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无他人》 第245章 心疼我? “璟言。”身后陡然一道沉厚的嗓音,打断他的步伐,“你失态了。” 蒋璟言从上到下打量陈清,除了哭过,没受伤。 他顿了顿,转身,“您找她来做什么。” 孟鸿文伫立在花园连廊处,笑意不达眼底,“多久不来看我,来了质问我?你性子不改啊!” “我这不是来了吗。”蒋璟言大剌剌在单人沙发落座,解了外套和领带,扔在一旁,袖扣扫过陈清手背,她一缩,鼻腔酸酸胀胀。 蒋璟言还是来了,她千算万算,没算到他会来得这样快。 陈清明知酒店里是孟鸿文的人,让裴家保镖故意透露出她的行踪,今日自投罗网,是逼严柏青来,不是他。 她躲避着男人视线,不肯抬头。 孟鸿文踱步到沙发旁,“你来,是为了看我,还是为了讨人?” “都有。”蒋璟言不假思索,衔着烟的两根手指隔空点了点,“她举报我父亲,我有话同她讲。” “举报的事情过了这么多天,在哪儿问话不成,非要来我这儿撒野?” “您问她,为什么不成。” 陈清肩膀一僵,缓缓抬头,“柏青不愿我和蒋先生有联系。” 孟鸿文明显不信,哼笑,“柏青拦得住他吗?” “拦不住他,吓唬得了我。”陈清十分上道儿,小心翼翼撩起裙摆,露出那块烫伤,“柏青昨晚生气,我哄他,哄不好。” 蒋璟言视线定格在那片,眸光突黯,脖颈的筋骨隐隐发颤,发紧,浑身的戾气寻找一个出口。 但触及到陈清楚楚可怜的目光,他出乎意料平息了。 “我给您带了茶叶。”他嗓音喑哑,咳嗽两声,“前些天病着,没空来送,让保姆去车里取吧。” 孟鸿文沉吟不语,许久,坐下,直勾勾盯着陈清,“陈小姐本事不小,我这两个宝贝学生,竟然都被你搞定了。” 她摇头,实话实说,“没搞定。” “冲到我这儿撒泼,算你搞定了璟言。”孟鸿文发笑,“不如我们再等等,看另一位会不会来。” 蒋璟言叩击扶手,“您找师哥有事儿?” “有事。” “我方便在这儿吗。” 孟鸿文看向他,语气意味深长,“都是我的学生,有什么方不方便。” “难说,您和师哥的事儿,我也不是都清楚。” 屋子里三面窗户都开着,蒋璟言在路上出的汗吹落了,胸膛凉津津的。 他慢条斯理系纽扣,没理会孟鸿文探究的眼神。 陈清后脊背倒是冷汗直流,蒋璟言打马虎眼儿太明显,只差指着孟鸿文鼻子说他和严柏青勾结在一起了。 最关键的是,他在这里,孟鸿文万分避讳,有些话不会直接说出口。 …… 严柏青在清居满楼待到下午四点整。 席间他心不在焉,万幸助理在一旁帮忙打点,长辈们也没怪罪。 五点半,他一身酒气,抵达孟鸿文的住处。 严氏大湾区的长辈是六点的航班,他理应去送,可等了这么久,没有任何消息,进了这个地方,如同进了牢狱,华眉没法子替他探风声。 严柏青虽利用蒋璟言拖延时间,同时也怕陈清偷偷另做打算,这姑娘,机灵得很,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使小手段。 他在门外驻足,佣人晚了半分钟迎出来,“哟!您喝酒了?我吩咐厨房给您熬醒酒汤。” “老师带人回来了?” 严柏青笑得温润儒雅,佣人眼角瞥他,放低声音,“是啊,带陈小姐来了,蒋先生追过来,我瞧着气氛不是很对,您这没提前打招呼,孟老估计也要生气的。” 孟鸿文住处的佣人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对严柏青总是格外关照,每回他来,孟鸿文心情好坏,会悄悄透露。 “无妨,老师就是在等我。” 严柏青绕过玄关,孟鸿文独自一人坐在茶桌前。 他眉头蹙起,逡巡一楼和二楼走廊,没找到陈清。 “来了。”孟鸿文没抬头,清洗茶具,“坐吧。” “清儿没给您添麻烦吧?” “小丫头片子。”他笑了声,注视严柏青,“你担心什么。” 酒后口干舌燥,严柏青没等茶,兀自倒了杯清水,一口一口喝下,“年纪小不懂事,怕她说错话惹您生气。” “她能跟我说什么,我不过问问她,关于举报老蒋的事,你倒愿意折腾跑一趟。” 严柏青指尖托着茶杯,一整套的唐云石瓢,敦厚古朴,上面刻了青竹竹枝图,是前年孟鸿文的寿辰,他送来的。 “您跟我还藏着掖着?”他接过茶壶。 严家讲究茶道,工序复杂,严柏青从小被逼着学,成习惯了,平日当个消遣。 孟鸿文捋了捋头发,半点被戳破的难堪都没有,泰然自若,“你沉得住气,不像璟言。” “璟言也来了?”严柏青佯装惊讶,旋即笑,“也是,他见不得清儿吃亏。” “你呢?” “在您这儿,吃不了亏,我自然放心。” 孟鸿文将信将疑,眼神晦暗不明,“李向力是我带走的。” “鸡蛋不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我理解。” 他没吭声,片刻后招手叫佣人,“把陈小姐请回来。” 严柏青暗暗松了口气,孟鸿文多疑,这茬儿虽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但暂时也躲过了。 陈清和蒋璟言十分钟前被支开,她心里畏惧孟鸿文,不肯和蒋璟言待在一起,坐在花坛边,和他离得八丈远。 蒋夫人那日将话说得很明白,清除孟党的行动蒋璟言不能参与,他是上头倾注心血培养出来的。 稳重,沉得住气,铁铮铮的手腕,老辣的办事风格,不能折在这次任务上面,蒋仲易万一没成功,省里起码还剩这张王牌。 陈清懂这个道理。 现在在孟鸿文地盘上,她是举报蒋仲易的人,不能和蒋家的人太亲昵。 蒋璟言双手抄兜,含了支烟上下晃动。 打火机金属盖弹起,陈清霎时望过来,抿唇,“你身体痊愈了吗?” 男人侧脸轮廓绷得锋利,含糊,“差不多了。” 她快步走近,踮脚夺过烟,小跑到原位置坐下,眼睛骨碌碌转,观察周围。 惊得像山里的小狐狸。 蒋璟言笑出声,一步步迈过去,声音懒懒散散,恣意勾弄心弦,“心疼我?” 第246章 真欺负你了? 陈清挪屁股,不搭腔。 蒋璟言没想逗她,手掌箍住她脑后的长发拎起,“都什么天气了,穿裙子?” 她一本正经,“毛衣裙,有厚度。” “鹅绒裙也不行。”男人皱眉,松开手,如瀑乌发遮住她袒露的后颈和蝴蝶骨,“腿上他烫的吗?” “不是,我端了杯热水,没拿稳,自己烫的。” “给他送热水,谁给你处理的伤口?” 陈清顿住,蒋璟言太贼了,总能问到关键,他心里本就有怨气,知道太多相处的细节,容易压不住火。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伤的又是这种地方… 昨晚牛仔裤撕开的口子裂到胯骨,陈清尽力挡着了,但这些说出口,就变成了欲盖弥彰。 “你走吧。”她随意扑腾双腿,踢脚边的落花,“你在这儿,他们有些话不能说,我白来了。” 蒋璟言张了张嘴,佣人出现打断,“蒋先生,孟老请陈小姐进去。” 陈清登时走远了两步,回身,一双眼饱含乞求,“你走吧,行吗?” 庭院枯叶衬得男人面孔清冷,他沉声,“学校下周会带队去无恨村公益演出,你在名单内,不要错过。” “你怎么——” “是我借基金会发起的慈善活动,不会有人察觉。”蒋璟言重新叼了支烟,“进去吧。” 陈清望了望他,跟着佣人转弯,严柏青负手伫立在连廊处。 听到身后脚步声渐远,她好不容易忍住回头的冲动。 “老师让人准备了晚饭。”严柏青温柔笑,“饿了吧?” “你不是刚应酬结束吗?”陈清步伐生硬,停在距离他两步远的位置。 紧接着,门口的佣人招呼,“蒋先生,您不留了?” “有公务。”男人言简意赅,又交代了佣人几句什么,陈清统统没听清。 她紧张落寞的神情落在严柏青眼里,他看过去,“和璟言见面的感觉如何?” “就那样…” 严柏青重新看向她,目光耐人寻味,“清儿,你知道今天陪我开会的意义是什么吗?” 陈清心不在焉,“什么?” “严氏新董事长带女人出席重要会议。”他故意刹住话茬儿,等她的反应。 陈清后知后觉,脊背一寸寸僵直。 “从此以后,你可以借这个身份做你任何想做的。”严柏青捉住她手腕,搭上自己臂弯,“老师今日带你来,也是因为这个,不会为难你,别怕。毕竟你与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浑身血液随之冷却。 严柏青特意等在这儿接她,是警告她在孟鸿文面前谨言慎行,否则,他什么下场,她同样。 陈家的冤屈再无可能。 餐厅亮了盏暖灯,黄澄澄一片,温馨祥和,浓浓的烟火气。 严柏青牵着她坐在左侧,孟鸿文语气比刚来时慈祥,“陈小姐,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随便准备了。” 陈清木然扯嘴角,“挺好的。” “脸色这么差,璟言冲你发火了?” 她搪塞,“蒋先生对我做什么都情有可原。” 严柏青眼皮一跳,俯低身挨近她,“真欺负你了?” “没有。”陈清不习惯他凑这么近,本能后仰靠着椅背,“我只是不太饿。” 严柏青体谅她在孟鸿文这儿紧张,耐下性子哄她,“少吃一些,老师这儿最重营养,药膳居多,你不习惯,回家让何姨重新做。” 他刚下酒桌,更是不饿,孟鸿文这顿饭,根本不为了招待。 佣人进进出出,一道道摆好退下。 “这两道是蒋先生临走时点的。”孟鸿文的贴身保姆留在一旁介绍,“他说啊,最近气温低,寒气重,给您暖暖身子。” 孟鸿文看了看桌上的板栗猪骨汤和山药红豆羹,不禁发笑,“哄小姑娘的手段,用到我身上了?” “蒋先生心里记挂您呐,嘴上让您少喝酒,不还是带了国酿1959?”保姆喜滋滋的,“对了,他嘱咐我劝您少吃些蟹,那东西寒,您瞧,咱蒋先生也是细心的人!” 孟鸿文瞥陈清,“我什么时候需要这样细养了?” 严柏青解开袖扣,翻折衣袖,一张脸喜怒不明。 蒋璟言这些话,到底是在关照谁,不言而喻。 整顿饭,陈清只动了那道红豆羹,严柏青将她面前的小碟子堆满了,她小声抗议,当真一口没吃。 孟鸿文搁下筷子,口吻随意,“陈小姐看着不像莽撞的人,以一己之力举报老蒋,不怕得不偿失吗?” “柏青让我这么做的。”陈清揉了揉胃,“我相信他,后续应该也在他掌控之内,不会让我白费功夫。” 她等到现在,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口,这是蒋夫人交给她的第一项任务。 严柏青偏头注视,唇边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陈清忍了会儿,倏地抓住他衣摆,“卫生间在哪儿?” 他指了指楼梯口。 陈清猛地站起,冲过去。 孟鸿文使了个眼色,保姆跟在她身后出了餐厅。 “她说得是真的吗?”他盯着严柏青。 后者一双眼几分醉态,几分无奈,“确实是我提出的要求。” “你放肆!”孟鸿文克制着声音,面孔肌肉颤抖,“旧案重审,你目的达到了?” “我能有什么目的?不过是试探她是否真的恨蒋仲易。” “现在老蒋的任何动向脱离了视线,我两眼一抹黑,倘若出手去打探,顺藤摸瓜查到我这儿,蒋家那三人敏锐得很,你以为他们能不明白?” 严柏青胸膛大幅度鼓动,“可蒋仲易失察是事实,他早晚被撸下来,璟言再一插手,蒋家两个顶梁柱倒塌,到那时,您已经稳坐了。” “你忘记曼玮了?”孟鸿文抽出一支烟,心烦意乱,“曼玮这段时间在太太圈异常活跃,笼络人心,她调查的功底是在前线锻炼出来的!让她抓住机会,什么蛛丝马迹都逃不掉!” 严柏青笑了声,“您对付一个钟曼玮,绰绰有余,再不济,我抢了璟言的未婚妻,您也可以抢蒋仲易的老婆。” 孟鸿文怒目圆睁,‘啪’地一声拍桌。 严柏青望着他,语气幽然,“年少不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我奉劝您,钟曼玮一旦触及底线,可不要心软。” 第247章 不是女朋友 孟鸿文脸色铁青,抬眼,一瞬收回,“同样的话,我也送给你。” 严柏青扭头,保姆搀扶着陈清返回。 “怎么了?”他起身,几大步靠近,将陈清揽回自己怀中。 她面容失了血色,嘴唇泛青,弄得他什么脾气都没了。 “陈小姐吐了。”保姆搓了搓手,看向餐桌主位,“我联系医生?” “不用麻烦,我是吃多了。”