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家族,从西域开始崛起》 第202章 大都督,天冷,加件衣服吧 “抓住了皇子耶律制心?” 李骁身穿暗金色黑边棉甲,骑马驻足于日月战旗之下,周围是数百名武卫军拱卫。 此时,战争基本上已经结束,在神机营和黑甲军的强势攻击下,王廷大军乱作一团。 随后,三镇铁骑分三路围攻过去,荡平了王廷士兵最后的士气。 将领和士兵们争先逃跑,三镇骑兵随后追杀,草原之上血流成河。 王廷大军彻底崩溃。 眼下,金州军正在紧张有序的收割战果,喊杀声和惨叫声还没有停止,但卫轩却首先向李骁前来报捷。 此时的他身穿染血的明黄色棉甲,一脸喜色,也在为抓住了耶律制心而高兴,笑呵呵的说道:“也是末将的运气好。” “那个家伙被神机营的神威大炮打伤,来不及逃跑就被末将给活捉了。” “伤势如何?”李骁问道。 “死不了。” “那就好。”李骁轻轻点头,活着耶律制心比死了的价值要高一点,但高不了太多。 毕竟耶律直鲁古的儿子很多,没了一个两个的也无所谓。 虽然无法用耶律制心来要挟王廷,但是他肚子里的情报对金州军还是有用的。 况且这个耶律制心也并非无名之辈,在历史上有过寥寥一笔的野史记载。 西辽灭亡之后,他在部分契丹贵族的拥护下,于南亚称帝,重新建立辽国,但是很快就被当时刚刚崛起的德里苏丹国灭亡。 无论是能力还是运气,都比乃蛮王子屈出律差了一点。 “抓住了王廷军主帅,算你大功一件。” “过段时间,大军扩编,升你为千户。”李骁对着卫轩许诺道。 耶律制心的落网,也代表着金州军在这一战中大获全胜,剪断了王廷伸向东都的触手。 听闻此言,卫轩大喜,抚胸喝道:“谢大都督。” 以他的功劳和资历来说,当个千户是绰绰有余,更何况还有个漂亮妹子加持呢。 而就在卫轩兴致勃勃的带人继续打扫战场的时候,第三镇都统李大山快速的骑马奔来:“大都督。” 同样是身穿白色棉甲,但李大山身上的甲胄却干净的多,丝毫不见血痕。 到了他这个位置,已经很少亲自上阵杀敌了,大部分时间都是坐镇后方指挥。 来到李骁面前,李大山抚胸说道:“杨守正那个小子抓住了一条大鱼。” “经过审问,此人乃是萧家之人,名叫萧合突,算是阿蛮的堂兄。” “如何处置,请大都督发落。” 杨守正? 李骁的脑海中立马想到了此人是谁,西夏罪将之子,一个很有能力的年轻将领。 立下战功,肯定也在提拔之列,一个副百户是少不了的,甚至百户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听到萧合突这个名字,李骁隐隐的有了些印象。 萧燕燕在平时向他说过一些萧家的事情,其中就包括萧合突父子当初如何欺负萧燕燕兄妹的。 “是他?”李骁眼睛微眯,语气变得有些不好。 这对父子当初欺负萧燕燕兄妹年幼,如今落到李骁手中,自然也得为自己媳妇出气。 冷声说道:“萧家之人怎么会在王廷军中?肯定是奸细无疑。” “来人,把张石头叫来。” 很快,一名身穿黄色棉甲的年轻将领走了过来:“末将锦衣卫百户张石头,拜见大都督。” “第三镇的人抓住了几名敌将,你负责带人去审问。” “不用在乎他的身份,给这些人上大刑,把他们肚子里的东西全部掏干净。”李骁沉声喝道。 因为是在战争时期,锦衣卫这种白色恐怖组织的作用不是很大,所以一直都被李骁当做督战队来使用。 但术业有专攻,锦衣卫在建立的时候,可是聚集了一批追踪、侦破、反侦察的人才。 像是审问萧合突这种事情,交给锦衣卫最合适。 “还有那个耶律制心,只要不死,也去审问一番。” “我要知道世子萧赫伦的下落。”李骁说道。 如今,萧思摩殡天,东都权力陷入了真空,正常情况下,应当是世子萧赫伦继位。 由舒律乌瑾或者萧燕燕摄政。 但是奈何,萧赫伦早已经下落不明,李骁怀疑可能是落入了王廷军手中。 吩咐下去之后,无论能不能找到萧赫伦,都算是对舒律乌瑾有了一个交代。 “遵命。” 张石头重重点头说道。 他从小和李骁一起长大,模样相对秀气,话不多,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受气包。 但李骁却知道这个家伙有点腹黑,打不过别人就喜欢通过其他手段阴过去。 这种人才,最适合干一些灰暗的事情了。 张石头和李大山一起离开,而李骁则是率领武卫亲军继续在战场上巡视。 战斗基本上结束了,除了部分士兵正在追杀逃兵之外,其他人已经开始清理战场了。 曾经的时候,一场数万人的大规模会战,打上几天甚至是几十天都很正常。 但是火炮的出现改变了战争模式。 四万金州军进攻两万多名王廷军,仅仅不到一个时辰便彻底结束战斗。 无论是金国人也好,还是蒙古人也罢,若是适应不了这种新时代的战争速度,只会被金州军迅速淘汰。 另一边,乃蛮奴隶伯吕巴也结束了他的战斗。 原本的他,除了一匹老马和一根破枪头之外,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兄弟送给他的一把短刀,是用来割敌人耳朵的。 但是这一场战争下来,伯吕巴直接鸟枪换炮了。 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拿着一把长枪,腰上挂着两把弯刀,背后别着一根狼牙棒,马背上还挂着一把弯弓和一壶箭矢。 这些,全部都是从王廷军手中缴获来的。 金州军的战利品分配方式是仿照唐军的‘三马分肥’演变来的。 士兵缴获的战利品需要上交三分之二,自己只能留下三分之一。 但即便是如此,伯吕巴依旧是满载而归,足以可见此战他的收获是何等的丰厚。 但最重要的,还是袋子里的十几只耳朵。 “这就是你的斩获?十二只左耳?挺厉害的啊。” 李骁解开绵羊膀胱制作的袋子,看了一眼便惊讶的说道。 李骁很清楚底层士兵的重要性,所以他也从来都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印章人。 但凡有时间,他都会来基层巡视。 尤其是战争过后,以及分发战利品的时候,李骁都会亲自前来监督。 虽然金州军初建,暂时没有贪污腐败的现象出现,但李骁却不得不防。 亲自监督,且为士兵做主的行为,也能有效的凝聚军心。 而这一次,正好看见了满身鲜血的伯吕巴,便将其喊来询问。 伯吕巴虽然不认识李骁,但是瞧着周围这些身穿黄底红边棉甲的武卫军,他也隐隐的猜出了李骁的身份。 虽然表面上憨厚,但也不缺少心眼,有些拘束的站在李骁面前,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个,王廷军的人太菜了,还没怎么打呢都跑了。” “小人追了好久,才杀了这些人。” “要不是百户大人喊停,俺还能杀更多人呢。” 说着,伯吕巴便是露出委屈巴巴的模样,少杀了人,就代表他少了很多奖赏。 金州军的奖励制度,除了战利品能够留下三分之一之外,每一颗首级同样也能获得不菲的奖励。 少杀一个敌人,损失的就是三只羊啊。 “呵呵呵,以后有的是敌人让你杀。” “只要你能拼能杀,在金州就一定能过上好日子。”李骁笑呵呵的承诺说道。 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勇士。 乃蛮人又如何? 一样也是中华民族的一员,只要忠诚于自己,忠心于金州,李骁统统一视同仁。 “你叫什么名字?”李骁用突厥语问道。 毕竟这些乃蛮奴隶大部分都没能学会汉语呢。 “俺叫伯吕巴,不过什户长已经给俺起了个汉名,叫张二狗。”伯吕巴嘿嘿说道。 “伯吕巴?这个名字不好,以后还是叫张二狗吧。” “听着威武霸气。” 李骁轻轻摇头,将膀胱袋子还给了他。 伯吕巴这个名字在突厥语中是虫子、蠕虫的意思,一般都是贱民甚至是奴隶才有的名字。 张二狗虽然也不怎么文雅,但是却没有任何歧视的意思,金州底层百姓们都是差不多这样的贱名。 随后,李骁又询问了伯吕巴一些其他事情,比如有没有人隐藏他的战利品,隐瞒他的战功,甚至以权谋私、贪污受贿等等。 伯吕巴虽然是一个乃蛮奴隶,几乎是没有人权的存在。 但是李骁也绝不会任由这些战奴被无底线的欺压。 尤其是战功,关乎着这些库里军的晋升渠道,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若是这些拼了命才得来的战功,被上级将领克扣,他们又会是如何绝望? 没有了希望,就会不在战场上继续奋力杀敌,甚至绝望之下都有可能开始集体造反,重新谋取一条生路。 在李骁看来,军功晋升其实和八股取士是一个道理。 将这些奴隶中有能力的人全部收编为己用,其他人即便是想生事端,却也成不了大器。 况且,李骁对这两万名奴隶的确是寄予了厚望。 那些年纪大、身有残疾、不适合作战的奴隶,早就变卖给了三镇镇民,去放羊种地了。 余下的这两万奴隶,都是年轻力壮之辈。 他还指望这两万奴隶逐渐被归化,成为自己手中的一把利刃呢。 所以,李骁绝不允许贪污腐败影响了自己的计划。 最重要的是,一旦军中出现了针对库里军的贪污腐败,也就意味着快要波及到普通镇兵身上了。 所以,若是发现了这种苗头,李骁绝不会姑息,必须用雷霆手段震慑军心,杀住不正之风。 但是好在,通过对伯吕巴和其他乃蛮战奴的询问,李骁也庆幸金州军还没有出现贪污腐败的现象,一切都很正常 主要也是因为金州军如今正处于高速扩张的时期。 每一次战争,即便是普通士兵都能抢掠到很多战利品,更何况那些将领们了。 他们可以通过战争,光明正大去抢掠敌人的财富,也就没有必要冒着风险去喝兵血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战争年代的士兵,若是被逼急了,真敢杀掉上司造反。 …… 金州军与王廷军的战场,距离东都城不足百里。 所以,当战争爆发没多久,东都城便收到了消息。 “金州军与王廷军打起来了?” 巴伊客栈中,萧蒲剌曳鲁盘腿坐在羊毛毯上,面露激动的看向对面的一名将领。 此人名叫韩家奴,在契丹语中的意思是‘狼的奴隶’。 一直跟随萧蒲剌曳鲁父子流亡南疆,忠心耿耿且骁勇善战。 萧蒲剌曳鲁正准备用他去替换萧思摩的人,去担任北海军中的千户呢。 没想到,韩家奴却给他带来了金州军与王廷军大战的消息。 “的确是打起来了,我们的探骑看的清清楚楚,就在南边的不尔塔河畔。”韩家奴沉声说道。 “好!” “哈哈哈~” 萧蒲剌曳鲁笑了起来:“金州军乃是北疆精锐,原本老夫还忌惮一二,准备先拿下李骁再降服金州军。” “没想到啊,竟然和王廷的军队打起来了。” “我们正好可以坐山观虎斗,无论谁输谁赢,最后的赢家都只会是我们。” 说着,萧蒲剌曳鲁端起铜杯,轻轻的品了一口南疆奶茶。 但是听到韩家奴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眉头微微皱起。 “只不过,看金州军的规模着实不少,至少有两三万人是有的。” “嗯?” 萧蒲剌曳鲁抬起了眼眸,一副惊讶的样子:“两三万人?” “金州不过是北疆治下的一个州,人口不过四五万,怎么可能聚集两三万兵力?” 他们对金州军的认知还停留在平定高昌之战。 当时的金州军也不过一万人而已,甚至很多人都认为那是金州加上大漠的全部兵力。 所以,萧蒲剌曳鲁等人只是认为金州军的战力强大,但兵力却不算太多。 可这忽然冒出来了两三万大军,着实将萧蒲剌曳鲁吓了一跳。 “这下子糟糕了。” 他也顾不上喝奶茶了,站起身来,在房中走来走去,一副凝重的表情。 “不过,金州军兵力虽多,但也绝非全部都是精锐,与王廷军比起来,恐怕也强不了太多。” 萧蒲剌曳鲁自顾自的安慰说道:“打吧,让他们狠狠的打去吧。” “最好两败俱伤,让老夫坐收渔利。” 随即,萧蒲剌曳鲁派人去通知阿里答,立刻集结大军,准备摘桃子。 另外又派人去联络萧合突,让他找机会撤。 只不过,就在一个时辰后,韩家奴再次赶了过来,此次他的脸庞上多了几分急切。 走进房中之后便迫不及待的说道:“大人,大事不好了。” “王廷军败了。” 听到这话,萧蒲剌曳鲁‘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震惊的目光看着他,难以置信的说道:“什么?” “王廷军败了?” “怎么会败的?” “耶律制心麾下足足有三千多王廷精锐,一万多名东喀喇汗国大军,甚至还有好几千葛逻禄骑兵。” “就算是两万多头羊,金州军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也杀不完。” “耶律制心比羊还蠢吗?” “还有我儿呢?他在哪里?”萧蒲剌曳鲁急切的声音问道。 萧合突虽然不是他的独子,但却是他最成器的儿子,还指望着他继承自己的基业呢。 韩家奴脸色晦暗,苦涩的说道:“属下也不敢相信这个结果,但是我们的探骑亲眼看见金州骑兵在追杀王廷士兵。” “那些王廷士兵就像是山里的兔子一样,到处乱跑乱窜,很多人被杀,还有很多人直接跪地投降了金州军。” “至于二公子,我们暂时还没有他的消息,不过二公子身边的兄弟都是身经百战之人,一定能护公子周全。” 听到这话,萧蒲剌曳鲁微微点头,也只能自我安慰如此了。 毕竟再怎么着急也没用,只能期待萧合突机灵一点,趁乱赶紧溜。 “对了,大人,探骑还说,他们还听见了打雷。”韩家奴忽然说道。 萧蒲剌曳鲁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门外的天空,晴空万里,哪里打雷了? “有人猜测,肯定是金州军请来了道士做法,雷神显灵,降下雷霆,劈的王廷军溃不成军~”韩家奴的声音越来越小。 听到这种说法,萧蒲剌曳鲁非常荒谬。 作为上位者,他清楚的知道神灵不过是用来愚昧百姓的工具,世间哪有真正的神灵? “肯定是发生了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王廷军才会败的如此之快。”萧蒲剌曳鲁肯定的语气说道。 不过,既然王廷军都已经被打败了,那么他原本坐收渔利的计划是行不通了。 当前最大的敌人,已经变成了金州军。 “如今看来,李骁当真成了老夫的心头大患。”萧蒲剌曳鲁低沉的声音说道,一脸的凝重。 金州军的兵力众多,且战力强大,虽然刚刚经历过了一场血战,但也绝非北海军能贸然为敌的。 但若是放任不管,金州军接下来定然会转头对付东都。 以金州军的实力,以及李骁的身份地位,掌控东都并非难事。 但是萧蒲剌曳鲁父子为了谋划北疆,准备了这么多年,眼见马上成功了,岂能容忍李骁摘桃子? “再派人去传信李骁,就说我们已经找到了萧思摩,如今已经接回了王府修养。” “命令李骁来王府觐见。” “对了,这次让涅吉达亲自前往,以他王府亲卫副统领的身份,更有几分可信度。” 萧蒲剌曳鲁沉声说道。 之前,他已经派了两名普通王府亲卫去联络李骁,让他前来东都商议军情。 但是没有想到,两名亲卫一去不复返了,似乎是被李骁给扣押了。 萧蒲剌曳鲁猜测,李骁已经得知了萧思摩失踪的消息。 所以,对东都的命令完全置之不理。 毕竟以阿里答的身份地位,主动去拜见李骁还差不多。 这一次,萧蒲剌曳鲁准备以萧思摩为借口,哄骗李骁前来东都,趁机将其擒拿,借机控制金州军。 “若是萧思摩在金州军中呢?” “我们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有萧思摩的消息,会不会他已经与金州军汇合了?”韩家奴轻声说道。 “不会。”萧蒲剌曳鲁摇头。 “若是萧思摩去了金州军中,那么金州大军早已经进攻东都,来找我们报仇了。” “岂会避重就轻的去打王廷军?” “李骁应当只是得知萧思摩失踪,瞧不上阿里答这个北海都督罢了。”萧蒲剌曳鲁满是自信的说道。 下一秒,脸色则是变得冷里阴沉:“若是萧思摩真的到了金州军中,那么就只能让涅吉达自求多福吧。” 萧蒲剌曳鲁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用涅吉达的性命去试探金州军的态度。 要么李骁被骗来东都,要么涅吉达被碎尸万段。 …… 篝火在夜里烧得劈啪作响,金州军营之中却像被捅了窝的马蜂群,喧嚣声震天,士兵的嬉笑声络绎不绝。 每一座火堆上面都用大锅煮着鲜美的羊肉,这是金州军们战后的奖励。 帐篷中偶尔传来几声女人连续的尖叫声,这同样是战士们战后的奖励。 只不过此次是与王廷军决战,并非屠灭部落,仅有为数不多的葛逻禄女人从伊犁跟随王廷大军而来,仿佛化身成为一个个的女战士。 但是此刻,却尽皆被金州军俘虏,但却远远不够分的。 李骁站在中军帐前,犹豫了片刻,最终走进了帐篷。 “王妃。” 这正是舒律乌瑾的帐篷,此时的她还没有休息,看到李骁到来,连忙的站起身来迎接。 “大龙,你这是?” 舒律乌瑾惊讶的看向李骁,此时天色已晚,不明白李骁为何忽然来临。 李骁略带萧瑟的目光看着她,轻声说道:“王妃,末将刚刚得到麾下士兵的汇报~” 听到这话,舒律乌瑾的神情忽然一震,眼眸睁大,双拳不自觉的握在了一起。 因为前不久,李骁告知她萧思摩殡天的消息之时,便是这幅表情和语气。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说法,让舒律乌瑾心脏仿佛瞬间被提了起来。 果然,只听见李骁沉重的声音说道:“世子他~” “没了!” 大战结束之后,李骁命令锦衣卫对耶律制心等人进行了审问,最终得知了萧赫伦的情况。 伊犁之战后,萧赫伦受伤被擒,尽管耶律制心已经让军中最好的大夫给其医治。 但是奈何萧赫伦的伤势很重,随后王廷大军又继续行军,一路颠簸之下,萧赫伦最终没能被救回性命。 听到李骁这话的瞬间,舒律乌瑾只感觉眼前一黑,瞬间便是天旋地转。 “王妃,王妃~” 李骁赶忙上前搀扶住她,才避免摔倒在地上。 随后,扶着那柔若无骨的娇躯坐在床边,对着外面大声喊道:“把大夫叫来。” 一阵折腾之后,帐中才响起舒律乌瑾凄厉的哭喊声:“我的儿啊~” 不久后,李骁走出帐篷,抬头看向夜空,月光皎洁,映照大地。 “哎~” “时也命也!” 听着身后女人的哭喊声,李骁轻轻摇头轻叹,心中也是说不出的滋味。 就在这个时候,铁头拿着一件披风走上来,轻声说道:“大都督,起风了,披件衣服吧!” 李骁轻轻一愣,转头铁头手里拿着暗金色虎皮披风,随即淡淡一笑,摇头说道:“先收着吧!” (本章完) 第203章 半个时辰,我要东都城破 金帐之中,张兴华捧着一本书册,正向李骁做战后汇报。 “大都督,此战我军共缴获战马八千匹,骆驼一万一千头,粮食共八万三千石……” 耶律制心率领的这支王廷军,并非王廷主力。 而是由三千王廷骑兵,一万七千名东喀喇汗国步骑,五千多名伊犁葛逻禄男丁和妇孺组成的杂牌军。 骑兵占比并不大,主要是以东喀喇汗国的步兵为主。 所以此战中缴获的战马并不多,反倒是用来给王廷军运送物资的骆驼倒是不少。 至于那些兵器,李骁并不太看得上眼。 金州军械行使用河西钢锻造的武器,比王廷的武器更加锋利、坚韧。 “除了物资之外,我军还俘虏了一万两千名战俘,其中包括两千多名契丹人,两千名伊犁葛逻禄人,以及将近八千名东喀喇汗国人。” “其中,葛逻禄人中成年男子不到一千人,大部分都是女人。”张兴华轻声说道。 听到这个数字,李骁的眼皮轻轻抬起,淡淡的声音说道:“也就是说,至少有一万多王廷军被屠戮?” 张兴华重重点头:“至少有一万。” 这个数字放在任何一场战争中,都是非常震撼的存在。 抛开香积寺那种绞肉机般的战争不说,普通的战争中,战死两三千人后,大军恐怕就会直接崩溃,其他人四散而逃,或者直接投降。 而此次,王廷大军被金州军斩杀一万人,这个伤亡率实在是高的离谱。 “主要还是那些库里军,为了战功,一个个的都和疯子一样。” “若不是各部将领阻止,那些库里军恐怕还要屠杀投降的士兵呢。”张兴华凝重的声音说道。 回想起战场上的那副景象,即便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张兴华也不禁暗暗打了个寒颤。 库里军简直就是一群疯狗,为了战功,完全变成了一群杀戮机器。 别说是这群胡乱拼凑起来的王廷军了,就连西夏最精锐的铁鹞子,面对这支两万人的库里军之时,张兴华也认为铁鹞子能赢的几率很小很小。 “有如此恐怖的两万库里军,还有将近四万金州镇兵,夏国恐怕……”张兴华心中暗暗的摇头轻叹。 他略是明白李骁的野心,王廷只是踏脚石,李骁真正觊觎的,实则是西夏那庞大的人口。 但凡王廷之战结束,给金州军一段修养时间,李骁必然会聚啸大军,再一次征讨袭击西夏。 国力衰落的西夏,如何能挡得住金州这六万虎狼铁骑的肆虐? 此刻,张兴华也只能在心中为故国默哀两秒。 “自古以来,战争都是你死我亡,哪有什么仁慈?杀戮一旦开始,哪会轻易结束?” “虽然少了一万多名战俘,但是我金州却又多了一群骁勇善战的镇兵。” “本都,很欣慰。”李骁淡淡的声音说道。 一万条性命在他的眼中,不过一串冰冷的数字。 “此战过后,斩获超过三颗首级的库里军,有了多少人?”李骁问道。 张兴华直接说道:“共计三千一百二十八人。” 这三千一百二十八人,并非全部在这一战中斩获超过三颗首级,而是在之前所有的战争中,积累的斩获,不过这一战中的斩获最多罢了。 另外,还有很多人手中有一颗或者是两颗首级。 这些库里军虽然还不可能免除奴隶身份,但是相应的首级奖励也会随之发放。 等待他们杀够三人之后,直接变成镇兵,或者在下一场战争中倒霉的战死~ 李骁接过张兴华手中的功劳簿,大致翻看着,满意的点了点头,轻笑着说道:“这三千一百二十八名库里军士兵,即刻获得金州镇兵的身份。” “将其全部打散,分别安置到每一个什户之中。” 如今的金州军中,有三十八个千户,也就是三千八百个什户。 其中的三千一百二十八个什户中,都会各自增添一个库里军,这样做的目的,是防止这些库里军抱团。 同时营造一个以汉人为主的生活环境,方便他们更好的融入金州军,学会汉语,成为汉人。 “另外,每一个接纳库里军的什户中,都要抽调出一户镇民,共计三千一百多户,组建三个新的千户。”李骁命令说道。 就相当于将原本三千库里军分散到基层,转而建立起三个以原本镇兵为主的千户军。 除了同化库里军之外,还是为了安置此次有功的将领们,就比如卫轩。 三个千户之中就有他一个,比如杨守正,也有资格成为百户。 “战死士兵的抚恤,也要尽快通知大都督府,发放回他们家中。” “至于战死的库里军,尸体也要收殓起来,好生安葬。” …… 就在李骁将战后事宜安排的差不多的时候,铁头走进帐中,沉声说道:“大都督,东都又派人过来了。” “嗯?” 听到这话,李骁眼眉轻轻一挑:“看来那些家伙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干掉本都了。” 就在前两天,东都派来了两名士兵,让李骁去东都商议作战事宜。 但是通过萧思摩的贴身亲卫,李骁已经知道了东都发生的事情。 哪里还会相信东都的鬼话? 只不过,虽然他让人对那两名士兵进行了刑讯审问,但什么也没问出来。 毕竟身份太低,了解的只是表面消息罢了。 还不如萧合突吐露出来的消息有用呢。 通过对萧合突的刑讯,此人交代,东都的这一切事情背后,都有他们父子的操作。 他的父亲萧蒲剌曳鲁如今就在东都。 “此次过来的,乃是王府亲卫副统领涅吉达,大都督要不要见见?”铁头问道。 李骁轻轻摇头:“一个叛徒而已,不见了。” “直接抓起来,交给锦衣卫审讯。” “对了,把塞那黑也叫过去吧,相信他应该也想见见他的这个老朋友。” “遵命!” 铁头重重点头,转身离去。 张兴华轻声喟叹说道:“一步走错,便是万丈深渊。” 随即转头看向李骁说道:“大都督,我们还是应当尽快包围东都,否则若是萧蒲剌曳鲁迟迟不见涅吉达回去,恐怕会横生事端啊。” 就怕萧蒲剌曳鲁见机不对,带人直接溜走。 在这茫茫的大草原上,想要再将其找出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嗯~” 李骁轻轻点头,目光看向东都的方向。 曾经第一次来东都的景象还历历在目,自己和萧燕燕成亲的地方便是在东都。 如今却已经物是人非,那里已经不是曾经的东都了。 “明日一早,大军开拔,包围东都,荡平奸佞。” “是时候,还北疆一片清明了。”李骁沉声说道。 …… 此时,涅吉达带着两名士兵,站在大营之中。 周围则是站着十几名身穿黄底红边棉甲的武卫军,全都手抚骑兵刀,一言不发,冷冷的目光凝望着涅吉达。 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势,仿佛凝成实质,给予了他极大的心理压力。 身后的两名士兵都已经忍不住的开始颤抖了,涅吉达本身也好不到哪里去。 强壮镇定,但心底里却慌得一批。 “思戈勒~” “金州士兵的煞气怎会变得如此骇人?” “以前的白甲军也没有如此气势吧?” 作为萧思摩的亲卫副统领,他是近距离接触过曾经的白甲军。 眼前的武卫军虽然就是以当初的白甲军为根基,进行扩编形成的。 但是经过了这么多次的战争洗礼,武卫军变得更加精锐强势,气势上更是远超当初的白甲军。 所以,面对这般煞气腾腾的武卫军,涅吉达只感觉心底里的发毛。 但是好在,随着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涅吉达的心中立马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本以为自己会得到李骁的召见。 但是当他看清楚来人之时,眼眸却是瞬间一缩。 “思戈勒!” “怎么会是他?”涅吉达的心中震惊。 只见远处走来的,是一群身穿白色棉衣的士兵,正是金州锦衣卫。 但是在锦衣卫之前,走着的却是涅吉达的老熟人,亲卫统领塞那黑。 “涅吉达狗贼,没有想到我们还能在这里见到吧?” 塞那黑大步流星的走来,气势汹汹的看向涅吉达咆哮喝道。 “你你你~” 涅吉达的确是心生震惊,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你怎么会在金州军中?” 他指着塞那黑,底气不足的问道。 塞那黑走上前来,冷冷的看着他说道:“我怎么不能在金州军中?” “不仅我在这里,王妃也在军中,就连大王此刻,同样也在军中。” “什么?大王也在?”涅吉达面色惊恐。 连忙向左右张望,一副心虚的模样。 东都城的陷落与他有直接关系,若不是他装作投靠萧达鲁,帮助其囚禁了萧思摩,东都军也不会如此轻易的让北海军入城拨乱反正。 可是在北海军入城的那一晚,萧思摩直接消失不见了。 原本以为他还藏在东都某个角落里,没想到竟然来到了金州军中。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 涅吉达脸色苍白,不断的摇头,难以置信的模样。 按照萧蒲剌曳鲁说法,萧思摩若是在金州军中的话,那么金州军就不是去攻打王廷军了,而是早就包围东都城进行报复了。 