰冷的石碑上。 “盖斯博。” 白色巨鸟从雨幕中浮现。它落在墓碑顶端，翅膀投下的光晕笼罩着杰森湿透的头发。 “她最后.....”杰森的声音突然卡住，喉结滚动了几下，“疼吗？” 护士说子弹穿透了凯瑟琳的左肺。 “她很好。” 盖斯博沉默良久，最终说， “她现在很好。” “天堂是什么样的？”杰森的声音十分疲惫。 “每个人的天堂都不一样，杰森，凯瑟琳的天堂我去看过，很漂亮。”盖斯博说，“她准备好了你的房间，有满满一柜子书，巨大的窗户，漂亮的盆栽，但她不希望你来的太早。” 杰森已经哭过一回了。 【为什么你没有救她！你不是我的守护天使吗？！】 【杰森声嘶力竭地质问着盖斯博。】 【……我很抱歉，杰森。】 【盖斯博沉默了，它没有为自己辩解。】 【滚……】 【杰森哭了出来，泪水顺着脸颊滴落，他的声音断断续续。】 【你给我滚……】 “盖斯博，我要复仇。” 杰森的声音还透着哭腔，但怒火已然浸透了悲伤的灵魂。 “你知道是谁做的，对吧？” “我知道。” 盖斯博抖了抖羽毛。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怎么，你会离我而去吗？”杰森嗤笑一声，“因为我不再是你纯洁的小孩？” “死亡也无法分开我们，杰森，你死后是我负责接引。” 盖斯博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我是你的守护天使，即使你想去找死，我也会陪着你。” “马库斯·莱恩。”盖斯博说道，翅膀上的光斑组成一张人脸，“他今晚会在码头验收一批新货。” “盖斯博。” “huh？” “有你真好。” “谢谢夸奖。”盖斯博听起来非常愉悦，“不过，为了防止你在复仇过程里当场暴毙，我们还是制定一下计划吧？” “一般你这么说的时候差不多都有了计划，说吧，我们要做什么？” “很简单，”盖斯博抖抖羽毛，“看到那个罗宾没？想办法把他放倒，我们需要他的装备。” “交给我。”杰森起身，“我来搞定他。” 对不起，罗宾。 杰森在心里给罗宾即将遭遇的一切道歉。 我即将伤害你。 哥谭的夜雨仍在坠落，将整座城市浸泡在潮湿的阴影里。 杰森摸向腰间，罗宾的钩爪枪硌着他的肋骨。他往递给罗宾的热可可里加了安眠药，足够让他一觉睡到天明。这件事让他胃部绞痛，但凯瑟琳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很快淹没了那点愧疚。 码头比墓园更冷，咸腥的海风裹挟着浓郁的柴油味，集装箱堆叠在夜色中。杰森蹲在阴影里，看着马库斯·莱恩清点毒品，独自一人。 杰森喉咙发紧。他想起盖斯博教过的所有致命技巧，这些知识曾让他夜不能寐，但现在，他需要它们。 “离炸弹爆炸还有二十秒。”盖斯博的羽毛拂过杰森颤抖的指尖，“你能做到的，杰森。” 当爆炸声撕裂夜空，杰森像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黑暗是他的盟友，雨水是他的掩护。马库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记膝击狠狠撞倒在积水里。 “记得凯瑟琳·陶德吗？”杰森的声音比火焰更愤怒，他膝盖用力压住马库斯的胸腔，感受着肋骨在压力下哀鸣，“你打了一弹匣！！你他妈打了整整一弹匣！！！” 马库斯的瞳孔骤然收缩。杰森能看到他眼球上的血丝，闻到他呼吸里的威士忌味，甚至数清他脖子上暴起的青筋。 “等等！我可以——” 指节撞击喉结的闷响打断了求饶。马库斯像上岸的鱼一样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音。杰森举起枪，突然发现自己的手稳得可怕。 “看着我！” 杰森扣动扳机的前一秒，一枚蝙蝠镖刺破夜空，击飞了杰森手上的枪支。 “住手！” 蝙蝠侠的披风从集装箱顶落下。 本该昏迷的罗宾从阴影中走出，那杯加料的热可可确实起了作用——只是没持续到预期的时间。 雨水顺着杰森的下巴滴落在马库斯惨白的脸上，杰森从怀里抽出第二把枪抵在马库斯头上，马库斯两眼一翻，竟是吓昏了过去。 “他杀了我妈妈！”杰森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我还能怎么办？！看着这些渣滓继续逍遥法外？” 蝙蝠侠的披风在暴雨中翻涌，阴影笼罩着所有人。他开口，低沉的嗓音穿透雨幕：“你现在可以杀了这一个。” 一只覆着装甲的手握住杰森持枪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他骨头生疼。蝙蝠侠俯下身，惨白的护目镜显得异常明亮。 “然后呢？”他继续道，每个单词都像锤子敲在杰森心上，“□□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你在面包店打工的玛莎阿姨，总给你多塞一个面包的杂货店凯斯爷爷.....”蝙蝠侠的声音放轻。 “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任何一个和你有交集的人吗？”蝙蝠侠松开杰森的手腕。 杰森的手开始发抖，枪管第一次变得如此沉重。 “你想帮助他们吗？”蝙蝠侠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沉稳，“那些即将失去亲人的人？那些和你一样跪在墓碑前的孩子？” 雨水流进杰森的眼睛，模糊了视线，他看见凯瑟琳对他微笑。 “我可以给你另一种选择。”蝙蝠侠站起身，黑色披风在风中展开，“我可以给你真正改变这座城市的机会。” 他伸出手，手套上的雨水闪着微光： “成为这座城市的守护者。” 杰森的呼吸停滞了，枪从指间滑落，砸在码头的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在他身后，罗宾悄悄松了口气。 “为什么......”杰森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为什么要选我？” 蝙蝠侠的手依然悬在空中， “理由有很多，最重要的是，你比任何人都明白失去至亲的痛苦。” 远处传来警笛声。马库斯在杰森脚下依旧像具尸体一样。杰森看着这个杀死母亲的男人，心中的怒火仍旧在燃烧着。 “如果我答应，”杰森抬起头，雨水顺着他的颧骨滑落，“你能保证让我亲手把这座城市里所有像他一样的渣滓送进监狱吗？” “不。” 在杰森变脸前，蝙蝠侠继续说道， “但我会教你怎么确保他们永远不能再伤害任何人。” 警笛声越来越近。杰森看着蝙蝠侠伸出的手，又回头看了眼迪克。年轻的罗宾对他眨了眨眼，做了个“答应他”的夸张口型。 “我有一个请求，”杰森的声音异常冷静。 “如果我跟你走，”杰森继续说，眼神锐利，“我要马库斯和他的同伙再也不能伤害任何人，我要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我需要你给我一个理由……给我一个不现在就崩了他的理由！” “看着我，孩子。” “我向你保证，”蝙蝠侠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低沉而坚定，“马库斯·莱恩会在黑门监狱度过余生，不会有保释，是真正的无期徒刑。” “你怎么能保证？”杰森的声音在发抖。 “因为我会亲自确保这一点。”蝙蝠侠说，“就像我确保杀害我父母的凶手在地狱里腐烂一样。” 这句话像闪电击中了杰森。他突然意识到站在面前的不只是一个蒙面义警，而是一个同样失去过一切的灵魂。 警笛声已经近在咫尺。蝙蝠侠再次伸出手：“现在决定吧，杰森……”他瞥了眼昏迷的马库斯，“是否成为阻止他们的人。” 杰森闭上眼睛，他想起凯瑟琳曾经的嘱托—— “做个好人，我的小杰森。” 当他再次睁眼时，眼中不再有犹豫，他握住蝙蝠侠的手，感受到对方有力的回握。 蝙蝠侠用力把杰森拉了起来。 杰森感到一种奇怪的温暖从相触的掌心传来，仿佛黑暗中突然亮起的灯塔。 警车的蓝光已经照亮了码头入口。蝙蝠侠迅速给昏迷的马库斯戴上手铐，同时按下腰带上的某个按钮。 “蝙蝠翼30秒后到达，”他简短地说，“罗宾，准备从东侧撤离。” 在蝙蝠翼的轰鸣声中，杰森·陶德第一次感受到一种奇怪的平静。复仇的欲望没有消失，但它变成了某种更强大、更持久的东西。 蝙蝠翼的舱门关闭时，杰森最后看了一眼雨中的码头。马库斯正被警察拖上警车，而远处的哥谭天际线在雨中若隐若现。 “准备好了吗，杰森？”罗宾撞了撞他的肩膀。 杰森深吸一口气，“准备好了。” 蝙蝠侠在前座发出一声介于叹息和轻笑之间的声音。引擎轰鸣，黑色的飞行器冲进雨夜，载着一个新的成员，驶向韦恩庄园的方向。 而盖斯博，这只白色的巨鸟，在哥谭的雨幕中跟上了载有马库斯的警车。 “好吧，好吧，就当我是在给他出气好了。 它喃喃自语。 “糟糕透了，这种发展。” 6、收养 杰森陷在鹅绒被里，盯着天花板上的纹路，床垫柔软的像云朵，却让他浑身不自在，今天发生的一切在脑海中闪回，冰冷沉重的手枪，轰鸣起飞的蝙蝠翼，豪华的韦恩庄园，布鲁斯·韦恩和他的老管家，最后定格在阿尔弗雷德递来的热可可上。 “盖斯博。”他对着空气轻唤。 没有回应。 “盖斯博？”这次他提高了音量。 “嘘——！”白色巨鸟从衣柜缝隙里挤出来，带着股硫磺味，“别叫！这里有窃听器！我草他老蝙蝠的疑心病！” 杰森眯起眼睛，“你刚才是不是说了‘草他的’？” “重点错了！”盖斯博扑棱到书桌前，示意杰森打开抽屉，它指指抽屉里的一叠便利贴，“用这个，想说什么就写下来。” 借着羽毛发出的微光，杰森开始书写，他闻了闻空气，皱眉写到， “你身上怎么有股烧焦的味道？” “我去了一趟地狱。” “你去地狱干什么？” “well，我去地狱办点事，恶魔们太热情了我也没办法……等会，有人来了。” 走廊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杰森迅速合上抽屉，把纸条塞进枕头，假装熟睡。 人影在门口停留了一会，确认没有异常后，便轻轻关门离去。 “他走了。” 杰森松了一口气。 “你该睡觉了，杰森，想听安眠曲吗？” “我五岁就不——”杰森划掉这行字，犹豫着写下了新的文字，“算了，就今晚。” 盖斯博的歌声像融化的琥珀色蜂蜜，流淌在夜色里。那是种古老的语言，旋律让窗外的雨滴都变得缓慢。杰森最后看到的是纯白羽毛在月光下泛起的光泽。 一夜无梦。 阳光透过纱帘，杰森以为自己还在另一个梦境。 直到看见餐桌上餐具反射的光斑，他才确信自己正坐在韦恩庄园的长桌前。 “我在做梦吗？”他无意识的问出声。 理查德·格雷森坐在他身边，耍杂技似的抛接着餐刀，“没有，杰森，你没在做梦，这里是现实。” 杰森机械地咀嚼着培根，太荒谬了，昨天他的枪还抵在马库斯的脑门，今天却在韦恩庄园用纯银叉子吃黑松露炒蛋。 餐桌对面，困倦的布鲁斯·韦恩正往咖啡里加第四块方糖，可能是第五块。 “合您口味吗，杰森少爷？”阿尔弗雷德为他续上热牛奶。 “非，非常好，谢谢，我是说很好。”杰森结结巴巴地回答。 布鲁斯轻咳一声，吸引了杰森的注意力，“需要我送你去学校吗，杰森？” “我请了丧假。”杰森盯着餐盘，“要安排凯瑟琳的.……葬礼。” 他艰难地说。 餐刀在理查德手中停止旋转，阿尔弗雷德无声地递来一块手帕。 “没事的，杰森，我们都知道这很困难。” “我没事，我知道凯瑟琳在天堂过的很好。”杰森红了眼眶，但强撑着没掉眼泪。 “好的，那么迪克……” 布鲁斯转向理查德。 “我也请假了，布鲁斯，你忘了吗？” 理查德懒洋洋地举手， “我猜你是忘了。” 布鲁斯深吸一口气。 “杰森，你跟我来，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布鲁斯推开书房厚重的橡木门，阳光透过玻璃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阴影。杰森站在书柜前，手指紧紧捏着衣角。 “坐吧。”布鲁斯指了指壁炉前的扶手椅。 杰森僵硬的坐下，膝盖紧紧并拢，他盯着壁炉上方悬挂的韦恩家族画像，不知道该看什么。 “具体的事情蝙蝠侠已经和我说了.....但我需要知道你是怎么看的，杰森。”布鲁斯·韦恩蹲下身，让自己与杰森平视，那双钢蓝色的眼里沉淀着海洋般的温柔。 “你愿意被我收养吗？” 布鲁斯的声音很轻。 “为什么？如果说是因为蝙蝠侠的嘱托，你也大可不必这样。你可以把我送去寄宿学校，我能照顾好自己。” 杰森问道，他的声音充满意外。 “因为我看到了一个需要帮助的孩子，就像当年我需要帮助一样。” 布鲁斯停顿了一下， “而现在，我希望我能帮助这个孩子。” 壁炉里的木柴爆出噼啪的火星，杰森望着布鲁斯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同情，只有某种他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你可以拒绝。”布鲁斯说，“但阿尔弗雷德已经收拾好了你的卧室，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它永远是你的房间。” “我......我需要时间考虑。”杰森小声说，阳光照亮了他微红的眼眶。 布鲁斯点点头站起身，轻轻按住杰森的肩膀。 “我会一直在这里，或许你想和迪克玩一会？” “迪克.....?”杰森愣了一下，是他想的那个吗？ “对。”布鲁斯眨眨眼，露出一个微笑。 “理查德·格雷森，他喜欢别人叫他迪克。” 窗外传来理查德大呼小叫的声音，这诡异的日常感让杰森意识到——蝙蝠侠说的机会，并不是成为夜巡者中的一员。 他将以另一种方式改变哥谭。 “很快你就会上头条了，杰森。”盖斯博的语调里带着讽刺，“媒体会像嗅到血的鲨鱼，只要你皱个眉，第二天报纸就会写‘街头野狗难驯本性’。”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见过太多了——这类新闻都这个套路。” 杰森笔尖一顿，“我不在意。”他写到，“我不在乎他们说什么。” 盖斯博停顿了片刻， “那么这段时间都不要看报纸，亲爱的，也不要随便打谁，学校里布鲁斯捐的楼已经够多了。” “我不会。” 镁光灯比杰森想象中的更刺眼。 他站在布鲁斯·韦恩身侧，穿着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领带系的一丝不苟，嘴角挂着练习了无数次的微笑。 记者们的提问像暴雨迎面而来。 “请看这边！” “能说说你被收养的感受吗？” “作为第二个被韦恩收养的孩子，你会和理查德·格雷森竞争吗？” 布鲁斯的手搭在杰森的肩膀上，温暖的重量无声传递着支持，杰森听见布鲁斯·韦恩用他那完美的，独属于哥谭王子的轻快语调得体的应对着记者。 “杰森是个很了不起的孩子，我很幸运能成为他的家人.....” 他的声音在杰森耳中逐渐模糊成某种混乱的杂音。 水晶灯将整个宴会厅照的亮如白昼，杰森僵硬着接过侍者递过来的气泡水。 人们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他，那些笑脸面具泛着完美而冰冷的光。 “犯罪巷的野孩子居然能进韦恩家.....” “听说他母亲是个瘾君子.....” “布鲁斯韦恩就是喜欢收集这种....” 破碎的窃窃私语从四面八方传来，杰森觉得有些呼吸困难，领带像绞索深深勒住他的喉咙。他的手指颤抖着，放下了杯子，香槟杯落在托盘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失陪一下。”他对身侧的布鲁斯说，甚至没有确认对方是否听见就迫不及待地穿过人群，离开了宴会厅。 他推开露台的玻璃门，冷空气像一记耳光抽在他脸上，他抓住大理石栏杆，用力呼吸着。 “滴滴，需要救援吗，杰伊？我感觉你不太好。” 迪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轻松的仿佛只是在讨论他们周末要去哪里玩。 杰森没有回头，但他听见露台的玻璃门被关上的声音，宴会的喧嚣被隔绝开来。 “走开，迪克。”杰森声音嘶哑，“我什么事都没有。” 迪克轻笑一声，他解开自己的领带随手一扔，那轻飘飘丝绸制品就这么落进了楼下的喷泉池。 “说真的，这玩意差点把我勒死。” 杰森稍微放松了一些，肩膀不再那么紧绷。 迪克靠在他旁边的栏杆上，故意学着杰森阴沉的样子，“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的时候，把鱼子酱当果酱涂满了整个面包。” 杰森忍不住瞥了他一眼，“真的？” “阿尔弗雷德差点当场退休。”迪克夸张地比划着，“布鲁斯倒是尝了一口，你是真没见过那个场面。” 夜风吹乱了他们的头发，迪克突然变魔术般的从西装内袋掏出两个扁扁的汉堡——只有两块面包，一块肉的那种。 “你饿吗？反正我是饿了，给，我偷偷做的，别告诉阿福这件事。” 杰森盯着那个被压的变形的汉堡，包装纸上还有少量酱汁，但比宴会上那些精致的点心要顺眼的多。 “你就不怕弄脏衣服？”杰森接过汉堡，咬了一大口。 “反正付干洗费的不是我。”迪克耸耸肩，模仿着阿尔弗雷德的语气，“迪克少爷，形象管理很重要——然后放任布鲁斯继续泼自己一身香槟。” 杰森忽然呛到，咳嗽了起来。 “听着，杰森”迪克的声音忽然严肃起来，“那些人的闲话就像滴水兽上的鸽子粪——恶心，毫无意义。” 他指向宴会厅， “里面这些家伙，他们的人生高光时刻就是在这里相互舔皮鞋。” 杰森望向宴会厅，布鲁斯正在和市长交谈，韦恩式的笑容完美无缺。 “不喜欢这种场合，就直接和布鲁斯说。”迪克也咬了口汉堡，含混不清的说，“他会理解的，他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想做的。” “因为他认为我们是家人？”杰森轻声问道。 “我们就是家人，杰森。”迪克笑了，揉了揉杰森的头发。“要溜吗，我恰好知道路该怎么走。” 杰森看着迪克明亮的蓝眼睛，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真诚让他无法拒绝。 “好。” 当布鲁斯终于摆脱社交义务，开始寻找两个孩子时，他只看到露台上的两张汉堡包装纸，和远处围墙上一闪而过的身影。 阿尔弗雷德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要去追吗，老爷？” 布鲁斯笑了起来，“不，他们自己会回家的。” 7、在学校 “杰森，三楼有高年级学生在勒索。”盖斯博趴在杰森耳边悄声说道，“去看看吗？” “去，怎么不去，”杰森翻了个白眼。“我不去你能放弃在我耳边唠叨吗？”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我在刷你的天堂简历，杰森，这所学校真是太棒了，走两步就能刷出一个新事件。”盖斯博说，“这样下去，等你毕业的时候，你就会有一张让所有天使都哇塞的简历。” “……况且，你也没办法放着这些事不管不是吗？” 杰森叹了口气，站起身，把手指捏的咔咔作响。 “那走吧，去救人。” 盖斯博笑了起来， “这才对嘛，杰森。” 布鲁斯·韦恩的消息像一块石子投入哥谭中学的池塘——激起了几圈涟漪，但也就那样。 杰森仍然是那个能为食堂座位踹翻橄榄球队队长的陶德——无限制格斗大赛永远的冠军。 “早啊，陶德。” “早，伊斯卡里奥特。” 杰森点点头，算是回应，手肘支在课桌上撑着脸。 窗外，只有他能看见的白色巨鸟正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羽毛甩出细碎的光点。 一本包着牛皮纸的书忽然递到杰森眼前。 “15世纪的诗集，你上次说想看，我回家找了一下，确实有，但爸爸不让我把原本带出来.....所以，是影印本。”伊斯卡里奥特耸耸肩。“希望你不要介意。” “谢谢，怎么可能介意。” 杰森接过书籍，小心翼翼地塞进抽屉，没注意到伊斯卡里奥特的嘴唇似乎蠕动了一下。 “听说韦恩家有个私人图书馆？”一道身影挤开伊斯卡里奥特，将他撞的一个踉跄。“周末能带我们去看看吗？嗯？” 伊斯卡里奥特的指甲无声掐进手心。 杰森嗤笑一声。 “你当是动物园参观？” 他坐到了课桌上，目光挑衅。 “想看？先把你的必修科目看完再说。” 上课铃刺破了空气，历史老师抱着一摞摇摇欲坠的作业撞进门。 “同学们，把你们的课本翻到......陶德！从桌上下来！还有你！你是哪个班的学生？” 下课铃响后，杰森抽屉里的诗集不见了，伊斯卡里奥特盯着杰森空荡荡的抽屉，直到看见书包里露出的一角牛皮纸，才松开咬出血的下唇。 伊斯卡里奥特是哥谭中学里最容易被忽略的那种学生。 他瘦小，苍白，像一团模糊的影子，袖口永远遮住半个手掌，试图藏起手腕上的淤青。 他的零花钱总是会出现在高年级学生手中，每周如此，从不间断。 这是所谓的“保护费”，但交了钱也不妨碍这些混球给他几拳。他习惯了，甚至学会了倒地时护住要害，像只装死的老鼠。 他以为自己的学生生涯就要这样过去。 但那一天，杰森·陶德出现了。 伊斯卡里奥特永远记得那一天——混混揪着他的衣领要额外费用，一个黑影从走廊拐角闪出，他没能看清杰森的动作，他只听见拳头落下的闷响，第一下，第二下，第三下，混混跪倒在地，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 杰森站在原地，活动手指。 “滚。” 他只说了这一个单词。 但伊斯卡里奥特的世界从此有了光。 杰森·陶德是个矛盾的存在——他能轻松解出来老师的难题，也能用板砖让橄榄球队队长头上开花。 学校里流传着关于杰森的各种流言，有人说他认识□□，有人说他的父亲是职业杀手，有人说他杀过人。但伊斯卡里奥特知道，杰森身后什么都没有——除了他病恹恹的母亲。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跟在杰森身后，起初只是出于恐惧，有杰森在，没人敢动他，但渐渐的，他发现自己开始期待这些短暂的同行时光，杰森偶尔会问他有没有写作业，或者有没有人再找他麻烦。 