陈清额头挂着汗,反手一擦,“红豆羹,腻着了。” 严柏青神色担忧,吩咐保姆,“带她去客房休息。” 说完,又低头,“睡一会儿,走的时候叫你。” 他呼吸的热潮挤进陈清耳朵,她不着痕迹错开,“李向力呢?你说今天一定会见到。” “你见不到他了。”孟鸿文忽然插话,声音在空旷的餐厅里回荡,阴狠森寒,“柏青,你没告诉她吗?” 严柏青眼里骇浪翻滚,陈清执拗盯着他,轻声细语,“什么意思?” “回家再说。”他推了把她后腰,“去休息。” 孟宅的保姆是长年累月锻炼出的人精,意识到气氛不对,忙不迭带陈清离开。 严柏青回到餐桌旁,弹开打火机,捧到孟鸿文面前,“哄清儿安心,您干嘛戳破我?” 孟鸿文略低头,火苗映照得二人面上明是明,暗是暗。 明的是敬重与迁就,暗的是交锋与诡谲。 “我看得出来,你对这丫头感兴趣。”孟鸿文吐出一缕烟雾,“既然想好好过日子,别瞒这瞒那的,省得吵架。” 严柏青也含了支烟,眉心淡淡皱起纹路,“她父母蒙冤,想见李向力可以理解,您何必阻挠?” “见了面,再有了联系。”孟鸿文笑得讳莫如深,“你有把握李向力不会良心发现,将旧事和盘托出,还是说,你不在意这么做的后果?” “您这可就是冤枉我了,母亲病重,这世上除了您,我没有其他依靠。” 提到严苇岚,孟鸿文明显兴致大减,掸了掸烟灰,“不说那些丧气话,陪我下盘棋再走吧。” 佣人陪着他去茶亭,一步三回头,等严柏青跟上。 灯火中男人身影消沉,眉目像散墨般浓黑,在座位上岿然不动。 …… 陈清在客房躺不住,蒋璟言临走之前告诉她下周随学校去演出,像是有意支开。 十有八九要有行动了。 她里里外外转悠,贴上门板,听楼道的动静,悄悄拉开一条缝儿。 “陈小姐。”保姆在走廊处侯着,“您有什么需要的?” 陈清讪笑,“严先生呢?” “和孟老去后山上的茶亭了,您要去吗?” 她摇头,合上门。 这两人有话要说,必定不能当着她的面儿,不如让他们痛痛快快商议结束,再探严柏青的口风。 孟宅看上去和普通别墅没什么不一样,孟鸿文那样谨慎,也不会把李向力堂而皇之关在自己家。 无计可施,陈清只好坐在沙发里玩手机。 快要没电的时候,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她火速回到床上,仰面平躺。 没过一会儿,房门被敲响,“清儿,醒着吗?” 陈清坐起,将被子抻乱,下床。 还未走到门口,门从外打开。 她一顿。 楼道昏暗的光线里,严柏青衬衫扣子松散着,露出白净的锁骨,黑西裤津了山间的寒气,显得他愈发慵懒不羁。 “你们聊完了?” “嗯。”他走进来,关上门。 陈清见状拔高声调,“要回家吗?” 严柏青动作一停,她揉眼睛,“我想回家了,在这儿不踏实。” “回家?”他笑出声来,“回谁的家?” 门板晃晃悠悠,要关不关,严柏青松开手,不疾不徐靠近。 酒气和男人浓厚的体味掺杂,陈清攥紧手心,掐出血,“回严家…” “为什么回严家?” “你不愿我跟着你,我就去室友家借住了。” 严柏青勾起她耳畔的发丝,绕在食指尖端,“严氏新董事长的女朋友,窘迫到需要借住裴家?” 陈清小声咕哝,“不是女朋友…” “昨晚我问过你,我需要用什么立场来管你的事,今天我要从老师手里带走你,又要用什么身份?” 他成心逼问,逼迫得陈清肺管没有丁点儿空气。 “严先生…”她腿侧的拳头隐隐颤栗,望向他身后,“我们不是逢场作戏吗?” “逢场作戏有逢场作戏的规则,逼不得已,这出戏总要舍掉些什么。” 严柏青离得太近,迫使陈清不得不抬头。 他逆着光束,眼底的侵略性暴露得彻底又疯狂。 陈清喉咙发紧,莫大的恐惧席卷全身,她打退堂鼓的话几乎在嘴边了,严柏青却在这时收敛,后退一步,“逗你的,走吧。” 她后背爬满了汗,长吁一口气,下楼。 离开庄园时,孟鸿文没再露面,根据严柏青的脸色判断,这场谈话,他没落到便宜。 蒋仲易联合上头做戏,配合陈家旧案审查,其实暗中排查孟党,孟鸿文马上就会发现不对劲,没准儿,现在已经发现了,才会突然把陈清带过来询问。 陈清不假思索透露出是严柏青指使,无论后续有什么走向,孟鸿文会对他疑窦丛生。 严柏青是有口难辩。 “李向力呢?”陈清执着于这个问题,掩饰今日的主要目的,“他在孟老这里吗?” 严柏青揉捏眉骨,嗓音带了哑意,“为什么这么问。” “孟老说,我见不到他。”陈清顿了顿,“他说你没告诉我的事,是什么?” 她话音刚落,司机清了清嗓提醒,“是蒋先生。” 严柏青睁开眼,朝前望。 几百米的距离外,男人倚着车头,一条腿自然弯曲,唇边的猩红在山影中若隐若现。 第248章 你好日子到头了 蒋璟言下山后停在山脚,等了三个小时,终于等到严柏青的车。 陈清要做什么,想有什么效果,他一清二楚,短暂离开,只是为了不让她为难。 宾利滑行至面前,他走到后排,一脚踢上车门。 严柏青身形微微晃动,转头安抚陈清,“我下去看看。” 陈清神情担忧,视线却不是在他身上。 他抬手,快要触及她脸蛋的那一秒,车厢又是一阵颠颤。 “下车。”山脚的风狂,刮得蒋璟言气场暴戾。 严柏青缓缓收回手,推门下车。 两个男人走远了几步,蒋璟言捻灭烟蒂,语气讥讽,“董事长的位置坐得舒坦吗,刀架脖子上了,还有心情等应酬结束。” “多谢你今天来一趟了。” “你和孟鸿文之间要斗,要争,我不管。”他索性把话挑明,揪住严柏青衣领,蛮力拖近,“别把身边的人都害死了。” “你指谁?你前女友吗?” 蒋璟言瞳仁深不见底,焚烧着火焰,“你们一家三口的纠葛,关起门处理,既然护不住陈清,少利用她。” 严柏青同他对视,不辩解,不反驳。 “我知道你安的什么心。”蒋璟言眸子半眯,力道钳制得他脖颈勒出红痕,“你有几斤几两,算计孟鸿文?” 严柏青妄图掰开他手指,无济于事。 “璟言,你误会了。” 山里气温低,两人对峙迸发出灼人的温度,一呼一吸皆冒着火。 “还装,有劲吗。”蒋璟言一松,一推,顺势逼近,“严柏青,你母亲活一日,势必要为孟鸿文多争取一条生路,而孟鸿文把持着你的软肋,这一局,你的胜算寥寥无几。” 他那一拳没收力,严柏青胸口闷痛,随即轻笑,“璟言,自你我交手,你虽次次顺势而为,将计就计,可我也不是没落到好处,你既说是我们一家三口的事,自然明白孟老会在关键时刻做出什么选择,更何况——” 他没继续说下去,目光若无其事扫向一旁的车窗。 蒋璟言撩眼皮,太阳穴青筋猛涨,“别太自负了,我手里有什么,你猜得透吗?皇嘉国际,洲南钱庄,严氏集团,你一样都逃不了,用陈清的安危威胁我?严柏青,我容你当几日董事长,好日子到头了。” “听来听去,看来你是要罔顾昔日师生情。”严柏青微微仰头,气势嚣张,“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孟鸿文在位置上的功绩压住你父亲,更压了你,即便拉下他,不忠不义的罪名,你背得动吗?到那时,你还有前途吗?你已经自断仕途,上头会顾及流言,让你在华盛安稳领个闲职,永无出头之日,清儿还年轻,日后要登台,进音协,那个圈子拜高踩低,你靠什么维持她下半生的荣华?难不成靠你母亲娘家吗。” 他随手整理了几下蒋璟言的衣领,似笑非笑,“我是严家唯一的继承人,严氏董事长夫人,在全市乃至全省,风光体面,璟言,你放心吧。” 说罢,他回身上车,升起车窗,阻隔了视线。 透过后视镜,陈清凝视后方,蒋璟言原地立了半晌,车子拐弯,彻底看不见了。 …… 严柏青没有直接回严家,命令司机开往市总医院。 到今天为止,继任的相关事宜已经办妥,看护严苇岚的人手恢复如初。 他带着陈清上楼,留她在休息室,独自进病房。 “您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严柏青大跨步,目露凶光,“非要整个严家给孟鸿文陪葬,您才罢休吗!”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严苇岚怔住。 她合上手里的道德经,语气平和,“我又怎么了?” “孟鸿文让您用严氏帮他做过多少,一五一十告诉我。” “你不是有本事吗。”她嗤笑,“软禁我,抢了董事长的位置,又抢了我的人脉,在集团潜心安插卧底监视我多年,还需要我说什么。” 严柏青腮骨紧绷,火气一股脑攻上头,蒋璟言说的话让他不安,强烈不安。 如果说蒋璟言仅仅是腹背受敌,那么四面楚歌的处境,是他。 “孟鸿文已经开始到处找替死鬼,您再不醒悟,下一个就是我。”严柏青死死盯着她,“您只剩一个月的时间,这辈子打下的江山,都打算牺牲在这一个男人身上吗。” “我都是要死的人了,要江山有什么用?严家那些人,当年因为我未婚产子,让我受尽白眼,背后耻笑,侮辱,我死后,他们陪葬,也算解气。” “我呢?” 她不吭声了。 严柏青深吸一口气,双手撑着膝盖俯身,声线喑哑,“母亲,您可有一日,想过我的处境?” 严苇岚低头,翻着书页,仿佛没听到他的委屈与不甘,一如过去的三十五年。 “我从降生之日起,就是您讨好孟鸿文的一个小玩意儿,您宁愿牺牲我,牺牲自己,也不愿承认,孟鸿文对您,对您的儿子,没有一点情可言。”严柏青直起腰,眼底的温度消失殆尽。 他抻了抻衣摆,“无妨,您和孟鸿文教出来的好儿子,自然有您二人的影子。” 严苇岚心口一沉,再抬头时,病房门一开一合,再无身影。 第249章 我想她了 陈清手机没电关机,正要去护士站借充电器,走廊重重一记关门声。 她一激灵,转身,严柏青脸色阴沉得没眼看。 陈清看向他身后的保镖,眼神询问。 保镖凝重摇头,小声提醒,“和老严董吵架了。” 她恍然,也只有严苇岚能把一贯温润的严柏青气成这样。 事态不明,陈清不敢撞枪口,乖顺跟他回到严家。 车子熄火后,严柏青在后排一动不动,面容匿在明暗交错之中,辨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不下车吗?”陈清直觉他此时情绪不对,特意放柔声音,做出善解人意的姿态,“你连续两日喝酒,胃里一定不好受,我给你煲汤?” 他笑出声,“你会吗?” “有何姨帮忙…” “不用了。”严柏青握住她手,强势插进指缝,十指交握,“清儿的手只碰琴,不碰阳春水。” 司机从后视镜观察,果断下车,进入庭院等候。 车厢里仅剩二人,陈清右胳膊一寸寸发麻,抽不出,躲不掉。 严柏青指腹细细摩挲,无视她掌心的汗,“你和老师那么说,是有备而来吗?” “什么?”陈清茫然,四肢百骸被他周身的危险气息震颤。 良久,她反应过来,“说错了?可我是实话实说,孟老面前,我不敢撒谎…” “跟我呢?有没有撒谎。” “没有。” 严柏青眸光晦暗,“隐瞒也算。” “没有。” 他语气加重,“拍卖会那晚,有人故意接近你,为什么不提?” 陈清愣住,语无伦次解释,“是蒋先生替我打发了,我怕提了你多想,而且那天,我看到华眉手下在周围,我知道你派人保护我,以为不会出事…我如果提了,有点像背后打报告,说她工作失误…” 严柏青拧眉,“哪个手下?” “我不认识,只在皇嘉国际见到过一次。” 陈清紧张到极点,这套说辞能不能起作用,会不会适得其反,她只能赌一把。 万幸,严柏青没怀疑,掏出手机发出一条消息。 “走吧。”他始终没撒手,牵着她,“我们回家。” 陈清大气不敢喘,在佣人保姆的视线里随他进屋。 何姨接到他们回家的消息,早早炖了燕窝和暖胃的汤羹,迎上来,“今天大降温哟,我还担心陈小姐穿这么少会感冒。” 严柏青没搭腔,净手落座。 陈清心脏还悬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溜着墙边,垂下脑袋。 何姨小心翼翼拿来毛毯和披肩,放下,远离客厅。 四周静谧,男人粗重的呼吸声一下一下捶打着陈清的脑仁。 “清儿。”严柏青冷不丁儿唤她,“你过来。” 陈清挪着碎步,靠近。 “是他吗?” 她抬眼,看了看手机屏,皱眉思索,“好像是。” 严柏青没说话,敲下一行字,将手机撇到一旁,揉鼻梁,“是他没保护好你,以后有这样的事,第一时间联系我。” “你忙着上任,我不能打扰你。” 