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轻点罚,十七还不够听话吗》 第353章 你若还想走,便和我一起离开。 他缓慢站直,轻声说道:“现在,顾辞哥还认为我对你是愧疚吗?” 鲜血的腥甜在舌尖展开。 他仰头望着沈怀卿,瞳孔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你...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怀卿伸手擦掉顾辞嘴角的血渍,柔声道:“我知道。” 手指沿着脖颈下滑至他的肩头,旧疤太明显,以至于挪不开手。 “疼吗?” 烛火噼啪炸响,墙上的影子纠缠在一起。 顾辞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胸腔震动牵扯伤口,疼得他蜷缩起身子。 沈怀卿慌忙去扶,却被他一把推开。 “别碰我!” 顾辞大口喘气,眼底泛红,“沈怀卿,你疯了...我们之间隔着什么你不清楚吗?你爹娘的死...” “与你无关。”沈怀卿斩钉截铁地打断他,“我如今想明白怎么你又开始逃避?” 他盯着沈怀卿,声音嘶哑:“你凭什么说与我无关?若不是我父... ...” “够了!”沈怀卿猛地提高声音,压抑的情感爆发:“顾庆海是你父亲又如何!你能选吗?” “他做的那些你有办法阻止吗?” “你自己也说过...就算你有罪...这三年你也还清了... ” “我只怪我自己,醒悟太晚。” 他上前蹲下,与顾辞对视。 “顾辞哥,要说欠,也是我欠你。你为我做的远比我为你做的多。” 沈怀卿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翻腾的情绪,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冷静下来:“你自己冷静一下吧。”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 房门被轻轻关上。 顾辞怔怔地望着那扇门,胸口传来的疼痛让他几乎昏厥。 沈怀卿走进隔壁房间,反手锁门。 他好像见到了他的爹娘。 似乎在问:孩啊,为什么放他们走? 喉咙溢出一声低哑的哽咽,他抱着头靠着门慢慢滑坐在地上。 嘴里无声的道歉。 脑海中不断闪现爹娘惨死的画面,大片的血红染红了记忆。 —— 十七端着汤药进来时,正巧撞见温瑾川下床。 他连忙放下药碗去搀扶,不满道:“怎么下来了?” 温瑾川摆摆手,目光忍不住往门外瞟,“顾辞怎么样了?” 十七神色稍缓:“大夫说都是皮外伤,没有性命之忧,就是身子虚,得养些时日。” 温瑾川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若顾辞因他把命葬送,他这辈子恐怕都会难安。 “杨太守他们抓到了吗?” 十七叹了口气:“杨太守为活命拿顾辞要挟,沈阁主无奈之下放他们走了。” 温瑾川挑眉,刚接过的药碗差点摔在地上。 他与沈怀卿从小相识,深知父母之仇对沈怀卿意味着什么。 六年来步步为营,竟会为了一个人放下血海深仇。 药碗放回桌面,他轻声道:“我去看看他。” 十七立即按住他的手臂:“你的伤还没好。” 温瑾川笑了笑,指尖拂过十七紧蹙的眉头:“我没事,都是小伤。” “那至少把药喝了。”十七退让一步,将药碗重新递到他面前。 温瑾川接过碗一饮而尽,抬手揉了揉十七的发顶:“我很快回来。” 廊下的灯笼被夜风吹得摇晃,温瑾川在沈怀卿门前驻足。 抬手敲了两下,无人回应。 又喊了两声,还是没有动静后,最终转身离去。 十七靠在廊柱旁等他。 见他回来,眼睛顿时一亮,又迅速板起脸。 温瑾川轻笑,“我不是说过很快回来吗。” “定是沈阁主不想见你。”十七眨了眨眼:“亲手将等了六年的仇人放走,他肯定不好受。” “你还是在怪我。” “我怎么敢。” “你怪我和顾辞单独行动,没有通知你们。如果不是我,杨太守他们二人一定逃脱不掉。” 十七别过脸,不再看他。 温瑾川捏了一下十七的侧脸,随后看了看天色。 “你知道吗,当他被困时,我很后悔。”他低头轻笑:“我对自己太自信了,以为能全身而退,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 声音越说越弱,眼前的温瑾川好似第一次这般自责。 十七忽然觉得心口发闷。 可又转念想想,杨太守在宛城有两万兵马。若不是他和顾辞,调兵令符还不知如何到手。 “我真没怪你...” “该休息了。” 温瑾川叹了口气,拉着十七大步走进屋内,指了指床榻内侧。 两人都有些累了,十七听话的爬进去,温瑾川则在外侧躺下,两人倒是什么都没做。 很快睡去。 一夜过得很快。 烈日升起,十七先醒了过来。 他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蜷在温瑾川怀里,小心翼翼地挪开身子,却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醒了?” 温瑾川晨时的嗓音带着慵懒,格外撩人。 十七点了点头:“我去打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嗯。” 片刻后,十七端着铜盆回来。 随后为他系好衣带,又蹲下身为他穿好靴子。 沈怀卿的门还是如昨夜般紧闭。 后厨煎了两副药,十七接过侍卫手中的碗去到了顾辞房间。 里侧的人就这么半躺在床头,那乌黑的眼底一眼望去便知一夜没睡。 “喝药吧。” 顾辞发愣,十七重复了一遍。他这才回神。 道谢接过。 顾辞捧着药碗,指尖发颤。他忽然抬头问道:“主人...他在哪?” “沈阁主可能还没醒。” 药汁映出顾辞苍白的脸,他低头咬住下唇,碗中的药面泛起细小的涟漪。 放走了仇人,沈怀卿怎可能睡得着。 “十七,放走朝廷重犯...陛下会怪罪他吗?" ” 十七抿唇:“我不知道。” 顾辞忽然撑起身,伤口撕裂也浑然不觉,苍白的脸上只有急切:“当今天子是你兄长,你一定能为主人求情...” 他嗓音发颤,“沈怀卿是为我才放人的,若要治罪,就治我的罪...” 十七按住他渗血的肩膀,皱眉道:“你先养伤。” “求你...”顾辞眼底通红,手指几乎掐进十七手臂,“他不能再因我受累了...” 无奈之下,十七只好答应:“我尽力...” 回到自己房间,温瑾川刚给自己上完药。十七一阵懊恼,上前接过那些瓶瓶罐罐。 “怎么不等我来?” “我又不是废人,哪能事事让你来。” 院门外传来整齐的马蹄声,一支玄甲军队压至府前。 为首的男子翻身下马,披风上金线绣的龙纹若隐若现。 十七从窗缝中瞥见,惊喜道:“陛下回来了。” 院中侍卫肃立,萧子安大步穿过府门,眉间是掩不住的倦色。 时眠低声汇报着什么,他略一点头,径直往主屋走去。 十七在门前踌躇片刻,想着该不该打扰。可若现在不说,等萧子安问责时,怕不是就晚了。 刚鼓起胆量上前,却被时眠横臂拦住。 “陛下彻夜未眠,萧公子有事晚些再报。” 屋内传来一声轻咳:“让他进来。” 十七推门而入,只见萧子安半倚在榻上,正揉着太阳穴。 烛台下堆着几卷奏折,墨迹未干。 “哥...” 十七声音发紧。 萧子安抬眸,眼底笑意闪过:“难得听你叫哥,有事?” “那些人您怎么处置...” “押送回宫再判吧...” 见他欲言又止,萧子安无奈揉了揉眉眼,“说吧,可是有事求我?” 十七抿唇,忽地双膝跪地。 “我... ...” “为沈怀卿放走杨太守一事?”萧子安端起茶盏,“小久都同我说了,事出有因,朕不会追究。” 十七肩膀一松,刚要谢恩,却听萧子安又道:“若我说要追究,你是不是打算跪到朕答应为止。” “怎么会...”十七面露愧色,“十七知道陛下劳累...” “瞧瞧,求完人又不叫哥了。”萧子安轻笑,招手让他近前。 十七膝行两步,冷不防被揉了揉发顶。 “杨太守已经落网了。” 十七惊愕。 萧子安轻笑:“昨夜瑾川同我说,沈阁主对那奴隶万般在意,便让我提前做好对策。我便让白倾尘带人守在了城外官道的必经之地。” “所以...” “方才白倾尘传来消息,已经将所有人制服,原路返回中。” 十七闻言眼睛一亮,连忙叩首:“谢陛下恩典!” 萧子安摆摆手,眼底带着几分倦意:“去吧,传朕口谕,杨兴德已擒,朕说话算话。他们二人的命,交由沈怀卿处置。” 十七领命,匆匆退下。 刚走出房门,就看见顾辞穿着单薄的中衣,正靠在沈怀卿门外的廊柱上,眼神空洞。 他皱了皱眉,两三步冲过去,“这么重的伤不好好躺着,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顾辞转过头,嘴唇干裂:“我没事...刚来。” 十七这才注意到顾辞的肩头在渗血,顿时不满。 “沈阁主不想见人,你先回去养伤,等伤好了再说不行吗?” 顾辞摇头,固执地盯着那扇门:“我想见他...他不开门...” 屋内,沈怀卿背靠着门坐在地上,整张脸都透着疲倦。 他听见了顾辞的声音,那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消失的声音像刀子一样剜着他的心。 可他一闭眼,就是父母惨死的画面,鲜血淋漓,挥之不去。 但如果时间倒退,让他重来。 他还是会这么做。 只是... 他需要时间去慢慢接受。 门外的十七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声调道:“陛下有旨,杨太守与周成二人已在城外官道被白倾尘截获!” 话落。 顾辞浑身一震,苍白的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眼眶瞬间泛红,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屋内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猛地站起撞到了什么。 紧接着房门被大力拉开,沈怀卿双眼布满血丝站在门口,衣衫凌乱,显然一夜未眠。 “你说什么?” 十七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但还是重复道:“陛下说,杨兴德已经擒获,他们的命交由沈阁主处置。沈阁主可去衙门等候...” 话音未落,沈怀卿已经如冲了出去,带起的风掀动了顾辞单薄的衣襟。 “沈怀卿!”顾辞下意识要追上去,却被伤口牵扯得踉跄了一下。 前方传来沈怀卿头也不回的命令:“你在这等着...养伤...” 十七连忙扶住欲坠的顾辞,有些没好气的说道:“听见没?沈阁主让你好好养伤。” 顾辞望着沈怀卿消失的背影,眼底落寞了几分。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轻点头,任由十七将他扶回房间。 一眨眼,便过了两个时辰。 房间里两人,一人靠在床头,时不时望向房门。 一人趴在桌上,指尖把玩着桌面的茶杯,偶尔抬眸看眼床上的人。 见状叹了口气:“别看了,沈阁主处理完自然会回来。” “他...会杀了他们吗?”顾辞轻声问。 “血海深仇,千刀万剐也不足为过。” 顾辞抿唇轻笑,终于不再问有关沈怀卿的事:“温大人呢?他伤如何?” 十七指尖的茶杯被他往前推了几分道:“他得知杨太守被抓,也立即赶去衙门了。” “他没事就好...你不用守着我,去忙你的吧。” 十七轻哼一声,双臂抱胸:“就你这性子,我前脚离开,你后脚就会跑去衙门。” 顾辞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尴尬:“不会的...” “不会?”十七挑眉,指了指他肩头渗出的血迹,“那这伤是怎么裂开的?方才若不是我拦着,你是不是已经追着沈阁主跑出去了?” 顾辞被戳中心事,沉默片刻后低声道:“毕竟此事怪我。” “你别自责,幸好结果还不错。” 半晌,十七欲言又止地看了顾辞好几眼。 顾辞察觉到他的犹豫,轻声道:“你有话想问我?” 他抿了抿唇,终于还是开口:“... ...沈阁主的仇人已经抓获,那你还会走吗?” 屋内忽然安静下来。 顾辞垂下眼睫,指尖攥紧了被褥。 他没有回答,或许自己都不知道。 十七见他这样,心里隐约有了答案,叹了口气道:“算了,当我没问。” “我不知道。”顾辞忽然开口。 十七皱眉:“你若还想走,便和我一起离开。” 喜欢主人轻点罚,十七还不够听话吗请大家收藏:()主人轻点罚,十七还不够听话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4章 分离 十七皱眉:“你若还想走,便和我一起离开。” 顾辞低声重复。 “一起离开...” 十七起身走到床边坐下,认真道:“云梦城外百里山林,瑾川和你说过的。你要是...不知道去哪,可以和我们一起走。” 顾辞望着窗外摇晃的树影,眼神恍惚。 三年来他对沈怀卿一片赤诚,可不管如何做他都得不到一丝信任。 于是失望离开。 可... 昨日那个吻... 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沈怀卿的仇快报完,自己这个罪人之子,还有什么资格留在他身边?可若真要走,他又能去哪儿?天下之大,竟无一处可归。 云梦城的百里山林吗? 他可以去吗? 去了后,当真不会后悔就此离开吗? 他永远做不到恨沈怀卿。 三年来的折磨,随着昨晚的吻竟也都消散了。顾辞心乱,十七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可他的心却系在沈怀卿身上。 十七见他沉默,轻叹一声:“你伤还没好,不必急着决定。” 顾辞低声道:“好。” —— 三日后。 杨太守伏诛的消息传回,城中守军群龙无首,朝廷派来的新官尚未到任,整座城陷入短暂的混乱。 所有勾结的官员无一例外,全被抄家。 沈怀卿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暗沉的天际,神色淡漠。 温瑾川站在他身侧,递过一壶酒。 “有人为保命,交代了萧成天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一切都结束了。” 沈怀卿接过酒壶闭了闭眼,他转身看向城内。 仰头灌下一口辛辣的酒液,喉间灼烧般的痛感让他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城墙上的大风吹乱了他的衣袍,也吹散了这些年积压的阴霾。 他望着城内的街巷,恍惚间,好似又看到了十一年前刚来永安城时。 “瑾川。”他嗓音很低,带着几分醉意,“你说... ...人这一生,是不是总在失去后才懂得后悔?” 温瑾川侧目看他,没有回答。 他与十七也是百般磨炼。 他也曾差点将十七弄丢... 好在...过程难堪,但结局是好。 沈怀卿自嘲笑出声:“爹娘死时,我无能为力。我恨杀我爹娘的人,恨顾庆海...可到头来才发现,我真正恨的,只是那个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 他闭上眼,脑海中全是顾辞的模样。 三年前那句为你而来还历历在目。可他竟充耳不闻。 把他困在身边,折磨他、羞辱他,以为这样就能平息心里的恨。 可谁知那人竟从未有过怨言,如今大仇得报,他却突然没了方向。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沈怀卿指尖摩挲着酒壶把手,眼底映着城内逐渐亮起的灯火。 “不知道,看顾辞吧。” 温瑾川挑眉:“他若要走?” “那便跟着。” 沈怀卿仰头饮尽最后一口酒,“他去哪,我去哪。” 夜风掠过城墙,温瑾川望着挚友被月光勾勒的侧影,忽然发现他比往日还要沧桑。 明明大仇已报,却不见任何欣喜。 沈怀卿忽地看向温瑾川,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了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温瑾川瞥他一眼:“有话就说。” “我得离开一趟。”沈怀卿声音低了几分,“去办件事。” “顾辞不知道?” 沈怀卿摇头:“此事未必能成,先别告诉他。”他顿了顿,“你们先带他去百里山林,七日内,我必到。” 温瑾川盯着他看了片刻,最终只道:“别迟了。” 沈怀卿扯了扯嘴角,转身跃下城墙,身影很快融进夜色里。 衙门内 烛火通明,案卷堆积。 萧子安坐在主位,眉眼尽显疲倦。 待最后一案处理完毕,才松了一口气。 抬手想要揉眉尾时,身后有人抢先一步替他轻按。 “真是让我心疼。” 白倾尘还是那副不着调的模样,萧子安翻了个白眼。 眉尾两端的手指力度恰到好处,没一会疲倦感便消散许多。 “这次,能不能和我回宫?”萧子安问。 白倾尘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在案桌上一扣。 萧子安竟下意识起身,与他面对面而站。 白倾尘顺势坐下,姿态散漫,可那气场足以震慑白余人。 他抬眸,笑意浅浅:“陛下这是做什么?” 萧子安眸色微暗,声音放轻:“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朕是皇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朕弄不来的。” 白倾尘似笑非笑:“萧子安,你方才这段话和先帝有何不同?” 空气凝滞一瞬。 萧子安眉头微蹙,眼底闪过几抹不解。 他并不觉得自己所言有错:帝王之位,本就该坐拥天下万物,更何况他从未像先帝那般暴虐昏聩。 白倾尘的指尖划过案上卷宗,墨迹未干的斩立决朱批刺目。 “知道我为何不愿随你入宫么?我是说过宫中规矩多,不适合我。可也不全是。”他忽然轻笑:“因为啊...龙椅会吃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白倾尘忽然挑起下巴,动作轻佻,继续道:“你又可知,我为何会倾心于你?” “你以为魔教教主是那么好当的吗?父亲死后,多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个位置,我不得不日夜苦修,才能守住父亲留下的基业。这些年来,我手上沾的血,连自己都记不清了... ...直到遇见你。" “初见时,你那般从容自若;相处日久,更见你淡泊名利。