这些微不足道的善意，在他心里发酵成某种扭曲的渴望。 “早上好，陶德同学。” “早。” 杰森的回应总是简短的，利落的，就和他这个人一样。 伊斯卡里奥特会把这声问候揣在怀里一整天。他试着像之前服务“学长”那样对待杰森。 “你不必这样。”杰森推开了伊斯卡里奥特递来的饮料，“我保护你并不是出于这样的原因，我和他们不一样。” 伊斯卡里奥特缩回手，神经质地抓挠着手臂。杰森很好，或者说太好了，这让他既痛苦又高兴。 凯瑟琳·陶德的死讯传来时，他高兴坏了，他幻想着葬礼的场景：杰森站在雨里，而他可以撑开一把黑伞，他的父母会同情这个孤儿，会同意收养，会....... 布鲁斯·韦恩无情地碾碎了他的梦。 他站在布鲁斯·韦恩举办的宴会里，听着布鲁斯·韦恩宣布杰森成为他新的养子。 而伊斯卡里奥特，只能作为同学献上自己的祝福。 没关系，伊斯卡里奥特想，他可以等。 他有很多耐心。 就像他设立“监管者”这样。 监管者最初只是走廊上的偶然聚集。 那些被杰森帮助过的孩子，总是会本能地靠近光源。伊斯卡里奥特第一个到，抱着厚重的课本站在杰森身后，其他人陆陆续续围拢过来。 渐渐地，队伍越来越长。 监管者的第一次行动发生在初冬，瘦小的迈克尔被堵在更衣间角落，棒球队成员正嘻嘻哈哈的提起一桶颜料。 “请等一下，同学们。” 伊斯卡里奥特从阴影里走出，举起手机，展示出正在通话的页面。 “陶德同学说，你们不停手的话....” 他笑了起来。 “他就要亲自来和你们讨论体育精神了。” 颜料桶砸在地上的声音引来了老师，但所有人都佐证“只是意外”。 某天，吃完午饭归来的杰森发现自己桌上堆满了礼物。 “搞什么......?” 伊斯卡里奥特推了推眼镜，他解释到：“你上周打断了丹尼尔的手腕.....杰森，她们很感激你。” “那混球在女更衣室按摄像头，他应得的。”杰森有些不自然的回答到。 “所以这也是你应得的，杰森。”伊斯卡里奥特温和地说，“不要害羞嘛。” 当低年级的艾玛被撕毁作业时，监管者们采取了非常巧妙的手段，伊斯卡里奥特带人复印了霸凌者的日记，贴的满男厕所都是。 “太阴险了。”杰森如此评价到。“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法做人了。” “但有效，”伊斯卡里奥特将手机展示给杰森，那上面是艾玛开心的笑容，“而且......比起他做的事，这只是无伤大雅的小玩笑，陶德同学。” 真正的转折点在雨季，高中生泰勒试图勒索初中部时，监管者们首次进行了多年级联合行动——他们利用伊斯卡里奥特设下的陷阱，让泰勒滑进了泳池，手机泡坏了，里面存在的勒索视频也随之湮灭，杰森在医疗室窗口目睹了全程。 “你的小信徒们出师了，杰森。” 盖斯博在杰森耳边轻笑道。 “看看他们，多有活力。” 现在，每周都有新的信件塞在杰森的储物柜里， 【三楼女厕所总有个哭泣的女生】 【田径队偷拍的照片藏在麦克的储物柜里】 【请小心，马克他们打算在化学课上对您动手】 伊斯卡里奥特会替杰森整理好这些书信，然后通知给监管者们让他们处理。他们有一本共用的剪贴册，最上面是杰森画的涂鸦：一支弯曲的撬棍，下面写着“nomore”。 nomore 不再有更多的受害者。 当布鲁斯偶然问起“监管者”时，杰森只是耸耸肩。 “小孩子过家家罢了，不值一提。” 他没说出口的是，那些被踩在泥里的孩子，如今眼底也有了光。 然而，光，总是危险的。 8、恐怖袭击 蝙蝠洞的蝙蝠电脑泛着幽暗的蓝光，布鲁斯韦恩坐在电脑前，双手交叉抵在下颚。监控录像里，杰森正把一个哭哭啼啼的初中生护送到校门口，男孩的书包袋子断了一边，杰森随手扯过背包背在自己身上。 “杰森是个好孩子，他热心又真诚。” 阿尔弗雷德端着红茶出现在布鲁斯身后。 “听说他最近组建了自己的小小正义联盟，很可爱，不是吗？” 布鲁斯将画面放大，观察杰森的表情——少年眉头紧锁，看起来十分不耐烦。 “他在做正确的事。”布鲁斯最终说道，“只是方式有待商榷。” “我会和他谈谈。” 第二天早餐时，布鲁斯装作无意间提起了监管者的事。 “最近，哥谭中学有关霸凌的事件急剧下降。” “所以？”杰森正在切松饼的手顿了一下，警惕地抬头。 “所以。”布鲁斯啜了一口咖啡，“我捐了一批新的摄像头，高清夜视款。” 杰森的肩膀放松下来，他拿过枫糖浆往松饼上倒。 “这是什么意思？” 布鲁斯放下咖啡杯，“暴力会滋生暴力，有保护欲不是坏事，杰森，但……” 他看向杰森手腕上未消失的淤青。 阿尔弗雷德适时地端上了一盘肉桂卷，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但也要注意保护自己。” 布鲁斯接过肉桂卷，有些无奈地说， “我很担心你，你可以考虑收集证据，交给校方处理，有时候可以相信大人，杰森，你不需要完全由自己处理。” “等校方处理？”杰森嗤笑一声，“让校方处理就像让gcpd抓……” 阿尔弗雷德咳嗽了一下。 杰森立即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换成了不那么锐利的说辞，他慢慢解释道，“布鲁斯，老师只会把这些事当做同学间的小打小闹，如果没有人站出来，这些事就会一直发生下去。” “我不是要阻止你。”布鲁斯斟酌着字句，“我只是希望你在挥舞正义之剑的时候，不要被它的重量带偏了方向。”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杰森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草草往嘴里塞了块松饼，起身拿了两块肉桂卷，“对了，那些摄像头……” “你可以选择把他们安在哪里，杰森，我相信你能让他们起作用。”布鲁斯平静地回答。 杰森离开后，阿尔弗雷德轻声询问布鲁斯。 “你真的放心吗，老爷？” “不。”布鲁斯想起了之前看到的监控画面——伊斯卡里奥特一脸病态地趴在杰森的储物柜上，上下抚摸。“所以我会让迪克过去。” 当天下午，哥谭中学多了位“心理咨询师”，伊斯卡里奥特推开辅导室的门，看到新来的心理咨询师理查德·约翰逊·格雷森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嗨，让我们随便聊聊？” 暗流涌动。 “午安，陶德。” “午安，艾莉。” “午安，陶德！” “午安，亚历克斯。” 杰森刚把书包甩进储物柜，走廊就响起了刺耳的广播电流声。 “各位同学们，下午好。” 一个陌生的，带着机械变声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令人毛骨悚然。 “今天的课程临时调整，第一节课，我们来简单玩个游戏。” boom—— 教学楼西侧的教室忽然爆炸，火光冲破窗户，玻璃碎片如同暴雨散开，尖叫声响起，人群乱作一团。 广播里的声音仍在继续， “规则很简单，哥谭中学里被安装了七枚炸弹，找出他们，或者……” 那声音带着戏谑和残忍。 “变成天上的烟花。” 杰森的脸色沉了下来。 “盖斯博，去找炸弹。” “了解。” 白色巨鸟飞快地消失在了走廊末端。 然而很快，一个头戴微笑小丑面具的男人出现在走廊上，他手里拿着霞弹枪，枪管上涂着歪歪扭扭的荧光绿漆，裤腿沾着血手印。 “同学们，上课铃响了。”他歪了歪头，声音故意拉长，“我是你们的新老师，你们可以叫我——教授。” 艾莉面色惨白，她缩在杰森身后。 杰森的目光扫过四周，迅速计算着逃生路线和可能的武器——灭火器，消防斧，碎玻璃。 “杰森……”亚历克斯声音颤抖，“我们该怎么办？” “你们躲好。” 杰森眼神冰冷，他蹲下身，手指扣住地上锋利的玻璃碎片。 “我去陪这位‘教授’玩玩。” “嗯？”教授看着手捏玻璃碎片，独自走来的杰森，发出了一个困惑的音节，“你该不会以为那个玩意能伤到我吧？” 枪口缓缓抬起，对准了杰森—— 杰森手腕一抖，玻璃碎片如蝙蝠镖破空而出。 玻璃碎片精准地穿刺了教授持枪的手腕，鲜血喷溅，教授惨叫一声，枪口歪斜。 杰森瞬间冲刺，借助冲击力高高跃起，右腿抽上教授的面具。 面具凹陷，教授的头狠狠偏向一边，鼻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霞弹枪脱手，杰森提过枪，落地时用枪托又狠狠给了教授一记重击。 教授向后摔倒在地，还没等他挣扎起身，冰冷的枪口就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游戏结束。” 杰森的手放在了扳机上。 “现在。”他微微歪头，露出一个几近残忍的笑容，“告诉我炸弹在哪儿，或者我帮你开个脑洞透透气。” 另一处的战场—— 通风管道在理查德·格雷森——罗宾——身下发出细微的呻吟。 “西北走廊有两名持枪劫匪，三十秒后交汇。” 迪克嘴角扬起危险的弧度， “罗宾收到。” “便士一，帮我黑掉监控。” “便士一收到，监控已全部黑入。” 透过通风栅栏的缝隙，他看到两名全副武装的劫匪正在走廊巡逻，其中一人正在调整着面罩。 “这破学校到底有几个出口……” 迪克的手指扣住栅栏边缘，通风口板盖被卸下的瞬间，迪克如捕食的猫头鹰般坠落，双腿绞住劫匪脖颈的瞬间拧腰旋转。 咔嚓。 “晚安，甜心。” 劫匪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另一名劫匪听见动静，还没来得及转身，迪克便从他的身后探出手，手掌精准切上了颈动脉。 “嘘……”他在对方耳边低语，“该睡觉了。” 又一名劫匪瘫软倒下。 广播室前的守卫正警惕地环顾四周，头上的通风管传来动静，在他举起枪口之前，交叉袭来的双棍已经夺走了他的意识。 迪克一脚踹开广播室的大门。 “早上好，恐怖分子同学，我是代课老师罗宾。” 面对着满屋子全副武装的匪徒，他露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 “今天的课程是——怎么在挨打时保护要害。” —— “七个炸弹全部找到了，杰森。”盖斯博的羽毛在空气中飘散，“设计简陋的让我感动——拿把钳子，我教你怎么拆。” 杰森毫不犹豫地一枪托砸晕了教授。 “你确定不会把我们都送上天？” 杰森跟着盖斯博找到了被隐藏起来的炸弹，他费力地撬开炸弹外壳。 “除非你剪错线，我绝对是正确的。” 炸弹的内部暴露在杰森面前，杂乱的电线像一盘子面条，盖斯博的羽毛几乎要戳在电路板上。 “一目了然，简陋的就像是用玩具零件拼的，按我说的剪线就行。”盖斯博发出咂嘴声，“业余，太业余了。” “……这哪里一目了然了。” 杰森嘟囔着举起了钳子。 “便士一，这里不对劲。”迪克在广播室里急促地敲击着键盘，“正主不在这里，有人在耍我们——” 【正主在我这里】 蝙蝠侠的声音切入频道。 【小丑同时袭击了医院和学校】 “巧了，我正好在学校，我来处理……等等，b” 迪克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古怪。 “你捡回来的神奇小子在拆弹。” 【他在干什么？！】 蝙蝠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可置信。 “呃，在给炸弹做外科手术？” 监控里的杰森手起钳落，动作行云流水，剪下去之前没有丝毫犹豫，顷刻间就搞定了一枚炸弹。 “well……我去帮忙，万事小心，b。”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蝙蝠侠的拳头像一记铁锤，砸断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你赢了，蝙蝠侠。”小丑断断续续的说道，“但你知道最有趣的是什么吗？” “你永远在赢，但你永远救不了他们！” 蝙蝠侠的拳头再一次举起，重重亲吻了小丑的脸。 “嘿，b” 明黄色的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罗宾轻盈地落在天台边缘。 “收工了吗？我那边的小丑帮都打包好了。” “真棒，作弊的小鸟来打扰我们二人世界了！”小丑翻了个白眼，颇为没劲。“没眼色的东西。” 戈登踏着红蓝相间的警笛出现，身后跟着gcpd的警察，他们正把被打断腿骨的小丑塞进救护车。 “艰难的一天，哈？” 戈登叼着烟，对蝙蝠侠发表自己的感想，但当他回头望去，蝙蝠侠和罗宾早已不见踪影。 “我早该想到的。” 戈登耸耸肩，丢掉了手上的烟蒂。 —— 阿尔弗雷德将红茶轻轻放在控制台上，杯底与金属表面接触，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脆响。 电脑屏幕的蓝光在布鲁斯紧锁的眉间投下阴影，屏幕上循环播放着杰森扔碎玻璃时的画面——与布鲁斯扔蝙蝠镖的手法如出一辙。 “老爷，这已经是您本周第三次调查杰森少爷的过去了。我以为我们达成过共识，要给那孩子留些隐私空间？” 布鲁斯放大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画面上，杰森独自在犯罪巷的屋顶训练，动作流畅得不像自学成才。“不，阿福，你看看这个。”他调出另一段影像，“很多东西不是想学就能学到的，他绝对有一位导师。” “我很在意这位‘导师’。” “这么多年从未有一个监控探头拍到过他，周围也从来没有人见过他，这难道不奇怪吗？” 布鲁斯双手交叉，抵在下颚前。 “我很好奇，他到底是谁。” 屏幕切换，黑门监狱的档案——马库斯·莱恩的尸检报告呈现出来。照片上，这个杀死凯瑟琳的暴徒双眼圆睁，面露恐惧。 “死因是心脏骤停。”布鲁斯声音低沉，“他在死前经历了长达72小时的极端恐惧，戈登说狱警听见他一直在尖叫‘燃烧的魔鬼’。” 阿尔弗雷德放下茶托时，银器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您认为这是某种报复？” “精准的，残忍的，专业的报复。”布鲁斯调出更多的消息框，“马库斯的血检报告里没有检测出恐惧毒气的成分。毫无疑问，杀死他的是一个恐惧大师。” “这件事要让杰森少爷知道吗？” “不，”布鲁斯犹豫了一下，“马库斯这件事暂时不要让他知道。” 一阵冷风突然掠过蝙蝠洞的钟乳石。布鲁斯猛地回头，但身后只有摇曳的阴影。 他没有看见，白色羽翼的幻影正漂浮在电脑前，静静注视着警惕的布鲁斯。 布鲁斯关闭了蝙蝠电脑上的页面，“我在想，我们是否真的了解那个孩子经历过什么。” 9、杰森想要变强 晨光透过窗帘撒进餐厅，杰森随意地切割着盘中的煎蛋，蛋黄渗出，像一滩流淌的日出。 “杰森。”布鲁斯放下咖啡杯，“蝙蝠侠托我向你问一些事。” 杰森抬起头，眼里满是惊讶，“蝙蝠侠想要问我什么？” 布鲁斯的手指摩挲着茶杯，他斟酌着字句，“蝙蝠侠想知道你的导师是谁？他在哪里？” “别紧张，蝙蝠侠不会对他做什么。” 沉默在餐桌上蔓延。 “他很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最终，杰森轻声说道。 布鲁斯的蓝眼睛微微瞪大。 “抱歉，杰森，我不是……” “没关系，布鲁斯，我知道。”杰森将叉子戳进被划的稀碎的煎蛋，目光落在瓷盘上。 “他一直陪着我呢。” “吃饭吃饭。”迪克忽然说道，他夸张地抖了抖肩膀，从杰森盘子里叉走了一块培根。“吃饭呢，好好吃饭。” 阿尔弗雷德再度救众人于水火之中，他端着咖啡壶出现，为每个人续上热咖啡。 蒸汽氤氲中，杰森注意到布鲁斯左手有一道新鲜的伤口。 “你的手怎么了，布鲁斯？” 杰森皱眉问道， “哦，这个，早上起床的时候被划了一下。” 布鲁斯随口回答道。 “喔……” 杰森安静了下来。 “对了，杰森。” 布鲁斯突然伸手握住杰森的手腕——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 “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集团ceo？政客？还是医生？工程师？警探？我都可以为你铺路。”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杰森歪着头，“因为蝙蝠侠的嘱托？” “不，杰森，这无关蝙蝠侠。”布鲁斯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完全出自我的个人意愿。” “我想为你做这些。” 布鲁斯的笑容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你值得我这么做，杰森。” 迪克从杰森盘子里叉走了最后一块培根。 —— 自从在早餐时刻发现了布鲁斯左手的伤口之后，杰森眼中原本温馨的世界就被撕开了一条冰冷的裂缝。 潘多拉的魔盒一旦开启，就再也无法合上。 布鲁斯的西装袖口下总藏着新鲜的淤青，衣领处流露出不明显的擦伤，迪克几乎每天都困的能把头砸进燕麦粥里。 每当布鲁斯从“极限运动”中归来，那些伤痕的形状都让杰森咬紧了牙关。 不是滑雪能造成的挫伤，不是攀岩会留下的擦痕。那些伤，杰森太熟悉了，那是街头巷尾再常见不过的伤痕——刀锋与子弹才会留下的伤痕。 当他某天不小心闯入了布鲁斯的房间时，布鲁斯背上的伤痕让他浑身发冷。 那是撬棍的痕迹——他见过这种伤，自己也受过这样的伤，这是在□□成员身上很常见的伤，但布鲁斯·韦恩？哥谭的王子？ 为什么他会受到这样的伤害？ 杰森偷偷打开了韦恩家的医疗箱，肾上腺素，凝血剂，除颤仪，专业的令人惊心。 他在午夜撞见迪克在厨房里翻找冰袋。 杰森站在楼梯的阴影里，看着迪克把冰袋按在肋骨上。 是谁在伤害他的家人？ 是谁？ 愤怒像硫酸侵蚀了他的理智，他的灵魂叫嚣着要以血还血。 布鲁斯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伤口的来历。 但他会乖乖听话，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开什么玩笑。 如果杰森·陶德是那种循规蹈矩的孩子，那他早在犯罪巷的某个垃圾桶里烂透了。 夜色深沉，杰森站在窗前，凝视着被黑暗笼罩的韦恩庄园，风吹起他房间的窗帘，像在告别的手。他摸了摸藏在怀里的手枪——保险打开，弹匣装满。 这把枪他藏得很好，每天随身携带，连阿尔弗雷德都没能发现他的小藏品。 “盖斯博。” 白色巨鸟应声而落，羽毛在月光下泛着光泽，它歪着头，看向杰森。 “去找蝙蝠侠。” “这偌大一个哥谭你让我找个......”盖斯博发出一声短促的鸣叫，“行吧，也不是找不到.....” 他振翅飞起，如同一颗流星划破哥谭的夜空，很快又坠落下来。 “找到了。”盖斯博歪头打量着杰森，“你找蝙蝠侠干嘛？” “.......我有些事想问他。” 夜风裹挟着哥谭特有的腐朽气息盘旋而上，某条阴暗小巷的深处，蝙蝠侠和罗宾刚刚结束一场战斗，□□分子七横八竖的躺着。 “出来。”蝙蝠侠低沉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 杰森从阴影中走出，穿着大一号的连帽衫——罗宾眼尖的发现这是他今早刚扔的旧衣服——他站在蝙蝠侠面前，仰望着这堵叹息之墙。 “蝙蝠侠。”少年的声音里带着点虚张声势，“你知道布....b.....我的养父为什么受伤吗？” 沉默在三人中蔓延，蝙蝠侠纹丝不动，像一尊雕塑。 罗宾收起卡里棍，打破了沉默，“怎么突然问这个？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是。”杰森干脆利落的承认，“他不愿意告诉我他为什么受伤，所以我只能来问你了。” “我尊重他的选择。”蝙蝠侠低声说道，“有些真相你不应该知道。” “你不能这样对我，蝙蝠侠！”杰森的声音陡然拔高，惊飞了消防梯上的乌鸦。“是你把我交到他手里！是你让我们成为家人——现在你想把我关在真相门外？” “冷静点，我们可以——” “他在保护你，”蝙蝠侠打断到“你还太小。” “太小？”杰森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在犯罪巷，我都已经可以当成年人看待了。” 风卷着垃圾从他们脚边咔哒略过，杰森深吸一口气，声音低了下来，“听着，我知道布鲁斯在资助你，我知道你要保护整个哥谭.....你可能顾不上布鲁斯，但布鲁斯绝不该承担这些伤害，他是个好人。” “请训练我，蝙蝠侠。”杰森最终说到，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眼底的执着，“我想保护他，而不是让他保护我。” “哇哦.....”罗宾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感叹。 —— 蝙蝠洞的滴水声在沉默中显得格外刺耳，迪克摘下面具，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沾湿。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布鲁斯？”迪克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穴里回荡。 布鲁斯没有回话，他只是坐在电脑前敲击键盘。 “固执，冲动，学不会后退。”迪克拿起毛巾擦拭脖颈“百分之一百，非常难搞。” “准确，”布鲁斯关闭电脑，转向装备台。“他让我训练他是为了.....” “为了保护你，”迪克打断他，露出一个笑容。“这很好，不是吗？” “这很糟。”布鲁斯叹了口气。 “你不能永远把他关在门外，布鲁斯。”迪克走近几步，“他已经发现不对了，你猜他发现我们的真实身份还要多久？” “哥谭会吃了他。” “哥谭已经吃过他一次了！”迪克的声音忽然尖锐起来，“在犯罪巷，在你把他带回来之前！” 布鲁斯没有说话。 “好吧，至少你得给他选择的权利，”迪克叹了口气，“布鲁斯，你不能一直把他推开。” 布鲁斯拿起蝙蝠镖，光滑的平面映出他深色的倒影。 “如果选择权本身就是一种伤害呢？” “那也得让他选了才行。”