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给我病弱剧本》
1. 第 1 章
又下雨了。
明明前几分钟还是难以察觉到的小雨,这会雨珠却沉重地拍打着玻璃。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高耸的建筑被拢入雾里,一只被打湿的乌鸦停在窗台上,眨眼的速度很慢,左右转着头,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奇妙的是,尽管处于昏迷中,冬木阳依旧能依稀听到外界的声音。
自从十七岁那年在任务中陷入濒死状态后,他的反应就迟钝了许多。
医疗组的人说,为了让他活过来,他的身体在低温状态下休眠了六年,能站起来都是个奇迹,不要在某些方面对自己要求太高。
然而冬木阳不信邪。
他花了一年时间,进行了很多训练,这才勉强重新拿起枪——如果忽略掉他总是惨白着一张脸,看上去生命力马上就要枯竭了的话。
“琴酒已经得到了消息。”
病床边的椅子被拉开,雪莉翻开杂志,也不管床上呼吸均匀的人能不能听见,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
“帕林卡,我劝你还是早点醒来为好,要是被他看到你因为掩护波本撤退而又变成这样,指不定会做出什么。”
“……”
床上的人没有回答。
冬木阳听见自己的代号,在心里默默地回了句“又不是我不想醒来”。他试了很多次,可这具身体在受到爆/炸冲击后似乎已经到了极限,根本不听他使唤。
雪莉的目光从杂志上移开,她听着时钟的声音,在诡异的寂静中又转过头,看了自己负责的病患一眼。
跟被精心豢养的鸟雀一样。
少年的眼睑下方蒙着层淡淡的雾黑,霜雪般的长发散在洁白的床单,露在被褥外的手臂上缠着绷带,手腕纤细,骨相近乎完美。
光从外表,很难看出他是曾在几天前干掉了任务目标花大价钱雇来的雇佣兵,用一把银色的手/枪抵住了目标的脑袋的人。
变故就是那时发生的。
组织搜集的情报出了错。在扣下扳机的前一秒,帕林卡因捕捉到桌下红色的倒计时而瞳孔骤缩。他一把将波本推出了窗外,自己却因为爆/炸的余波而变成这样。
外伤杀不死帕林卡。
可不管是身份还是身体,帕林卡其实已经不适合出外勤了。要不是帕林卡的异能对组织很重要,又需要他自愿才能发动,boss甚至暗示过琴酒,索性停掉帕林卡那些无聊的复健,就让他坐在轮椅上,让威士忌们看着他也好。
雪莉皱眉,想到这还是帕林卡从低温休眠中醒来后,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
苏格兰把他抱回来的时候血淋淋的,少年柔软的嘴唇毫无血色,要不是胸膛还在微弱地起伏着,雪莉都以为他已经挂了。
当然,关于帕林卡和琴酒的关系,雪莉也是听别人说的。
据说他们两个很小的时候就是搭档,每次对练都妄图致对方于死地,安全屋里倒是只存了自己和对方的指纹。
然而等帕林卡一年前从低温中醒来,他还是十七岁,琴酒却已经二十三岁了。
帕林卡从轮椅上站起来后,帕林卡十八岁,琴酒二十四岁。
虽然某人还是会冷嘲热讽“这种废物你竟然要花十分钟才能干掉”,但从帕林卡当初醒来的当天,琴酒就从美国飞到了日本看来,雪莉还是从中嗅到了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算了。”
雪莉平静地合上杂志。
“琴酒明天早上回来的飞机,他要是找我要你的检查报告,我可没办法帮你再继续瞒下去。”
脚步声逐渐远去,冬木阳听见关门的声音,猜测是雪莉离开了这里。
好无聊。
冬木阳叹了口气。
怎么就不能陪他多说说话。
再说了,身体是他自己的,关Gin什么事,为什么所有来看他的人都要提一嘴被Gin知道你就完蛋了,Gin又不是他的上司。
因为身体的缘故,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朗姆前段时间给他指派了新搭档。
威士忌们的工作能力很强,平时和他相处得也不错,事情发生的时候波本离窗户比较近,反正自己作为异能力者又挂不掉,把波本先推出去不是应该的吗。
说起来,Gin的脾气好像比以前差了很多。
十几岁的时候,他和还是“黑泽阵”的Gin开玩笑说[我都拿到代号了,你还没有,看来以后只能我罩着你了],Gin只会瞥他一眼,冷冰冰地说句[滚],然后自己给自己处理伤口。
现在风水轮流转,冬木阳没想到自己眼睛一睁一闭就是六年。
一年前,他刚醒的时候身体机能还没恢复,茫然地跌坐在地上,反应了一会才去看自己的腿。
Gin依旧冷冰冰地靠在门边,既不帮他,也不让别人帮他。现任的TopKiller一言不发,良久冷笑一声,把周围一圈白大褂吓得瑟瑟发抖。
他问陷入沉默的冬木阳,站都站不起来,现在是谁罩着谁。
作为琴酒曾经的搭档,勉强也有些自尊的冬木阳当然咽不下这口气。
在波本他们的帮助下,他被迫像小孩一样重新学会走路,在复健室里摔了无数次,花了五个月才得以抛掉拐杖。
冬木阳想,Gin是真的挺记仇的。
自己不过是小时候开了个要让Gin当他下属的玩笑,Gin就时不时捉弄他一下。那家伙的恶趣味是故意把他的拐杖扔远,逼得冬木阳咬牙切齿,开口让人扶自己一把。
Gin嘲讽他就算了,好心的威士忌们因为一直陪着他,还无辜地被Gin一起讨厌。
冬木阳那段时间单方面和琴酒互踩了很久,直到一年后,朗姆亲自来给他做了评估,确认他确实可以短时间内剧烈运动后,冬木阳才收起他阴暗的报复心理,没继续往琴酒的沐浴露里倒辣椒油。
冬木阳说天才就是天才,等自己的身体再好一点,就像小时候一样把他按在地上打。
琴酒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会,身上的烟味很淡,少顷开口说了句蠢货就是蠢货,抽个烟都能把他呛死,还在这痴心妄想。
冬木阳已经不爱自己的旧搭档了。
由于琴酒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现在比较热爱自己的新搭档。
虽然他每次这么说,苏格兰都会无奈地叹气,莱伊倒是很礼貌地回了声谢谢,只有波本挑眉,提了嘴“怪不得他这么针对我们”。
其实不是针对他们。
Gin是针对组织里的每一个人。
伏特加那时说:你能不能别刺激大哥了
冬木阳回:八百年见不到的人,我什么时候刺激他?
伏特加又说:大哥发短信问你在哪,你给大哥回个在和威士忌培养感情,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冬木阳疑惑,那时用奇怪的视线盯着伏特加:和新搭档培养感情不是必要的流程吗?你和Gin搭档的时候没有培养感情?
伏特加面如菜色,眼看大哥就在不远处,立即举手表示忠诚:大哥!不是我说的啊大哥!
辨忠奸啊大哥!
总结,Gin脾气太差了,连他搭档都怕他。
所以他根本没错。
是雪莉莫名其妙的,老是歪曲Gin对他动不动就咳血这种弱小的事的鄙夷。
冬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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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理所当然地想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思绪被拉着下坠,对外界的感知也变得模糊。
一般而言,冬木阳很喜欢做梦。可这次的梦不一样子锁链晃动的声响伴随着一些水声,绝望的气息扑面而来。
冬木阳愣了下,他置身于梦境中,看着自己的幼驯染抱着个人。那人坐在琴酒腿上,从冬木阳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柔软的银发和布满青紫的后背。
说实话,冬木阳是不介意围观这种场景的。毕竟干这行的场合有很多,等到任务目标做这种事做到一半再把他们狙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如果不是另一位当事人是自己,他甚至还能分出心神,嘲笑一下gin竟然会对男人感兴趣,
为什么要背叛组织。
打算包庇他的共犯多久。
似乎是打定主意和自己的幼驯染作对,一连听到几个问题的冬木阳,看着梦里凄惨的自己盯着Gin看了一会。少年抿着唇角,目光轻蔑地别开,在此之后,不管对方怎么做,都不愿意再说一句话。
接下来就是更加惨无人道的暴行了。
看一眼。
看两眼。
不行,怎么看这样被捅都活不了啊。
冬木阳震惊之余有些不忍直视,他一不明白自己闲着没事干嘛背叛组织,二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见鬼。
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他是喜欢和琴酒玩,不是喜欢琴酒啊。
[不是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未来]
……谁在说话?