你活成了我向往却永远无法企及的模样,我怎能不为你倾心?可如今你坐上这位子才一年光景,竟已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视作理所当然......” 萧子安愣神。 “朕...” 喉结滚动间,他瞥见铜镜中自己的倒影。 纹冕冠下,那张脸不知何时已变得和记忆里先帝怒斥臣子时如此相似。 白倾尘指尖一顿,恍惚间想起初见时萧子安青衣执卷的模样。 那时阶前新雪未扫,自己带着目的接近。而他立在梅树下冲自己笑,连带着满院寒香都成了陪衬。 “所以这次... ...”萧子安喉头发紧,“你还是不愿随我进宫?” 闻言,白倾尘突然咧嘴笑出声。 他伸手替年轻帝王正了正歪斜的玉冠:“不,我去。” 指尖顺着头顶路滑到对方紧绷的颈侧,“总得有人看着你,我可不能让你变成先帝那样,把自己活生生毁了。” 萧子安愣神。 白倾尘抓住他手腕将人拽进怀里,朱笔滚落在地,溅到了帝王的裙摆。 “当真?” “当真。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要你事事都听我的。” 萧子安蹙眉:“朕是皇上,怎能... ...” “还有,”不等萧子安说完,白倾尘又立即道:“以后私下在我面前,你不许称自己为朕,我不喜欢。” 萧子安不说话。 白倾尘勾起嘴角笑道:“无妨,你不答应... ...” “好。” 或许是怕白倾尘反悔, 萧子安立即答应。 眸色微动有些局促,意识到失态后恢复了原有的模样。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少有的妥协:“只要不关乎百姓安危、朝纲法度... ...朕... ...我都可听你的。” 最后那个我字说得极轻,像是从唇齿间小心翼翼挤出来的珍宝。 白倾尘眼底倏然亮起笑意,指尖顺着萧子安紧绷的脊线滑下,最后停在腰封玉扣上轻轻一勾:“我是不是像话本里祸国殃民的妖妃。” 萧子安冷哼,可看着他如名字般的容貌失神道:“你若是女儿身,说不定还真是。” 白倾尘闻言大笑:“那陛下可要小心了,我最擅长的就是吸人精气。” 说罢忽然贴近。 萧子安耳尖瞬间染上薄红,强作镇定地推开他:“胡闹!这是衙门正堂... ...” 话音未落,朝堂外响起些许脚步声。 白倾尘身形一闪已退回原位,顺手捞起滚落的朱笔搁回笔山。 待衙役进来禀报时,只见萧子安正襟危坐,而白倾尘倚在窗边把玩着奏折,好似方才的暧昧从未发生过。 “何事?” 衙役俯身禀报:“宛城新任太守已至驿馆,明日便可交接政务。" 萧子安颔首,指尖在案几上轻叩两下:“知道了。” 待衙役退下,他望向窗外渐沉的暮色,忽然长叹:“一切...都结束了。” 白倾尘倚着雕花窗棂,手中奏折收拢:“是啊,结束了。” 晚风穿过他指间,带走了案头最后一缕墨香。 第二日,天光微亮。 萧子安披衣起身,启程之时他定在了午时三刻。 洗漱一番后径直去到了十七房门。 木门轻掩,抬手敲响后便推门而入。 屋内,十七半蹲替温瑾川穿靴,听见动静,两人同时抬头。 温瑾川刚要行礼,萧子安摆了摆手:“免了。” “是要回天陵了?”温瑾川整了整袖口。 萧子安目光从十七身上移开:“午时启程。”他顿了顿,“你们不随我一道?” “不了,我要带十七去见我爹娘。” 温瑾川嘴角挂着笑,案几上的茶盏冒着热气,十七安静地斟满两杯。 两人刚落座,房门又被推开。白倾尘裹着一身晨露进来,径直往席间一坐。十七默不作声地添了第三盏茶。 萧子安看着十七娴熟的动作,眉头微蹙。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忽然正色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多说。温瑾川你听好了,好好待他,不然我不会饶了你。” “放心,”白倾尘轻啜着茶打断,“瑾川他欺负不了十七的。” 他促狭地眨眨眼,“你们是不知道,在天陵时他和我一同铲除梵天宗混进来的细作,那手段可是凶狠至极。没人能欺负得了他。” 十七闻言白了他一眼:“白教主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白倾尘失笑:“我倒喜欢看你狠厉决绝的模样。你呀,就只在瑾川和你哥面前装成个小白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十七尴尬的撇嘴,故意转向萧子安道,“陛下在这,白教主还是守点规矩的好。” 萧子安立即上道,放下茶盏故意摆出冷脸: “注意言辞。” 白倾尘一脸无奈:“好好好,到底是亲兄弟。”他抬手搭向温瑾川肩头:“瑾川啊,十七有当今天子撑腰,你日后可得小心些咯!” 话落,十七脸色更难看了。 萧子安瞪了他一眼正色道:“你们先出去,我有事与瑾川单独说。” 白倾尘闻言,手中的茶盏停在半空,眉头一挑:“我才刚坐下,连口热茶都没喝完。” “倾尘。” 萧子安淡淡唤了一声,四目相对。 白倾尘与他对视片刻,终究败下阵来。他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 与十七退出了房门。 待二人离开,萧子安神色骤然严肃:“温瑾川,我以他兄长的身份警告你,若敢欺负他...” 温瑾川满脸委屈:“我哪敢?” “方才你没手吗?”萧子安冷声道,“十七不是下人。” 温瑾川突然露出得意的笑:“你以为是我让他做的?” 他压低声音,“他在望月山庄被宁夫人打压二十年,在他骨子里做这些,是会得到主人满意。更何况...”说到这时,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他只对我这样。陛下不必在意。” 萧子安盯着他看了半晌,终是摇头轻笑:“罢了。”起身时袍角扫过案几,“照顾好他。” “自然。”温瑾川郑重点头。 萧子安叹了口气,罢了。十七愿意,他也不好说什么。 忽然问道:“沈阁主现在何处?倒也算得上江湖中可交的朋友。” 温瑾川笑道:“他有私事提前离开了,还托我向你请罪” 萧子安摆了摆手:“无妨,江湖人自有江湖事。” 两人又寒暄几句,宅院外的军队已经整装待发。 他还得去趟衙门处理一些最后的琐事。 萧子安起身,温瑾川随行相送。 院门外,禁军列阵,白倾尘早已骑在马上,见他们出来,懒散地抬了抬手。 萧子安翻身上马,回望温瑾川,目光在他身侧的十七身上停留片刻,终是未再多言,只留下一句: “十七,常进宫。父皇他也很想你” 十七眼皮轻颤,随后点了点头。 马蹄扬起尘土,天子仪仗越来越远。 喜欢主人轻点罚,十七还不够听话吗请大家收藏:()主人轻点罚,十七还不够听话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5章 云梦城外白里山林 深夜,十七趴在桌面,头顶前正摆放着一个小药箱。 温瑾川推门进来时,正看见他将纱布揉成一团又展开:“怎么了?” “顾辞不吃不喝一整天了,伤口也没换药。”十七皱眉,忽然抬头道,“沈阁主为何突然离开?他为何要丢下顾辞?” 温瑾川接过他手中药箱:“他没有丢下他。” “可是...” “他说过七日后会回来。”温瑾川打断他,声音笃定,“我信。” 十七将信将疑,却仍满脸不悦:“他若有事可以提前告知,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让顾辞怎么想...” “他有自己的顾虑。” 十七猛地站起身:“难不成真要干等七日?” 温瑾川笑了:“如果我说是,你不愿意?” 十七垂头,手指抠着药箱边缘,声音闷闷的:“... ...等就等。我也不放心把他一个人丢这儿。” “那为什么不高兴?” 十七抿唇,半晌才道:“我想快些去... ...见你爹娘。” 温瑾川眼底浮起笑意:“早猜到了。”他搂过十七,“怀卿走前说过,等顾辞伤好便带他先去,他会直接去那儿与我们汇合。” 十七眼睛倏地亮起来,一把抓过药箱:“我再去热份饭菜!” 话音未落人已窜出房门,要了几碟小菜后去到了顾辞房间。 推开门时,顾辞正半倚在床头。 也不知是不是伤还没好的缘故,床上半躺着的人脸色还是有些发白。 听见动静,他眼睫颤了颤,目光却仍凝固在虚空某处。 “吃点东西吧。”十七轻声道。 顾辞恍若未闻。 他望着窗外乌黑的景色,又一次逼自己接受那个事实... 沈怀卿抛下他了。 就像五年前进千面阁,他苦求数日也不见沈怀卿来见他。 十七将托盘放在床头,想让他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可顾辞就跟失了魂一般,一动不动。 十七见他毫无反应,伸手就去碰他的手臂:“帮你把药换了。” 顾辞下意识抬手挡开,力道大到让十七踉跄后退半步。 药箱砰地砸在地上,纱布和药瓶散落一地。 几声脆响将失神之人的思绪拉回,顾辞满脸愧意的起身道歉。 随后半蹲下去将散落一地的瓶罐拾了回来。 十七僵在原地。 “你别等沈阁主回来,自己倒先没了。” 顾辞的喉咙紧了紧。 “我没在等他。” 十七盯着他苍白的脸:“你这样子,自己信吗?” “... ...我只是不饿。” “不饿?”十七气笑了,一把拽起他的袖子,“那这伤也不疼?” 顾辞嘴唇抿了抿,疼得他眉心一跳。 十七趁机把筷子塞进他手里:“好歹吃点,我们明日该走了。” “去哪?” “云梦城郊外,百里山林。” 窗外忽然一阵风过,烛火晃了晃。 顾辞盯着碗里的米饭,忽然轻声道:“我真的...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十七愣住,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为了让他安心,继续补充:“沈阁主说,会在七日后来寻你。” “你可知我来千面阁五年,头两年我连他一片衣角都没见到。这次说七日... ...你觉得有几分真?”顾辞扯了扯嘴角:“罢了,我与他本就不会有结果。” 话落,好似突然看开。 十七陪着顾辞用完饭,又盯着他换了药才离开。 回到房间时,温瑾川正在灯下看书,见他进来便合上了书页。 “他肯吃东西了?” “嗯。”十七点点头,坐到床边开始解外袍。却见他神色有些凝重。 温瑾川伸手覆上他的手背:“还在担心他?” 十七的动作顿了顿,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看你不太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只不过想到要见到你爹娘了,有些紧张...” “在七镜楼时,你不是和我母亲相处的很好,她还教你做过豆腐羹。” “那不一样,温夫人那是不知道我和你... ...” 十七声音越来越小,温瑾川却忍不住轻笑,将他拉进怀里:“怕他们不喜欢你?” 在遇到温瑾川之前,他的日子除了杀人,干活,以及讨宁夫人开心外,没有其他。 遇到温瑾川后,他的四周才丰富起来。 说到七镜楼,那时的他为了不让温瑾川娶淮茹,还拿他爹娘要挟,他这种人...怎配温殿主温夫人喜欢? “我杀过太多人...做错了太多事...” 温瑾川抬起他的下颚,眉眼弯了弯:“你还记得轮回殿隶属谁吗?” 十七不解他为何会提到这个,虽是不懂但却认真回答:“梵天宗。” “你也知晓那是魔教,我父亲虽是为了保殿中百姓而投靠魔教,可手上也沾了不少人血。十七,你我皆如此,并无不同。” “我...” “他们早把你当自家人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温瑾川越是这么说,他越是愧疚难当。 那些沾满鲜血的过往, 他很难忘却。 十七低下头,声音微哑:“可我对你... ...” 温瑾川眼底笑意不减,更甚道“十七,在七镜楼时你可不是这个样子。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可都记着呢。” 十七心头一紧,下意识攥紧了袖口。 温瑾川凑近:“比如拿我爹娘要挟我不准娶你妹妹那次。” “我...我那是... ...”十七耳根瞬间烧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解释,“我当时只是... ...” “只是什么?”温瑾川挑眉。 “我...太害怕了...”十七的声音闷在温瑾川肩头。 温瑾川将他搂得更紧。“罢了,不提了。” 十七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什么:“我连见面礼都没准备。” “不需要。”温瑾川抚过他绷紧的双眉,“睡吧,别乱想,明日还要赶路。” 十七嗯了一声,靠在他肩头,心底那股不安终于渐渐消散。 翌日天光刚亮,大门外便备好了三匹快马。 十七与温瑾川出房间时,晨雾中已立着一道清瘦身影。 顾辞牵马静立,肩头落满露水,显然已等候多时。 听见声响,他抬头侧首,发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早。” 十七脚步一顿,诧异地打量他:“你...休息得如何?” “还行。” 顾辞轻抚马鬃,袖口滑落时露出重新包扎过的绷带,“昨夜多谢你的药。” 温瑾川从身后走来,手中拿着两件墨色斗篷。 一件抛给顾辞,一件亲手替十七披上:“山里风凉。” 顾辞接过,轻声道谢。 “走吧。”温瑾川轻叩十七腰间匕首,“午时前要过两座树林。” 马蹄踏碎山道薄雾,十七始终落后半个马身。 他瞧见顾辞的左手时不时虚按在腹间旧伤处,边担心边紧张。 “歇会儿。” 行至溪边时十七突然勒马,将水囊丢进顾辞怀里。 顾辞怔了怔,低头看着胸前水渍,忽然低笑出声:“我没事。” 三人赶了一天一夜,终于在次日黄昏抵达百里山林入口。 山雾如同一道屏障将外头隔绝,几道人影隐现。 为首的青衫男子正抱剑倚树,听见马蹄声时猛然抬头,目光先落在顾辞身上,眉头一皱刚要质问,却在瞥见温瑾川的瞬间瞪大眼睛。 “少主?!”他失声喊道,手中长剑当啷落地。 林间顿时骚动起来。几名轮回殿弟子从树后跃出,有人转身就往山里狂奔,边跑边喊:“快禀报殿主和夫人,少主回来了!” 十七的紧张已经跃上喉头。 温瑾川翻身下马,顺手扶了一把摇摇欲坠的他,转头对那青衫男子颔首:“宋二。” 被称作宋二的青年眼眶骤红,两三步冲过来,却在离温瑾川三尺处硬生生刹住脚。 他看了看另外两人,“这二位是?” “十七,你们见过的。”温瑾川说得自然,伸手将十七拽到身侧。 山风突然静止。 十七听见自己心跳声加快,余光瞥见青年瞬间尴尬的表情。 随后又介绍顾辞,“这位是我朋友。” 远处传来杂沓脚步声,林间惊起飞鸟一片。 “瑾川?!” 妇人颤抖的呼唤刺破暮色。 十七还没看清来人,温瑾川已经松开他的手疾步迎上去。 “娘。” 素衣妇人攥住儿子衣袖,泪珠成串砸在交叠的手背上。 她身后,玄衣男子负手而立,目光却越过温瑾川直视十七。 十七浑身僵硬,尴尬的别过脸。 林间鸦雀无声。 温殿主突然笑了。他缓步上前,玄色衣袍扫过满地枯枝。 十七本能地绷紧脊背,却见对方在五步外停下,从袖中掏出一物抛来。 “接着。” 十七慌忙接住,是块雕着并蒂莲的羊脂玉佩,触手生温。 “见面礼。”温殿主转身往山里走,声音飘在风里,“你既敢拐跑我儿子,就该有点胆色。” 温夫人破涕为笑,轻轻推了把呆立的十七:“收着吧,瑾川他爹不会说话,他不反对你们。” 十七眼眶骤热。 他低头摩挲玉佩,忽然被人从身后拥住。温瑾川在他耳边轻声道:“我说什么来着?” 暮色四合,林间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笼。 顾辞望着前方并肩而行的身影,低头按了按隐隐作痛的伤口。 不禁有些... 羡慕。 温夫人注意到落在最后的顾辞,不由多看了两眼。 她忽然想起什么,转头低声问温瑾川:“这位可是信上提到的永安城那位公子?” 温瑾川点头:“嗯。” 顾辞听见对话,立即上前两步,躬身行礼:“晚辈见过温夫人。” 好巧不巧,山风吹来,拂过他单薄的衣衫,袖口处被带起。 温夫人眼尖地瞧见衣袖下藏着的青紫,眉头轻蹙,却不动声色地拉过他的手拍了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触手冰凉。 “好孩子,别拘着。” 温夫人声音很是柔和,指尖在他腕间一搭便知伤势不轻,好歹跟了李医仙生活了十年,这点把脉功夫还是不在话下。 “把这儿当自己家就好。夜里风凉,你这伤...” 她话未说完,顾辞已不着痕迹地收回手,唇角挂着得体的笑:“多谢夫人关心,小伤而已。” 温夫人目光在他与温瑾川之间转了个来回,忽然笑道:“正好前些日子得了些上好的金疮药,回头让瑾川拿给你。” 从入口处至里侧房屋地段,灯笼染开一片暖色,众人沿着山道往深处行去。 十七悄悄落后几步,与顾辞并肩:“伤口又疼了?” 顾辞摇头,目光却追随着前方温夫人挽着温瑾川的身影。 那妇人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眼中带着他读不懂的关切。 “温夫人她...很和善。”顾辞低声道。 十七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跟着点头:“是啊,当初是她阻止了我产生不该有的念头。” 若不是温夫人,他怕是会一直要挟温瑾川,做出无可挽回的事。 “十七,你是个有福之人。” “福分?”十七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你若知晓我的过往,便不会这般说了。” 顾辞面露诧异:“何意?” “你可知我从前是何等模样?视人命如草芥,生死不过转瞬。除了需要逢迎之人,其余在我眼中与蝼蚁无异。” “可初见时你分明...” “这正是我要说的。”十七打断他,“初自见你,我仿佛看见了一年前的自己。所以我才会尽我所能去帮你。只是我远没有你这般好运,如今所得的一切,都是用前二十年换来的。” 顾辞惊愕。 他所羡慕的人,竟也有不愿说的过往。 也许是聊到从前,十七有些落寞。 顾辞自知不能在细聊,转移话题后安静了下来。 山道尽头出现几座竹楼,温夫人站在最高处的台阶上转身:“阿辞住东厢可好?那里清静。” 顾辞怔了怔。 阿辞... 温瑾川在一旁轻笑,“我娘心情好时,就特别亲和。” 顾辞不适的应声,还未从这声阿辞中回神,温夫人的嗓音又传来了:“既然阿辞不反对,那我便替你决定了。” 可东厢分明是主客之位。 