迪克上下抛接着另一枚蝙蝠镖，向外走去。“不去做怎么知道——我追一下定位，他还没回庄园呢。” “迪克。” 布鲁斯突然叫住他。 迪克回头，看到布鲁斯淹没在阴影里。 “告诉杰森，下周六开始训练。” 10、监管者 汉密尔顿庄园的大门前，杰森反复调整着领结的松紧度。定制西装的深蓝色面料在车灯下泛着丝绸般的光泽，完美掩盖了内衬的凯夫拉纤维。 “您看起来相当得体，杰森少爷。”阿尔弗雷德从后视镜里观察着年轻人紧绷的下颌线，“您只需要记住，今晚您是个对艺术品充满热情的富家公子。” 杰森扯出个假笑，“需要我学布鲁斯那样把红酒泼在侍应生身上吗？” 【千万别】罗宾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回音，【相信我，你会被阿尔弗雷德训的】 杰森在训练中合格了，被允许参与到蝙蝠侠的事业中来。 蝙蝠侠需要布鲁斯来吸引火力，而杰森负责标记场内的安保。 是的，他们在调查这次宴会的主人——涉嫌买卖人口，但奈何防的实在太紧，常规手段查不到什么，因此不得不采取“非常规手段”来进行调查。 加长轿车停在汉密尔顿庄园的喷泉前。水晶吊灯的光晕透过彩绘玻璃，将宾客们的影子拉长成扭曲的怪物。杰森刚踏入门厅，就被一个炮弹般的身影撞得后退半步。 “jjjjjjjjay——！”提姆·德雷克像只兴奋的小企鹅扑进他怀里，小皮鞋精准地踩在杰森的脚背上。 杰森倒吸一口冷气，用尽此生最大的抑制力才没把这小孩扔出去。他瞥见布鲁斯在不远处被政客们包围，嘴角那抹假笑纹丝不动。 “德雷克家的小少爷？”杰森勉强维持着社交微笑，“没想到能在这种无聊的宴会上见到你。” 提姆仰起脸，蓝眼睛里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狡黠：“父亲说社交季应该多认识些朋友。” 杰森游走在宴会边缘，试图找出不对劲的目标。 “该死，目标太多了……”他低声咒骂，顺手往提姆嘴里塞了块马卡龙堵住他的问题。“b，我全部标记出来了。” 耳麦里传来罗宾的吸气声。 【天哪他们什么毛病？通风管里有机关枪？认真的吗？】罗宾惊讶的声音从耳麦出来，【不是普通□□会用的型号.….军用级？搞什么？】 布鲁斯举香槟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蝙蝠侠的声音带着警告，【罗宾，立即撤退。】 【不，给我点时间，我能搞定这个，再给我三十秒.....】 【等会....这些枪连接着——】 爆炸声震碎了二楼的花窗玻璃。 【罗宾！】 水晶吊灯剧烈摇晃，杰森第一时间把提姆塞进了大理石柱后的死角。四处都是尖叫的宾客，杰森抬头，看见几个穿着侍应生制服的人掏出了□□。 【我没事，b！】 【执行计划z——】 整栋建筑的电力系统突然瘫痪。 枪手正在拆卸墙上的油画，露出底下隐藏的保险柜。 通风管道传来金属变形的呻吟，迪克踹开通风管栅栏的动静完美融入了喧嚣的背景噪音。 他从通风管内滑出，蜷缩的身体在半空中舒展开，明黄的披风如真正的鸟翼般鼓动，带起的气流掀翻了餐桌上插着玫瑰的水晶花瓶。 第一个枪手甚至没来得及抬头。迪克的卡里棍就已经精准命中他的脸部，那人轰然倒地，手中的冲锋枪滑出三米远。 “晚上好，先生们，真是愉快的一晚不是吗？”迪克落地，在第二个枪手举枪的瞬间矮身。子弹擦着他扬起的发梢射入壁画，将一幅价值连城的印象派作品射成碎片，借着蹲姿的反弹力，他如弹簧般射向敌人，膝盖狠狠顶在对方胃部。 枪手弯成虾米的躯体还没落地，迪克已经借力腾空。他的靴尖勾住吊灯铁链，整个人像钟摆般荡向保险柜前的第三人。那家伙正疯狂转动密码盘，听到破空声才仓皇回头—— 太迟了。 迪克的回旋踢直接命中对方下巴。鲜血和碎牙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抛物线，他还没有倒下，而迪克已经轻盈地落在他身后。 “游戏结束。”迪克轻声说。“well，我猜你们不太愉快。” 沉重的躯体轰然倒地。 他环顾四周——三名武装分子以各种扭曲的姿势躺在地上，而墙上的保险柜密码盘闪着正确的绿光。 “嘿，b，你猜怎么着？我用不到解码器了。” 应急灯亮起，布鲁斯“恰好”摔倒在主电源开关旁，而杰森抱着提姆跌坐在地，看起来就像个被恐慌人群撞倒的孩子——三人一个比一个无辜。 加长轿车的防弹玻璃映出哥谭的霓虹。杰森坐在车后座，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他有些不满，不满蝙蝠侠对他的安排，他想做的更多。 他想要更多。 但是不行。 “布鲁斯需要你的保护，杰森，加油，伙计。” 罗宾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响。 杰森看着坐在一旁手撑着额头，有些困倦的布鲁斯，叹了口气。 布鲁斯没有受伤，很好，他的第一次行动也算是圆满结束了。 别想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杰森如此对自己说到。 当杰森踏进校门时，人群像退潮般在他周围形成一圈真空。各种目光黏着在他身上——恐惧，猜疑，崇拜，敬仰。 “他绝对是职业杀手，看他用枪的姿势……” “他是罗宾？不，他绝对不是罗宾……罗宾才没有这么凶残……也没他这么矮。” 杰森面无表情地穿过人群，窃窃私语声几乎将他淹没，那些议论像苍蝇嗡嗡作响。 “早上好，杰森。”伊斯卡里奥特靠在墙上，显然已经等了很久。他像往常一样和杰森打招呼。“我听说了汉密尔顿庄园的事，你没受伤吧？” “没事。”杰森顿了顿，说，“什么事也没有。” 这个回答让伊斯卡里奥特苍白的脸颊泛起血色，他们并肩走向教室。 “等一下……” 杰森在储物柜里发现了一个礼物盒。 他把礼物盒掏了出来，放下书包，打开了这个盒子。 盒子里面躺着一把开刃的战术小刀，侧面刻着“nomore”的字样。 “喔……”伊斯卡里奥特凑了过来，“看起来是你的粉丝送的。” 杰森深吸一口气，把战术刀塞回了礼物盒。 “伊斯卡里奥特，你能查出来是谁送的吗？” 伊斯卡里奥特推推黑框眼镜， “有点难度，不过应该可以。” 体育课成了另一种煎熬，曾经很爱让杰森示范动作的霍克教练，现在连目光接触都在极力避免，当全班开始训练的时候，杰森就会被安排到一边，去进行“理论研究”。 他被孤立了。 好在伊斯卡里奥特还维持着平常心，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物理作业做完了吗？”午休时分，他像平常一样凑了过来。“布朗女士说今天要抽查第三章。” “早就写完了。”杰森放下他的影印本诗集，懒散回答到。 “emmm……杰森，或许，你明天愿意坐在我们那桌，一起吃饭？”伊斯卡里奥特露出一个有些讨好的微笑，柔声说道，“我们都很想你。” “可以。”杰森沉默了一会，从喉咙里挤出几个音节。“我会去的。” 伊斯卡里奥特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第二天，杰森如约来到了监管者的长桌，或许是因为知道杰森要出席，长桌坐的满满当当。 但空气凝固得几乎能划出痕迹。 杰森机械地咀嚼着盘中的食物，每一道投来的目光都灼烧着他的皮肤。那些眼神里盛着太多东西——崇拜，期待，憧憬，太多太多的情感让他无处容身。 “我吃好了。” 杰森放下刀叉，金属掉落在瓷盘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站起身，匆匆离去。 盖斯博的羽毛在走廊拐角处飘落。 “放轻松，杰森。”他轻柔地说道，“你在蜕变成真正的领袖，这很美妙。” “我不是什么领袖！”杰森一拳砸在储物柜上，“是他们擅自——” “那你能抛下他们吗？”盖斯博的喙贴上他的耳朵，“你能看着他们的眼睛，说‘我不干了’吗？” 杰森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他想到那些在厕所隔间发抖的身影，那些被撕碎涂鸦的作业本，那些发来的求救短信—— “我……” “希望是最危险的礼物，亲爱的。”盖斯博绕着杰森盘旋，“不过你确实可以不用背负这份期待，你的好朋友，伊斯卡里奥特，他应该很乐意帮你管理监管者……” “他是我的朋友，”杰森嗓音沙哑，“他不是工具，不许这样对他。这不是他的问题，这是你和我的问题。” “我不是说这是谁的问题，亲爱的。”盖斯博发出几声咂嘴声，“别急着反驳，我不是在建议你当他们的终身保姆，但看看现在这个所谓的‘监管者’。” 光斑在空中勾勒出一个扭曲的图形——那是一个完全以杰森为中心的辐射状网络，每条线都指向不同的成员。 “多么脆弱的结构啊……”它叹息着，翅膀轻轻一挥，图形立刻分崩离析，“你一离开，这个依靠个人魅力维系的小团体就会在顷刻间崩塌。你走之后会发生什么？我猜应该不用我提醒你了。” “他们会迎来毁灭，亲爱的。” 杰森攥紧了拳头。 “但如果是真正的团队，那就完全不同了。”盖斯博的语调忽然轻快起来，“有制度，有传承，有共同信念的团队，在领袖更替时只会经历短暂的阵痛。” “你以为领袖要事必躬亲？不，我亲爱的杰森……”盖斯博的翅膀张开了，光斑扑簌簌地掉落。“真正的领袖只要做两件事——” “指明猎物的方向，然后……” “相信狼群的獠牙。” 杰森能听见自己血液奔涌的声音，他抗拒着盖斯博的话语——却又无法否认其中的残酷真理。 “我要怎么做？” 走廊的另一端，黑色衣角一闪而过。 11、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晨光穿透哥谭中学的薄雾，为监管者的晨会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早上好，leader。”亚历克斯立正行礼，右手握拳抵在左胸，这是他们新制定的问好手势。 “早上好，亚历克斯。”杰森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回以同样的手势。 “leader！”艾莉小跑过来，金色马尾辫在脑后跳跃。她手腕上缠着新发的监管者腕带，黑底红纹的织物上印着“nomore”的字样。 “看看我们的小军队，亲爱的。”盖斯博的声音滑过杰森耳畔，“纪律严明，效率惊人——虽然比不过我当初训练的军团，但也相当优秀。” “这不是军队，”杰森纠正到，他承认白色巨鸟的建议确实有效。那些标准化的手势、暗号和等级制度，意外地让这个原本松散的团体产生了凝聚力。 “leader”的称呼始于某个午后，伊斯卡里奥特递来热可可时的随口调侃，“我们的指挥官大人今天的脸色可真糟糕。” 这个玩笑像野火般蔓延，每个监管者都开始用“leader”来称呼杰森。 甚至其他年级也开始效仿。总能在厕所隔间发现拙劣模仿的涂鸦，或是在操场角落听见压低声音的“为了leader。” 当然，也不全是好的变化。 上周两个高年级学生带着监管者臂章勒索学生。杰森找到他们时，为首的家伙正眉飞色舞地炫耀，“监管者就是新时代的君王——” 冰冷的拳头将他打倒在地，所有的豪言壮语都化为了无声的颤抖。 “监管者的存在是为了遏制暴力，而不是成为新的暴力。”杰森的声音冷的像冰，“欺辱弱者？” 他扯下对方的臂章。 “君王？嗯？” “保持清醒。”例会上，杰森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句话。“记住自己是谁，记住自己要做什么，不要变成你们讨厌的人。” 但已然到了失控边缘的监管者并没有听从杰森的话语。 最初的变化细微的难以察觉。 伊斯卡里奥特在记录本上标注的“惩戒对象”名单越来越长，规定的“违规行为”定义也越来越宽泛。某天，杰森发现储物柜里塞着一份陌生学生的病例——旁边写了“可利用弱点”。 “这tm是什么？！”杰森用力将纸拍在桌上。“我问你们这tm是什么？！” 监管者们面面相觑，亚历克斯挠着头解释“只是情报收集......leader你不是说过要‘知己知彼’吗？” 暴力的齿轮一旦开始转动，就再难以停下。 马克·霍尔被堵在化学器材室里，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霸凌者正蜷缩在角落，校服上泼满了绿色的粘稠溶液，监管者们围着他拍手。 “停下。”杰森的声音让所有人僵在原地，“谁的主意？” 沉默中，艾丽怯生生的举手，“我......我的主意。” 杰森深深注视着这个曾经差点在马克手下毁容的艾丽。 “不要成为新的马克。” 但真正的噩梦始于那个转学生。 监控录像显示，这个戴着厚重眼镜的男孩只是在食堂过道里“不小心”撞到了伊斯卡里奥特，就被人锁在了体育馆，储物柜里贴满了写着“我很抱歉”的便签纸。 “这是必要的震慑，我们必须让人知道得罪监管者的下场。”伊斯卡里奥特推着眼睛，神情冰冷，让杰森感到无比陌生。 监管者早已背离初衷。 他们不再保护弱者，而是划分领地。 他们不再制止暴力，而是垄断暴力。 nomore的誓言扭曲成nomercy 他们成了他们曾经最厌恶的那类人。 最讽刺的是—— 这一切都打着杰森的名号。 “这很正常，亲爱的。”盖斯博漂浮在杰森身侧，纯白的尾羽抖出细碎的光芒。“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别担心，接下来会有人帮你扫尾的。” —— “我们的存在是为了遏制暴力，而不是成为新的暴力。”阿尔弗雷德将红茶轻轻放在布鲁斯手边，“非常不错的发言，您不觉得吗，老爷？” “但他们做的完全与他们所说的背道而驰。”布鲁斯说道，他坐在蝙蝠电脑前，调出一页又一页的资料，“而且他们的纪律性太强了，手势，口令，标志，完整的组织架构和等级制度，这不是一个学生社团应该有的程度。” “听起来有些像军队。” “他们就是军队——已经失控了的那种。” 布鲁斯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他调出一份监控录像：杰森一拳放倒了某个监管者成员，扯下了他的监管者标志。 “他们在成为自己曾经痛恨的那种人，以暴制暴只会孕育出更加扭曲的怪物，必须有人去阻止他们。” 布鲁斯下了定论。 阿尔弗雷德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么，蝙蝠侠要介入这件事吗？” “不，布鲁斯·韦恩明天会去拜访校长。”布鲁斯放下茶杯，露出一个哥谭王子式的微笑，“作为主要捐款人，我总得关心下校园社团的发展。” 哥谭中学的校长办公室弥漫着古龙香水的味道。 “您说的太对了，韦恩先生！”史密斯校长油光发亮的脑门在吊灯下反着刺眼的光芒，“我们一定会加强校园管理。” 布鲁斯微笑着听校长背诵准备好的说辞，时不时点头附和。 “或许还需要新的体育馆？我注意到操场围栏都生锈了。” 新体育馆意味着至少七位数的捐款。 “您是多么慷慨啊！韦恩先生！”校长的眼神仿佛是在看梦中情人。“韦恩先生如此关心教育事业！实在是哥谭之福！” 校长邀请布鲁斯参观校园，放学的铃声恰到好处的打破了会谈。 杰森被一群戴着监管者标志的学生簇拥在中间，他看到布鲁斯瞬间僵住了，像只被探照灯照到的蝙蝠。 “杰森！”布鲁斯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属于“布鲁西宝贝”的轻快语调在走廊回荡，“到这来。” 监管者们如潮水般退去，杰森慢慢走近，布鲁斯注意到他的表情有许些不自然。 “你来干什么？”杰森的声音压的很低。 “来帮你忙。”布鲁斯亲昵地揽住养子的肩膀，“大人有大人的处理方式，相信我。” 布鲁斯·韦恩的到访确实给哥谭中学带来了新的变化。 教师们的态度变得敏锐起来，校长办公室门口排起了长队——举报投诉的队伍，最偏僻的角落都安上了韦恩集团新款的摄像头。 “nomore”这个用鲜血书写的誓言，如今被裱在校长办公室的荣誉墙上，成了学校反校园霸凌宣传册上光鲜亮丽的标语。 至于监管者—— 当布鲁斯·韦恩决定介入监管者的转型时，他采取了一套堪比蝙蝠侠行动的战略方案。这场社会实验般的改革持续了整整三个月，彻底重塑了哥谭中学的权力生态。 监管者的集会现在变成了安静的读书会，集会地点从空教师挪到了图书馆角落，讨论内容从惩戒某人变成了文学赏析。 他们现在是正规的校园调解组织。 在布鲁斯·韦恩的赞助下，他们拥有一整个“校园冲突调解中心”。不仅如此，韦恩先生还高薪聘请了前gcpd谈判专家玛莎担任顾问，教这些孩子如何“非暴力沟通”。 布鲁斯向杰森展现了另一种处理方法： 扶持温和派，边缘化极端分子，权利重构，价值重塑，心理战术....... 监管者在布鲁斯手下分崩离析，困扰了杰森许久的问题就这么迎刃而解。 调解中心的玻璃窗将阳光折射成七彩的光斑，洒在演讲台上。杰森站在人群后面，看着曾经最激进的监管者成员——打断过人肋骨的亚历克斯，此刻正穿着笔挺的西装，耐心听两个新生争吵。 “请停一下。”亚历克斯的胸口别着崭新的天平徽章，“请一个一个来，我们需要理清事实，而不是相互指责。” 角落里，艾莉正在安抚哭泣的学生，这个曾经往人抽屉里塞刀片的女孩现在温柔的不可思议，她轻轻拍打着哭泣女孩的后背，等待她平静下来。 “恐惧只能让人服从。”布鲁斯的声音从杰森身后传来，“但安全感能带来真正的改变。” 演讲台那边忽然爆发出一阵掌声，亚历克斯成功让两个新生握手言和，他们的表情有些勉强，但至少不再充满敌意。 “不是所有的大人都不可信，杰森。”布鲁斯走到杰森面前，缓缓屈膝，让自己降到与杰森平视的高度。“你可以相信我。” “你永远可以相信我。” “以我父母的名义起誓，”他拨开杰森额前的碎发，直视那双蓝色的眼睛。“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需要——” “——我永远是你的退路。” 杰森忽然觉得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他粗暴地揉了一把脸。他本该嘲笑这份天真的承诺，本该提醒布鲁斯哥谭是怎样吞噬每一个理想主义者的。 “.......抱歉。” 但最终，杰森低下头去，声音哽咽。 “我是不是很糟糕？” 12、疑心 布鲁斯昨晚在楼梯上摔断了右胳膊。 早餐桌上，布鲁斯右手打着厚重的石膏，他用左手使用着餐具，杰森盯着那只打着石膏的手臂，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你真的没事吗？”杰森放下叉子，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医生说要多久恢复？” “只是轻微骨裂，三周就好。”布鲁斯抬起头，放下餐具，端起咖啡杯，“别担心，我没事。” 杰森的目光扫过布鲁斯略显苍白的嘴唇和眼下淡淡的青黑色。这些细节比任何言语都更能说明问题——这绝不是简单的摔伤。他想起昨晚空空荡荡的庄园，他让盖斯博看过了，一个人都不在，包括迪克。 “要帮忙吗？”杰森问道。 “哦，是，请把果酱递给我。” 杰森伸手去拿果酱，他注意到布鲁斯的左手在接过罐子时有些颤抖。 他昨晚一定很累，杰森这样想到，蝙蝠侠你怎么回事。 杰森有些烦躁的打开报纸，迎面而来的是今日头条：阿卡姆又有疯子越狱了，是个喜欢用炸弹的神经病。 布鲁斯昨晚到底去了哪里？蝙蝠侠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 疑虑在杰森心中蔓延。 训练时间到来，出现在训练场的不是蝙蝠侠，而是罗宾。他靠在武器架旁，多米诺面具也遮不住脸上的疲惫。 “怎么是你？”杰森的声音在空旷的训练场里回荡，“蝙蝠侠呢？” “他今晚……有其他安排，怎么，不欢迎我？”罗宾语焉不详地带过了话题，“我可真伤心。” “我很乐意见到你，但是，”杰森说，“我有点事想问蝙蝠侠，布鲁斯为什么受伤了？你们行动的时候没有保护好他吗？” 迪克深吸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臂甲上的划痕，“听着，杰森，昨晚的情况很复杂……” “有多复杂？”杰森上前一步，“复杂到需要布鲁斯亲自上阵？复杂到蝙蝠侠都保护不了他？” “你以为我没有阻止过吗？” 罗宾忽然抓住杰森的肩膀，力道大的惊人。 “那个固执的老家伙推开我就像在推开碍事的家具！” 训练场的灯光在两人之间投下长长的阴影。 “他总是把我当孩子保护，”罗宾苦笑着擦，“然后忘了自己也会受伤。” “我知道了。”杰森沉默了一会，“开始今天的训练吧。” 早些时候。 迪克·格雷森——罗宾——站在主控台前，他的多米诺面具被扯下，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睛。 “你差点死了！”他的声音嘶哑，“你明知道那个神经毒素会侵蚀你的身体，你明知道陷阱就是冲着你来的——可你还是一个人冲进去了！” 布鲁斯沉默地坐着，他的披风被腐蚀得千疮百孔，伤口已经被包扎过，但渗出的血迹依旧触目惊心。 “这不是讨论的时候。” “那什么才是讨论的时候？”迪克一把拍在桌上，医疗用品被震的抖动了一下。“等你躺在急救仓里的时候？” “这不是第一次了，”迪克的声音开始发抖，“每次都是这样……每次你都把我推开，然后独自承担一切！” 布鲁斯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疲惫，“这是我的责任。” “责任？”迪克突然笑了，声音里带着破碎的哽咽，“那我的责任呢？你训练我，让我成为罗宾，让我和你并肩作战——可危险来临时，你还是把我当成需要保护的孩子！” 迪克的手还在颤抖，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恐惧，痛苦，狂怒，这些感情几乎要将他撕碎。他想起爆炸的火光，他想起布鲁斯在爆炸中消失的身影，他想起他是多么惶恐的把蝙蝠侠从爆炸现场挖出来。 他害怕的几乎要哭了。 “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这句话冲破了所有的防线，迪克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肩膀塌下，眼眶发红，泪水涌出，顺着脸颊滑落。 