[简而言之,你身处的世界是一本小说,而你是内什么的主角,要问为什么——毕竟它发表的地方不太正经]
……他精神分裂了?开始和虚空对话了?
冬木阳陷入沉思,并未立即相信这莫名其妙的声音。
组织最近的确挺忙的,但他也不至于忙成精神病吧。难道这是他往琴酒沐浴露里倒辣椒油的报应?辣椒油之神盯上他了?
[什么辣椒油之神哇!]
那个声音恨铁不成钢道。
[打个赌吧,你会在明天十点零八分醒来,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是苏格兰,他会托着你坐起,拍着你的后背问你是不是做了噩梦]
……和苏格兰又有什么关系?
门锁转动,冬木阳站在自己的梦里,看着他所信任的搭档站在敞开的门口。苏格兰注视着房间里的这出闹剧,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已经对这种事习以为常,只是提醒琴酒任务时间到了,麻烦尽快结束。
一直承受着超乎寻常的占有,梦里的[帕林卡]在听到威士忌的声音时愣了下,屈辱和不甘出现在了他的脸上,少年没了之前从容的样子,开始咒骂一些恶毒又肮脏的话。他开始挣扎,开始反抗,动作却微弱得如隔靴搔痒,除了尖叫着所有人去死什么也做不到。
冬木阳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反抗在酷刑中越来越弱,[帕林卡]的目光涣散,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徒劳无功后,开始迷茫地蜷缩起身体。过了很久,才陷入崩溃之中,用沙哑的声音说出了第一句“疼”。
好疼。
[怎么样]
那个声音问他。
[您有什么感想]
冬木阳想了想。
不是,都这样了,他能有什么感想。
冬木阳就是觉得这世界好癫。
什么狗屁小说,他身体都这样了,非得逮着他薅。什么爱尔兰龙舌兰伏特加朗姆,他们比他健康多了——
让他们当主角不行吗。
2. 第 2 章
距离冬木阳醒来,还有十几个小时。
因为被困在这个梦里无处可去,冬木阳找了个角落待着,被迫看着梦里的自己被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炒来炒去,从一开始感慨“这么能炒还是人吗”,到最后开始在房间里东逛西逛,自己给自己找乐子玩。
看到第三个小时的时候,冬木阳叹了口气,麻木地和脑子里那个自称系统的声音闲聊。
“再说一遍,你是来干嘛的来着?”
系统:[做毕业课题]
冬木阳:“什么课题?”
系统:[论小簧文男主自救的可能性——怎么样,我的选题牛不牛]
冬木阳斟酌了几秒,微笑着,尽量用礼貌的语气问它:“真的能毕业吗?”
系统:[包的]
这么自信,想必是有什么走后门的手段。
冬木阳想到这里,配合地发出感慨的声音,试图套话:“哇,这么厉害。”
系统:[毕竟毕不了业只能回炉重造了]
冬木阳:“这年头人工智能也不好当啊。”
系统:[是这样的,我已经回炉重造了两次]
冬木阳:“那你还不换个选题?”
系统:[做统要有始有终,你的心态看起来比我的前两个论文观察对象好点,这次我的论据一定能震惊所有统]
冬木阳:……合着你不是有后台,是有病是吧。
不过,这么说来,自己的心态确实挺好的。
先不考虑这个自称系统的东西说的是不是真话,这短短五个小时里,冬木阳已经看着他们玩了很多play。
从一开始的不忍直视,到后来的吐槽“把地毯弄成这样有考虑过保洁的心情吗”,冬木阳的心情毫无波澜,直到系统提醒他,他尊贵的“对象”们可能没有请保洁的习惯,大家穷得只剩下钱了,当然是坏了就换一个。
冬木阳:“……好吧。”
冬木阳:“那有考虑垃圾分类的工作人员的心情吗。”
系统:[你都犯罪分子了还在乎垃圾分类的工作人员吗]
“我是个提倡环保的人。”冬木阳依旧礼貌,“虽然我之前倡导大家在基地里就按对应的垃圾桶扔垃圾,但显然朗姆有一票否决权。他怀疑低温把我的脑子冻坏了,还想电我。”
系统:[这段文里没写,记下来,后来发生了什么?]
冬木阳:“说来也好笑,朗姆给手机充电的时候插座竟然漏电了。”
系统:[这么巧,该不会是您搞的吧?]
“哎呀。”冬木阳眨了眨那双金色的眼睛,“我怎么会是这么坏的人呢?”
系统:[喔,这句也记下来]
冬木阳来了兴致:“所以你说的那本小说里,我的结局是怎样的?”
系统:[拒绝剧透,我只负责观察你的行为——您怎么突然有兴趣了?]
冬木阳想了想,回了句:“因为我觉得前后毫无逻辑,剧情发展也不科学。”
gin这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抓老鼠。
冬木阳分析道。
如果做这种事的前提是他背叛了组织,那gin应该把他逼入绝境,再嘲讽他努力了这么久,就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然后,在他刚想说点遗言的时候,gin就该用伯/莱塔的子弹射穿他的头颅了。
……怎么可能呢。
冬木阳想。
这已经不是拷问手段了,根本就是找个借口随便上他吧。
梦里的帕林卡被面朝下按在枕头里,他像是再也无力支撑,偶尔无意识地发出些声音,原本被捞起的腰塌了下去,攥紧的手松开,腿也一直在发抖。
[总的来说,都是作者的恶趣味]
系统评价道。
[你不能用常理推断剧情的发展,毕竟作者在写这些的时候也没想过剧情还能发展]
……哦。对不起,是他多虑了。
冬木阳叹了口气。他眼底的算计收起,在系统的注视下,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无害的姿态。
他看着琴酒走后,苏格兰将已经晕死过去的自己抱进浴室,很快完成清洗工作,又抱他到沙发上喂药。
昏迷中的[帕林卡]很抗拒,苏格兰的眼睫颤了下,撬开他的唇腔,熟练地逼迫[帕林卡]进行吞咽。
“是真药吗?”冬木阳问。
系统:[这还能有假?]
冬木阳:“那这个我怎么看上去一点力气也没有?”
系统:[不过维持你身体稳定的同时,加了点让你没力气的东西罢了]
冬木阳:……
冬木阳:假药!假药啊!
[其实也是为了你好]
系统说。
[毕竟你身体本来就差,被做了这种事后就更差了,每次和某位发生冲突下场都很惨,暗杀也会因为不可抗力而失败,苏格兰良知未泯,正和他的好朋友波本筹划怎么把你救出去]
冬木阳:“所以结局是我被救出去了?”
系统:[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地方的人不多,伏特加对你的幼驯染忠心耿耿,你要是被救出去,不就等于——]
[啊!]
系统反应过来,叫了一声。
[看着眉清目秀的,怎么套统话呢!]
冬木阳勾着唇角,黑心地笑了笑。
“抱歉。”
尽管现在的对话依旧在冬木阳的掌控之内,但他道歉时的语气诚恳,说完还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我就是随便问一句,没想那么多。”
系统:[唉,说得也是,就是看在你心地勉强善良的份上,统才选的你,顺带一提,你之所以看到苏格兰会应激,是因为可能只有苏格兰没对你有什么坏的想法]
系统:[罪不至此啊!小篁文主角!]
冬木阳沉默,被系统的话噎了一下。
谁心地善良了,他心地善良吗。
尽管心里有很多想吐槽的,但冬木阳还是装模作样地露出微笑:“可以不要这么叫我吗?”