顾辞怎敢应下。 正要行礼推辞之际,温瑾川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道:“我娘是看你受伤了,那里适合养伤。既是一片心意,应下便是。” 顾辞咽了口唾沫。 喉间发涩,终是抬手应下。 喜欢主人轻点罚,十七还不够听话吗请大家收藏:()主人轻点罚,十七还不够听话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6章 江予白现身 暮色渐沉。 顾辞站在东厢房的檐下,望着远处灯笼映照的人影,有些失神。 一老者正指挥着几名弟子搬运行李,温殿主则与几位长老低声交谈。偶尔有只言片语随风飘来,但又听不真切。 十七跟在温夫人身后,不时接过她手中的物件,那副谨慎的模样,像极了生怕打碎珍宝的孩子。 顾辞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腹部的伤口,原以为好的差不多了,却没想痛感还是那么强烈。 “这伤可不像你说的那般轻巧。” 温夫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惊得顾辞险些跳起。 他转身时,妇人已经端着药碗站在台阶下。月光洒在她的肩头,把她衬得非常温和。 “夫人...”顾辞慌忙行礼,却被一阵剧痛逼得弯下腰去。 “别动。”温夫人快步上前,一手扶住他的手臂,一手端着药碗,“瑾川说你伤得不轻,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得请李医仙来给你瞧瞧。” 药碗递到眼前,苦涩的气息扑面而来。顾辞盯着碗中漆黑的药汁,喉结滚动。 多少年了,没人这样关心过他。千面阁里,受伤是常事,疼得狠了,自己随便包扎便是。 沈怀卿... 呵... 他不在他身上多添几道疤就谢天谢地了。 “趁热喝。”温夫人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这是我按李医仙的方子熬的,对伤口愈合最有效。” 顾辞接过碗,一饮而尽。 药原是苦的... 可此刻竟觉得很甜,甜得他眼眶发热。 “多谢夫人。” 温夫人接过空碗,另一只手却突然抚上他的额头。 “还行,没有着凉。” 温暖的触感让顾辞浑身一僵。 她轻叹,“瑾川带回来的朋友,便是我们的家人。不用太拘谨。” 顾辞呆滞地抬头,却见温夫人已经转身走向院中。 “早些休息。”温夫人回头叮嘱。 顾辞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直到那身影消失在灯笼的光晕中。 夜风吹过,带来远处弟子们的谈笑声。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这山林间的空气格外清新,连伤口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 他... 真的可以留在这吗? 与此同时,山林的另一侧。 温瑾川站在竹屋前的石板上,抬手轻敲。屋内灯火通明,却无人应声。 “师父。”他又唤了一声,“我回来了。” 竹门吱呀一声打开,李医仙冷着脸,手中药碾不停,连个正眼都没给门口的人。 “你居然把他带回来了。” 温瑾川垂眸:“十七已经改过自新。况且...予白不是还活着吗?” “活着?”李医仙猛地停下手中动作,药碾重重砸在桌上,“活着就够了吗?记忆全失,武功尽废!温瑾川!他是你师弟!” 温瑾川沉默。 他自认对不起他的师弟,可若因此让他放弃十七,他做不到。 “师父...” 李医仙甩袖转身,“人心难测,你如何能保证他不会再害人?” “以前种种皆出有因。” 李医仙转过身来,眼中满是无奈,“予白如今这般模样,你如何向他交代?” 提到予白,温瑾川的胸腔好似闷堵。 温瑾川低下头,轻声道:“我欠他的已经还不清了...” “你...” “我明白您的担忧。但十七真的已经知错,我也不会放弃他。我来此,是希望您能接受他,毕竟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李医仙沉默良久,终于挥了挥手:“罢了,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再多说。但你要记住,若他再有异动,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温瑾川心中一松,郑重地点头:“多谢师父。” 李医仙转过身去,继续捣药,声音却缓和了许多:“你有没有想过,他和予白总会碰见。” “我知道...我会想办法...” 温瑾川应了一声,转身退出竹屋。 不远处的一间小屋内,灯火微弱。 温瑾川推门而入,只见予白正坐在窗前,呆滞地望着外面的景色。 “予白。”温瑾川轻声唤道。 江予白转过头来,冲他点了点头。 “师兄。” 温瑾川一愣:“你记得我?” 江予白摇头:“一年多前,你送我到此。师父曾告诉我,你是我师兄。”他无奈垂头:“对不起师兄,我把你忘了。” 温瑾川听到这句话,愧疚自责更甚。 他站在原地,喉咙发紧,半晌才艰难地开口:“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江予白疑惑:“师兄为何这样说?” 温瑾川走近几步,在江予白面前蹲下。 双手紧握住他的手臂:“是师兄没用,当时没办法保下你...” “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问过师父,也问过伯父伯母 ... ...可他们都不愿告诉我。” 温瑾川咽了口唾沫,他自认从未亏欠过任何人,却除了他的师弟... ...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垂下眼皮,避开江予白的目光,嗓音沙哑:“有些事忘了或许更好。” “可那是我的过去...”江予白忽然提高了声音,“我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每日醒来...就像活在一场空白的梦里。” 他攥紧了温瑾川的衣袖,祈求道,“师兄,求你告诉我。” 温瑾川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却觉得那温度灼得他生疼。 “师兄?” 温瑾川干涩开口,“你本是逍遥宗少宗主...后来宗门落败,仇家寻上门...” 屋外刮起一阵风,窗台未关,吹的两人衣袍外翻。 “你为保宗人安全只好遣散,自己却不幸遭人毒手。” “幸而我好友白倾尘冒死闯皇宫,为你盗来曼陀雪莲...这才保你一命。” 江予白忽然笑了,那笑容干净得让温瑾川心头一颤。 “既然如此,师兄就更不该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 半真半假的话让温瑾川低下头,不敢让他师弟看见自己发红的眼眶。 江予白的脖颈上还留着那道自刎的疤痕,温瑾川每次看见时总会想起逍遥宗,想起师弟以死只为证逍遥宗清白。 “师兄,你怎么在发抖?” “没事。”温瑾川勉强挤出一个笑,“夜里风大,有些冷。” 江予白闻言,起身去床边取来一件外袍,笨拙地披在温瑾川肩上。 “你...” “虽然记不清了,但总觉得以前经常照顾师兄。”江予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身体好像还记得这些事。” 温瑾川由自责转为呆滞。 是了。 十岁那年为白倾尘过完毒,他便极少外出。 江予白得知他体内中有奇毒后便日日为他熬药调理。 温瑾川回过神来,勉强扯出一抹笑:“是啊,你从前总爱操心这些。” 江予白闻言,眉眼舒展,似乎很高兴自己能帮上忙。 “那以后,我也可以继续照顾师兄。” 话落,温瑾川喉间一哽,几乎说不出话来。 —— 夜深。 十七倚在窗边。 发呆之际听到门被推开。 抬头望去时,温瑾川正满含倦色走来。眼底泛红好似... 哭过。 十七立即起身问道:“出什么事了?” 温瑾川摇头:“和我娘聊了会,没事。” 十七拉着他坐下,抬手为他轻按眉尾。随后两人一同入眠。 三天了。 自温瑾川带他们来到这百里山林已有三日。 这里的日子平静得不像真实,没有任务,没有惩罚,甚至不需要时刻提防背后袭来的刀剑。 十七在药圃里蹲了整整一个时辰。 温夫人昨日提起需要些新鲜的紫苏叶,他天不亮就来了,专挑最嫩的叶片采摘,连叶脉的表面都要检查三遍才敢放进竹篮。 快收尾时,身后响起脚步声,十七本能地摸向腰间。 这才反应过来,三日前到这,温瑾川便收走了他的匕首。 他回头,看到了江予白。 白衣胜雪,眉眼清冷。脖颈上的疤痕狰狞刺目,像一道无声的审判。 十七的篮子砸在地上。 江予白垂眸扫了一眼散落的草药,语气平静:“紫苏要连茎采,药效才好。” 十七立刻蹲下,手指颤抖着去拢那些叶子。 “我帮你。”江予白淡淡道,作势要俯身。 十七僵住,喉咙发紧。“不必。” 一年前江予白自刎那日、温瑾川撕心裂肺的怒吼...全都涌了上来。 “你怕我?” 十七摇头,却不敢直视他。 江予白没再说话,只是伸手接过他攥得死紧的紫苏叶,指尖不经意擦过十七的手背。 十七快速缩回手。 江予白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我们见过?” 山风突然静止。十七的指尖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蔓延。 他该否认还是认罪?温瑾川说过江予白失忆了,但... “十七?” 温夫人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十七,我要的紫苏叶采了多少?” 十七像抓住救命稻草,几乎是扑到温夫人身边递过药篓。 “可还有事?若没有的话帮我整理药材如何?”三日来,温夫人发现十七不怎么与人说话。 除了自己儿子和那位身受重伤的顾公子外,几乎看不见他和谁交谈。 时间久了,只怕会闷坏身子。 这不,十七与江予白年纪相仿,应该可以聊到一块去。 温夫人亲自开口,十七又怎会拒绝。于是点头应下。 随即温夫人笑了笑,又转向江予白道:“予白也一起来吧。” 江予白回笑:“好。” 药房内,气氛有些微妙。 可温夫人浑然不觉。 三人各站了一处空地,整理着柜上的药材。温夫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十七虽句句有回应,可回答她的除了嗯...好...之外,再无其他。 自知实在无法让十七多说话的温夫人作罢,她认为是自己以长辈的身份才让他拘束,于是找了个借口离开,让十七和江予白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木柜上摆满青瓷罐,十七盯着其中一罐朱砂,想起它入喉的灼烧感。 “当归放左边。”江予白突然开口。 十七捏了捏手心,脑袋有些昏沉。 “不是那个。” 他手忙脚乱去换,衣袖带翻装有其他药叶的竹筛。 江予白皱眉:“你到底在紧张什么?” 十七立刻转身收拾,没有回答。 身侧的江予白冷眼看着十七慌乱收拾的身影,眉眼紧了紧。 “把药架顶层的水沉香取下来。”他突然道。 十七抬手,那架子足有两人高。 “有问题?”江予白语气平淡。 “没有。”十七足尖轻点,整个身子腾空而起。 指尖触到沉香木匣的瞬间,腰间暗劲一拧,竟在半空旋了半圈才落地,连药匣边角的浮灰都没惊动半分。 江予白不禁在心底暗叹:好身手。 此人武功不弱,却对他唯命是从。想必从前定是相识的。 可这人始终只字不提他失忆前的事... ...莫非他们之间,曾有过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 冷眼继续试探:“磨成粉。” 十七沉默地拿起药碾,碾碎着手中的药材。 江予白忽然走近,一手按住十七的手腕:“我们认识?” 十七的手腕在江予白掌中发颤,稳住心神道:“江少宗主名满江湖,十七自然认识。” “我问的是,我们之前是不是朋友。” 药碾咔地裂开一道细缝。 十七睫毛轻颤:“不是。” “那为何事事听我的?” “江公子多虑,不过是些小事能帮便帮。” “是吗?” “是。” 江予白的手指突然收紧,十七腕骨传来剧痛。“你在说谎。” 十七的呼吸骤停滞,正当思索着他该如何回答时,药房门被推开。 “十七?” 温瑾川站在门口,视线扫过十七被扣的手腕,瞳孔微缩。 十七趁机抽回手。 “师兄?”江予白疑惑转身,“你怎么...” 温瑾川快步上前,不着痕迹地插进两人之间。 “我娘说你们在整理药材,我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江予白点了点头,又把话语转到了十七身上:“这位公子似乎很怕我。” 温瑾川的动作顿住了。十七垂着头,碎发遮住了他惨白的脸色。 “师弟多虑,十七他对谁都是一样的。” 江予白眸子暗沉下来,视线在温瑾川与十七之间来回移动。 “师兄和他...是什么关系?”他忽然问道,嗓音很冷,“你好像很在乎他。” 温瑾川指尖微顿,还未开口,江予白却突然蹙眉,抬手按住太阳穴,身形晃了一下。 “唔... ...”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眼前骤然闪过几个破碎的画面。 血色... 剑光... “予白?”温瑾川一把扶住他,“怎么了?” 江予白呼吸急促,脸色煞白,那些画面一闪而逝,却疼得他几乎站不稳。 “头... ...好疼... ...” 温瑾川立刻将他打横抱起,转身便往外冲。 门被重重关上,十七站在原地,指尖冰凉。 他盯着地上碎裂的药碾,胸口忽然有些难以呼吸。 江予白... ...是不是想起来了? 如果他想起来了... ... 他该怎么办... ...? 喜欢主人轻点罚,十七还不够听话吗请大家收藏:()主人轻点罚,十七还不够听话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7章 后悔? 竹屋内,李慕白正研制着新的药物。温瑾川抱着江予白闯进来时,药碾里的粉末洒了满地。 “放榻上!” 江予白的衣领被掀开,三根银针下去才堪堪镇定下来。 “他在药房见了谁?” “十七...”温瑾川声音发涩,“他们只是整理药材。” “只是整理药材?”李慕白怒斥:“你明知他母亲是死在七镜楼手里,他的自刎也是那萧淮之所害!这两桩事早在他心里扎了根!你还让他们二人独处?” 窗外竹影忽闪,落在江予白发白的脸上。温瑾川伸手替他掖紧被角,喉结滚动:“是我大意了。” 李慕白收回银针,指腹在江予白腕间又探了探,沉声道:“失忆于他反倒是福。那两桩事,任哪一件都能要他的命。记住,绝不能再让他们独处。倘若予白恢复记忆,看到他的师兄和他的仇人在一起,你让他怎么想。” 温瑾川垂眸:“可山林就这么大,我...” “没有可是。”李医仙截断他的话,“要么让十七走,要么你就给我好好看着他...” “师父!”温瑾川猛地抬头。 李医仙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抬手一挥:“予白如今只剩我这个师傅,我不护着他还有谁能护?你这个做师兄的心里只有那十七,可还为你师弟想过?” “他若恢复记忆,你有想过他能不能承受吗?” 温瑾川沉默片刻,终是低声道:“... ...我明白了。” 他满心欢喜的带着十七来见他的爹娘,从自己告诉十七要带他来这后眼里所瞧见到的期待,全都牵扯着他的心脏。 十七熬了二十年才从血海里爬出来,那双染过无数人命的手,如今连碾药都小心翼翼。 温瑾川垂下眼,可当视线落到他师弟的眉间时,心里的声音却又在告诉他,你已经对不起予白了,还要置他于死地吗? 他若恢复记忆该怎么办? 到时候他又该如何两全? 他是不是就不该带十七来这片山林,十七是不是就不配拥有这种安逸的日子? 不... 他的十七该配得上这世间万物所有最好的! 可师父却说... 让他走? 他能去哪? 十七早已无处可去。 这山林是温瑾川许诺给他的归处,是他熬过二十年后,唯一能触碰到的光。 才三天... ...才三天啊。 他闭了闭眼,喉间苦涩翻涌。 推门而出,正对上十七发白的脸。 意识到门外人可能听到了要让他走的话,刚准备要解释。 可十七却径直越过他,在门旁咚地跪下。 “李前辈。”十七朝着屋内重重叩首,随后跪直:“是十七僭越了。” 周遭的温度急剧降低, 温瑾川去扶他,触到的手臂都异常泛冷。。 “我知道江予白恨我入骨,我也知道不该出现在他面前。可方才药房不是我本意,晚辈无心之失。”顿了顿,继续道:“从今往后,我避着东侧走。求您...让我留下。” 李慕白冷眼瞧着跪在门外的十七,眸中寒光冷冽。 他缓步走到门前,投下的阴影将十七整个人笼罩其中。 李慕白冷笑,“这山林总共就这般大,你能避到几时?” “师父...”温瑾川刚开口,就被李慕白抬手制止。 李医仙盯着十七看了良久,终是叹了口气。 “罢了。你是瑾川在乎的人,我也不可能真逼你。” 十七紧绷的肩背稍许一松。 “但你若想留下,需答应我三件事。”李慕白竖起三根手指,“第一,万不可与予白起争执;第二,事事顺着他;第三...” “若他恢复记忆要杀你,你断不可还手!” 温瑾川蹙眉,或许他真的不该带十七来此。 十七却已想也未想叩首:“晚辈应下了。我罪孽深重,自不会与江公子动手。他要杀要剐,我绝无怨言。” 他说得干脆,好似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温瑾川心头猛地一揪。 李慕白神色复杂地看了十七一眼,转身回屋前丢下一句:“记住你说的话。” 竹门合上。 温瑾川将十七拉起来,满脸愧色。 刚要说什么,十七却比他先一步道歉。“对不起。” 温瑾川一怔,眉头微蹙。 十七嗓音极轻的说道:“让你为难了。” 他们二人,总是这样,十七习惯性地将所有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而温瑾川则永远占据着“正确”的位置。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自己的住处。 看着沉默不语的十七,温瑾川的心揪紧,疼得厉害。那单薄的背影直叫他喉间酸涩,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扣住他的手腕。 “十七。是我考虑不周,我没想到予白见到你会反应那么强烈...” 十七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温瑾川叹了口气:“我... ...” 话未说完,十七突然转身跪下:“温夫人昨日想要紫苏叶,我想着帮她采一些。真的不是故意撞见你师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在药房,也真的在整理药材,我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你别后悔...别后悔带我来这...” 十七焦急地解释他是如何撞见的江予白,在药房里他们做了什么。 他很怕温瑾川误会是他故意为之。 而温瑾川看着他这番模样,心像被人生生撕裂般疼痛。 十七这是误会自己后悔带他来了。 他单膝跪地,托起十七的脸,这才发现十七的睫毛早已被眼泪浸湿。 “十七,你看着我。”温瑾川声音哽咽,“我从没后悔带你回来,一刻都没有。” 十七像是无法理解这样直白的袒护。他下意识想低头,却被温瑾川强势托着。 “你听好,”温瑾川一字一句道,“这山林是你的家,是我带你来的。要道歉也该是我道歉,是我没护好你,如果...我是说如果。这儿你真待不下去,我会跟你一起走。” 十七眼皮轻颤,他怎么能走? 这儿有他的爹娘,更何况温殿主与温夫人都是靠药物维持身子,他怎会放心离开:“可是...” “没有可是。我带你回来,是因为这里本该就是你的归处。你值得这样的安宁,值得被好好对待。” 十七咽了口唾沫,听到温瑾川这番话后,心中的不安才慢慢放下。 温瑾川将他拽了起来:“我师弟的事...我会想办法。但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没有生过让你离开的心思,以后...莫要胡乱揣测我。” 十七呆滞的点头。 就这么不安的过了一日。 —— 江予白在榻上睁开眼,额角疼的厉害。 脑子里不断地闪过许多画面,他有些分不清是虚幻还是现实。 药香萦绕间,他看见李慕白正背对着他捣药。 缓慢的撑起身子,哑着嗓音唤了声:“师父...” 李慕白转身,递来一碗黑褐色的药汁:“喝了。” 江予白接过药碗,指尖微颤。 那些破碎的画面又闪回脑海,十七手持利剑,直直刺进他的胸膛。 “师父,”他突然抬头,“他到底是谁?” 李慕白捣药的手一顿,这个他很明显问的是十七:“你师兄的人。” “我与他...可有过节?” 药杵撞在石臼上,李慕白垂着眼:“没有。” “可我看见他持剑刺我。”江予白盯着药碗里晃动的倒影,嗓音也愈发听得不是很真切:“是梦...还是真?” “梦罢了。”李慕白转身取药:“你重伤初愈,难免多梦。” 江予白不信:“师父与师兄...是不是有事瞒我?” 李慕白背影僵了一瞬,随即笑道:“胡说什么。” 榻上的人欲言又止,他发觉自己不管怎么问,师父也不会告诉他。 十七... ... 他紧握药碗,仰头将药汁一饮而尽。 苦得发涩。 —— 取下染了血的旧纱,擦拭,上药。 重新绑上新的后,顾辞轻笑道:“我感觉好的差不多了...” 十七边收拾着手边的药箱,边摇头:“你旧伤太重又添新伤,瑾川说你至少要养上半月。” “哪有这么夸张。” “这几日过得如何?”十七轻声问。 顾辞笑了笑,眼底闪着几缕暮光:“没想到我这样的人也能过上这种日子,像做梦一样。” 十七指尖无意识地抠了抠药箱边缘,一年前,他也没想过自己会身处在这。 思绪乱涌,强扯出一抹笑:“那就好。” 顾辞眉头一皱:“你这笑比哭还难看。”他担心问道,“出什么事了?” 十七摇头,避开他的目光:“没什么。” 夜风掠过,吹散了他未尽的话语。 又过了两日。 江予白发现这两日他几乎没再见过十七,不知是不是巧合还是那人故意躲着自己。 总而知之,这恰巧说明师父与师兄骗了他。 随意拦住一名弟子,问清了十七的住处。推门而入时,屋内空无一人。 扫视了下四周,自顾自的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约莫一刻钟后,门外脚步声响起。推门而入的却不是十七,而是他从未见过的男子。 “你是?”顾辞也和他一同蹙眉。 江予白起身:“李慕白的徒弟。”他打量着顾辞,“阁下是?” “在下顾辞,与温公子一同来此。”顾辞抱拳行礼。 “这房间的主人去哪了?” “应是去帮忙干活了。”顾辞看了眼天色,“算时间该回来了。” 江予白点头,却并未有离开的意思。 顾辞觉得古怪,但也不便多问,默默退到屋外。 不多时,十七的身影出现在小径尽头。见顾辞站在门外,他快步上前:“你怎么在这?伤口又疼了?” 顾辞摇头,压低声音:“有人找你,在里面等着。” 十七面露疑惑,刚推开门,就见江予白好整以暇地坐在椅上,冲他挑眉。十七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上门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你们...认识?”顾辞皱眉问道。 还未等十七做出反应,江予白快步逼近,唇角勾起一抹讥讽:“你这模样,唯恐怕我看不出我们之前认识。” 十七垂眸不语,指尖蜷缩。 “看,你朋友都这么认为。”江予白瞥了眼门口的顾辞,语气愈发轻佻。 十七深吸一口气,恭敬道:“江公子有事?” “有。”江予白转身踱回屋内,再次落座,“我渴了。” 这种上位者的口吻,让顾辞不适。 可十七好似想也没想立即上前,执壶斟茶。 茶汤澄净,热气环绕。 他双手捧着茶盏,躬身递到江予白面前:“江公子请用茶。” 江予白却不接,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十七的手悬在半空,纹丝不动。茶盏渐凉,水雾消散。 顾辞在门外看得眉头紧皱。这人分明是故意刁难,可十七竟如此逆来顺受。 江予白忽然开口,“这么大的礼我可受不起,你能做到这般地步,倒是越让我对你和我之间的事好奇了。” 十七一言不发。 倒是顾辞,他本想上前说些什么。 却被十七摇头拦下。 过了好一会,江予白这才伸手接过,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啧,凉了。” 十七立刻道:“我重新沏。” “不必了。”江予白将茶盏搁在案上,起身从腰间抽出佩剑。 顾辞惊愕,出于本能反应,他将十七拉到身后,与江予白怒视:“江公子这是何意?” 江予白轻笑一声,指尖抚过剑身:“二位别误会,我只是觉得这把剑很适合十七公子,想送给他罢了。” 顾辞眉头紧皱,仍挡在十七身前。 被护在身后的十七眉头紧皱,心中警铃大作,这江予白到底想做什么?他强压下翻涌的情绪,低声道:“我惯用短刃,这种武器... ...不适合我。” 江予白眉梢微挑,眼底闪过几抹玩味:“是吗?可我倒是觉得挺合适的。” 他缓步逼近,剑尖微抬,语气不容拒绝,“十七公子不试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呢?” 十七呼吸微滞,下意识后退半步。 顾辞察觉到他的紧绷,冷声道:“江公子,十七既已婉拒,何必强人所难?” (啊...好像还得写个一周左右的样子...笑嘎我了...) 喜欢主人轻点罚,十七还不够听话吗请大家收藏:()主人轻点罚,十七还不够听话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8章 温夫人太好啦,感动的十七一愣一愣的 江予白将剑往前一递,唇角挂着浅笑:“你是师兄的朋友,我作为他师弟不过是想送你一份见面礼罢了,你为何不收?难不成是看不起我?” 十七不敢上前,他不明白江予白究竟想做什么,可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只得伸手接过:“...多谢江公子。” 剑柄入手冰凉,沉甸的触感让十七呼吸一滞。 他下意识手腕微转,剑尖斜指地面。 这个姿势他太熟悉了,二十年来握武器的手早已形成肌肉记忆。 江予白盯着他持剑的模样,瞳孔骤缩。 猛然间,脑海中破碎的画面又开始冒出,染血的剑锋,十七持剑刺来的身影,通通在刺激着他的大脑。 不经意间出神,身子也随之晃动了一下。 “江公子?”顾辞见他面色发白,上前半步,“可是哪里不适?” 十七闻言大惊,立刻收剑。 心脏顿时揪紧... ... “无碍。” 江予白强压下头痛,后退两步拉开距离。他抬眸复杂地看了十七一眼:“突然想起师父还有事寻我,告辞。” 竹门被甩开。 十七手中的剑落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他不对劲。”顾辞捡起剑,眉头紧锁,“你们之间到底...” “我累了。”十七打断他,眉目间满是悲凉。 顾辞见他不想说,他便也不再去问。拾起的剑放在桌面后离开。 十七吐出一口气,看着桌面的那柄剑发呆。 随后将它收回进了柜中。 屋外百丈之外,江予白靠在树干旁急切的喘着气。 方才若没及时离开,恐怕会和上次在药房时一样昏厥。 师父和师兄...果然在骗他。 只要他见到十七,那些深处的记忆便会陆续出现。 他手心紧握,一拳砸到树干上。 嘴里凶狠念着:既然你们不愿告诉我,那我便自己查。 他... 必须要想起来! —— 温夫人坐在房中,手中的汤药被她两三下饮尽。 空碗放下时,温瑾川顺手接过。 “娘最近是不是太操劳了?” 温夫人笑着望着他:“你知道我闲不下来的。” “可是...” “川儿放心,我心里有数。”她抬头望了下窗外,估摸着此时应当是用晚饭的时辰了。 于是顺口说道:“一起吃顿饭吧,把十七也叫过来。你回来这么多天,还没好好陪过我呢。” 温瑾川先是没应,他怕十七别扭。可又仔细一想,一个是自己娘亲,另一个是自己相伴余生的人。 总会有坐下来心平气和谈谈的一天。 况且,十七知道了应该会高兴的。 应下后,转身直奔十七房间。 温瑾川推开门时,十七正站在柜前出神。 “在看什么?” 听到熟悉的嗓音,十七慌忙关上柜门摇头:“没什么。” “我娘让我来叫你一起用晚饭。”温瑾川走近,伸手拂去他肩头沾的草屑。 十七指尖一颤:“我...不合适。” “她只是想见见你。”温瑾川握住他发颤的手,“别紧张,有我在。” “可是...” “十七,我娘很喜欢你,你不用觉得别扭。” 十七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泥点的衣摆,犹豫了会后终是点头:“让我换身衣裳...” 温瑾川带他来到母亲院前,竹帘半卷,隐约可见温夫人端坐的身影。十七忽然驻足,喉结滚动:“若她问起从前...” 温瑾川捏了捏他的掌心,“若是问起,你尽管答便是,她都知道。” “都...知道...” “嗯,你的身份你的从前,我娘都知晓。除了...” “除了什么?” “除了你和师弟发生的事...” 话落,十七垂头。 难怪... 难怪温夫人会放心将他和江予白放在同一间药房。 也是。 若知晓的话,那日...定不会叫他去整理药材了。 温瑾川捏着他的后颈逼他抬头,轻声安抚:“没关系的十七,知不知道都一样。进去吧。” “这怎么一样... ...” 若不是白倾尘,若没有曼陀雪莲,江予白又怎会起死回生。 都是他做的...是他亲手做的...他怎配和温夫人一同用饭,他怎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欺骗温夫人? 犹豫间,温瑾川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十七,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十七忽地想起他与江予白之事,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可他又极怕温瑾川生气。 明明三日前才答应会躲着江予白走。 可这才过了几日,自己便失言了。 他抽回手,下意识想要离开。 可刚没走几步,温瑾川故作生气的嗓音响起,“进去。” 十七浑身一僵,转身对上他的视线。祈求:“我可以不去么... ...” “不可以。” 温瑾川内心叹气,表面却还是一副生气的模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别无他法,只有这样,十七才会听话。 帘内传来瓷盏轻叩的声响,温夫人温婉的嗓音响起:“来了就进来吧。” 闻声,温瑾川眼神示意。 好似在说,我娘在等你。 他握住十七的手腕迈过门槛,十七踉跄一步,垂着头,咬牙跟进。 温夫人见到来人,眉眼立即弯了又弯。 伸手指向身旁的座椅,温和道:“坐吧,我做了些家常菜,也不知合不合你胃口。” 十七连忙躬身:“多谢温夫人。”可身子却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温夫人见十七仍站着,也没继续说什么。她转头对温瑾川笑道:“瑾川,后厨还煨着一份莲藕排骨汤,你去端来。” 温瑾川轻微蹙眉,目光在母亲和十七之间转了一圈,似有迟疑。 “怎么?怕我为难你的人?" “怎么会,我马上就来。” “去吧,汤再炖就老了。” 温瑾川只得点头,临走前捏了捏十七的指尖,低声道:“我很快回来。” 待脚步声远去,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十七的呼吸不自觉地急促了几分。 温夫人抬眸看他,笑意不减:“怎么不坐?” 十七指尖微蜷,低声道:“不敢逾矩。” 温夫人摇头:“在我这儿,不必拘礼。” 十七这才慢慢坐下,背脊挺直,双手搁在膝上,像是随时准备起身领罚。 温夫人替他斟了杯茶,又问:“这几日住得可还习惯?” 十七点头:“一切都好,多谢夫人挂念。” 温夫人看着他紧绷的肩线,轻叹一声:“你的过往,我都知道。” “但你安心,瑾川对你从来都不是可怜,他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 “他若对你无意,是不会和你在一起更不会将你带来我们这。” 十七咽了口唾沫。 温夫人叹了口气,好似在心疼。 “你娘背负了太多,你也背负了太多。”温夫人声音柔和,却字字清晰,“灭国之仇困了她半辈子,许多事... ...她也身不由己。” 十七呼吸微滞,抬眸看向她。 温夫人目光平静,继续道:“她那么对你也是因为曾真心爱过你父亲,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你母亲说话” “而是想告诉你,你以往所做的那些事都不是出自你本意。你不用拿之前过错束缚住自己,你是个好孩子,这个世道本就不安稳,谁的手上没几条人命呢?” 十七喉间发紧,半晌才哑声道:“温夫人... ...” “这些年,苦了你了。”温夫人抬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 十七浑身一僵,几乎要缩回手,却又硬生生忍住。 那掌心温暖干燥,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温度。 “他呀性子执拗,认定的事从不回头。”温夫人笑了笑,“他既选了你,我便信他的眼光。我和他父亲都不反对。相反啊,我还挺喜欢你。在七镜楼时,我便能看出来,从你的眼睛到你的内心,全都占满了瑾川。” “瑾川能遇到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人,是他的福气。” 十七眼眶微热,慌忙低头。 他顿时惭愧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温夫人善意相待。 道谢声说得低哑,温夫人笑着拍了拍他。 十七忽然起身面朝温夫人而跪,重重叩首。 “当年为逼他...我曾以您和温殿主的性命相胁...” 他喉间像是堵了团浸水的棉花,哑得厉害:“我这般卑劣之人,实在不配...” 话未说完,温夫人已将他拽起。:“说了,以往过错皆不是你本意。往后切莫再提。” 十七顺着她的手起身,再次入座。 他有些恍惚。 总感觉不太真切。 他不知该如何回应温夫人的善意,只得傻乎乎道:“十七向您保证,从今往后绝不会再做错事,事事以温瑾川为第一...” “胡说。” 温夫人打断他,嗓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她眼中泛起水光,哽咽道:“人这一生,最该放在第一位的永远是自己。你若连自己都不珍惜,又怎么去爱别人?” 十七怔住,眼眶发热。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以后啊...多为自己想想。”温夫人握住他的手,轻叹:“你值得被好好对待。” 话落,温瑾川端着汤碗掀帘而入,见两人神色,挑眉道:“您这是把他说哭了?” 听到声响,十七迅速起身尴尬的垂头擦拭。 温夫人收回手,笑道:“怎么,说不得?” 手中的汤碗放下,温瑾川故意板着脸道:“说得说得。只是他实心眼,您说什么他都当真。” 温夫人轻哼:“我疼他还来不及,倒是你,你是不是经常凶他!” 只不过一瞬的功夫,房间里的气氛突然调转。原本沉重的气息突然跳跃起来。 温瑾川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就受了他母亲重重一击。 满脸无辜道:“娘打我做什么?” 温夫人柳眉高竖:“你要是不经常凶他,他怎会那么怕你?”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温瑾川耸了耸肩,视线落在了十七泛红的耳尖,忽然来了兴致:“嗯,我不止凶...我还揍他呢。” 此时十七心跳极快,脸涨得通红。他慌乱地瞥了眼温夫人,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温夫人一掌拍在桌面上,茶盏震得脆响:“你啊就是仗着人家满心是你,无法无天!” 温瑾川不慌不忙地掸了掸衣袖:“娘这话说的,他不听话,可不得揍。” 话音未落,温夫人已经拧住他的耳朵:“还敢顶嘴?” “疼疼疼...娘松手!” 方才还气定神闲的某人顿时弯下腰,龇牙咧嘴地讨饶。 十七看着眼前这一幕,紧绷的肩膀突然放松,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温夫人闻声立即松手,轻咳一声理了理鬓发。