洞穴里只剩下滴水声和迪克压抑的抽泣。 布鲁斯缓缓站起身，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那双蓝眼睛里的冰冷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近乎脆弱的东西，他向前一步，伸手将迪克拉进怀里。 布鲁斯的拥抱并不熟练，甚至有些笨拙——他不是个善于表达情感的人。 “我知道。”布鲁斯低声说，带着罕见的柔软，“我都知道。” “别哭了。” 迪克的额头抵在布鲁斯的肩膀上，泪水浸湿了破损的制服。 ———— 伊斯卡里奥特靠在冰冷的储物柜上，指尖抠着柜门上的贴纸，目光紧紧锁定在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上。 杰森·陶德正有些烦躁的将书本塞进背包。 【就是现在】 伊斯卡里奥特深吸一口气，心脏剧烈跳动着。 【你必须去，把话说清楚】 他知道自己必须这样做，自从监管者瓦解后，他和杰森之间的气氛就一直很微妙。杰森虽然没有明确指责过他什么，但那种疏离感像一根针，不断地刺着伊斯卡里奥特的心。 【都是你的错】 伊斯卡里奥特这么和自己说，苦涩蔓延开来。 【你明明知道杰森不喜欢那样的做法】 【但你还是那样做了】 回想起杰森紧皱的眉头和不加掩饰的厌恶，伊斯卡里奥特的指甲在储物柜的金属表面上刮擦出刺耳的噪音。 【你只是想离他近一点，你没有错】 【但是他生气了】 【你应该道歉】 伊斯卡里奥特迈开有些僵硬的步子，朝着杰森走去。 “杰森，”他的声音比预想中要平稳许多，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至少表面上，他还是那个冷静的伊斯卡里奥特。 “有事？”杰森眉毛挑起。 “是，关于……监管者的事，”伊斯卡里奥特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词句，努力让自己听起来真诚一点。“我知道，那时候有些事情让你非常不舒服，我们……我们处理事情的方式很糟糕。” 他停顿了一下，喉咙有些发干，“我为我当时的行为向你道歉，杰森。” 【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原谅我了】 伊斯卡里奥特在心中呐喊。 【求你了，让我知道你没有彻底讨厌我】 伊斯卡里奥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微微出汗，但他强迫自己站直，维持镇定。 杰森沉默了一会，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变得锐利了一些，像是在审视他话语的真伪。 【他会怎么说？他会直接走开吗？还是永不原谅我？】 伊斯卡里奥特的思绪开始不受控制地飘散。 【如果他不愿意原谅我……如果他要因为这个和我彻底划清界限……如果……】 阴暗的念头就此滋生。 就在伊斯卡里奥特几乎要被自己的想象压垮时，杰森轻轻叹了口气。 “是啊”杰森的声音带着点疲惫，“那段时间确实……蛮艰难的。” 他抬眼看向伊斯卡里奥特，目光坦诚，“……我接受你的道歉，伊斯卡里奥特。” 巨大的、几乎令人晕眩的暖流瞬间涌遍了伊斯卡里奥特的全身。 【他原谅我了】 【他原谅我了他原谅我了他原谅我了他还愿意当我的朋友他接受了他没有推开我太好了】 内心的狂喜几乎要冲破他沉稳的面具，但伊斯卡里奥特死死压住了。他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不能让杰森察觉到这份道歉背后更深层，更汹涌的情感。 “但是，”杰森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不要再有这种事了，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其他人。” “这种事情有一次就够了。” “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杰森”伊斯卡里奥特露出一个有些苍白的，讨好的笑容，“我向你保证。” 【只要你还在我身边……】 【只要能像现在这样……】 “那就好。”杰森点点头，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顿了顿，像是随口问到，“你也要走了吗？” “嗯”伊斯卡里奥特应了一声，心中的某个角落因为这句平常的问话而雀跃起来。 【他还在跟我说话】 “一起？” “今天还是算了，我有点事。”伊斯卡里奥特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但他用十分平静的语气回答杰森。“明天一起去吃午饭吗？” “可以啊，”杰森点点头，“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晚安喔。”伊斯卡里奥特站在原地目送杰森离去，确认杰森走远后，他温暖的表情在顷刻间化开了。 “伊斯卡里奥特。”亚历克斯的声音从伊斯卡里奥特的身后传来，他手里捧着厚厚的调解记录本，“二班的莱恩又在往女生包里放图钉了。” 伊斯卡里奥特接过记录本，纸张沙沙翻动。 在记录本里，这个案例被标注为“已和解”，但只有他们才知道——莱恩被打折了左手，在监管者还在的时期，他确实很安分。 现在，他又开始骚动了。 “能处理干净吗？”伊斯卡里奥特合上本子。“我不希望打扰到杰森。” “明天体育馆的监控摄像头会处于维修中。”亚历克斯低下头，眼底闪着狂热，“放心，绝对不会打扰到leader。” “很好。”伊斯卡里奥特把记录本还给亚历克斯，“leader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我希望不要有任何人因为任何事打扰到他的生活，你觉得呢？亚历克斯？” 13、罗宾救援时 夜深人静，再适合思考不过。 布鲁斯和迪克总是在晚上出去。 布鲁斯不可能是罗宾，他们体型差太大了。 他们经常整夜不在庄园。 迪克身上时不时就添点新伤口。 杰森仔细回忆着这段时间收集的新闻简报，那些伤出现的时间，和罗宾受伤的时间别无二致。 杰森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盖斯博，迪克他是不是有个假身份？” “是。”盖斯博的声音古井无波，甚至带着点慵懒。 杰森难以置信地问道，“他是罗宾？” “你猜。”盖斯博的语气毫无波澜。 “操！”杰森怒骂一声，所有的碎片都拼上了。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紧接着，一连串混着哥谭街头俚语，各国脏话的咒骂从他牙缝里挤了出来，词汇量之丰富，组合之刁钻，盖斯博都忍不住赞叹， “真是棒极了，我应该多教你点的。” “你tm的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杰森怒视着盖斯博。 “是。”盖斯博慢里条斯地承认，“我总得给你留点课后作业，不是吗？” 杰森磨了磨后糟牙，压下揍人的冲动，深吸一口气， “我猜你也知道蝙蝠侠是谁？” “当然。”盖斯博梳理着自己的羽毛，落下点点碎光，“但我不会告诉你，这是你的考试，杰森，你得自己去找答案。” 已知布鲁斯是蝙蝠侠的协助人与赞助商，他百分百知道蝙蝠侠的身份，但这对搞清楚蝙蝠侠的真实身份没有任何帮助，布鲁斯不会告诉他的。 杰森飞快的盘算着，烦躁感再度涌上心头。 他从床上一跃而下，决定去把他的“好哥哥”迪克摇醒问个清楚。 他蹑手蹑脚的摸到迪克的房门前，轻轻拧开房门把手。 里面空无一人。 意料之中。 蝙蝠侠和罗宾正在外面工作，迪克当然不在家。 那么，布鲁斯呢？他在这场夜间双人舞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是运筹帷幄的后方指挥？还是在更深的阴影里执行着不为人知的幽灵任务？ “杰森。”盖斯博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什么事？” “有个不太好的消息。”盖斯博的语气平静到冷酷，仿佛在说一个既定的事实，“今夜有人要上天堂了，啊......等会他怎么在左右横跳？” “谁在左右横跳？” 杰森的心脏咯噔一下。 “罗宾。”盖斯博毫无感情的眼睛静静凝视着杰森。“但很明显他快死进去了。” 寒意爬上了杰森的脊背。 “我要怎么阻止他死进天堂？” “虽然说干涉凡人的生死循环乃是大忌。”盖斯博故意拖长了尾音，“但……已经做了这么多次了，再破例一次也无所谓。” “你希望我去阻止，你不希望罗宾死。”杰森直视着盖斯博毫无感情的眼睛，“所以你才会告诉我。” 盖斯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他一贯的口吻催促杰森， “把你那件套头卫衣找出来，带上枪，跟我来。” 哥谭的夜空被接二连三的爆炸火光撕裂，浓烟滚滚，混着刺耳的警报与人群的尖叫。小丑精心策划的“游戏”正在上演，数个街区同时发生爆炸。蝙蝠侠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穿梭在混乱与火光之间。 拆除□□，疏散市民，打倒小丑帮的成员，与gcpd进行指令交换，他精准而高效的统领着战场。 最后一个计时器被解除，戈登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带着一丝疲惫，“蝙蝠侠，危机解除了，民众伤亡已经得到控制......” 蝙蝠侠站在一栋大楼的滴水兽上，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夜风吹散了硝烟，他俯瞰着下方的街道，心中没有丝毫放松。 小丑的行动.......太简单了，太平铺直叙了，这不像他。 突然，城市所有的大屏幕都发出了一个尖利，疯狂的声音。 “惊喜——！”小丑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回荡在哥谭的每一个角落，“鼓掌！鼓掌！为我们伟大的蝙蝠侠鼓掌！他拯救了——哦——这么多无辜的小市民！多么感人！多么.....无聊！” 来了。蝙蝠侠的心猛地一沉。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抓住几个小鱼小虾？拆掉几个叮当作响的玩具？就算赢了？”小丑的声音恶毒而戏谑，“哦，不，不，不，那只是开胃菜！蝙蝠侠，真正的主菜....现在才上场！” “猜猜看，在你忙着拯救那些素不相识的绵羊的时候，你的小鸟儿......在哪呢？” 罗宾！ “让我给你点提示吧！”小丑的声音充满了变态的兴奋感，“还记得城东的那个钟楼吗？风景不错，尤其是从最高处往下看的时候！” 屏幕上的画面一闪，切换到了一个摇晃的镜头。画面中，制服破损的罗宾正被粗大的锁链束缚在钟楼内巨大的齿轮结构上，他正在奋力挣扎，但铁链丝纹不动。 他身下的齿轮正极其缓慢的转动着，带动铁链，将他一点点地往机械核心拉扯。 “看看他，多有活力！”小丑发出浮夸的赞叹声，“你不想要他吗，蝙蝠侠？” 蝙蝠侠的拳头攥紧了。 “所以，选择来了，蝙蝠侠！”小丑的声音拔高，带着残忍的快意，“我注意到你似乎拆除了我的小玩意，但是.....你确定真的是全部吗？我怎么感觉还剩了一点呢？” 随着小丑的声音，居民区再度传来爆炸声。 “你是要回去，仔仔细细的，确保你那些‘宝贵’的市民真的，百分之一百的安全了？还是说，你要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飞奔去救你的罗宾？” 选择。 小丑要他选择。 这是一个冰冷的，残酷的计算。天平一端是罗宾，是他倾注心血，视为家人的孩子，另一端则是哥谭市无数人的性命，以及他作为守护者不容动摇的原则。 蝙蝠侠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那双隐藏在面罩后面的眼睛里只剩下了钢铁般的决绝。 他没有转身，没有向钟楼的方向移动。 他按下通讯器，声音低沉，沙哑，却异常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般的口吻“戈登局长，报告所有异常情况，所有小队，对已清理区域进行二次排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我会亲自再检查一遍。” 通讯器那头，戈登似乎楞了一下才回答，“收到，蝙蝠侠。”他可能察觉到了什么，但混乱的现场和蝙蝠侠命令般的语气让他无法多问。 小丑的狂笑声似乎还在隐隐回荡，带着他胜利的，令人作呕的得意。 没人注意到，一道比夜色更深的矮小身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钟楼。 杰森紧贴着高处的木制房梁，他屏住呼吸，小心地调整着姿势，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 下方，十七个或站或坐的身影散布在巨大齿轮和机械结构之间，武器的反光时隐时现，空气里弥漫着铁锈，机油和某种廉价烟草的混合味道。 “手枪里有十五发子弹，但下面有十七个人。”盖斯博无声的盘旋着，白色光点从它身上飘落，精准地悬停在每一个敌人的头顶，形成一个个幽灵般的标记。“如果不想让布鲁斯失望，最好别闹出人命。” 杰森的目光锐利的扫过下方，快速评估着敌人的位置和警戒状态。他听到金属链条被用力拉扯时发出的刺耳摩擦声，以及罗宾压抑的，带着痛苦的喘息。那巨大的，该死的齿轮正“咔哒咔哒”的转动着。 “罗宾最多还能坚持二十分钟，也许更短。”盖斯博的声音再度响起“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杰森深吸一口气，将身体的重心压的更低，几乎与房梁融为一体。 十五发子弹，十七个人，不能杀人。这听起来像个该死的笑话，但盖斯博从不开玩笑，布鲁斯的失望是他最不想面对的后果，仅次于罗宾死他面前。 杰森的目光锁定在离他最近，背对着他靠在柱子旁打哈欠的一个家伙身上。 完美的第一目标。 他无声移动到这人正上方的房梁边缘，然后，松开手，坠落。 他下落的轨迹精准无比，双腿准确地夹住了敌人的脖颈，同时用手狠狠击打在他的太阳穴上，敌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杰森迅速将他拖进阴影里。 盖斯博标记的光点微微闪烁。 杰森没有回到房梁，而是依靠地面复杂的机械结构作为掩护，在其中快速穿行。他捡起地上沉重的扳手，悄无声息的绕到第二个目标身后，干脆利落地敲晕了他。 然而，有人察觉了不对劲， “喂！赖斯，你去哪儿了？”一个声音喊道，同时有两个人朝着杰森的方向走来。 “右边那个有枪。”盖斯博语速极快。 杰森猛地从掩体后闪出，没有丝毫犹豫，抬手就是两枪。 第一发子弹精准命中了左边敌人的膝盖，剧痛让他发出一声惨叫，第二发子弹则打飞了右边敌人刚抬起的枪。 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杰森如猎豹般跃起，枪托狠狠砸向右边敌人的太阳穴，将他放到在地。 枪声惊动了所有人。 “在那边！”“开火！” 子弹呼啸而来，打在杰森身旁的金属齿轮上，溅起刺眼的火花。 杰森翻滚躲进一个巨大发条装置后面，同时对着头顶摇摇欲坠的旧吊灯开了一枪。 吊灯的链条被打断，沉重的灯球带着碎玻璃和灰尘轰然砸下，正好落在追来的三个敌人的中间，虽然没直接砸中，但飞溅的碎片让他们一片混乱。 杰森抓住机会，从另一侧冲出，快速冲进那片混乱，几乎在一瞬间就将这三人全部击倒在地。 “还有十个。”盖斯博提醒到。 剩下的十个人似乎已经形成了防御阵型，背对罗宾，枪口一致对外。 杰森的目光投向蒸汽管道和他们头顶的灯，在纯黑环境里，拥有盖斯博这个发光源的杰森要更加有利。 “来点光，盖斯博。” 杰森连续开了三枪，第一枪打爆了他们唯一的光源，第二枪和第三枪分别打爆了左右的蒸汽管道。 滚烫的高压蒸汽射出，黑暗降临，敌人的阵营瞬间混乱。 杰森如同一道融入了无边黑暗的幽灵，快速清理着敌人。 10,11,12,13,14,15,16..... 17去哪里了？ 杰森猛地抬头，看到最高处有人拿着一个控制器正准备按下。 但不管那是什么，杰森都不打算让他按下去。 两发子弹接连射出，一发打掉了控制器，另一发打中了他的手腕，那人惨叫一声，从高处摔下，倒在一堆麻袋上，昏了过去。 一时间，钟楼内部只剩下倒地不起的呻吟和齿轮转动的咔咔声。杰森喘着粗气，快速检查了一下，确认所有敌人都失去了战斗能力。 十五发子弹，还剩九发。 杰森收好手枪，向着被困在铁链中的罗宾快步走去。 14、蝙蝠抽打小丑茶 废弃钟楼内部，令人不安的声音占据了罗宾的听觉。 他被铁链束缚着，悬吊在巨大的齿轮之间，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金属，视野受限。他看不见身后发生了什么，只能依靠听觉拼凑。 枪声，击打声，惨叫，人类躯体倒地的声音，很多，不止一个。 不是蝙蝠侠，罗宾想到，蝙蝠侠绝不用枪。 第四声枪响时，头顶上的光源被打碎，周围陷入黑暗，恐慌在敌人中蔓延，叫喊声和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几声闷响，几声惨叫，几声身躯倒地的响动，蒸汽喷射的嘶嘶声一度掩盖了其他动静，但很快，更多的倒地声传来。 伴随着枪响和惨叫，和一声重物坠落的声音，一切骤然安静下来。 罗宾屏住了呼吸。 十七个敌人，六声枪响。 是谁？ 脚步声正在逼近，但在靠近他之前却拐了个弯，似乎去操作了什么。 片刻后，某个沉重拉杆的被拉动的声音传来，那一直将他往机械核心拖拽的巨大齿轮，带着嘎吱作响的摩擦声缓缓停止了转动。 铁链不再收紧，死亡威胁暂时得到了解除。 “别乱动，罗宾，我现在放你下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杰森。 “等等，别！”来不及惊讶，罗宾立即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急忙喊到，“我身上有炸弹，你放我下来会立刻爆炸！” “……没事”杰森平静的声音再度响起，“你有拆弹工具吗？” “有，在我腰带里，左边第二格。”罗宾迅速回答，“你有没有带照明设备？” “我有手机，这可以吗？” “我有手电，”罗宾叹了口气，“也在腰带里，左边第一格。” 铁链被拉动，杰森似乎正顺着链条向他的方向攀爬，黑暗中，罗宾能感觉到对方靠近时带来的气流和铁链的晃动。 没过多久，罗宾感觉到腰带被谁摸索着打开。 杰森很快找到了东西。一束光亮起，照亮了炸弹那狰狞的外壳。 杰森似乎是把手电咬在了嘴里，罗宾看着炸弹外壳被撬开，粗糙的塑料外壳咔咔作响。 “希望我俩别一起上天堂特快。”罗宾试图苦中作乐，“我还年轻，我不想英年早逝。” “你在怀疑我的手艺？”杰森似乎是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声音有些含糊，“放心，我拆过好几个类似的，轻轻松松。” 杰森的行动精密而迅速，在几声轻微的“咔哒”声之后，捆在罗宾身上的炸弹变成了一堆废零件，掉的满地都是。 杰森提着剩下的炸药，顺着铁链滑回地面，手电的光芒向上，照亮了被铁链束缚的罗宾。 接着，杰森从怀里掏出了枪，对准了捆缚的铁链。 “别乱晃，罗宾。”杰森柔声安慰到，“我现在放你下来。” “你从哪搞来——”罗宾的话还没问完，就再度响起了枪声。 砰！ 捆住他的粗重铁链应声而断，罗宾坠落下来，但他反应极快，在空中调整姿势，落地时顺势翻滚了几圈，成功卸掉了下落的冲击力。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手腕，看向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握着枪的杰森。 “你从哪里搞来的枪？”罗宾忍不住再次询问，语气里充满了好奇，以及一丝不容易察觉的担忧。 “你别管。”杰森干脆利落地把枪揣回怀里，避开了这个话题。 回头一定得让布鲁斯好好查查这小子最近都在干什么。 “好吧……”罗宾耸耸肩，略显遗憾地放弃了这个话题，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你的手机借我一下，我的通讯设备坏了，我得让b知道我没事。” “拿去。” 迪克接过手机，飞快地按下一串号码，通话接通后，用一连串急促的、外人听不懂的词语对了暗号。 “这里是罗宾，罗宾安全，告诉b我没事。”他顿了顿，似乎想解释什么，但最终只是含糊的说，“……关于这个我们回来再说。” 罗宾挂断电话，将手机还给杰森。一时间，钟楼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一地失去战斗力的敌人。 罗宾双手叉腰，看着眼前刚刚拯救了他的杰森。 “我猜……现在让你乖乖回家睡觉应该是不现实的？” “你觉得可能吗？”杰森学着他的样子双手叉腰肌，仰起头盯着罗宾，眼神里满是挑衅。“你呢？大名鼎鼎的罗宾？接下来你要怎么办？继续在这里等着让蝙蝠侠来接你？” 罗宾被杰森最后那句话刺了一下，但他知道杰森的性格就是这样，没有恶意，纯粹是习惯。 瞧瞧这孩子，穿着一件大号连帽衫就来救罗宾了，多可爱啊。 “当然不是等他来。”罗宾严肃起来，“这里很快就会被警察包围，或者……聚集更多的小丑帮，我们得在他们到来之前离开这。” “去哪儿？”