他看着她,眼球血丝密密麻麻,一缕又一缕,“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陈清低着头,乖乖巧巧的模样,惹得他心软。 他一次又一次心软。 “今晚在孟老那儿,我本来心情很好。”严柏青抽出衬衫衣摆,异于寻常的狂野躁性,“与父亲下棋,你在卧房休息,等你睡醒了,我带你回家。” 陈清心一咯噔,“父亲?你是说——” 她猛地噤声,双手捂唇。 严柏青眼神不大清明,目视前方落地窗外的夜色,语气怅然,“这一切,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陈清按捺住诧异,轻声问,“他知道李向力是谁,那也知道…我父母的事吗?” “你早就猜到了,清儿。”严柏青眼底溢出苦涩,“孟鸿文才是造成你父母枉死的真凶。” 她踉跄后退,打起十二分警惕。 严柏青重新将视线移到窗外,大风刮得庭院里落叶纷飞,在夜幕中脱离控制。 “你放心。”他笑了声,“我比你还恨他。” …… 蒋璟言在蒋宅熬了个通宵。 医生堵他几日,终于堵着给挂了输液瓶。 唐萧明不负他所托,天蒙蒙亮时到家,带回一身酒气,和一手情报。 严氏远比他想象得要水深,其实严苇岚是个相当精明的商人,将家族企业打理得井然有序,傲立于商圈不败之地,没点儿能力的人还真做不到。 只是她感情用事,太信任孟鸿文了,在病房中提及的人中,有一半名下都有为洲南钱庄运转的皮包公司。 蒋璟言整理好资料,通知郑塬去实地搜证,有了证据,才能正式提审严柏青从前的秘书。 早晨十点,唐萧明洗了澡,倚着门框,“我说,您这命不要了?打着吊瓶熬大夜,阎王和蒋家祖宗在地下茬架冒火星子了。” 蒋璟言撩眼皮,“辛苦了。” “辛苦什么。”唐萧明吊儿郎当去摸他的烟盒,“老太爷逼我结婚,能玩的日子不多了。” “定好日子了?” “月底。” 蒋璟言看了眼书桌上的日历,不足十天。 唐老太爷瞧上市里房地产大亨家的独女,姓关,祖上是正儿八经的皇室血脉。 唐家所有子孙,有人接班儿,有人繁衍后代,唐萧明也知道,避不开了。 “游梦和孩子呢。”蒋璟言撕掉手背的胶带,针眼周围发青,“关家不可能容忍有个私生子在外流落。” “关家不会知道。” 他沉默,没多做评价。 连卓打来电话,到大门外了。 蒋璟言收拾好文件夹,出门,“大婚前,想干什么,我给你兜着。” “蒋先生局气!” 唐萧明揽着他肩膀下楼,听到几声咳嗽,忧心忡忡,“你不休息个几小时?真当地下有人撑腰啊?” 蒋璟言侧脸轮廓在清晨日光下显得清瘦明显,他步伐稳健,语速极快,“等不了,我想她了。” 第250章 我是个正常男人 蒋璟言离开蒋宅时,严柏青也刚好准备出门。 陈清听到楼下的动静,悄声站在拐角处。 “胡秘书今早还接了电话,再打就没人接了。” 说话的是严柏青司机,自从严柏青从市里卸任后,跟着他的就变成了这个人。 何姨说,是严家从大湾区调回来的。 “胡秘书是老人了,不会出岔子。”司机端着茶杯,恭敬立在一旁,“可我这心里发毛,您要不要派人去瞧一眼?” 陈清霎时明白,这司机知道不少严柏青的事,不是普通角色,没准儿,比胡秘书要知道得多。 客厅中央的男人慢条斯理系纽扣,“我已经卸任,胡秘书的行踪与我有关吗?” 司机一噎,支支吾吾,“可是——” 严柏青倏地抬眼,他噤声,朝二楼望去。 陈清背贴墙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没有声音。 楼下交谈声渐弱,她缓缓后退,退回房中。 十分钟左右,何姨来叩门,“陈小姐,您起来了吗?” “起来了。” “严先生请您下楼吃点东西,早晨不吃饭哪行啊。” 陈清拉开门,“他没走吗?” 何姨进屋收拾,“是准备走的,到大门口又返回来了,我瞧着,是记挂您,心里割舍不下,上班也不舍得走了。” 临时反悔… 是有事要说了。 陈清温吞吞下楼,严柏青穿着白衬衫,领带扎得肃穆严谨,端坐在沙发上交代公务。 看见她,严柏青挂了电话。 “睡得好吗?” “还行,你不忙吗?”陈清坐在他对面,拿起一个柿子。 “有时间陪你吃早饭。”严柏青看着她皱眉,“柿子属寒性,你不适合吃这个。” 陈清不甚在意,剥了皮,“我这两天胃不舒服,感觉有把大火,刚好,压一压。” “何姨炖了牛奶燕窝,尝一小碗,中午我在公司,晚上,带你去贤轩茶楼吃凉糕。” “突然献殷勤?” 他笑,“拍卖会上的发簪清儿不要,凉糕就算献殷勤了吗?” 陈清抽纸巾擦手,小声嘟囔,“对严董来说花钱算什么,花心思才是最少见的。” 严柏青语气意味深长,“你倒是明白这个。” 吃过早饭,陈清提出想去庭院晒太阳。 严柏青没有要走的意思,也不提任何要求,陪着她站在院中赏花。 夜里应该是下过雨,花瓣冲刷得干干净净,明明是衰败的季节,严家这所宅子里却是生机盎然。 枯叶换新枝。 和严家的现状如出一辙。 逆命而行。 “昨晚你问我,孟鸿文是否知道你的身世。” 他忽然开腔,陈清坐在躺椅上晃动,嗯一声。 “他知道。”严柏青站在稍靠前的位置,替她遮了大半刺目的炫光,“这也是为什么我非要你在我身边。听说过灯下黑吗?” 她继续嗯。 严柏青扭头,几分打趣几分试探,“怎么?仇人从蒋家变为严家,接受不了?” “你明知道真相,却刺激我举报蒋老先生。”陈清声线略颤抖,好半天平复,“他是你父亲,你袒护他。” “在你认为蒋仲易是真凶时,璟言可有袒护他父亲?” 她没说话。 严柏青盯着她,眼眸深不可测,“他没有,你也不会怀疑他的所作所为,是为了袒护他父亲,换到我这里,你认为我会袒护一个不曾履行过‘父亲’义务的人。” “你有没有…” 陈清的话戛然而止,不是胆怯,而是莫名犹豫,迟疑。 严柏青像是看穿她的心思,斩钉截铁,“没有,清儿,你父母出事时,孟鸿文最宠爱的学生,是璟言,我在他心里,没有地位。” 陈清半垂着眼皮,“那你为什么还会帮我调查?” 在这之前,她一直认为,孟鸿文是幕后黑手,而严柏青为他善后,或许出于愧疚,或许出于稳住她,挑拨她与蒋璟言的关系,才会替她找李向力,问出琴行老板的线索。 “我和孟鸿文之间的仇怨,一时半刻说不清。”严柏青倒出一杯热茶,递给她,“不过,我的目的,与你的同样。” 秋末的风凉意开始入骨,陈清接过茶杯,捂在掌心,“你接近我,也是为了那个目的。” “一开始,确实是。”严柏青直言不讳,在她身旁坐下。 石凳高出躺椅一截,他自上而下注视,“清儿,我是个有贪欲的正常人,正常,男人。” 陈清心口咯噔,喝完了一杯茶。 “我知道你想要回到璟言身边。”他掸了掸裤管的浮尘,姿态优雅矜贵,“可那样做,璟言必败。” “我没有那样想。” 严柏青顿了顿,“如此最好。” 他静默数秒,起身,“关于李向力,我食言了,但琴行老板手里那把二胡,我可以拿给你。” 陈清无言望着他,一双眼在秋日下水盈盈,那样纯净。 “清儿。”严柏青抬手,拇指碰了碰她脸蛋儿,神情晦暗复杂,终是没说什么。 …… 陈清下午三节课,短暂脱离了严家的视线。 傍晚,她旷掉了最后一节选修,打车去万丽虹的住处。 蒋璟言交给她的那份口供里曾提过,万丽虹帮李向力隐藏证据,可她不信万丽虹会是个黑白不分、助纣为虐的人,真正的证据一定不在琴行老板手里。 不过也得感谢李向力提到过二胡,陈清这才能想到检查万丽虹没来得及搬走的家具。 她提着琴盒,凭记忆找到万丽虹的邻居,环顾四周,敲门。 “是你啊!”小王还记得她,笑呵呵打招呼,“又找万老师吗?” 陈清抿唇,“打扰了,我想看看万老师有没有留下什么练习琴,买回去留念。” “哟,这可巧了,确实有两把,但万老师说了,不卖,让我代为保管,她以后还要来拿的。” 她按捺住激动,“麻烦您,让我看一眼。” “你们搞艺术的,还挺特别。”小王也没骄矜,大大方方请她进院,“都在这儿了。” 陈清一眼认出其中一把是她的。 她取来,在手中掂了掂,随意拨弓。 音色不对。 “万老师不会回来了。”她出乎意料平静,“你卖给我吧。” “这可不行,什么叫不会回来了?” 陈清转身,凝视他,“三万,卖不卖。” 小王眼神挣扎,“万老师说——” “五万。” 他咂舌,“这么值钱?我不能背信弃义啊。” 陈清急了,“六万,再高我也不要了,万老师不是让你守着它,是让你等我来。” 小王低头思忖片刻,一跺脚,“行,六万,转账?” 陈清二话不说,付款,将自己的二胡拿出来,“这把我先放在这里,我晚上来取。” “您这不是有吗,还要啊?” 她不作解释,嘱咐他一定保管好,匆匆出门。 小王收锁好杂物间的门,转头,一个男人从里间走出来。 第251章 别勉强自己 “多谢。”男人斜叼着烟,没忍住笑,“演技不错。” “别提了,我差点露馅儿!这钱…我给您转回去?” “不必了。”他抬脚往外走。 胡同里没有陈清身影,男人毫不犹豫转向入口相反方向,果然看到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陈清步伐越走越快,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心虚所致,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 实际周围静得什么都听不到,脚步声,呼吸声,全是一个人的。 她闷头绕了几个弯,当马路出现在视野内,她开始小跑。 刚跑出几米,胡同口闪过一辆黑色宾利。 与此同时,身后一股力袭来,拖着她撞进一个人怀里。 “慌什么。” 她瞬间愣怔。 蒋璟言搂着她,眼神戏弄,“不认识了?” “你怎么在这儿?” “找证据。”他没撒手,带着她继续朝前走。 陈清肩膀顶弄他胸膛,“严柏青的车…” “全市开宾利的就他一人吗。”蒋璟言咬她耳朵尖儿,“不是他。” 她半副身子发麻发软,几乎挂在他臂弯,“你找什么证据?” “你找什么,我找什么。” 蒋璟言把她带到自己车上,上了锁,车厢里全是她的味道,她短促的呼吸的节奏。 引得后脊背一阵抽搐。 陈清刚要说话,男人倾轧而下,发了疯似地吮吻她,牙齿划过她锁骨下方的皮肉,疼得她倒吸气。 蒋璟言抬头,双目猩红,赤裸裸的、压抑已久的欲望。 狭小炽热的空间愈发催情,他想,她也想。 可情况不允许。 陈清颤栗着缩进他怀里,唇上沾染了水光,“严柏青晚上要和我一起吃饭,我不能待太久…” “证据拿到了?” “嗯。”她埋在他肩窝,贪婪嗅着,“这把二胡的琴筒里有东西。” 蒋璟言手掌垫在她脑后,揉了揉,眼底纵容宠溺,“厉害。” “那当然,我聪明。” 他发笑,没说什么。 连卓第一次来找的时候,发现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更无权私自搜证。 蒋璟言是领了省里任务来的,否则,就陈清那跟人谈判的手段,哪会这么容易。 “给我吧。”他整理好她衣衫,接过琴盒,“放你那不安全,后面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陈清欲言又止,舌尖苦涩,将话堵在喉咙口。 他偏头,“又乱想?牵扯到我父亲,我不可能袖手旁观。” “那我白费功夫了,六万呢!” “补给你。”蒋璟言将琴盒塞在座椅下,“晚上带你去哪儿?” “贤轩茶楼。” “刚好,我也要去。” 他托着陈清放到副驾,自己换到驾驶位,“安全带。” 陈清乖巧系好,托腮专注看他。 蒋璟言瘦了不少。 他是五官深邃的那种男人,一旦消瘦,面容更加硬朗凌厉,旁人眼里是带有攻击性的男人魅力,她眼里是疲惫和重担在肩。 “你几天没休息了?” “没少休息,我睡眠质量好,一觉到天明。” 陈清知道他成心糊弄,胡茬冒了头,眼下薄薄一层乌青,一看就是劳神过度。 她低头,想拧他手背,看到那枚针眼,鼻腔一酸,覆上去,“胡说八道。” 蒋璟言顺势握住她,在手里揉弄把玩,“接到学校通知了吗?” “接到了。” 系主任亲自来提醒她,必须参加,否则加入音协的条件不够。 蒋璟言如此匆忙安排这次的公益演出,一方面是为了方便行动,另一方面,严柏青昨晚所说的那席话,他早早考虑过了,倘若这次真有差错,蒋家落魄,陈清的未来,他要在有限时间内做好铺垫。 