系统:[那叫你什么?]
冬木阳:[姓氏或者名字——随便吧,总之不能是小煌文主角]
冬木阳。冬天的太阳。
用罗马音读就是fuyukiyō。
虽然他原本的名字被组织抹去了,但冬木阳很喜欢这个后来自己取的名字。
当初组织让他们给自己取个假名的时候,冬木阳就和同自己一样还是小屁孩的gin炫耀,说自己的名字比[黑泽阵]有寓意得多。
小屁孩阵懒得鸟他,煮面的时候抬眸瞥了他一眼。那时的冬木阳会意,搬了把椅子,噔噔噔地跑去厨房,站在椅子上把之前吃了水果的碗洗了。
还没成为Gin的黑泽阵还没像现在这样喜欢讲猫抓老鼠的笑话,他们一开始组成搭档是被迫的,为了培养默契才住在一起,久而久之就熟络了起来。
不过大多时候阵都沉默寡言,一直是他在说,阵在听。那双冷翠色的眼睛总是注视着他,冬木阳有时候很警惕,问阵在看什么,阵动也不动,古井无波地回了句“看白痴”。
一百多个孩子,五十多组搭档,最后能活下来的只有两组。
小屁孩冬木阳当时也很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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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杀人就被杀,他希望自己的搭档是个能交流的人,可惜训练官说他没得选,优秀的杀手必须具备适应的能力。
呵呵。
早知道会做这种梦,他那时就偷偷把训练官杀了。
[好吧]
系统妥协,心情似乎很好。
[那小阳大人,你该醒了]
冬木阳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监护仪就发出刺耳的警报。
他的心跳很快,脱离了梦境后,身体再次变得沉重。
病床上的少年倏地睁开眼,几乎是下意识地去看房间里的时钟。
十点零八分。
病床旁的人很快按了呼叫铃,对方的手臂环过他的腰,将他托着坐起来一些。末了又松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低声询问他梦到什么了,怎么反应这么大。
冬木阳侧过脸去,凝视着苏格兰的眼睛,不愿面对统的预言。
“也没发烧。”见冬木阳不说话,波本伸手,手指蹭过他额前的银发,碰了碰他的额头。
“帕林卡。”波本皱眉,放轻声音,“你还好吗?”
“……”不是很好。
之前没觉得,现在才发现他的搭档们和他相处时似乎没什么距离感。
这是正常的吗?
“谢谢。”为了不然他们看出端倪,冬木阳点头,和往常一样回了句,“我很好。”
“现在可不是该逞强的时候。”
苏格兰皱眉。他的手覆在冬木冰凉的手背,将少年的手翻过来一些,指腹按在被冬木阳自己掐出来的伤口旁。
“很疼吗?需要你做这种事来忍耐,止痛药的药效应该还没过才对。”
[看吧]
没等冬木阳说话,系统得意。
[信统者,得永生。]
冬木阳觉得统是智障。
但是统有利用的价值。
银发的少年眯了眯眼,他的皮肤是病态的苍白,心却是黑的。
不管统是什么东西,如果统说的真的是真的,那他的身体至今好不起来,也是所谓的作者的恶趣味?
冬木阳深吸一口气,打量着面前的苏格兰,还是不太愿意相信地说出一句:“波本也受伤了。”
波本打出个问号,他和苏格兰对视一眼,不知道帕林卡提这个干什么。
……发现他们的关系其实很好了?
苏格兰按耐住心情的起伏,微笑着,握着帕林卡的手收紧些,回答得滴水不漏:“你比较重要。”
“……”冬木阳不说话了。
他看着威士忌的目光中开始出现警惕,盯得苏格兰和波本莫名其妙。
过了一会,靠在门边的莱伊挑眉:“他可能希望你觉得波本比较重要。”
苏格兰没说话,反倒是波本眯着眼,警惕地问了句:“为什么?”
莱伊那双碧色的眼睛动了动,目光落在苏格兰自然而然握住帕林卡手腕的手。
或许是陪着帕林卡复健的时间久了,某些动作也养成了肌肉记忆。
这些亲密的动作积少成多,垒成一座小山,连帕林卡本人都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
莱伊还以为,以帕林卡对感情的迟钝程度,他这辈子都不会发现哪里不对劲。
那真是个糟糕的结局。
不管是对于他的任务,还是对于组织的平衡,又或许是对于救过自己的帕林卡本人。
“不知道。”作为FBI的精英搜查官,莱伊叹了口气,话倒是说得轻描淡写。
他的眼睛低下,长至腰间的长发被风吹动,对上少年打量自己的视线:“突然开窍了也说不定。”
3. 第 3 章
帕林卡和组织里的成员相处时没有什么距离感——这是大家公认的事。
帕林卡能一打三的时候是这样,帕林卡变弱后也是这样。
虽然加入组织不过一年的时间,但大家酒后玩闹的时候,莱伊也偶尔听到过别的成员谈论有关帕林卡的话题。
他们说帕林卡看着好接近,实际上被惹急了脾气坏到可以。表面上看着温温柔柔的,握起枪时眼底却带着种谁也瞧不起的锋芒,像是坏心眼的小尾巴狐,大多时候染了点毒舌,却是难得能放心把后背交给他的类型。
组织里很少有帕林卡这种类型的存在,莱伊听他们对帕林卡又爱又恨的,最后话锋一转,又压低嗓音,戏谑着提起“不觉得现在帕林卡变弱了也很好吗”。
莱伊猜测这与帕林卡的异能也有些关系。
觉醒那种异能后,帕林卡在组织里的地位变得微妙。所有人都清楚地明白,要不是帕林卡现在变弱了,是绝对腾不会乖乖待在病房里的。
帕林卡不开窍。
莱伊刚来的时候,还看到他坐在床上,膝上是洁白的被褥。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帕林卡对大家对他的心思一无所知,肩上的长发随着笑声一颤一颤。他的金眸中带着柔和的水汽,嗓音清朗地问伏特加“热闹点不好么”。
伏特加默了,这才觉得朗姆挑选新人的策略有那么点道理。
为了维持组织里的平衡,也为了最大程度利用帕林卡的异能,威士忌三人组就这么被派到了帕林卡身边。
莱伊,真名赤井秀一,化名诸星大,是美国联邦调查局,简称FBI派到组织的精英搜查官。
因为敏锐的洞察力和出色的狙击技术,刚加入组织的时候,诸星大就颇受朗姆看重。和波本还有苏格兰一样,莱伊去到作为帕林卡的冬木阳身边时,是以成为帕林卡的搭档为掩护,保护他生命安全的同时,监视帕林卡的一举一动。
任务初期,莱伊也向朗姆询问过,帕林卡究竟做了什么才让朗姆这么警惕。
朗姆的回答是让他收起好奇心,尤其是不许在帕林卡面前问起这个问题。
莱伊对此倒是无所谓。反正帕林卡说到底还是罪犯,他的任务是顺着这条路搜集情报,至于帕林卡,理论上就算是被当成叛徒处死,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可与帕林卡相处越久,他身上的矛盾点就越多。
比起代号,帕林卡似乎更喜欢别人称呼他的名字。少年有时会突然愣住,然后皱着眉说一句“我好像忘了什么”。
但帕林卡本人对此也没有深究,毕竟是六年前就该死去的人,在低温环境下被冰冻了这么久,大脑有些不可逆的损伤也很正常。
对待组织成员的态度很好,坚决维持生活质量,除了一些紧急任务,通常会在安全屋的厨房里对着一堆食材发呆。久而久之,苏格兰也会放下装着狙/击枪的吉他盒,走进暖色的灯光下帮忙。
他们几个人里,帕林卡和苏格兰的关系最好,帕林卡有事没事就和苏格兰搭话,有时候还会惊人地冒出一句“我要是女性就向苏格兰求婚”。