杰森虽然救了人，但显然没有后续计划，他来这里更像是一种被盖斯博推着走的本能反应。 “跟我来。”迪克观察了一下四周，然后走向钟楼一侧的阴影，“这里应该有条小路，我们不能从正门走。” 他带着杰森来到一个不起眼的维修通道入口，撬开生锈的铁锁，示意杰森跟上。通道狭窄，布满灰尘和蜘蛛网，只有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在其中回荡。 “所以……”罗宾状似随意地开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推理，直觉，还有一点生存经验。”杰森有些敷衍地回答道，他跟在罗宾身后，时不时拨开掉到头上的蜘蛛网。“这里一堆小丑帮的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这个回答显然无法让迪克满意，但他也知道追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 两人很快从通道的另一端出来，偷偷摸摸地进入了一条远离主干道的僻静小巷。哥谭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潮湿的空气带着夜晚特有的凉意，依旧能听到远处的警笛声。 “好了？现在我们去哪儿？”杰森看着罗宾，再次问到。“总不能是回家？” “不回家，”迪克做了决定，“蝙蝠侠在城里有几个安全屋，其中一个离我们很近，我们先过去，我需要……换一套装备。” 罗宾指了指破破烂烂的自己。 “我不能这样去找蝙蝠侠。” 杰森上下打量了一下罗宾，挑了挑眉。 “我猜你还需要处理一下伤口？” 两个少年，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罗宾制服，另一个穿着灰扑扑的套头衫，并肩消失在哥谭小巷深处。 蝙蝠侠不断地确认着每一个区域的安全，不断地拆除可能只是虚张声势的装置。 他几乎能听见小丑在某个阴暗角落里发出的狂笑。 就在这时，通讯频道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呼叫蝙蝠侠，这里是便士一。”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十分平静，但在蝙蝠侠听来宛如天籁，“收到罗宾的消息，代码确认无误，罗宾安全，威胁已解除，重复，罗宾安全。” 蝙蝠侠的动作猛然顿住了。 他急促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溺水之人终于冲破了水面。 蝙蝠侠没有问罗宾是怎么脱险的，没有问是谁救了罗宾，甚至没有问他现在在哪，这些问题可以之后解决。现在，最重要的是小丑恶毒的二选一陷阱失败了。 小丑没有赢。 冰冷的，复仇的怒火涌上蝙蝠侠心头。既然罗宾安全了，那么现在，他可以毫无保留的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一件事情上——找到小丑，让他为今晚的一切付出代价。 “收到，便士一。”蝙蝠侠的声音依旧低沉，“追踪小丑公开广播的原始信号点，交叉对比所有可能的藏身处，他不会太远，他还在等着看‘好戏’。” “明白，先生。” 他不再需要去分心担忧那些可能存在的“隐藏威胁”。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小丑。 小丑狂妄自大，而那也往往是他的弱点，他喜欢站在舞台中央。 很快，阿尔弗雷德锁定了一个地点——废弃游乐场的信号塔，那是小丑进行全市广播的最佳位置之一，也是他最有可能欣赏自己杰作的地方。 蝙蝠在夜空急翔而过。 信号塔顶端，小丑果然在这里，他站在冰冷的金属平台上，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这座被他搅的天翻地覆的城市。 蝙蝠侠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降落在他身后。 “演出结束了，小丑。” 小丑猛地转过身，十分惊喜的看着蝙蝠侠。 “哦嘻嘻！蝙蝠侠！你终于来了！怎么样？做出选择的感觉如何？是不是心如刀割，是不是体会到了失去的乐趣？告诉我，当你听到你的小知更鸟惨叫的时候你有没有......” 蝙蝠侠一拳砸在小丑脸上，打断了他疯疯癫癫的呓语。 接下来的战斗迅速的可怕，蝙蝠侠没有留手，他将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在了小丑身上，每一拳都精准有力，每一击都迅猛狠辣。 很快，小丑被一记重拳击中腹部，飞出老远，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咳嗽声。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失去的滋味怎么样....蝙蝠？” 蝙蝠侠粗暴地将他从地上拽起，用特制的束缚带将他牢牢捆住。 小丑依旧在狂笑，他在为他对蝙蝠侠造成的伤害而感到快乐。 “你的小鸟......怎么，不想为他复仇吗？不想杀了我吗？蝙蝠侠？” “我好像听见有人说我死了？”明黄色的披风落下，罗宾略显俏皮的声音在小丑身后响起。 小丑不笑了。 “哦，讨厌的小鸟，你怎么还不下地狱？”小丑的声音充满厌恶，“你真令我恶心！” “真不好意思，地狱不收我。”罗宾满脸微笑。“或许很欢迎你也说不定。” 警方的直升机正在接近，义警们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准备撤离。” 蝙蝠侠坐在蝙蝠翼里，俯视着逐渐恢复平静的哥谭。罗宾没事了，小丑也被抓住，但蝙蝠侠知道，一切远没有结束。 “罗宾，是谁救了你。” 蝙蝠侠问道。 15、坦白局 凝结的水珠低落，发出滴答的落地声。 杰森·陶德站在蝙蝠洞里，他的套头衫还带着战斗后未散尽的硝烟，他仰起头，迎上蝙蝠侠审视的目光。 “你是怎么发现罗宾的？” “他没和你说吗？”杰森双手叉腰，理直气壮，“推理，直觉，还有一点生存经验。” 蝙蝠侠深深地凝视着他。 “你又是怎么发现罗宾身份的？” “他根本没认真藏。”杰森耸肩，“就差把答案贴我脸上了。” 蝙蝠侠的身后，迪克捂住了脸，表情复杂极了。 “罗宾。”蝙蝠侠开口，声音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训练加倍。” 迪克看起来要碎了。 “关于你的枪。”蝙蝠侠言简意赅。 杰森条件反射般地按住怀里的枪。 “我不会把它交给你，即使你是蝙蝠侠也不行，这是我最后的保险措施。” “不是要没收，”蝙蝠侠叹了口气，这让他看起来疲惫了许多，“你可以保留它，你可以把它放在庄园里，或者你自己知道的其他安全的地方。但不要用它决定别人的生死，你明白吗？” “我收到的报告显示，钟楼有十七个失去行动能力的武装人员，你不仅找到了罗宾，还在那种情况下以非致命的方式解决了敌人。”他补充道，“这很好，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是认可吗？ 杰森挺直了脊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有说服力，“我想加入你们，我知道这很危险，但我能帮忙。” 他看着蝙蝠侠，眼神坚定，“我能做到。” 蝙蝠侠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权衡利弊。杰森展现出来的能力与心性是毋庸置疑的，如果不加以引导，就这么让他自由生长，要么走向自我毁灭，要么......黑门监狱从不缺新成员。 让他加入，亲自教导，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我认可你的能力，”最终，蝙蝠侠缓缓开口，“但你需要引导和规范。” 他没有直接答应，也没有拒绝。 “今晚发生了很多事，你需要休息，也需要接受评估。” 迪克悄悄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他走到杰森身边，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杰森。 “等着吧，b练起人来肯定会让你哭着喊妈妈。” “我妈妈死了。”杰森下意识回答。 “........抱歉。” 布鲁斯沉默的注视着两个忽然安静下去的少年。 他转过身，重新面向蝙蝠电脑。那些不断弹出的犯罪预警，像极了一道道永不愈合的伤口。 “迪克会带你熟悉这里的规矩和装备。” 蝙蝠侠开口，打破了沉默。 “等等，我以为你会亲自——”迪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最新的报告显示，黑面具在码头有新的异常活动。”蝙蝠侠的声音不容置疑，“下周开始，你们一起活动。” 杰森怔住了，惊喜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他没能理解蝙蝠侠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迪克一把搂住杰森，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欢迎加入！小混球！” “稍后阿尔弗雷德会带你去检查，确保你没有受伤，其他的我们之后再谈。”蝙蝠侠补充道。“阿福。” “请跟我来吧，杰森少爷。”阿尔弗雷德上前，“我猜今晚您应该是睡不着了？” 杰森乖巧地点了点头。 迪克斜靠在蝙蝠电脑旁，看着杰森和阿尔弗雷德离去。 “又一个？嗯？”他听见自己语调轻快，尾音上扬。 “他会是个好战士的。”蝙蝠侠顿了一下。 迪克笑了起来，他被逗乐了，“不是吧，b，你明明想的是‘坏了又是一个能把自己作死的小混蛋’。” 蝙蝠侠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说真的。”迪克跳上控制台坐着，身体前倾，手肘支在膝盖上，晃荡着双腿。他开始期待，期待杰森完成夜巡时的表情，期待和杰森一起分享那些只有罗宾才懂的知识和技巧，期待有人和他一起听蝙蝠侠训话。“你觉得他能坚持多久不炸毛？我猜一周。” “我猜两周。”蝙蝠侠没有抬头。 “我会带他去熟悉夜巡路线。”迪克调下控制台，明黄色的披风划出漂亮的弧线。“毕竟没人比我更清楚怎么‘遵守’你的规定。” 蝙蝠侠终于抬起头，迪克笑的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别把他带坏了。”蝙蝠侠的声音充满了纵容和无奈。 “怎么会呢，只是前辈和后辈的友好交流罢了。” 蝙蝠侠叹了口气。 “无须担心，你永远是我的第一个罗宾。” 蝙蝠侠说完这句，就低下头去接着操作蝙蝠电脑，只留给迪克一个漆黑的轮廓。 “嘿！你不能这么做！” 迪克认为蝙蝠侠杀死了比赛。 蝙蝠侠耸了一下肩。 第二天。 蝙蝠洞的训练区，空气中混着汗水和金属的味道，杰森刚刚完成了一组迪克要求的体能测试，正靠在一张器械床上喘着粗气。迪克则抱着一个平板电脑，脸上带着一种“还算凑合”的表情。 “体能还行，反应速度不错，技巧性也很优秀，就是有些动作太野.....”迪克一边划着屏幕一边点评，像个经验丰富的老教练，“这些可以以后慢慢磨，现在，我们来谈谈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请？”杰森挑眉，等着迪克的下文。 “你的代号。”迪克放下平板，表情变得非常认真，“你需要一个名字，一个符号，这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 “.......”杰森沉默了。 “你没想过吗？”迪克试探性发问。 “没有。”杰森非常耿直的摇头，“我以为直接上去干架就行了。” “那你现在得开始想了。”迪克指了指自己，声音里带着点自豪，“就像我，‘罗宾’不仅仅是个名字，它还代表着希望，代表着蝙蝠侠并非孤身一人。你的代号也需要有点意义，或者至少让人记得住。而且.....在外面活动，总得有个称呼吧？方便联络，也方便区分。” 杰森靠在器械上，一副“你继续说，我在听”的模样。 “考虑到你是....嗯.....之后是和我一起行动，”迪克似乎是在思考，“也许可以考虑鸟类相关的？比如隼？或者雀鹰？听起来比较迅捷的。” 杰森思考了一会，摇摇头，“有点像你养的宠物，我拒绝。” “好吧好吧，”迪克举双手投降，“那....根据你的风格？你有时候就像道影子....魅影？夜影？” 杰森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看着他，“哥谭叫影子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那.....叛逆者？”迪克问道，他觉得这个词似乎有点贴合杰森的气质。 杰森摸了摸下巴，略微思索了一会，随后拒绝了，“听起来像是摇滚乐队。” 迪克有点没辙了，“好吧，那你自己有什么想法，总不能叫套头衫小子吧？” 杰森被“套头衫小子”这个代号震了一下，嘴角抽搐。他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思考。 “叫.....”杰森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些不确定性，“你觉得海狸怎么样？” “我觉得，”迪克真诚地说，“不如炸弹小子。” “.......也不是不行。” 迪克惊恐的发现，杰森居然觉得炸弹小子这名字不错。 ———— 哥谭的夜空飘着细雨，杰森蹲在滴水兽上，不停调整着多米诺面具，红黑色的制服比罗宾装要多出许多配件。 “代号确认，”耳机里传来布鲁斯低沉的嗓音，“海狸，负责东区码头监控。” “移动确认，”杰森按下耳麦，钩爪枪精准命中十米开外的消防梯。第一次正式夜巡让他兴奋的手心冒汗。 夜视镜里闪过红光，三个黑影正在码头仓库卸货，其中一人腰间的枪柄在雨中反光——是□□的人。 “b，发现可疑目标。”杰森的声音比他想象中要镇定，“请求接近侦查。” “批准，”蝙蝠侠回应，“保持通讯畅通。” 当杰森轻盈地落在仓库屋顶时，生锈的铁皮却发出了危险的呻吟，他听见下面的对话突然中断。 “操！罗宾？” “不像……这他妈是啥？” 杰森用力踩塌一块铁皮，在对方举枪的瞬间跳下屋檐，靴底狠狠踹在最先开口的敌人脸上。 “是海狸，ηλ?θio?（蠢货）。” 他不想看到阿尔弗雷德每次在他发出粗鄙之语时都流露出的痛彻心扉的眼神，所以他现在骂人都是用外语在骂。 ……虽然阿福还是会流露出那种痛彻心扉的表情。 混战中，杰森一个侧滚躲过子弹，跳起来一记膝击压碎敌人的肩胛骨。 杰森撂倒第二个人，第三人的砍刀却已劈到眼前—— “叮！” 金属碰撞，罗宾提着卡里棍华丽登场。“需要伐木工帮忙吗，小海狸？” 不多时，蝙蝠侠拎着昏迷的高层头目走出来，那家伙的鼻梁彻底折断了，鼻血糊了满脸。 回蝙蝠洞的路上，迪克非要教杰森用抓钩枪玩空中转体。“看着！” 他在两栋楼之间划出完美的抛物线，飞起的明黄色披风如同展开的翅膀。 杰森试到第三次才成功，等到他终于成功的时候，他发现蝙蝠侠正站在对面楼顶。 月光给黑漆漆的盔甲镀了层银边，杰森发誓他看见黑暗骑士在笑。 “夜巡报告。”回到蝙蝠洞后，布鲁斯调出录像，“战术失误，暴露位置，过于……”他暂停画面，指着杰森的失误，一处一处点出来。 杰森的笑容淡了下去。 蝙蝠侠看着这样的杰森，放缓了语气。 “虽然问题很多，但对你来说，已经很棒了。” 阿尔弗雷德假咳一声。 “还有，杰森少爷，关于你的语言问题，kαtαλαβα?νw（我听得懂）。” 杰森的脸“噌”一下涨红了。 迪克憋笑憋得肩膀发抖。 “之后每天加训两小时。”蝙蝠侠不为所动，“训练近身格斗的收力技巧，你需要更多训练。” “现在回去休息吧，我相信你们都累坏了。” 蝙蝠侠把两小只撵出了蝙蝠洞。 凌晨的韦恩庄园安静得能听见古董钟钟摆摆动的声音，杰森盘腿坐在窗台上，毫无睡意。 盖斯博优雅地落在杰森旁边，“听说某只小海狸今晚用希腊语大杀四方？” “阿尔弗雷德居然听得懂。”杰森深吸一口气，随后笑了出来，“天啊……他简直无所不能。” 杰森在接受反侦查培训后找了个机会清空了房间里的窃听器，现在他可以和盖斯博尽情自由对话。 “这段时间开心吗？”巨鸟问道。 杰森愣住了。 “这是我人生中最……”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最快乐的时光。” 盖斯博的翅膀展开，在月光下如同半透明的绸缎。 “很好，”它说，然后更轻地重复，“很好，很好。” 杰森伸手触碰那些发光的羽毛，不出意料，他的手指从光晕中穿了过去，“你不对劲。” “你在为我冷落你而不开心吗，盖斯博？” “怎么会呢，亲爱的，你开心，我就开心。” 盖斯博在空中盘旋了两圈，羽翼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你能像现在这样，我再开心不过。” “我觉得你在说谎。” “我怎么可能对你说谎呢，杰森？” 16、你猜一我猜一 黎明驱散了笼罩韦恩庄园的沉沉夜色。 杰森·陶德，正式成为了蝙蝠侠秘密事业的“蝙外见习生”。 早餐桌上，气氛一如既往地和谐，阿尔弗雷德准备了丰盛的足以喂饱一支小型军队的早餐，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培根和面包的混合香气。迪克精神奕奕，眉飞色舞地向杰森描述着罗宾丰富多彩的独自冒险经历，杰森则心不在焉地戳着盘子里的吐司，昨晚夜巡的激战消耗了他不少精力，肌肉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杰森的目光扫过坐在主位上的布鲁斯，这位亿万富翁看起来有些困倦，动作也比平时慢了半拍，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色。 蝙蝠侠昨晚折腾出了大动静，作为协助人的布鲁斯熬夜提供支持也是情理之中。 某种奇怪的“同僚感”悄然升起。 早餐结束意味着艰苦训练的开始，蝙蝠洞的训练场成了杰森新的“教室”，迪克作为前辈兼临时教练，正指导着杰森的格斗技巧。虽然杰森有盖斯博的教导和丰富的街头实战经验，但在技巧性和力量控制上，与罗宾相比还有着巨大的差距。 杰森刚被迪克一个擒拿放倒在地，现在正龇牙咧嘴地揉着肩膀爬起来。 “你们也这样对布鲁斯吗？老天，别告诉我真是这样。”杰森理所当然的认为，布鲁斯作为蝙蝠侠的协助人，肯定也要承受来自那位黑暗骑士的苛刻标准。 迪克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维持着一本正经的表情，配合地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b，呃，蝙蝠侠——是一位追求极致完美的领导者，所以.......事情确实是这样。” “我就知道！”杰森完全没察觉到迪克语气里的古怪，“怪不得布鲁斯只是协助他！天啊蝙蝠侠都对布鲁斯做了什么！他只是个柔弱的普通人！” 迪克重重咳嗽了两声。 “蝙蝠侠的要求确实很高，但这也是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好了，休息时间结束了，来，我们继续。”迪克不动声色的转移了换题，将杰森的注意力拉回训练场，生怕自己憋成内伤。 训练的间隙，杰森被允许在蝙蝠洞内进行“有限度的自由活动”。这既是蝙蝠侠想让他熟悉这个地方的思量，也是一种无声的观察和评估。 蝙蝠洞，这个存在于哥谭都市传说中的神秘所在，此刻正向他展露出真实的样貌，巨大的蝙蝠电脑，陈列着的高科技装备，线条冷硬的蝙蝠车...... 没有人可以拒绝这样一座宝藏。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训练，学习，作为海狸跟在罗宾身后夜巡，杰森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融入这个奇特的家庭。 难得的一个安宁夜晚，在阿尔弗雷德的建议下，大家决定在家庭影院看一场电影，让紧绷的神经放松一会。迪克兴致勃勃地挑选了一剧情惊险刺激的特工动作片。 电影进展到主角的秘密身份即将暴露的紧张关头，迪克抓起一把爆米花，用胳膊肘戳了戳旁边看的津津有味的杰森，故意问道， “杰森，你说要是在现实里，蝙蝠侠的真实身份暴露了会怎样？” “那他可以准备星际移民了，”杰森想也没想，嘎吱嘎吱咬着爆米花，“小丑第一个开庆祝派对，黑面具绝对包下整个哥谭日报的讣告板块。” 他掰着手指开始数，“企鹅人，毒藤女，急冻人，够组一个蝠仇者联盟了。” “不过，”杰森话锋一转，“幸好有布鲁斯在这里。” “你们想啊，花花公子，桃色绯闻——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布鲁斯，我只是举个例子——谁会把这种人和蝙蝠侠联系起来？”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的分析很有道理，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气氛正在变得越来越微妙。 “更别说韦恩集团的资源，那些装备研发资金走的是哪个账目？每次行动后的公关是谁负责？蝙蝠洞又是怎么修建的.....” 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布鲁斯听到杰森的发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将水杯送到嘴边，平静地喝了一口，深邃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波澜。 