陈清专业没得说,奖项也拿了不少,他如今有能力,有资源,有人脉,‘蒋璟言’三个字,在圈子里还算有含金量,那就尽可能砸出一条康庄大道任她飞。 四十分钟的车程,抵达贤轩茶楼。 陈清望着天际淡下去的昏黄,轻声,“我走了。” 蒋璟言看着她,捏起她脸,“别勉强自己。” “孟鸿文对付严柏青会手下留情,对付你不会。”陈清眼眶泛红,深吸气,“对了,他现在的司机,今早提到了胡秘书,看他和严柏青的关系,可能知道得比较详细。” 她扶上车门,又说了一次,“我走了。” 男人眼里酝酿了风暴,哑声,“以后这么危险的事,别做了,我不需要你提供情报。” 陈清明显没听进去,果断下车。 走到门口,她脚下虚浮,脑袋忽然晕眩。 服务员眼疾手快,扶住她,“您没事儿吧?” 她摇头,踏上台阶。 严柏青订的包厢在五楼,陈清前脚刚到,他后脚进门。 她留意了他来时的方向,不是楼下。 “你早到了?” 严柏青没落座,牵起她,“有两位老总,躲不掉,陪我去见见?” 陈清没犹豫,相比于独处,她更希望有人在场。 要去的包厢在同层,隔了三个屋子。 准备进去时,适才那阵眩晕再度涌上,陈清压了压腹部,眼前大片的黑雾。 严柏青发觉异样,俯低身,抬起她脑袋,“陈清?” 她浑身软趴趴溜向地面。 严柏青捞起她,打横抱起,脸色阴郁,命令包厢里的人,“叫救护车。” 服务员最先反应过来,呼叫茶楼里的医疗组。 这会儿,蒋璟言刚出电梯。 他听到有人惊呼,抬眼望去,只看到工作人员围成一团。 第252章 给你一晚时间 连卓注意力不在那里,伸手挡在蒋璟言身侧,护送他朝喧闹相反方向走,“他们先到了。” “嗯。”蒋璟言将视线收回,阔步迈向包厢。 与茶楼工作人员擦肩而过的刹那,模糊不清的几句‘严董’引得他眉头蹙起。 连卓也听到了,颔首后退,隐入人群。 包厢内坐着三个人,范睿林,梁晶,郑塬。 蒋璟言恭恭敬敬欠身问好,“范检。” 他脱了外套落座,跟余下两人略一点头,算打了招呼。 梁晶知他心里一直不舒坦,没在意,兀自沏茶。 范睿林笑呵呵的,“梁秘约见我们,是有指示?” “我哪有那胆儿指示您。”梁晶也笑,规矩掏出一份加密文件,“公函您上午应该也收到了,领导的意思,七年前那桩跨市旅游区贪污的旧案,所有追诉流程,由您亲自把关。” 范睿林瞥了蒋璟言一眼,“这合适吗?以我和老蒋的交情,按照规章制度来说,得回避。” “领导考虑过了,您和蒋老先生是拜把子兄弟,但外界不知晓,况且,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市局已经立案,马上移交检察院审查,您也知道,清除孟党的计划刚刚启动,领导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来接这档子事儿。” 提到这个,梁晶气不打一处来。 之前截住蒋璟言举报的动作,让陈清来告发,结果他擅自将证据和证人交给市局,局里不得不立案,可没追诉权,必须移交。 上头怕打草惊蛇,只能从自己人里找能扛事的。 “领导指哪儿打哪儿。”范睿林接过文件,半调侃半认真,“严氏偷税走私那个烫手山芋还在我手里握着,又扔下来一个,退休前难得这么热闹。” 梁晶跟着打趣,“您要退休?那可不行,没了主心骨,您让我们怎么办?” 她擅长调节氛围,谈笑间将上头指令传达清楚,又不会让范睿林觉得自己被后生指点。 一番聊天寒暄下来,郑塬始终没参与话题,附和笑笑,从眼角观察蒋璟言。 后者面无表情,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钱庄那位纪总,不知所踪,我估摸,孟老让他暗地里部署退路了。”他压低声,撇去茶杯口的浮沫,“你别急,一件一件来,先逮严柏青,孟老没有严家这个替死鬼,慌乱之下指定露怯,陈家的案子审起来也顺利。” 现在省里兵分两路,市里这边由范睿林带领,严审冯家夫妇,深挖严氏,意在为上头清除孟党行动打掩护;洲南有郑塬带队,严审徐静,摸到钱庄最核心的部分,等着孟鸿文狗急跳墙,自投罗网。 原本省里想要用陈家的旧案拖长战线,争取时间,不料蒋先生是一句都没听进去,郑塬在来的路上,听梁晶翻来翻去骂。 蒋璟言没搭腔,手指轻轻叩击扶手,面孔坚毅冷峻。 他让连卓去打听严柏青包厢发生了什么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未免太慢了。 这会儿,陈清在车子后排苏醒。 严柏青嫌救护车来得太慢,让司机联系了交管局,开着自己的车一路疾驰。 “躺着吧。”他摁住陈清肩膀,“马上到医院。” “我没事了。” “检查之后再说。” 陈清脸颊下是西裤凉滑的布料,这个姿势太微妙,她不大自在,脖颈发力,抬起脑袋,“真没事儿,我低血糖,经常这样。” “低血糖还减肥?你又不是演员,不需要上镜标准。” “音乐会总要录像。” 严柏青气笑,“来日你开音乐会,卖的是现场票,除了你自己,谁会看录像?” 陈清一窘,嘴硬回怼,“粉丝会看,还剪片段呢。” “你靠琴艺圈粉,不是靠样貌。” 话音未落,车子在急诊大楼外停下。 陈清弹起身,紧抓扶手,脸上表情又惊又怕,“我不去医院,都说了没事了。” 严柏青耐着性子,“听话,只做检查。” 她执拗摇头,“我在医院害怕。” “清儿。” 男人一张脸愠色难掩,陈清紧咬下唇,眼里是泪,水涟涟望着他。 他轻叹气,伸手拉拽,“做完检查就回家,我保证不住院。” “不去…” 陈清这几日极少这么抗拒一件事,严柏青的要求不过分,她基本都顺从。 “真害怕?”严柏青俯低身,温声细语,“清儿,没有其他原因吗?” 陈清垂下眼睫,车窗外的霓虹在她鼻梁处投下一小片红色,显得俏皮又娇嗔,“没有,我一直都不喜欢医院,而且…” “而且什么。” 她抿唇,声音细得像蚊子哼,“我不喜欢有人看着…” 严柏青恍然,沉默数秒轻笑,“你认为我会像对我母亲一样对待你?” 闻言,司机瞟后视镜,不露声色冷哼。 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陈清拧着手指,不回答,不抬头。 良久,严柏青妥协,撇开脸,“让医生去家里等着,先初步诊断筛查,没有其他因素,不用去医院。” 她肩膀微微塌下,小心翼翼发问,“你还要回贤轩茶楼吗?” “嗯。” “帮我打包一份凉糕。” “证明你一切无恙,有心情吃喝,宽慰璟言的心,是吗?” 陈清僵住,呼吸也顷刻停滞。 严柏青挑开领带,酒气随动作飘散在车厢内,“清儿,我不愿跟你玩这种游戏了,给你一晚的时间,留在严家,还是回蒋家,明早,告诉我你的答案。” “我不是已经说了回严家等你——” “那就收起这些小花招。”他语气加重,将她的手腕狠狠固定在皮座椅上,“也收起你对前男友、对蒋家的心思,安分守己。” 陈清胃里脑子一团浆糊,严柏青演了这么久的绅士,不想演了。 早晨在花园,他说他是个‘正常男人’,看来已经是警告。 …… 严柏青突然把两位商会老总晾在茶楼,不陪着应酬说不过去,看样子,是得后半夜才回家了。 陈清隔着车窗目送他,顺便观察了一下车位上蒋璟言的座驾。 严柏青戳破了她的真实想法,确实,蒋璟言人在茶楼,一定会听说她晕倒,一定会追到医院,然后会做出比上回还过激的决定。 蒋璟言是个不容事情脱离掌控的男人,上次只是将她送到御府,这次再有意外发生,‘私奔’就不是玩笑而已了。 车子在严宅外停下,陈清推门,司机不阴不阳劝告,“陈小姐,您小心脚下,别走错了路。” 她顿住,回头,“你叫什么。” “严先生叫我老钱。” “老钱。”她直起身,伫立在车门外,声调冷了几度,“你看不惯我,告诉严先生,他会赶我走吗?” “…不会。” “我看不惯你,告诉严先生,他会换掉你吗?” 司机不吭声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陈清反手拍上车门,甜甜笑,“老钱,天色黑,注意安全,不要三番五次失了分寸。” 第253章 像是怀孕了 何姨带着医生候在客厅,听到庭院里的动静,迎出来,“严先生来电话说您晕倒,可吓坏我了!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低血糖。”陈清有些乏力,靠在沙发里,“严先生小题大做。” 何姨神色紧张,“低血糖也是要命的事儿!随时随地犯病,万一摔下楼梯,磕了脑袋,出大事了啊!” 医生是市总医院退下来的主任,他欠了欠身,询问了当时的情况,和陈清近几日的症状。 好一会儿,他皱眉,“陈小姐,恕我冒昧,您…例假多久没来了?” 陈清懵然,紧接着大脑轰隆一声,笑容凝固,“怎么了?” “您胃口不好,早晨干呕,贪睡,眩晕,倒像是怀孕。” 她在问出口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心脏仍旧猛地一紧,强撑着笑,“不可能。” 医生也犹豫,他来得匆忙,这个时间,也不方便做更精细的检查。 何姨在一旁心惊肉跳,怀孕?她这几日在家里,亲眼看到严先生和陈小姐分房睡,若真怀孕,只能是别人的。 这可麻烦了。 “苏主任,您这是说笑了,陈小姐还在读书呢,您不知道严先生多宝贝她!” 苏主任悻悻笑,“我也是猜测,结果还是得抽血化验后才能知道。” 何姨端了一杯热茶,“别紧张,严先生现在不在,有些话说得不妥当,我们也不会传出去。” 陈清四肢百骸仿佛沉浸在刺骨的冰洞中,无论如何动弹不得。 她还算镇定配合苏主任诊断,一结束,何姨亲自送他出门,陈清霎时瘫软在沙发里,手心已经被指甲掐出紫痕。 十多分钟后,何姨折返,安排佣人去厨房炖燕窝,扶着陈清上楼。 “陈小姐,您心里有数吗?” 陈清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像利刀刮过。 “严先生的脾性,我比这家里任何一个人都了解,这要是让他知道,您只有一个结果。” 她驻足,无声注视,额前的发丝细微颤栗。 何姨左右环顾,拍了拍她手背,“老严董对严先生期望高,从小,这孩子没少吃苦,性格也有一定的影响,他对于自己的东西,看得紧,一旦有差错、有瑕疵,即便是毁了,也不会扔掉,更不会送人,我这么说,您能明白吗?” 陈清全身血液凉了个彻彻底底。 她听严家佣人说起过,严苇岚病重之后,何姨是唯一一个没有被调回大湾区老家的人,足以说明何姨地位不是普通保姆。 “严先生那边,我替您瞒着。”何姨把她扶进卧室,语重心长,“您在家里时间不长,可我看得出严先生对您的在意程度。说实在的,我真心希望他能有个好归宿,他对一个正常家庭的渴望,旁人根本想象不到。” 房间里没开灯,楼道微弱的昏黄铺在门口,蔓延至陈清脚边。 她嗓音晦涩,“您希望我做什么。” “我希望您能尽快做出决定,我瞒得住,可严先生早晚亲自过问。孩子打掉之后,有我来照顾,他不会怀疑。” …… 入夜十点,蒋璟言和梁晶送走范睿林,返回包厢时,他调转方向。 “你干什么去!” “上厕所也需要跟梁秘打报告吗。” 梁晶一噎,抬脚准备进门。 她下意识望向左前方的楼梯,连卓一脸凝重,步伐匆匆。 “一整晚没见你。”梁晶扫视他,“璟言又给你派活儿了?” 连卓笑笑,欠身,“梁秘别为难我,说漏了嘴,蒋先生扣我工资的。” 他这幅态度,让梁晶嗅到不寻常,她环起手臂,“到底什么事儿,他不会又私自行动了吧?我说你能不能劝着点儿,还嫌我不够累啊!” “这次真没有。”连卓连忙解释,“今晚严先生也在茶楼,我奉命打探。” 梁晶的敏锐性惊人,她略一挑眉,“她也在,是吗?” 连卓没说话。 “我就知道,一碰上陈清,他就没理智了!” “不怪蒋先生,茶楼出动了医疗组,刚好在严先生包厢。” 梁晶一咯噔,“陈清出事了?” 连卓表情亦是严肃,“晕倒了,严先生派人送她回严家,我问不出具体细节。” “回严家…”梁晶眯起眼,“那就没什么问题,不然,严柏青不会放任不管,这件事,不用对璟言提了。” “这可不行!” 她态度坚决,一双眼直勾勾盯着连卓,“晕倒而已,没有出人命,璟言现在经得住刺激吗?且不说他会不会大动肝火去抢人,你忘了他在御府吐血了?” 连卓踌躇,眉头皱成一团。 “放心吧,不会有事,严家好歹是首富,医疗措施健全,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璟言能不能耐得住性子,让上头计划如期进行!” 他刚要说话,蒋璟言拐出走廊,神情寡淡,“什么情况。” 梁晶疯狂使眼色,连卓掂量了她的话,好半晌,跟着进包厢,“没事,是严先生隔壁的包厢,他怕惊扰陈小姐,已经送她回家了。” 蒋璟言眉宇间萦绕着一股说不明的情绪,连卓心慌得厉害,立在角落。 此时剩下自己人,梁晶没客气,摆出架子,“我问你,为什么不听命令。” “老关给我下文件了吗?”蒋璟言撩眼皮,抿了一口茶,“有需要华盛配合的公函吗?” “你这是胡搅蛮缠!” 眼看又要吵起来,郑塬伸手拦住,“算了晶姐,你也体谅一下璟言的立场,他已经给组织奉献出自己亲爹的名誉了,现在未婚妻被人抢走,他要是还坐得住,那不是人,成仙儿了!” “他就是飞升上神也得给我按规矩行事!”梁晶气冲冲站起,来回踱步,“我就不明白了,陈家的案子怎么就不能再放放,原本我们只用跟孟党拼速度,现在又多了一个你,热闹是吧?好玩吗?” 蒋璟言不轻不重搁下茶杯,笑意褪去,只剩凛冽逼人的气场。 第254章 想抱他 郑塬火速起身挡在二人中间,“好了好了,又吵!晶姐,你话不能这么说,陈家的案子对上头来说,可能只是清除孟党的一个僚机,但那毕竟是人家陈清的亲爹妈,璟言的岳父岳母,他不着急也说不过去啊!” “就你明白?洲南一切顺利,你有时间说风凉话了?你跟谁一个战线!”梁晶瞪眼,坐下,撇开脸侧对他们。 郑塬掐腰咂舌,洲南顺利有蒋璟言一大半的功劳,严柏青那名姓胡的秘书正式提审,在任期间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逐一浮出水面。 严苇岚在商场为孟鸿文钱庄搭建底层套现流水线,严柏青则为虚假贸易打掩护,他从假意丢失港口那批货和黄浩这个冤大头时,就已经开始着手洗白严氏和钱庄的关系,只不过他还不太清楚自己亲妈已经被利用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蒋璟言抢在他之前挖出了那些空壳公司,保密取证。 这是郑塬上任后第一项任务,蒋璟言几乎将所有证据、线索,包括前几年在洲南发现的蛛丝马迹,悉数交由他。说实在的,任务完成,上头不会给予蒋璟言实际功绩,倘若失败,却有可能追责。 郑塬到底与他并肩作战十年,明白他此举是在向自己的职业生涯正式道别,为他心中坚守的天道正义做出最后一次牺牲,所以,即便蒋璟言为了一己私欲,为了自己女人的安危不顾大局,郑塬无法和旁人一同抱怨。 包厢一度死寂到无法呼吸。 蒋璟言慢条斯理卸下领带、袖扣,声调平稳中渗出寒意,“想要跟我拼速度,那得再努力一点才行。” 梁晶顿住,转头,“你威胁谁呢。” “我再重申一次,老关没有给我指派命令。”他解开大半衬衫扣,翻折衣袖,浑身的戾气无声无息席卷众人,“你们有你们的大计,我有自家的麻烦要解决,哪儿错了?” 梁晶面色涨红,双手攥拳搁在桌上。 蒋璟言微微扬起下巴,弹开打火机金属盖,偏头点烟,“随便你去转告谁,我的能力有目共睹,陈家旧案按我的节奏来,想要借此发挥揪出孟党,回去加班,提高工作效率,追得上我再说。” …… 严柏青果不其然后半夜回家。 陈清坐在卧室外的露台,瞧见他的座驾停在大门外,并未开进车库。 夜深,严柏青没抬头看,拎着西服外套,步伐松散,依稀显露几分醉态。 陈清听何姨说,他之前从不参加酒局,酒量却不差,严家培养商界精英,酒桌如战场,并不为了谈成生意,而是防止有心之人利用醉酒制造丑闻,酿成大祸,影响严氏股票。 严柏青小小年纪,从初中起,私下被严苇岚关在家里,强迫他锻炼酒量,醉一次,饿一顿,醒酒后还要挨打。 何姨边讲,边抹眼泪。 陈清唏嘘不已,放眼望去,整个严家,仅仅只有何姨在替他记着那些不公。 她往前探身,男人跨进玄关,幽深的身影在庭院中拉长,消融于冰冷寂静的月下。 好半晌,楼道传来压抑的脚步声,在厚重的地毯上发闷。 陈清裹紧毛毯,盯着卧室门板下方微弱的灯光。 万幸,严柏青没有来打扰她。 但躲得过一时,躲不过几个小时后的早晨。 陈清回到床上,望着天花板思忖,怀孕的事还无定论,何姨和苏主任都是猜测,想要证实,她得避开严柏青,还得防着蒋璟言。 好在距离出发去无恨村公益演出的日子就在次日,她刚好有机会。 迷糊睡了两三小时,陈清听到庭院有引擎声,一个激灵坐起。 她朝楼下看去,是老钱在大门外擦车,看样子严柏青还没有醒。 袁卉已经回复了消息,她今早去做产检,可以捎她回学校。 陈清抓紧时间洗漱,下楼,何姨神色复杂,注视她,“陈小姐,您休息好了吗?” “挺好的。”她笑笑,提起手里的琴盒表示,“我得回学校了,劳烦您跟严先生说一声。” “课程多吗?您有时间…休息吗?” 陈清听出她的暗示,接过她手里的牛奶,一饮而尽,“有时间,您放心吧。” 出门后,老钱从余光里注意到她,垂头欠身,“陈小姐。” “早上好。”她颔首,匆匆瞥过车子的前轮,裹满了泥土。 严柏青的司机,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要么是来不及送去清洗,要么,是有重要的事,比洗车紧急。 陈清悄悄扫了好几眼,恰好何姨吩咐备用司机将车开出车库。 上车后,她调整琴盒放的位置,顺便仔细观察老钱的神态。 疲惫,风尘仆仆,鞋子也不干净。 一定是连夜赶到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可光明正大驾驶严柏青的车,又不像是见不得人。 她想起被带到孟鸿文私宅那天,有过一段不太好走的路。 看来,是孟鸿文有新指示了。 司机将陈清送到医院与袁卉碰面,她站在妇产科走廊有些恍惚,双手交叠覆在小腹上。 一整晚,她对这个有可能存在的生命,心里说不清是何种滋味。 怕来得不是时候,又担心自己的疏忽大意会带来问题。 墙上挂着科普漫画,陈清一张张看过去,一颗心脏时悬时降,赶忙扶着长椅坐下,不敢表现出异样。 才平复好情绪,一抬头,蒋璟言伫立在电梯口。 早晨清透的阳光射在他面庞,刚毅硬朗,平静对视,眼神极其有安全感。 周围万物失了颜色,没了声响。 蒋璟言迈开步子,朝她走去。 陈清有一瞬间绷不住了,想抱住他,告诉他,躲在他身后,将那些纷扰抛之脑后。 可当她看到手机上弹出的消息,一瞬间打回现实。 男人沉厚熟悉的气息逼近,陈清鼻腔酸得厉害,咬紧下唇,硬撑着没出声。 “今天下午,学校会先派出一批去无恨村的学生。”蒋璟言只以为她不想在公众场合下与他交谈,停在不远处,背倚着墙,“你跟着队去,有人接应。” 陈清压下哭腔,嗯一声。 第255章 你在他身边,我不踏实 蒋璟言磕出一支烟,嗅了嗅烟丝,塞回烟盒,“不想去也得去,别跟我犟,你在这儿,在他身边,我不踏实。” 陈清仍是嗯,听起来不情不愿的,委屈得厉害。 “陈清。”男人语气加重,“看着我。” 她抬头,隔着窄而光洁的过道,眼底湿漉漉泛着红。 蒋璟言心口一沉,“怎么了?” “没事,我没不想去。” “我问你怎么了。”他不大有耐性,胸中一股烦躁,向前大跨步,“严柏青为难你了?” 陈清用手背蹭了蹭眼角,溢出一丝啜泣,“没有。”她站起,去旁边办公室门口等,“孟鸿文昨晚大概叫严柏青司机去庄园了,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你小心点。” “我说没说过不用你探情报?” 话音刚落,保姆扶着袁卉从办公室里出来,瞅见这幅情景,一愣,“蒋先生?” 陈清挽住她另一边胳膊,悄悄扯了扯示意。 袁卉讪笑,“巧了,蒋先生在这儿是…” 蒋璟言目光随着陈清移动,锐利得犹如钩子,“等人。” 袁卉更诧异了,“妇产科,等人?” “嗯。”他退回一开始站着的位置,向她们身后瞥了眼。 陈清再次扯了扯袁卉衣袖,轻声细语,“走吧。” 路过男人的刹那,蒋璟言不着痕迹捉住一缕长发,顺着指缝溜走。 “下午三点,准时上车。”他音量没压着,陈清身子一抖,头也不回进了电梯。 下了楼,袁卉左思右想,小心翼翼发问,“蒋先生是在等你?” “不是。”陈清扶着她坐进车里,“你等我一会儿。” “你去哪!捉奸吗?” 陈清没反应过来,“捉谁?” “蒋先生跟你分手才多长时间啊,突然出现在妇产科等人,那不是摆明了劈腿吗!” “没那回事儿。”她哭笑不得,从地库重新进入楼梯间。 方才那条短信是大亮发来的,陈清知道蒋璟言派他在自己周围打转,就让他暗中顺带留意了老钱的行踪。 她查看短信内容,点击删除,给蒋夫人去了电话。 自从在御府被蒋夫人带人堵住,她们之间有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共同目的。 “夫人。”陈清格外谨慎,没有提到姓名,“赵司机出现了。” “人在哪儿?” “估计走投无路,找严先生救命去了。” 那边沉默了几秒,“你先回学校。” 陈清心头焦急,“您有安排吗?我觉得,孟鸿文把赵司机交给严先生处理,他不会手下留情的。” “正因如此,你不能掺合。”蒋夫人语调前所未有的冷静,“两个不敬畏法律的人,万事小心为上。” 陈清捏着手机,低头思索,“赵司机如果逃了,会有什么后果?” “他逃不掉,璟言在各个关卡部署了人手,赵明,严家,孟家,都在秘密监控范围内。” “万一呢。” “…万一逃了,那么证明严柏青为孟鸿文遮掩陈家旧案的人证,以及老蒋与此事无关的人证,需要重新找了。” 陈清倒吸气,这么重要的一个人,严柏青容他逃过一次,这次绝不会善罢甘休。 万丽虹藏在二胡里的证据还不知道是什么,能起到什么作用,一旦时间拖延得太久,让严柏青和孟鸿文先一步找到翻身的时机,一切功亏一篑。 与此同时,蒋璟言在电梯里接到范睿林的电话。 “你交过来的录音只有一半。” 他蹙眉,“一半?” “没错。”范睿林语气凝重,“技术组分析过了,是下半段的录音,只有李向力复述如何举报的过程,对方的信息还是空白,连声儿都没出。” 蒋璟言给一旁的唐萧明使了个眼色,拿来他手机,按下一串号码,“有万丽虹的口供,市局可以传唤琴行老板,您等我消息。” “他和李向力都在严柏青手里,这一传唤,可就是打响第一枪了啊。” “早就打响了。”蒋璟言挂断,迈出电梯,“你下午什么安排?留医院吗?” 唐萧明单手抄兜,走到车旁,“梦姐状态不错,我不便待太久,再说了,借蒋先生的由头留在妇产科,对您名声也不好啊。” “那刚好,送你去旅游。” “哪儿?” “无恨村,今天下午启程。” 唐萧明扣好安全带,“爷们儿马上进入坟墓了,你还给我——” “明天我送梦姐过去。” 他顿住,旋即大笑,“还是你疼我!老太爷还找什么关家啊,退一万步讲,我不能嫁给你吗?” 蒋璟言阴恻恻睨他一眼,“找抽是吗。” “我这一走,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之前让你在皇嘉国际找的人,是孟鸿文扔过去的一颗老鼠屎,等着钱庄的事败露,拉亲儿子下水,让严家上下出面为他摆平。” 唐萧明瞥他,“你要代劳了?” 蒋璟言降下车窗,焚了支烟,冷空气入肺,激得他脑仁一涨,“严柏青不知情,严苇岚更是自欺欺人,扯下这块遮羞布,都不够让这一家子看清对方是人是鬼。” 他肘骨垫在窗沿,吸了一大口烟,缓缓吐出,“无妨,那我就多扯几块。” …… 陈清在去学校的途中突然改道,回严家。 她找了无数借口,直到车子在小区外停下,还没能找到一个合乎常理的。 出租车进不了小区,陈清一路步行到严家大门口。 她深吸气,故意绊了一跤,足以让庭院里忙活的佣人听到动静。 “陈小姐?您怎么又回来了?” “有事找严先生。”陈清笑笑,装作不经意询问,“何姨在吗?” 佣人迎她进去,“不在,严先生让何姨去市区帮您取裙子了。” “什么裙子?” “听说是今晚有酒会,严先生大概还没来得及跟您说。” 陈清没在意,在沙发坐下,“家里有客人要来?” 佣人为难,“是…我先去请严先生,您稍坐。” 