所以,此刻涅吉达心中早已经将萧蒲剌曳鲁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边。 这个老东西是让他来送死的啊。 “哼,过两天就带你去见大王。”塞那黑轻哼一声。 随即,张石头命令锦衣卫将涅吉达和两名士兵都给押了下去。 通过与萧合突和他身边护卫的审问,虽然已经获悉了东都城内的部分情况,知道了幕后黑手萧蒲剌曳鲁的存在。 但涅吉达作为东都事变的参与者之一,肯定知道的更详细。 一个晚上的时间,张石头要让他将所有的事情都给吐出来。 …… 东都城。 自从涅吉达离开之后,萧蒲剌曳鲁便来到了城墙之上,遥望南方,不时的走来走去,焦虑的心态显露无疑。 直到韩家奴匆匆走来,萧蒲剌曳鲁赶忙上前问道:“怎么样?” “涅吉达那里有没有消息传来?” “大人。”韩家奴轻轻抚胸,轻声说道:“涅吉达已经进入了金州军营。” “但是金州军的探骑很厉害,我们的人根本靠近不了,不知道情况如何。” 听到这话,萧蒲剌曳鲁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握紧拳头,轻声的安慰自己:“没事的,涅吉达一定能将李骁带来的。” 随即,他看向韩家奴说道:“你安排一队咱们的人准备着,等到李骁进城之后,立马将其控制。” “另外,继续打探金州军的情报,若是涅吉达返回,立刻汇报。” “遵命!” 韩家奴重重点头,转身离去。 而萧蒲剌曳鲁则是站在城墙上,目光看向远方的大地,心乱如麻。 他在考虑若是李骁已经知道了真相又该如何。 金州军的战斗力如此恐怖,东都城的八千兵马能是对手吗? 撤出东都城? “等等,再等等。”萧蒲剌曳鲁心中呢喃说道。 他谋划布局了十年,好不容易马上就要收割胜利果实了,实在是不甘心在这个时候放弃东都城。 更何况,东都城虽然不算高大,但毕竟有城墙守护,且有八千精兵驻守。 金州军以骑兵为主,想要攻克东都城绝非易事。 反之,放弃了东都城,若是在草原上遇见了金州军,那么北海军的优势可就全没了。 这一夜,萧蒲剌曳鲁彻夜难眠,到了三更的时候才勉强睡着。 可是就在睡了没一会儿的功夫,猛然间从床上坐了起来,对着房外的护卫大声喊道:“来人~” “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时天色才刚刚亮起,可东都城中却响起了一阵号角声。 声音急促而紧张,定然有大事发生。 萧蒲剌曳鲁连忙起身,匆匆的穿着衣服,就在他刚刚走出客栈大门的时候,护卫从城墙上回来了。 一副惊恐的模样急声说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大人,金州军打来了。” “他们正在包围东都城。” 听到这话,萧蒲剌曳鲁大惊失色,眼睛瞪得滚圆:“什么?” “金州军这么快就来了?” 而涅吉达自从进入金州军营之后,便是再也没有了消息。 此刻的萧蒲剌曳鲁终于意识到,自己等人已经暴露,所有的计划都已经失败了。 已经不可能将李骁诱进东都城了。 “快,上城墙。” “快。” 萧蒲剌曳鲁急匆匆的翻身上马,带人朝着南城门跑去。 阿里答已经提前一步来到了城墙上,此时正一只手抚住城墙石头,另一只手则是攥着腰间佩刀,指节发白,一脸凝重的表情看着城外。 “怎么样了?” “金州军来了多少人?” 萧蒲剌曳鲁急匆匆的走上城墙,因为心思急迫,还差点摔了个跟头。 阿里答完全不看他一眼,只是冷漠的背对着他说道:“你自己看吧。” 此时,初升的太阳将天边染成血色,东都城外的草原上,大地发出阵阵沉闷的震颤,仿佛有千万只巨锤在地下擂鼓。 “呜呜呜呜~” 紧接着,金州军的牛角号声在东都城头上响起。 只见地平线处腾起遮天蔽日的黄尘,金州军的日月战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数以千计的金州铁骑正踏碎晨露,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金州城下滚滚奔腾而来。 冲在最前面的,乃是数千名身穿黄红白三种颜色甲胄的士兵。 他们全身都包裹在甲胄之中,头戴缨盔,紧紧露出一张张粗狂且嚣张的脸庞,冷漠的冲向前方。 长枪如林,在朝阳的照耀下泛动着冰冷的光泽,宛若三道钢铁洪流般向着城墙压来。 而在三镇骑兵的周围,则是众多的游牧骑兵,他们身着缀满毛边的破皮袄,腰间悬着弯刀与皮囊。 不挂马铠,仅凭双腿夹紧马腹就能在奔驰中开弓放箭,纵马时发出狼嚎般的呼哨,宛若野人一般给敌人极大的心里恐吓。 “我们正前方的这些都是金州精锐,他们身上穿着的这种铠甲,刀枪不入,非常难对付。” 阿里答目光死死的盯着城外的金州军,沉重的声音说道。 西征期间,他和金州军有过接触,所以对这种甲胄有一些了解。 比铁甲轻,但坚固程度却不弱多少。 原本以为金州军的这种甲胄只有那一千多名白甲军才能穿戴,但是如今看来,阿里答小瞧了金州军。 粗略望去,城外的棉甲兵就不少与三千人,更何况还有众多的游牧骑兵呢。 “东城和西城全都传来消息,那里同样出现了金州骑兵的踪迹。” “目前唯有北门还算安全,你若是想要离开的话,可以带人从北门走。” 阿里答淡淡的声音说道。 但是萧蒲剌曳鲁听到这话的瞬间,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冷哼一声,不再看他一眼。 冷冷的说道:“不用你费心,我会和东都城共存亡。” 阿里答闻言,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 说的好听是共存亡,但实际上就是担心金州军围三缺一,在北门埋伏重兵,伏击出城之人。 所以,萧蒲剌曳鲁认为留在城中肯定要比逃出去更安全。 “嗯?他们要干什么?”萧蒲剌曳鲁望着城外,忽然惊讶的说道。 金州军骑兵已经逼近城外,纷纷勒马将城墙包围,但是唯有十几名游牧骑兵忽然脱离大军,策马冲到护城河前。 “准备放箭。”阿里答抬起手来,一脸严肃的说道。 但是这些游牧骑兵并非是来攻城的,只见他们冲到护城河前面,从马背上解开一个个的包裹,直接扔到了城墙上面。 一名领头骑兵大喊道:“上面的人听着,这是我们大都督送给你们的礼物。” 而阿里答和萧蒲剌曳鲁在看到这些包裹的瞬间,却都是脸色巨变。 能够清楚的闻到,腐臭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毫无疑问,这些包裹里面都是人的脑袋。 萧蒲剌曳鲁脸色苍白,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对着身边护卫说道:“快,把他们都打开。” 等到侍卫打开第一个包裹的时候,萧蒲剌曳鲁的拳头瞬间握紧。 里面的确是一颗人头,而且还是他熟悉之人。 萧合突身边一名护卫的脑袋。 其他袋子里面也大都是如此,这些护卫跟随萧家父子在边疆流浪多年,忠心耿耿,已经没有劝降的价值了。 所以直接被砍了脑袋。 等到打开最后两个包裹的时候,滚落出的人头,正是属于王府亲卫副统领涅吉达和萧合突两人。 萧蒲剌曳鲁的目光愣愣的看着萧合突的首级,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想要走上前去将脑袋捡起,但是脚步却是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很快,萧蒲剌曳鲁将萧合突的首级抱在怀中,泪流满面,痛苦的都发不出声音了。 但眼神中却流露出疯狂和狠厉。 “李骁,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为我儿报仇。” 很快,东都城的四门都被金州骑兵包围。 最开始的时候之所以漏掉北门,并非是想要围三缺一,单纯的只是金州骑兵还没有来得及冲到北门而已。 只不过,金州军前锋部队完成了对东都的包围之后,并没有着急攻城,而是一直等待着后面大军的抵达。 直到下午,金州军主力才抵达了东都城下,之所以走的这么慢,纯粹是因为多了一万多名东喀喇汗国战俘。 另外则是火炮的迁移需要时间。 南城门外,金州大军密密麻麻遍布整片大地,核心区域乃是三千武卫军,明黄色的红边棉甲在绿色的草原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金色的日月战旗在风中轻轻的飘动着,李骁身穿暗金色黑边棉甲,骑着高大的战马,伫立在战旗之下。 手握千里眼,正默默的观察着城墙上的动静。 只见上面站满了很多士兵的身影,他们大都身穿皮甲,手持弓箭,面容坚毅,即便是面对数万金州军的包围,李骁也没有在他们的脸庞上看到多少畏惧。 “北海军和东都军都是我北疆精锐,折损在内战之中,实在是太可惜了。” 李骁放下千里眼,轻轻的摇头叹道。 率领先锋部队将东都城包围的李二江,此时伫立在一旁,沉声说道:“都是萧蒲剌曳鲁和阿里答搞的鬼。” “在他们的欺骗下,东都军和北海军士兵只会认为是我们金州军发动了叛乱,要攻下东都,造萧思摩的反。” 普通的士兵很难分辨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他们只能盲目的听从将领的命令。 对于上位者来说,士兵只是达到自己政治目的的利用工具罢了。 至于在这个过程中,有多少士兵为了他们的野心失去性命,他们根本不会有丝毫在意。 “我们要不要劝降城中士兵,说明真相?”张兴华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骁将千里眼直接扔到了他的怀中,冷哼说道:“没有必要,只会白白浪费时间而已。” “想让这些士兵改邪归正,只有一个办法。” “打下东都城。”李骁冷冷的声音说道,目光看向远处高高的城墙。 随即,对着亲兵喝道:“去看看神机营,神威大炮准备好了没有?” “半个时辰,我要看到东都城破。” (本章完) 第204章 马踏东都,大都督威武 旷野的草原上,烈日当空,狂风呼啸,东都城巍然耸立。 比起中原的那些重镇,它或许算不上高大,但却在这几十年的时间里,历经风雨和金戈的洗礼,屹立不倒。 而这一次,东都城将再一次面临严峻的考验。 草原的天空无比湛蓝,金州军的两万余铁骑与一万多名库里军骑兵,如黑云压城,将东都城围得水泄不通。 金色的日月战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旗面翻卷间,仿佛一张张狰狞的巨口,要将这座饱经沧桑的城池一口吞下。 “吼吼吼!” “吼吼吼!” 数万匹战马轰然地踏动铁蹄,大地随之震颤,扬起的沙尘遮天蔽日。 三镇铁骑身披棉甲,锋利的长枪直指苍穹,恍若一片钢铁森林。 他们齐声呐喊,“吼吼吼”的怒吼声汇聚成一股令人胆寒的声浪,如雷霆般在草原上空炸响,震得城墙上的守军耳膜生疼,心也跟着剧烈颤抖。 金州军阵中还有一群衣衫褴褛的王廷军战俘更加惹人注目。 他们如同待宰的羔羊,被粗暴地推搡着前行,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恐惧。 “这些人?是东喀喇汗国的士兵。” 城墙之上,萧蒲剌曳鲁一脸凝重的神情说道。 他在于阗生活了将近十年,接触最多的便是东喀喇汗国的人。 所以,对东喀喇汗国士兵的模样、穿着、气质都无比的熟悉。 一眼就看出了城外战俘的身份。 “应该就是耶律制心麾下的士兵。”阿里答也是一脸严肃的表情说道。 “看来,金州军是准备用这些战俘来攻城,消耗我们的兵力。” 纵观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史,攻城方式无外乎就是那么几种。 云梯、投石车、挖地道、引水淹城等等。 金州军既然已经俘虏了这上万名王廷军,自然不可能白费粮食的养活着他们。 肯定要发挥出战俘的最大价值才行。 “这些战俘大都是东喀喇汗国的士兵,又被金州军暴力驱赶,攻城的时候肯定不会过于卖力。” “告诉所有士兵都精神着点,金州军绝不可能攻破东都城。”萧蒲剌曳鲁沉声说道。 但是谁都明白,金州军并不指望这些战俘能够攻破东都城。 战俘的真正用法,是消耗东都守军的箭矢、兵器、士气。 等到东都城守军筋疲力尽,物资耗尽的时候,就是金州军发动雷霆一击的时候。 至于在这个过程中,王廷战俘死伤多少,谁又在乎呢? 但就在这个时候,阿里答忽然发出惊咦声。 “嗯?那是什么?” 随着阿里答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金州军的后方,有一排圆滚滚的东西伫立在草原上,像是一根根斜倾的圆柱子。 每一根圆柱的周围,还有一些蚂蚁般的士兵身影走来走去。 “那是,十几根石柱子?”萧蒲剌曳鲁皱着眉头说道。 这个时代的火药运用只是最初始的阶段,即便是萧蒲剌曳鲁这种见多识广的人,也还是第一次见到大炮呢。 “这难不成是金州军用来做法的神器?”站在身后的韩家奴忽然面露惊恐的说道。 看向炮兵阵地的目光都有些发颤,生怕多看一眼就会遭到神灵的诅咒。 “大人,前不久金州军和王廷军大战的时候,天上忽然降下了雷霆,劈到了王廷军中,才致使王廷军惨败。” “金州军或许就是通过这些石柱做法,请来了雷神。”韩家奴声音微微颤抖的说道。 “思戈勒。” “闭嘴!” 萧蒲剌曳鲁眼睛赤红,愤怒的咆哮低吼道:“你若是再敢蛊惑军心,老夫饶不了你。” 韩家奴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喏喏的不敢再说什么。 但是这个时代的士兵,都是非常迷信的。 金州军请来雷神助阵,在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内便打败了王廷军,这个消息已经传到了东都士兵之中。 很多人对神灵之说都会感觉到畏惧,所以在看向远处那二十根石柱的时候,东都守军疑惑之余,也是心中发虚。 而与此同时,神机营已经准备就绪。 “所有炮位,准备。” 千户刘重站在后方,手持令旗大声喝道,沙哑的声音穿透战场上的喧嚣。 他的瞳孔映着远处城墙的轮廓,仿佛怒吼般的大声喝道。 “开炮!” 二十名炮手手持火把将引线点燃,硫磺混着硝烟的刺鼻气味瞬间弥漫。 刺啦刺啦的声响在死寂的空气里愈发清晰。 下一秒,惊雷炸响。 “轰轰轰轰~” 接连不断的声音在天地间炸响,短短两三秒钟之内,二十尊神威大炮同时震颤着喷出火舌,铁制炮轮在地面犁出长长的沟壑。 手掌大的实心炮弹裹挟着千钧之力撕裂空气,发出尖啸声直扑东都城。 “轰~” 第一枚炮弹便精准的命中了城墙中段,砖石迸裂的轰鸣混着气浪掀起的沙尘,将方圆两丈范围内都化作混沌的漩涡。 城墙表面的夯土如暴雨倾盆而落,露出内部斑驳的砖石骨架。 紧接着,更多的炮弹发射而来,落点范围大都集中在这段城墙附近。 就是要集中所有火力,轰塌这段城墙。 “大人,小心。” 韩家奴一把铺在了萧蒲剌曳鲁的身上,嘴里还不忘嘟囔说道:“雷神显灵了,金州军真的把雷神请来的。” 另一边的阿里答同样转身就跑,此刻的他也是脸色骇然,只感觉脚下的城墙都在剧烈的颤动,仿佛地龙翻身一般,要将整座东都城都给掩埋。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 “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神威大炮这种划时代火器的出现,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绝大部分人的认识。 甚至对于很多普通士兵而言,神威大炮就是神灵的怒吼。 不只是东都城上的守军在炮火的袭击下惊恐的大喊大叫。 就连城墙外面的王廷战俘们,也全部被吓得瑟瑟发抖。 甚至那些库里军的记忆仿佛也被带回到了曾经的草原,对于那些石柱子,是由心的恐惧。 “再来!” 刘重嘶吼着挥动令旗:“开炮。” “开炮!” “开炮!” 后续的炮击接踵而至,炮弹直接撞进城墙断裂处,在长时间持续轰击,这段城墙开始倒塌。 城墙上的守军还没来得及抬头,脚下的砖石就开始剧烈震颤。 有人死死攥住垛口,指节泛白,却感觉整座城墙都在像筛糠般抖动。 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炸开,滚烫的气浪裹挟着碎石扑面而来,瞬间吞没了此起彼伏的惊叫。 “快逃!” 不知谁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嗓子,却被城墙崩塌的轰鸣彻底碾碎。 砖石如暴雨倾盆而下,一名年轻士卒被飞石击中后脑,身体像破布般被掀翻,重重砸在同伴身上。 鲜血飞溅到身旁老兵脸上,那老兵僵在原地,双目圆睁,手里的弓箭还保持着拉弦的姿势,脸上却已满是惊恐与绝望。 更多人连滚带爬地向后逃窜,却被不断坍塌的城墙逼得退无可退。 有人慌不择路,抱着盾牌纵身跳下城墙,却在半空被坠落的砖石砸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剩下的守军蜷缩在角落,颤抖着抱成一团,看着曾经坚不可摧的城墙在眼前轰然倒塌。 很快,金州军的火炮声音消失了。 “大人,城墙塌了。” “金州军要杀进来了,我们快逃吧。” 滚滚的烟尘正逐渐渐散,萧蒲剌曳鲁惊恐的目光望向远处城墙,浑身上下如同虚脱一般,双腿却像被钉在地上般动弹不得。 但是下一秒,他的瞳孔剧烈收缩。 方才还固若金汤的壁垒,此刻已被轰开了一段三丈宽的缺口。 “这这怎么可能” 萧蒲剌曳鲁的眼睛睁得很大,心中满是震撼。 踉跄着后退几步,险些跌倒,后背之上冷汗直冒。 原本准备与金州军决一死战的心思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恐与绝望。 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金州军的恐怖与强大,远超自己的想象。 这场战争更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他面对的,是一股足以摧毁一切的恐怖力量。 与此同时,城墙上的更多士兵被眼前的一幕震撼。 他们同样是惊恐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眼前这般残垣断壁的景象,对他们的冲击力更深。 “雷神发怒了!” 一名满脸血污的什长突然跪倒在地,对着天空疯狂磕头,额头瞬间渗出鲜血。 “金州军请来了雷神,我们完了,完了啊!” 他的喊声像是打开了恐惧的闸门,周围的士卒也纷纷惊恐的向后跑去。 城外,金色的日月战旗之下,李骁手持千里眼,冷冷的看着远处的城墙。 东都城乃是当初耶律大石时期建造,距今已经有了六七十年的历史,已经不再坚固。 接连不断的实心炮弹砸下,城墙被轰出了一段缺口,足足有三丈左右,足够金州军攻入城中了。 “传令,第一镇万户罗猛,第二镇万户李二虎,第三镇万户赵大刀,率领麾下万户军为先锋,攻入东都城。” “弃械投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杀无赦。”李骁沉声说道,下达了全面攻城的命令。 这一战,他没有让库里军先上,主要是担心那些库里军杀疯了,把东都城中的人全都给宰了,那可就不好了。 在李骁看来,东都城的守军并非是敌人,大部分士兵都是被蛊惑了的。 只需要解释清楚之后,大家还是好兄弟嘛! 所以,此次攻城绝不能像之前对付王廷军的时候,大杀特杀,而是要以降服为主。 “呜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撕裂长空,如同来自幽冥的催命符。 罗猛身穿明黄色棉甲,头戴缨盔,两侧的脸颊都被护甲紧紧包裹,只露出一双冷漠的脸庞直视前方。 手持钩镰枪,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只有一道冷漠的暴喝声:“杀!” “吼吼吼!” 第一镇骑兵发出三声低吼,随即在各部千户的率领下,开始慢慢的冲锋向前。 “轰轰轰~” 铁骑奔腾,在草原之上凝聚着滚滚浩荡之声,远远望去,宛如一片翻涌的金色火海。 短短片刻时间,这只“黄金雄狮”的先头部队便踏着满地砖石与守军的残躯,如潮水般涌入缺口。 “快,去打开城门,让大军进城。”一名金州军百户浑身染血,手持长枪刺穿了一名守军的胸膛,对着身后士兵大声喝道。 东都城墙虽然被轰塌,但地基却还存在,满地的碎石不允许大队骑兵冲杀。 所以,这些金州军都是放弃了战马,化作步兵冲进来的。 必须要挪开城门洞里面的碎石杂物,打开城门才能让金州军的骑兵主力进城。 虽然进城的都是金州步兵,但却骁勇依旧。 他们身穿的棉甲防护力远超东都守军,更何况此时的东都守军,很多都被神机营的火炮吓破了胆。 随着源源不断的金州步兵涌进城中,东都城南城门很快便被打开。 罗猛率领麾下的万户军主力冲进城门,二虎和赵大刀紧随其后,向着城内猛冲。 断壁残垣之间,所过之处,哀嚎声不断。 很快,东都城内顿时喊杀声四起,鲜血染红了破碎的砖石。 “都督,金州军杀过来了,马上就到北门了。” “我们冲不出去了。” 北城门,这里已经是东都城最后的‘净土’,金州军还暂时没有拿下此地。 所以,阿里答和萧蒲剌曳鲁便准备带人从北门冲出去,但是没有想到城外的金州军战斗力格外强悍。 阿里答亲自率军突围,不仅损兵折将,甚至还差点被金州军攻了进来。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士兵又汇报了更加糟糕的消息,城中的金州军已经杀来了。 甚至阿里答已经能够隐隐的在街道尽头看到金州军的身影。 那是一群身穿红色甲胄的骑兵,全部头戴缨盔,手持钩镰枪,骑着高大战马,践踏着城内的街道,煞气腾腾的冲杀而来。 “弃械投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冲杀途中,这些士兵还在不断的用契丹语和突厥语大喊这句话。 城中的大部分守军都已经投降,仅剩下北城门的这些人了。 面对迅速逼近的第二镇骑兵,阿里答浸染鲜血的脸庞上变得更加狰狞,目光中满是杀气和战意。 大声的怒吼喝道:“杀~” 随即,便带着麾下仅剩的二十多名亲兵,向着金州军杀去。 他知道,以自己做过的事情来说,即便是卑躬屈膝的投降,李骁也绝不会放过自己。 反正都是死,倒不如死的轰轰烈烈。 “崩~” 阿里答一马当先,手持长枪迎面冲向金州军。 在他对面的,乃是一名金州军什户,二十多岁的年纪,同样面色凶狠,看得出来也是骁勇善战之人。 两人冲杀近前,只听见‘崩’的一声闷响,阿里答的长枪正中金州军什户的胸口。 但是让阿里答震惊的是,他的枪头根本无法刺进对方身体分毫,仅仅是凭借战马的冲锋速度,将金州军什户顶飞了出去。 或许会断两根肋骨,但绝对不致命。 而反观阿里答,虽然凭借自己多年的战场拼杀经验,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致命一击,但却被钩镰枪勾住了肩膀。 鲜血迸溅,疼的他冷汗直流。 但是还不等他稍作休缓,又有两支钩镰枪从不同的方向分别刺来。 “什么?” 阿里答面色惊骇,震惊于金州军士兵的配合之密切。 他们往往三人一组,分别负责正面格挡,绊马腿,侧翼偷袭。 所以即便是阿里答这种沙场猛将,面对另外两名士兵的进攻,已经受伤的他也是逐渐招架不住了。 很快被打落下马。 不久后,二虎骑着战马飞快赶来。 “哈哈哈~好!” 人未到,笑声先至。 但二虎是真的高兴啊。 此次攻城,他和罗猛、赵大刀三人各自率领两千四百名士兵进入城中,却只有他麾下的士兵抓住了阿里答和萧蒲剌曳鲁。 可算是给他涨了脸。 “张大力,怎么样?没事吧?” 二虎没管阿里答两人,首先去慰问受伤的士兵。 张大力就是那个与阿里答对决,被打落下马的什户。 此时的他正躺在地上,疼的嘴角直抽抽:“没事,万户放心,俺老张命硬的很,死不了。” 就是肋骨断裂,是真的疼啊。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是属猫的,有九条命,阎王爷现在都收不了你。”二虎哈哈笑道。 随即说道:“这次你这家伙表现不错,等扩军的时候,也该轮到你升一升了。” 张大力闻言大喜:“谢万户。” 说罢,二虎的目光看向阿里答和萧蒲剌曳鲁两人。 阿里答看起来比较凄惨,身上有多处伤口还没来得及包扎,但却是一动不动的靠在墙角,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呵呵,阿里答,你倒是个汉子啊,心存死志了?”二虎冷笑一声说道。 阿里答微微睁开眼睛,他认得二虎,知道这是李骁的亲弟弟。 于是沙哑的声音说道:“我阿里答死有余辜,自知辜负大王信任,无颜留在世间。” “动手吧,杀了我吧。” 二虎哼哼一笑:“老子平生最痛恨的就是叛徒。” “就这样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说罢,二虎让人给阿里答止血,血流而亡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 然后,二虎的目光又看向了萧蒲剌曳鲁:“你这个老头就是萧蒲剌曳鲁?” 萧蒲剌曳鲁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趾高气扬,穿着一件最普通的破旧皮袄,双手捆绑,仰望着二虎。 点头说道:“没错,老夫就是萧蒲剌曳鲁。” “抡起关系,还是你们都督的叔父呢。” 但是下一秒,二虎直接一脚踹了上去,将这个老头踹飞了好几米,重重的率在了地上。 “哼,别踏马的跟老子拉关系。” “东都的这些事情都是你这个老东西在捣鼓,你比阿里答更加该死。” 说罢,二虎命人将两人带走,听候李骁发落。 在二虎等人的努力下,东都城很快便被整肃一空。 东都城守军除了部分被杀之外,大部分都投降,然后被关押在了城外的临时战俘营。 …… 硝烟渐渐淡去,东都城在金州铁骑的肆虐颤抖不止,残垣断壁间横陈着扭曲的尸体,凝固的鲜血将破碎的砖石染成暗红。 城头上猎猎作响的金色日月战旗,如同一把利刃,割裂了原本宁静的天空。 风掠过废墟,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似是这座饱经沧桑的城池在哭泣。 道路两侧,武卫军如两排钢铁雕像般肃立,他们身穿黄底红边棉甲,手持钩镰枪,寒光闪烁的枪尖斜指天空。 