一开始苏格兰还会愣住,到了后来,他可能也明白这是帕林卡随口说的,于是每次都礼貌颔首,轻描淡写地回一句“谢谢,那真是太可惜了”。
……没想到苏格兰的手段比他和波本还多。
莱伊每次看到这一幕,心情都有些语言难以形容的复杂。
他对于帕林卡的印象也很复杂。
亲眼见到轮椅上的帕林卡笑着和过来问路的小朋友搭话,莱伊背着装着狙击枪的琴盒站在一边,有点不明白他以前到底是怎么和琴酒搭档的。
帕林卡笑的时候眉目舒展,看起来是打心底地开心。
据说帕林卡还没体弱多病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性格。
基安蒂说他是个变态,毕竟帕林卡小时候被人送来的时候一直哭着不要拿枪,后来也不知道作为他父母的组织成员对他做了什么,真报道的那天,帕林卡抱着一盆仙人掌,跟在教官后面,胳膊上有被打的痕迹,反而没再哭了。
基安蒂说,帕林卡小时候唯一的爱好是种仙人掌,他那时还没怎么发育,长得跟橱窗里的洋娃娃一样可爱,很快就在基地里交到了朋友。
可惜的是,对方在帕林卡单独外出时被别的组成员残忍杀害了。
他——或许用冬木阳称呼更合适,六岁的冬木阳小朋友盯着红色的仙人掌看了一会,问训练官失踪的手指在哪,训练官冷酷地看他,回了句“因为你单独行动,给了敌人机会,所以变成了你仙人掌的养料”。
从那以后,冬木阳小朋友就对原本喜欢的仙人掌也感到厌恶。
再到后来,分组的时候,还是黑泽阵的琴酒成了他的搭档。
冬木阳小朋友吸取前一次的教训,去哪都跟着自己的搭档。吃饭跟着,睡觉跟着,洗澡也跟着。
黑泽阵小朋友每次都把他从浴室丢出去,而冬木阳被丢出来也不生气,就蹲在门口,像小狗一样等自己的好搭档出来。
久而久之,黑泽阵也就懒得扔他。
莱伊那时问基安蒂,说这又哪里变态了。
基安蒂翻了个白眼,说因为大家不爽了都是直接说出来,只有帕林卡嘴上说着“我原谅你”,笑起来的时候好像有能包容万物的宽容,事实上有能力反击后,就把那位杀了他朋友的对手弄失踪了。
虽然得到了训练官的夸奖,但在那之后,帕林卡就变得事事要争第一。
他为了当第一可以牺牲很多事,因此当初醒来后发现自己连站立都很困难时,想必比杀了他还难受。
【“你看到过他发脾气吗?”】
基安蒂冷笑着问。
【“没有吧?”】
在那以后,莱伊对帕林卡的观察就多了起来。
帕林卡毫无疑问长了张过分漂亮的脸,脸色却总是带着病态的苍白。他的暗杀技巧很高,擅长一击毙命,走路跟猫一样没有声音,有时他们的任务对象连求饶的声音都还没发出,就被不知道为什么出现的帕林卡一枪打中了脑袋。
一年多的时间,他们一直在陪着帕林卡复健。
正是因为这样,莱伊清楚地知道,除了长时间的追逐战,帕林卡几乎没有不擅长的事情。
有次他们追完逃窜的叛徒回来,帕林卡就抱着不知道哪来的流浪猫在原地等他们。少年淡色的嘴唇因剧烈的活动而显露出血色,脚边是被踹到变形的垃圾桶,见他们看着自己,帕林卡无辜地举起自己怀里的小猫,说了句“它干的,不是我”。
幼猫配合地喵了一声,甩了甩尾巴。
绝对算不上个好人。
也不算是彻头彻尾的坏人。
莱伊猜测,帕林卡丢失的那些记忆就是解答他割裂的性格的关键。他试图通过帕林卡套取有关组织的情报,去引导帕林卡记起遗忘的事,帕林卡却打断了他。
少年的神色严肃,那时回了句“别做背叛组织的事”。
……真的是因为他是“搭档”才一而再再三地选择救他们的吗。
莱伊也搞不清。
他试图接近帕林卡,而就在离成功一步之遥的时候——
此刻同波本还有苏格兰一起,被某人以要睡觉了为由关在门外。
“莱伊。”被赶出来的波本微笑,冷嗖嗖地看了刚才语出惊人的莱伊一眼,“他开什么窍?你非得没事就挑拨离间?”
莱伊背着装着狙/击枪的袋子,闻言没有丝毫的反省之心,只是目光落在病房门口的牌子上:“他显然是不知道被什么事情吓到了,从看到我们后就很紧张。”
“是生气了吧。”同样被关在病房的门外,苏格兰侧过脸,看向面无表情的波本,“是不是他昏迷的时候,贝尔摩德又在他耳边说了我们什么?”
“……谁知道。”
波本头疼。
“贝尔摩德说我们的坏话还少吗?”
不怀好意的男人。
一个绿茶,两个绿茶,三个绿茶。
帕林卡,三个绿茶合一,你茶不过他们。
苏格兰安静了一会。
“……也是。”
苏格兰说。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指腹,仿佛上面还残留着帕林卡的体温。
可能是复健的时候养成的习惯,苏格兰总是会在他摔倒前将他捞回来,所以之后帕林卡受伤,都会乖巧地坐在沙发上,主动伸手让他帮忙包扎。
……入戏的确太深了。
他这么介意帕林卡拒绝自己的事情干嘛。
“知道了。”
苏格兰回答,他面不改色,再抬起眼时眼底的蓝色凝了层冰,手指勾了勾装着狙/击枪的吉他盒的背带。
帕林卡不重要。
作为卧底,从帕林卡那里得到能一举击溃组织的情报才最重要。
“下次和他相处,我会再小心一些。”
-
根本不打算有下一次。
冬木阳没告诉任何人,背地里偷偷给boss提交了要代替龙舌兰去港口黑手党卧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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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请。
朗姆得知后立马过来兴师问罪。
“琴酒知道吗?”
冬木阳:“怎么连你也这么说?”
朗姆:“就随口一提。”
冬木阳:“哈哈,是吗,我还以为你二把手的位置换人了。”
朗姆:“……”
说不气人是假的。可惜这家伙的存在对组织来说很重要,自从七年前心脏停跳半小时的帕林卡竟然自己恢复了呼吸后,boss对他的宠爱就已经到了毫不掩饰的水平。
朗姆一开始被他阴阳的时候还会威胁两句,但帕林卡装得很无辜,第二天就转头给Boss发邮件,礼貌地问[朗姆这两天情绪波动是不是有点大,为了保证他在决策方面不出现失误,我被他骂两句发泄也是应该的]。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要告状,只是深夜容易胡思乱想,boss您也知道的,我一胡思乱想就喜欢去东京湾旁边吹风]
凌晨三点,boss还真被他摇醒了。
自那以后,朗姆索性也懒得骂他。
免得某人茶香四溢,不知道又和Boss说他什么坏话。
调整了会心态,朗姆沉声,假装严肃地问道:“卧底是个长期工作,这件事还要等boss决定,你怎么突然想去当卧底?”
“我听说他们最近换了首领,还挺有趣的。”冬木阳的借口异常正经,“再说了,据说那边最近招的人都很年轻,龙舌兰看着就不像是真的能面试通过的。”
朗姆:……
朗姆:“话是这样说,但人家的计划都进行到一半了。”
“话说回来。”冬木阳若有所思,“我一直很好奇,你这么爱管着我干嘛。我们又没什么实质上的仇恨,总不能是因为我上次半夜给你打电话让你教我做寿司吧?”
朗姆:“。”
朗姆:“…………”
朗姆是真的气不打一处来。
冬木阳套话道:“再说了,我好像也没干过背叛组织的事,boss很喜欢你,所以在你讨厌我前我还是很听你指挥的。”
朗姆诡异地停顿了下,心想他果然还是没记起七年前的真相。
“你多虑了。”朗姆谨慎地回道,“不支持你去卧底,是考虑到你的身体。”
“那不是更合适了吗?”冬木阳眨了眨眼,“有谁会怀疑一个看上去快挂了的人呢?还是你觉得我会因为一个小小的黑手党背叛组织?”