她品出一丝微妙的气氛,端起茶杯打趣,“谁要来?这么藏着掖着,难不成是女人啊?” 佣人垂着脑袋,没搭腔。 陈清手一紧,心里有了个模糊的答案。 第256章 藏了相好吗 “既然有客人,我在也不方便。”她搁下茶杯,“严先生在卧室吗?我跟他说完话就走。” 佣人慌里慌张,“不在…我去请吧,您——” “在楼下吗?”陈清腾地起身,不顾阻拦绕到后门的电梯。 “陈小姐!严先生在忙,吩咐了,不让旁人打扰。” “我是旁人吗?”她笑,“楼下藏了严先生相好啊?这么避讳。” “不是…” 陈清心一横,重重推开她,转身顺着楼梯跑下去。 负一层是严家的酒窖,也是严柏青勒令不允许踏足的‘禁地’。 佣人不能像陈清一样不管不顾擅自跑下去,可不拦着,更犯忌讳。 陈清耳朵里充斥着杂乱的心跳,刚跑到拐弯处,老钱挡在她面前,面孔坚如铁,“陈小姐先上去,严先生马上忙完。” “我找他有急事。” “两分钟,您等一等。” 这个楼梯的设计十分巧妙,拐弯处上不见光,下不见地,墙壁处的灯带昏黄深沉,陈清怕老钱用蛮力,她现在经不起摔。 于是,她缓和了神情,“也好,那麻烦你催一催他,我马上要走了。” “去哪?”严柏青徐徐跨上台阶,老钱颔首,退至一旁,隐入黑暗中。 他穿着米杏色的家居服,裤管处皱皱巴巴,衣袖撸到小臂中央,不似平日里的温润与优雅。 陈清视线越过他肩膀,“楼下是谁?” “老钱。” “我问的又不是他!” “那你问谁?”严柏青好整以暇望着她,“怀疑我金屋藏娇?” 陈清脸蛋儿上几分怒意,薄薄一层粉红,蔓延至脖颈,可爱又可怜。 他神色温和,拇指擦掉她额头的汗,“你还没说,要去哪儿?” “学校通知,今天下午要跟队公益演出。” “这么临时?” “上周说过,我忘了。”她一个劲儿往楼下看,皆是徒劳。 严柏青站的位置在下她在上,即便这样,两人依然达不到平视的高度。 探身之际,不可避免拉近彼此的距离。 少女身上的气味儿萦绕,他看得到陈清面颊的小绒毛,胸腔里的潮动不可抑制。 “清儿。”他垂眸,“你回来就为了这个?” 陈清回神,抿唇,“嗯,怕你有事找不到我,误会了。” 严柏青发笑,“误会什么?我会有什么事需要找你?” “李向力,琴行老板。”她不假思索,“关于陈家的事,你会找我。昨晚你发了脾气,如果到时听说我不在市里,我当然怕你再误会。” 男人眯起眸子,半探究半调侃,“清儿开始为我着想了。” “你有客人?”陈清转身上台阶,换了话题,“我不留了,给你腾位置。” “什么傻话,你不占地儿。” 天边不太晴朗,屋子里雾蒙蒙的,陈清走到沙发,坦然坐下,“那我歇会儿再走吧。” “我见过苏主任了。” 她表情镇定自若,“是不是说不让我减肥?” 严柏青漫不经心用手帕掸裤管,“除了这个,他建议你去医院做详细检查。” 陈清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何姨是真为严柏青着想,也是为严家着想,以防他一怒之下做了出格的事儿,何姨费心思堵了苏主任的嘴巴。 她手指支在太阳穴,做出一副烦恼模样。 “不许糊弄。”严柏青在这种事上严肃得非同寻常,“本来一大早就该带你去医院,结果何姨说你去学校,走得早。” “公益演出结束了做体检。” “多久结束?” “一个月吧。” 严柏青脸色沉了沉,“地址在哪儿?我来安排,到了之后,先体检。” 陈清张了张嘴,佣人进来打断,“严先生。” 严柏青瞥她,“带清儿去楼上休息,下午,我送你去学校汇合。” “刚才还说我不占地儿…”陈清小声嘟囔,屁股一动不动,“这会儿又让我回避了?” 佣人望了眼庭院,伸手扶她,“您先歇着,我去帮您打包一些糕点带走,公益演出基本都在乡镇上,有些东西您想吃的时候啊,找起来不知道有多费劲呢。” 陈清在余光里注意大门口,一辆女款轿车停在那儿,让她心里那个猜想更加坚定。 她没再纠缠,乖巧回卧室。 严柏青的客人是章韵,这个对他一见钟情,死心塌地,又惨遭抛弃的前女友。 蒋璟言秘密监控了一切可疑的人,唯独章家,是个可以钻的漏洞。 严柏青如果想要转移赵明,百分百找这个前女友帮忙。 陈清站在卧室露台,凝望大门外的道路,掏出手机,编辑短信,发送后,又删除。 这番动作下来,她虚脱般靠着摇椅,脊背几乎被汗浸湿。 章韵待了半个小时,陈清以为她要离开时,佣人来叩门,“陈小姐,严先生请您下去。” “客人走了吗?” “没有。” 陈清疑惑,严柏青怎会让她和章韵见面,难不成…是章韵旧情难忘,拿她当挡箭牌? 不容她多想,佣人来催了第二回。 陈清站在二楼栏杆处,注视着沙发上的女人。 “章小姐。”她笑盈盈的,“好久不见。” 章韵的气质不减,乍一看飒爽,走近了,仔细观察,会发现其中掺杂着几分失意,眼里的光芒多了些张牙舞爪的虚势。 “阔别几日,陈小姐当真有本事让我刮目相看。” 陈清没落座,不卑不亢回敬,“章小姐还是一如既往。” “我有朋友和陶家小姐是同学。”章韵眼神不屑,“陈小姐当初如何踩了斯然,爬到蒋先生身边,我领教了,只是你应该好好珍惜才是,非搞得师兄弟两个,都被人当谈资吗。” 严柏青拧眉,出声警告,“章小姐,在我严家出言不逊,未免太放肆,送客。” 陈清伸手拦住佣人,颔首笑,“没关系,我来送一送章小姐好了。” 章韵看着严柏青,眼神里藏不住的哀怨。 陈清叹气,也是个痴情人。 她没想着真送章韵,原本没有关系的两个人,自打第一次见面,章韵就对她横眉冷对,任谁都会有脾气。 再加上陈清还摆了她一局,要想和睦相处,这辈子没可能了。 “章小姐。”陈清瞟客厅的落地窗,声音极低,“严先生的这艘船,你非上不可吗?” 第257章 三十五岁的男人没精力 章韵视线轻飘飘掠过,环起手臂站定。 庭院里的迎客松遮挡住陈清大半身躯,严柏青伫立在窗边,讳莫如深望着那儿。 “你跟我玩过一套话中话。”章韵语气轻蔑,“不如直说。” “没什么,只是碍于之前的事情,为了还你一个人情弥补,好心提醒你,冷锅冒热烟,不蹊跷吗?” 她笑,“你有危机感了,是不是?” 陈清无奈摇头,朝门口走。 “蒋家回不去了,躲在严家,眼看柏青主动联系我,哪怕是公事,你也心生猜忌,巴巴儿跑下楼玩这一出。” “章小姐。”陈清气笑,“是我非要下楼的吗?” “不然呢。” 她脊背陡然一僵,表情也随之凝固。 本以为是章韵想当面挖苦她,才让严柏青叫她下楼说说话,现在看来,是故意为之了。 陈清胃部一阵抽搐,拉开车门,“我没有理由猜忌你,至于你有没有理由去细想我说的话,随便你。” 章韵眉头蹙起,可陈清没给她询问的机会,步伐匆匆返回。 客厅里,男人捧着一本商业杂志,泰然自若端起茶杯,“凉了。” 老钱接过,看了陈清一眼。 “章小姐说话忒挤兑人。”她盯着严柏青,“干什么非叫我下楼?” “分手的事闹得不太愉快,章小姐是商场新贵,章部长势头正盛,严氏需要跟章家搞好关系。” “所以我得奉承她?” 严柏青笑出声,“清儿,你不用奉承任何人,包括我。” 陈清撇开脸,不说话了。 “委屈了?”他笑意加深,“为了让你们两个化干戈为玉帛罢了,虽然没必要奉承,但日后场合上碰到,老是针锋相对的,不大好看。” 这番说辞听着诚恳,也有理有据,陈清拽过抱枕挡在身前,“想要讨章家欢心,简单,再续前缘就是了。” 严柏青顿了顿,挑眉,“我可是还在跟你‘逢场作戏’,和两个女人周旋,我不是璟言,没那个精力。” 陈清脸色涨红,一双眼直勾勾瞪他。 “别生气,开个玩笑逗逗你。” 她小声咕哝,“三十五岁,是该没有精力了。” 严柏青合上杂志,丢在案几上,较了真儿,“和年龄无关,我所有的精力,只留给一个人。” 陈清挠眉毛,假装没听懂。 让她下楼和章韵面对面,绝不是‘化干戈为玉帛’那么简单。 又是严柏青的一个试探。 章韵因为分手的事,在圈子里受尽耻笑,章家并未追究严家,甚至允许女儿和严柏青再来往,只有一个原因,受制于人,无法撕破脸。 严柏青即便是新任严氏董事长,也不能在章部长面前这么猖狂,看来孟党势力已经渗入到此般境地了。 保姆依照严柏青吩咐,装好了要给陈清带的补品。 “太多了吧,我已经装满一个行李箱了。”她抗拒。 严柏青拿来帕子擦手,“不多,无恨村偏远,公益演出的饭菜简单,没什么营养。” “你也知道是公益演出啊严先生!”陈清叹气,“都吃一样的,偏我搞特殊,别人怎么看我?” 他浅笑,不容置喙的口吻,“她们不敢怎么看你,东西带过去,随你安排,分给同学老师,分给村民,都可以,每隔两天,我会给你寄一些。” 陈清没抬头,垂眸敛去情绪。 每隔两天寄一次,正大光明监视她的动向,顺便掌握她身边有没有其他无关紧要的人。 难怪严柏青听说要公益演出时没有阻拦,是想要借这个空当,转移赵明。 陈清想起章韵临走时的态度,结合自己的猜想,凭章韵自己悟出真相是没可能了,章家一定会帮严柏青这个忙。 没准儿,还会把她的好心提醒,一字不落‘转告’给严柏青。 陈清定了定神,翻看箱子,不经意提起,“对了,你有没有推荐的红酒?” 严柏青负手注视她,“做什么。” “带队老师喜欢喝酒,袁卉提醒我了,跟老师套个近乎,回来之后的推荐表上能漂亮一点。” 他眼神晦暗不明,“严家有不少珍藏的好酒。” “不用。”陈清坐回沙发,“你的太贵了,推荐一款我买得起的,走之前我去买。” 严柏青有些没想到,笑了声,“好。” 正说着,何姨挎着包进门,意味深长看着二人,“严先生,陈小姐,这是要出远门?” “嗯。”他转身,“何姨,我有事问您。” 陈清一颗心揪紧,眼底的慌乱和无助和灰蒙蒙的光线搅在一起。 何姨应了声,跟过去。 …… 中午十二点,连卓风尘仆仆回到蒋家。 “蒋先生。”他在门外跺了跺脚,市区下大雨,泥水溅了一腿,“赵明确实在市里出现过,我问过大亮,陈小姐让他跟踪严先生的司机老钱,证实了老钱昨夜独自出入孟老的庄园,估摸被带到严家了。” 蒋璟言面孔登时阴沉得没有丁点儿温度,他撂下手里的文件,上楼。 佣人说蒋夫人约了几位太太做美容,午饭不在家里吃了,他上去后,蒋夫人恰好出卧室门。 “找我有事?”蒋夫人态度疏离,拢了拢发髻,“不是不愿意跟我说话吗。” “是您让陈清做间谍?” 她出乎意料没呛声,坦然昂起下巴,“有什么不可以?难不成,她去严家,是真谈恋爱去了?” 蒋璟言身板魁梧,遮得蒋夫人面前暗无天日,“我还说梁晶他们手脚慢,您倒是快,绕过我,走捷径了。” “我和你父亲互相配合,她和你也应该这么做。”蒋夫人眼里是在前线时的镇定和理智,“璟言,你也知道,时间不等人,你担心陈清安全,她顾虑你前程被毁,既然目标一致,能快速解决,才是首要任务。” “我用不着让她替我冒险!” 佣人引着司机上楼来接,手里提着蒋仲易的公文包。 蒋夫人挥手,让他们回避,“是替你吗?是替蒋家!”她语气加重,大跨步迈进,四目相对,“这场输赢,谁也不能置身事外,陈清比你懂事,她自愿的。” 说完,她拂袖而去。 蒋璟言一张脸尽是寒意,抿唇隐忍到极限。 “连卓!”他快步下楼,满身戾气,“通知郑塬,去皇嘉国际抓人。” 连卓蹭地冒起一身的汗,亦步亦趋跟上,“现在?” 孟鸿文在皇嘉国际安插了钱庄的线人,负责暗中挖掘隐藏客户,不曾设立明确数量及效率,只为把这盆污水泼在严柏青手里。 蒋璟言和郑塬双管齐下,将将揪出眉目,突然行动,太仓促。 连卓劝说的话还在嘴边打转,男人目视前方,速度未减,一字一顿命令,“现在,马上。” 第258章 我会换你平安回来 郑塬临时接到消息,以为市里有变动,火急火燎派出两人先和蒋璟言汇合,他则亲自去调公函。 连卓一路疾驰,时不时观察后排男人的神情。 今儿抓了人,原先的计划统统作废,省里问责是躲不过了。 他攥紧方向盘,瞥手机屏,“人出现了,动手吗?” “先看紧。”蒋璟言来回转动着手机,脸上表情晦暗,“陈清出发了吗?” “还没,陈小姐忽然折回严家,大亮在附近接应。” 蒋璟言本来是要亲眼看着陈清上了学校那趟车的,但情况有变,只能靠唐萧明了。 “不然我守着皇嘉,您去学校吧。”连卓在路口停下。 红灯还剩十秒,车厢里气压极低,随着绿灯亮起,男人嗓音晦涩,“孟鸿文选的线人,常人对付不了,我必须去。” 连卓欲言又止,踩下油门直奔会所。 四十分钟,车子泊在皇嘉五百米外的湖边,郑塬派来的人还没到,不远处游客来往,几名市局的便衣穿梭在其中待命。 