周身散发着冷厉的煞气,默然不语,目光全部注视着远处的草原。 很快,一匹通体漆黑的高大战马缓缓踏入视野。 马背上,李骁身披暗金色黑边棉甲,在夕阳的照耀下,周身散发着一股高贵的威严气质,与面前残垣断壁的东都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金色缨盔下,他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这座被征服的城池。 “东都啊~” “没想到再次到来,竟然会是以这种方式。” 李骁伫立在原地,手抚刀柄,看着高大的城门,嘴角轻声的呢喃说道。 他对东都城没任何的感情和留恋,只有些许的记忆罢了。 但这座城池却是北疆的权力中心,谁能拥有东都城,在某种程度上便代表着拥有了北疆的法理统治权。 而现在,这座西辽旧都,却是以这种方式匍匐在了李骁的面前。 仿佛权力直击灵魂的感觉涌上心头,甚至比当初李骁攻破虎思斡耳朵时期,还要来的强烈。 但随即,李骁深吸一口气,火药混杂着血腥的泥土气息涌入鼻腔,眼眸再次恢复了冷清。 漠然的看着东都城残破的城头,淡淡的说道:“东都城,也不过如此。” 说罢,大声喝道:“进城。” 身后,铁头、瘦猴和林大壮三名武卫军千户紧紧跟随,马蹄声哒哒的声音,在这城门洞口显得格外的清晰。 紧接着,城内城外便是响起了金州军的齐声呐喊。 “大都督威武~” “大都督威武~” “大都督威武~” 李骁的面容冷厉,对于这一切完全无动于衷,马蹄踏过满地的鲜血与泥泞,每一步都像是在为这座城池敲响丧钟。 他缓缓穿过城门,身后,金色的日月战旗猎猎作响,仿佛在宣告着金州的威严与不可战胜。 (本章完) 第205章 王者宁有种乎?兵强马壮者为之 第二日清晨,晨曦刺破云层的刹那,金色的光芒洒在东都城残破的城墙上,给断壁残垣镀上一层血色金边。 金州军大营之中,舒律乌瑾刚刚简单吃过早饭,正坐在帐外望着天际的赤霞发呆,眼眸空旷,没有任何神采。 眼眶浮肿,神情憔悴,短短几日的时间,便能明显看到她的身形瘦了一大圈。 足以可见,萧赫伦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 而就在这个时候,亲卫统领塞那黑带着一名身穿黄底红边棉甲的武卫亲兵走了过来。 “王妃,大都督请您过去一趟。”塞那黑在其旁边不远处站定,轻声的说道。 听到声音,舒律乌瑾慢慢的转过头来,听到是李骁派来的人,她的脸庞之上才略微恢复了些许神采。 看向武卫亲兵,略带干涩沙哑的轻声说道:“有什么事情?” “王妃恕罪,属下不知。” 舒律乌瑾也没有为难他,轻轻点头说道:“等我收拾一下,这就过去吧。” 随后站起身来,走回了自己的帐篷中。 片刻之后,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脸庞之上也略施粉黛,掩盖住了憔悴的神色。 高昂起脖子,仿佛又重新变成了那个尊贵的北疆王妃。 骑上她自己的小母马,带着两名王府亲卫,跟随武卫亲军向东都城走去。 虽然金州军已经攻破了东都,但是舒律乌瑾并没有返回王府居住,依旧还是住在金州军营之中。 一方面是为了安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王府对于她来说,已经成为了伤心之地,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东都城不算太大,只有部分金州军进入了城中,大部分还驻扎在城南大营。 舒律乌瑾靠近城门的时候,目光也是不自觉的落在了远处那片坍塌的城墙上。 “那就是神威大炮打出来的吗?” 昨天攻打东都城的时候,她一直留在后方,只听见了神威大炮的恐怖声浪,却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它的恐怖威力呢。 “王妃您说的没错,那正是神威大炮的威力。” “莫说是城墙了,就算是山川巨石,也难以抵挡神威大炮的力量。” 年轻的武卫亲兵骑马跟随旁边,轻声的说道,语气之中却是带着不易察觉的骄傲。 神威大炮可是金州独有的东西,天下间独此一份。 别说是小小的一面城墙了,就算是面对千军万马,神威大炮也同样能轰他个稀巴烂。 金州不仅仅是有神威大炮,而且还有坚固的甲胄,锋利的兵器,无数的战马,具备荡平一切敌人的绝对实力。 正是金州军的这份强大,让每一名士兵都能感觉到与有荣焉。 “天下间竟然还有这般神兵利器,当真神异。”舒律乌瑾轻轻呢喃。 这一次,她见识到了金州军的真正底蕴,毫不客气的说,即便是巅峰时期的北疆,也绝对不如此时的金州。 看着眼前这座死气沉沉的东都城,失去丈夫和孩子的舒律乌瑾,神情默然,轻声的呢喃说道:“或许,金州才是北疆的未来吧。” 说罢,便漫步向城门走去。 而此时另一边,一群东喀喇汗国的战俘,正被金州军士兵用鞭子和弓箭驱赶着。 “快,都给老子动起来。” “十天之内,修不好城墙,你们全都要死。” “啪~” 说着,一鞭子抽打在了一名战俘身上。 毁坏一座城市或许只需要一瞬间,但想要建好它,却需要很久。 东都城坍塌的范围不是很大,修补起来也不算困难,而这个任务自然也就落到王廷战俘的身上。 库里军好歹还能用军功换地位,可这些东喀喇汗国战俘则是纯纯的炮灰,一点人权都没有。 即便是回到了东都,这些战俘也会被送去挖矿。 没办法,以回鹘人和葛逻禄人为主的东喀喇汗国人,已经逐渐的失去了他们祖先的英勇。 战斗能力上,根本比不上乃蛮和克烈部士兵。 所以,李骁更愿意从草原战俘中挑选战奴,而这些东喀喇汗国士兵的使命,或许只是在未来的某一天倒在矿山里面。 “王妃,请~” 走进城门之后,舒律乌瑾便在一队武卫亲军的护送下,登上了城墙。 转过廊角,抬头便看见了一道挺拔的身影。 此时的李骁已经脱下了棉甲,仅仅只是穿着一件黑色素衣,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 但一举一动之间都仿佛散发着一种无形的上位者威压,令人心生敬畏,甚至不敢直视。 舒律乌瑾却是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 在初升的朝阳下宛如一尊冰冷的战神雕塑,金色的日月战旗在他身后猎猎飞扬,将晨光割裂成破碎的光斑,洒在李骁的身上仿佛化为了一层神圣的光芒。 李骁听到脚步声后,转过身来,正好与舒律乌瑾那呆愣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 下一秒,舒律乌瑾的目光连忙的瞥向他处,而李骁则是轻轻的一笑,说道:“王妃,重回东都城的感觉如何?” 舒律乌瑾轻轻的摇头,转过身去,目光所及,全都是城内鳞次栉比的房屋街道。 经过了这么多场战争,城内的建筑被毁坏了大半,一切仿佛都已经物是人非。 “没什么感觉。”舒律乌瑾轻轻的摇头,喃喃说道:“熟悉的人,熟悉的东西都已经没有了。” “这里已经不是让我眷恋的东都了。” 李骁同样轻叹一声,看向城内破败的街道,淡淡的声音说道:“德宗皇帝自东都城称帝以来,这座城镇历经了七十多年的风雨。” “如今,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 李骁略带深意的语气说道,随即转头看向舒律乌瑾说道:“今日请王妃前来,是为了大哥之事。” “如今东都城已经被重新夺了回来,害死大哥的幕后真凶也已经落网,是时候给大哥报仇,以慰其在天之灵。” 说罢,李骁转身站在城墙制高点,迎着朝阳负手而立,身后猎猎作响的日月战旗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巨兽。 而舒律乌瑾怀着好奇心,也是走上前来,顺着李骁的目光望去,却是看见了两枚神威大炮屹立在城墙下面。 漆黑的炮筒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着冰冷的光泽,炮口四十五度角指向天空,宛若魔神之柱般散发着强大的威慑力。 “带上来。” 看到李骁和舒律乌瑾站定之后,远处的锦衣卫百户张石头大喝一声。 紧接着,一群锦衣卫便押送着两名披头散发的人犯走到了城下。 只见两人全都赤裸着上身,黢黑的皮肤上遍布鞭痕,伤痕累累,几乎没有任何一块好肉。 气息虚弱,双腿双手都被打断,像是死狗一样的被扔到了地上。 就在舒律乌瑾疑惑两人身份的时候,李骁解释说道:“这两人便是萧蒲剌曳鲁和阿里答。” 听到这话,舒律乌瑾美眸瞬间睁大,握着丝巾的骨节微微泛白。 “是他们?” 因为被折磨的不成样子,所以舒律乌瑾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们。 但仔细辨认还是能认出北海都督阿里答的模样。 但对于萧蒲剌曳鲁这个庶出叔叔,舒律乌瑾并不算太熟悉,毕竟这个老头已经离开萧家十年了,模样早就大变。 “把人绑上!” 随着张石头一声令下,八名锦衣卫如狼似虎地扑上前,将两人抬到了炮口前面。 粗粝的麻绳深深勒进两人皮肉,将他们牢牢捆在红衣大炮的炮管上。 两人此时的状态就像是被煮熟的龙虾,上身和双腿折叠并拢在一起,紧紧的帖在炮口处,唯有腹部挡住了炮口位置。 就在昨天,萧蒲剌曳鲁已经见识到了这些‘雷神柱’的威力,连东都城墙都能轰塌。 虽然不知道金州军要干什么,但是他却本能的感觉到危险。 在炮口处疯狂的扭动身躯,但绳子却是越勒越紧:“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放开我。” 炮口的方向冲着城外草原,所以他抬起头来便能看到城墙上的李骁和舒律乌瑾这对狗男女。 即便是没见过李骁的模样,但是能站在那个地方的,除了李骁还能是谁? 于是他疯狂的大喊道:“李骁,李骁,我是你四叔啊。” “我们是一家人。” “饶了我,我不想死。” “你只要能放过我,我给你当牛做马,我能帮你成为北疆的王,成为大辽的皇帝。” “萧思摩已经死了,现在北疆数你最大,但你还缺少名分。” “我可以帮你~” “我可以让你名正言顺的当上北疆之王,让你吞下萧思摩的一切。” “他的地盘,他的权力,他的女人,我都可以帮你拿到手……” 在死亡的威胁面前,萧蒲剌曳鲁爆发了生命最后的潜力,疯狂的大吼起来。 这话听的舒律乌瑾俏脸顿变,气恼的目光看向萧蒲剌曳鲁。 说权力和地盘也就罢了,说什么女人啊。 但是,舒律乌瑾也不得不承认萧蒲剌曳鲁说的很对。 如今的北疆,以金州的实力为最。 东都被打成了一片废墟,损兵折将的情况下,自然失去了对各州的实际控制,仅存的法理统治根本无法维系太久。 所以,若说下一个北疆之王是谁? 舒律乌瑾悄然的目光瞥向了旁边的李骁。 “原本以为你会像祖父(萧斡里剌)和大哥般,是个铁骨铮铮的硬汉子。” “没想到,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当初祖父将萧家交给大哥,而不是给你,果真是个正确的选择。”李骁背负双手,冷冷的声音说道。 李骁与他可是有杀子之仇啊,竟然还能卑躬屈膝的向李骁求饶。 若非贪生怕死之辈,就是一个心性隐忍的枭雄,那就更不能放过了。 “动手~”李骁淡淡的声音说道。 随即,炮手们立刻手持火把点燃了引线,刺啦刺啦的声响如毒蛇吐信。 萧蒲剌曳鲁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不……” 而阿里答却是至始至终都一言不发,闭着眼睛,平静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或许对于他来说,这就是最好的解脱方式。 “李骁,你不得好死。” “就算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伴随着萧蒲剌曳鲁的骂声,朝阳完全跃出地平线的瞬间,炮口的引线“轰”地燃起冲天火光。 “轰!” “轰!” 两声巨响震得地动山摇。 炮口喷出的火舌瞬间将两人吞噬,气浪裹挟着血肉飞向空中,在金色的晨辉中炸开,宛如一朵妖异的血色之花。 碎肉、鲜血和肠子漫天飞舞,如同雨点般的坠落在草原上。 但萧蒲剌曳鲁两人却并没有立刻死去,他们只是腹部以下被炸烂。 可胸腔和脑袋基本上还是完好无损。 凄厉的嘶吼声在城墙外响起,两人如同人彘一般,只留着小半边身子捆绑在炮管上,鲜血如同雨水般哗啦啦的从胸腔向下低落。 至少,在鲜血流干之前,他们暂时还死不了,但这样却比死更加痛苦百倍。 不仅要承受肉体带来的巨大伤痛,更要承受生命力一点点流逝的绝望和恐惧。 但这一切,都是他们应得的。 李骁目光平静的看着这一幕,抬手遮挡住刺眼的阳光,晨光透过他指缝洒在冷酷的脸庞上。 仿佛轻声呢喃说道:“自古以来,都是兵强马壮者为王。” “我李骁何需你的帮助?” 说完,李骁转头看向旁边的舒律乌瑾,轻声问道:“王妃,你还好吧?” 此刻的舒律乌瑾已经转过头去,脸庞之上毫无血色,手巾捂着嘴巴正在干呕。 显然,是被城墙下面的惨烈景象吓到了。 她虽然见过很多杀人的场景,但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惨烈的‘炮刑’呢。 “我,我没事,呕~” 舒律乌瑾轻轻的摆手说道。 “来人,送王妃回营休息。”李骁对着远处的塞那黑说道。 自从萧思摩死后,塞那黑便带着王府剩下的亲卫跟随在舒律乌瑾身边,也算是在报答萧思摩的知遇之恩。 不过,舒律乌瑾却是深吸一口气,微微摇头说道:“不用的,大龙,我没事。” “这两人是害死大王的元凶,有此结局也是他们罪有应得。” “大王在西天极乐世界,也能瞑目了。” 李骁闻言,坚定的声音说道:“这是李骁应该做的。” “我李骁能有今日,离不开大哥的提携之恩,李骁时刻不敢忘记。” “只要能为大哥报仇,就算是赴汤蹈火,我李骁也在所不惜。” 朝阳正攀至中天,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覆在王妃苍白的裙裾上,仿佛一道割裂生死的血痕。 舒律乌瑾望着那张被晨辉勾勒出棱角的脸庞,李骁那紧抿的嘴角凝着霜雪般的决绝。 曾经温润的眉眼如今浸满肃杀,那是为萧思摩报得大仇的决绝。 舒律乌瑾深深的看了李骁一眼,便微微点头说道:“大王也早就知道大龙的赤胆忠心,所以在之前便留下了一件密诏,由王府亲卫统领塞那黑保存。” “他也是刚刚才交到妾身手中,本应当在北疆众都督,六院部各石烈主的共同见证下才能打开。” “但是现如今北疆已经支离破碎,我等只能事急从权,就请大龙和妾身一起打开如何?” 听到这话,李骁也是微微的惊讶:“密诏?” 他是真没有想过会有这种东西,毕竟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他的思维受到草原文化的影响,下意识的便认同‘兵强马壮者为王’。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的道理,谁都明白。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萧思摩留下密诏也很正常,毕竟权力的传承需要法理性。 “好,大王遗诏,李骁自当遵从。”李骁重重的点头说道。 但前提肯定是不能损害自己的利益。 说罢,舒律乌瑾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锦盒,上面缠着一张封条,打开之后,里面只有一张封着火漆的信封。 随后,舒律乌瑾亲手打开了里面的信件。 “孤自承天命,守土开疆,然天不假年,大限将至。今念北疆社稷存续、万民所托,特立此诏,以明后事。” “孤之嫡子赫伦,虽年齿尚幼,然血脉正统,德蕴于中。当得授天位,袭孤东都留守使、六院司大王之职。望其日后勤勉向学,承先辈之志,护疆土安宁。” “然赫伦年幼,暂不能亲理政务,特命楚国长公主萧燕燕摄理北疆军政要务。” “吾妹素有贤名,聪慧果敢,望其以北疆为重,尽心竭力,保我基业稳固。” “又命阴山都督薛古额鲁达、北海都督九猛安合、大漠都督萧图剌朵、金州都督萧凛挞及金州副都督李骁,此五人同为辅政大臣。” “各都督皆手握重权,统御一方,李骁亦屡立战功,才智过人,望五人齐心协力,辅佐幼主。” “凡军国大事,须五人共议,交由楚国长公主总领裁决,不得擅专,亦不可推诿。” “望尔等诸臣,恪尽职守,不负孤之所托。若有不忠不义、谋逆犯上者,天下共诛之。此诏一出,即刻奉行。” 密诏很短,片刻时间后,舒律乌瑾便已经读完。 此刻的她,却已经是泪流满面。 或许是因为想到了她的儿子萧赫伦而伤心,又或者是因为萧思摩的这份密诏中,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到她。 毕竟按照契丹传统,若是新帝年幼,当由母亲总揽朝政。 唯一的变数,就是崇天皇帝耶律普速完,也就是萧思摩和萧燕燕的母亲。 她是从哥哥手中接过了摄政权力,然后又登基成为皇帝的。 现如今,萧思摩又学他的舅舅,将摄政权力交给了妹妹,而不是舒律乌瑾这个枕边人。 的确是有他自己的考虑。 首先,舒律乌瑾的母族已经衰落,而萧燕燕则是嫁给了李骁,在金州有很强的根基。 其次,舒律乌瑾的性格比较软弱,不适合作为北疆的领头人,而反观萧燕燕,从小跟随萧思摩在军营中厮混,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若是男儿身,必不会比萧思摩差到哪里。 显然,萧燕燕摄政更加合适,最起码能够保证萧家的权力不会被外人夺走。 至于萧图剌朵等四大都督,则是为了制衡萧燕燕而存在。 毕竟萧思摩的母亲就是抢了侄子的皇位,自己当了皇帝。 前车之鉴,他也肯定不得不防。 这四大都督手握着当时北疆的八成力量,若是意见达成一致,即便是萧燕燕也要狼狈下台。 但是,萧思摩为了防止萧燕燕斗不过这四大都督,于是又给了李骁同等的辅政权力。 而又因为薛古额鲁达的特殊,他只忠诚于萧思摩,所以跟其他人不是一条心,只会无条件的拥护萧思摩的继承人萧赫伦。 所以,按照萧思摩的遗照实施的话,北疆将会出现三股政治势力。 九猛安合、萧图剌朵和萧凛挞三人手握三州兵权,实力最强,但彼此之间又不是绝对的同盟。 萧燕燕拥有摄政的大义名分,又有手握当时金州多半数兵权的李骁作为辅助,势力同样不可小觑。 最后就是薛古额鲁达拥护萧赫伦,保持中立。 如此一来,北疆政治实力将会呈现三足鼎立的局势。 若是没有巨变发生,这种生态平衡将会维持到萧赫伦成年,亲政之后收回权力。 不得不说,萧思摩的确是一个优秀的政治家,对权术的应用已经到到了很深的境界了,至少比他的舅舅,西辽第二代皇帝耶律夷列更强。 但是,这终归只是萧思摩的臆想罢了。 如今的北疆形势,与当初大不相同。 “天禧二十一年秋,九月初九。” 看着密诏最后的落款日期,李骁轻声叹了一口气:“原来是那个时候。” 今年已经是天禧二十五年了,这是萧思摩在四年前写下的密诏。 当时,金山之战刚刚结束,萧思摩率领北疆军大败乃蛮部,刚刚回师金州。 李骁也被授予了金州副都督的职位,手握六大千户军队,也算是北疆的一大巨头。 那个时候的李骁与萧燕燕的事情基本上已经定下了,的确是有了上桌分蛋糕的资格。 萧思摩写下的这份密诏完全没有问题,无论是对北疆还是对萧家来说,这种权力分配方式都是最有利的。 但是奈何,那个时候的萧思摩不会想到,四年后的今天,不仅仅是萧凛挞、萧图剌朵和薛古额鲁达三大都督因各种原因死去。 就连他的嫡子萧赫伦,同样也被王廷军俘虏,受伤过重而死。 连萧赫伦这个继承人都没有了,所以萧思摩为北疆搭建的权力框架,完全成了一个空壳罢了。 这些人中,唯一还好好的就只剩下了李骁和萧燕燕两公婆了。 就连九猛安合都好久没有消息传来了,他在七河率军阻挡王廷主力,目前也不知情况如何。 看完这封萧思摩的亲笔密诏之后,李骁轻轻的一叹,将信件折叠好,收入信封,交还给了舒律乌瑾。 轻声说道:“这是大哥亲笔所书,王妃收好留作思念便可。” 这封密诏并非完全没用,起码能在法理上为李骁助长声势。 但终归只是锦上添花罢了,一切的根本还是要靠绝对的实力。 王者宁有种乎?兵强马壮者为之。 该是李骁的东西,他绝不会放弃,只不过东都刚刚光复,北疆的战争还没有结束,李骁准备等待时机再做打算。 “王妃,这些日子以来,你受惊了,接下来就在东都好生修养吧。” “末将会留下足够的兵马镇守东都,不会给宵小可乘之机。” 听到李骁的话,舒律乌瑾强作精神,疑惑问道:“大龙是要走了吗?” 李骁轻轻点头,目光看向西南方向:“王廷大军已经杀进七河草原,九猛安都督兵少将寡,恐怕撑不住多久了。” “休整一日之后,明日一早,末将会亲率主力骑兵,增援七河草原。” “荡平王廷军。”李骁坚定的声音说道。 “北疆,绝不允许别人染指。” (本章完) 第206章 五万大军定东都 东都城下,焦土未散的刑场上,萧蒲剌曳鲁与阿里答的半具身体被捆绑在黢黑的炮管之上。 鲜血如雨滴般落在炮口下面的草地上,腥臭的气息四溢,但是两人并没有死绝。 仔细倾听的话,隐约还能听到两人低声的哀鸣。 这种濒死未死,却时刻承受着巨大痛苦的状态,或许还能持续一段时间。 而看到这一幕的,除了部分金州军士兵之外,还有那些被俘虏的东都军和北海军的将领。 “嘶~” 看着炮管上的两具正从胸腔滴血的身体,牙里辛神情惊骇,倒吸一口凉气。 “这就是雷神柱的威力吗?” 人群中传来压抑的抽气声,一名北海军千户颤抖着擦拭脸上的血渍,喉结上下滚动:“莫不是金州军真能借天神之力?” 其他将领也纷纷低声说道:“怪不得连坚固的东都城都被轰塌了。” “如此神兵利器,天下何人能敌?” 此起彼伏的低语里,众人望着那两门尚在冒烟的巨炮,神情更加惊悚凝重。 很快,众人被押解至城墙之上。 一身简单黑袍的李骁,负手立于战旗之下,身旁的舒律乌瑾王妃披着素白衣衫,眼尾还凝着未干的泪痕。 牙里辛等人强压下心中火炮带来的震颤,抚胸躬身行礼,齐声说道:“末将见过王妃。” “见过李都督。” 而李骁就这般淡淡的目光看着他们,一句话不说,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这些人的身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有的将领额头上甚至渗出了冷汗,双腿都在开始不自觉的打摆。 以前的时候,他们对李骁虽然也满是敬畏,但却从未在李骁身上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气势。 甚至李骁此时摄给他们的威势,都还在曾经的萧思摩之上。 终于,几个呼吸之后,一名北海军千户首先承受不住李骁目光的压力,扑通的跪倒在地上。 随即便引起了连锁反应,所有将领在李骁面前跪倒了一片。 一名千户颤抖的声音说道:“王妃,李都督,我等该死,误信奸佞,以至于害了大王性命。” “万死难赎啊!” 说罢,其他人也都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悔恨的向李骁和舒律乌瑾请罪。 舒律乌瑾抬手拭泪,哀戚的目光看向李骁。 通过刚刚短暂的交流,她已经知道了李骁对这些人的态度。 于是便以萧思摩未亡人的身份,悲声说道:“你们虽有过错,但也是被人欺骗,罪不至死。” “况且,大王临终前也说过,他不怪你们,只希望你们能及时醒悟,以免继续同室操戈,害的更多的北疆勇士死于自己人手中。” 最后这句话自然不是萧思摩说的,而是舒律乌瑾瞎编的,但这个时候就需要这么一个台阶。 而这句谎言也如重锤般砸在众将心中。 牙里辛喉头哽咽,带着众人齐刷刷转向临时搭建的灵柩,悲号声哭着:“大王啊~我等有愧于您啊。” “万死难赎,万死难赎。” 李骁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们的表演,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够了。” “给本都站起来。” “哭哭啼啼的像一群娘们,哪还有点北疆汉子的样子?” 话音落下,哭嚎声戛然而止,众将如惊弓之鸟般瑟缩着抬头。 只见李骁眯起眼睛,视线如刀刃扫过每张惊惶的面孔:“萧蒲剌曳鲁谋逆作乱,东都陷落,你们罪责难逃。” “但既然大哥留下遗言,不欲怪罪你等,本都也自当遵从大哥的意愿。” “又念及你们及时改邪归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李骁的声音顿了顿,沉声说道:“等到打败七河草原的王廷军主力,你们每人去领一百军棍。” 听到李骁的话,牙里辛等人心中纷纷松了一口气,赶忙的跪谢说道:“谢大都督宽容。” 这些人都是东都和北海的将领,是萧思摩的人,李骁并没有打算杀了他们。 毕竟当前的主要敌人还是王廷军。 若是杀了这些将领,虽然不至于引起东都军和北海军的士兵大规模叛乱。 但是因为骨干的缺失,短时间内,这些军队定然无法形成有效的战斗力。 大敌当前,李骁还需要这些军队为自己出力呢。 “我等必誓死杀敌,护我北疆,不负大王在天之灵。” “没错,末将定要砍下耶律直鲁古的脑袋,为大王报仇。” “末将愿听从大都督之命!” “末将愿听从大都督之名。” 众将纷纷喝道,能走到这个地步的人,即便是性格比较憨厚,但也绝对不傻。 心里都明白,李骁之所以放过他们,就是需要他们对付王廷军主力。 而且这对于他们来说,同样也是一个机会。 若是立下了战功,功过相抵,连那一百军棍也能免了。 “回去之后,便去集结各自的兵马归营,明日一早,出发七河草原。”李骁沉声道。 “遵命。”众将齐喝。 东都之战,金州军共计俘虏了两千六百多名东都军,以及四千五百多名北海军。 真正死在金州军手中的人,并不算太多。 李骁对这些人进行了简单的整编。 北海军中的三名千户,依旧统帅各自的人马,但却分别编入了金州三镇,暂时属于都统直接管辖。 剩下的一千五百名北海军,原本乃是阿里答亲自统领。 李骁将阿里答的心腹将领全部清除之后,又将这些士兵全部打散。 和张二狗那些库里军一样,分别编入每一个什户之中。 李骁打算将这一部分北海军逐渐同化掉。 至于那三名北海千户,也摆脱不了这般命运。 李骁虽然会保留他们千户的职位,但是却会在战争之后,逐步的将他们麾下原本的百户调派到其他汉人千户麾下。 然后调拨部分汉人百户归入他们统领。 慢慢的实现对这三个千户的绝对控制。 至于东都军,除了不久前俘虏的两千六百多人之外,在之前的王廷军决战中,金州军也同样解救了将近两千名左右的东都军战俘。 这些人也会被打散,安置进入金州三镇之中。 