明明说的每个字都很礼貌,组合在一起却有种淡淡的“我要气死你们”的意味。
神奇的是他可能也不是故意的,毕竟抛开这点不谈,冬木阳的业务能力很好,还是组织里难得能正常交流的对象。
“不说话了?”冬木阳黑心眼地继续刺激精神受到创伤的朗姆道,“最后一个问题,Rum,你对强/制爱有什么看法?”
“……”朗姆这回在电话里足足沉默了一分钟。
空旷的病房里此时有三个人,侃侃而谈的却只有冬木阳一个。
床边来看望帕林卡的伏特加冷汗涔涔,生怕眼前这人下一秒就要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我觉得不行。”
冬木阳自问自答。
“尤其是用这种手段得到情报,非常降低我们组织的格调,我申请让boss从制度上杜绝这种行为,但boss竟然在邮件里说干我们这行的强迫几个人怎么了。”
“我真是非常伤心,我就没强迫过人,这和把我从杀手这行开除了有什么区别。”
靠在墙边的人面无表情。琴酒咬着根烟,烟却没有点燃。他碧色的眼睛如幽潭般深不见底,像一头蛰伏的野兽,目光也森冷异常。
似乎是察觉到气氛不对,没等到朗姆的回答,冬木阳侧过脸,看了看自己不打招呼就进门的幼驯染。
雪色的长发搭在少年的肩头,随着转头的动作微微晃动两下。
光是一眼,冬木阳就收回了视线。
“帕林卡。”伏特加疑惑地问,“你做贼心虚了?还有不敢看大哥的一天?”
“不是不敢。”冬木阳耐心地纠正他的说辞,“是无法直视。”
伏特加:“不对吧,你都敢在boss面前上蹿下跳的,怎么有不敢直视的东西。”
冬木阳很惆怅,他觉得伏特加真是一点都不懂。
“唉,阿伏。”
冬木阳叹了口气,目光从琴酒脸上滑过,侧脸被溜进玻璃的阳光映亮。
“要是我们能换个身体就好了。”
4. 第 4 章
空气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伏特加看看莫名其妙说了一堆他听不懂的话的帕林卡,又看看面无表情的大哥,觉得帕林卡再这么胡闹下去,大哥是真要生气了。
还说什么和他换个身体,一喝蛋白粉就yue,帕林卡什么时候才能放弃变成肌肉猛男的想法。
……咦?
伏特加沉思。
帕林卡说要和他换个身体,该不会是想回来当大哥搭档的意思吧?
琴酒皱眉,没了耐心:“挂了。”
冬木阳的注意力被扯回来。他在这点上异常坚定,末了还看琴酒一眼:“不挂。”
话是这么说的,但早就忍不下去的朗姆直接挂断了他的电话。
“。”
冬木阳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见状面不改色地把手机按灭。
“是我想挂才挂的。”他自己补充。
琴酒看着他,根本不在意他的谎话,只是问:“威士忌在哪。”
“做任务去了。”冬木阳拉了拉自己盖在腿上的被子,“我也想去,可惜医生说还有一瓶药没挂完。”
琴酒冷笑,他的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不知道是不是在把玩着那把除掉了无数叛徒的伯/莱塔:“要不是还有点那没用的异能做支撑,你以为自己能在那种程度的爆/炸里活下来吗。”
冬木阳想了想,听到这话也不生气:“怎么就没用了,boss就觉得很有用。”
他有异能的这件事,冬木阳一开始自己都不知道。医疗组的人说,这似乎是在他七年前奇迹般地恢复心跳后被发现的。
他的血有治愈的作用,好处是能治疗外伤,顺利的话还能让人起死回生,坏处是治不了外伤带来的并发症。
这也就导致了爆炸炸不死他,小小的感染——甚至是感冒都很容易要他的命。
冬木阳猜测,这可能是因为他还没完全掌握自己异能的用法,也可能是因为他的异能没有进化完全。
全球的异能者众多,组织很早就做出了相应的反制措施,什么针剂、毒药、只有异能力者才能听到的声波之类的——许多残忍的高科技加持,冬木阳每次站在玻璃后面,看着那些被用来做实验的倒霉蛋,都会产生自己还是不是异能力者比较好的想法。
当然,他是异能者这件事也没几个人知道。为了避免有些人道德绑架,受伤的时候逼他给他们咬几口,冬木阳很少对不熟的人提起自己的异能。
不过,话说回来……
冬木阳低头,将自己的领口扯开一点,看着锁骨上面淡淡的印子。
咬出来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不知道是哪个浓眉大眼的趁他昏迷的时候咬他。
算了……
他都要跑路了,在意这个干什么。
“你敢反驳boss的话。”冬木阳松手,看向旁边冷汗涔涔的伏特加,“太好了,我要发邮件给boss告状,伏特加,你就是证人。”
伏特加:……
伏特加:这个证人非当不可吗
他妈的,帕林卡和大哥的爱情故事为什么要让他受难。
虽然这句话被帕林卡或者大哥听到是会打死他的程度,但伏特加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默默抗议。
“别废话。”琴酒拧起眉,注视着帕林卡的动作,“你刚刚和朗姆在说什么?”
冬木阳打量着前搭档的神情,由于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于是试探着说了句:“那么关心我和朗姆的对话干嘛,我们现在又不在一个行动组。”
他说着,余光捕捉到柜子侧角的一个小黑点。
窃听器。
谁装的?波本?
“说的好听。”琴酒的嘴角勾了勾,对于冬木阳的这番话露出了轻蔑,“成天和那三个人混在一起,感觉越来越退化。”
“……你装的?”冬木阳疑惑了几秒,“雪莉不是说你这几天在国外吗?”
伏特加终于找到了插话的地方:“任务前几天就结束了,大哥其实……”
“别再玩你那什么搭档游戏。”琴酒打断伏特加的话,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少年,语气里有种不容置喙的独断,“帕林卡,你的身体是组织的财产,什么时候几个刚得到代号的成员也值得你做到这种地步了。”
冬木阳没能回答琴酒的话,因为在那之前,他发现了对面大楼对准这里的狙/击手。
这里是组织的产业,周围的监控多到一只蚂蚱都看得很清楚。既然有狙击手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想必是收到了组织里某个人的指令。
“你是提防我,还是在提防波本他们?”冬木阳沉默几秒,默默坐起来,视线平淡地收回,话是对琴酒说的,“我救波本,是因为波本是同伴,至于动静这么大吗。”
琴酒瞥他一眼:“一个月前就和你说过,波本是叛徒。”
冬木阳回忆:“你的原话是威士忌三个都是叛徒,证据呢。”
琴酒轻描淡写,目光在他脸上停留几秒。
琴酒:“呵。”
莫名其妙被鄙视的冬木阳:“?”
又开始你那鼻子闻得到叛徒气息那套了是吧。
冬木阳懒得理他,索性掀开被子下床:“我是受伤了,不是脑残了。虽说你可能觉得这是一个意思,但总共就三个新人,三个都是卧底的可能性比我中彩票概率还低。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污蔑别人。”
琴酒看着他,没说多余的话,只是盯着帕林卡的动作:“不吃东西还想出院?”
冬木阳:“没胃口。”
琴酒:“不是你自己要求和威士忌混在一起吗。”
冬木阳:“我把他们支走的消息传得这么快?”