温瑾川揉着通红的耳朵,瞪向十七,“还笑。” 十七立即收回笑意,委屈低头。 “都坐下用饭吧。” 温夫人重新端出主母风范,只是眼角还带着未消的笑意。她亲自给十七盛了碗莲藕汤,“尝尝可合口味?” 十七双手接过,上升的热气中看见温瑾川偷偷对他做口型。 晚上收拾你。 他手一抖,汤汁险些洒出来,连忙低头假装没看见。 这顿饭吃了许久,直到外面天黑。 十七这才回了自己房间。 刚进屋便瞧见桌上有张信纸,他打开一看,落款是江予白。 “戌时三刻,山林最西侧,有事相求。” 十七蹙眉,嘴里重复念着:“有事相求?” 他盯着信纸上的字迹,眉头越皱越紧。江予白能有什么事需要求他? 窗外月色渐浓,戌时已至。 他犹豫再三,还是将信纸折好塞入袖中。若不去,江予白恐怕不会罢休;若去... ...他闭了闭眼,至少该问问对方究竟想做什么。 目前看来,他并没有恢复记忆。 毕竟若真记起,江予白怕是早已提刀来杀他了。 山林最西侧是一座深山,曾被李慕白禁止任何人进去。 十七踩着泥地走近时,江予白正背对着他站在一棵枯树下,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江公子。”十七在十步外站定,“有何事?” 闻言,江予白转身。朝他抛出一样东西。 “接住。” 十七下意识抬手,仔细一看只不过是些绿植草药。 江予白指了指深山入口,神情冷淡:“和我进去。” 十七没动。“江公子何意?” “采草药。” (这几天写完十七的最后一揍,然后沈来百里山林就真的完结啦哈哈哈哈。我得想想番外写些什么... ...我之前好像答应了,番外写温穿越到十七小时候对吧... ...还答应写啥去了... ...完了,我忘了...) 喜欢主人轻点罚,十七还不够听话吗请大家收藏:()主人轻点罚,十七还不够听话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9章 取什么标题好 “采草药。” 十七听后更是不解:“江公子若要采药,林中人众多,为何偏要找我作陪?” 枯树下的人双手抱胸,一副不是你还能是谁的模样:“这深山凶险,常有猛兽出没。林中虽人多,但论身手,除了我师兄,数你最好。”他顿了顿,语气略显生硬,“伯父伯母身子不好,我总不能叫师兄陪我涉险。” 十七沉默。 自他踏入这处山林以来,与江予白的见面仅有三次。 这三次,几乎每次相处都不太友好。 以他的性情,向来不会轻易求人,今日究竟是为何? 可想起自己对李慕白的承诺,对江予白需事事顺从,不可起任何争执,沉默半响后终究还是将疑问咽了回去。 “好。”十七点头,“我陪江公子走一趟。” 江予白似乎对他的爽快有些意外,但很快恢复如常。他转身朝深山走去,声音冷淡:“跟紧些。” 十七迅速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挨得很近,四周树影浓厚。越往里走,狼嚎声也越来越大。 甚至还能嗅到一丝野兽特有的腥气,十七不由得绷紧了神经。 他侧目看向江予白,对方却神色如常,仍大步向前。 十七想起李慕白曾说过,江予白靠曼陀雪莲起死回生,记忆全失武功尽废,再往里走,若遇猛兽,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江公子,不能再往前了。” 江予白脚步一顿,偏头看他,月光下那双眸子冷得渗人:“怎么,怕了?” 十七摇头,语气认真:“你武功已废,再往里走,若遇危险,很难逃出去。” 话音一落,空气骤然凝固。 江予白转身,唇角上扬:“萧公子怎么知道我武功尽废?”他逼近一步,声音极轻,“而不是... ...根本不会武功?” 十七心头微紧,暗叫不好。 “李前辈告知的。”他迅速补充,可话一出口,便知这理由拙劣。 果然,江予白嗤笑一声,眼底寒意更甚:“萧公子不如说是我师兄告诉你的,这样... ...或许更有信服力。” 十七又开始沉默。 江予白盯着他,忽然又问:“药房那日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天。你可是有意在躲我?” “没有... ...” 十七眼皮轻颤,下意识后退半步。可后背抵上树干,退无可退。 江予白冷笑,他看似随意却实际在意:“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江公子多虑了。”转而问道:“你要采什么药?” 被反问的江予白语塞,余光瞥见前方岩缝间一株暗红药草,随手一指:“那个。” 十七走近查看,竟是罕见的沉梦枝。 他小心采下,递到江予白面前:“可以回去了?” “一株不够。” 江予白接过药草,他可不能就这么放十七走。 与此人见面共三次。 而这三次几乎都能让他想起点什么,若要恢复记忆,必须得长时间相处。 这也是他为何找十七作陪的原由。 熟悉的刺痛感立刻窜上太阳穴,果然,那些破碎的画面又开始浮现。 十七敏锐地察觉他神色不对:“你...” “再多采几株。” 江予白强忍头痛,声音发紧。他必须弄清真相,那些闪回的记忆里,为何总是十七持剑相向? 十七无奈,只好继续往里走。 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泥地与潮湿的气味扑鼻。 走了约十丈左右,在一处岩缝间发现了数株暗红的沉梦枝。 他迅速上前,俯身采摘。 “萧公子是哪里人?”江予白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传来。 十七指尖微顿,低声道:“云梦城... ...望月山庄。” “望月山庄?” 江予白眉头一皱,脑中骤然炸开一阵剧痛。 血。 满地的血。 脑子忽然突然闪现三个字... 七镜楼... 七镜楼又是什么? 他甩了甩头后退几步撑在树旁,视野逐渐模糊。 十七察觉异样,回头见他脸色煞白,当即上前询问。 江予白强压下翻涌的眩晕感,指节在树皮上抓了又抓。 “无妨,昨日太累,今日又起得早,许是身子吃不消了。” 十七半信半疑,将新采的沉梦枝递到他眼前:“可够了?” 为了不让十七起疑自己的目的,他强撑站直。“明日申时,还在此处。” 十七本不想应下,可若无理由回绝难免怕他会心生不满。 况且,十七也挺想和江予白缓和关系。 回程时十七扶着他,隔着衣袖都能觉出对方体温异常。 快到山脚时,江予白忽然低声道了句多谢,惊得十七险些松手。 “分内之事。” 十七松开他,退后两步隐入岔路。两道影子撕开,一东一西,各自没入黑暗。 他与江予白的住处隔得远,走了大约半柱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进门,便瞧见温瑾川正坐在他的床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听到动静,床边那人抬起头,嘴角上扬。 “回来了?”声音很轻,但十七还是有被吓到。 毕竟他才刚刚与江予白分开。 三日前亲口答应会避着东侧走,尽量不与江予白见面,可今日便失了言。 十七点了点头。 “过来。”温瑾川冲他招手,眸子里尽显温柔。 这两日他几乎时时陪温夫人,到底有些疏忽了十七。 待十七走近,他一把将人拉到自己身侧,随后拍了拍大腿。 “坐这。” 十七垂着头,顺从地坐到了温瑾川的腿上。温瑾川的手臂环住他的腰,将他往怀里带了带。 “做什么去了,我等你好久。” “帮顾辞换药。”十七脱口而出,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干涩。 温瑾川不说话了。 十七有些紧张,也不知有没有瞒过去。 两人同时沉默了会,只见温瑾川的手指捻起十七的衣摆,指腹蹭过布料上干涸的泥渍,眼神渐渐沉了下来。 “我不记得顾辞的房间在深山。” 十七愣住:“换药前,有人托我去采沉梦枝,说只有深山才有,我便去了。” “谁?” “没问名字。” 温瑾川有些好气:“十七啊,你这干活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可这是你的地方,我不想什么事都不做。” 温瑾川叹了口气,将人往怀里又带了带。 “你在我这里,本就不需要做什么。况且深山危险,下次不许再去了。” 十七抿了抿唇,手指本能的揪住温瑾川的衣袖:“可是...” 他想说,就算不是江予白,是这百里山林的任何一人开口,他都会帮忙。 因为他们都是温瑾川的人。 “没有可是。”温瑾川打断他,指尖抬起十七的下巴,“若有人要采药,让他们自己去。你是我的人,不是谁都能使唤的。” 十七小声反驳:“不过是采药而已...” 温瑾川低笑一声,一个翻身。忽然将人压在身下。 “该休息了。” ... ... ... ... ... ... 第二日申时,十七已在深山入口处静候。 森林间雾气未散,湿冷的空气渗入衣领,竟让他有了些许寒意。 脚步声由远及近,江予白踏着枯叶走来。 “走吧。”他径直越过十七。 十七未动:“今日最后一次,明日江公子另寻他人作陪吧。” 江予白脚步一顿,侧目看他:“为何?” 十七避开他的视线:“山林里还有其他事要做。” “呵。”江予白冷笑,“我比你清楚,林中各处都有人负责。”他逼近一步,声音沉下来,“若你不想帮我,直说便是。” 十七抿唇。 江予白盯着他的反应,轻笑道:“我们之间是不是有恩怨?所以萧公子才不愿与我同路?” 十七怎么可能承认? 可否认又显得刻意,最终只能沉默。 江予白眼底暗了暗,转身朝前走去:“跟上。” 十七站在原地,终究还是迈开了步子。 两人一路无话。 林中雾气比昨日还浓,江予白忽然在一处断崖前停下。 崖边斜生着一株灵芝,正是他要找的药引。 他指了指,“劳烦萧公子。” 十七上前查看,刚俯身,忽觉背后一阵劲风袭来。 江予白竟直接将他推下了悬崖! 失重感猛然袭来,十七本能地反手扣住崖壁凸石,整个人悬在半空。 碎石簌簌滚落,许久才传来坠底的闷响。 他抬头,对上江予白俯视的目光。 那双眼里没有杀意,只有近乎寒冷的探究。 “现在能说了吗?你究竟是谁?” 十七冷眼:“江公子好手段。” 江予白沉思,漫不经心道:“其实这几天和你相处,我脑子里出了很多画面。我大概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记起来了?” 江予白摇头,眼神愈发冰冷:“没有。但我知道是你杀了我。” 十七轻颤,抓着壁石的手开始打颤。 “每次靠近你,我都能看见你拿剑刺中我的胸口。” ... ... 十七心下了然。 原是七镜楼去灭逍遥宗那日。 他忽而有一种释然感。 这几日,他总是担心他恢复记忆,怕温瑾川陷入两难。 直到从江予白亲口说出,是自己害了他后,倒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他一直觉得自己亏欠江予白,这条命,或许本就该用来偿还。 只是... ...他好不容易才和温瑾川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在不想就此了结。 于是,他转向江予白,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开口:“我是温瑾川带来的。你若杀了我,他... ...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江予白闻言,神态很是自信:“是吗?我是他师弟。他每次来见我,我看得出来,他心中有愧。你觉得,他会为了你,真的杀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十七几乎在哀求:“求江公子,放过我...我不想死。” 江予白并未松口,继续逼问:“只要你告诉我,我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我可以饶你一命。” 十七咬牙。 在内心经过一番斗争后,正要开口。却在这时,周围的草地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异动。 只见周围草地不停地发出声响,枯叶间探出几双幽绿的眼睛。 低沉的兽喘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腥臭味瞬间浓烈得令人作呕。 江予白脸色骤变,一把拽住十七手腕将他拉上崖边。 十七本能摸向腰间,却抓了个空。这才记起那柄贴身短刃被温瑾川收走了。 “走!”十七反手扣住江予白的手腕,拖着他冲向右侧灌木丛。 两人刚拐过山坳,十七猛地刹住脚步。 前方十丈开外,十余头灰狼正呲着獠牙缓步逼近。 江予白咬牙,这下... ...他们两人怕是得交代在这。 “别动!”十七低斥,“我去引开它们,你趁机出去!” 话落,江予白忽然意识到,若不是自己执意要找回记忆,若不是他设计将十七逼至悬崖... ... 他们本不会陷入绝境。 既然上天让他忘却前尘,或许本就是一场仁慈。 为何偏要强求? 刚醒悟之际,面前人影闪动。 只见十七淹没在群狼之间往远处引去。 江予白猛地惊颤,踉跄着朝山下狂奔。 温瑾川正在药圃晾晒新采的茯苓,抬头就见江予白满身狼狈地撞开篱笆。 “师兄... ...”江予白抓住他衣袖的手在发抖,“快去救萧公子!” 温瑾川瞳孔骤缩。 ... ... 十七背靠岩壁,右臂已被狼牙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腿上几乎全是抓痕。 他踢开扑来的灰狼,突然听见林间传来一声熟悉的哨响。 狼群骚动退散的刹那,温瑾川的剑光已斩落三颗狼首。 顾辞跟在他身后,手里紧攥着李慕白给他的药粉。 十七脱力滑坐在地,看着温瑾川染血的衣摆停在自己眼前。 “我说过什么?”温瑾川的手在发颤。“深山里不准来!” 顾辞忽然上前半步,将药粉撒在十七的各处抓痕上。 十七疼得全身发颤,冷汗浸透了后背。 可他瞧见温瑾川那副满是怒气的脸,不敢发出声响,硬生生将痛呼咽了回去。 顾辞撒药的手顿了顿,低声道:“伤口太深,得尽快... ...” 话未说完,温瑾川冲上前将十七打横抱起。 森林间只剩风声。 喜欢主人轻点罚,十七还不够听话吗请大家收藏:()主人轻点罚,十七还不够听话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0章 伤好 温瑾川抱着十七冲回院落时,怀中的人儿已在他臂弯里昏死过去。 鲜血浸透长衫,赶来的李慕白眉头皱了又皱。 三道爪痕自肩胛贯到腰际,右腿筋肉外翻,最深的狼牙印几乎咬穿小腿骨。 “得缝针。” 细针穿透皮肉,床上的人已经汗湿一片。 十七在剧痛中惊醒,喉间溢出半声呜咽又死死咬住唇。 温瑾川整张脸铁青,他将手臂横到他齿间,语气冷硬:“张嘴。” 昏迷的人在听到命令般的口吻时,顾不上疼痛下意识的将嘴打开。 针尖勾扯皮肉的间隙里,温瑾川手臂已然被咬出了血丝。 十七齿关发颤,喉间滚着断断续续的喘息。 李慕白缝完最后一针,抬眼看见温瑾川小臂上泛着血丝的牙印,冷哼:“我说过让你看着他。” 温瑾川不语,视线在十七身上就没下去过。 温夫人提着药箱进门时,李医仙正好收针。 血腥气迅速进入鼻内,待瞧见到床上的血人时,她吓得捂嘴:“这...这是遇着山魈了?” “是狼群。” 温瑾川抹去溅到脸上的血,纱布下十七突然痉挛。 他立即扣住少年颤抖的腕子,却听母亲颤声追问:“深山的禁令是摆设吗?” 铜盆里的水渐红。 温瑾川盯着水面,又看了眼十七后径直朝屋外走去。 门口的顾辞见他出来,焦急问道:“十七怎么样了?” 温瑾川低声回了句:“死不了。” 随后便朝东侧走去。 东厢窗台透出光亮。 江予白正漫不经心的碾着药粉,见来人也不抬眼:“师兄这是要拿我问罪?” 温瑾川走近,拉开一张椅子坐到了他对面。手肘撑到桌面扶额。 “头疼得紧,有什么药能给我用用?” 江予白指节一顿,随后拿出个瓷瓶从桌面递过。 “师兄忍着做什么?”他掀眼冷笑,“若想替十七问罪,直说便是。” 温瑾川拧开瓶塞,药膏沾上指尖,不紧不慢的揉着太阳穴,直到眉间褶皱渐平。 “他本就欠你一命。”温瑾川合上瓶盖,“如今...也算偿还了。” 瓷瓶突然被扫落在地。 江予白霍然起身,案上药碾翻倒,药粉泼了满桌。“你什么意思?” 温瑾川抬眸,眼底一片寒潭。 “他一生都身不由己,伤你不是本意。” “所以我就该任人宰割?” “予白,你既已忘却前尘,何不重新开始?” 江予白忽然笑出声:“师兄说得倒是轻松。要我如何重新开始?我如今活生生站在这里,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不知爹娘是谁,不知来自哪里... ...你们是我最亲近的人,师父师兄,却为何要合起伙来瞒着我?” 温瑾川沉默片刻:“不是有意瞒你,只是真相你承受不住。” 江予白怒极反笑。 温瑾川无奈起身,走到门口:“你本是云梦城逍遥宗人氏,如果你真想记回一切,大可回去看看。城内百姓无一人不知江家事迹,你随便找人一问便知。” “但是予白,你听好了。十七欠你的今日已经还清,你若心中还有不满,来找我,我替他还。” 温瑾川转身离去。 江予白僵立,指节发颤。 药粉沾了满袖,泛苦的气味钻进鼻腔,却压不住胸口的窒闷。 云梦城,逍遥宗。 陌生的几个字在脑海中翻搅,却激不起半分熟悉。 他忽然想起醒来那日,师父握着他的手心,叹道:“往事如烟,不必强求。” 可若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又算什么活着? “凭什么... ...” 可是...就算记起来了又能如何? 杀了十七报仇吗? 然后呢? 是啊...然后呢? 他望着渐白的天色,忽然觉得困倦。那些纠缠多时的噩梦,或许该醒了。 —— 温瑾川在十七床前守了两日。 烛芯剪了又剪,药换了三回。床上的人时而痉挛,他便扣住那截细瘦腕骨,直到平息。 顾辞端着食盒进来时,正看见温瑾川用沾湿的帕子拭去十七额角的冷汗。 “温公子,吃点东西。” 顾辞将饭菜摆在桌上,温瑾川没动,只是将滑落的被角重新掖好,手指在锦被边缘停顿一瞬,又收回。 见此模样,顾辞叹了口气,退到门外。 晨光微亮,远处的山峦隐在薄雾里,看不真切。 他突然想起沈怀卿。 七日已过,可你终究没有现身。 凉风掠过,顾辞闭了闭眼。 —— 十七共昏睡了三日,醒来时,喉间干得发疼。 他刚动了动手指,一盏温水便递到唇边。温瑾川的手臂横在眼前,衣袖还沾着药渍。 