如此一来,金州军麾下的军户数量便达到了五十个,若是加上大漠都督府麾下的几个千户,足可达到至少五十四个。 而且之前的伊犁之战中,并非所有东都士兵都被斩杀或者俘虏。 大部分都只是逃散了而已,今后的这段时间,定然会有很多士兵返回东都。 金州军至少还能增加一到两个千户。 总之,吞并了东都和北海的兵马之后,李骁目前在东都能够动用的总兵力,达到了将近五万人。 但是吞并了这些人之后,除了粮食之外的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汉人的比重又变小了。” 李骁赶走了所有人,独自站在城墙上,目光望向茫茫无尽的东都草原,轻声呢喃说道。 金州军虽然是一个多民族势力组成的政权,但却一直是以汉民族为主导。 李骁必须时刻保证汉人的数量,能够对其他民族实现绝对的压制。 否则很容易会造成金州内部的分裂。 “等到北疆稳定之后,必须要去西夏再走一趟。” “金州的汉人需要补血啊。”李骁呢喃的声音说道。 西夏的存在,对于金州来说就是一个大号的血库。 金州汉人的补充除了对其他民族的同化之外,最主要还是依赖对西夏的抢掠。 …… 第二日清晨,晨曦刺破草原的薄雾,东都城外骤然响起苍凉的牛角号声。 豁然间,大地开始了震颤。 在金色的日月战旗猎猎翻卷中,两万金州铁骑如潮水漫过焦土,铁蹄踏碎残霜,从大营中奔腾而出,向着西南方向的七河草原疾行而去。 扬起的尘雾中,身穿三色棉甲的精锐老兵与杂色甲胄的新编士卒泾渭分明。 一万两千名三镇老兵身披黄、红、白三色棉甲,宛如三股奔涌的洪流。 相比之下,八千新编三镇士卒的装束,则是显得格外杂乱。 这八千人中,包括三千刚刚纳入镇兵序列的库里军,和五千东都及北海的士兵。 经过了一天时间的紧张整编,这些人算是勉强融入了金州军中。 虽然比不上金州老兵之间的配合默契,但是却也能知晓自己所处的编制。 知道什户长是谁,战友是谁。 剩下的,就要靠着在路上慢慢磨合。 而除了这两万三镇骑兵之外,此次出征的还有一万库里军和三千大漠军。 共计三万三千大军,全部都是清一色的骑兵。 除此之外,就是四十门便于携带的虎尊炮,百十斤重量,用马车便能拉着走。 至于那二十门神威大炮,则是被李骁留在了东都。 一起留下的还有李大山所指挥的兵马。 “六叔,东都城就交给你了。” “守好它,绝不能让康里人越过东都,威胁到金州。” 清晨的凉风掠过阵列,战旗猎猎作响。 金州军的先锋部队已经走出了很远,李骁则是还站在大营门外,向李大山交代着事情。 “放心,大都督,有这一万多大军在手,末将定然不会让康里狗崽子好过。”李大山沉声说道,脸庞之上满是坚定之色。 攻破东都之后,李骁命令锦衣卫对萧蒲剌曳鲁和阿里答进行了连夜审讯。 萧蒲剌曳鲁很奸诈,说出来的话半真半假。 但是阿里答却仿佛认命了一般,只想早点死,所以在审讯过程中非常配合,问什么说什么。 而他透露出的最重要一件事情,便是萧蒲剌曳鲁已经联系了康里人。 因为萧蒲剌曳鲁在最初行动的时候,不确定自己能否控制住北疆的军队,从而驱逐王廷军。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便勾结上了耶律兀思突,让其联系其他的康里部落,组建联军,东进劫掠北疆。 用康里人去对付王廷军,从而火中取栗。 等到与康里人联手打败了王廷军之后,大不了用一些财物和奴隶将康里人打发回去。 毕竟王廷是想要吞并北疆,而康里人的目的只是劫掠而已,萧蒲剌曳鲁完全可以诱之以利,成为自己手中的刀子。 如今,萧蒲剌曳鲁虽然已经死了,但是康里人的大军却已经集结来北疆了。 根据阿里答所说,此次并非只有耶律兀思突的部落,而是联络了很多部落,组建了一支三万人左右的大军。 准备趁北疆内乱之机,劫掠北疆的牛羊、人口。 面对这种严峻的局面,李骁当机立断,决定采用逐个击破的方式。 先率领金州军主力,解决掉王廷军,随后再灭了康里人。 此次出征,李骁带走了三万三千主力大军,只给李大山留下了六千金州老兵、六千名库里军,以及四千名东都军。 共计一万六千人和二十门神威大炮。 “东都交给六叔你,我放心。”看着李大山坚定的脸庞,李骁轻轻的点头说道。 “若是那些东喀喇汗国的战俘趁机生乱,不必犹豫,直接斩杀便可。“ 李大山虽然手握一万六千大军,但是还要看管一万多名战俘,更要迎击三万康里联军。 压力可谓是非常巨大。 李骁给他的命令则是,若是实在事不可为,可以放弃东都,保存兵力为重,等待李骁回来。 “放心,大都督。”李大山重重的点头。 随即,李骁又抬起头来,看向了旁边的舒律乌瑾,轻轻点头说道:“王妃,保重。” 舒律乌瑾今天穿上了一件比较艳丽喜庆的衣服,是专门来为李骁壮行的。 脸庞之上略施粉黛,眼眸婉转,看向李骁,轻声说道:“一定要平安回来。” “阿蛮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在等着你呢。” 李骁微微点头一笑:“区区耶律直鲁古那个蠢货,还留不下我李骁。” “等我回来!” 说罢,大手一挥,率领着麾下的三千武卫军离开了大营,随着骑兵大军前进的方向,冲向了七河草原。 …… 伊犁战争开始之后,耶律直鲁古的王廷大军便如黑色潮水般越过伊犁河,进入了七河北部草原。 在缺少援兵的情况下,七河都督九猛安合仓促集结的守军,在这场力量悬殊的绞杀中逐渐溃败。 他率领残部且战且退,在每一处河岸边构筑防线,试图以水为盾阻挡王廷军的锋芒。 然而除了宽阔的伊犁河,其余河道不过是草原上的涓涓细流,甚至在后世都已经断流消失了。 无法提供真正的天堑防护。 所以,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中,王廷的大军便已经杀到了思浑河南岸。 这条后世被称作阿克苏河的水道,此刻成了分割七河残军生死的界线。 北岸,九猛安合站在一处山丘之上,望着南岸密密麻麻的王廷军营帐,神情中却满是疲倦和麻木。 一个月的征战,消耗了这位沙场宿将大量的精气神。 身上的铠甲满是干涸的血污和破洞,浑身臭烘烘的,都已经忘记多久没有洗过澡了。 唯一没有改变的,或许便是那双如同鹰隼般犀利的眼眸,正在仔细的打量着对岸王廷军的动向。 轻声的呢喃说道:“不能再退了。” 九猛安合攥紧腰间染血的弯刀,目光又望向身后众多疲惫不堪的将士们。 过了思浑河就是列普瑟河,那是东都的最后一道屏障。 若是王廷军越过了这两条河流,那么东都将再也无险可守,王廷大军足以直逼东都城下。 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正是九猛安合的亲兵。 “有没有东都的消息传来,援军什么时候抵达?” 九猛安合手握弯刀,沙哑的声音急切问道。 就在前不久,他曾经派人联系过东都。 可是传回来的消息,却让他大吃一惊。 萧思摩病重,东都由大王子萧达鲁主事。 同时,萧达鲁也传信给他,要求他尽可能的阻挡住王廷军主力的进攻。 等到金州军、北海军和大漠军抵达东都之后,便可趁势反击。 先解决掉耶律制心率领的东喀喇汗国军队,然后大军便可支援七河。 而在此之后,他便与东都彻底失去了联系。 每一次派去的信使,都会遭到耶律制心麾下的王廷骑兵阻拦,消息无法传递到东都去。 现如今,九猛安合真的要顶不住了。 若是再没有援军抵达的话,王廷大军便能越过思浑河,长驱直入,与耶律制心的军队会师了。 但好在这一次,亲兵没有让九猛安合失望,还没等战马挺稳,便直接跳跃下来,对着九猛安合抚胸说道:“都督,好消息,好消息啊。” “联系上东都了?”九猛安合目露精光的问道。 亲兵轻轻摇头:“暂时还没有。” “我们这一次没有遭到王廷骑兵的阻拦,而是遇见了一伙王廷逃兵。” “逃兵?”听到这两个字,九猛安合眼眸猛然间睁大。 急切的声音问道:“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情?” 骑兵面带兴奋的说道:“我们抓住了一名逃兵,逼问之下才得知。” “金州都督李骁帅军抵达了东都,与王廷军决战,已经大败王廷军。” “就连皇子耶律制心都被李都督活捉了。” 听到这话,九猛安合的脸色瞬间大喜,激动的拍着大腿说道:“好,好,太好了。” “李骁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 “哈哈哈哈~” 九猛安合大笑起来,压抑在心中已久的郁闷,此刻终于释放干净了。 他知道李骁的本事,更清楚金州军的厉害。 更重要的是李骁的身份,他是萧燕燕的夫君,属于萧家外戚。 只要他到了东都,那么东都就乱不起来。 况且此时耶律制心的大军已经崩溃,李骁定然已经与萧达鲁的大军汇合在了一起,正在向七河支援而来。 “这盘棋,终于被盘活了。”九猛安合笑道。 旁边的亲兵同样激动道:“队头派我赶紧回来报信,他则是带人继续向东都城赶去,准备与李都督和大王子取得联系。” “另外,就是那个被抓的王廷逃兵交代,金州军好像能请来雷公……” 听完亲兵的描述,九猛安合呵呵一笑,摇头说道:“这些蠢货,简直愚昧。” “哪有什么雷神?分明就是火药罢了。” 在西征的时候,李骁担任左路军统帅,而九猛安合则是担任副帅。 他曾经见识过金州军使用火药,炸开了虎思斡耳朵的城门。 所以此时并没有任何的大惊小怪。 反而得幸于金州军如此威力的火药,定然也能打的对面的王廷军损失惨重。 “传令下去,从今日起,派人在思浑河北岸严密防守,绝不允许东都方向的一兵一卒渡河。”九猛安合大笑说道。 当初耶律制心麾下的王廷骑兵能够阻拦七河和东都的联系,那么九猛安合也同样能够阻拦王廷逃兵南下。 他要耶律直鲁古变成聋子瞎子,在不知道耶律制心大军惨败的情况下,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手画的,效果一般般,还望大佬们见谅!) (本章完) 第207章 契丹八部,思浑河之战 思浑河南岸,王廷军大营宛如盘踞在草原上的钢铁巨兽。 十余里连绵不绝的牛皮帐篷,在暮色中泛着冷硬的幽光。 中央大帐前矗立着十二面三丈高的战旗,每一面战旗之上都刻画着不同的图案。 日月山川,河流大海,苍狼雄鹰等等。 而在每一面战旗之下,都放着一面巨大的战鼓。 这便是辽国皇帝仪仗的重要组成部分。 十二旗和十二鼓,简称为‘天子仪鼓’。 代表着天子至高无上的身份,如今这二十四面旗鼓出现在军营之中,便意味着皇帝御驾亲征来此。 而关于这旗鼓的由来,传说中是与唐朝有关。 当初的契丹族首领大贺氏,因参与平定中原叛乱有功,被唐朝皇帝赐予十二神纛、十二旗和十二鼓。 之后的岁月中,契丹族内部权力变迁,大贺氏衰落,遥辇氏崛起。 最后是耶律氏强大,遥辇氏主动将这些神物送到了耶律氏帐前。 十二神纛便被真正确立成为了大辽国的圣物,象征着契丹可汗及辽国皇帝的最高权力。 只有在重大的祭祖仪式,以及皇帝继位仪式上,才会请出十二神纛。 平日之时,二十四旗鼓便成为了皇帝的随身携带之物。 此时,在大帐之中,鎏金铜炉里冒着松香,混着马奶酒的酸腥气弥漫开来。 耶律直鲁古斜倚在嵌满松石的胡床上,金丝绣着雄鹰的锦袍松垮地半掩着胸膛,左手捏着玛瑙酒盏,右手随意地将葡萄干抛进嘴里。 在两名妃子一左一右跪坐服侍下,耶律直鲁古这趟御驾亲征简直非常的滋润。 “九猛安合回信了吗?”他含着酒液开口,尾音拖得懒洋洋的。 “回禀陛下!” 近侍猛地跪地,额角几乎贴到羊毛地毯:“那逆贼不仅拒了您的招降,竟还……还辱骂陛下昏庸无能,说您迟早要把大辽基业败光!” “哼,不知好歹的东西。”耶律直鲁古冷哼一声,也没有感觉气恼,只是有些可惜罢了。 在上一次与东都的战争中,王廷军损兵折将,耶律直鲁古也意识到自己需要一批能征善战的将领,去报复古尔王国和花剌子谟。 九猛安合便进入了他的视线之中,虽然上次攻破虎思斡耳朵也有他的‘功劳’,但也恰恰证明了他的能力。 可惜的是,九猛安合不识好歹啊。 “萧思摩已经时日无多,东都城中现在是一个小娃娃说了算。” “要不了多久,朕将亲率大军攻破东都城,到那个时候,朕倒是要看看九猛安合会不会跪着来求朕的饶恕。” 说着,耶律直鲁古的脸庞之上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如今的形势对王廷简直是一片大好。 东都内乱,给了王廷可乘之机。 如今的他的儿子耶律制心已经率领两万大军越过了阿拉套山,抵达了东都。 不求攻破东都,只要能牵制住东都的主力,让他们无法支援七河便算成功。 一旦自己率领的王廷军主力越过思浑河,与耶律制心汇合之后,王廷大军兵力将会达到惊人的七万人。 那个时候,东都唾手可得。 至于,萧蒲剌曳鲁父子? 将会失去利用价值,若是识趣也罢,耶律直鲁古可以给他们荣华富贵。 可若是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哼! “萧思摩啊,你最好别死那么早。” “哥哥我还想好好的跟你叙叙旧呢。”耶律直鲁古得意的笑道,随即一把搂过了两名妃子。 手掌很自然的从衣领处伸了进去,引得两名妃子娇嗔起来,耶律直鲁古也再次哈哈大笑。 而就在这个时候,亲侍再次走了进来,小声汇报说道:“陛下,塔阳古将军求见。” “让他进来。”耶律直鲁古随意的说道,便继续与两名妃子嬉闹起来。 很快,一名身穿铠甲的魁梧将领走了进来,抚胸说道:“微臣参见陛下。” “塔阳古,坐。” “来人,上酒~”耶律直鲁古吩咐说道。 能与他同席而坐的人,放眼整个西辽也找不出几个。 塔阳古虽然能力一般,但是却胜在忠心耿耿啊。 当初耶律普速完称帝,耶律直鲁古被囚禁府中,日日担心受怕,是塔阳古父子忠心耿耿,始终不离不弃。 当上皇帝之后,耶律直鲁古给了他们父子极尽荣华,甚至还娶了塔阳古的姐姐成了贵妃。 更甚至,塔阳古在与古尔王国和花剌子谟的两次战争中,全部惨败。 耶律直鲁古只是小惩大诫一番,依旧信任有加。 如今,在王廷军缺少宿将的情况下,耶律直鲁古更是任命了塔阳古为大军副帅,仅在自己一人之下,宠信程度无人可比。 塔阳古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无视面前的瓜果珍馐美酒,看向耶律直鲁古说道:“陛下,微臣前来复命。” “欧,六部兵马到了何处?”耶律直鲁古急切问道。 东都的事情太过于突然,机会稍纵即逝,所以耶律直鲁古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便率领皮室禁军和由皇帝亲领的五院部兵马,共计两万大军,先行一步,越过了伊犁河。 经过了连番大战,终于打败了七河军队,将战线推到了思浑河一带。 但是,两万大军并不保险,毕竟上一次萧思摩西征,麾下兵力便达到了四万多人。 所以,耶律直鲁古对其他部族发动了征召令,命令他们派遣至少三万大军前来支援。 这一次,他要动用七万大军将北疆彻底扫平。 “乙室部、品部、突不吕部、涅剌部的兵马,距离我大营位置不足五十里,预计傍晚便可抵达。” “突举部和乌槐部的兵马预计明天傍晚才能抵达。” 这六个部落加上耶律直鲁古直接统帅的五院部,以及萧思摩麾下的六院部,便是大名鼎鼎的契丹八部。 当然,并非是辽国时期的契丹八部,而是耶律大石在西征途中,吞并了众多游牧部落,重新组建的八部。 是耶律大石建立西辽的核心力量。 其中,五院部和六院部的实力,是明显强过其他六部一大截的。 上一次的西征,实际上就是五院部和六院部的战争。 其他六部除了提供了部分青壮加入了王廷皮室军外,普通的部民一直都是在坐山观虎斗。 看萧思摩和耶律直鲁古谁能笑到最后,六部便臣服于谁。 毕竟当时的耶律直鲁古做了一系列的蠢事,的确是不得人心。 萧思摩也是暗中联络过了六部,以及众多王廷权贵,确定了他们的态度之后,才敢发动的西征。 但是现如今,萧思摩重病垂危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王廷,甚至耶律制心还在伊犁消灭了五千东都军,抓住了萧思摩的嫡子萧赫伦。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东都已经不行了。 所以,六部为了表明与萧思摩之间的‘清白’,此次便派出了众多部民出征北疆。 吞噬北疆的尸骸,壮大自己的部落。 用萧思摩的陨落,作为自己的进身之阶。 虽然是一群普通的牧民,比不上皮室禁军的精锐,但是蚁多咬死象。 耶律直鲁古就是要用绝对的兵力彻底碾死北疆。 “好,太好了。” “等到这些军队抵达,朕便能坐拥七万大军,直捣东都,生擒萧思摩狗贼” “哈哈哈~” 即便是当初耶律大石西征后期,与塞尔柱帝国决战的时候,麾下的兵力也不过只有六万而已。 到了耶律夷列时期,朝廷曾对王廷直属领地范围内的人口进行过一次普查。 结果是八万四千五百户。 这个结果,不仅仅是契丹八部众,而且还包括很多生活在王廷直属境内的回鹘人、葛逻禄人、突厥人、汉人等等。 毕竟王廷直属领地,本就是从东喀喇汗国领土上割裂出的一部分,其中包含了很多原住民。 虽然经过了几十年的发展,王廷境内人口增多,但是上一次的北疆西征,王廷可是损失惨重。 仅仅是李骁从虎思斡耳朵俘虏的人丁,便达到了两万人。 随后,虎思斡耳朵又经过了康里人的一番洗劫,彻底废了。 所以,这一次耶律直鲁古征调的五万兵力,几乎达到了王廷境内成年男丁数量的三分之二。 再加上耶律制心的两万东喀喇汗国大军,总兵力达到了惊人的七万。 若是无法快速荡平北疆,王廷腹地定然会出现大问题。 “塔阳古,你即刻传令乙室四部,不用与我大军汇合。” “由你统帅,明日一早向思浑河下游袭杀过去,寻找机会渡河。” “七河军的数量已经不足五千人,绝不可能守得住所有河道。”耶律直鲁古沉声说道。 七河军乃是由当地的突厥部落,以及九猛安合带来的部分契丹人组成。 巅峰时期的七河军超过了一万人,是北疆五州中明面兵力最多的。 但是面对两万皮室禁军和五院部大军的进攻,七河军也难以阻挡。 战死的士兵少,投降的士兵多。 毕竟在部落沦陷的情况下,七河突厥部落的士兵也不得不投降。 所以,如今的九猛安合麾下,兵力已经不足五千人,都是提前将部落转移到思浑河以北,否则也早就投降了。 “你率军渡过思浑河之后,立刻向上游折返,与我大军主力配合,将九猛安合的这些残兵,彻底消灭在思浑河。” 听到耶律直鲁古的计划,塔阳古脸色顿时浮现出钦佩的表情。 激动的模样说道:“陛下英明啊。” “这个计划简直是天衣无缝,若是照此执行,别说是对面的那区区五千人了,就算是五万大军,也绝对逃不出陛下您的手掌心啊。” 真当塔阳古是吃干饭的呢?人家也是专门进修过的。 别看他表面一副浓眉大眼的武将模样,但是拍马屁的功夫却丝毫不逊色于那些文官佞臣。 否则单凭当年的功劳,和他姐姐的后宫关系,可无法保证塔阳古这么多年来一直荣宠不衰。 果然,塔阳古的马屁拍的耶律直鲁古舒畅至极,哈哈大笑起来。 “别看那些臣子表面上对朕恭敬有加,但实际上都在骂朕昏庸呢。” “朕的心里一清二楚,只是不愿意和他们计较罢了。”耶律直鲁古说道。 “这一次,就让所有人都看看,朕到底是不是一个昏庸无能之君。” 而塔阳古顿时露出一副气愤的表情,怒声骂道:“瞎了那些人的狗眼。” “陛下实乃千年不出之盖世人杰。” “若是昏君,那么世上就没有谁能够称得上是明君了。” “太祖皇帝开创我大辽基业,德宗(大石)皇帝再造乾坤,而陛下您就是当代尧舜,是上天选中,要带领我大辽夺回故土,重造日月的大英雄啊。” “这天下若有明君,非陛下莫属,也唯有陛下才配得这‘日月同辉、万邦来朝’八字!” 瞧瞧,这就是专业。 几句话的功夫,便将耶律直鲁古给哄的找不着北。 不断的摆手说道:“过了,过了。” “朕怎敢与太祖和德宗皇帝相提并论?” “塔阳古,不可胡说。” 虽然表面谦虚的模样,但是嘴角却是压不住的上翘,胡须微微颤抖,耶律直鲁古的眼角都笑出花来了。 看着塔阳古也是越发的顺眼,笑着说道:“塔阳古将军劳苦功高,先赏金千两,待荡平对岸的七河军之后,爵升一级。” “谢陛下~” 塔阳古大喜,跪拜说道。 而帐中的两名妃子看着这一幕,却是大受震撼。 学到了,真是学到了啊。 回去就传授给自己兄弟,想要进部就得向塔阳古看齐。 第二日一早,塔阳古率领三千皮室军,与乙室四部的兵马汇合。 “塔阳古枢密使~” 乙室四部的大王走上前来,与塔阳古问好道。 虽然他们的祖上都是跟随耶律大石西征的功臣,自己本身也都是一部大王,但是塔阳古的身份也不低。 姐姐是贵妃,自身是耶律直鲁古最宠信的臣子,更是担任北枢密院的枢密使,名义上掌管着西辽的全部兵马。 四部大王虽然不怕塔阳古,但是也不想平白得罪塔阳古,表面和谐便可。 “四位大王,陛下命令我等向思浑河下游行军,寻机渡过思浑河。”塔阳古说道。 随即向四人传阅了耶律直鲁古的军令。 四位大王看完之后,乙室司大王轻轻点头说道:“既然陛下有此命令,我等自当遵从。” “不过九猛安合乃是北疆宿将,不可轻忽。” “若有行动,还需我等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其他三名大王轻轻点头称是。 契丹八部都有很大的独立性,就像是六院部都可以和王廷掰手腕。 虽然他们这六个部落没有那般实力,可也绝不是任由揉捏的。 就像王廷禁军皮室军,乃是西辽唯一的常备军,负责守卫王廷,随时应对战争而设立的。 士兵都是从七部之中挑选的精锐。 若是惹急了六部大王,皮室军的士兵恐怕都要生乱了。 这也是耶律直鲁古对于他们上一次隔岸观火的行为,不敢盲目清算的关键所在。 而塔阳古听到这话之后,脸色变得不太好了,但也无可奈何。 他这个北枢密使,还真指挥不了这四部兵马。 人家能来,就已经算是给耶律直鲁古面子了。 “行,我们商量着办~”塔阳古的脸上做出一副坦然的表情说道。 就这样,皮室军加上四部兵马,共计一万五千人,浩浩荡荡的向着思浑河下游而去。 七河草原之所以得名,是因为有七条河流从天山流下,横穿整片草原,流入巴尔喀什湖之中。 在这七条河流中,思浑河的水流量排第三。 如今正是夏季的丰水期。 水流量很大,下游中心的位置甚至能够漫过头顶。 所以,两军的攻防战主要集中在上游,因为兵力不足的缘故,九猛安合对于下游的防守并不算太严密。 塔阳古一行人来到下游之后,命人四处查看,最终一无所获。 “河水很深,我们只能搭建浮桥。”塔阳古说道。 好在思浑河虽然水深,但却不算太宽,搭建一座简易浮桥的话,两三天时间足以。 “好,命人去寻找木头,制作羊皮囊。” 如此大规模的军队聚集,很快便被对岸的探骑发现,消息迅速传到了九猛安合军中。 “王廷军在下游准备搭建浮桥?” “坏了。”九猛安合脸色凝重。 若是被王廷军从下游杀来,那么自己这些人就能继续逃跑了。 “来人~” 九猛安合正准备分出一部分兵力,去阻挡浮桥的搭建。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亲兵急匆匆的前来汇报:“都督,援军,我们的援军到了~” “什么?” 听到这话,九猛安合愣了一下,随即大喜若狂。 …… 两日后的清晨,五座简易的浮桥在思浑河下游即将搭建完成。 塔阳古赤裸着上身,骑着战马,站在河边,望着汹涌的河水,脸庞之上满是坚定与冷傲 “这一次,就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塔阳古的厉害。” “区区北疆,也不过如此,我塔阳古弹手可灭。” 四年前,塔阳古率领大军征讨古尔王国,惨败。 三年前,塔阳古率领大军征讨花剌子谟,又是惨败。 但是这一次,王廷大军胜局已定,几乎不可能有失败的可能。 只需要跨过思浑河,便能灭掉对岸的七河大军,然后直捣东都。 所以这一战,他必须打的漂漂亮亮,不仅仅是要洗刷掉曾经的耻辱,更是要奠定他成为大辽名将的基石。 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欢呼声。 “浮桥搭建好了。” “我们成功了。” 负责搭建浮桥的工匠们欢呼起来。 塔阳古下了严令,两天之内不能完工,全部斩杀。 所以,即便是同时修建五座浮桥,也要加班加点,片刻不歇的赶工才行。 所幸搭建过程非常顺利,七河军队仿佛没有发现似的,根本没有过来搞破坏。 塔阳古快速的起码冲来,看着这几座简易的浮桥,脸庞之上也满是激动。 “好,好,所有工匠重重有赏。” “传令大军,快速过桥。” 用了大半天的功夫,一万五千人终于全部越过了浮桥。 踏上北岸之后,原本赤裸着肩膀的塔阳古,立刻将甲胄全部穿戴整齐,准备大战了。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太阳正悬挂着西垂,至少还有两个时辰才会天黑。 “战机稍纵即逝,我们没有时间休整,必须立刻向上游杀去。”塔阳古召集四部大王商议说道。 “儿郎们已经在南岸休整两天了,骨头都酥了,正好上上劲。” “好,咱们这就动身。” 如今的形势已经明朗,萧思摩眼瞅着是不行了。 没有了他的北疆,肯定是撑不住了。 这个时候他们也顾不上和萧思摩的那点情分了,要想不被耶律直鲁古清算,就得卖力的打北疆。 而且,萧思摩经营北疆这么多年,底蕴深厚,即便是从北疆抢下一块肥肉,就足够他们六部吃撑了。 看到众人的意见达成一致,塔阳古哈哈一笑:“好。” “我们这就杀向七河军,打他个措手不及。” 但是就在下一秒,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忽然在天地间响起。 “什么声音?” 塔阳古的身体猛然间一颤,被吓了一大跳。 抬头看向天空,赤红的太阳正挂在天边,万里无云,天气正好,根本不像要下雨的样子。 可哪里来的雷声? 但接下来的瞬间,塔阳古便见识到了什么是雷神之怒。 只见一颗颗炮弹在天空中划过了一道道漂亮的弧线,精准的砸进了王廷军之中。 “轰轰轰轰~” 紧接着,炮弹爆炸开来,接连不断的轰鸣声在人群之中响起。 铸铁弹壳在半空迸裂,数以百计的铁钉与碎石呈扇形扩散,前排的骑兵连人带马被钉成筛子,战马悲鸣着轰然倒地,将身后的骑兵碾作肉泥。 “啊啊啊——” 凄厉惨叫刺破云霄。 一名士兵抱着半截还在抽搐的残臂踉跄奔逃,下一秒,又是一枚炮弹爆炸,铁钉四溅,在他腹部又炸开了猩红血花,内脏顺着炸开的伤口倾泻而出。 另一名试图卧倒躲避的皮室军士兵,被铁片削开了脑门,脑浆混着泥土溅在同伴脸上。 因为刚刚上岸的缘故,王廷大军的阵型比较密集,但却让更多的人走进了深渊。 原本整齐的军阵此刻已经化作人间炼狱,到处都是士兵的惨叫声、哀嚎声。 塔阳古目光惊恐的看着这一切,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这,这,这不可能~” “这这不可能是人力所能为” 话音未落,又一轮炮击袭来,近在咫尺的亲兵被铁钉射中脖子,残破的躯体重重砸在他脚边,温热的鲜血溅上了他的脸颊。 (本章完) 第208章 金州李骁?你真该死啊! “枢密使,小心。” 当不远处的一名亲兵被爆炸的铁片,撕裂了脖子之后,塔阳古直接被旁边的亲卫给压在了身体下面。 “枢密使,你看,是铁钉?” 亲兵从地上捡起一枚钉子,震惊的声音说道。 塔阳古眼眸一缩,没有想到造成自己大军如此损伤的,竟然就是这些不起眼的钉子。 “这些钉子到底是怎么来的?”塔阳古趴在地上愤怒咆哮。 实在是想不通,普普通通的钉子、铁片,是怎么拥有如此威力的。 想不通就不想了。 经过了最初阶段的慌乱之后,塔阳古稳定心神,一把推开了身边的亲卫。 站起身来,拔出腰间弯刀,大声咆哮吼道:“所有人都不要慌。” “立马散开,敌人马上就要杀来了,稳住阵型。” “刀盾兵集结,排在最前面……” 塔阳古这个人虽然屡屡战败,但是在这么多年的征战生涯中,也积累了不少的经验。 还是有点本事的,只是不多,更何况此次他们遇见的又是最精锐的金州军。 除非塔阳古拥有韩信的本领,否则很难完成背水一战的壮举。 暮色如血浸染苍穹,二十门虎尊炮在山丘之巅一字排开,黢黑的炮管吞吐着猩红火舌,腾起的硝烟如巨蟒般缠绕着炮身。 滚烫的弹丸撕裂空气,在天际划出一道道暗红轨迹,朝着思浑河畔的王廷军阵地倾泻而下。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炮口迸发的火光将炮手们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 他们黝黑的脸庞挂满汗珠,却死死盯着炮口,有条不紊地装填火药、推送铁弹。 而在山丘后方,无边无际的铁骑如潮水般涌动。 最前方,身着黄、红、白三色棉甲的金州镇兵如钢铁壁垒,整齐划一的长枪在风中发出清脆的轻响。 在这些精锐的镇兵之间,众多刚刚被收编的东都、北海、库里三军的士兵,正听着各自什户长的训诫。 他们虽然也是骁勇善战之辈,但是却并不适应金州军的战法,第一次战斗的时候,彼此之间的配合定然生疏,所以就需要什户长的示范。 他们的侧翼,库里军骑兵则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景象——有人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破旧皮甲。 更有甚者光着膀子,古铜色的胸膛上纵横交错着新旧伤痕,手中握着从王廷军缴获的弯刀,刀刃上还凝结着暗红血迹。 两股骑兵组成的洪流漫过山丘脚下的草原,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三色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片翻涌的怒海。 山丘之上,李骁身穿全副暗金黑边棉甲,手持千里眼,凝望着河边的王廷军。 一天前,李骁便率领大军抵达了思浑河北,与九猛安合联系过之后,得知有一股王廷军队正在下游架设浮桥,准备渡河。 李骁便决定先吃掉这股军队。 当双方的力量势均力敌,甚至弱于对方之时候,就需要采取半渡而击的战法。 可若是己方势力更强,那就可以等对方完全渡河之后,关门打狗。 而塔阳古所率领的这支王廷军,便在不知不觉间踏入了李骁为他准备的包围圈。 “对面的帅旗上写着‘北枢密使沙木尔’?” “此人是何来历?” 在炮火袭击之下,李骁望着河边的一面帅旗沉声问道。 身边的一名东都军将领,轻声解释道:“沙木尔·塔阳古,他是伪帝的心腹重臣,其姐姐更是王廷贵妃……” 听到这话,李骁才恍然明白。 原来就是塔阳古啊。 他先后惨败于古尔王国和花剌子谟国,在整个西辽已经成为了一个笑话,更是使得耶律直鲁古声望大跌,间接促使了萧思摩的靖难。 只不过,塔阳古也并非真正的蠢货,他从两次战败中吸取了不少经验,成长了不少。 在历史上,大概明年前后,古尔王国和花剌子谟再次爆发了战争。 耶律直鲁古记吃不记打,被花剌子谟一通忽悠之后,又派遣塔阳古率兵去攻打古尔王国。 塔阳古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步步为营,最终以少胜多,大败古尔王国的五万大军。 甚至就连古尔王国的苏丹失哈不丁,都差点被塔阳古抓住。 最后经西喀喇汗国可汗奥斯曼斡旋,失哈不丁承诺交出大象、马匹等物资及大量赎金后,西辽答应让他带着一百亲兵离开。 这一战,西辽可谓是大获全胜,但在李骁看来却并非是好事,因为西辽的军队在此战中同样损失惨重。 最终反而导致了花剌子谟的崛起。 如今,李骁准备先将王廷军队重创,让耶律直鲁古无力顾及西方的战争。 让古尔王国和花剌子谟去打吧。 没有了西辽的干预,这两个国家短时间内很难分出胜负,等到他们两败俱伤,就是李骁坐收渔利的时刻了。 毕竟摩诃末和札兰丁父子都是能力出众之辈,堪称一时枭雄,就让古尔王国先去给他们放放血吧。 “传令,神机营停止射击。” “第一镇并库里军为中军,第二镇为左翼,第三镇为右翼。” “三面包抄,务必将王廷军全歼于思浑河北岸。”李骁放下千里眼,沉声命令喝道。 “遵命。” 亲兵重重点头,随即吹响了牛角号声。 根据号角频率和声调的不同,神机营很快停止了炮弹的发射。 而后方的大军则是开始了加速。 “兄弟们,跟我冲,干掉那些王廷羔子。” “再杀一个人头,老子就是金州军了。” “杀,别让镇兵抢了人头。” “杀人头,换娘们。” 战争的号角声响起之后,嗷嗷叫着最兴奋的反而是库里军。 上一次战争过后,三千名库里军成为了金州镇兵,优厚的待遇可是让剩下的库里军士兵羡慕的很。 可惜,攻破东都的时候没有让他们出战,失去了抢人头的机会。 这一次,这些库里军们的战斗欲望已经被彻底点燃。 他们要用王廷军的人头,去堆积自己的进身之阶。 “轰轰轰轰~” 炮火停止之后,王廷军还没来得及庆幸,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的低沉轰鸣声。 塔阳古的脸色骤变:“该死,他们来了。” “刀盾兵,挡在最前面。” “所有人,准备战斗。” 塔阳古大声怒吼,努力的维持秩序,排兵布阵。 但是,刚刚经历了一轮轰炸的王廷士兵们,此时完全是惊魂未定的状态。 兵不着将,将不着兵,混乱一片。 等到塔阳古勉强组织起了防御阵型之时,金州军已经冲锋到了跟前。 “轰轰轰~” 冲在最前面的,乃是一千多名黑甲军。 原本的金州黑甲军数量在一千五百人左右,在东都之战中,李骁收编了部分萧思摩的虎扑营。 又从王廷军手中解救了一部分虎扑营士兵。 七成的虎扑营士兵都被李骁收入麾下。 目前的金州黑甲军的数量,已经达到了两千两百多人。 李骁给李大山留了一千黑甲军镇守东都,所以目前出动的只有一千两百多名黑甲军。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千余黑甲军如移动的钢铁城墙轰然压来。 他们周身的玄铁重铠泛着冷冽幽光,连战马都裹着鱼鳞状铁甲,唯有寒芒毕露的眼眸,在铁面缝隙间闪烁着嗜血的杀意。 “结阵!结阵——” 塔阳古的嘶吼被淹没在震天动地的马蹄声中。 王廷军刚拼凑起的盾牌阵在黑甲军面前不堪一击,最前排的重骑兵挥起狼牙棒横扫,竟将整排木盾连人带马砸倒在地。 飞溅的血雨还未落地,第二排黑甲军已策马跃起,锋利的斩马刀如闪电般劈下,盾牌手的脖颈与木质盾牌同时断裂,头颅骨碌碌滚出老远。 黑甲军的冲锋势如破竹,所过之处皆是残肢断臂。 一名王廷军百夫长试图举枪刺向马腹,却被黑甲军使用长枪格挡甩开。 紧接着,另一名黑甲军士兵从侧面杀出,战马速度丝毫不停,直接将其整个人撞的凌空飞起,重重摔在铁蹄之下,瞬间被踏成肉酱。 无论是原本的黑甲军还是虎扑营士兵,全部都是骁勇善战,从数万士兵中挑选出的绝对精锐。 杀敌的动作已经如同本能般刻在他们的骨子里,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动作,有的只是挥刀、挺刺、冲锋这几个动作反复,却已经将王廷军前锋杀的溃不成军。 而库里军和第一镇骑兵则是紧随其后,跟在黑甲军后面收割王廷军士兵的性命。 第二镇和第三镇则是出现在了王廷军两翼,直接对河边的王廷军形成了三面包夹的局势。 金戈摩擦的刺耳声响中,三支大军组成楔形阵,如同三把锋利的钢刀,狠狠插进王廷军的心脏。 一步步的将王廷军向河边压去。 “挡住,不许退,给我挡住。” 塔阳古手持弯刀,大声怒吼。 看着自己的军队在这钢铁洪流中支离破碎,恐惧如潮水般淹没了他的脑海。 这哪里是血肉之躯的军队,分明是从地狱爬出的铁甲修罗。 但是,如今王廷败局已定,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也组织不了大军的溃败。 “大王,乙室司大王他们要跑~” 忽然听到身边亲兵的大喊,塔阳古连忙的转头望去,发现乙室司大王他们四人,此时正带着亲兵往回跑,已经快到浮桥的位置了。 “这四个该死的混蛋。”塔阳古愤怒大骂。 之前和古尔王国及花剌子谟国大战的时候,就有人拖自己的后腿。 如今又是这样。 他塔阳古的一世英名都被这些蠢货葬送了。 “大王,我们也走吧。” “北疆军已经杀过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亲兵大声喊道。 塔阳古看了看战场,发现正前方的具装甲骑已经杀到了自己跟前,目标就是自己的中军大纛。 看到具装甲骑后面的那一串血色长廊,塔阳古便不禁的一个寒颤。 “走,快离开此地。” 说罢,塔阳古直接调转马头,一马当先的带着少量亲兵向南岸逃命过去。 所幸浮桥距离金州军的炮兵阵地太远,没有被炸毁。 但是逃跑的士兵太多了,浮桥根本不够用。 很多人拥挤在浮桥前面,将路给挡的严严实实。 “滚开~” “都滚开,别挡着路。” “枢密使大人在此,速度闪开。” 亲兵们大声嘶吼着,想要为塔阳古开辟出一条道路出来,但是到了这个时候,谁还认识塔阳古是谁啊? 没办法的情况下,塔阳古的亲兵们只能拔出弯刀,手握长枪,血腥开路。 “啊啊啊啊~” “他们杀人了。” “北疆军要杀我们,你们也要杀我们,没天理了啊。” “我们只是遵从皇帝老儿的命令来帮他打仗的,有什么错?为什么这样对我们?” 士兵们发出了凄惨的嚎叫,很多人被推搡进了河中。 思浑河下游的河水,早已经漫过了头顶。 这些游牧士兵中,会游泳的人终归只是极少数人,大部分掉入河中的士兵,扑腾了几下之后很快便沉没了下去。 这一幕,吓得岸上的士兵更加惊恐。 浮桥人太多,挤不过去,跳进河里又是个死。 这些士兵心中开始露出绝望情绪。 但是好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金州军的大喊声:“放下武器,高举双手者不杀。” “放下武器,高举双手者不杀。” 李骁安排士兵专门用契丹话、突厥话和回鹘话,循环大喊这一句话。 目的就是为了卸下士兵最后的抵抗决心。 毕竟这些士兵可都是契丹六部和皮室军的精锐,他们只是吃了被埋伏的亏。 若是在战场上正面厮杀,即便是库里军恐怕也只能与他们五五开。 李骁也是担心,这些士兵心生绝望之下,真的搞出一波背水一战。 就算是无法转败为胜,可也能给金州军平添更多伤亡。 所以,李骁最终决定还是以招降这些士兵为主。 他们都是契丹精锐,是有价值的人。 果真,听到金州军的喊话,很多士兵的心情瞬间放松下来,意志逐渐松动。 随着‘崩当’一声闷响,第一个士兵扔掉了手中长枪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放下武器。 这一战,金州军大获全胜。 残阳如血,将思浑河染成沸腾的血汤,河面漂浮着破碎的甲胄与肿胀的尸体,随波逐流的兵器在暮色中泛着幽光。 河滩上,上万名王廷军俘虏垂头丧气地挪动脚步,他们的兵器已被收缴,褴褛的衣甲沾满泥浆与血污,许多人身上还缠着简陋的绷带,渗出的血渍在暮色里凝成暗紫色的痂。 俘虏队伍中不时传来压抑的啜泣与叹息,恐惧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 想起方才战场上同伴被屠杀的惨状,心中满是对未来命运的担忧。 李骁骑着高头大马伫立在河边,夕阳为他的铠甲镀上一层暗红的光晕。 头顶上的黑色长缨在风中轻轻飘荡。 他望着对岸王廷军的残营,依稀能够看到王廷军在此扎营的痕迹,此刻却满是破败与萧索。 “大都督,战俘已经统计完毕,共有一万两千三百人。”张兴华骑着马,气喘吁吁的走上前来说道。 他依旧还是干着后勤官的工作,清点战俘缴获,统计战功战损,就是他的最重要工作。 这一战之中,只有少量士兵跨过浮桥,逃回了思浑河南岸,大部分士兵都不会游泳,只能放下武器投降。 金州军可谓是斩获颇丰。 “将这一万两千多人,全部收缴战马武器,暂时关押在思浑河北岸。” “等到打败王廷军主力之后,和其他战俘一起编入库里军中。”李骁望着思浑河的浪涛,低沉的声音说道。 这些年来,金州军抓获过太多的战俘,早就建立了一套比较完整的管理体系。 先将他们关押起来,然后编入库里军,带着他们北上去打康里联军。 若是战死,李骁也不会心疼,若是能有一批骁勇善战的勇士脱颖而出,李骁只会更加高兴,然后将其收入金州三镇之中。 镇兵、库里军士兵和只配干活的奴隶。 这便是如今金州的三个阶层。 而这三个阶层的内部,同样也有等级的划分。 金州老兵的地位要高于东都军和北海军,最先被俘虏的乃蛮部士兵又要高于克烈部士兵,以及眼前这些被俘的王廷军士兵。 所谓的地位平等在这个时代无异于毒药。 人生来就不是平等的,李骁也给不了所有人公平。 他所做的一切,固然会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甚至是性命,但都是为了维系金州的统治,让金州这个政权变得更加强大的必要手段罢了。 夜色悄然浮上天际,最后的赤霞消失在天空。 河水裹挟着碎木与断箭,拍打着岸边的碎石,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李骁转过身来,准备回营,沉声说道:“休整一晚,明日一早,大军渡河,消灭上游的王廷军。” 李骁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在渐浓的暮色中回荡。 思浑河的浪涛,依旧不知疲倦地冲刷着岸边的血腥与哀嚎,唯有王廷军搭建的浮桥在夜色中依旧坚挺。 不知为何原因,塔阳古在逃跑的时候,竟然忘记了让人烧掉浮桥。 或许是担心断绝了后面士兵的希望,被绝望中的士兵们乱箭射死吧。 …… 思浑河上游,王廷军大营。 十二面天子旗帜在晚风中轻轻的飘舞,营帐中的耶律直鲁古脸色沉重,满是愠怒。 看着帐中的王廷军众将领们,愤怒说道:“确定是东都的援军到了?” 一名皮室军将领缓缓地站起身来,只见他的胸前绑着一条白色的绷带,还有鲜血不断的渗出。 “陛下,确定是东都的援兵。” “因为我们在对方军中发现了一些身穿白色甲胄的士兵,与上次北疆叛乱,金州的一支军队一模一样。” 皮室军将领一副肯定的模样说道,脸庞狰狞扭曲,不是愤怒而是伤口疼的啊。 今天,正是他的部队担任先锋,进攻北岸的七河军。 若是能一举攻破七河军自然最好,若是失败,也同样能够为下游的塔阳古大军分担压力,以免对岸的七河军分兵去阻击塔阳古。 但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的部队已经踏上北岸,正对七河军穷追猛打的时候。 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忽然杀来,最终功败垂成,就连他自己也同样被一支箭矢射中了胸膛。 好在有身上盔甲的保护,否则他也只能躺着来见耶律直鲁古了。 但那种箭矢的确非常锋利,普通箭矢难以射穿的甲胄,对它来说却跟纸做的一样,一捅就破。 可是让他们这些王庭将领们好一番震惊。 “金州的军队?李骁?” “该死的,金州的军队是怎么过来的?” “来了多少人?” 耶律直鲁古不会忘记就是李骁那个狗贼攻破了虎思斡耳朵。 “这?末将还在查探。” 但实际上,在抵达七河之后,李骁只派遣了一小部分金州军,以及三千大漠军,前去支援九猛安合。 而他自己则是率领金州军主力,围歼了塔阳古的军队。 所以,现如今思浑河北岸的军队虽然有所增强,但数量少还是远不及王廷军的。 “制心呢?他麾下的两万大军呢?”耶律直鲁古又想到了远在东都的军队。 东都内乱,又有耶律制心的两万大军在旁牵制,东都的军队根本没有可能增援七河啊。 但是现如今,金州军真的就出现了。 耶律直鲁古的心中顿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制心有多长时间没有传来消息了?” “去,立马派人去联络,朕一定要知道制心大军的情况。” 耶律直鲁古厉声说道,在大帐之中走来走去,心乱如麻。 虽然他有好多个儿子,但是耶律制心的确是最出色的一个。 原本是准备让其积累军功,增强威望,为日后的接班做准备。 但是没有想到~ 尽管不愿意相信,但是耶律直鲁古却是明白,耶律制心麾下的两万大军恐怕已经遭遇了不测。 想到这些,耶律直鲁古只感觉脑门一阵抽抽,心中怒火燃烧,沉声喝道:“传令,明日一早,继续攻打北岸,将东都的援军死死的拖在这里。” “遵命。”众将沉声喝道。 耶律直鲁古还是将希望放在了塔阳古的身上。 他要拖住七河军和东都援军,给塔阳古从下游突破,创造有利的机会。 时间来到深夜,耶律直鲁古连让妃子侍寝的心情都没有了,独自一人躺在床上。 因为担心耶律制心而久久不能入眠,嘴里来回反复一句话:“该死的贼子,若是敢伤害朕的儿子,等朕攻破东都,一定要将你们全家处斩。” 等到耶律直鲁古好不容易睡着,没过多久呢,外面忽然响起亲兵的声音。 “陛下,陛下~” 耶律直鲁古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心中的怒火开始滋生,语气中带着火气的说道:“什么事情?” 但他也明白,既然亲卫胆敢在深夜将自己叫醒,一定是有重要事情发生。 果然,帐外响起亲卫的声音:“塔阳古将军回来了。” 听到这话,耶律直鲁古瞬间清醒,猛然间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 “快,让他进来。” 此时的塔阳古应该正在思浑河下游待着,若是速度快一些的话,都能冲到思浑河北岸了。 可是现在,塔阳古竟然丢下大军深夜来到大营,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果然,片刻之后,塔阳古一身狼狈,满身鲜血的模样来到了大帐之中。 直接扑倒在了地上,痛哭流涕说道:“陛下,微臣对不起您。” 看到他的这幅模样,耶律直鲁古披着一件羊皮毯子,急忙走上前去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陛下,我军在渡过思浑河之后,便遭遇了金州军的突袭~” “金州军动用了一种恐怖的武器,在没有看到人影的情况下,便将我军阵型打的七零八落~” “最终我军几乎全军覆没啊!”塔阳古痛哭流涕说道。 听到这话,耶律直鲁古瞬间睁大了眼睛,惊愕的模样难以置信的样子。 “什么?” “全军覆没?” “又是金州军?你确定?” 耶律直鲁古瞬间想到了刚才皮室军将领的汇报。 今日的进攻之所以功败垂成,就是因为金州军的增援。 如今又听见了金州军的名字,耶律直鲁古直接红温了。 “陛下,肯定是金州军。” “那种特殊的甲胄和日月图腾的旗帜,天下间除了金州军,绝无其他军队穿戴。” 塔阳古一副肯定的语气说道。 但这话听得耶律直鲁古的眼睛里面都浮现出了血丝,一脚踹在了塔阳古的脑袋上。 “区区金州军就把你打的全军覆没?” “塔阳古,这场仗你是怎么打的?” “朕对你如此倚重,将这般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朕的吗?” “废物,简直是废物。” 耶律直鲁古不断的踹着塔阳古,气喘吁吁的模样,却是根本无法发泄心中的愤怒,反而还越发的生气。 他知道,事情大条了。 能一战消灭塔阳古的大军,便意味着东都援军的数量至少在两万以上。 这股力量的加入瞬间让思浑河战场攻守易形了。 更是意味着东都军已经解决了耶律制心的两万大军,否则绝对无法派遣这么多援军抵达七河。 “陛下,陛下,您杀了我吧。” “微臣实在是没脸活下去了。” 塔阳古抱着脑袋痛哭喊道,生生受着耶律直鲁古的猛踹。 但也只是说说而已,他太了解耶律直鲁古了。 要真的想杀他,根本一句话都不会多说,直接让人将他给拉下去了。 还能打人,说明塔阳古又能活下来了。 果真,连踢带打了好久,耶律直鲁古终于累了,气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想到曾经大好的局面毁于一旦,想到之前的皮室军将领和塔阳古都提到了金州军。 耶律直鲁古咬着牙,恨恨的说道:“金州军?李骁?” “你真该死啊!” “攻破虎思斡耳朵的人是你,让朕的北伐大业功败垂成的人又是你。” “有朝一日,朕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啊!” 发泄了片刻,将帐篷里面砸的稀巴烂后,耶律直鲁古才一脸颓废的说道:“传令,明日一早,大军拔营。” “快撤!” (本章完) 第209章 用皇帝的脑袋,祭奠萧思摩 第二日,李骁留下部分军队看守战俘,率领主力军队南下,渡过了思浑河,同时也得到了王廷军的消息。 “大都督,九猛安合都督通报,王廷军主力在今日一早已经拔营,正向伊犁河方向撤退。” 耶律直鲁古这步行动也在李骁的意料之中。 毕竟李骁麾下的军队已经越过了思浑河,若是王廷军再不撤退的话,就要遭遇李骁和九猛安合的两面夹击了。 “去告诉九猛安合都督,让他们咬住王廷军,不能放他们这么离开。”李骁沉重的声音说道。 昨日一战,塔阳古所部虽然覆灭,但是王廷军实力依旧不可小觑。 通过对被俘军官的审讯结果看,耶律直鲁古此时麾下至少还有三万五千人。 其中包括八千名五院部牧民,九千名皮室禁军,这两支军队是耶律直鲁古手中最核心的力量。 然后就是突举部和乌槐部的牧民也有五千多人。 剩下的就是生活在王廷境内的回鹘、葛逻禄、突厥等部落的牧民百姓。 精锐士兵加上普通牧民,至少有三万五千人。 若是让耶律直鲁古带着这么多人安然离开,那么对七河草原依旧是一个巨大威胁。 所以,李骁准备再打一场,最好能够将耶律直鲁古给活捉。 “遵命!” 亲兵重重的点头,随后去将李骁的命令告知九猛安合。 很快,七河军从上游渡过了思浑河,因为水浅,士兵不需要浮桥,淌水就能过河,所以到了傍晚左右,两支军队便在思浑河南岸的草原上会师。 “李都督!” “九猛安都督,久违了,变得越发精神了。” 李骁和九猛安合见面之后,相互一顿招呼,自从上次西征之后,两人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见面了。 或许是这段时间的压力太大,九猛安合显得很是憔悴,头发和胡子都花白了不少,老态了几分。 “哈哈哈,李都督谬赞了,都快变成糟老头子了,哪里还精神的了?”九猛安合笑道。 “倒是李都督你,越发的英武强壮,神采奕奕啊。” 此时的九猛安合看着李骁,心中满是感慨。 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李骁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可是这几年的征战下来,李骁早已经褪去了身上的稚嫩感,变得更加的沉稳成熟。 眼眸之中也没有了那种青涩的光芒,有的只是冷漠睿智。 一举一动之间,都散发着强大的上位者气势和威严。 与之相比,九猛安合第一次有了韶华不再的落寞感。 他今年已经将近四十岁了,马上就是老头子了,不知道还能征战几年。 “这个天下,终归还是年轻人的。”九猛安合心中感慨说道。 随后便收敛起了思绪,与李骁开始商讨起对付王廷军的事情,宛若两人担任左路军正副统帅时候的情景。 …… 草原朔风卷着砂砾掠过地平线,王廷大军宛如一条蜿蜒的钢铁巨蟒横亘在苍黄原野。 八千五院部骑兵组成前锋阵列,士兵则裹着皮甲,腰间弯刀与马鬃一同在风中翻卷,马蹄声如闷雷滚过草原。 中军处,九千皮室禁军组成的方阵密不透风,部分重骑兵身披连环锁子甲,战马覆着整张牛皮护甲。 而在大军两侧,则是众多回鹘人、葛逻禄人组成的步兵军队。 他们以十人为伍,每伍之间间隔三步,形成层层叠叠的防御矩阵,盾牌边缘交错成锯齿状,两翼各布三千弓弩手,防备着金州军的突然袭击。 在这种紧绷的情绪下,王廷大军整整一天的时间走了八十多里。 时间到了傍晚,耶律直鲁古看向天边的赤霞,皱眉说道:“照这个速度,我们还有多少天才能抵达伊犁河?” 塔阳古沉吟了片刻,轻声说道:“至少还需要八天时间。” “这些塔维尔人拖慢了我们的速度,要是没有他们,我们轻兵疾行,只需三天便能在伊犁河南岸吃羊肉了。” 塔阳古在旁煽风点火说道。 塔维尔在契丹语中的意思就是土著、当地人。 指代的就是耶律大石西征之前,生活在王廷境内的回鹘人、葛逻禄人、突厥等当地部族。 在西辽建立之后,这些人不免成为了二等公民,甚至在耶律普速完时期,针对葛逻禄人还发布了一条禁令,禁止他们携带武器。 此次大军征战,因为缺少战马,就只能将他们当成步兵来使用。 而耶律直鲁古也明白塔阳古的意思,轻轻的摇头说道:“都是我大辽的子民,朕岂能忍心抛弃他们?” “此事不必再说。” 说罢,耶律直鲁古看向远处说道“吩咐下去,寻找有利地形,安营扎寨,明日再走。” “遵命。” 塔阳古重重点头说道,随即又犹豫着说道:“不过,陛下,金州军会不会来夜袭我们?” 耶律直鲁古却是轻哼一声,一脸自信说道:“朕还巴不得他们来夜袭呢。” 随后,耶律直鲁古便让人在大营之中准备一些陷阱,若是金州军敢来夜袭,绝不让其好过。 这一晚,王廷军虽然表面上休息,但实则全部打起了精神,准备迎击金州军的夜袭。 但是直到天亮,却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风平浪静。 一大早,王廷军便开始拔营启程。 又是一天的时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晚上安营扎寨,耶律直鲁古命令士兵交替休息,一半士兵上半夜执勤,另一半士兵换下半夜。 而耶律直鲁古自己,也同样是累的不行,安排结束之后,便呼呼大睡起来。 等到了深夜,一阵大喊大叫的声音忽然将他惊醒。 “什么声音?” “敌袭?” “来人,传令各部不要慌,务必将来犯之敌全歼。” 耶律直鲁古大声咆哮,连忙起身,胡乱的穿戴好甲胄便向外走去。 可是出去之后才发现,营中到处都是火把和王廷军士兵的身影,可是却没有看到金州军的影子。 “金州军呢?” “不是有敌人夜袭吗?人在哪里?”耶律直鲁古手握弯刀,愤怒的问道。 耳边听见的都是王廷军士兵的大喊大叫声音,并没有喊杀声和战马声。 很快,一名皮室军将领便灰头土脸的过来汇报:“陛下,金州军已经被我们打跑了。” “打跑了?金州军来了多少人?”耶律直鲁古满脸疑惑,他在营中做了不少安排,是准备将夜袭的金州军全歼的,怎么就跑了啊? “这个天色太黑,看不太清~” “应该,有几百人?”皮室军将领犹豫的说道。 可耶律直鲁古听到这话,脸色瞬间黑的如铁锅,愤怒咆哮吼道:“蠢猪,这哪里是夜袭?” “分明就是在骚扰我军,让我们休息不好。” 虽然年纪大了,变得有些昏庸了,但是当年的耶律直鲁古可是能在耶律普速完和萧斡里剌争权夺利中,渔翁得利的人物。 绝不缺少智谋和勇气,一眼就看出了金州军的意图。 再看向营中,已经全部被惊醒,准备迎战的王廷士兵们,耶律直鲁古更是气急。 “传令,各自回去休息值夜。” “告诉探骑,看清楚敌人的数量之后再发警戒。” 说完之后,便一头扎进了帐篷之中,嘴里嘟囔的说道:“被区区几百人耍的团团转,简直是一群废物。” 第三天夜里,又有一小股金州军夜袭王廷军大营,等到军营火把通明之后,便立刻撤退。 而到了下半夜,金州军再次杀来,折腾的王廷军筋疲力尽。 就连耶律直鲁古的眼窝处,都能隐约的看到黑眼圈了。 “该死的李骁,总有一天,朕要将你碎尸万段。”耶律直鲁古双眼之中满是血丝,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此刻对李骁的痛恨,甚至超过了萧思摩。 不与王廷军正面决战,反而耍起这种阴谋诡计。 让王廷军得不到休息,没有精神和体力,士气大跌,最后不战自溃。 但对此,耶律直鲁古也没太好的办法,只能催促大军加快速度,只要渡过了伊犁河,凭借河水的防守,他们就不怕金州军的夜袭了。 于是,王廷军士兵不得不强打精神继续行军。 骑兵们还可以骑在马上休息,可是步兵们就倒霉了,走路都在摇摆,这天的行军速度比昨天要慢了很多。 至于耶律直鲁古就比较滋润了,他不用骑马,而是和几名妃子共同坐在宽大的马车之中。 白天也能补觉。 但是就在不久后,军中忽然响起急促的号角声。 “有敌人?” “准备战斗。” “快快,刀盾手就位,长枪手准备。” 那些昏昏欲睡的王廷军士兵瞬间惊醒,在各自将领的指挥下开始列阵。 刀盾手排在最外面,长枪手其次,长弓手压后。 这是步兵防守的标准阵型,即便是面对大队骑兵的冲击,只要士兵的心理素质过关,军阵也能屹立不倒。 另一边,契丹各部骑兵也纷纷做好了准备,随时迎敌。 “陛下,看那边。” “金州军!” 中军之中,耶律直鲁古刚刚钻出马车,便看到塔阳古迎来,对他指向了大军侧翼方向。 距离很远,但隐约能够看到大队骑兵在草原上奔腾而来。 很多人都穿着一种白色的甲胄,其他士兵则是穿着普通的皮甲甚至就是破皮袄。 耶律直鲁古的眼眸紧缩:“这就是金州的白甲军?” 塔阳古重重点头:“没错陛下,当初的李骁便是率领这支军队攻破了王都。” “而且如今的金州军中,除了这些白甲军之外还有很多穿着红甲和黄甲的士兵,战斗力比之白甲兵丝毫不弱。” 兵败之后的塔阳古被革去了所有的官职,不再亲自统兵,而是跟随耶律直鲁古身边充当幕僚。 但塔阳古反而很开心,因为前两次就是这样,只需蛰伏一段时间,耶律直鲁古自然还会重新启用他的。 “看来这就是金州军的主力了。” “但绝不是全部的主力。”耶律直鲁古脸色沉凝的说道。 目光仔细的打量着远处的金州军,心中估量着对方的人数。 大概是三千人左右。 “陛下,他们冲过来了。”塔阳古忽然说道。 耶律直鲁古立马喝道:“传令全军,谁敢后退一步,杀无赦。” “五院部骑兵策应步兵,迎击金州军。” “皮室军和突举部、乌槐部骑兵,警戒金州军从其他方向突袭。” 虽然王廷军已经在四周分布了很多探骑,但是金州军的骑兵突击速度很快。 往往是探骑刚刚传来消息,金州军便紧随而至。 而王廷军侧面只有三千金州军,耶律直鲁古怀疑李骁肯定是虚晃一枪,重点攻击其他方向。 “杀~” 远处,三千金州军向着王廷军冲杀而去,铁骑奔腾,大地之上爆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王廷军士兵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但就在金州军快要冲到阵前的时刻,却是忽然向两侧散开,发射了一轮箭矢之后便扬长而去。 “混蛋,又是骚扰。” 耶律直鲁古愤怒,握紧了拳头。 他已经明白了李骁的意图,就是在无尽的骚扰中麻痹自己,玩狼来了的故事。 等到王廷军真的放松警惕的时刻,骚扰就立马转化为进攻。 “传令五院部骑兵,灭了这些金州骑兵。”耶律直鲁古怒吼道。 很快,五院部的大队骑兵出动,从两翼越过了步兵军阵,向着金州军杀去。 “他们的骑兵杀来了,撤。” 大虎大喊一声,立马率领自己的麾下骑兵紧急撤离,毫不恋战。 因为都是轻骑兵,双方的速度差不多。 一直被追杀了很远,等到一处荒野上的时候,地平线上又出现了一支军队的轮廓。 明黄色的日月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无数身穿黄色棉甲的士兵,带着刚刚加入三镇的新兵杀了过来。 “哈哈哈~” 大虎手握长枪,勒住战马,哈哈一笑说道:“兄弟们,给我杀。” 而五院部的士兵看到这一幕,纷纷脸色大惊。 经过一番血战之后,五院部士兵逃回了军中,原本有八千人,只回来了不到六千。 中军马车上,耶律直鲁古看着这些残兵败将的模样,气的脸都红了。 “混账,简直是该死啊!”直鲁古拳头重重的砸在了马车上面,愤怒咆哮。 这才反应过来,竟然是个陷阱,李骁实在是太狡猾了。 而这个时候,塔阳古却是大义凌然的模样说道:“陛下,让臣带人再冲一次吧!” 话音落下,却迎来了耶律直鲁古的一句怒骂,随手将水囊砸在了塔阳古的脑袋上。 “蠢货,你还要带着皮室军去送死吗?” 金州军分明就是准备钓鱼呢。 若是派遣去的骑兵少了,完全就是添油战术,可若是全部派遣过多,大军这里怎么办? 没有足够的骑兵保护,这些步兵完全就是金州军的靶子。 “不必管金州军了,立刻走。” “若是他们真的胆敢进攻,那就停下来打。”耶律直鲁古气势十足的说道。 他不想在这里耗下去了。 此地的这些大军乃是王廷的真正主力,没有绝对的把握之下,耶律直鲁古不想与金州军死战。 因为王廷的敌人并非只有金州军,还有很多。 即便是倾尽全力打败了金州军,可若是王廷军损失惨重的话,那么如何去控制东西喀喇汗国?如何去应对野心勃勃的古尔王国? 所以,耶律直鲁古已经没心思和金州军决战了,只想回到伊犁河南,保持原本的界限便可。 随着命令下达,王廷军开始缓慢撤退。 只不过这一次,两侧却是多了很多金州军的游骑兵。 而且是明目张胆的跟随。 若是遇见王廷骑兵的追赶,他们便立马撤退。 而王廷骑兵担心又是金州军的陷阱,根本不敢继续追赶。 于是,金州骑兵再次折返回来,做出一副冲锋进攻的态势,但当冲到阵前的时候,射出一阵箭矢之后,便又折返了回来。 来回反复无数次,将王廷军折腾的苦不堪言。 即便是王廷军想要依靠河流防守,但是因为路上的这些河流都不如伊犁河和思浑河的水流量大。 金州军很快便从其他位置渡河,继续骚扰王廷军。 短短的五天时间,王廷军几乎快要崩溃了。 还是塔阳古灵机一动,找了几个口舌伶俐的士兵,让他们给士兵们讲故事、说书,才勉强让军心维持下去。 夜色之下,众多士兵围坐在火堆旁听着杨家将的故事。 只不过故事的主角并非是杨家父子,而是大辽萧太后和丞相韩德让。 杨家军和宋朝乃是大反派,数次侵略辽朝的国土。 最终在太后和丞相的英明领导下,辽军将士奋勇杀敌,打败了宋朝的军队。 故事说完,引起了众多士兵们的欢呼。 仿佛将自己带入了当年的辽军身上,成为了大辽丞相韩德让。 而眼下的金州军,就是那邪恶的宋国军队。 月光照耀在大营,同时也洒落在远处的一座高山之上。 夜风呼啸,李骁骑着战马,带着一队骑兵登上山顶,高高的俯视着远处的王廷军营。 数万支火把点燃,将那一片的夜空照亮如白昼。 王廷军被骚扰了这么多天,虽然已经是筋疲力尽,但也找到了一些应对的方法。 例如火把会整夜的燃烧不灭,一半的士兵值夜,另一半的士兵睡觉,只要金州军没有发动真正的决战,他们即便被吵醒了,也只会继续呼呼大睡。 “再有两天的路程,他们便能抵达伊犁河了。” “伊犁河的河面很宽,绝非我们之前渡过的几条河能比,不利于我军骑兵优势的发挥。” 在李骁身边站着的乃是大漠都督顾自忠,他虽然是一个文官,可这些天里,跟随金州军也算是涨了不少见识。 虽然打仗的本领见涨,可比起李骁等人还差的太远。 再加上他本就是文官空降到大漠的,在大漠军中可谓是没有任何根基,军权更多的是掌握在副都督萧赤鲁的手中。 而且他的靠山萧思摩如今已经死了,所以顾自忠也很有自知自明的准备退居二线,如今在军中依旧是做着文官的工作,与张兴华有的一比。 “大都督,在下认为,我们施加的压力已经足够了,是时候发起总攻了。” “更何况,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耽搁。”顾自忠沉声说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称呼李骁为大都督了。 李骁轻轻的点头,比起前几天的王廷军,他们的体力和士气至少下降了三四成,战斗力大损。 如此发起总攻的话,也能为金州士兵减少更多的伤亡。 “准备决战吧。” “明日一早,荡平王廷军,活捉耶律直鲁古。” 李骁冷冷的声音说道,调转马头,返回大营。 记得当初向萧燕燕求亲的时候,李骁说要活捉了耶律直鲁古送给萧思摩当做聘礼。 如今萧思摩虽然已经死了,但是李骁的承诺依旧有效。 活捉耶律直鲁古,送到萧思摩的坟前宰了。 (本章完) 第210章 逐鹿千里,大败王廷军 黎明前的草原浸在靛青色的薄纱里,王廷军的营帐如沉默的巨兽蜷伏在起伏的草浪间。 一队五院部的士兵穿着破旧皮袄,在夜风中缓缓巡视着军营。 战马踩着沾满霜花的野草缓缓前行,手中长枪指向天空,宛若一片竹林在风中轻轻摇摆。 当他们来到营帐侧翼,一座山坡上的时候,便轻轻的勒住了战马。 “那些金州人还没有离开?” “已经待了一个晚上了。” “既不打,又不撤,想要干什么?” “当然是要跟我们耗着了,这几百名金州军在这里杵着,我们就得派出好几倍的兵力防备着。” 巡值的五院部士兵相互之间低声说着,透过晨曦微露的光芒,隐隐的能够看到远处的一座山坡上,有好几百名金州军伫立。 他们既不走,又不打,就这么跟王廷军耗着。 等明天晚上,又换另一批金州军过来继续耗,狗皮膏药一样难缠。 若是王廷军敢派兵追杀,定然会落入金州军的陷阱,损失惨重。 所以,耶律直鲁古已经下达命令,只要他们不进攻,权当没有这些金州军。 “哼,这仗是怎么打的?咱们这么多大军还打不过区区金州贼?” “要我说,当初在思浑河的时候就不应该撤退,打过去就是了。” 这名士兵的话音刚落,便被队头训斥道:“禁声,你想死不成?” “陛下的决定你也敢质疑?” “我们当然不敢质疑,可是禁不住其他人的嘴啊。”士兵缩了缩脑袋,声音便小了很多。 “我听说突举部和乌槐部的士兵对陛下的怨气可是不小,听说这两部大王和乙室司大王他们,这几天经常聚在一起~” “这六部怕不是要丢下我们跑吧?” “现在他们能跑到哪里去?要跑也是等过了伊犁河之后再跑。” “乙室四部在思浑河损失惨重,听说因为这件事情,四位大王在大帐之中和陛下大吵一架,闹着要将塔阳古枢密使斩杀泄恨。” “可是乙室四部的主力都折损殆尽,留守王廷的不过是一群老弱,大王哪里还会对他们正眼相看啊。” “前车之鉴,怪不得突举部和乌槐部离心离德呢,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连那些维塔尔人也得闹事。” 这些士兵们已经值了整个下半夜,如今又是清晨时分,困得不行,心中早就是一肚子怨气,只能相互之间聊天发泄情绪。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士兵忽然说道:“咦,那些金州军在干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看夜色之中,一群金州军逼近了几百米外的一座山坡上,正摆弄着一种奇怪的东西。 天色太黑,看不太清楚,但是却本能的让人觉得不安。 “迭洛,你去将此事通禀石烈主大人,我们在这里看着,快去快回。”队主厉声喝道。 金州军此前也有很多次逼近王廷大营,不过都只是普通的骚扰罢了。 这次虽然已经靠近了大营几百米外,可数量也只不过几百人罢了。 不像是要发动攻击的样子。 “肯定还是准备骚扰我们,等他们靠近之后我们就杀出去,弄死这些金州狗贼。” “但不要追的太远,以免中了埋伏。”队头对着属下士兵说道。 而就在王廷士兵准备迎击的时候,远处的金州军炮兵阵地已经准备就绪。 “炮位准备!” “发射!” 随着神机营一名百户的大喝,四十门虎尊炮在这寂静的夜空中发出了怒吼。 “轰轰轰轰~” 营地中的那队王廷士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看见远处的高坡上炸开一道道刺目红光,冲天而起。 炮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如死神呜咽,在夜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径直的落入了王廷军营中。 “轰轰轰~” 众多的营帐直接坍塌,用来运输物资粮食的马车也被砸裂。 “什么声音?” “打雷了?” “不不不,这不是打雷,是雷神发怒了。” “这是金州军的巫师在做法,请来了雷神消灭我们。” “之前在思浑河的时候,就是这种雷霆杀死了我们很多很多兄弟。” 巨大的轰鸣将所有士兵从睡梦中惊醒,杂乱的声音响起,很多士兵都开始慌乱起来,在这黑夜中大吼大叫。 恐慌的情绪如瘟疫般蔓延。 而就在士兵们拿起武器,冲出帐篷的时候,第二波炮击接踵而至。 这一次,神机营动用的乃是大杀器。 四十枚开花弹在密集的营帐区域炸开,铸铁弹壳迸裂出的万千碎片如暴雨倾盆,很多士兵的躯体在气浪中支离破碎。 飞溅的内脏糊在后排同伴脸上,温热的鲜血顺着盾牌凹槽汇成小溪。 在炮弹的惊吓中,很多战马发出凄厉的嘶鸣,甚至突然人立而起,将前来安抚的士兵踢飞出去。 有人丢下兵器拔腿狂奔,却被后续炮弹炸得血肉横飞。 有人颤抖着举起盾牌试图抵挡,却在爆炸中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 神机营只有四十门虎尊炮,虽然对王廷士兵造成的直接伤害有限,但是却有力的打击了王廷军的士气。 原本刚刚凝聚起来的的军阵被轰出了很多缺口,士兵们哭喊着相互推搡,踩着同伴的尸体盲目奔逃。 远处的草原上,李骁身披暗金色棉甲伫立大军之中,甲胄表面的黑色龙纹在晨光中流转着冷冽的光晕,宛如被凝固的熔岩。 千余名武卫亲军如铜铸铁打般肃立四周,每个人手中紧握的钩镰枪都被擦拭得锃亮,刀刃在熹微晨光中折射出锋利的芒。 大军两翼和正前方,数不清的士兵组成绵延的钢铁洪流,三色棉甲在晨曦下连成斑斓的浪涛。 库里军混杂的皮甲与缴获的铁甲如斑驳的礁石,点缀其间。 长枪如林,旌旗蔽日,数万将士屏息等待,唯有战马的喷鼻声与甲胄的摩擦声在寂静中蔓延。 “噌唥~” 在虎尊炮轰鸣片刻之后,李骁猛地抽出骑兵刀,寒光如电,刀刃在空中划出凌厉弧线。 冷厉的声音在草原上传荡:“荡平王廷军,杀!” 霎时间,马蹄声如雷,金戈嘶鸣,无数骑兵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向着敌阵疾驰而去。 在火炮轰鸣的第一时间,和衣而眠的耶律直鲁古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声的喊道:“来人,来人。” 喊着的时候便拿出弯刀冲出了帐篷,周围的皮室禁军在塔阳古的带领下纷纷围了过来护驾。 “陛下,金州军杀来了。” “他们正在使用那种神秘的武器,我军损失惨重啊。” 塔阳古神情惊骇,眼前大营的景象让他不由得想到了前些天的思浑河之战。 一样的套路,都是金州军的这种恐怖武器轰杀士兵,然后接下来就轮到轻重骑兵冲锋了。 果真,等到炮击停止之后,便听见有人大喊:“金州骑兵杀来了。” “他们在东方,有很多很多人。” “西边也有~” 耶律直鲁古神色惊骇,抬头看向天际,只能看看微微的晨曦,草原上依旧黑乎乎的,根本看不清到底来了多少金州军。 但是从声音上判断,至少有一两万人。 “杀,给朕挡住他们。” “告诉所有士兵,斩杀一名敌人,奖励十头羊~” 耶律直鲁古大声喊道,也算是下了血本。 毕竟都已经到了这里,再走两天就能渡过伊犁河了,实在是不甘心。 虽然被金州军的炮火轰的军营大乱,但是耶律直鲁古为了防备金州军夜袭,也早就做了很多准备。 所以士兵们在经过了最初的慌乱之后,在各自将领的喝骂下纷纷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但紧接着,破空声如骤雨倾盆,王廷军步兵刚将盾牌组成人墙,密集的箭雨已撕裂晨雾。 铁箭插在榆木盾牌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噗”闷响。 但是后排的士兵却没有了掩护,惨叫声顿时刺破营地上空。 有人咽喉被贯穿,双手死死抠住箭杆,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涌出。 有人被箭矢钉在盾牌上,整个人被冲击力撞得踉跄后退,与身后同伴堆叠成扭曲的肉垛。 “弓箭手,反击!”百夫长的嘶吼混着金属碰撞声在营中响起。 王廷军的箭雨向着黑暗中射去,但是能听到的除了战马的轰鸣声,就只有微不可闻的金属碰撞声。 “当当当当~” 一支接一支的箭矢射在黑甲军的铠甲上,直接被反弹了出去,除了恰巧射中了关节连接位置之外,大部分箭矢连黑甲军的皮毛都碰不到。 反而激发了黑甲军的凶气。 “黑甲军,踏平他们。” 铁甲面罩之下的张先锋,挥舞着一根大号的狼牙棒,骑着健壮的战马,发出了雄浑的怒吼声。 率领着上千名黑甲军向着王廷营地冲锋而去。 “杀!” 狼牙棒在空中划出残影,重重砸向第一道拒马。 合抱粗的圆木瞬间爆裂,飞溅的木屑混着铁蒺藜四散迸射。 前排的刀盾兵肝胆俱裂,盾牌还未举起,便被黑甲军的重骑撞得人仰马翻,躯体在铁蹄下碾成肉泥。 黑甲军组成的楔形阵如同一把开刃的巨斧,无情劈开王廷军防线。 狼牙棒砸碎头盔,斩马刀削断脖颈,铁蹄踏碎盾牌。 “挡住,给我挡住,后退者死!” 王廷军将领的呼喊被淹没在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中。 黑甲军所过之处,尸骸堆积如山,血色浸透草地,初升的朝阳将这修罗场染成浓稠的赤红色。 而黑甲军的冲锋仍未停止,三镇骑兵的攻击同样紧随而至。 无数身穿棉甲的精骑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前冲杀而去。 长枪挥舞,瞬间捅穿了敌人的胸膛,弯刀劈砍,身后更是多了一具具的无头尸体。 金州军在这晨光之下肆无忌惮的杀戮,仿佛整片草原都在这钢铁洪流的压迫下震颤。 混乱的大营之中,一名身材粗壮,头发半秃,满脸胡须的中年男人,急切的声音大喊道。 “忽都剌,他们已经杀进来了,我们乌槐部的士兵挡不住了。” 在他的对面,同样是一名骑马的中年男人大声回应道:“我们突举部也挡不住了。” “金州贼军太厉害了。” 这两人正是契丹八部中的突举部和乌槐部的大王。 乙室四部的士兵大部分被李骁俘虏,如今的契丹六部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实权大王。 话音落下,乙室司大王带着一队骑兵赶来,对着两人说道:“忽都剌,忒没格,赶紧撤吧。” “我们四部已经打光了,难道你们也想要和我们一样?” 这话正中两人心意,忒没格没有丝毫犹豫的喝道:“好,我们乌槐部撤,不打了。” 并且还为自己找借口说道:“金州军也是我们大辽的军队,这场内战打的没意思。” 突举部大王同样点头说道:“没错,你们乙室部为了他耶律直鲁古的江山,族人都快要拼光了。” “可是他耶律直鲁古是怎么对待你们的?” “我可不想落的这般下场。” 说罢,忽都剌举起手中长枪,大声说道:“突举部的人,听我的命令,突围出去。” “回家!” 此时的天色才蒙蒙亮起,能见度还不是太足。 更何况金州军和王廷军的数量相差不多,暂时还没能对王廷军完成合围。 这些人还是有很大机会能冲出去的。 突举部和乌槐部的兵马走了,乙室四部大王也率领各自的残兵,混在其中冲出了大营。 消息很快传到了耶律直鲁古的面前。 战场上硝烟弥漫,喊杀声震得人耳鼓生疼。 金州军的攻势如汹涌浪潮,一波接着一波,王廷军的防线摇摇欲坠,不断有士兵惨叫着倒下,鲜血汩汩地渗进焦黑的土地。 耶律直鲁古头戴镶满宝石的铁盔,身上的镶金铁甲沾满了泥污和血迹,他手持长剑,正声嘶力竭地命令士兵抵抗。 “陛下!陛下!” 塔阳古急匆匆的过来,脸庞上满是汗水和泥土,好不容易挤到耶律直鲁古身边,扯着嗓子喊道。 “突举部和乌槐部的兵马已经逃了,乙室四部大王也带着残兵跑了。” 听到这话,耶律直鲁古咆哮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猛地转身,神色震惊,喉间挤出的声音像是从碎裂的胸腔里迸发:“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塔阳古扯着嗓子吼道:“他们往西逃了,金州军的日月战旗已经插到咱们后营!”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震天动地的喊杀声,金州军的马蹄声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背信弃义的狗东西!” “他们这是临阵脱逃,朕要夷他们三族,剥皮抽筋。” 耶律直鲁古愤怒的嘶吼,眼中布满血丝,脖颈青筋暴起,镶金铁甲随着剧烈喘息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等朕打败了金州军,定要将他们的部族从草原上抹去。” 但还没等他话音落下,一声尖锐的破空声袭来,塔阳古猛地拽着耶律直鲁古扑倒在地。 箭矢擦着铁盔飞过,钉入身后的战鼓,发出嗡嗡鸣响。 耶律直鲁古挣扎着爬起,抹了把脸上的血污。 看着身后的那支颤抖的箭矢,他感觉喉头发紧,身上全是冷汗,就连双腿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就差那么一点儿,他就要去见列祖列宗了。 “护驾!护驾!”耶律直鲁古脸色苍白,扯着嗓子惊恐大喊。 塔阳古的心里也满是后怕,惊恐的喊道:“陛下,咱们也撤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金州贼军太过凶猛,如今大势已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耶律直鲁古双眼通红,虽然面心中恐惧,身体颤抖,但表面上却大义凌然的怒喝道:“你让我逃?我大辽皇帝怎能临阵脱逃,丢尽祖宗的脸面。” 塔阳古急得跺脚,一把拉住耶律直鲁古的胳膊,大声道:“陛下,留得有用之躯,日后才能重整旗鼓,报仇雪恨啊!” “您乃是万金之躯,正所谓天子不坐危堂。” “大辽可以没有微臣,也可以失去这些士兵,但绝对不能失去陛下您啊。” “为了大辽,还请陛下速速离开此地。” 耶律直鲁古咬着牙,目光扫过眼前混乱不堪的战场,看着那些曾经宣誓效忠的部族临阵脱逃,心中又急又怒又悲。 可现实的残酷让他不得不正视局势,他握紧了手中的弯刀,看着越来越近的金州骑兵,眼眸深处更多了几分惊恐。 颤抖的声音说道:“好!为了大辽的未来,朕今日也只能愧对祖宗了。” “撤!” “待日后重整旗鼓,定不会饶了那李骁狗贼。” 说罢,耶律直鲁古便向皮室禁军和五院部下达了命令,各部分散突围,伊犁河以南集结。 虽然肯定有一部分被金州军围剿,但只要有一多半的人逃到伊犁河南岸,在耶律直鲁古看来就是胜利。 他还有重整旗鼓的机会。 当太阳彻底升起,战场上的厮杀终于停止。 原本青翠的草原此刻仿佛变成了一片猩红的地毯。 七零八落的帐篷歪斜地插在泥土里,残破的王廷军旗半埋在血泊中,随风飘动的布料上沾满细碎的肉屑。 尸体横七竖八地堆叠着,战俘们垂头丧气地蜷缩在临时用绳索圈起的营地,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 他们被粗暴地推搡着,不时传来金州军的呵斥声。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与硝烟味,成群的乌鸦和秃鹫在低空盘旋。 时不时俯冲而下,啄食着地上的残肢,发出“呱呱”的叫声,更添几分悲凉与凄惨。 李骁骑着战马,慢慢的行走在这血腥的战场之上,马蹄踩过尸体发出令人作呕的声响。 来到了原本属于耶律直鲁古的中军大帐之前,李骁勒住缰绳。 目之所及,一片狼藉,帐篷残破不堪,象征着大辽皇帝权力的十二面天子旗和十二战鼓同样散乱的被推倒在地上。 旗面被马蹄反复蹂躏,污血混着泥浆凝结成块。 最中央的大纛断成两截,绣着“辽”字的金穗垂在血泊里,随着晨风无力地颤动,仿佛垂死之人的最后挣扎。 眼前的这一切,仿佛都在无声打诉说着西域霸主的陨落。 那些曾在朔风中猎猎作响的威严,此刻不过是浸透血腥的破布。 曾经威震西域的大辽皇帝,如今也不过是金州铁骑之下被吓破胆子的丧家之犬。 “大都督,二虎万户和罗猛万户分别传来消息,他们各自歼灭了一支王廷骑兵,但都没有发现耶律直鲁古。” “目前,我金州各部正在继续追杀敌军残兵~” 铁头跟在李骁身边,时刻保护李骁的同时,也向他传达各部刚刚汇报上来的消息。 李骁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传令,各部全力围剿王廷残军,力争将其消灭在七河草原。” “但不可深入伊犁河南岸。” 