迪克被嘴里的爆米花呛到，肩膀控制不住的抽动着，最后没忍住咳了起来。 “你怎么呛到了，迪克？” 就在这尴尬又好笑的沉默即将蔓延开来时。阿尔弗雷德这颗救星在迪克感激的视线中适时地端着托盘出现了。 “少爷们，需要添加点心或者饮料吗？” 阿尔弗雷德将话题重新引向了安全区域。 “所以，b，”迪克蹲在滴水兽上，蝙蝠侠正站在屋顶观察远处街区的情况。“你觉得我们的小侦探还需要多久才能看穿你的双重身份？” “实际上，”蝙蝠侠低头看向迪克，声音里带着某种罕见的困惑，“我在思考为什么他到现在还没发现。” 迪克爆发出一阵大笑。 “他宁愿相信作为普通人的布鲁斯能打的□□哭爹喊娘，也不愿意相信你就是蝙蝠侠。” —— 哥谭市的工业区，废弃的卡迈恩化工厂在雨夜中沉默矗立，如同被遗忘的钢铁墓碑。 蝙蝠侠无声穿梭在管道和储存罐构成的阴影迷宫中，几个走私贩已经被他制服，瘫倒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失去了反抗能力。 通讯器那段传来沉重的击打声和惨叫——是杰森。 “海狸，控制力度。” 蝙蝠侠发出一道简洁的指令，手上束缚敌人的动作未停。 “我知道！”杰森的回应伴随着□□撞击的闷响，语调里带着年轻人特有的不服输。“我有在控制！” 蝙蝠侠干脆利落地解决了最后一个地面目标，正当他准备向上层移动时，上方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那是金属扭曲断裂的尖啸。 随后是一声短促的尖叫。 一个活人坠落在蝙蝠侠面前，砸在地上，没了声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蝙蝠侠猛地抬头，钩爪枪破空而出，将他拉升至上层平台。 他落在湿滑的金属平台上，雨水在这里汇聚成一个个小小的水洼，一段严重锈蚀的金属栏杆呈现出明显的断裂痕迹，断口处参差不齐。 杰森背对着他，站在离平台边缘几步远的位置，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身体紧绷，低着头，目光死死盯着底下坠落的尸体。 蝙蝠侠的靴子踏在金属平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情况。”蝙蝠侠的声音低沉，被雨声衬托的更加冷硬。“汇报。” 杰森转过身，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的眼神与蝙蝠侠的白色目镜短暂相接，又迅速移开。 “他想带着样品逃跑，”杰森喉咙发紧，声音惶恐，“我们在这里交手……他撞上了栏杆……栏杆断了，我没抓住他……事情发生的太快了。” “太快了。”他又重复了一遍，似乎是在试图说服自己。“真的太快了。” 蝙蝠侠沉默地走向栏杆断裂的地方，被腐蚀的金属结构非常脆弱，稳定性极差。 只要轻轻一碰，就会断开。 他看向杰森，少年的表现似乎符合刚刚经历一场意外的反应，解释听起来……也符合现场的物理证据。 蝙蝠侠知道杰森一直有下手过重的倾向，他一直在引导和纠正。 这次的死亡事件真的是意外吗？还是杰森在潜意识里放任了结果的发生？ 他无法确定。 但蝙蝠侠同样知道，猜忌和指责，只会将杰森推得更远。他需要证据，而不是怀疑。 “我知道了，”蝙蝠侠的声音听不出波澜，“现场还有其他威胁吗？” “没有了。”杰森松了口气，摇了摇头，“应该没有了。” “没有‘应该’，海狸，再次检查现场，确保样品全部回收，然后准备撤离，gcpd六分钟后到达。” 没有质问，没有责备。 蝙蝠侠没有再多问关于坠落的细节问题，仿佛这真的只是一个不幸的意外。 他开始有条不紊地布置撤离前的检查工作。 杰森看着蝙蝠侠转身离开的背影，心中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复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确实没有故意推那个人下去，但在对方掉下去的一瞬间，他真的尽全力去阻止了吗？还是说，他觉得那个人渣死了也活该？ 他真的真的没有一点点想让他就这么掉下去的想法吗？ “别担心，亲爱的，你还是可以上天堂的，他的死不关你的事。”盖斯博不知道什么时候飘了出来，半透明的尾羽闪着碎光。“无需担心，那家伙该死。” 杰森做了一个挥手驱散的动作，盖斯博配合地飞远了些。 他甩了甩头，试图将混乱的思绪压下。 蝙蝠侠相信他，这就够了。 雨还在下，一场有关生命的争吵被轻轻揭过，但那断裂的栏杆和消失的生命，已经在某人心底荡起了难以平复的涟漪。 “回去之后，我们需要谈谈。” 疾驰的蝙蝠车上，蝙蝠侠如此对杰森说道。 17、轮番安慰 夜晚的韦恩庄园被持续不断的大雨所笼罩，杰森穿着睡衣躺在床上，正拿着一本书阅读，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空洞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实处。 “滴滴。” 杰森伸手捞过放在床头柜上的通讯器。 “嘿，杰伊，你睡了吗？” 迪克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一些。 “还没，怎么了？” “我听说了在化工厂的事，别太往心里去，那不是你的错，明白吗？” 杰森盯着书上的某个单词，“我知道，谢谢你，迪克。” “那就好，”通讯那段的迪克似乎松了口气，“早点休息吧，嗯……明天去尝尝披萨吗？我最近找到了一家味道不错的？” “好。”杰森应了一声，结束了通讯。 通讯结束后，房间里只剩下雨声，杰森把通讯器放回床头，依然没看进去书。 过了一会，卧室房门被轻轻敲响。 “请进。” 穿着家居服的布鲁斯·韦恩走了进来。 “睡不着？”布鲁斯的声音非常温和。 “还好。” 杰森合上了书，从床上直起身。 “杰森。”布鲁斯沿着床沿坐下，关切地看着他，“关于化工厂发生的事，蝙蝠侠都和我说了。目睹那样的场面会让人感到不安，甚至留下阴影，这都是正常的，不是软弱的表现。”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杰森的反应。 而杰森只是抬起头，平静地看向布鲁斯，“我没事，布鲁斯。” 杰森的语气很真诚，真诚的有些异样，“我知道那是意外，我只是，只是太累了。” “好。”布鲁斯点了点头，声音放的更加温和，“那就好好休息，如果你感觉不舒服，或者想找人聊聊，随时都可以。我，迪克，阿尔弗雷德，我们都在这儿。” 他伸出手，安抚性地拍了拍杰森的肩膀。 “嗯，晚安，布鲁斯。”杰森乖巧地回答到。 “那么晚安，杰森。”布鲁斯收回手，起身离开了。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杰森重新拿起书，但很快又放下了。 他叹了口气，刚准备关上台灯，就又响起了敲门声。 这一次是阿尔弗雷德。 他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走了进来，神情充满了慈祥与关切。 “杰森少爷。”阿尔弗雷德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杯底与床头柜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希望您今晚能有个好梦。” “谢谢你，阿尔弗雷德。”杰森轻声道谢，“你一直很贴心。” “有任何需要请随时叫我。”阿尔弗雷德微微颔首，随后也离开了房间。 他的家人们都在关心他。 他们担心他留下心理阴影，担心他因为失手而自责。 迪克的电话，布鲁斯的谈话，阿尔弗雷德的牛奶——他们都在担心他承受不了那个瞬间。 杰森喝完牛奶，把杯子放回床头柜，伸手关掉了台灯，随后在黑暗中蜷缩成一团。 黑暗中，他盯着自己的手掌。那里没有血迹，但残留着金属的冰冷触感。 有哪里不对。 ———— 哥谭的夜空难得没有下雨，但云层依旧厚重，将月亮挡的严严实实。 迪克和杰森坐在韦恩大楼的天台上，一个披萨盒放在两人中间，散发着芝士和番茄酱混合的香气。 迪克看着杰森机械咀嚼披萨的样子，叹了口气，他太熟悉这种状态了。 “最后一块披萨，归你了。”迪克把披萨盒推给杰森，试图打破沉默。 杰森依旧没什么反应，只是默默地拿起披萨咬了一口，眼神依旧没什么焦点地望着远方的城市天际线。 迪克看着这样的杰森，想到了前几天才吵过一架的布鲁斯，他知道布鲁斯在担心什么，他也在担心同样的事。 化工厂那个走私犯的死，虽然最终被定性为意外，但杰森当时就在现场，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在眼前消逝。 迪克经历过，所以他知道那有多难熬。 “嘿，杰伊。”迪克决定捅破这层窗户纸，“还在想化工厂的事？” 杰森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没说话，但算是默认了。 “我知道那种感觉，”迪克的声音有些低落，“我刚开始当罗宾没多久的时候，有一次在废弃仓库，一群绑匪挟持了人质，情况很混乱，我负责去营救一个被单独关押的小女孩。” 他的声音有些模糊。 “我找到她了，她吓坏了，就在我准备带她离开的时候，炸弹被引爆了，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但爆炸引发了连锁反应，天花板塌了，我离她只有几步远，我甚至已经伸手了......” “但我没能抓住她，就差那么一点......” 天台上只有风刮过的声音，迪克沉默了一会，才再度看向杰森， “那之后好久，我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闭上眼就是当时的情景。我觉得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当时能再快一点。b和我谈了很多次，告诉我那不是我的错。道理我都懂，但是，我走不出来。” “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也在想，如果当时栏杆没有断，如果你能快一点拉住他....但那不是你的错，杰森，那种老旧的工业区，结构本来就不稳定，意外随时可能发生，你尽力了。” “.....嗯。”杰森含糊地回应到。 迪克看到他似乎听进去了，稍微松了口气，他拍拍杰森的肩膀，“别让这件事成为你的心结，杰伊。”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而且，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有b，有阿福，有什么想不通的，可以随时和我们说，好吗？” 杰森没有说话，只是把披萨盒收好，跟着站起来。 “好了，感性时间结束！”迪克的声音恢复了活力，“休息够了，该继续巡逻了，让我们看看能不能抓几个需要‘教训’的小贼，让你发泄一下？” 杰森笑了一下，算是回应。 钩爪枪射出，两人一前一后飞入了哥谭的夜色中。 —— 放学后的走廊渐渐空旷下来，杰森没有立即冲出教室，而是坐在座位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杰森？” 杰森抬起头，看见伊斯卡里奥特正站在教室门口，手里抱着几本厚重的字典。他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那双黑色的眼睛却带着一丝探究。 “没事，”杰森下意识回答，他不习惯和人分享自己的烦恼，尤其还是这种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烦恼。 伊斯卡里奥特没有追问，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 ......或许可以？ 伊斯卡里奥特总是冷静的，或许和他聊聊，说些模糊的东西，能让他稍微理清一点头绪？ 杰森呼出一口气，谨慎的选择着词汇，“就是.....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和一些人的想法不太一样，他们都是好人，但是....” “我....按他们的规则来，似乎有哪里不对。”杰森的声音透着迷茫，“但我不知道哪里不对，我知道他们是对的，但是，就是有哪里不对劲。” “我并没有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感到有什么负面的情绪，我甚至认为那是应该发生的。可他们都在因为这件事安慰我，这让我很……”杰森想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怪异。” 伊斯卡里奥特静静地听着，他看着杰森脸上那种少见的迷惘，心中某个角落抽动了一下。 【社团？不。学生会？不。韦恩家？有可能。发生了什么事？吵架了？不。安慰他？规则，是规则有问题？】 “规则....”伊斯卡里奥特轻声重复到，“规则是人定的，杰森，规则不过是庸人的保护伞，当危险来临时，最先被破坏的就是规规则。” 杰森楞了一下，没想到伊斯卡里奥特会说出这种话。 “你的直觉从不出错。”伊斯卡里奥特向前几步，镜片折射光线，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既然你认为你是对的，那又何必妥协？” 杰森有些陌生的看着伊斯卡里奥特。 “别怀疑自己，杰森。”伊斯卡里奥特继续说道，他的声音异常坚定，“不要让任何人告诉你你该怎么想，那不是你。” 【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 【强大，不被束缚，令人头晕目眩】 “别否定你的本能，杰森。” 杰森沉默了。 虽然这份认同建立在错误的认知上，但他还是很感谢这份肯定。 “也许你说的对。”杰森缓缓说到。“谢谢你，伊斯卡里奥特。” “能帮到你是我的荣幸。”伊斯卡里奥特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脸上浮现出红晕，“我该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 “心情好多了？”目送伊斯卡里奥特的身影消失，盖斯博从空气中浮现出来。“我看你们聊的挺好？” “盖斯博。”杰森忽然发问。 “嗯？”盖斯博配合的低头。 “他真的是自己掉下去的吗？” “如果你觉得他会影响到你上天堂，那大可不必。”盖斯博慢条斯理的说到，“他确实是自己掉下去的，保真，而且他本来就该死。” “你没有任何错，杰森，就像他们说的，这不是你的问题，你尽力了。” “我只是......”杰森看向自己的手掌，“我只是不知道，我当时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当时真的有救他的想法……吗。” 18、单飞与代班蝙蝠侠 蝙蝠洞弥漫着一股低气压，蝙蝠电脑的屏幕亮着，但主控台前空无一人。蝙蝠侠大概是躲到哪里去舔舐争吵带来的创伤了。 杰森心不在焉地擦拭着蝙蝠镖，注意力集中在不远处正在收拾行囊的身影上。 迪克背对着他，正把一堆零零散散的东西塞进行李箱。 杰森知道迪克和蝙蝠侠吵架了，具体吵了什么他不知道。但现在看来，这场争吵的后果比他想象的要更严重。 “你要走？”杰森忍不住开口问道。 “是啊。”迪克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需要换个地方。” 他转过身，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继续待在这里只会和他没完没了的吵下去，我离开是件好事也说不定。” 迪克看着杰森，小心翼翼地问到，“我打算自己干，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杰伊？” 杰森愣住了，和迪克一起走？离开韦恩庄园，离开蝙蝠洞，离开蝙蝠侠？ 这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选项。 但最终，杰森摇了摇头，“不了，我就在这里待着吧。” 迪克似乎预料到了这个答案，他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好。” 他走到杰森面前，神情忽然变得非常严肃。 “既然你选择留下，”迪克深吸一口气，“那请你帮我照顾好他，好吗？” “照顾谁？” 蝙蝠侠吗？ “我希望你能照顾好蝙蝠侠，”迪克声音低沉，他看着杰森，眼里满是真诚，“他太固执了，容易把自己绷得太紧，我怕他有一天会断掉。” “你可能比我更懂怎么和他对着干，但别把他真的气坏了。就，不要像我这样，吵到我这种程度。” 迪克絮絮叨叨地叮嘱着，“多听听阿尔弗雷德的，他什么都知道。训练别偷懒，b的要求只会越来越高。在外面注意安全，别冲动。” 迪克停顿了一下，有些犹豫，“其实自从开始带你之后，我就逐渐有些理解他了。” 杰森惊讶地抬起头，看向神情复杂的迪克。 “不是认同，是理解。”迪克强调到，“对另一个人负责，担心他会不会走错路，担心他会不会受伤。会不自觉地想要把他护在翅膀底下，哪怕你知道他需要自己去飞。” 迪克自嘲地笑笑，“我开始明白了，他看我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了。” “但是，”迪克话锋一转，“理解不代表接受，我还是无法认同他的方式。” “那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必须走。” “帮我照顾好他，杰森。”迪克的声音带上了几乎是恳求的意味，“他没人照顾是不行的，别让他真的把自己逼到绝境。” 他伸出手，用力按住杰森的肩膀。 杰森被这突如其来的“托孤”和一连串的叮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好了，我该走了。”迪克很快收回手，朝杰森笑了一下，提上行李箱，最后环视了一下这个充满了秘密和回忆的地方。 “保重，杰森。” “你也是，迪克。” 迪克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蝙蝠洞里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不见。 杰森独自站在原地，迪克走了，去开创自己的事业了，而他留了下来。 照顾好蝙蝠侠？别跟他吵架？ 这可真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 夜巡前。 滴水声在空旷的蝙蝠洞里回响，杰森从电梯里走出，准备开始例行的夜巡前检查。 然而他的脚步在看到蝙蝠电脑前的那个身影时，猛地顿住了。 布鲁斯·韦恩站在那里，穿着全套的蝙蝠战甲，没有戴着蝙蝠侠标志性的尖耳朵头盔。 杰森.exe未响应。 “布鲁斯？”杰森的大脑重新运转，声音带上了明显的困惑，他的目光在那身战甲和布鲁斯的脸上来回移动。“你这是在做什么？” 布鲁斯看向杰森。 “杰森，”他的声音是属于布鲁斯本人的，并不是蝙蝠侠那被变声器处理后的低沉嗓音。“有些事情，我认为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杰森眨了眨眼，脑海里的齿轮飞速运转，试图为眼前的诡异景象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让我知道什么？蝙蝠侠把他的战衣借给你了？” “不是的，杰森。”布鲁斯看着他的眼睛，“听我说……” “他让你代班？”杰森打断了布鲁斯，似乎找到了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哦老天，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没有代班，”布鲁斯耐心地纠正，他能感觉到杰森的思维正在偏向一个有些离谱的方向。“一直以来……” “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协助者。”杰森再次打断，声音里有些不耐烦，“提供支持，处理麻烦，这些我都知道。所以他在哪里？为什么要你穿着这个？” “杰森，”布鲁斯加重了语气，“看着我，听清楚，我，就是蝙蝠侠。” 空气仿佛凝固了。 杰森看布鲁斯看了半天。 “噗——” 他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 “别开玩笑了，布鲁斯，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这不是玩笑。”布鲁斯坚持到，“我说的是真话。” “我知道了。”杰森双手叉腰，语气里是看破一切的平静，“这是蝙蝠侠安排的某种测试，对不对？” 他不再看布鲁斯，而是转身来到蝙蝠电脑前，调出今晚的巡逻路线图。 “说真的，蝙蝠侠什么时候过来？差不多到夜巡的时间了，没有他可不行。” 布鲁斯·韦恩穿着全套蝙蝠侠战甲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完全不相信自己，甚至开始理性分析“你为什么不可能是蝙蝠侠”的养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今晚没有蝙蝠侠。”布鲁斯艰难地说，“只有你和我。” “哈？”