十七愣了愣,不敢抬眸。 急急撑起身,牵动伤口又闷哼着跌回去。 温瑾川突然撤了茶盏,瓷杯磕在案上,他转身就往外走。 十七慌得去抓他衣角,却扑了个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木门晃动间,只听见外间传来冷硬的一句:“请师父来。” 李慕白进门时,十七正盯着帐顶发僵。 三根手指搭上腕脉,老人眉梢微挑:“脉象比牛都壮,某些人非要折腾我这把老骨头。” “师父再看看腰上的伤。”温瑾川面露难色。 “皇宫里那群庸医出千金买我的金疮药,我都没舍得给!”李慕白甩开袖子,“这要是好不了,为师医仙的招牌也别叫了!” 听师父这么一说,温瑾川终于安心。布帘又是一晃,李慕白出了房间和温瑾川一同离去。 只剩顾辞靠在门框上:“别看了,喝水。” 往后七日,院角的药炉天天滚着烟,却再不见温瑾川踏进门槛。 十七曾三次试图下床,却被顾辞单手按回褥子里:“腿骨还没长合,你想当瘸子?” “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温公子可能在忙。” 顾辞突然把药碗怼到他嘴边,“但你现在过去,只会让他更恼火。” 汤药苦得呛人,十七却尝不出滋味。他盯着窗外那棵大树,树叶正一片片往东厢房的方向飘。 第八日,还是不见某人来此。 想见的人没等来,却等来了江予白。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十七正半倚在床头。顾辞刚收起药碗,转身就挡在了床前。 江予白站在门口,他目光越过顾辞,径直落在十七身上。 顾辞皱眉,压低声音:“你来做什么?他现在禁不住你折腾。” 江予白冷笑一声:“我算过了,他伤已痊愈,可以下床。” 十七闻言一怔,这才惊觉自己于理不合。他慌忙掀被下床,动作太急扯到伤口,疼得眼前发黑。 顾辞一把扶住他:“你... ...” “无妨。”十七站稳身子,朝江予白抱拳行礼,“江公子。” 江予白盯着他苍白的唇色,忽然从袖中抛来一个瓷瓶。十七下意识接住,触手冰凉。 “玉肌膏,留疤难看。” 十七攥着瓷瓶愣在原地。 “为何...” “说到底你也是因我而伤,拿着吧不值钱。” 两人一个慌乱,一个冷漠。而身侧的顾辞还一头雾水。 江予白步步走近,视线直直盯在他脸上:“你知道我去深山采药,为何偏要找你陪同吗?” 十七摇头,喉间干涩,说不出话。 “因为...”江予白忽然笑了,“只要和你待在一起,我就能想起一些事。” 十七被他逼得后背撞上床柱,伤口撕裂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 顾辞急忙扶住他,低喝:“江公子,十七伤势未愈,你何必咄咄逼人?” 话落,江予白怒道:“我咄咄逼人,你可知他对我做过什么?!” 顾辞当即怔住,他着实不知十七和这位江公子有何恩怨。 然而无论如何,他与十七才是好友,不论十七往昔究竟做过何事,他都得全力相护。 江予白并未收回情绪,反而逼近一步:“只可惜啊,我脑子里除了你拿剑刺我的画面,其他什么都没有。” 十七呼吸困难,胸口如被巨石压住,愧疚翻涌而上,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张了张嘴,“你来是想... ...” 江予白盯着他发白的脸色,忽然伸手,手中突然亮出一把尖利的短刃:“我若说来杀你,你会如何?” 顾辞一把扣住江予白手腕,急忙呵斥:“够了江公子。” 三人僵持不下。 十七看着胸前的利刃,眉间阵阵苦涩。 以往的过错,该来的还是来了。就算他现在万般后悔,却也没有其他办法。 这本来就是他的错。 什么身不由己什么无可奈何都是借口。 带人杀进江家的是他,陷害逍遥宗的也是他,他做的这些,哪是一条命能还清的? 他后退一步,面朝江予白双膝落地。 这一跪,不仅让顾辞惊愕,连带着江予白瞪大了眼睛。 十七额头抵地,声音嘶哑:“我认罪。” “江家血债,逍遥宗之祸,皆因我而起。你要杀要剐,我绝不还手。" “做牛做马,我都心甘情愿。” 顾辞倒吸一口凉气,想去拉他却被推开。 “只求你...”十七抬起头,眼底血丝密布,“留我一口气,我不想死。” 话落。 江予白手中的利刃当啷落地。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扶住桌沿才没跌倒。 额角青筋暴起,像是有什么在脑中撕扯。 东厢房外,一男子跌跌撞撞冲进书房:“少主!江少爷提着刀往萧公子屋里去了!” 茶盏翻倒,温瑾川霍然起身。 他赶到时,木门大敞着。 十七跪在地上,背脊绷得笔直,后腰的纱布洇出一点血色。 江予白站在他面前,眼眶通红。 “深山... ...是你救的我... ...”江予白声音发颤,“或许没有你,我根本逃不出来。” 温瑾川脚步一顿,停在院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若说偿命,你也还过了。” 十七喉咙发涩,他没听明白,疑惑的看向江予白。 江予白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死太便宜你了,我不会杀你。我要你好好活着,尝遍世间苦楚。” “也许我的失忆,是上天让我重新活一次的机会。” “萧淮之,我依然会厌恶你,也做不到接受你。但我... ...可以从此不找你麻烦。” 十七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敢置信的亮光。 “就这样吧。”江予白垂头,声音渐低,“希望我能一直忘记下去... ...对你,对我,都好。” 话音落下,屋内一片死寂。 温瑾川闻言,竟也有些不敢相信。 他的师弟是做了多大的决定,才能说出这番话来。 深山一事,居然还让十七因祸得福? 若两人恩怨就此打住,那便是再好不过。 理了理姿态后抬脚进门,目光扫过十七苍白的脸,最终停在江予白身上:“说完了?” 江予白没应声,径直往外走,擦肩而过时却被温瑾川扣住手腕。 “师兄还有何指教?”他冷笑。 温瑾川松开手,柔声道:“厨房煨了你喜欢的百合粥,再过半个时辰便可喝了。” 江予白抿唇,停在原地。 温瑾川这才走向十七,嗓音冷硬:“认罪姿势这般敷衍,予白都愿摒弃前嫌,你倒不当回事。” 十七怔住。 顾辞急忙上前:“温公子,十七伤势未愈...” 话未说完,温瑾川已瞥见地上寒光。他抬了抬下巴:“还不捡起来。” 十七恍然,忍着腰间剧痛俯身拾起短刃。 他膝行至江予白跟前,双手将利刃高举过头:“江公子,您的短刃。” 江予白轻笑。 他何尝不懂师兄用意... ...这一接,便是将血海深仇尽数埋葬。 院外梧桐叶落了三片。 “罢了。” 横竖今日...本就是来说清的。江予白终是接过短刃,转身离去。 温瑾川望着师弟远去后,这才弯腰攥住十七胳膊。 少年跪伏的身子被一把提起,随后送至床沿。 温瑾川一句话也不说,也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十七急忙叫住。 温瑾川冷着脸转身,挑眉道:“我们还有账要算。我再给你七日时间养伤,伤好之后,再来见我。”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去。 木门被关上。 顾辞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温公子是不是生气了?” 十七垂头丧气道:“嗯。得挨顿打了。” 丧气是丧气,可如今因祸得福。他与江予白之间的恩怨再也不会让温瑾川为难。 而他也可以安心留在这百里山林。 顾辞闻言急忙安慰,“不会的,你伤这么重,温公子怎会罚你?” 十七苦笑,指尖紧握被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喜欢主人轻点罚,十七还不够听话吗请大家收藏:()主人轻点罚,十七还不够听话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1章 最后一揍 十七几乎是在胆颤心惊中养了七天的身子。 人受伤时本就会多愁,又见不到想见的人自然会想的多。 顾辞每次进来,都能看见他对着窗外发呆,碗里的饭菜几乎没动过几口。 李医仙的药确实神奇,那些狰狞的伤口愈合得极快,才第六天,腰间的爪痕就已经结痂脱落,只留下几道浅色的痕迹。 “你今天又没怎么吃。”顾辞把凉透的饭菜收进食盒,皱着眉头看十七,“这样下去伤怎么好?” 十七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伤已经好了。” “那不是好事吗?你应该高兴才对。”顾辞把食盒放在桌上,倒了杯热茶递给他, 十七接过,没有喝。 他垂着头,小声说道,“他说七日后再去找他。现在伤好了,他下手就不会留情了。” 十七本想着如果伤没好还能少挨点揍,可谁知李医仙的药效太强,身上的伤都好的七七八八了。 这下,可有他受的了。 顾辞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他想起这几日来,温公子一次也未来瞧过十七,确实不像会轻易放过这件事的样子。 又这么平静的过了一日。 晨光透过木窗,十七盯着房梁上的裂纹数到第七遍。 终于听见院中响起脚步声,是顾辞来送早膳了。 木门吱呀一声推开,十七立刻闭眼装睡。 “是我。”顾辞把食盒搁在桌上,嘴角带了丝笑意。“温公子待你很好,你求个情讨个巧,他不会对你如何的。” 十七尴尬的睁开眼,撑着床沿坐起身。 他当然知道温瑾川不会下重手,他怕的是温瑾川的生气,怕他对自己失望。 毕竟到现在,自己什么事都做不好。 明明答应会避着江予白,可却还是骗了他。 “喝药。” 顾辞递来黑稠的药汁,看他皱着脸咽下才继续道:“李前辈说你再躺两天就彻底痊愈了。” 十七心不在焉的点头。 喝完药吃完早点,又躺回了床榻。 这一天,按理来说他应该去书房见温瑾川。可不知为何,十七怕得紧。 硬是一步也没敢踏出过房门。 子时梆子刚响,院门便被叩响。 十七从床榻惊坐而起,赤着脚跑去开门。月色下立着个灰衣男子,手里捧着根三尺长的藤条。 “少主让您带着这个去书房。” 男子将藤条递来,十七嘴角尴尬的扯了扯。 藤条沉甸甸的,握柄处缠着防滑的细麻绳。不太情愿的接过,刚想问那人温瑾川心情如何时,男子已然离去。 别无他法,只好垂着个脑袋去到了东侧书房。 书房窗纸处亮了一盏烛台。 十七在阶前深吸了一口气,发现雕花门虚掩着。 索性省了敲门,直接踏入。 屋内,温瑾川正坐在案后,手中拿着一张不知是谁寄来的信封,看得入神。 听到有人踏入,温瑾川却没抬头。 十七紧张的走到案前,习惯性的跪下,藤条高举过头顶,冰凉的砖面贴着膝盖。 不等案后之人开口,十七抢先认错,只求能让某人消消气。 “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瞒着你去见江公子,不该和他一起进深山,对不起。” 话落,认错的本人都能感觉到自己声音在发虚。 案上更漏滴答作响,温瑾川好似没听见一般,翻开了一本书。 他不出声,十七自然也闭了嘴。 不知过了多久,藤条渐渐压得手腕发酸,十七盯着眼前的地板,心里想着等会该怎么求饶才能少挨几下时,书册合拢。 温瑾川看着他正前方跪得规规矩矩的十七,揉了揉眉心,眼底满是无奈。 他的十七表面一副听话模样,实则什么都敢做。 让他避着师弟,转眼就出了事;不许进深山,偏要往里闯。 让他七日后来见自己,却连人影都未见着。 想来是近来对他太纵容,才养得这般胆大妄为。 “过来,”温瑾川终于开口,指尖轻叩案面。 十七晃了晃身子,膝行两步,将藤条又举高几分。 衣袖滑落,露出手臂上还未消的抓痕。 本是怒气涌头的温瑾川在见到这爪痕时,才消了些许。 “我让你何时来?” “七日后的午时... ...”十七声音渐弱。 “那现在是何时?” “...子时。” “我等了你一天。” 十七心跳加速:“对不起... ...我知道错了... ...” “你这句话,我听过很多遍了。” 温瑾川叹了口气,十七自知理亏。 他一次又一次的把温瑾川的信任抛之脑后,他这种人怎配别人对他的好... “说说吧,”温瑾川的声音很淡,“为什么会和江予白去深山?从你答应会避着他走后,你们见过几次?” 十七咽了口唾沫,藤条举得更高了些,手腕已经酸得发僵。 “两次。”他低声答,“第一次... ...是江公子来我房里,我没办法... ...”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既然第一次不是你本意,”温瑾川指尖轻敲案面,“为什么不告诉我?” 十七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敢吭声。 “还跟他一起进深山。”温瑾川语气渐冷,“我有没有说过,那里危险,不许你去?” 十七点头,藤条跟着轻晃。 “可你还是去了。” 冷汗顺着十七的脊背滑下。 接连三个错处,今晚怕是难熬。他咬紧牙关,声音闷而涩:“...我知道错了。” 温瑾川静了片刻,忽然伸手接过藤条。 十七肩背一绷,听见藤条被搁在案上的轻响,紧接着下颌被抬起。 温瑾川看着他:“怕我罚你?” 十七睫毛颤了颤,乖巧点头。 “那为什么还要做?” “... ...我以为不会有事。”十七声音越来越低,“江公子说只是采药,我答应过你师父,事事顺着他,我想... ...” “想什么?” “我想若能和他缓和关系,也不至于让你为难...况且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不想事事麻烦你...” 温瑾川眉头微蹙,指腹擦过他额角的薄汗:“你瞒着我,才是最大的麻烦。” 十七一怔,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温瑾川松开手,重新拿起藤条,点了点地面:“趴好。” 十七眼眶还红着,听到这两个字时明显怔住了。 他以为温瑾川已经心软,没想到还是要罚。 他不敢耽搁,急忙伏下身去,手肘撑地,额头抵着手背,腰身塌得极低。 温瑾川站起身,藤条在掌中挥了两下:“三错连犯,今日定让你记好这个教训。” 破风声骤然响起。 十七浑身一颤,五指猛地抠住地面。 第一下就抽在腿根,尖锐的疼痛炸开,他咬住嘴唇,喉间溢出闷哼。 藤条接连落下,十七的身后很快浮起道道肿痕。 他疼得发抖,额头渗出冷汗,却不敢躲,只死死攥着袖口,指节发白。 一记狠抽再次落下,十七终于撑不住,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他急促地喘息着,眼前发黑。 “趴好。”温瑾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冷得像冰,“不然重头来。” 十七吓得一激灵,顾不得疼,慌忙重新伏低身子。藤条再次扬起,他闭紧眼,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 最后几下好似用足了力道,十七终于熬不住,身子一软,彻底昏了过去。 藤条悬在半空,温瑾川看着十七软倒的身子,眉头微蹙。 怎么会? 七日来,他虽赌气没有去看十七,可这七日来送去的药引全是经过他之手。 按理来说,大补的汤药再加上师父的研制的药膏,身子应是好了的,可怎会熬不过五十的数目。 他立即弯腰把人抱起时,才发现十七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温瑾川脚步微顿,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回到厢房,将人小心放在榻上后才去找来了顾辞。 这才得知,七日里,十七几乎没怎么吃过东西。 每顿饭吃了几口便撤下。 闻言后,温瑾川紧了紧手心。 他居然没有看出十七的不对劲,他该看出来的... 懊恼之际,听到床上的人儿闷哼一声,他立即坐过去。 只见十七紧闭眉目,没有任何动静。 想来是自己听错了。 指腹抚过眼尾,十七在昏迷中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 ... 待第二天日落,十七终于睁开眼。 视线还未聚焦,就听见顾辞压低的嗓音:“温公子不该这样罚他...他瞒着您去见江公子,是怕给您添麻烦。这些天他连饭都吃不下,您却...” 十七眨了眨眼,看见温瑾川静坐在窗边茶案旁。 落日的余晖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修长的手指搭在茶盏上,看不出情绪。 顾辞发现十七醒了,连忙端来温水:“可算醒了,还有哪里疼?” 十七摇头,视线不禁飘向窗边。 温瑾川依旧闭目养神,仿佛没听见这边的动静。 “李前辈说你今日该换药了。” 顾辞故意提高声音,余光瞥着温瑾川,“伤处若再裂开,怕是要留疤...” 某人起身的声响让两人同时噤声。 温瑾川睁开眼,视线淡淡扫过来,对着顾辞说道:“你先出去。” 待房门关上,屋内静得能听见更漏声。 十七拽着被角,看见温瑾川走到榻前,阴影笼罩下来。 “疼么?” 十七这才感受到身后的剧痛,下意识点头,随后又摇头。 “记住这次教训了?” “记住...了...” 温瑾川又走近了一步,“抬头。” 十七听话抬头。 视线越过温瑾川的身子,突然僵住。 床尾的木架上,那根藤条正静静躺着,好似在挑衅着他。 温瑾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故意沉下声音:“那块板子不在,这藤条便代替它。往后再犯,我只会比今日打得更狠。”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十七喉结滚动,藏在被下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紧衣物。 藤条破空的声响还在他脑中,身后未消的肿痛火烧般提醒着他昨夜的教训。 “听清了?”温瑾川俯身,靠得十七很近。 “听清了...” 十七声音发颤,却突然被捏住下巴。 温瑾川的拇指擦过他咬破的唇瓣,眸色暗了暗:“还有,若再让我发现你糟践身子...” 话音未落,十七抢先出口。 “不会了...” 见人如此温顺,温瑾川心中也柔了几分。他直起身,指向房中的圆木桌:“药在桌上,自己喝。” 