金州军和王廷军的兵力相差不大,又是在草原这种地形上作战,根本不可能将王廷军全歼。 耶律直鲁古又是命令各部分散突围,想要抓住他,更是难上加难。 虽然有些遗憾,但好在已经达到了李骁的战略意图,通过这一场战斗,金州军极大的消灭了王廷主力大军的有生力量。 至少五年之内,王廷军无法恢复之前的实力,更别提对七河草原产生威胁了。 “遵命。”铁头重重的点头,随后派人向各部传令。 到了下午,顾自忠和张兴华联袂来到了李骁的面前。 “大都督,各部伤亡和战俘缴获已经统计清楚了。” “我军共俘虏敌军一万一千多人,绝大部分乃是回鹘人、葛逻禄人组成的步兵。” “骑兵之中,则是以皮室军和五院部的士兵为主。”张兴华沉声说道。 “斩杀敌军超过六千人~” “我军伤亡三千多人~” 其中以库里军伤亡最重,其次就是七河军和大漠军,反观金州三镇伤亡是最少的。 毕竟大部分士兵都身穿坚实的棉甲,少部分新兵也都是从库里军中杀出来的,自然懂得如何保命。 总得来说,这一战虽然没能达到李骁的所有预期,但是战略意义极大。 从此以后,北疆对王廷将会攻守易形了。 由战略防守阶段转化为战略进攻阶段。 等到李骁解决掉康里联军之后,稳定了北疆,就会着手准备去彻底解决掉来自王廷的威胁。 当然了,西夏也是李骁的必取之地。 金州军中的异族数量越来越多,急需要汉族血脉的补充,以保持金州军内部的稳定。 (本章完) 第211章 请大都督进位 伊犁河北岸,晨风呼啸,吹动着日月战旗猎猎作响。 二虎身穿全副白色棉甲,头戴缨盔,仅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庞,望着对岸的王廷军。 他‘噌唥’一声拔出骑兵刀,大声喝道:“渡河,进攻!“ 低沉的牛角号撕开黎明,四十门虎尊炮同时震颤。 “轰轰轰轰~” 黢黑炮管吞吐着猩红的火舌,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 炮口喷出的气浪掀飞了河岸碎石,第一波炮弹拖着暗红尾焰划破长空,横跨了整段伊犁河水,在对岸王廷军的鹿角拒马阵中轰然炸裂。 铁钉迸溅,周围一丈之内的王廷军全部发出痛苦的哀嚎。 有人死死捂着肚子,不让肠子流出,有人死死捂着脖子,却阻止不了生命力在指尖流逝。 金州军的炮击让对岸王廷的防守,瞬间混乱了起来。 趁此机会,金州骑兵发起了进攻。 “杀!“ “吼吼吼!” 金州骑兵齐声暴喝,河水很快漫过马腹,冰冷的水流让战马嘶鸣着奋力前冲。 但是下一刻,王廷军的箭雨破空而至。 箭矢扎进棉甲发出沉闷的“噗噗“声,除非是直接射中铁片连接的缝隙,否则以王廷军箭矢的质量,如此距离之下,是很难破开金州军的棉甲防御。 可那些库里军和七河军及大漠军就倒霉了。 不断的有人发出惨叫,跌落进汹涌的伊犁河水中。 王廷大军后方。 牛皮帐篷被晨风撕扯得簌簌作响,耶律直鲁古歪斜着倚在虎皮软垫上,断腿缠着渗血的绷带,用三条牛皮带牢牢固定在胡床支架上。 虽然他幸运的带人撤回了伊犁河南岸,但倒霉的是,在撤退途中不幸摔落马下,右腿正巧磕在了石头上,如今只能待在帐中休养。 听着远处传来的战鼓声和厮杀声,耶律直鲁古神情焦急而又紧张,腿部的疼痛和心灵的煎熬,都让他攥紧床沿的指节泛白,吱吱作响。 “李骁狗贼,朕都已经撤回伊犁河南岸了,竟然还不依不饶。” “简直是欺人太甚啊!” 外面大战连天,但是耶律直鲁古只能待在帐中无能狂吠。 想到了当初率领数万大军北伐,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可眼见就能荡平七河,攻破东都的时候,李骁率领金州军抵达,短短的几天时间,便打的王廷军损失惨重。 让耶律直鲁古一统北疆的美梦化为乌有。 虽然他侥幸撤回了伊犁河南岸,但是经过一番清点,耶律直鲁古的心又凉了半截。 那些回鹘人、葛逻禄人组成的步兵几乎全部折损在了七河,契丹骑兵同样损失惨重。 隶属于耶律直鲁古直接统帅的五院部,以及皮室禁军,如今只剩下了一万三千人回到了伊犁河南岸。 至于乌槐部和突举部的人马,在撤回伊犁河南岸的第一时间,便不顾耶律直鲁古的命令,各自返回了王廷驻地。 气的耶律直鲁古大骂他们是逃兵,要将这些狗贼统统处斩。 所以,如今的耶律直鲁古纯粹就是凭借一万三千人马,对战北岸的数万金州军。 压力相当巨大。 “若是挡不住这些叛军?” “那就只能去喀什躲一躲,重整旗鼓再夺回王廷……” 耶律直鲁古心乱如麻,喃喃自语说道。 连后路都想好了,反正王廷的地盘本就是当初从东喀喇汗国手中抢过来的。 逼的东喀喇汗国不得不迁都去了喀什。 现在不过是再抢一次罢了。 作为大辽国的忠诚臣属国,相信东喀喇汗国一定能理解王廷难处的。 而且喀什路途遥远,与王廷之间隔着一座巨大的南天山山脉,即便是金州军攻下了王廷,短时间内也没有能力继续劳师远征的。 良久之后,火炮的声音停止,喊杀声也慢慢消失。 很快,帐帘被掀开,塔阳古跌跌撞撞冲进来,锁子甲上挂着半截断箭,披风不知何时已被撕成布条。 他扑通跪倒在地上,大声说道:“陛下,微臣幸不辱命,金州军已经被我们打退了,撤回了北岸。” 耶律直鲁古强迫自己镇定,喉结上下滚动着咽下唾沫,却听见声音依然沙哑得陌生:“当真?” “真的退了,陛下。” 得到确认之后,耶律直鲁古重重松了一口气,内心翻涌着复杂的狂喜与不甘,狂喜于不必即刻丢弃王廷,不甘于竟要靠侥幸换取喘息。 但是危机并没有真的结束,仅仅只是打退了金州军的一次进攻而已,接下来还会有无休止的进攻。 王廷依旧岌岌可危。 想到这里,耶律直鲁古都感觉到可悲,曾经令草原震颤的大辽威严,如今竟要在这残榻之上,靠着敌人的“仁慈”延续。 “这些叛军犯上作乱,实在是当诛其九族。”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打退这些叛军为妙。” “塔阳古,你有何办法?” 耶律直鲁古慢慢靠在了床榻上,仿佛浑身没有了力气一般,中气不足的问道。 塔阳古额头抵着冰凉的泥地,喉结艰难地滚动两下,才嘶哑着开口:“陛下.恕微臣直言,金州军此次势如破竹,连败我大军数万人,雷神柱与具装甲骑的战力远超我军预料。” 他偷偷抬眼,见耶律直鲁古攥着床头的指节泛白,脸庞之上满是不甘和后怕,忙又低头说道:“臣以为,可先遣使者渡河,与李骁商议,以当前的伊犁河为界限停战。” “昔日太祖皇帝亦曾与唐国盟约换得喘息之机,如今我军粮草仅余七日,伤兵满营……” 塔阳古还想用一番大道理劝说耶律直鲁古和谈呢,没想到话还没有说完,便听见耶律直鲁古轻轻点头说道:“那就准备和谈吧。” “不过,使者人选~何人为好?” 耶律直鲁古的话让塔阳古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当然明白耶律直鲁古心底里是想要和谈的,但是却相当要面子。 塔阳古原本准备用一番大道理给他这个台阶,但是没有想到如今的耶律直鲁古是脸都不要了。 看来是真的被金州军打怕了。 “关于使者人选,微臣认为倒是有一人合适。” …… 天色渐晚,伊犁河北岸。 金帐之中,二虎一脸惭愧的站在李骁面前,沉声说道:“大哥,再给我一次机会。” “明天我一定能攻到对岸,活捉耶律直鲁古。” 李骁坐在胡床上,嘴角含笑,心情似乎还不错,并没有因为今日的进攻受挫而受影响。 “伊犁河乃是七河最大的一条河流,远非之前渡过的塔尔河和思浑河可比。” “河面宽阔,河水较深。” “王廷军依靠有利地形防守,换做其他任何人也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攻破伊犁河。” 李骁轻轻的摆了摆手,淡淡的摇头笑道。 “好了,不必内疚,大不了明日再战。” “回去坐下吧。” 如今正是伊犁河的丰水期,王廷军占据地形,半渡而击。 这一天的攻势下来,金州军的损失也有不小。 即便是强如三镇铁骑,在这种环境下也很难发挥出优势来。 棉甲虽然坚固,但是却吸水。 一旦从马上跌落,没有其他人的帮助很难站起来,限制了三镇士兵的发挥。 “大都督,明日我还做先锋。”二虎不服输的喝道,一副不攻破对岸不罢休的态势,随后便转身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此时的帐中,集结了金州军、七河军和大漠军位于伊犁河畔的所有高级将领。 以李骁为首,高坐于上首胡床。 左右两侧分别是七河都督九猛安合,以及大漠都督顾自忠和副都督萧赤鲁。 至于大虎、二虎和罗猛等人,全都坐在下首,毕竟地位上来说他们是比不上这几个正副都督的。 “今日一战,我军虽然没能攻破南岸,但是却也极大的打击了王廷军的士气。” “今日之挫折,只是为了我等明日的成功而积淀。” 李骁站起身来,目光扫视了众人一圈,进行了简单的战事总结。 随后,轻轻的拍了拍手,一群女人便走进了帐中。 身穿清凉的衣衫,打扮的花枝招展,模样俱都非常漂亮标致,甚至有几人还是绝色美人。 只不过表情上充满着惶恐不安,相互之间依偎在一起,瑟瑟发抖的目光看着帐中的将领们,仿佛都是一群吃人的魔鬼。 她们的出现与这片血腥的战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却并非是李骁沉迷于此,而是这些人都是耶律直鲁古带来的妃子和侍女,在之前的战斗中全部被金州军活捉。 “站在前面的这五个女子,乃是耶律直鲁古的妃子,后面的那些女子,则都是侍女。” 李骁手指着女人们,目光看向左右两侧。 “九猛安老兄,顾老兄。” “我等征战七河,条件如此,就不要嫌弃了。” 听到李骁的这话,九猛安合轻轻的笑着摇了摇头:“李都督抬爱了。” “在下不过一赳赳武夫,粗鄙之人,能得皇帝陛下的妃子侍奉,乃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哪里敢嫌弃?” 而对面的顾自忠则更加惶恐,站起身来对着李骁抚胸说道:“谢大都督赏赐。” 他原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文人,出身卑微,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还能享用皇帝的待遇。 心底还稍稍有点激动呢。 “哈哈哈~” “别管是皇妃也好,公主也罢,落到了咱们兄弟手里,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女人。” 李骁呵呵一笑,说罢便将这些女人分赏了下去。 至于歌舞? 都是一群拿刀子的糙汉子,哪里有心情欣赏那玩意啊? 简单粗暴才是他们喜欢的,抱在怀里啃可比看跳舞香多了。 五名妃子,李骁挑了两人分侍左右。 其他三人则是分别坐在了九猛安合、顾自忠和萧赤鲁的旁边,全都是一副颤颤巍巍、紧张的模样。 至于大虎、二虎他们,就只能将那些侍女给分了。 不过能成为王廷的随侍之人,模样身段都不会差到哪里去,也是漂亮的很。 “哈哈哈,没有想到我萧赤鲁也能尝尝皇帝女人的滋味,这辈子也算没白活呀。” 萧赤鲁将妃子搂在怀中,两只手全都伸进衣服里面上下翻动,粗狂的脸庞上却是露出猖狂的大笑声。 而那名年轻的妃子,却是身体僵硬,瑟瑟发抖,一动都不敢动。 说着,萧赤鲁又看向李骁道:“这还多亏了大都督之功,否则我们哪有这般的享受?” “恐怕,我们的脑袋早就被耶律直鲁古吊在东都城头上了。” “我萧赤鲁这辈子能心服口服的人不多,大王是一个,我父亲是一个,剩下一个就是大都督您了。” “从今日起,我萧赤鲁的这条性命便交给您了。” “大都督说东,我萧赤鲁绝不走西。” 当初的大漠回鹘人叛乱,就是王廷在背后挑唆,萧图剌朵也算是被耶律直鲁古给害死的。 所以,萧赤鲁与耶律直鲁古完全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别说是玩他的妃子了,就算是换成皇后他也照上不误。 而且当初也是因为李骁率军前来大漠支援,否则萧赤鲁一家人早就死在了别失八里。 更别说李骁还为萧图剌朵报了血仇。 所以,萧赤鲁早就对李骁心服口服了,只不过却还是第一次明确表态跟随李骁。 话音落下,旁边的顾自忠也是赶忙说道:“如今大王殡天,嫡公子病逝,长公子犯上作乱被诛,其他庶公子全都平平无奇,恐难当北疆大任。” “但我北疆又不能一直群龙无首。” “数来数去,就数大都督能当起北疆之重任。” 说着,顾自忠站起身来,化为了‘李吹’,毫不客气的说道:“论身份,大都督乃是楚国长公主之婿,也算是半个萧家人。” “论功劳,大都督平定东都之乱,又收复七河草原,大败王廷军,逐鹿千里,杀至伊犁河畔。” “功,无人能没过大都督,法,也无人能比大都督更合理。” “还望大都督承袭大王遗志,扛起我北疆复兴之重任啊。” 顾自忠站在帐中,慷慨激昂的说了这番话,最后更是情真意切的向李骁抚胸跪地。 仿佛李骁不进位的话,他就不起来。 看着他的这番表演,李骁心里给他打了个九十分。 这就是专业啊。 难怪很多君王都喜欢佞臣,因为这些人不仅仅能背黑锅,而且还会来事,真的好用啊。 此刻帐中最兴奋的不是李骁,而是大虎、二虎这些金州军将领们。 就在顾自忠的话音落下,他们纷纷站起身来,激动的声音说道:“顾都督说的没错。” “大都督,你是大王的亲妹夫,又是立下了赫赫战功的北疆功臣,没有人能比你更合适继承大王遗志了。”大虎说道。 二虎更是激动的握紧了拳头,大声说道:“东都是咱们爷们打下来的,王廷军也是咱们爷们打跑的。” “除了大都督之外,任何人想染指北疆,先看看我们金州的这六万兄弟服不服?” 罗猛等人同时起身大喝:“请大都督进位。” “请大都督进位。” “请大都督进位。” 虽然帐中只有几名万户,但是他们常年在战场上拼杀血战所积累的气势,在这一刻完全爆发。 仿佛有着如同千军万马的呼和感,吓得旁边的侍女们都在瑟瑟发抖。 但是就在下一秒,李骁却是直接将手中的羊骨重重的扔在了案几上。 “崩~” 低沉的闷声在帐中炸响,吓了所有人一大跳,左右两侧的妃子更是瑟瑟发抖的蜷缩在了后面。 李骁站起身来,目光灼灼的看向顾自忠和大虎等人。 厉声喝道:“你们这是想陷本都于不义吗?” “北疆五州乃是大兄历尽艰辛才积攒下的家业,就算是乃日没了,阿部头也没了,不是还有大兄的其他儿子嘛!” “萧家人还没死绝呢,本都岂能罔顾人伦道义,行此不义之事?” 说罢,李骁直接大手一挥,坐下身来,暴喝道:“此事休的再提。” 随后,目光又看向左下首的九猛安合,呵呵一笑说道:“属下人无状,胡言乱语罢了。” “九猛安老哥千万不要当真了。” 九猛安合花白的眉毛轻轻的颤抖,手掌仿佛习惯性的在半秃的脑袋上捋了一圈,笑呵呵的说道:“既是失言,略做训斥便可,李都督也犯不着生这么大的脾气。” “不过嘛,本都倒是觉得顾都督说的没错。” “大王虽然还有三个庶子在世,但本都观其状,三人绝非人杰。” “或可为守成之主,但我北疆如今风雨飘摇,四周具有强敌虎视眈眈。” “理应选择一名有赫赫武功之人,才能保我北疆不衰。” 说完之后,九猛安合仿佛恍然的拍了拍脑袋,摇头说道:“年纪大了,话也也变得多了,失言了,失言了。” 九猛安合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好像也说了很多东西。 李骁没有接话,只是呵呵笑道:“记得前两年西征之时,你老兄的可是健壮的很啊!” “上万的王廷军都不够你老兄杀的,如今的风采也是不减当年啊。” 九猛安合仿佛也回忆起了当年,他随李骁纵横王廷境内,强势攻破了虎思斡耳朵,将城中财富搜刮一空。 那个时候,虽然危机四伏,但却是九猛安合人生中最畅快的时刻。 但历史总是在滚滚向前,大势不可挡。 熟悉的人一个个的离去,人生中就只剩下了回忆。 “不行喽,老了啊。”九猛安合笑呵呵的摇头。 “这两年,身体可是大不如从前了。” “有时候想想也挺无趣,人这一辈子争来争去又有什么意思?” “到头来还不过是一捧黄土罢了。” “辛苦操了一辈子,反而对儿孙家人忽视的越来越多。” “人生不多短短数十载,什么事情能比得上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来的舒服。” 李骁哈哈一笑,走到九猛安合的旁边,一屁股坐下,搂着他的肩膀说道:“你老兄还年轻的很,至少还能拼搏十年。” “北疆可离不开你老兄啊。” “至于含饴弄孙?日后的时间多的很。” “以你老兄这些年来为北疆立下的功劳,儿孙万代都能荣华富贵了。” 两人开始回忆起之前西征时候的事情,气氛相当的融洽,直到晚宴结束,各自返回了帐篷。 “本都有那么可怕吗?” “过来。” 李骁坐在床榻前,对着两名妃子招了招手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能够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慌乱和紧张,但又不得不默默的向前挪动了几步,跪在了李骁的面前。 虽然她们之前是高高在上的王妃,但如今却成为了金州军的阶下囚。 草原的女人没有那么矫情,被俘虏的后果她们也是一清二楚,所以很清楚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多么漂亮的两个小美人啊,跟着耶律直鲁古那个老货着实是委屈你们了。” “以后就留在本都身边伺候吧。” “虽然给不了你们妃子的身份,但也能保证你们尊容。” 李骁捏着两张精致的脸颊,淡淡的声音说道。 自从离开金州之后,李骁一直都在征战的紧张氛围中度过,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 眼下倒是有些饥渴。 “谢大都督~” “我们姐妹今后定然尽心尽力的服侍大都督。” 得到了李骁的应允,两个妃子心情也慢慢放松下来了。 至少李骁不会杀他们,更不会玩腻了将她们送到军营中供普通士兵发泄。 虽然没有了妃子的地位,但是跟在李骁的身边也不错。 毕竟李骁很年轻,长相也比耶律直鲁古好看了太多,并不算委屈了她们。 “天色不早了,大都督更衣吧!” 一名妃子轻声说道,上前为李骁脱衣。 随后,两人各自脱下了外衣,露出里面的肚兜,裸露的白嫩肌肤在火光的照耀下都在萦绕着光泽。 一时之间,帐中风光无限。 而另一边,九猛安合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毕竟年纪不小了,草草两盏茶的功夫便结束了,让人将妃子送去另外的帐中休息。 他自己则是躺在帐中睡不着觉,回想起今天和李骁的对话,虽然看似平平无奇,但却字字藏锋,都是在相互试探罢了。 他也同样从李骁那里得到了承诺,权势不衰,万世尊荣。 九猛安合虽然也有大志向,但如今金州大军纵横北疆,所向披靡。 北疆早已经不是他的时代了,他也只能认命。 想到这些,九猛安合重重的一叹:“大王,时也命也,您走的太仓促了。” 虽然还留下了三个儿子,但却都只是守成之人,难成大器。 如今的北疆风雨飘摇,群狼环视,必须要有一个强势的人物才能鼎定乾坤。 而这个人,非李骁莫属。 (本章完) 第212章 东都留守使 第二日清晨,天色才蒙蒙亮起,晨雾还未消散,一队王廷骑兵淌过了伊犁河水,来到了北岸。 为了避免被金州军的乱箭射死,更是提前大喊道:“大辽南院枢密使韩久光,奉大辽皇帝命,前来会见金州都督李骁。” 听到这话,岸边的一名金州军将领骑马走出,大声说道:“在此等候。” 说罢,便命人返回大营禀告。 此时的李骁才刚刚起身,帐中还残留着旖旎的气息,床榻混乱。 但唯独不见那两名妃子。 因为她们在李骁的帐中只停留了一个时辰,便被士兵用褥子包裹着,扛到了另一个帐中。 对于不熟悉的女人,李骁从不留她们在帐中过夜。 刚刚穿戴整齐,走出帐门,便迎来林大壮的汇报:“大都督,王廷南枢密使韩久光求见,说是奉了伪帝之命,前来谈判的。” “谈判?” 李骁用凉水抹了一把脸,让精神变得更加清醒,哼哼一笑:“看起来,耶律直鲁古撑不住了啊。” “可惜了~” 说罢,轻轻的摇头向着金帐走去。 若是没有康里人的威胁,李骁还真想率领大军直捣王廷呢。 “把他带过来。” 片刻之后,韩久光和另一名副使来到了帐外,只见林大壮轻轻一挥手,四名亲兵便走上前去,在两人的身上一阵摸索。 韩久光面露不悦,气愤说道:“本官乃是大辽南院枢密使,岂容你等如此凌辱?” “北疆人还懂不懂点礼数了?” 但林大壮却是面色不变,眼皮轻轻抬起,淡淡的声音说道:“职责所在,韩大人见谅。” 等到两人强行搜身完毕之后,林大壮才轻轻的挥手指向了帐门,说道:“请。” “哼。” 韩久光冷哼一声,大袖一挥,迈步走进帐中。 而林大壮也是不紧不慢的跟在旁边,走动之间略显颠簸,只因为右脚的旧伤让他留下了残疾,不便行走,所以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骑马。 韩久光踏入营帐的刹那,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正前方坐在胡床上的年轻人。 二十岁左右的模样,剑眉斜飞入鬓,面容坚毅冷硬,如刀削般棱角分明。 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黑色的瞳孔里翻涌着如狼似虎的锐利,仿佛能将人看穿。 身穿暗金色棉甲,胸甲上的黑色龙纹栩栩如生,张牙舞爪间似要冲破束缚。 脱下的黑缨头盔置于案几,除此之外还摆放着一碗米汤,几张烙饼和一小碟咸菜。 “这就是金州都督李骁?”韩久光目光深深的看了李骁一眼,心中微微惊讶。 的确是年轻的有些过分了。 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个年轻人,率领着数万北疆铁骑,打的王廷大军狼狈撤回了伊犁河南岸。 不过想到李骁曾经的那些战绩,例如攻破虎思斡耳朵,覆灭高昌王国等等。 七河之战能让他打出这样的战果,似乎也不足为奇。 “本官乃是大辽皇帝钦差特使,南院枢密使韩久光。” “李都督,就是这样迎接天使的吗?” 韩久光手持旌节,腰背挺直,屹立于帐中。 五十岁左右的模样,但依旧中气十足,语气之间更是对李骁没有丝毫的畏惧。 自从大石西征以来,韩家便世代生活在虎思斡耳朵。 可是两年前,李骁率军攻破了王都,俘虏杀害了城中大量的贵族官宦。 韩久光的家人自此也是不知所踪。 所以他对李骁没有任何的好感。 此次被派遣担任使者,纯粹就是因为他汉人的身份,而且还是南枢密使,地位够高。 用汉人的思维去对付李骁,在谈判中为王廷争取更多的利益。 但李骁听到他的话之后,却是依旧不紧不慢的吃着东西。 一手握着烙饼大口大口的吃着,另一手端起粗陶碗咕嘟咕嘟喝着米汤,动作随性自然,尽显豪迈霸气。 放下陶碗之后,才对着林大壮吩咐道:“去给两位使者准备座位。” “对了,来的这么早,应该还没有吃饭吧。” “给他们再准备两张烙饼,两碗米汤。” 随后便看向韩久光,呵呵说道:“韩枢密,本都这般招待你,并非是因为你使者的身份,而是看在你侄女的份上。” “说起来,你也算是本都的长辈,来我军中,若是连一顿饭都不招呼,岂不是让人笑话?” 听到这话,韩久光直接愣住了,旁边的副使也是懵逼了。 一副惊愕的目光在李骁和韩久光之间来回转动,心中忽然有了种不妙的感觉。 韩久光不会叛变了吧? 但殊不知,韩久光比他还要震惊。 “莹儿?” 随即,一副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李骁:“你,你~” 从李骁率军攻破了虎思斡耳朵起,韩久光便与城中二弟一家失去了联系。 甚至他还以为弟弟一家已经遇害了呢。 可是现在李骁忽然提起自己侄女韩莹儿,韩久光才猛然间反应了过来,心中想到了某种可能。 “没错。”李骁轻轻一笑点头。 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残渣,走到帐中,对着韩久光微微抚胸说道:“李骁,见过伯父。” “什么?你~” “本都已经纳了莹儿为贵妾,你是莹儿的伯父,自然也算是我李骁的长辈。” 李骁笑呵呵的说道。 严格来说,只有妻室的长辈才算是李骁的长辈,妾室不算。 但李骁是个有礼貌的人,愿意给韩久光这个面子。 听闻此话,韩久光都惊呆了,脸上的表情相当的精彩。 没有想到,过来谈判呢,却是认了一门亲戚。 老二一家人没事,反而还在金州混的风生水起,连侄女都嫁给了李骁。 虽然是贵妾,可地位上也是仅次于妻室,已经不低了。 也就是说,韩家和李骁已经有了实质性的联姻关系。 想到这些,韩久光心中就有些复杂了。 眼角微微舒展开来,心中长舒一口气,甚至微微的有些惊喜。 李骁这个名震西域的金州大都督,竟然成了他的侄女婿,有了这层关系,韩家自然无忧。 不得不说,老二这件事情干的太正确了。 可担心的是,若是这层关系被耶律直鲁古知道了,自己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看着韩久光眼眸深处不断变换的神情,李骁也能大致猜出他的想法,这个老小子绝不是那种忠君爱国的死脑壳。 可以为自己所用。 随即,李骁的目光又看向了旁边之人,淡淡的问道:“你是?” 那人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又狠狠的瞪了韩久光一眼,正色说道:“本官乃是北院宣徽使蒲察赤。” 闻言,李骁又看向韩久光似笑非笑的说道:“伯父,看来耶律直鲁古对你也并非绝对的信任嘛。” “竟然还派了一个契丹人监视你。” “怎么?他是担心我们两个汉人沆瀣一气,把他给坑了?” 北院宣徽使负责北院的礼仪、祭祀、宴会等事务,同时也参与一些政务的处理,是北院重要的行政官员之一。 而北院又大都以契丹人为主,能担任副使的人,肯定是耶律直鲁古的心腹。 无疑就是来监视韩久光的。 听到这话的韩久光,脸色微微变换,有些难看,轻哼说道:“哼,李都督,你休得挑拨离间。” “本官蒙受陛下恩惠,陛下对本官更是信任有加。” “我等君臣的关系,岂是你这三言两语能够挑拨的?” 看着他这副大义凌然的模样,李骁都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真的忠心,还是故意演戏看呢。 但是无所谓,李骁会帮他的。 只见下一秒,李骁轻轻挥手说道:“来人。” “在。” 林大壮带人出现。 “本都与这位,这位~” “叫什么名字的副使,一见如故,很欣赏他的才华,带下去好好招待,不可怠慢。” “遵命。”林大壮轻轻挥手,身后的两名武卫亲兵直接上前,抓住了蒲察赤的胳膊便向外拉去。 这一幕,顿时让韩久光两人都慌了。 “你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我是大辽特使,你们不能扣押我。”