琴酒插在口袋里的一只手抽出。
他的面色不变,像是早就习惯了对方这样任性的行为,虎口卡在少年的唇瓣,冷不丁地掐着那张漂亮的脸,迫使面无表情的帕林卡抬头看自己。
“帕林卡,我的忍耐有限。”
明明没有发怒的迹象,TopKiller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时,语气里却总带了点威胁的意思。
“又想跑到哪里玩。”
“……”
冬木阳的睫毛颤了下,不动声色地给手里的枪上了膛。
他手里的□□抵在琴酒的胸膛,鎏金色的眼眸里倒映出琴酒的脸。
良久,冬木阳露出微笑,手腕稍一用力,像小时候那样在对方的胸口点了点:“都用上窃听器了,明知故问。”
少年说话时唇瓣蹭过琴酒的皮肤,琴酒低着眼看他,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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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帕林卡六年前从沉睡中苏醒,吃什么吐什么的时候。
以前腹部中枪还能一刀捅进敌人眼睛的搭档忽然变得异常娇弱,当年的黑泽阵把乐呵呵地缠在他身边的冬木阳当成自己的所有物,现在的琴酒也把听不见人话的帕林卡当成自己的所有物。
可以出去玩。但不准跑远。
可以为了任务被别人咬两口,但不准没事的时候被别人咬两口。
帕林卡还是站不起来的时候比较省心。
不愿意吃饭琴酒就把他下颌卸了灌进去,帕林卡那时被捂住嘴,吐也吐不出来,难得卸下了好脾气的伪装,目光阴冷地瞪他。至于反抗,别说踹他了,那时半残废的帕林卡连腿都很难抬起,哪里还有当年对练时得意地把他按在地上的样子。
真是凄惨。
可惜琴酒的字典里就没有同理心这三个字,他是典型的如果发现同伴被警察包围,第一个把同伴狙死的类型。
琴酒:“为什么不吃饭。”
冬木阳:“你是男同吗。”
“……”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琴酒在几秒的沉默过后,嫌恶地松开手:“自作多情。”
“是你咬的吧。”冬木阳分析,“既然伏特加说你早就回来了,那就是你咬的了。Gin,什么人能打伤你?”
威士忌他们也不是没有受伤过。波本第一次听说他的血有治愈的作用时还有些惊讶,但也是为了任务,经过他同意才咬他的。
再说了,威士忌他们要咬也都是咬他手腕,只有琴酒天天不干人事。
冬木阳以前还以为是他故意要羞辱自己,现在做了那个辣眼睛的梦后,这才发现真相好像比他想象得要简单一些。
“受伤了咬我就算了,一点伤也没有,这叫以公徇私。赔我钱,不然我就和boss说我要去海底游泳。”
琴酒没生气,只是问了句:“你要钱做什么。”
继明面上把人气死之后,冬木阳决定实施计划的第二阶段,挑拨离间。
统不是说伏特加对gin忠心耿耿吗,多冒昧,理论上伏特加又不是Gin的部下,组织里需要什么忠心耿耿。
冬木阳无辜,手还摊在幼驯染面前。
他停顿几秒,眉眼如初,嘴唇被阳光染上层柔软的颜色,说的话却异常挑拨琴酒那根名为理智的神经。
“十八岁是个可以胡作非为的年纪。”
琴酒依旧没什么表情,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帕林卡。”他又重复了一遍少年的名字,“你找我要钱,去付上周和威士忌吃饭的账单?”
其实是因为他又想报复琴酒,现在又真的打不过琴酒,想着坑点钱,作为之后逃跑的生存基金。
但gin为什么会知道他上周和威士忌们去吃大餐了。
可恶的控制狂!这整个组织里就没有不是控制狂的人了是不是!
这话冬木阳当然不可能现在骂出来,于是他只能睁着那双金色的眼睛,直直地回应着琴酒的目光,理不直气也壮。
他没说话,但毕竟是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人,琴酒很快从他的视线里读出任性的意思——
好兄弟一辈子,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既然都是我的,你付点钱怎么了。
5. 第 5 章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剑拔弩张。
伏特加后背一凉,实在有点搞不懂帕林卡和自家大哥的爱恨情仇。
从他的角度看,大哥虽然从七年前开始就有些怪怪的,时不时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枪毙一些“叛徒”,但对帕林卡的态度已经是矮子里面拔高个,算恶劣得比较有耐心的那种了。
除了帕林卡,谁敢这么和大哥说话。
再说了,帕林卡之前站不起来的时候,连boss都有了索性让帕林卡那样一辈子,反正只要活着就行的念头。大哥尽管嘴上老是有事没事嘲讽帕林卡几句,但也没真的阻止波本他们陪在帕林卡身边,反而还经常在单向玻璃后面注视着每次摔倒后神色晦暗的帕林卡。
自从七年前的那件事后,boss和朗姆似乎也挺忌讳大哥的。
不知道大哥掌握了什么秘密,虽然boss下达了不许让帕林卡外出的指示,大哥却以帕林卡不可能乖乖听话为借口,轻描淡写地扭曲了原本的命令。
至于帕林卡,伏特加很少用漂亮来形容男人,但帕林卡是真的长得挺漂亮的。
不是那种带了女气的漂亮,帕林卡复健时扶着墙缓慢撑起身的时候,金色的眼底带了点扭曲的愤恨和厌恶。他汗湿的长发有几缕贴在嘴角,原本没有血色的唇色也变得粉红,喘息时带了些许水润的光泽。
很倔。而且是骨子里带着的那股倔。
莫名其妙地让人很想欺负他。
伏特加那时看得愣了一会,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大哥咬着烟,问了句“好看吗”。
伏特加的脑中顿时警铃大作,下意识地回了句“不好看”。
大哥沉默地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紧张什么,似乎是用眼神骂他白痴。
总之就是很神奇。
伏特加有时觉得大哥对帕林卡可能真的不是那种肤浅的感情,单纯就是把帕林卡当成了组织的财产。毕竟大哥似乎并不在意帕林卡能吸引多少人的目光,相反,听到有人夸赞帕林卡的时候心情还会变得不错——
太复杂了。
伏特加墨镜后的眼睛挪开,根本搞不懂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干嘛不说话?”
冬木阳火上浇油道。
“好吧,那把威士忌让你。”
“别总说恶心人的话。”琴酒发出声不屑的鼻音,“组织里没有你喜欢的玩伴?非要跑去港口黑手党?”
冬木阳礼貌:“是卧底,不是玩,卧底也是工作。”
“是吗。”琴酒笑了声,打量着面前少年的神情,“面对威士忌紧张成那样,他们上你了?”
冬木阳:“……”
冬木阳微笑:“能说人话吗。况且还是你更可疑。”
“别误会。”琴酒低下眼睛,从烟盒里敲出根烟,“帕林卡,我对你没有一点兴趣,任务出了点意外,咬你只是觉得其他被人碰过的地方恶心。”
“哦。”冬木阳心平气和地评价,“更过分了,根本没把我当人是吧。”
烟的末端冒出些火星,轻柔的烟雾在房间里散开,惹得冬木阳咳嗽了一声。
琴酒没回答他的这句话,只是看着他压抑住咳嗽的动作:“不过是盘踞在横滨那一小块地方的武装集团,就算换了个首领,也逃不掉即将毁灭的未来,你在意什么?”
“你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当然不知道最新的情报。”
可能是被呛到了的缘故,冬木阳的嗓音沙哑一些。
“之前内务省一直关注的那个少年加入了港口黑手党。”
A5158,重力操作,羊之王。
当然,就现在而言,称呼他为中原中也可能更为合适。
“喂。”冬木阳说完,有些不爽了,他在伏特加震惊的目光中手指搭上扳机,仿佛下一秒真的会厌烦地开枪,“不准在这里抽烟,会给医生添麻烦。”
琴酒垂着眼,依旧看他:“还有呢?”
“还有?”冬木阳皱了下眉,“我难受算不算还有。”
冬木阳每天固定不变的活动只有两件事。
打朗姆的小报告。
打琴酒的小报告。
说不清说谁的坏话比较多,但琴酒大概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琴酒一言不发,他看上去似乎根本不在意抵在胸口的枪,也不在乎帕林卡会不会真的扣下扳机,过了半晌倒是真的掐灭了烟头,在伏特加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单手将帕林卡捞起,面不改色地扔到床上。
冬木阳愣了下,想起梦里的场景,搭在扳机上的手指收紧,瞬间应激了。
他语气警惕:“你不会想打我吧。”
“没穿鞋。”琴酒冷冷道,“你知道组织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吗。还想生病?”