十七鼻尖发酸,打都打了,罚都罚了。 为何不喂他喝药... ... 当然,只是他想想罢了。 自然是不敢提这要求的。 毕竟做错事的是他自己,温瑾川罚得不冤。 温夫人听说十七伤口裂开,躺了一整天,急急忙忙赶来看望。 她推门进来时,十七正捧着药碗低头喝药,温瑾川站在一旁。 “这是怎么了?”温夫人快步走到桌前,心疼地看着十七,“伤口怎么会裂开?” 十七抬头看了温瑾川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小口啜饮着药汁,不敢说话。 这模样被温夫人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立刻转向自家儿子,柳眉倒竖:“你是不是欺负十七了?” 温瑾川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可没欺负他。” “胡说!” 温夫人气得挽起袖子,“十七这孩子多乖巧,别的不说,他最是听你话,会做错什么事?我看啊,你就是故意欺负人家!” 温瑾川被母亲说得哑口无言。 十七见状,连忙放下药碗,忍着身后的疼痛起身挡在温瑾川面前:“温夫人息怒,是十七犯了错,该罚的。您别怪他...” “你瞧瞧!都把人打得下不来床了,人家还护着你!” 温夫人白了儿子一眼,顺手握住十七的双手,轻轻拍了拍:“好孩子,不用怕他。他若真欺负你,你大胆来找我,我替你揍他!” 十七被温夫人逗得忍不住发笑。 温夫人又叮嘱了几句好好养伤的话,见十七面露疲态,便体贴地告辞离开。 临走前,她还不忘瞪了温瑾川一眼:“你给我好好照顾十七,要是再让我知道你欺负他...” “娘,”温瑾川打断她,“我自有分寸。” 温夫人哼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去。房门关上后,十七悄悄松了口气,却见温瑾川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十七连忙低头。 温瑾川扬起下颚,道:“趴好,我给你上药。” 十七听话的坐回床上。 可当温瑾川拿来药箱时,却被十七扶到了地面。 温瑾川蹙眉,刚要说什么之际,十七抬手拽住他的衣领。 将温瑾川拽到了自己身前。 两人凑得很近,彼此间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你整整七日没来见我...昨夜刚见面便是算账...” 温瑾川挑眉:“今日不做,你会受不了的。” 十七摇头:“就是要疼,我才能记住教训...” “你...” 十七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勾勾的吻了上去。 温瑾川的欲望被勾起,反手将人压在身下。 “你自找的。” ... ... ... ... ... ... 喜欢主人轻点罚,十七还不够听话吗请大家收藏:()主人轻点罚,十七还不够听话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2章 沈怀卿来咯 天色微亮,温瑾川刚一动身,身旁的十七便睁开了眼。 他下意识想撑起身子,身后的剧痛便猛地袭来,疼得他指尖一颤,又跌了回去。 昨夜挨的五十藤条未消,加上温瑾川后来折腾得凶,此刻他连腰都直不起来,只能伏在榻上轻喘。 温瑾川侧眸看他,见他疼得紧,伸手在十七腰间轻揉,蹙眉叹了一声:“说了你受不了... ...” 十七抿唇不敢吭声,心里直呼你若下手轻点,我也不至于疼成这样。 温瑾川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确认没发热才稍稍放心,起身道:“趴好,我去给你拿药。” 说完便披衣下榻,心里想着幸好是在山林,师父的药应有尽有,否则照十七这身子,怕是经不起几次折腾。 而他双脚刚触地,便听十七急忙道了句:“等等...” 床上人忍着身后火辣的痛感,闭眼用内力调息后迅速撑起身子,指尖抢先一步摸到了床尾叠放整齐的外衫。 自己都未来得及穿衣的十七却将温瑾川要穿的外衫展开,移步至身后。 温瑾川眉头皱了又皱,没作声,只微微抬臂方便他动作。 每日的更衣都是十七完成。 温瑾川说过很多次不用他做这些,可十七却日日坚持。 后来便也随他了。 如今挨了一顿打又加上一晚的折腾,明明动都不能动了,却不惜耗费内力也要起身下床,只为给他... ... 更衣。 床边站立之人无奈摇头,内心轻叹:温瑾川啊温瑾川,你上辈子是积了多少福,这辈子才能遇到十七? 不过啊... ... 他真的挺享受的... ... 十七跪在榻边替他系腰带时,呼吸放得极轻。 直到俯身去拿靴,才被温瑾川突然捏住下巴,拇指蹭过他的唇角:“这么乖顺?” 十七疑惑的看向他,每日不都是这样吗?“一直...都听话的...” 温瑾川摇头:“是打怕了?” 这话一出,十七顿时觉得身后伤处突突地跳着疼。 本来就是用内力支撑,被他这么一提,总感觉自己立即要倒下。 “嗯...” 随意应了一声后,低头为温瑾川穿靴,而后又整理了下衣摆,却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每回挨完打都这般听话,可惜...” 全黑的靴面突然抵住他膝盖,温瑾川俯身:“过不了三日,你便又要故态复萌。” “不会了...” 十七不敢再耽搁,整理好衣摆后。强撑着直起腰,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按回榻上。 温瑾川扯过锦被将他裹紧,掌心贴在他后腰缓缓渡入内力:“疼成这样还逞强。” 温热的内力舒缓了身后火辣的疼痛,十七紧绷的身子终于松了松。 他悄悄抬眼,正对上温瑾川深邃的目光,连忙又垂下眼帘。 “今日不许下榻。” 温瑾川屈指弹了下他额头,“别让我发现你乱跑。 十七立刻点头:“知道了。” 温瑾川这才满意地直起身,临走前又回头瞥了眼床尾架上的藤条。 十七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身子不自觉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没多久,房门便被人叩响。 “十七?”顾辞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我进来了。” 十七闻言,撑着床面起身半躺。 还未等他回应,顾辞已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个青瓷药瓶。 “如何了?需要我帮你...上药吗?” 他说的有些难为情,毕竟伤处还是挺私密的。 十七慌忙摇头:“不用...已经上过了...” 顾辞走近几步,将药瓶放在床头:“也是,温公子也不会不管你。” 十七敏锐地捕捉到顾辞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忽然想起沈阁主临行前说的七日之约。 他张了张口,正欲说些什么,房门却再次被推开。 温瑾川端着漆木食盒踏进来,热气氤氲间带着米香。 顾辞下意识退后两步,让出床前位置。 “后厨早饭已经做好。”温瑾川将食盒搁在矮几上,掀盖时看了顾辞一眼,“你且去用些。” 顾辞垂首应了声是,转身时余光瞥见温瑾川执起白瓷勺,在碗沿轻刮两下,竟亲自将粥送到十七唇边。 这一眼让他不禁羡慕。 也不知怎的,他又想起了沈怀卿。 想起了那个吻,想起了那句:“顾辞哥还认为我对你是愧疚吗...” 既然不是,为何这么久了却不见你来寻我? 我于你而言,到底算什么? 在你身边的三年,你到底可曾正眼看过我? 十七咽下一口粥,余光瞥见门口的顾辞神情落寞。 待人离去后,十七犹豫着要不要替顾辞问问。 温瑾川见他欲言又止,舀了一勺吹了吹说道: “想问沈怀卿?” 十七点头。 “在路上了,应该快到了。” “当真?” 温瑾川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沈老夫人恢复神智那日,听闻沈家满门罹难,当夜便悬梁自尽了。” 话落,十七瞪大了眼睛,身后剧痛都顾不得了:“怎么会...” “顾明昱当场呕血昏迷,现在沈宅灵堂连个主事之人都没有。” 温瑾川按住他发抖的手腕,无奈摇头:“他主动留下操持丧仪,说要替顾辞尽最后一份孝心。” “所以沈阁主是被这事耽搁?” “嗯。” 窗外晨鸟啁啾,衬得屋内死寂更甚。 十七突然失神,想起顾辞方才羡慕的眼神,那人还不知自己的亲人又少了一个。 温瑾川替他擦干嘴角的污渍,柔声道:“我本想找个时机将此事告诉他,可最近事情太多一时忘了。” 所以,顾辞没有见到沈老夫人最后一面... ... 想到这的十七,心都跟着揪紧。 “沈老夫人是他最敬重的人,他...可能会承受不住...也许...不该告诉他...” 温瑾川沉默了会:“他总得知道。” 午时三刻,顾辞正在后院劈柴。 不知怎的,近日来他总心神不宁。 后方枯木被踩响,他本能地回头,看见十七扶着竹竿站在三步开外。 “你不要命了?”顾辞扔下斧头去扶他。 十七借力站稳。 “我来看看你。” 顾辞笑道:“我有什么好看的?” 十七抿了抿唇,面露难色。 见他神色不对,顾辞笑意渐渐敛去:“怎么了?” 十七沉默片刻,终于低声道:“顾辞... ...你喜欢待在这里吗?” 顾辞一怔,随即点头:“当然。” 他语气轻松,可眼底却闪过一丝黯然。 十七看着他,喉间发紧:“喜欢就好。” “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最近与你相处甚少,怕你烦闷。” 顾辞望着十七苍白的脸色,伸手扶住他摇晃的身子:“你伤成这样还操心我?” 竹影吹动间,十七喉头动了动,终是哑声道:“沈老夫人...殁了。” 话落的瞬间,顾辞的眸子肉眼可见的睁大。 他踉跄着后退,十七忙去搀他,却被反手攥住手腕:“什么时候的事?” “前阵子...具体时日不清楚...” 十七感觉掌下的手臂在发抖,“但你放心,是沈阁主亲自主操的丧仪...沈老夫人已经下葬了...” 话未说完,顾辞突然转身就往院外跑。 十七急追两步,身后伤处撕裂般疼起来。 眼看那道青色身影要消失在竹林尽头,他咬牙提气纵身,凌空翻到顾辞面前拦住了去路。 “让开!”顾辞眼底赤红。 十七张开双臂:“你现在回去...也赶不上...” “那是我祖母!”顾辞吼出声的瞬间,泪水终于砸在尘土里。他揪住十七衣襟的手慢慢滑落,“最后一面...总得...” “可老夫人已经入土了...”十七咬牙,满是叹息。 顾辞推开十七,急切着冲向马棚。翻身上马一气呵成,直奔山林入口。 十七忍痛追上去,却被一阵眩晕击中。他咬破舌尖保持清醒,纵身跃上最近的马背。 就在他扬鞭的刹那,一道玄色身影凌空掠来。温瑾川一把扣住他肩臂,硬生生将人拽落马背。 十七跌进熟悉的怀里,只听见头顶炸开一声怒喝:“你多重的伤心里没数?” “顾辞会出事...”十七挣扎着要起身。 温瑾川直接掐住他后颈把人按在草料堆上:“沈怀卿已到山脚,你是觉得他拦不住?” 十七瞬间僵住。 神色稍缓。 他仰头看见温瑾川紧绷的侧脸,沾着草屑的手悄悄拽住对方袖口,却被反手扣住五指。 “是我冲动了...” 见人冷静下来,温瑾川这才将人打横抱起:“回房。” 刚进房间,十七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声说道:“若他们二人没有撞见... ...” “山脚到这只有一条路,你觉得他们能不能撞见?” “可是...” “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有心思管别人?五十藤条都打不怕你。” 十七眉目倔得很,固执地望着窗外:“我只是觉得他现在情绪不稳定... ...” 温瑾川眉头紧皱,不想再理他。 十七仰着脸:“就去看一眼...” “躺着。” 见十七还要挣扎,他直接抽出腰间玉带压在榻边。“再敢乱动,我让你今晚实实在在下不了床!” 十七闻言吓得后背冒汗,连连摇头。 “我不去了...” 温瑾川扯过锦被仔细裹好:“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他指尖拂过十七微蹙的眉间,“放心,都会没事的。” 山道上枯叶翻飞,顾辞策马疾驰时,眼前不断浮现祖母那慈爱的面容。 喉间涌上腥甜,被他生生咽下。 拐过最后一道弯时,前方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烟尘中跃出一匹白马,马背上那熟悉的身影让顾辞瞳孔骤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时间,思绪乱飞。 自己所骑的那匹马也突然没了控制。 缰绳脱手的刹那,他看见沈怀卿从马背上凌空跃起,一个翻跃稳稳落在他身后。 沈怀卿双臂环过顾辞腰际,猛力勒紧缰绳。 受惊的马匹前蹄扬起,几乎立成直线。顾辞后背直勾勾的撞进背后那人的胸膛,听见耳畔传来压抑的喘息:“不要命了?” 马匹停稳的瞬间,顾辞反手攥住沈怀卿手腕。 “我祖母...” 沈怀卿任他掐着,另一只手抚上他颤抖的脊背:“祖母走得很安详。” 话音未落,顾辞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向前栽去。 “顾辞!”沈怀卿慌忙将人搂住,“你若想回去,我可以带你...” 怀中之人力道突然暴起,竟将他一掌推下马背。 “回哪... ...我没有家了... ...” 顾辞抹去唇边血迹,通红的眼睛盯着摔在枯叶堆里的人。 沈怀卿见他情绪激动,想来他现在说什么顾辞都不会听。 他只好上前握住马背上人的脚踝将他拉下,顾辞刚要还手,沈怀卿扣住他后颈穴位,怀中人顿时软倒。 他松了口气抱起顾辞,正对上策马而来的温瑾川。 眼前之人勒马停在三步外,山风掀起他下摆衣袍,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相望。 “来了。”温瑾川喉结动了动。 沈怀卿抱着顾辞上前,嘴角上扬:“嗯,来了。” “你迟了很久。”温瑾川声音发紧。 “这不是有事耽搁了,怎么?怕我不来?” 温瑾川轻笑:“是啊。怕你不来。” 两人之间忽然沉默下来。 山风袭来,恍惚间又回到幼时。 两人就这么互相看了会,温瑾川扫过沈怀卿怀中昏睡的顾辞说道:“先回庄里,我让人收拾间厢房。” 沈怀卿将顾辞往怀里带了带:“不用,带我去他房间就好。” 温瑾川引着人穿过山林入口。 推开木门时,沈怀卿脚步微顿。 窗前小几上摆着半盏冷茶,床榻边整整齐齐叠着件洗白的旧衣。 “他每日都这样?”沈怀卿将人轻放在榻上,眉头微蹙。 温瑾川倚着门框:“自他到这后,除了十七,他几乎不与别人交谈。” 窗外忽有山雀惊飞,沈怀卿解大氅的手顿了顿。 他俯身替顾辞掖好被角,柔声道:“他日后可以和我说话了。” 喜欢主人轻点罚,十七还不够听话吗请大家收藏:()主人轻点罚,十七还不够听话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3章 沈怀卿下厨 温瑾川回到房中时,正瞧见十七支着身子往窗外张望,听到推门声立刻转过头来。 “顾辞回来了。”他走到榻边,指尖拂过床上人额前碎发,“沈怀卿带回来的。” “沈阁主总算来了... ...” “这下放心了?” 十七下意识点头,但又想起在千面阁时,沈怀卿那般对顾辞,转眼间改为摇头。 温瑾川瞬间被他这模样逗笑:“有他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十七不以为意道:“就是他在我才不放心,他之前那么对顾辞... ...” “你也说那是之前。”温瑾川坐下,下巴上挑。十七立即明白,翻身趴在了床面。 长衫被褪下,露出了大片红肿的伤处。温瑾川从腰侧掏出瓷瓶,指尖沾了药膏开始上药。 “我之前对你也不怎么样,你不也是原谅我了?” 十七身子一僵,立刻摇头:“不是。”他声音闷在枕头里,“是我做了一件又一件的错事... ...你怎么对我都是应该的。” 温瑾川的手顿住,半晌,他才低叹一声:“十七,你不用总是把自己低人一等。” “我没有,”十七侧过脸,声音很轻,“只是对你。” “就是因为是我,你可以不用这样。” 十七沉默了一会儿,他想说,自己明白你的意思。 可他的身份,以及二十年来的经历让他对他除了卑躬屈膝外,很难做到以平等的姿态相处。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怕温瑾川会觉得他不知好歹。 于是他大着胆子回道:“你喜欢。” 温瑾川挑眉:“什么?” 十七咬牙,有一种豁出去之感:“你喜欢不平等时的我,你喜欢我的听话不是吗?” 话落,温瑾川的眸子暗了又暗。 十七见状,紧张起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手中的瓷瓶被收回,哐当一声被搁置在床尾。 十七浑身一颤,手忙脚乱地提好衣衫,直接从床上滚下来跪在了他面前。 这一跪,让温瑾川的眸子更深了几分。 他俯身捏住十七的下巴,冷声道:“你说的没错,我是喜欢你的恭顺。比起这些,我更爱看你这样跪在我面前。” 十七喉结滚动着咽下惊惶。 “但你要清楚,就算你不是这副模样,我照样会爱你。若你分不清这两者的区别...往后我便只用主仆之礼待你。我不介意让你重温旧梦。” “不...”十七抓住他衣摆的手抖得厉害。 在轮回殿的那些日子,光是回忆就让他喉头泛腥。 望月山庄二十年他能忍受,可他受不了一日温瑾川如此对他。 “我错了,那只是...玩笑话...” “这样有趣的玩笑,不如我们天天开?” 十七这次是真被吓到了,比起以往的惩罚,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才最让他害怕。 “我明白了...” “既然明白,还跪着做什么?” 十七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眼眶泛红,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讨好地看向温瑾川。 温瑾川收回手,转身走到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十七立即跟过去,站在一旁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过来坐下。” 