杰森难以置信地转身，“你说什么？你？夜巡？” “……我不是没有替蝙蝠侠代班过。” 布鲁斯有些疲惫的扣上头盔。 “所以不要碰蝙蝠车，我来开。” 今晚的夜巡对杰森来说格外不同寻常，他跟在那个穿着全套蝙蝠战甲的人后面，内心充满了恍惚。 “br……b，前面那段管道看起来不太结实，我们换条路走。” 他往前走了几步，挡在布鲁斯和一段锈迹斑斑的空中管道之间。 布鲁斯，或者说代班蝙蝠侠，停下脚步，看向面前的杰森。 杰森脸上没有过度的紧张，但却包含着一股焦虑。 “我计算过承重，完全是可以通过的。”布鲁斯解释到。 “蝙蝠侠的计算是基于他自己的体重和技巧。”杰森摇了摇头，语气认真，“你的情况不同，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好吧，听你的，我们换条路。”短暂的沉默过后，布鲁斯妥协了。 布鲁斯感受到一股奇异的无力感。 夜巡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继续，杰森表现得冷静而专注，他不像之前那样急于冲锋陷阵，而是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观察环境、评估风险以及确保布鲁斯的安全上。 当他们遭遇一伙正在非法交易的□□时，杰森的反应也与以往不同。 “b，你在高处提供掩护。”杰森的语气像是在指挥一个经验不足的新手。“我正面突入，速战速决。” 布鲁斯点了点头，依言用钩爪枪移动到了附近的制高点。杰森则冲进了人群，动作迅猛。 布鲁斯在暗中观察着，偶尔用蝙蝠镖解决掉一些隐藏的威胁。他发现当杰森认为自己需要“保护”他时，会变的更加谨慎，更有策略性。 这算不算意外收获？ 战斗很快结束，杰森有条不紊地将敌人捆好，联系gcpd前来收拾残局，最后抬头看向高处的布鲁斯， “地面安全，你可以下来了，b。” 布鲁斯在阴影中落下。 “做得很好，杰森。” “这是我该做的。”杰森的眼神飘忽了一瞬，看得出来他有些开心。“我们该撤离了。” 夜巡结束后，杰森带着布鲁斯回到蝙蝠洞。 “你早点休息吧，布鲁斯。”杰森一边脱下装备，一边说到，“夜巡很耗费精力，下次还是让蝙蝠侠自己来吧，这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布鲁斯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好的，我会和蝙蝠侠说的。” 杰森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他在床上翻滚了几次，最后坐起身，拿过手机，拨通了迪克的号码。 “嘿，迪克。” “嘿，杰伊，还没睡？”迪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有什么事吗？” “刚躺下。”杰森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和你说个事，今晚蝙蝠侠没来，他让布鲁斯穿蝙蝠装代班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 “你是说，布鲁斯穿蝙蝠装代班？” “嗯，”杰森应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抱怨“这对布鲁斯来说太危险了，他不适合干这个。你说蝙蝠侠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怎么可以让布鲁斯穿他的战甲？对了，你以前做罗宾的时候，布鲁斯也代班过蝙蝠侠吗？” 比之前更长久的沉默。 “我不太记得了。”迪克的声音再度响起，但听起来有些古怪，仿佛在忍耐着什么。“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你可以问问。” “你今晚辛苦了。”迪克又补上一句，还是那种透着古怪的腔调。“早点休息吧。” “嗯，你也是，晚安。” 杰森挂断了电话。 迪克挂掉电话，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大笑，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在沙发上滚来滚去。 “代班蝙蝠侠……布鲁斯……天啊你居然信了杰伊！” 笑了足足有五分钟，他才勉强止住笑声。 迪克拿起手机，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布鲁斯疲惫的声音传来，“什么事，迪克？” “晚上好啊，代班蝙蝠侠。”迪克强忍笑意，“听说你今晚的表现非常出色？” 布鲁斯的沉默震耳欲聋。 “你打电话过来就为了说这个？”布鲁斯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杰伊认为，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下一次还是让专业人士出场比较好。”迪克继续说道。 “我知道了”布鲁斯的声音带着一种放弃一切的沧桑，“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 电话被无情挂断。 迪克笑的更大声了。 19、绯闻缠身格雷森 “你有没有想过怎么掩盖你的秘密身份？” “你去布鲁德海文，罗宾也跟着去了布鲁德海文，如果有人把这二者联系起来，你该怎么办？” “……”迪克不说话，他双手抱臂站在一边。 “等一下，我有个主意。”杰森举起手。 …… “你确定真的可行？” ———— 安娜坐在街角咖啡馆里，小口啜饮着热拿铁，习惯性地翻看着今天早上的《哥谭日报》。财经版和要闻版一如既往地充斥着韦恩集团的新动向和被蝙蝠侠挫败的犯罪阴谋，直到她翻到那个印着名人绯闻和都市传说的八卦版块，一个加粗的标题赫然映入眼帘：【独家猛料！罗宾与韦恩养子地下恋情曝光？！蝙蝠侠疑“棒打鸳鸯”，格雷森远走他乡为哪般？】 安娜差点被嘴里的咖啡呛到，她又仔细看了一遍标题，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罗宾和韦恩家的养子？ 安娜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这简直比小丑宣布竞选市长更离谱！ 罗宾，那个如同城市精灵般的小知更鸟，她远远的见过几次。他总是跟在蝙蝠侠身边，是黑暗骑士身边小小的一团亮色。 而理查德·格雷森，安娜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飞翔的格雷森夫妇”悲剧上，以及后来被布鲁斯·韦恩收养的消息。 一个神秘的少年义警，一个经历坎坷的富家养子。 他俩？谈恋爱？ 安娜觉得自己的想象力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她快速浏览着报刊内容，里面充斥着各种捕风捉影的细节和匿名知情人士的爆料，甚至还有一张号称是两人在天台约会的照片——但那距离远的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报道中关于蝙蝠侠的部分，“棒打鸳鸯”？那个哥谭守护神，那个冷酷，强大，不带任何人类情感的蝙蝠侠，会因为这种青春期的恋爱问题去干涉罗宾？ 安娜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只觉得一阵恶寒。 蝙蝠侠难道不应该更关心下一个试图炸毁城市的疯子在哪儿吗？ “欸，可怜的罗宾，还有那个韦恩家的孩子。”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摊上这种事真是倒霉。” —————————————————— 论坛分区：【哥谭吃瓜群众基地】 帖子标题：【卧槽！家人们谁懂啊！罗宾和韦恩家那个养子居然有一腿？！蝙蝠侠成恶人了？！】 家人们！今天早上的《哥谭日报》八卦版看了吗？！没看的赶紧去看！我直接瞳孔地震！ 标题直接给我干懵了。 【独家猛料！罗宾与韦恩养子地下恋情曝光？！蝙蝠侠疑“棒打鸳鸯”，格雷森远走他乡为哪般？】 内容大概就是，我们的罗宾，和布鲁斯·韦恩收养的那个养子在搞地下恋情。然后被监护人蝙蝠侠发现了，蝙蝠侠不同意，直接“棒打鸳鸯”！ 结果呢？刚好格雷森要去隔壁城市上大学，同时罗宾跟蝙蝠侠直接闹掰，单飞去找格雷森了！ 我勒个去，这是什么年度家庭伦理狗血大戏？！蝙蝠侠居然是这种形象？我一直以为他就是个莫得感情的黑暗骑士呢！ 家人们怎么看？这瓜保熟吗？ #罗宾恋情曝光#蝙蝠侠棒打鸳鸯#韦恩养子#哥谭八卦 —————————————————— 1l 沙发沙发，楼主手速可以啊，我也才刚看到，罗宾和格雷森？这两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一起去啊？ 2l 前排吃瓜，这剧情太离谱了点。蝙蝠侠还管罗宾的恋爱问题？ 3l 等等！格雷森不是去布鲁德海文上大学了吗？原来是因为这个？天呐，韦恩先生也太惨了吧？养子和蝙蝠侠搭档跑了，等会，这不就是只剩下了韦恩先生和蝙蝠侠吗！也许是韦恩先生不想养子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呢？就把罗宾和养子一起踹了呢？ 4l 楼上你忘了布鲁斯·韦恩还有一个养子，蝙蝠侠也还有一个海狸。 5l 海狸不是跟着罗宾的吗？罗宾单飞没带海狸？ 6l 不知道，但这几天确实是没看到罗宾，只有海狸。 7l 楼上的bro，你哪来的消息？ 8l 简单，我bro给的消息，他们帮派这几天只挨了海狸和蝙蝠侠的揍，没有罗宾。 9l 恐怖如斯。 10l 疑点很多。 1，罗宾和格雷森的交点在哪？ 2，蝙蝠侠的形象一直是冷酷无情的，干涉搭档私生活？有点不太像他。 3，格雷森去上大学是早就计划好的吧？跟罗宾单飞时间点重合是巧合？ 感觉像是公关稿，为了掩盖什么。 11l 我也觉得有点怪！但讲的太像真的了。 12l 我猜是为了掩盖罗宾单飞的真正原因，肯定是他和蝙蝠侠起了矛盾。这个恋爱故事就是个烟雾弹。 13l 虽然很狗血！但是我磕到了！不平等的相爱！大家长的阻挠！无法舍弃的彼此！私奔！为爱远走！这是什么绝美爱情故事！ 14l 盲猜一波，整个报道都是韦恩集团公关部的手笔，罗宾单飞的原因绝对不简单。 15l 14楼说的有道理，所以格雷森这是被拉出来当挡箭牌了？ 16l 惨，格雷森，惨。 他这几天都得在热搜上挂着吧？对他正常生活应该影响挺大？ 好惨一孩子，啧啧。 —————————————————— ———————————————— 布鲁德海文。 迪克的公寓非常简单，沙发上随意的搭着几件衣服，咖啡桌上散落着书和外卖盒子，透着一种单身汉的随意。 杰森正窝在沙发一角，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正浏览着什么。 “给你。” 迪克从冰箱里掏出一罐可乐丢给杰森。 杰森看也没看，伸手接住抛过来的可乐放在一边，眼睛盯着平板。 “谢了。” “在看什么？”迪克随口问道，他拉开可乐的拉环，喝了一口。 杰森抬起头，表情有些古怪。 “你还是是自己看吧。” 他把平板转向迪克。 屏幕上赫然是那篇关于“罗宾与韦恩养子恋情”的八卦报道页面，下面还有一堆吃瓜群众的评论。 “我前几天无意中看到的，一直忘了问你。”杰森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讨论一个需要分析的案例，“这个‘罗宾与韦恩养子私相授受’你看到了吗？” 迪克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看着那熟悉的标题和内容，感到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你从哪翻出来的这个？！”迪克尖叫起来，“拿走！快拿走！这是假的！是公关！不是真的！这么做是为了掩盖我的真实身份——！” 迪克感觉他能在地上扣出来个三室一厅。 杰森把平板重新转向自己，往下滑了滑评论区。“怎么说呢……有些评论写的真挺好。” 一想到哥谭市可能真的有人相信了这套鬼话，甚至可能还有人偷偷磕起了“罗宾x格雷森”的cp，迪克就感觉一阵眩晕，社会性死亡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从效果来看，确实成功转移了视线。现在大部分人都在讨论这个狗血恋爱问题，没人深究你和蝙蝠侠到底为什么闹掰了。” “我知道！我知道很有用！”迪克哀嚎出声，“但我跟蝙蝠侠吵架，是因为我需要独立！跟什么‘恋情’没有半点关系！我来布鲁德海文是因为我要上大学，不是因为什么见鬼的‘赌气出走’！” “但是提出这个方法的时候你没有反对。” 杰森杀死了比赛。 迪克感觉自己的形象被这篇报道彻底毁了，两个身份都是。 他捂住胸口，痛苦呻吟一声，栽倒回沙发上。 “别说了，杰伊，我求你别说了。” 杰森看着在沙发上挺尸的迪克，默默关掉了八卦页面。 “说起来.....” 沙发里传来迪克闷闷的声音，“闭嘴，让我静静。” 杰森默默打开了可乐。 过了一会，他看迪克似乎死的差不多了，就开始试图和他搭话。 “行了，别装死了。”杰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嫌弃，“不就是一篇八卦报道吗，哥谭每天都有更离谱的新闻，过两天就没人记得了。” 沙发上的迪克一动不动。 “你不懂，这关系到我的名誉。” “名誉？”杰森挑眉，“你是指‘被蝙蝠侠棒打鸳鸯的可怜罗宾’？还是指‘跟罗宾搞地下情的阔佬养子’？” “......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吗？”迪克幽怨的声音响起。 “那我们来聊聊你最近过的怎么样？”杰森喝了一口可乐，抖出了他来这里的真正目的，“阿福让我来邀请你回家过圣诞节。” “你最近过的好吗？” 迪克再度沉默了下来。 离开家之后，他过的好吗？ “还好。”最终，他坐了起来，伸手拿过桌上的可乐罐，语调轻松，“和在家稍微有一点不同，但我能适应。你呢？还有阿福和b.....怎么样了，我是问两个b。” “除了蝙蝠侠有点神出鬼没之外，一切都很好。”杰森犹豫了一下，又补上了一句话，“大家都很想你，所以你会回家吗？” 他不想回家吗？ 那是不可能的。 “我.....”迪克听见自己有些犹豫的声音，“告诉阿福，我圣诞节回家。” “圣诞节。”他重复到，仿佛是在提醒自己。“我会回家。” “还有，杰伊。”迪克假装非常随意的问到，“你想成为罗宾吗？” 杰森一口可乐全喷了出来。 20、成为罗宾 “罗宾这个身份对我来说意义重大，它是我的一部分，是我成长的印记。”迪克深吸一口气。 他挥手制止了想说什么的杰森。 “听我说，杰森，蝙蝠侠需要一个搭档，他需要一个罗宾，不仅仅是为了分担压力，如果一定要选某个人来继承这份职责，我希望这个人是你。” 杰森感到脑子被重重打了一拳。 “不是格雷森你......” “我以为我只是海狸？”杰森指了指自己，有些语无伦次，“我.....?你确定不是因为那篇八卦把你脑子打坏了？” “海狸是你暂时的称号，是你证明自己的开始。虽然你的方式需要调整。”迪克有些无奈地笑笑，并没有回避杰森下手重的问题。“但你的目标是正确的，你只是需要引导。” “可是.......罗宾.......”杰森皱起了眉头，“迪克，我不是你。” “我知道你不是我。”迪克看着他，眼神真挚，“我也不希望你成为我的复制品。” “迪克，”杰森的声音带着困惑，“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蝙蝠侠会需要罗宾？” “从最实际的角度出发，哥谭太大了，即使是蝙蝠侠，也不可能同时出现在所有需要他的地方，多一个人，就能救更多的人。” “其次，”迪克的声音严肃起来，“你有没有想过，蝙蝠侠代表着什么？” “恐惧？复仇？正义？” “都有，”迪克点了点头，“都有，他用恐惧来对抗罪恶，但哥谭并不能只有恐惧，杰森，这座城市需要一点希望。” “而这希望就是罗宾。”杰森接话。 “是的，而且罗宾的存在对蝙蝠侠本人也同样重要。”迪克的声音带着过来人的感叹。 “对他？”杰森迷茫了。 “是的”迪克肯定的说，“你觉得蝙蝠侠是什么？一个完美的战斗机器人？不，杰森，在那副面具之下，他也是人，一个背负了太多黑暗和痛苦的人。” “他沉浸在黑暗中太久了，有时会走的太远。而罗宾就像一根锚，把他拉回到现实中来。” “当然，这并不容易，和他搭档你可能会把自己气死，就像我一样。”迪克自嘲地笑了笑。“但这也是罗宾的责任之一，不仅仅是作为蝙蝠侠的副手去战斗，更是作为他的伙伴去理解他。” “所以，杰森，你想继续当海狸，以一个相对独立的身份协助我们？还是接过这件制服，承担起罗宾这个名字代表的责任和期望？” “我.....”杰森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我不知道，迪克，我需要时间想想。” 迪克露出一个理解的微笑。 “我知道，这不是一个能轻易做出的决定。” 成为罗宾意味着要背负起那个名字所代表的希望和光明，要活在迪克耀眼的光芒之下。 继续当海狸，没有历史包袱，没有耀眼的前辈，他会自由很多。 成为罗宾，还是继续做海狸？ “那可是罗宾啊，杰森。”盖斯博感叹道，“那可是罗宾啊。” “闭嘴。” 杰森当然知道那是罗宾。 他真的能配得上罗宾的制服吗？他真的能适应被寄予厚望的感觉吗？他真的能像迪克一样好吗？ “你不必成为格雷森的影子，杰森，即使成为罗宾，你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行事。”盖斯博趴在杰森耳边蛊惑道，“何不让罗宾变成你？你比格雷森要更好。” “你什么都不懂。” “我什么都不懂？我可太懂了。”盖斯博翻了个白眼，“没有谁比我更了解罗宾代表什么。” “给我一点时间。”杰森低下头去，“圣诞节吧，就圣诞节，迪克回来之前，我会做出决定。” 是成为罗宾…… 还是继续做海狸？ “我会做出决定的。” 杰森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huh。”盖斯博的羽翼轻轻扫过杰森的脸颊。“不急，你的时间还有很多。” 他们的时间总是很多。 圣诞节。 迪克真的从布鲁德海文回来了，虽然表情很臭，满脸的不情愿。 “布鲁斯呢？” “布鲁斯老爷在开视频会议，让我来提吧，迪克少爷。”阿尔弗雷德迎上前，试图从迪克手里接过行李。 “不了，阿尔弗雷德，让我自己来吧。” “欢迎回来，迪克。”杰森斜靠着墙壁。“见到你真让人开心。” “那个，你晚点有事吗……？”杰森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有些吞吞吐吐，“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没有，”迪克放下行李，有些好奇，“你想问我什么？” “关于之前你和我说的事。”杰森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我做出决定了。” 迪克察觉到了什么。 “我要继承罗宾的代号。” 迪克的房间内，杰森如此说到，声音坚定。 “你想通了？”迪克笑眯眯的坐在床上，用手支撑着头，“嗯？” “嗯，”杰森坚定地点点头，“我愿意接过罗宾的制服。” “好。” 迪克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有释然，有欣慰，还有一点点微妙的别扭。 将自己倾注了无数心血和情感的身份彻底交出去，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踏上充满未知的旅程。 “我很高兴你做出了决定，杰森。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出色的罗宾。” 但迪克同样对杰森寄予希望，他希望这个少年能为罗宾带来新的生命力，也能在某种程度上填补他离开后留下的空缺，让布鲁斯不至于那么孤单。 “我会超越你的，迪克。”少年人特有的狂气在迪克面前展现，“我会成为比你更优秀的罗宾。” “我拭目以待。”迪克笑了笑，单手叉腰“你有和b说这件事吗？” “还没有，我觉得应该先告诉你。”杰森摇头，回答到。“毕竟罗宾是你的称号。” “谢谢你的尊重，杰伊，我想这件事确实由我来开口比较好。”迪克下定了决定，站起身，“我猜我们等会能在蝙蝠洞见到他？” 杰森点点头。 “嘿，b。”迪克穿着便服，站在洞穴中央，蝙蝠侠安静地站在主控台前，而杰森则站在迪克身侧，迪克打完招呼后，没有谁再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些僵硬。 “蝙蝠侠。”迪克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我回来，是为了完成一件事。” 他侧过身，示意杰森上前。 迪克看着布鲁斯，神情肃穆。 “哥谭需要罗宾，你也需要一个搭档。” 他伸出手，搭在了杰森的肩膀上。 “他已经准备好了。”迪克向前轻轻推了推杰森，“b，这是你的新罗宾。” 蝙蝠侠动了，他先是凝视了迪克一会，又低下头去看杰森。 少年人的眼睛里燃着火焰。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知道这对迪克来说意味着什么。 罗宾。 新的罗宾。 新的搭档。 新的……一切。 长久的沉默后，蝙蝠侠缓缓点头。 “欢迎加入，罗宾。” ———— 罗宾与海狸截然不同。 