冬木阳:“你刚刚还想让人狙我。”
琴酒用[那你中枪了吗]的眼神看他。
冬木阳:“……”
杀了吧。索性在这里把阵杀了吧。
冬木阳沉默,脑子里不由升起一个阴暗的念头。反正阵也不念旧情,干嘛他就非得看在一起长大的份上每次都忍着。
冬木阳深吸一口气,用手里的枪戳了戳面前的男人:“你特地过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琴酒:“boss让我评估你因为卧底叛逃的可能性。”
冬木阳:“……那你刚刚怎么不问。”
琴酒瞥他:“因为我不关心。”
少年的手背因为刚刚强制性拔针的动作而渗出些血,琴酒想起七年前,前脚从安全屋出去,兴致勃勃地说要去游乐园踩点,为他主持一次正常人的生日的帕林卡,手上也沾了很多血。
子弹射穿了他的心脏,鲜红的血液不要钱似的从他的身下蔓开,浸湿了帕林卡那双善用刀枪的手。
还是黑泽阵的少年沉默地将对方从地上抱起,亲自确认对方已经死亡后,从没想过帕林卡还能醒来。
冬木阳疑惑,问了句:“为什么?”
也就是把七年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的帕林卡才能问出“为什么”。
琴酒懒得和他解释,只是说了句要是病好前就去洗澡,再发烧就打断他的腿。
冬木阳莫名其妙的,反倒是一直观察着事态发展,认真为自己的毕业论文做记录的系统发出感慨。
[忽然觉得还挺好磕的]
冬木阳哼了声,因为系统某种角度上背叛了自己,决定不和它说话。
系统:[不要呀,小阳大人,不要这么对待延毕两次的统哇]
冬木阳很轻地笑了声。
他的唇角勾起,绸缎般的银发在肩上晃动。
琴酒看了他眼,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也对此不感兴趣。
琴酒只是觉得那群威士忌也很没用。自从脑袋里多了些记忆后,在琴酒眼里,他们唯一的价值就是把帕林卡的身体养好。
他出差几天,帕林卡就瘦了一圈。
哦。不是没用。
topkiller收回视线,非常不公平,冷酷又双标地想道。
是废物才对。
-
不知道琴酒是怎么和boss汇报的,尽管朗姆极力反对,boss最终还是同意了他去港口黑手党卧底的申请。
只是不准住在那边的宿舍,每天晚上必须回组织名下的房产睡觉,每个月也必须回来一趟检查身体,不准挑食,要是发现他贫血的程度加重,或者是又多了什么别的毛病,别说卧底了,以后都别和组织以外的人交流。
冬木阳咬了口蛋糕:“说的好听,怕我没血给他们抽了呗。”
系统:[你要坚定啊小阳大人!这都是为了让您放松警惕!]
冬木阳:“你再失败一次就要回炉重造了是吧。”
系统:[是这样的]
冬木阳:“那你还不给我剧透。”
系统:[我是个诚信的统,即使回炉重造,也不能搜集虚假数据]
冬木阳:“……”怪坚持的,都不知道是该夸它还是骂它好了。
不过组织名下在横滨的财产也不多,坐新干线的话横滨到东京其实也就半小时的时间。冬木阳来之前和贝尔摩德商量了一下,决定每天晚上坐新干线回去。
听说这件事的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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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摩德略微有些惊讶,开口就是一句“哦呀,现在他们都敢让你自己一个人坐新干线了?”
冬木阳沉吟片刻,那时回了句“贝尔摩德,我是十八岁,不是八岁”。
贝尔摩德笑了笑:“honey,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似乎是从某个时间段开始,组织严禁帕林卡单独行动,尤其禁止他去往欧洲。
冬木阳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细想欧洲也没什么好吃的,他之前试图打探了一会,没打探到有用的东西后就放弃了。
“所以我究竟干了什么,才会给大家一种我一去欧洲就不回来了的错觉?”冬木阳问。
贝尔摩德那边传来倒酒的声音,冬木阳猜测她此时正在某家高级酒店里享受人生,过了两秒才捉弄人似的回了他句“谁知道呢”。
“……”冬木阳面无表情,挂断电话。
问了又不说。问问问。
明明贝尔摩德才是看上去一出国就会跑路的,怎么没人在意她的行踪。
冬木阳痛苦面具,他拉低帽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快把自己饿成低血糖后,进了广告牌下的蛋糕店。
没错。冬木阳实际上并不像琴酒说的那样不爱吃饭。
他只是爱吃垃圾食品罢了。
由于前十七年和gin搭档,对方接任务的速度不仅让他无暇和组织外的人社交,还害得他一口零食都没吃过。一朝醒来,冬木阳这才开始了报复性饮食。
然而他的胃也不好。
雪莉说是心功能不好导致的胃肠道淤血,冬木阳时常吃了吐吐了吃,苏格兰每次看到都皱着眉头表示担忧,第二天就盯着他吃组织专门为他研究出来的新药。
苏格兰是个神奇的人。
他盯着胡萝卜思考怎么名正言顺地把胡萝卜扔掉,苏格兰以为他喜欢胡萝卜,害得他连续三天都在嚼胡萝卜。
清炒胡萝卜,蒸胡萝卜泥,胡萝卜玉米汤。
这辈子都不想看见胡萝卜。
系统:[但是朗姆不是说让你去新的安全屋吗,说是记在了哪个公司的名下,港口黑手党应该查不到端倪]
简而言之,虽然可以暂时躲开琴酒,但还是得继续和苏格兰他们待在一起。
冬木阳沉默,一想到这里天都塌了。
假设系统和他说的是真话,那从那句[反正大家都不清白]看来,那他几乎和所有人都要保持距离。
……但莱伊看着就是直男,波本作为神秘主义者,应该喜欢贝尔摩德那一挂的。
完全没有证据,说不定是系统在骗他——
少年举手,怒和走过来的服务员点了十个小蛋糕。
系统:[……]
他吃的下正餐真是见鬼了。
餐厅里的其他客人悄悄看过来,显然是无法将桌上摆满的食物和对方纤细的体型联想到一起。
就连路过,帮爱丽丝和红叶大姐买东西的中原中也都隔着玻璃打量了一眼。他对此不以为意,只是习惯性地搜集周围的信息,刚收回目光,脑子里就冒出不知道哪来的声音。
画面像是谁硬塞进中原中也的脑子里一样,中原中也的眼睛微微睁大,钴蓝色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仅仅只是过了半分钟,坐在窗边的冬木阳旁边的玻璃就被敲了敲。
需要调查的A5158得来全不费工夫地站在玻璃的另一侧,不知道是生了什么气,满脸通红地瞪他。
“喂。”
脑子里的画面仍在播放。
凌乱的被单,夹在腰上的腿,还有被风吹起的窗帘和时不时从咬紧的牙关中漏出来的哭声。
异能吗。
谁让这家伙大马路地乱用异能。
年仅十五岁,连别人的手都没牵过的中原中也心态爆炸。
冬木阳眨了眨眼,透过面前的玻璃,听见A5158气急败坏的声音。少年被黑色手套包裹的手握成拳头,轻轻地抵在玻璃的一面,像是在忍耐着不过于失礼,可嗓音里依旧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不准吃了。”中原中也阴沉着脸说,“你给我出来。”
6. 第 6 章
冬木阳挺莫名其妙的。
他的蛋糕还没吃完,坚决不出去,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对面,示意中原中也可以进来。
“你认识我?”
“你是异能力者吧。”
两个人异口同声,第一句话刚说完,又同时陷入了沉默。
不是。
冬木阳难以置信。
a5158脑子这么好?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异能力者?
难不成他也有剧本?港口黑手党前段时间预料到他们行动,破坏他们交易的不是那什么人间失格,而是中原中也?