蒲察赤惊恐的大吼大叫,却被亲兵直接拉了出去。 韩久光同样是气愤的看着李骁:“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本都没有斩他,只是将他留下来做客罢了。” 李骁淡淡说道,随即抓着韩久光的胳膊坐到了一旁,笑呵呵的说道:“来,伯父,不要这么大的火气。” “先坐下吃饭。” 说着,李骁将案几上的烙饼和小米汤亲自端到了韩久光的面前。 “本都这么做也是为了伯父你着想,若是让此人回到王廷乱说。” “耶律直鲁古知道了你我的关系,恐怕会对伯父你不利啊。” 听到这话,韩久光脸色更加黑了。 他算是明白了,李骁就是故意的,当着副使的面说出两人的关系,又故作一副为他考虑的态度扣押了副使。 目的就是为了逼他表态,但事已至此,韩久光还有其他选择吗? 别看李骁一口一个伯父的叫着亲热,但是能走到这个位置的人有几个善良? 说不定后脚就把事情给捅出去。 此时又扣下了副使,耶律直鲁古只会认为是他和李骁合谋算计自己。 根本洗不干净了。 “本官,这算是上了贼船了。”韩久光重重叹息说道,满脸的气愤和无奈。 “呵呵,伯父何必如此颓丧?” “我们才是一家人,互相帮助本就应该。”李骁呵呵笑道。 韩久光也是一个老狐狸,表面上一副忠君模样,但暗地里也是一肚子花花肠子。 别以为仅靠亲戚关系就能彻底拴住他。 这种老狐狸最擅长两边下注了。 韩家二房跟着李骁,而他自己则是带着大房继续留在王廷,无论最终是哪边赢得胜利,韩家终归是不会输的。 但是作为上位者,李骁肯定不会喜欢这种两边下注的人。 所以才扣押了副使,以此作为威胁和警告,免得韩久光继续三心二意。 “七河之战后,耶律直鲁古定然会加强对金州的探查,本都和韩家的关系暴露,也是迟早的事情。” “但是也不用担心,即便是耶律直鲁古知道了又有何妨?” “若是不想与我金州开战,他也只能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伯父你们一家。” “不过这段时间里,伯父也可以安排家人慢慢转移。” 以前,耶律直鲁古的对手是萧思摩,而金州距离王廷又太过于遥远,且韩莹儿只是李骁的妾室,没有大张旗鼓的宣传过。 所以耶律直鲁古才不清楚。 但是今后,他的敌人就变成了李骁,肯定会派遣更多的人探查金州的情况。 迟早会知道韩莹儿的事情,耶律直鲁古顾忌着李骁,虽然不敢对韩久光下杀手,但是肯定也会罢免了他。 所以,趁着韩久光还当着南院枢密使的功夫,李骁肯定要好好的利用这层关系。 算是在王廷高层安插了一颗钉子。 “既然都是一家人了,伯父不妨给本都透个实底。” “目前的王廷还能召集多少兵马?还有多少囤粮?古尔王国有没有可能继续攻打西辽?” “东喀喇汗国为王廷征战,死了这么多士兵,可否有叛乱的意图?” 李骁一口气问了很多王廷的机密,以此来判断何时开启对王廷的全面进攻。 …… 下午,韩久光回到了王廷军大营,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走进了帐中。 “怎么回事?蒲察赤呢?”发现只有他一人回来,耶律直鲁古坐在床榻上疑惑问道。 “陛下,蒲察赤他被扣押在了金州军中。”韩久光一副气愤的语气说道。 “为什么?” “因为联姻的事情。” “联姻?”耶律直鲁古惊讶,脸色稍稍变得不好看了。 为了和李骁和谈,他向韩久光二人授予了一些权限,其中一条便是联姻。 李骁虽然还没有女儿,但是却有妹妹。 所以耶律直鲁古便准备让耶律制心娶了李骁的妹妹。 同时又准备将先皇后所生的郑国公主嫁给李骁。 两家亲上加亲,以达到止戈休兵的目的。 在这个时代,联姻本就是最常见的事情,李骁还娶了萧思摩的妹妹呢。 耶律直鲁古不明白,李骁怎么就因此扣留了蒲察赤。 “李贼他说,他说~”韩久光抬头看了一眼耶律直鲁古,有的犹豫心虚的不敢说下去。 “说什么?”耶律直鲁古皱眉,沉声喝道。 “他说,虎妹焉能嫁犬子?” “另外还说陛下您想空手套白狼,人长的丑,想的倒是美。” “看得出来,李骁似乎很生气,差点拔刀杀了微臣,最后还是将蒲察赤给扣在了军中,说是给陛下您一个警告,想要求和就要拿出诚意。” 听到这话,耶律直鲁古的肺都快要被气炸了,圆滚滚的脸庞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狂妄!” “找死。” “李骁狗贼,朕一定不会放过他,总有一天要将他抽皮扒筋,敲骨吸髓,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 耶律直鲁古坐在床上愤怒咆哮,将身边能扔的东西全部砸在了地上。 要不是腿脚不利索,下不来床,不然肯定也要拿刀将帐中的东西全部劈个稀巴烂。 耶律直鲁古承认,这件事情上他的确有心机。 要是能通过谈判换回耶律制心自然最好。 若是不行,可只要娶了李骁的妹妹,那么在安全上便有了保障。 未来找机会,未必不能将其救回来。 至于郑国长公主,名叫耶律堇,乃是他和先皇后审密氏生的女儿。 他不喜欢审密氏,连带着这个女儿也不喜欢。 最重要的是,在上次李骁攻破虎思斡耳朵的时候,已经将耶律堇等五名公主全部俘虏。 此时正关押在东都呢。 所以,耶律直鲁古打算空手套白狼,无论儿子还是女儿都不想出,只想和李骁建立联姻关系。 但是却被李骁的一句‘虎妹焉能嫁犬子’给整破了大防。 这句话羞辱的不是耶律制心,而是在骂他耶律直鲁古是狗啊。 “发兵,给朕发兵。” “活捉李骁,朕一定要亲手将他千刀万剐。” 耶律直鲁古仿佛失去了理智般,在帐中发泄心中的愤怒。 好在被旁边的人劝住了,否则真敢向金州军发起反攻呢。 王廷的形势很糟糕。 不仅面临金州军的进攻,而且还要面对南方古尔王国对领土的步步蚕食。 花剌子模和西喀喇汗国一直都不听话,整天闹着独立。 王庭内部更是矛盾重重,契丹六部已经快要脱离他的掌控了,甚至拒不接受他的命令。 这几次战争中,耶律直鲁古征召了大量东喀喇汗国的士兵,但却全都折损在了战场上。 他还要面对东喀喇汗国的责问,闹不好会让东喀喇汗国与王廷走向对立。 所以,此时的王廷真可以称为内忧外患。 必须要尽快结束与金州的战争。 经过了后续不断商议,最终在三日后双方达成了停战协议,也可以称之为‘伊犁河之盟’。 盟约规定,双方停战,以伊犁河为界限,南岸为王廷领土,北岸为北疆疆域。 第二,北疆依旧为大辽国土,不得分裂,耶律直鲁古依旧为大辽皇帝,北疆不得僭越。 第三,耶律直鲁古以大辽皇帝的身份敕封李骁为东都留守使,代替大辽掌管北疆四州和七河草原。 虽然双方之前都已经打出了狗脑子,但是在本质上还是属于辽国的内战。 甚至就连当初的萧思摩,也只是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西征,准备代替耶律直鲁古当皇帝,从没有想过分裂辽国。 所以,如今的北疆名义上还是属于辽国的疆域。 耶律直鲁古这道命令,是从法理上为李骁的进位铺平了道路。 虽然他已经在事实上掌控了北疆,但是有了这个名义,却也能让李骁变得更加名正言顺。 以免日后有人提起来,李骁是欺负萧家的孤儿寡母上位的。 不是李骁要抢的,而是耶律直鲁古非要给的。 第四,郑国公主耶律堇下嫁东都留守使李骁。 为了面子,盟约上没有提及耶律堇联姻后的身份,但实际上和韩莹儿一样,都是贵妾。 萧燕燕正妻的地位稳如泰山。 至于让耶律制心娶二凤的事情,耶律直鲁古根本没敢再提,就怕惹得李骁发怒,不顾一切的继续进攻。 最后只是提出简单的要求,让李骁照顾好耶律制心。 实际上就是被当成了质子留在了金州。 第五,大辽皇帝陛下怜悯北疆百姓生活不易,特赏赐黄金五万两,白银三十万两,绸缎一千匹。 不是李骁不想多要,而是王廷真的没钱了。 这个数字还是韩久光告诉李骁,卡着底线要的。 毕竟如今的北疆还面临康里联军的威胁,李骁刚刚收复东都,一切都还没有稳定下来。 不能与王廷军继续耗下去了,所以李骁也是见好就收,在钱财赔偿这方面,也没有太过于纠结。 伊犁河北岸,李骁身穿暗金色棉甲,头戴缨盔,屹立于金色的日月战旗之下。 面前站立着的,正是韩久光。 他正用圣旨的形式宣读了这份盟约。 李骁听的是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虽然是打了败仗,但是耶律直鲁古还需要这种面子山的理由去欺骗普通百姓。 所以,盟约就显得比较正式,好像是圣旨在对李骁进行赏赐。 “行了,别读了,将圣旨拿过来吧。” 李骁直接打断了韩久光的念读。 因为按照正常流程,等宣读完毕之后,李骁还要谢恩呢。 谢他个鸟。 “韩枢密使,官职我收了,公主我也要了,恩就不必谢了,毕竟耶律直鲁古恨的本都要死,本都也同样瞧不上他那蠢货。” 李骁骑在高大的战马上,从亲卫手中接过圣旨,仅仅是看了一眼之后便扔在了一旁。 淡淡的声音说道:“至于那些黄金白银绫罗绸缎,也请咱们这位陛下尽快准备齐全,送到七河来。” “若是约定的时间还没送达,那么本都可就要亲自发兵去取了。” 韩久光带着更多的西辽官员站在对面,苦笑着说道:“留守使放心,一定会准时送达。” 随后,李骁抬头看向了伊犁河南岸,虽然看不到耶律直鲁古,但是他可以肯定,那个家伙就躲藏在暗处看着北岸呢。 李骁不屑的一笑,大声的喝道:“陛下,李骁告辞。” “明年的这个时候,再来看你。” 洪亮的声音在伊犁河南北回荡,李骁哈哈一笑,直接转身离去。 而耶律直鲁古此时正坐在一辆普通的马车上,没敢乘坐他的帝王御驾。 因为他害怕被金州军的火炮给炸死。 听着李骁的声音,耶律直鲁古的脸色相当难看,气的浑身发抖,咬着牙恨恨的说道:“贼子,简直猖狂至极。” 他好不容易才算计死了萧思摩,但是却发现,似乎反而释放出了一个比萧思摩更加可怕的恶魔。 (本章完) 第213章 大纛向前 血色残阳将草原染成琥珀色,耶律兀思突身披镶银狼皮大氅,站在山丘之巅,腰间虎牙弯刀折射着冷光。 河水在暮色中泛着铁锈般的暗红,他指向爱古斯河蜿蜒的河道淡淡说道。 “过了这条河,便是藏金纳银的北疆,昔日德宗皇帝在此筑城,如今成了萧思摩的老巢。“ 身后则是康里诸部首领勒马而立,甲胄碰撞声混着战马喷鼻声不断响起,夕阳的余光将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 古滋部首领弥勒佛般的圆脸上堆着笑纹,却难掩眼底的贪婪:“兀思突老弟,希望你不会让我们白跑一趟,若叶密立的财宝不够塞牙缝,大家的面子可就不好看了。“ 话音未落,伯岳吾部老首领嗤笑打断,鹰钩鼻下的白须随夜风颤动:“钱财不过是过眼云烟,我们伯岳吾只要活人,北疆的精壮奴隶,足够填满一百个草场、“ 耶律兀思突悠悠的转过身来,坚定的声音说道:“诸位放心,两年前,东都军从虎思斡耳朵运走整整三十车黄金,如今全都锁在东都地窖里。“ “那里的钱财之巨,远超你们的想象。” “人口之众,更足以让我们的部落再增一倍。” 听到这话,诸部首领们的眼眸深处闪过了无尽的贪婪。 他们答应耶律兀思突东征北疆,不就是为了北疆的财富、牛羊和奴隶、女人嘛! 而只要攻破了东都城,这些东西他们统统唾手可得。 暮色渐浓,爱古斯河的浪涛声裹挟着血腥味传来。 玉里伯里部的九旄白纛在风中猎猎作响,与其他部落的狼头旗帜、鹰纹赤旗交织在一起。 耶律兀思突拔出弯刀,刀刃挑着夕阳余晖:“我玉里伯里兀思突是大家的朋友,会尽力满足大家的要求。” “而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抓住萧思摩报仇。” 话音落下,诸部首领们纷纷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 “听说萧思摩病的很厉害,他的儿子们已经在争权夺利了。” “如此内忧外患的东都,绝对不是我们联军的对手。” “哈哈哈~” “大家一起瓜分了东都。” 众首领的哄笑惊起天边的飞鸟不断惊起。 这一刻,他们仿佛已经看见满城金帛与哀嚎的奴隶,被贪婪蒙蔽了双眼,已经迫不及待的准备前去大肆劫掠了。 第二日清晨,三万康里铁骑如黑色潮水般漫过爱古斯河。 耶律兀思突俯身触碰北疆草地,指尖传来的凉意渗入掌心,恍惚间与幻想中祖父征战西域的马蹄声重叠。 他深吸一口裹挟着沙砾的西风,鼻翼微动,低沉的声音说道:“这片土地的风,还带着祖父的气魄。“ 随后,他打起精神,望着身后蜿蜒的行军长龙,身上的狼皮大袄在风中轻轻舞动,沉声说道:“告诉各部,从今日起,每支斥候队必须携带三囊清水。” “萧思摩此人奸诈无比,他所设下的陷阱,往往藏在看似平静的绿洲里。“ “遵命。” 随后,玉里伯里部的前锋扬起漫天烟尘,八千骑兵如离弦之箭继续扑向东都方向。 正午的日头毒辣,东都草原上泛着诡异的死寂。 一名将领忽然疑惑说道:“奇怪了,这一路走来我们怎么没有看到东都的牧民?” 耶律兀思突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弯刀,草原上的一切仿佛尽收眼底。 “萧思摩那只狼崽子,倒是又长进了。“ 他突然冷笑,目光扫过远处焦黑的车辙,冷冷说道:“他能带走牛羊,带得走叶密立城?“ “不用管这些牧民,传令各部,两日之内赶到叶密立城。” 两日后,东都城楼的轮廓终于出现在眼前。 玉里伯里部的骑兵率先抵达,破旧的羊皮袄在风中猎猎作响,战马的轰鸣声在草原上连绵不绝。 看着近在咫尺的东都城,康里大军瞬间沸腾了。 士兵们更是不时的发出‘欧欧’的吼叫声,围着东都城不断的纵马奔腾,仿佛要将其一口吞下,迫切之情流于言表。 而耶律兀思突的心中同样激动,抬头遥望远处的东都城。 脸庞上满是自信的轻笑,对着身边的康里将领说道:“叶密立乃是本汗祖父建立,近些年来却被他们萧家人窃取。” “如今,到了回归正统的时候了。” 康里将领立马笑道:“玉尔汗,您所言极是。” “您是伟大的众汗之汗,菊尔汗陛下的嫡系子孙,理所应当继承大辽的一切。” “我们玉里伯里部的勇士就是您手中的利刃,在您的带领下必将所向披靡,荡平一切。” 玉尔汗,就是耶律兀思突在康里部落中的称呼,类似于‘王’。 为了成为玉里伯里部的首领,耶律兀思突连姓氏都给改了,法理上已经没有资格继承西辽皇位了。 但是,玉里伯里部反而迫切希望耶律兀思突凭借这个身份,带领他们攻占西辽。 那个时候,作为耶律兀思突的嫡系,玉里伯里部上下定然能成为西辽的上等人,获得更多的利益。 “哈哈哈,好。” “那就先从叶密立城开始。” “本汗将会带领你们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让你们人人都成为大辽的贵族。”耶律兀思突哈哈大笑,不吝许下承诺道。 随即,目光看向东都城的方向,嘴角间轻声呢喃说道:“萧思摩,本汗会向真主祈祷,希望你现在还没有死。” “也好让本汗有机会亲手砍下你的脑袋。” 因为通讯不便,耶律兀思突并不清楚东都城发生的事情,最后一次消息还是萧蒲剌曳鲁传递给他的。 说是即将控制东都城,邀请他来发大财。 但是现在看来,萧蒲剌曳鲁那个废物似乎是没有成功,否则他早就派人来联系自己了。 不久后,耶律兀思突下令:“大军扎营。” “今晚在此休整,布置夜哨、拒马、绊马索等,勿要被东都军偷袭了。” “请各部首领来我帐中商议军情。” 一场大型决战不是说打就打的,双方都需要进行很多前期准备。 尤其是康里联军一路行军,需要稍作休整后才能投入战争,更要准备很多攻城器械。 另一边,东都城。 李大山身穿白甲,手抚刀柄,屹立于城墙之上,远远的望着远处康里军的动向。 “都统,康里军正在扎营。” “末将请命,晚上带人袭营,先打掉他们的锐气。”第三镇千户王大力看向李大山,煞气腾腾的模样喝道。 李大山轻轻的摇头:“太远了。” “康里军的营地至少在东都城外十里,你带着人刚出城门,就会被康里人的探骑发现。” 说罢,李大山一脸严肃的看向周围的金州军将领:“没有本都统的命令,城中的一兵一卒都不许出城。” “另外去传命赵大刀,让他等本都统的命令再行动。” 李大山将军队分成了两部分。 自己率领五千人镇守东都,利用东都城墙的优势,吸引康里军来攻打,慢慢消耗掉康里军的士气和兵力。 而他手下的万户赵大刀,也就是李骁的姑父,则是率领一万一千骑兵,游离于东都城外。 随时准备寄予康里联军背后一击。 “东都城高,康里人又不擅攻城,短时间内是拿我们毫无办法。”李大山凝望着康里联军的动向,沉声说道。 “等着吧!” “时间是站在我们这一方的。” “拖的时间越久越好。” 等到李骁大军返回东都,就是康里联军彻底覆灭之时。 第二日。 晨雾如纱帐般笼罩着草原,低沉的牛角号声突然撕裂寂静,从康里联军营地深处滚滚而来。 “呜呜呜呜~” 天色未明,三万康里联军已如潮水般涌动起来。 铁蹄踏碎薄霜,甲胄摩擦声与战马嘶鸣交织在一起,鼎沸的声响仿佛都令草原为之震颤。 西门外,十二辆特制战车上,康里鼓手袒露着古铜色胸膛,手臂青筋暴起,手中鼓槌如流星般砸向牛皮鼓面。 “咚咚咚~” 鼓声如同雷霆在大地炸响,震得脚下的草叶都在簌簌作响。 阵前,耶律兀思突身披镶银狼皮大氅,眯起鹰隼般的眼睛,望着城头密集的守军身影。 朝霞染红了他的脸庞,也染红了身后猎猎飘扬的九旄白纛,这是玉里伯里部至高无上的战旗,此刻正迎着晨风翻卷。 而在他的身旁,伫立着的正是康里部的其他首领们。 “兀思突,东都城如此高大,恐非短时间之内能够攻破。”古滋部首领没有了平日的眯笑,望着东都城墙,满脸的凝重。 “城中有多少守军,可打探清楚?”伯岳吾部首领接着问道。 耶律兀思突轻轻点头,低声说道:“东都城只是大辽旧都,远比不上虎思斡耳朵那般巨城,能容纳一万大军便已经是极限。” “原本的东都城守军绝不会超过一万,更何况还有至少五千兵马折损在了伊犁。” 这些消息,都是萧蒲剌曳鲁传信给他的。 但是,目前的东都到底有多少兵马,就连耶律兀思突也不知道了。 因为在东都的城墙上,除了一面萧字旗之外,耶律兀思突还看到了一面金色的日月战旗。 这面旗帜对于他来说并不陌生。 这正是萧思摩麾下金州军的旗帜。 也就是说,金州的军队已经进入了东都城防守,城中的守军绝对不止五千人。 “传令下去,“ 耶律兀思突喝道,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以维赫斯部为先锋,待日头升起,便发动总攻。” “不惜一切代价,五日之内,本汗要让这叶密立城头,插上我玉里伯里部的九旄白纛。” “若是做不到,便将所有维赫斯全部处斩。” “遵命。” 身后亲兵沉声喝道,随后纵马而去。 而耶律兀思突则是转头看向其他首领,轻声说道:“诸位,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你们也就别想着保存实力了。” “不过就是一群维赫斯,死光了再去抓就是了。” “可若是在短时间内攻不下叶密立城,待北疆援军抵达,我们的处境可就被动了。” 维赫斯在康里语中就是奴隶的意思。 对于这个时代的军队,奴隶已经成为了一种必不可少的特色工具。 每一次有危险的任务,需要人命去填的时候,都需要奴隶军上场。 所以,康里军此次东征,并非全部都是本部的牧民,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奴隶。 攻城的任务自然也就落到他们身上了。 “好,维赫斯罢了,死就死了。” “传令,维赫斯部出战,五日之内若是攻不下叶密立城,本汗就杀光他们。”伯岳伍部首领厉声喝道,就是为了让这些奴隶卖力攻城。 其他部落首领都是差不多的命令。 不久后,康里诸部中的奴隶军开始出动了。 耶律兀思突早就为了攻城做好了准备,虽然没能来得及建造箭楼、冲车等大型攻城器械。 但是在抵达东都之前,却用一些树木,制作了大量的云梯。 晨雾将散的西城下,奴隶士兵们佝偻着脊背,将粗粝的云梯扛上肩头。 粗糙的手掌死死攥住木梁,迈着沉重的步伐,混着此起彼伏的喘息声向前冲去。 不知谁率先发出一声嘶哑的嘶吼,瞬间点燃了这万余人的疯狂。 “杀——!” “主人说了!破城之日便是自由之时!” 浑身鞭痕的百夫长挥舞着带血的皮鞭,眼中闪烁着近乎癫狂的光芒。 “黄金、美酒、女人,通通都是我们的!” “三日不封刀!” “尽情的去抢,去享受吧。” 这句话如同一把火,瞬间点燃了奴隶们心底的欲望。 人群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一万具血肉之躯裹挟着绝望与贪婪,如黑色的潮水般漫向东都城。 但是就在他们靠近城墙五百米的距离之时,巨大的轰鸣声在天地间响起。 “轰轰轰轰~” 城墙之上,十门火炮同时喷吐火舌,赤红的炮口光晕照亮半面城墙,震耳欲聋的轰鸣撕裂空气。 一枚枚炮弹拖着燃烧的尾焰坠入人群,瞬间炸开一团刺目白光。 铸铁弹壳迸裂的刹那,数以百计的铁钉、铁片、碎石呈扇形扩散,在这密集的人群之中四散迸溅。 周围两丈之内的士兵,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钉成筛子。 有人抱着断腿在血泊里翻滚,有人惊恐地望着空中划过的火球,尿水混着血水顺着裤管往下淌。 “啊啊啊,救命啊~” “我的腿,我的腿断了。” “阿嬷,阿嬷,我要阿嬷,我要回家~” “呜呜呜~” 他们凄厉的惨叫声与火炮的轰鸣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糊味和血腥味道。 攻城的浪潮在炮火中瞬间停滞,周围的幸存的奴隶士兵见此情况,全部神色大惊。 “雷神,雷神发怒了。” “真主啊,叶密立城内有神灵守护,我们这样是在冒犯神灵。” “不打了,赶紧逃命吧。” 上一刻还想着攻破城墙,屠城三日的奴隶士兵们,这一刻却仿佛被吓掉了胆魄,丢下了云梯,发了疯似的往后逃窜,却被后面不知情的同伴冲撞挤压,踩死在乱军之中。 城头上,炮手们一边向滚烫的炮管上泼冷水,一边争分夺秒地装填弹药,继续发射炮弹。 “轰轰轰轰!” 硝烟在晨光中翻滚如沸,李大山擦拭着脸上的炮灰,看着下方凄惨嚎叫的奴隶士兵,露出了残酷的笑容。 冷冷的说道:“这不过是开始,更惨烈的杀戮还在后面呢。” “放箭~” 下一刻,弦震颤声如惊雷炸响,万箭齐发的刹那,整片天空都被遮蔽。 利箭划破硝烟,带着尖锐的破空声俯冲而下,密集的箭雨如同死神的镰刀,无情收割着靠近城墙的生命。 “放箭了,他们放箭了。” “盾牌,挡住箭!” “啊啊啊~” 奴隶士兵们仰头望着遮蔽日光的箭幕,惊恐的大喊大叫起来,有人抱头鼠窜,有人绝望地挥舞双臂,却终究无法抵挡这铺天盖地的死亡。 箭矢穿透粗布衣甲,钉入血肉的闷响此起彼伏。 无数的奴隶被射成刺猬,幸存着士兵则是大喊大叫的向后逃命奔去。 但因为跑的太急,很多人摔倒在地上,立马被后续的士兵踩踏而死。 惨叫声混着箭矢破空声以及炮火的轰鸣声,在西城下织成一张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大网。 远处,耶律兀思突等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全都惊呆了。 他死死攥着缰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鎏金马鞍在他身下吱呀作响。 看着前方奴隶军如潮水般溃退,那些被炮弹炸得支离破碎的肢体还在半空翻滚,他喉头滚动,声音像是从裂开的胸腔里挤出来。 “这这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莫不是天神降怒?”有人惊恐说道。 “不不不,绝对不是狗屁的天神,分明就是东都军搞的鬼。”耶律兀思突愤怒咆哮。 就像是一个快要输红眼的赌徒,扯着衣襟嘶吼,低沉的喘息,瞳孔里映着城墙上吞吐火舌的黑铁巨物,几乎要将牙齿咬断。 这突然出现的神秘武器,着实让他有些方寸大乱。 伯岳伍部首领同样神情惊骇的看着城墙上的火炮,惊恐的声音说道:“那玩意儿炸开时的声响,比草原上最狂暴的雷暴还要可怖,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他的战马此时也在不安的躁动,前蹄疯狂踢蹬,仿佛也在抗拒这超出认知的恐惧。 “雷霆?“ “可哪有雷霆能被凡人握在手里?“ 话音未落,又一轮炮击撕裂空气,远处扬起的烟尘中,隐约可见大片大片的溃兵倒在地上,凄惨的嚎叫起来。 “住口。” 耶律兀思突突然暴喝一声,拔出腰间弯刀劈向半空:“这世上根本没有鬼神!“ 刀刃映着他通红的双眼,“不过是萧思摩搞出来的骗人把戏,但骗不了本汗的眼睛。“ 他调转马头,刀锋指向溃逃的奴隶军,大声喝道:“传本汗命令,全军结阵,战马向前,谁敢后退半步,军法处置!“ 随后,他指向自己身后的九旄白纛说道:“今日,若有人胆敢站在本汗的九旄白纛后面,亲卫队,立刻射杀。” 继而,他那凶狠的目光望向东都城,以及正不断向后方奔逃而来的奴隶溃兵们。 大声的咆哮说道:“大纛向前!” “压过去!给本汗……压过去!!!” 其他各部首领们也纷纷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他们非常清楚,若是任由这些奴隶逃窜回来,不仅仅会将康里骑兵队军阵冲的大乱,更会严重扰乱军心。 日后想要再次攻城,就更加困难了。 所以,在巨大的战鼓轰鸣声中,耶律兀思突带着他的九旄白纛迅速向前压去。 康里诸部骑兵大军看到大纛前移,也纷纷向前逼近。 同时挥舞着长枪、弯刀,大声的嘶吼着。 “吼吼吼~” “退后者斩!” “杀!” 康里骑兵宛若一排巨峰般,步步向前逼近,狂暴的杀戮气场瞬间将那些逃窜的奴隶们震慑住了。 眼见着很多奴隶被这些骑兵无情斩杀,后面人也纷纷停下了脚步,开始变得犹豫起来。 向前向后都是个死啊! 耶律兀思突用大纛向前,控制住了局面,战场局势似乎又开始慢慢被扭转。 但与此同时,城墙上的李大山却是眼前一亮,大声的喊道:“柱子,柱子。” “给老子滚过来。” 随后,一名青壮汉子迅速的跑了过来,大声的说道:“都统,什么事情?” 李大山指了指远处耶律兀思突的方向,大声说道:“看到那面白旗了没有。” “要是你能打中它,这个月的西风烈,老子给你管够。” “真的啊?”柱子眼前一亮,惊喜的问道。 李大山直接踹了他一脚,怒吼道:“啰嗦什么啊?老子什么时候骗过你?” “赶紧去给老子开炮去。” “好,就这么说定了,都统,您就瞧好吧。” 说着,柱子屁颠屁颠的跑了回去,对着火炮便是一阵摆弄。 然后冲手下的炮兵们大喊道:“都给老子精神点,崩死那些狗娘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