同样是蝙蝠洞，同样是夜巡前准备工作，但杰森的感觉和从前完全不一样。 他穿着罗宾制服站在蝙蝠侠身边，专注地研究着屏幕上的信息。 “双面人最近几次的抢劫，目标都指向了哥谭历史博物馆和几个私人博物馆。”蝙蝠侠陈述着情况，而不是直接下达命令，“但他的模式似乎有些混乱，不符合他一贯的作案手法。罗宾，你对这些地点的安保系统作何评价？” “历史博物馆的红外线感应器有几个明显的死角，尤其东侧的埃及展厅。私人收藏馆的安全级别参差不齐，但有两家最近升级了压力感应地板……”杰森快速地说出自己的分析，虽然可能不够全面，但条理清晰。 布鲁斯点点头。“很好。基于这些信息，你认为他下一个最可能的目标是哪里？或者说，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让杰森感到了压力，这不是简单的观察任务，而是需要他进行分析和判断。“他抢的东西价值都不算特别高，而且很杂乱，也许抢劫本身只是个幌子？为了吸引警方和我们的注意力？” 他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也许他是想声东击西？他真正想做的是什么？需要调开警力，他想趁乱去动一个更大的目标？中央银行的金库？市政厅的机密档案室？” “可能性存在。”蝙蝠侠放大地图，标出杰森提到的几个地点，“我们需要兵分两路，博物馆区域交给你，重点排查你提到的薄弱点。我会去中央银行附近布控。” “我单独负责博物馆？”杰森的声音有些惊讶，这几乎是让他独自负责一个区域了，要是在海狸时期，蝙蝠侠绝对不会让他单独负责。 “是的。”蝙蝠侠严肃地看着他，“记住我们训练的内容，非必要不主动出击，你有自主判断的权限，保持通讯通畅，明白了吗？” “是！”杰森挺直腰杆，大声回答，他充满了干劲。 布鲁斯看着杰森，点了点头，然后开始下达更清楚的行动细节和后备计划，他知道让杰森承担更多责任，不可避免地会伴随风险，但这孩子需要真正的实战。 他不再是罗宾的小跟班海狸了，他现在是罗宾，是蝙蝠侠的搭档。 他需要变得更好。 21、罗宾的日常 哥谭的夜色像一块浸透了墨水的绒布。霓虹灯在街道上晕染出模糊的光斑。蝙蝠车低沉的引擎声碾过潮湿的柏油路，杰森坐在车位上，手指敲击着膝盖。 “通讯检查。”蝙蝠侠的声音十分低沉。 “罗宾，频率稳定。”杰森调整耳麦。“信号正常。” 警报声刺破了夜空，三辆改装过的黑色越野车撞碎银行玻璃冲了进去，车顶焊着重机枪，子弹在混凝土墙上打出火星。 “gcpd还有600秒到达。”阿尔弗雷德在通讯中提醒。 “我们60秒就够了。”杰森解开安全带，在蝙蝠车漂移的瞬间打开车门跃出，钩爪枪钉住路灯杆，他借着惯性荡起，靴底狠狠踹在劫匪的脸上。 而蝙蝠侠则直接撞向劫匪车的侧面，蝙蝠车的装甲板擦出刺眼的火花，劫匪的车失控旋转，撞进路边的报刊亭。 劫匪举枪瞄准杰森的后心，却被忽然出现的蝙蝠侠捏断了手腕。 “嗨，晚上不好。”明黄披风笼罩劫匪惨白的脸，“黑门监狱？我猜。” 杰森把劫匪挨个捆好，瞥见蝙蝠侠手里攥着的报纸的标题——《小丑越狱？》 “他越狱了？” “假新闻。”蝙蝠侠将报纸收好，“但大众会相信这一点。” “蝙蝠侠，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耳麦里传来呼叫。 “在码头有情况。” “我马上过去。” 腥咸的海风裹着柴油味扑面而来，杰森蹲在集装箱的顶端，夜视镜扫描出十几个荷枪实弹的黑面具手下，不远处，工人们正装卸着印有“医疗设备”的金属箱。 “第一，二排箱子里应该是军火......等等，”杰森压低声音，“第三排箱子里有生命体征！” “人质？” “太小了，像是孩子。”杰森的指骨捏的咔咔作响。“这群混蛋。” “行动。” 他们切入人群，杰森的短棍敲碎了敌人的膝盖骨，蝙蝠侠的烟雾弹遮蔽了狙击手的视线。当黑面具本人冲出来时，杰森已经撬开了那些箱子—— 里面关着被扭曲折叠的孩子。 “你过界了，黑面具。”蝙蝠侠的声音冷的仿佛来自地狱。 杰森直接冲过来给了黑面具狠狠一拳。 “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这不过是哥谭的冰山一角！你们永远也清理不干净！” 杰森一棍砸晕他，唾了一口。 “闭嘴吧，αηδiασtik?πp?γμαtα（恶心的东西）。” 凌晨三点，全哥谭的电子广告牌都开始闪烁绿色的问号，将街道染成诡异的荧光绿。 “亲爱的蝙蝠侠~”谜语人的脸忽然出现在屏幕上，他带着那顶标志性的高帽，嘴角咧成夸张的弧度。“厌倦了普通的犯罪？让我们来点智力游戏？” 杰森蹲在滴水兽上，眉头紧皱，“他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他在拖延时间。” 谜语人夸张地张开双臂，“现在，哥谭的空气中正飘散着神经毒气！想要阻止释放？那就来玩个游戏吧！” “提示：我的新基地在你们最常‘俯瞰’城市的地方！” 通讯器里传来便士一快速敲击键盘的声音“b，东区的主要通风系统里确实检测到了异常。” “最常俯瞰城市的地方？韦恩塔塔顶，还是gcpd总部天台？” “都有可能。”蝙蝠侠冷静分析着，“罗宾，你去检查通风系统，找到毒气源头并尝试关闭它，我去找谜语人。” “明白。”钩爪枪射出，杰森矫健的身形很快消失在阴影中。 “注意安全，罗宾。” “你也是，b。” 当蝙蝠侠降落在韦恩塔塔顶时，一整排闪着绿光的投影仪将天台照射的犹如一处异次元空间。谜语人背对着他，正在一个复杂的控制台前兴奋地调试着什么。 “啊——我们的参赛者终于到了！”谜语人转过身，脸上带着病态的兴奋，“知道吗，我已经等你等了二十七分零三秒，你从犯罪巷过来并不需要这么久，蝙蝠侠，是什么拖慢了你的脚步？” “这与你无关。” “别急嘛，我的老朋友！”谜语人无视了蝙蝠侠的逼近，挥舞着他的问号手杖，“一切还没开始呢！三个谜题，三分钟！每答错一次，就有一个区域的市民享受免费桑拿！” 【b，我找到通风系统的控制单元了，我正在尝试拆除他们，但谜语人身上一定有控制器。】 杰森的声音在通讯频道响起。 “继续行动。”蝙蝠侠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的谜语人身上。 “那么，第一个问题！”谜语人敲了一下手杖，“什么东西没人想拥有，但同时又没人想丢掉？” “一场官司。”蝙蝠侠毫不犹豫地回答，同时，他开始向谜语人走去。 但刚移动两步，地板就亮起了红色激光网格。 “啊——啊——啊——”谜语人摇着手指，“作弊是会被惩罚的，警告一次，蝙蝠。” “现在，第二个问题！”他夸张的鞠躬，“什么是属于你的，但别人也在用？” “你的名字。” “正确！” 谜语人没有看到，几个微型机器人正爬向他的控制台。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谜语人看向蝙蝠侠，“——今晚的赢家是谁？” “是我。” 微型机器人切断了控制台的供电，激光网格瞬间失效。 【b，我搞定了！】 蝙蝠侠动了。 他以惊人的速度前冲，蝙蝠镖先他一步而至，贯穿了谜语人握着手杖的手掌，随后是一记重拳，狠狠砸在谜语人腹部。 谜语人的手杖脱手，被蝙蝠侠抢过。 “你的游戏结束了，谜语人。”蝙蝠侠下达了他的最终判决。 当gcpd直升机的灯光照到塔顶时，这里只剩下被捆的像个粽子的谜语人。 黎明将至，天边泛起鱼肚白。 蝙蝠车并没有直接回到蝙蝠洞，而是在一条相对偏僻的街道旁缓缓停下。 街角处，一家24h营业的汉堡店还亮着灯。 “你饿吗？”蝙蝠侠忽然问道。 “有点，”虽然不知道蝙蝠侠为什么要问这个，但杰森还是点了点头。 “下车，”蝙蝠侠的命令简洁明了。 杰森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打开了车门。 然后他就看到蝙蝠侠从驾驶位上走了下来，径直朝着那家汉堡店走去。 ？ 他愣在原地，看着那个高大的，黑暗的身影推开汉堡店的玻璃门。 杰森赶紧跟了上去。 店里没什么客人，只有一个看起来快要睡着的店员趴在柜台上。 当看到蝙蝠侠和罗宾走进来的时候，他瞬间清醒了。 “呃......嗯.....欢迎......我是说欢迎光临。”店员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难以置信，他大概以为自己在做梦，或者是随便中了哪个反派的神经毒气。 蝙蝠侠走到台前，完全无视了店员那副见了鬼的神情，只是平静地点单，“两个双层芝士汉堡，两个大份薯条，两杯可乐。” 他转过头去问杰森，“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没有，”杰森顿了一下，摇摇头，“这些就够了。” 店员手忙脚乱地在点餐机上操作着，手指抖的不听使唤，目光在那身炫酷的蝙蝠战甲和罗宾鲜艳的制服上来回瞟，甚至忘了问要不要加钱换购套餐。 杰森站在蝙蝠侠身边，感觉有点坐立不安，他能感受到那个年轻店员的视线，震惊，好奇，惊讶，甚至还有点害怕。 “快点，我们赶时间。”蝙蝠侠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好，好的，马上就好！”店员仿佛被按了快进键，手上的动作快了两倍不止。 几分钟后，热气腾腾的汉堡套餐被递了出来，蝙蝠侠付了钱，是现金，然后提着这个印着汉堡店logo的牛皮纸袋，带着杰森离开了这家大概会把这次经历讲一辈子的汉堡店。 直至回到蝙蝠车里，杰森都有点没缓过来，“我们......我们刚刚真穿着制服去买了汉堡？” “你需要补充能量。”蝙蝠侠言简意赅，发动了蝙蝠车。“我也是。” 蝙蝠车再度启动，驶向城外。 蝙蝠侠将车停稳，两人下了车，他将其中一个汉堡递给杰森。 “谢谢。”杰森接过还带着点余温的纸袋，感觉有点奇妙。 他们坐在蝙蝠车上，开始享用这份战利品。 牛肉饼的汁水，融化的芝士和酸甜的酱料混合在一起，显得格外美味。 “黑面具，谜语人，满大街的劫匪，真他妈热闹的一晚。” 蝙蝠侠耸耸肩。 “你今天怎么没说我用力过猛？” “当时你需要一个缓冲垫。” 杰森乐了一会，为蝙蝠侠的幽默感。 晨风微凉，包装纸被风吹动，沙沙作响，远方的天际线从深蓝变为靛青，再染上淡淡的粉紫和橘红，城市的轮廓逐渐清晰。 蝙蝠侠终于吃完了最后一口汉堡，将包装纸叠好收起。 “走吧，罗宾，该回去了。” “嗯。”杰森站起身，虽然一夜未眠，但他感觉相当不错。 昨夜的硝烟已经过去，新的一天开始了。 22、风雨欲来 “你的力量控制比上周有进步。”蝙蝠侠古井无波的声音像极了在读报告，“但在组合技巧上，还是衔接不够流畅，动作有些生涩，在躲闪后的反击时机上不够……” 杰森听到“生涩”“不够流畅”这些词汇时，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他知道蝙蝠侠说的是事实，但他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和迪克比较。 初代罗宾。 他看过迪克的训练录像，那些动作行云流水，优雅而致命，充满了美感和技巧性。 “是不是因为我不是迪克？”杰森一开口就有些后悔，但还是执着地把话讲了下去，“所以我动作在你看来永远都不够流畅？” 蝙蝠侠抬起头，放下平板，目光落在杰森身上。 “迪克有他的优势，你有你的。”蝙蝠侠的声音依旧平静，“你们是不同的个体，没必要进行比较。” “没有必要？”杰森嗤笑一声，“真的没有必要吗？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永远比不上他？” 这个问题像一根刺，一直扎在他心里。自从他穿上这身制服，就无时无刻不活在初代罗宾的光环和阴影之下。 他压力很大，真的很大，但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我从来没说过你比不上谁，杰森。”蝙蝠侠的声音带上了安抚的意味，“你是你，迪克是迪克，这没有必要。” “是吗？”杰森的语气充满了怀疑，他把一连串的问题砸向蝙蝠侠，“那为什么你总是拿他的标准要求我？为什么我在你看来总是不够好？是不是因为我打起来不像他那么‘好看’？不像他那么符合你对罗宾的想象？” “我要求的不是好看，而是有效和安全。”蝙蝠侠纠正到，“你的战斗方式过于依赖本能和蛮力，缺乏对技巧和时机的把握，在面对更强大的敌人时，这会让你陷入危险。迪克的训练背景让他在这方面有优势，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不能通过不同的方式达到同样甚至更高的水准。” “不同的方式？但你又不允许！你让我收敛！让我控制！让我学迪克那样跳舞！” “这不是跳舞！这是控制力！”蝙蝠侠的声音忍不住提高了一些，“我是希望你能驾驭你的愤怒！而不是被愤怒吞噬！迪克能做到，你也必须学会！” “我为什么要像他一样？”杰森爆发了，积累的不满和与迪克对比的挫败感让他失去了冷静，“我就是我！我是杰森·陶德！我不是迪克！我有我自己的方式！” “至少它管用！它能让那些人渣付出代价！” 杰森几乎是在扯着嗓子吼了。 “什么样的代价？杰森？”蝙蝠侠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像在化工厂的那一次？” 杰森呼吸一窒，蝙蝠侠没有主动提起过那件事，这一下直接戳中了他的痛处。 蝙蝠侠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心底升起一股疲惫。他知道杰森一直有着自我怀疑，他知道杰森内心的不安全感，也知道自己可能在某些时候不自觉地将两人进行了对比，但他不能放任这种情绪继续发酵。 他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停止这种比较，杰森，这只会让你迷失自己。我选择了你成为罗宾，你需要做的不是去模仿谁，而是专注于自己，找到真正属于你的战斗方式，你能明白吗？” “我........” “哇哦，我是不是错过家庭会议了？” 迪克从电梯里出来，手里拎着一盒芝士披萨。 “迪克。”蝙蝠侠紧绷着下颚，“这不是你该插手的时候。” 迪克叹了口气。 “听着。”他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我刚从泰坦塔回来，那边有个外星公主把整个厨房变成了果冻乐园。所以拜托，嗯？消停点？” 没人回应，但至少他们没有再吵下去。 “okay，okay。”迪克的声音带着安抚，“不管发生了什么，冷静一下，好吗？” 看到眼眶有些泛红的杰森，他心中一软。 “嘿，杰伊，要不要和我出去一趟，散散心？” 杰森抬起头，带着一丝不甚明显的哭腔。 “……去哪？” “泰坦塔怎么样？” 暂时远离这个令人窒息的蝙蝠洞。 “我也建议你出去一会。”盖斯博在他肩膀上窃窃私语。“我觉得你俩有必要分开冷静冷静。” “待在格雷森旁边总比待在这冰雕旁边好。” 杰森很想让盖斯博闭嘴，但现在他不能。 最终，杰森看着沉默不语的蝙蝠侠，点了点头。 “我们什么时候走？” “现在！”迪克揽住杰森的肩膀，半推着他朝电梯走去。“b，我们出去透透气，你也稍微冷静一下。” 蝙蝠侠看着他们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后，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疲惫的叹了口气。 他确实需要冷静。 所有人都是。 ———— 迪克就像阳光，温暖，耀眼。 杰森很喜欢这个哥哥。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感受到压力。 迪克真的太好了，好过头了。 他是第一个罗宾，是蝙蝠侠最骄傲的学生，所有人都会拿他做标杆。 他想要证明自己，想要追赶上迪克的步伐，甚至超越他。但越是努力，越是感觉到那道鸿沟。 那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必须更好…… “杰森？杰森？” 迪克略带担忧的呼唤声打断了杰森的思绪。 “怎么啦？” “没事。”杰森摇摇头，把纷乱的思绪甩出去。 泰坦塔与阴郁的哥谭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明亮的光线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入宽敞的公共休息室，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轻松，活跃，甚至有点混乱的气息。 杰森跟着迪克走出电梯，这是他第一次踏入这个少年英雄总部。 这里和蝙蝠洞截然不同——没有冰冷的岩石和无处不在的阴影，取而代之的是舒适的沙发，四处散落的游戏手柄，一个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炸过的厨房。 “迪克！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一个绿色的身影旋风般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了迪克，热情的差点把他撞倒。 加菲尔德·罗根，也就是野兽小子，他变成了一只绿色的大猩猩，十分兴奋地用力拍着迪克的后背。 “咳咳……轻点，加菲。”迪克笑着挣脱开他的拥抱，“我不是回来常驻的，只是带朋友过来转转。” 其他几位泰坦成员闻声也聚拢了过来，维克多·斯通（钢骨）从他的控制台前站起身，半机械的身体发出轻微的嗡鸣；科里安妲（星火）飘了过来，脸上带着好奇的微笑；而瑞雯（渡鸦）裹着她的斗篷，安静地站在角落的阴影里，只是抬起头，用那双深邃的，看不出情绪的眼睛扫了杰森一眼。 “嘘。” 瑞雯错开了视线。 “朋友？”加菲变回人形，好奇地看向站在迪克身后的杰森。 迪克侧过身，将杰森推到大家面前，面带微笑，“这位是杰森，我的弟弟，现任罗宾。” “现任？我以为你退休前这头衔还是你的？” 迪克耸耸肩，“我升级了。” 杰森迎着众人或好奇或审视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有些紧张，他能感觉到这些人身上的强大力量，以及某种与哥谭截然不同的气息。 “哇哦！所以你也是韦恩家的人了？”星火好奇地飞近了一些，语调活泼，“欢迎来到泰坦塔，你可以叫我星火！” “我是加菲！叫我野兽小子就好！你会玩《逃离塔科夫》吗？我们可以一起玩！”加菲十分自来熟地凑上前，试图和杰森搭话。 杰森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别吓着他，加菲。”迪克笑着拍了拍野兽小子的脑袋，随后看向其他人，“杰森刚来这里，有点不太习惯。我带他来这里主要是想给他换个环境，放松一下。” “放松？正好。”钢骨笑了起来，“我刚升级了训练室的全息模拟系统，可以模拟各种战斗场景，要不要试试？” “或者我们可以一起看电影？”星火热情的提议。 只有瑞雯依旧站在角落，她察觉到了某些东西....... “——” 她再一次错开了视线。 “杰伊，你想四处看看，还是.....?” 杰森看一一圈这些风格各异的少年英雄，微不可查地放松了一些。 “随便看看吧.....” “cool！我带你参观！”野兽小子自告奋勇，变成了一只兴奋的小猎犬，朝着游戏室的方向奔跑。 迪克笑着叹了口气，对钢骨和星火做了个“拜托了”的手势，便也跟了上去。 星火和钢骨也跟了过来，热情地向杰森介绍泰坦塔的各种设施和功能，杰森话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在安静的听着，偶尔点点头或者“嗯”一声。 看着杰森被这群充满活力的少年英雄们包围着，迪克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也许之后可以多带他来几次？ —— 从泰坦塔返回蝙蝠洞的路上，杰森一直有些沉默，和那些性格各异，充满活力的人们相处了一天，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但这也让他更清晰地意识到了自己与他们的不同，以及......自己对蝙蝠侠的偏激。 蝙蝠侠并不想将他变成另一个迪克。 他知道这件事，他只是，只是...... 当电梯缓缓降落，重新回到冰冷，熟悉的蝙蝠洞时，杰森深深吸了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蝙蝠侠站在主控台前，似乎在处理什么文件。他听到响动，转过身看向刚刚走出电梯的杰森。 “回来了？” “嗯。”杰森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走到蝙蝠侠面前。 “b”杰森的声音有些干涩，“关于上次的训练，我......” 主动向蝙蝠侠道歉对杰森来说有些困难，他努力的组织语言，试图为自己之前的行为说些什么。 “杰森，”蝙蝠侠打断了他，从旁边的操作台上拿起一个密封的黑色箱子递给杰森，“这个是给你的。” 杰森楞了一下，接过箱子。 箱子很有分量，金属材质，没有任何标识。 “打开看看，”蝙蝠侠示意到。 在杰森准备打开箱子的前一刻——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洞穴染上不详的血色。 “警告！阿卡姆疯人院最高安全级别突破！警告！小丑确认越狱！警告！小丑越狱！” 杰森道歉的话语被憋了回去，他匆忙地将箱子丢回操作台，冲去换上罗宾制服。 “有什么事，等抓到他再说。”蝙蝠侠快步走向蝙蝠车。 “同意。”换好制服的杰森迅速跳上蝙蝠车的副驾驶。 哥谭的黑暗再次降临，有些话，只能等这场风暴过去之后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