看看!gin还瞧不起人家!人家保密工作好着呢!都说人间失格聪明,没人想到a5158才是杀手锏吧!
“……你怎么知道?”脑补了一大堆根本不存在的事,冬木阳思忖片刻,谨慎地问道。
“横滨有横滨的规矩。“中原中也说,“没人告诉你不要随便对人使用异能吗?”
“……”他又哪里对人使用异能了。
“话是这样说的……”冬木阳瞥了眼自己手腕上的伤口,“抱歉,没想到这么小的动作你都能发现。”
苍白的皮肤上蜿蜒着青色的血管,中原中也看着对方手腕上细小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怔愣过后,原本气急败坏的情绪稍微平复下来一些。
怎么可能。人不可能同时有两种异能。
仔细想想,虽然精神系异能力者的确很令人棘手,但由于能力特殊,不是受到特务科的监管,就是加入了什么组织,中原中也刚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时候,还被迫背了一册子他们的名字,其中没一个像面前这家伙这样的。
……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硬要说的话,除了让人感到他的变态外,没有一丁点好处。
中原中也沉默。他看向冬木阳的眼神复杂,彻底冷静下来之后,稍微有些懊悔自己的冲动。
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谁在大街上走着走着,眼前突然出现自己把路边好看的路人上了的画面都会崩溃的啊!
“啊……那什么……”
事到如今,中原中也只能顺着对方的思路,眼神略为心虚地移向别处,硬着头皮应下来。
“就是这样,被普通人发现会很麻烦,尤其你的异能在这里应该还挺受欢迎。”
横滨目前处于战后重建时期,医院里人满为患,对于像冬木阳这种能恢复伤口的异能力者竟然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街上,中原中也微妙地感到了些不对。
由于枪伤一出现在医院里就注定了会被报警,在黑手党的世界中,光是普通医生都很受欢迎,这种人难道不应该是一出现,就被什么组织带走了吗。
想到这里,中原中也皱了下眉,再次警惕起来。
“是吗。”冬木阳无辜地眨了眨眼,“受欢迎就太好了,我本来就是来面试的。”
中原中也:“面试?”
“你知道港口黑手党吗。”冬木阳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开口,手里的叉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portmafia,听说他们换了个首领后,成员正处于大清洗阶段,说不定我真能选上呢。”
中原中也:“。”
七月的横滨天气不错,只不过今天的气温比起前几天稍微低了些,冬木阳的手背上因为之前拔针时没好好按压出血点,浮现出些碍眼的青紫。
因为皮肤本来就白,所以稍微用力就很容易留下痕迹。
怎么看怎么弱。完全就是需要娇生惯养的类型。
“你?”沉吟片刻,中原中也眉间的皱痕加深,“黑手党又不是什么过家家的游戏,就算是后勤也很危险,你去黑手党面试做什么?”
冬木阳戳了个蛋糕上的蓝莓,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赚钱呀,你不知道黑手党工资高吗,好不容易有个异能力,我总得物尽其用吧——难道你不喜欢钱?”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欲言又止,他很想说出反驳的话,但又无法反驳对方的思路,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导致他的脸色比吃了苍蝇还精彩。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冬木阳笑眯眯的,“我叫冬木阳,圣杯战争的那个冬木,应该很好记。”
中原中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自来熟,也不明白圣杯战争是什么东西。
加入港口黑手党后,中原中也不被允许随意和别人透露有关自己的情报,按理说,也不应该坐在这里和这个陌生人搭话。
抛开名字不谈,这个人实在长了张很容易被记住的脸。
中原中也起身,他沉声,随意回了句“下次见面再告诉你”,肩上的黑色风衣晃动,出于误会别人的歉意,离开时找服务员付清了这桌的餐费。
脑子里的幻觉仍旧在继续。
幻觉也好,这个人的异能也好……
中原中也的眸色深沉。
必须得报告给boss才行。
-
港口黑手党的最高层,四面都是黑色的布置,唯有一面墙通电后会变成单向的玻璃,森鸥外特地在那旁边布置了桌椅,闲暇时就往那一坐,边品酒边欣赏横滨的景色。
可惜的是,现在他并没有那样的空闲。
森鸥外的双腿交叠,他坐在办公桌的后面,听完中原中也的汇报后,难得在繁忙的公务中提起了些兴趣。
“太宰。”他转头,看向躺在沙发上摆烂的太宰治,“你觉得呢?”
太宰治玩着手里的游戏机:“我觉得说不定是中也见色起意。”
中原中也的额角冒出十字路口:“谁会对陌生人干那种事啊!”
太宰治:“熟人你就行了?”
中原中也:“都说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游戏机里传来一局结束的声音,太宰治轻巧地坐起身,稍微正经了些:“能折磨中也的话,我倒是无所谓。”
他看了眼桌上后勤部调出来的监控照片,少年的侧脸映在上面,一双眼睛金灿灿的,看上去实在没什么威胁性。
太宰治轻笑了下:“不过有着治愈的异能,还自由地生存到现在,不是运气好得过分,就是哪个组织派来的卧底。”
“当然了~”太宰治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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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管是不是卧底,森先生都不会放过冬木君的,不是吗。”
森鸥外笑道,没否认太宰治的话:“有用不就行了。”
港口黑手党内已知身份的卧底有三十多人——FBI,CIA,日本公安,异能特务科,国外异能情报组织,甚至还有军警。
和其他首领不同,森鸥外的魄力在于他擅长最大限度地发挥成员的价值,只要是为了组织的生存与繁荣,就算是卧底也可以合理利用。
把他们放在合适的位置上,没用了再随意扔掉,甚至还能拿去和对方背后的组织做交换,演到最后还要讹上一笔——这就是所谓的利益最大化,森鸥外构思下的最优解。
“真要把那家伙招进来?”中原中也面色古怪地问,“那要是下面的人也有那样的幻觉怎么办?”
“嗯……”森鸥外拖长尾音,“事实上,在收到中也你的消息后,我就立即让红叶去问了负责冬木君面试的面试官,他们说虽然冬木君比照片上还好看,但并没有类似的想法呢。”
中原中也:“。”
“中也。”太宰治沉痛,“果然,变态的不是冬木君,是你自己吧。”
中原中也:“。。”
“说到这个……要确认那是不是冬木君的异能,让太宰去试下不就行了。”森鸥外看向太宰治。
“我才不要。”太宰治拒绝,“我连工作都不想去,为什么要为了中也做这种事。”
森鸥外:“我记得你之前提交了半天的请假申请。”
太宰治:“但是话又说回来了——”
太宰治收起游戏机,由于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迈着轻快的步伐,心情很好地往外走:“等着瞧吧,我要把中也一辈子钉在耻辱柱上……”
过了十分钟,首领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
来的不是太宰治。
森鸥外若有所思:“果然如此吗。”
尾崎红叶拢着袖子,红唇弯了弯:“那孩子见到冬木君的第一眼就愣住了。看上去心理受到了创伤,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太宰那副表情。”
本来就是不愿意靠近别人的性格,乍一下涌入和陌生人亲密的记忆,森鸥外猜测太宰要么是面无表情地去调查幻觉的源头了,要么是要躲到明天才会回来。
森鸥外想了想,下巴点在手背,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态度。
“我要是直接去见冬木君,旁边的人大概会暴露我的身份吧。”
“您又忘了自己定下的规矩吗。”尾崎红叶挑眉,明白森鸥外的心思,“战时状态才没结束多久,为了您的安全,您可不能从这层楼离开。”
“那就没办法了……”森鸥外故作遗憾,“把冬木君叫上来吧。”
森鸥外的心情很好,看着旁边的爱丽丝,想起曾经常暗岛时与自己决裂的[请君勿死]。
深紫色的眼眸挪了回来,在森鸥外开口之前,门口低着头的黑蜥蜴依旧在恭敬地行礼。
“就和冬木君说……”
可森鸥外并未说什么特别的话,他只是弯了弯唇角,一副亲切的口吻。
“说,我想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