蒋璟言用备用手机给陈清打了通电话,没人接。 “大亮还在严家盯着吗?”他心莫名发慌,口干舌燥,大力扯掉领带,“让他实时汇报给唐萧明。” 连卓注意力从皇嘉国际门口短暂转移到后排,男人浓黑如散墨的眼眸震得他胸口微窒,“咱们是临时行动,严先生不知情,您别担心,陈小姐不会出事。” 蒋璟言算准了时间,等陈清顺利进入唐萧明的视线,顺利离开本市,严柏青无法再用她要挟任何人,先拿下皇嘉国际的线人,扯破严柏青和孟鸿文之间摇摇欲坠的遮羞布,之后,无论这二人谁先出手,于局势而言皆是一步推手,严苇岚跳出来维护任意一方,另一方也会落下把柄。 可陈清还在,只有等。 湖面漾起波纹,一层一层,晃得蒋璟言一颗心摇摇摆摆,他忽然想起早晨在医院,陈清一张脸略苍白,一见了他,红着眼,委屈巴巴的。 她总是这样,想装得跟没事儿人一样,却装不像。 蒋璟言看着她长大,之前每回一次家,小姑娘的模样就变一点儿,唯独这份倔强,六年来丝毫不减。 连卓曾戏称,手下的兵随他便罢了,就连陈清也随了他的脾性。 蒋璟言摩挲手机屏幕上的照片,那是陈清大一去外省参赛时罗太太拍的,乖乖巧巧抱着奖杯面对镜头,眼弯成一轮月。 她本该是温室里的花骨朵般明媚才对。 蒋璟言时常觉得自己不够娇惯她,不够让她心安理得待在他身后,倘若没了那份骨气,他也乐意宠着她,纵容她。 驾驶位响了一声手机铃,他抬眼,连卓忧心忡忡转头。 四目相对间,天际刹那变得浑浊,潮湿的雨腥气被风卷进,横冲直撞涌入车厢。 不过数秒,黑云彻底压下来。 这会儿,严家气氛凝重。 何姨手足无措立在楼梯口,方才严柏青叫她去问话,再回来时,陈清不知去向。 楼下酒瓶破碎声惊得佣人保姆齐齐聚在客厅,被严柏青斥退,他独自一人下了负一层。 严苇岚住院后,家里的人减了大半,大多是在庭院打扫、照顾花草的佣人,一般没有特别交代,客厅里不留人。 严柏青伫立在酒柜旁,昏暗的灯光里,依稀看到角落两抹重叠的身影。 “赵明。”他揉了揉太阳穴,按捺住暴躁,“放开她。” “你先放我走!” 老钱闻讯从花园小门闯进来,呆楞了一瞬,旋即向赵明扑过去。 “别动!”赵明握着一块玻璃碎片,狠狠抵在陈清脖颈,猩红目光中透露出杀气,“严先生,你让我像过街老鼠,又把我困在这儿一夜,打的什么主意,我会不明白吗!” 严柏青拳头紧了紧,他深吸气,缓慢迈步,一双眼紧盯陈清,“你这样做,同样脱不了身。”他顿了顿,嗓音阴沉,“你并非不了解我。” 赵明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死咬着后槽牙。 陈清战战兢兢朝前方伸手,“严先生…” 她含着哭腔,刺激得严柏青脑门发胀,他大跨步,反手摸到酒柜旁案几下方暗藏在匣子深处的一柄手枪,“你不满我给你安排的后路,那么你自己说,要如何。” “送我出境,水路。”赵明推着陈清向光亮处走了走,“劳烦陈小姐陪我,上了船,你带人走,我带钱远走高飞。” 严柏青双眼微眯起,“既要退路,又要钱财,还要人质,赵明,你口气不小。” 赵明躬着身子,躲在陈清背后,紧贴墙壁,时刻注意周围,“我认为严先生给得起,我也承受得起。” “报警!”陈清忽地嘶声呼喊,“柏青快报警!不要上他的当!” 她动作幅度大,赵明始料未及,胳膊用了劲儿,玻璃锋利的尖角刺破她皮肉,鲜血顷刻淌进衣领。 严柏青唇鼻处绷出两道纹路,拇指扣向保险栓,就要抬手时,老钱先一步摁住他,不着痕迹摇头。 “严先生别急。”老钱背对那边,摸向腰间,露出匕首的轮廓,“您现在的身份持枪,性质不同,不要功亏一篑。” 严柏青胸膛剧烈起伏,忍了又忍,终是将枪搁在老钱手心。 “我答应你。”他抄起一旁的酒瓶,仰脖灌了一口,“但车在大门口,你挟持她上车,被监控拍到,什么后果?” 赵明冷哼,“怎么把我带进来,就怎么把我带出去,我相信严先生有法子。” 陈清眼里是十二分的惊恐,声音也磕磕巴巴,“我不跟他走,严先生…求你…” “由不得你了!”赵明抓了一大把她的头发,完全掌控她,“陈小姐,我若早知你有这么大用处,就该早些找你。” 老钱镇定立在一旁,严柏青面孔肉眼可见怒气冲天,他探究望向陈清,总觉得不对劲。 “你早找她一天,就早死一天。”严柏青撂下酒瓶,掸了掸衣领,犹如一只野豹,优雅又暴虐。 他负手,微扬下巴,“清儿别怕,费多大力气我都会换你平安回来。” 第259章 她如今在严家地位高 陈清腿软得站不住,赵明一边不敢暴露出自己,一边肆无忌惮绕到她脖颈处拎起。 即便这是在严家,在严柏青的地盘,可这栋宅子附近有住户,饶是严柏青想动真格,见了血,不好收场,不比在孟鸿文那儿,可以随手弄死他。 这个道理,是陈清告诉他的。 他耐着性子等大门口安排好,向...... 孙权闻讯后,立即素服迎接周瑜灵柩回柴桑。孙权称帝。在称帝后,孙权又对公卿们说:孤非周公瑾,不帝矣。 风云世界,林涛不喜欢步惊云的狠辣,却很喜欢聂风的良善,因此并不介意给他一些好处。 看着司马铃将焙干净化的泥粉调水,涂抹在石鸡身上,魏野拍了拍手,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 在风漓夜目送宝儿离开的时候,慕容雪儿早就躲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柱子后。 孟达左手用竹笛格挡,右手挥掌猛拍清风持剑的右手,清风见孟达出招诡异,连忙也挥出左手相迎,哪知孟达猛地将竹笛由左手转到右手,用右手中的竹笛点刺清风的左手的关冲穴。 冷傲天话音落下后不久,激斗双方的情势瞬间大变,李斌在躲避退让毕凌峰三十余招后,终于出手还击了,而且还是一击奏效,众人只看见场上紫芒遮蔽闪耀。劲风猎猎作响。 从五天台城显化开始,虽然落入青灵翊真台的魂魄没有多少,但掌事判官也好,巡行符吏也罢,皆是自下元太一真形图与云雷天狱禁法的道门体系中演化出来,自然便将这“判罪、下狱”的流程做得十分精熟。 不过众人看在左手写寂寞的面子上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左手写寂寞的魔杖发挥了极大作用,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些东西也值不了多少钱,没必要大动肝火。 大概一刻钟的功夫,钟盔那边阵法完成了,阵中那颗雪白玉化的牙齿也变成了灰色,一点光泽都没了。 “宝儿,别客气!其实雪儿也没什么恶意,她就是有点贪玩,希望你别往心里去。”风漓夜轻声道。 过了这几天,夏明珠虽然还不能多吃,但是正常的时间,还是可以吃上一些。 罗汉此时对龙飞甲已是充满惧意,哪敢不应,于是诚惶诚恐的走了过去。龙飞甲把手一翻,露出一把钢架弹弓,向罗汉递了过去。 杨兰转过脸来,望着杨南淡笑道:“好侄儿,你还没放弃希望么?”他神情有若猫戏老鼠,那副玩弄的笑容似有似无,以今日实力,杀杨南容易,想要生擒他却是极难,所以,彻底让杨南绝望才是上策。 四个黑衣壮汉,带上黑纱斗笠,远远的跟在后面,反正他们能辨别主人的气息在哪。 米久立马就不乐意了,把脸一板:“你说话不算话,我以后不理你了……”她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会撒娇了,还撒的那么的自然流畅。 “目……目天权!”黑鹰右手捂住胸口,进入同层次间,每一阶都是一个差距,如果是超过两阶,没有什么逆天底牌,基本没有希望。 除了那些用来给戒毒人员的减缓药物外,还有其他中医药物或者西医药物,但是,无论是作为中医药物,还是西医药物,罂粟在用过多的情况下,都会给人带来副作用,对于人体内脏有很多影响,特别人的肾,容易让人肾虚。 第260章 我相信你 陈清这才听懂了老钱的弦外之音。 她心提起,扒住前方座椅倾身,“说清楚,严先生是出事了吗?” “皇嘉国际有人被捕。”老钱静静审视她,“蒋先生亲自下场了。” 陈清也看着他,“你怀...... 砰砰,张龙用拳头击打墙壁,五色阵纹闪现,墙壁四周都刻上了阵法,以他的修为竟难动分毫。 张积旺虽然主持过一些仪式,但是他是不懂法术的,他这么说,只是想吓唬吓唬附在马金秀身上的东西。 “老罗!用迫击炮轰!一定要把它的脑壳炸个稀巴烂!”赵永强大声喊道。 季筱忽然全身发凉,怪不得就算自己在荷州,景墨弦还是可以那么精准的找到自己的住的地方,难道是因为李姐? “我们的中学大学都是一起过的,这么久的时光,你忘得了吗?”陆苏尧开始打回忆牌。 “如果他回来了,为什么不主动联系我们这边呢?”许晓婷问道。 不管芙是不是自己偷偷跑来的,木叶不可能看不出这么明显的人柱力特征,只能说纲手要脸没对她下手吧,说不定还暗中帮助她摆脱了团藏的纠缠。 “好的姐夫,谢谢您了。”江德彪听完林海的话,激动的跟什么似的。他连忙说道。 当然这并不是全部,只是有很多人另有重要的事情要负责又或是正在带学生,抽不出身来,而且这里面的人都还比较年轻,也有可塑性,忠诚也是绝对可以保证的。 尤其是迪达拉此刻真的是差一点就要哭出来了,上一秒还沉浸在逃出生天的喜悦里,下一秒就再次沉入地狱,今天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被自己的术所伤了。 候德,世界福布斯名人榜第二名,年仅三十岁,身价千亿,白手起家,资产遍布亚欧非洲,其中最为出名的是他的房地产论。 她瞪大眼睛,可酒精已经麻痹她的大脑,再大的震惊最后也化为淡定。 人老了,总是喜欢多想,哪怕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串门,也能脑补出一大堆的故事来。 “蕾姆斯!”黑瞳发狂的抓住长枪,想要将枪下的蕾姆斯救下来。 “鸣人,这件事情我已经原谅你了,但是你千万不能说出去,而且,既然我们已经发生了这样的关系,我就干脆接受你成为我的男朋友吧!现在开始我们就交往起来!”露西转头对他说道,说完,脸上露出了一层红晕。 “诸位老友,想不到我们这个年纪还会联手杀敌,而且还是这样一个叛徒,这让我回忆起我们年轻的岁月了。”白山大师一笑,对着身旁的玲大师和木森大师说道。 孙丰照没注意到此时脸色已是变得惨白的龟蛤弼,在他神识往这些骑士灵兽上面一扫后,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阵密议之后,莲澈点点头,轻声说:“开始吧。”示意大家围着大会议桌坐成一圈,三十五人坐一圈的确有点困难,于是就围了两圈。 “他能够收到你这件活计,还不知多开心呢?那还要什么费用?你还是拿回去吧……”吴晓静现在说的话又变的很实在了。一副真的和孙丰照冰释前嫌,把他当成他所谓这个修仙界知道一些秘闻核心阶层的自己人了。 第261章 你值得我同他斗一场 庭院死寂压抑。 紧张恐惧在体内搅得天翻地覆,陈清挠了挠脖子,择下一截线头,“什么?” “何姨和苏主任不敢瞒我。” 她几乎要窒息了,低头整理衣领,“没检查,只是猜测,不一定准。” ...... “哼,手下败将,不足以言勇,待我登楼一试!”澹台启阳合上了折扇道。 迪娜是什么人?那可是死灵族?死灵族是什么?本就是利用死亡之力来修炼的存在。 关上花洒,拽了一条浴巾给曹操裹身上,把他们仨都赶到沙发上去,给曹操和赵高也递了苹果,三人“嗑嘣嗑嘣”地吃着苹果,终于老实了。 不就是一瓶蜂蜜吗?就算是味道好一点,也不用当成宝贝一样吧? “擦,白斩仙,让你看看我族至高无上的‘混’沌剑诀!”青葫道人郁闷无比,既然都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他也没什么隐瞒了,直接催动该族中至高无上的‘混’沌剑气决。 这是一张整个南洲的地图,从中间有一道红线从渡口处将整个南洲一分为二,上面标注了人、魔的字样。 三人老老实实回答:“记住了。”我只能在心里祈祷他们这次真的长点记性。 一道痛呼声响起,漫天剑气神迹一般的重归于一,碧琉儿俏立原地,长剑斜指地面。剑尖上,有着一缕殷虹流淌而下。 “少废话!你要是害怕了就认输!”秦元冷喝道,灵魂‘精’神力催动并注入丹炉中,秦元开始将‘药’材一株株的放入丹炉煅烧。 忘忧谷的美,渊祭自然是早就知晓的,而现在的忘忧谷,与之前相比,却有了些许的不同。以前的忘忧谷是与世隔绝的,被大自然雕琢的可谓是鬼斧神工,夺天地之造化,处处都透着一股子仙气儿,不容于世的美感与幽静。 他姐姐渊祭的聪明,他领教过太多遍了,稍有疏忽就会被看出破绽,而连城,注定一辈子都不可以再次出现在姐姐面前,为了安全,他还是不要说话为好。 黎温焱修长遒劲的腿一撩交叠而起,慵懒的倚在了靠背椅上,一句话说得寓意重重。 “可能吧。”夏暖燕低喃,想起昨暖君世诺的言语,如今他是忠义两难全了,突然,她有种想会一会赵世岩的冲动,不为别的,只为君世诺,如果赵世岩意在天下,那么她定会阻止君世诺的枉顾友义。 粉色的帷帐下,夏暖燕安详的睡着,一点知觉都没有,月光恰好落在酡红的两腮,黑衣人坐近床前,拉下面纱,显现出一张老道,却还算英俊的脸,这人,正是白天,和夏暖燕擦肩而过的那男子。 光头张的话刚一落下,阿莲带着几个姐妹就挤进了院子,大家七嘴八舌的喊叫了起来:“大哥!这伙拿枪的家伙,他们凭什么就不让我们进去,这房子又不是他家的,我们进”这些姐们,比男子更胆大,说着直往里面挤。 “拿出来,臭娘们,还藏私房钱!”安志强揪着徐惠敏的头发狰狞着面孔,甩了她一个耳刮子,粗暴骂道。 而且,因为马清风时不时的打进去几丝混沌能量,使得这个储物空间发生了意象不到的变化。 难得一家人清净下来,合伙去做一顿丰盛的晚宴着实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第262章 各有各的本事 蒋璟言目送他们离开,抄小路去和郑塬汇合。 手机震动,他瞥了眼屏幕,接听,“老师找我?” “璟言,是我。” 蒋璟言重新看了眼来电号码,是孟鸿文私宅的保姆,接听的人却是严苇岚。 “严董身体康...... 没有谁可以自称造物主,决定这世上万物生命,任何玩弄生死之人。 玩泥这一招与冷冻拳一样,都是塑形流衍生,只不过威力有限主要偏向防御与激发木守宫轻装特性为主。 黑城与其他纳戒的能力不同,纳戒内的空间内没有空气,只有真空,不适合生物生存。 从今往后,那个世界失去了一个种族,而混沌虚空则多了一个浪人族。 “谢谢你,一鸣。”比完斗牛,三分球和罚篮后,戈登和杨一鸣在火箭队练习馆前道别,时间已是中午时分了。 “这个位置的血迹是整个现场最集中也是最密集的,要形成这个血泊,最少也得一升左右的血。”秋宇盯着血泊,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受李军长的委托,今天由我宣布军委会的晋升命令。”阮永祺开口说道。 “那这是第一方面,麦克您刚才说有三方面,还有什么呢?”这回是安德森接上过渡话题的任务。 比赛继续,这回两边明显都要认真了许多,从一开始场面看起来就十分的激烈。 看这枪尖,如宽剑之刃,刃头左右挑起‘飞眉’,中间一点枪尖寒芒闪烁。 再一次看到那葱白的手指微微颤动的时候,厉时御一惊,心底骤然浮上一丝雀跃,下一刻,身如闪电的冲出了病房。 “老爷子。”陆延晟微笑着向黎老爷子鞠了一个躬,随后才将东西交给了一旁的仆人,又对着楚父楚母问好:“伯父,伯母。”随后视线又望向了黎远,喊了一声“黎伯父”。 “我没有,我根本不认识她什么朋友。”万千龙看到画情话非常着急的解释着。 但是,这只魔兽也不知是被焚烧了,也或者是动用了什么秘法,力量突然攀升了许多。 “大概是想整新郎和伴郎团。”王夫人也笑了出来,无奈的摇头。 他终于可以安安静静的和她独处了,却又突然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 要是他们是古人,一下子接受了那么多信息,头脑也是会完全懵逼的。 因为不是重大事件,应该是他的顶头上司给他打电话,而不是局里最高的领导。 “又召唤一个黄金巨人,对你来说会不会太累了?”林颖迟疑着说道。 “你跟张翠花不会有任何结果。我劝你早点回心转意。”胡敏说道。 赵辛曼坐在沙发上,听着魏俊孜震天响的呼噜声,她烦燥的捡起眼前茶几上的杂志,又重重的扔到桌子上,鼾声依旧。 “时间不早了,你不回去吗?”良美锦让良善缘下来,抬头望着王茂丰问道。 镇定,沉稳,自信,透露着一股自骨子里散发而出的孤傲和霸气。 “这……”韩大松有一些犹疑的看着妹子,见妹子两眼亮亮的,一副非常期待的样子,就生硬的点了下头。 “林菲的家属,刚跟你们说完,林菲的情绪才刚稳定,不要刺激,你们听不进去吗?”护士也听说了林菲要跳楼的事,对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一点没留面子。 第263章 你安全吗 孟鸿文此举很明确,皇嘉国际被抓的那人,无论严柏青是要弃,还是要保出来,都由他。 其后果,也都是他承受。 可严苇岚到了这里,是孟鸿文严防死守,防止严柏青起了外心,任由蒋璟言顺藤摸瓜,踩死他。 严柏青只能选择吃下这次哑巴亏,扔掉皇嘉国际,证明他与钱庄,与此人,毫...... 明明能做嫡福晋,却偏偏跟癔症了一样,要进四贝勒府上,进去之后一年多都没有被宠幸,现在依旧是这副一往痴心的模样,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一声傻子。 柳昕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下了,她有点不安的喊我,大概是不确定我是否消气了。 花子魅的声音让人有种不容拒绝的魔力一般,不过对唐浩貌似不好用。 纪灵儿脸色微变,她出身不错,当然知道摩根丽丹士集团是个什么集团,那可是世界五百强前列集团。 狠狠对着空气骂了几句粗口,尼克·弗瑞感觉自己心情好了不少,至少没有之前的那种憋火的难受劲。 理智在告诫他,这种劈腿的事情天怨人怒,可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却总是禁不得触碰。 “白毫银针没有,菊花茶还有一些。”祁玉撩开帘子让满儿提了一壶刚冲泡好的花茶过来。 祁玉能怎么办。偷跑出去?想多了。这年头人贩子猖獗起来,比后世更可怕,毕竟后世监控比较多。 而且是全身好多地方都红了,几个反复蹭过的地方第二天甚至都出现了血丝,吓得他赶紧跑去卫生所拿药。 这种状态下,她还能想这些。她的心理的确很强大。这段经历,究竟有没有必要抹掉。 我先管理了一下廖雅芝的微博账号,然后打算开直播,结果有人来踹门。 “好,好,师哥日后再跟我说十大毒物也不迟。”穆长风深知周念平一旦兴起就滔滔不绝,不得不出言打断。 礼物其实很简单,五斤灵米,一只烤鸭。用做新年礼物,肯定没问题。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画面,都想要看看两名天狼部队的强兵围杀叶冷风,到底谁会赢呢? 叶冷风的右手只是轻轻一用力,所有人就都听到了那令人瘆得慌的骨头断裂声。 “先别说这些了,这只不过是一个前奏而已,中级丧尸都没上,咱们有没有命活着出去都是个问题。”夏雪说道。 回头一看,只见木屋房檐上挂的贝壳风铃散发着明亮的光芒,吸引了无数昆虫飞蛾,更有数之不尽的蟾蜍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等待时机大饱口福。 这是一只不知潜伏多少天的龙人,在叛乱发生之时就藏在这里,至于原因,或许是收集情报,也有可能只是单纯地被遗弃了。 “要是有办法出去,我也不会被关这么久喽。不过……”蓝影影拿月牙眼看了看铮铮。 看着毛乐言扛着那头猪,手里拿着屠夫的刀和一大包酱料,轻盈地飞离自家围墙,他总算是相信毛乐言所说的话了。 她心事重重的换了一件紫貂,又按照太后喜欢的风格梳了头,淡淡点了唇脂,迈出殿去。 他不敢往下想,若是真杀了沈候山,沈超必会震怒,到时候他何处藏身? 就在这时,一丝冰冷的寒光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暮陨的身后,接着陆清宇的身形从半空中显现了出來。 第264章 她不是普通女伴 “严先生只说要我做体检。”陈清警惕注视他,“没说让人不打招呼闯进来。” 这次公益演出,学校给学生安排的住处,是在无恨村的村民家,只不过她和袁卉来得晚,先在镇上的酒店住下,早晨在县医院汇合。 为了让这次体检不那么突兀,严柏青...... 几人听到雅克先主动这么问,不由得眼睛一亮,终于说到重要的事情上了。 也没料到对方的生命里居然如此强悍,接连收到两次火云崩的情况下还能来上这一手,韩烨毫无防备,瞬间被扯得失去平衡,想着敌人倒退的方向栽倒过去。 淄川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也没回头,拔腿就要往别的地方跑,但显然比韩烨的慢了一步,还没等迈开腿,就被韩烨一个擒拿式支制服在了地上。 “嘿嘿,这有什么,皇宫我们哥俩也不是没有闯过。”黑蛟龙嘿嘿一笑,自信地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身体上浮现出的那层金色结晶就说得通了。 回到醉香楼,刘芬依旧寸步不离的在林管事身旁守着,豆子则一直跟在沐四喜身边。 现在,各路朋友都来问候他了,毕竟他已经是公认的人界第一强者,一旦有成仙的机缘,许多人都会想到他的。 言灵现在不单单是她的经纪人,还兼顾管理着一整个部门,可以说是十分忙碌。 陈凡愤怒地嘶吼着,可是他根本也是个废物了,现在的他,都不敢走出禁地了。外面金毛狮王早就想杀他了。 要不是韩烨刚才一招救下了他并且还反弹了郑道远的灵气,他真的会以为韩烨疯了。 德拉没跟任何人说过,敌人部队发生神秘失踪事件的时候,马克也失踪了,直到敌人退军后,他才出现。 当身体不再旋转,砸落在地时,卫平晃了晃脑袋,向四周望去,看清身处的环境后满脸震惊,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黑罡龙卷风一震后,由旋转向上变成旋转向下,方向相反,去的竟是不同的世界。 安宁听了老太太的提议,眼底噌地开了一朵花,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西门豹本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方便,可上官当道也不是什么善茬儿,四大世家联姻近千年,血脉之力都相差无几。 宴会厅的人全都面面相觑起来,这样的变故让他们有点很不适应。 叱涓阴险的一笑,他才不会和人类正面对抗,他早就布置好了陷阱,等待着这支星际战争经验几乎为零的部队往里钻。 他先前通过脑海中的两道闪电印迹,得到了六百块钱,本以为这闪电印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又不能让他大富大贵,鸡肋罢了,所以就没有再理会。 接着其身形瞬移到来天魂将军的不远处,天魂将军不知己方还有这等高手,也是被吓了一跳。待弘正阳传音天魂,告知对方的真实身份后,天魂震惊的不知如何言语。 “我需要先弄清楚情况——”夏铭奕说着,又准备去朝着百里兮胸口伸出手。 仙二见短时间也不好抓住两个神,干脆剑身一转,狂暴的紫雷弥散开,对着空中的九级遗族下手了。把炮灰清了,看你们往哪躲。 “这。。。”我愣住了,而等我反应过来时我才发在我身边已经早就没了江羽,还有胖子的身影,这地方空无一物,甚至还变的古朴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