温瑾川淡淡地开口。 十七愣了一下,才走到对面。 后方接触到冷冰冰的凳椅时,疼的他一个激灵。 两人皆沉默了好一会,随着温瑾川的叹气这才打破寂静。 扶额道:“这下好了,话也不敢跟我说了。” 语气终究回到了往日般的柔和,十七委屈道:“你方才那样子,我怎敢说话... ...” “我若不那样,你可记得住?” “你怎么知道...我记不住...” 见十七顶嘴,温瑾川笑了。“除了你的听话,你这偶尔跟我呛的样子我也喜欢。” 话落,十七尴尬的垂头。 温瑾川继续说道:“这些话我说过很多遍,今日便是最后一次。十七,我不会无缘无故罚你,但你却总是无缘无故跪我。” “我罚你,是因为你犯错。可你跪我,却总是因为怕我。” 十七指尖蜷缩,试图解释:“...是习惯。” 望月山庄二十年,他几乎日日跪宁夫人,跪宁庄主,跪淮茹。 一旦坏了规矩便是刑罚上身,他真的只是习惯而已... “习惯可以改。”温瑾川神色平静,看向十七的眼睛压迫感极大。 十七抿唇,半晌才闷闷道:“...我尽量。” 温瑾川忽然伸手,指尖蹭过他微红的眼角:“不是尽量,是必须。” “你若真觉得亏欠我,”温瑾川收回手,唇角微勾,“不如想想怎么还。” 十七嘴角抽搐,人都是他的了...还要怎么还... 见他发呆,等不到回应的温瑾川只好起身:“好好休息,过会儿可以看看顾辞。” 十七忙点头:“我知道了。” 温瑾川离开后,十七在桌前呆坐了片刻。窗外传来几声鸟鸣,他这才回过神。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另一边厢房内,顾辞猛地睁开眼。 他一把掀开锦被就要下榻,却被守在床边的沈怀卿按住肩膀。 “让开...我要回去...” 沈怀卿轻哼:“刚还说自己没有家了,顾辞哥这是要回哪去?” “你... ...” “沈老夫人已经下葬,你大哥也离开永安城了。” 顾辞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怀卿松开手,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你以为我没有准备吗?可我怕你承受不住!” “滚!”顾辞挥手打落那封信,纸张飘落在脚榻边,他背过身去。 沈怀卿静立片刻,弯腰拾起信笺放在枕边。想来现在说再多也无用,只好顺着他:“等你冷静些...” “不需要,你走。” 沈怀卿无奈看了他一眼,转身退出房间:“我就在门外。” 在即将关门的瞬间,顾辞阴阳怪气了一句:“怎能让主人守在门外,这不合规矩。” 闻言,沈怀卿搭在门框上的手骤然收紧,转身时眉头已经蹙起:“分别几日,顾辞哥嘴上的功夫想来见长。” “怎么会,属下不过说的实话。” 沈怀卿不恼,他漫不经心地回道:“嗯... ...我这个当主人的没什么兴致,但就喜欢替自己的奴隶守门,怎么,你有意见?” 顾辞被怼得哑口无言,半晌才冷笑一声:“不敢。” 沈怀卿盯着他的背影,眸色渐深,最终只是轻轻合上门。 门外,他靠墙而立,嘴角上扬。 他看着眼前的景色,以及他所站之地,忽而有些感慨。 他终于来了。 终于见到了顾辞。 十七到时,正看见沈怀卿闲靠在木门旁。他连忙抱拳行礼:“沈阁主。” 沈怀卿轻笑摇头:“哪还是什么阁主,唤我名字就好。” 十七摇头,认真道:“礼不可废,不过一个称呼罢了,沈阁主不必介怀。” 沈怀卿挑眉,似笑非笑地瞧着他:“温瑾川教你的?” 十七耳尖微热,低声道:“是十七自己觉得... ...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温瑾川虽总是在他耳边说,不必守这些破烂规矩。 可他一旦犯错,温瑾川几乎每次都可以让他疼上好几天。 所以这些话他只能听听就好了,万不可当真。 一但真失了规矩,指不定被罚得多狠。 沈怀卿轻嗤一声,懒洋洋地抱臂:“行,随你。” 他侧身让开半步,“顾辞在里面,不过这会儿脾气大得很,你确定要进去?” 十七犹豫一瞬,还是点头。 “也是,想来现在除了你谁都劝不了他。”说完他拿出一张信封递给十七:“替我给他。” 十七推开门,屋内光线昏暗。顾辞抱膝坐在床角,目光空洞地盯着窗台。 “顾辞...”十七低声唤道。 顾辞眼睫微动,却未转头。 十七走近,在床沿坐下,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窗外只有一株枯树。 “沈阁主说... ...你大哥离城前留了信。” 顾辞毫无神色:“看了又如何?” 十七沉默片刻,忽然从袖中摸出一块饴糖,递过去:“甜的。” 顾辞怔住,随后发笑。 “我又不是小孩子。” “不是难道就不能吃吗?” 顾辞盯着那块糖,最终还是伸手接过。 他剥开糖纸,甜意在舌尖化开。 甜的发腻。 十七轻声:“你现在这样... ...不好出门。” 顾辞扯了扯嘴角,“我什么样我自己清楚。” “沈阁主说,等你冷静些,会带你回去祭拜沈老夫人。” “呵,”顾辞冷笑,“他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现在装什么好人?” “他或许... ...是怕你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我祖母死了!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十七抿唇,没有反驳,只是安静地等他发泄。 良久,顾辞颓然靠回床头。 他低声道:“十七... ...你让我自己待会吧... ...” 十七轻轻点头,将信放在枕边,起身退出房间。 门外,沈怀卿仍倚墙而立,见他出来便问:“如何?” 十七摇头:“不好。” 沈怀卿蹙眉:“他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整个人消瘦许多。” 沈怀卿沉默,正想着该如何是好时,十七看了他一眼,试探道:“沈阁主在这守着也不是个办法,不如... ...做些别的?” “别的?” “比如,亲自下厨给顾辞送些饭菜?” 沈怀卿挑眉,难得露出一丝窘迫:“下厨... ...我不会。” 十七见状有戏:“若沈阁主不嫌弃,我可以教你。” 相处这么久以来,他很了解顾辞。 那人虽嘴上强硬,可心里却将沈怀卿装了个满满当当。 如果他知道沈怀卿亲自为他下厨,一定会高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怀卿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轻笑:“行,那就有劳了。” 后厨里,沈怀卿盯着案板上的青菜,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握刀的手活像是在持剑。 十七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出声指了指他的手:“沈阁主,菜刀不是那样拿的。拇指要扣在刀背这里,不然容易切到手。” 沈怀卿啧了一声,调整了姿势,刀刃落在菜叶上却歪歪斜斜,切出来的菜段粗细不一。 从他拿起菜刀开始,眉头就没松过。 显然没想过下厨比杀人还难。 “要不...我来切?” “不必。”沈怀卿冷脸,他还就不信了。 十七看着那些被剁得七零八落的黄瓜,不由得想起在七镜楼的日子。 那时温瑾川总嫌他做的菜不合口味,逼着他一遍遍重做。 有一日被来反折腾了七次,直到双手被油烫得通红才放了他。 “盐放多少?”沈怀卿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半勺就够了。” 沈怀卿舀了盐,却因为手抖撒了大半在锅外。他不满皱眉,又去舀第二勺。 “沈阁主...”十七急忙拦住他,“太多了,菜会咸的。” 沈怀卿的手停在半空,眉头紧锁:“麻烦。” 十七无奈接过盐勺,忽而有些后悔自己的提议。 沈怀卿面露难色,终于让步:“你手艺很好。” 十七嘴角抽了抽,心想这哪是什么手艺好,分明是被温瑾川逼出来的。 那些日子里,不知挨了多少冷眼,手上烫出了多少水泡,才练就这一身厨艺。 “火太大了。”十七瞥见锅底发红,连忙提醒。 沈怀卿手忙脚乱地去调试柴火,却不小心碰翻了油罐,金黄的油液洒了一灶台。 他难得露出窘迫的神情。 “没关系。”十七迅速拿起抹布擦拭,“第一次下厨都这样。” 两人沉默着继续做饭。 十七教得仔细,沈怀卿听得也很认真。 饭菜终于做好,十七帮着将几样小菜摆进托盘。 沈怀卿盯着那盘炒得发黑的青菜,脸上窘迫越来越深:“当真能吃?” 十七抿唇忍笑:“他会喜欢的。” 正说着,厨房门被推开。 温瑾川冷着脸走进来:“我寻你半天,有人说你们来这儿了。” 十七立即放下碗筷,垂头道:“对不起,我这就回房躺着。” 他刚迈出一步,就被温瑾川一把拽住抵在门框上。 沈怀卿识趣地端起托盘:“不打扰你们。”临走时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温瑾川方才见到了沈怀卿沾了面粉的脸颊,指尖蹭过十七鼻尖问道:“该不会是他亲手做的?” “嗯...”十七声音闷闷的,眼神里好像带着一丝...羡慕... 温瑾川忽然笑了:“怎么,想吃我做的?” 十七眼睛倏地亮起,又迅速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敢说出那个想字。 灶膛里未熄的火星噼啪炸响,映得他耳尖通红。 喜欢主人轻点罚,十七还不够听话吗请大家收藏:()主人轻点罚,十七还不够听话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4章 ‘还行\’ 沈怀卿端着托盘在顾辞房门外驻足,有些不自信的看着手中的菜肴。 停了一会后才推门而入。 床上的人仍蜷在床角,听见动静连头都没抬。 “滚出去。” 沈怀卿脚步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走到床边,将托盘放在矮几上:“吃点东西。” 顾辞冷笑:“主人亲自送饭,属下可担待不起。” 沈怀卿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自顾自掀开碗盖。 青菜炒得发蔫,蛋花汤里飘着几片焦黑的葱花,卖相实在惨不忍睹。 “我做的,好歹尝一口。” 闻言,顾辞终于抬头,视线落在那盘黑乎乎的菜上,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沈怀卿拿起筷子递过去:“尝尝。” 顾辞盯着他沾了面粉的袖口和侧脸的一抹灶灰,忽然一把打翻托盘。 瓷碗砸在地上碎裂,汤汁溅了满地。 “你... ...” “主人做这些,不是折我的寿吗?” 沈怀卿看着满地狼藉,半晌轻叹一声:“你总要吃些东西。” 顾辞别过脸去,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沈怀卿眉头挑了挑,忽而想起在千面阁时,他便经常打翻顾辞端来的东西。 然后看着他一点一点收拾干净,最后双手高举跪到自己满意为止。 为何那时他没有瞧出此人的心意? 叹了口气后蹲下身子,开始收拾地上的碎片。 明明可以避过那些锋利的尖口,明明可以分毫不伤的收拾干净。 可沈怀卿却是有意一般掌心紧握,尖口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流下,一滴一滴洒在砖面。 他垂着眼,余光却瞥向床榻。 顾辞好似闻到了一股血腥气,身形微僵的看了过来,却硬是没动。 “你别弄了...” “无妨。”沈怀卿轻声道,将染血的瓷片重新拢了拢,“我再去盛一碗。” 他起身时晃了晃,血珠滴落衣摆。 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又戛然而止。 沈怀卿唇角极轻地弯了弯,推门而出。 沈怀卿离开后,屋内静得只剩呼吸声。 顾辞盯着紧闭的房门,指节攥得发白,半晌才从枕下摸出一封信。 信封早已被压得发皱,他深吸一口气,拆开。 这才发现里面有三张信纸。 最上面那张的字迹太过熟悉,是大哥的手笔。 信上所写,沈老夫人自顾家村归来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药石无医。 顾明昱本想告知于他,可知顾辞既已决心离开,若知晓此事,定会留下... ... 顾辞看到这时眼眶已经变为通红。 ‘这些年你在顾家、在千面阁,从未快活过。大哥不该再以孝道捆你。 祖母去时很安详,沈怀卿原要写信给你,是我拦下了。后事亦是他一手操办,未敢有半分怠慢。 二弟,别再回永安城了。 你该为自己活一次。’ 信纸在指尖发颤,顾辞盯着最后一行字,眼前渐渐模糊。 他猛地闭眼,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哽咽。 第二张是沈昀的,字迹工整却透着几分犹豫,通篇都是愧疚之词。 顾辞轻叹。 可当他抽出第三张纸时,整个人僵在原地,那竟是母亲的笔迹。 信很短,只有寥寥数行。 母亲比他先离城,可这封信却在他手中那般真实。 辞儿,见字如晤。 娘已平安离城,如今暂居一处僻静村落,日子虽清贫,却也自在。 只是夜深人静时,总想起你幼时伏在案前习字的模样,那时你尚不及桌高,却字字工整。 娘每每看着,心中既欣慰又酸涩,我儿聪慧坚韧,却偏偏生在顾家,背负太多。 如今你既已离开永安城,便莫再回头。 顾庆海脏事做尽,顾家的灭亡是上天注定,你也不要太过自责,娘只愿你余生平安喜乐,莫再为往事所困。 若得闲时,可修书一封,告知近况,娘虽远行千里,亦能安心。 待安定后,娘会托人送信于你,若机缘得当,或可重逢。 望我儿珍重,莫念。 三张信纸读完,床上的人好似陷入一片恍惚。对于周遭的处境他浑然不觉。 沈怀卿端着新盛的饭菜进来时,屋内静得出奇。 他目光扫过床角,顾辞仍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只是手中攥着几张信纸,眼神空洞地盯着某处,连他进来都未察觉。 “顾辞?” 没有回应。 他眉头微蹙,放下托盘走近两步,声音提高些许:“顾辞?” 床上的人依旧毫无反应,仿佛魂魄已散,只剩一具空壳。 沈怀卿心头蓦地一紧,几步跨到床边坐下,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指尖刚触到皮肤,顾辞突然浑身一颤,涣散的瞳孔骤然聚焦,待看清眼前人后,眼眶瞬间通红。 下一秒,他猛地抓住沈怀卿的衣袖,喉咙里挤出一声破碎的哽咽,随即嘶哑大哭起来。 那哭声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痛苦和压抑统统倾泻而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死死攥着沈怀卿的袖子,整个人抖得不成样子。 沈怀卿怔了一瞬,一同哽咽着将他揽入怀中,任由他的眼泪浸透自己的衣襟。 “哭吧,我在。” 顾辞哭得几乎喘不上气,也不知哭了多久... 神智恢复时他下意识的将身前人推开。 沈怀卿故作不满:“顾辞哥这是用完我就翻脸不认人了?” 本是正常不过的话可从沈怀卿嘴里出来,就显得那般不正经。 床上之人整理着自己混乱的情绪,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喉结滚动了几下才发出声音:“这信... ...你怎么得来的?” 沈怀卿挑眉道:“你母亲离开千面阁那天,我问了她的去处。”他顿了顿,“那时我便想着,若你日后想见她,我总得知道去哪儿寻。” “你和她分别时并不愉快,我怕你心里有执念,所以处理完你祖母的后事,我先去见了她。” 沈怀卿抬眼,对上顾辞的视线,“我告诉她,你已经离开永安城,过得很好。” 顾辞呼吸一滞。 “她听完,沉默了很久,最后写了这封信。” 沈怀卿伸手,指腹擦过顾辞眼尾,“她说,若你愿意,随时可以去找她。” 顾辞别过脸,胸口起伏了几下:“...多谢。” 沈怀卿低笑:“谢什么?” 顾辞没答,只是攥着信纸的手慢慢松开,褶皱的纸张在膝上铺平。 他盯着母亲的字迹,低声道:“我以为...不会再和她有交集了...” 屋内一时安静,良久,顾辞深吸一口气,将信仔细折好,收入怀中。 他抬眼看向沈怀卿,忽然正色道:“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怀卿眉头突皱:“什么意思?” 顾辞低声:“你替我处理祖母后事,帮我要来这封信,还专程来这儿找我。”停顿之际,目光扫过桌上的饭菜,“做这么多,到底想干什么?” 沈怀卿一怔,随即眼底腾起怒意。 他猛地扣住顾辞的手腕,声音压得极低:“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 顾辞被他攥得生疼。 沈怀卿逼近一步,几乎是咬着牙道:“从前是我混账,让你受尽委屈... ...如今我做这些,不过是...不过是盼着,你还能给我一个机会。” “我想和你在一起,堂堂正正地在一起。” 顾辞指尖微颤,胸中暗潮翻涌,却又在转瞬间归于沉寂。 他冷声道:“你觉得来得及?现在说这话来得及?” “至少不晚。” “不晚?”顾辞忽然笑了,“那什么才叫晚?等我死了,等我烂在土里了,你再来同我说这些?” 沈怀卿胸口一窒,伸手想去碰他,却被顾辞侧身避开。 他嗓音发紧:“顾辞哥... ...” “够了沈怀卿,有些事不是一句后悔就能抹平的。” 沈怀卿哽住,落寞的垂了垂眼。 不过就这么一瞬,他又重新亮起。 反正他人也已到这,顾辞也在。他有的是时间挽回,不急于一时。 沉默地转身,从桌上端来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粥,递到顾辞面前:“吃点东西。” 顾辞蹙眉看着他,就在他抬手前,沈怀卿却先一步开口:“你打翻一次,我就重做一次,直到你吃为止。” 顾辞的手悬在半空。 沈怀卿没应声,只是将粥碗又往前递了递,热气氤氲在两人之间。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撞见沈怀卿指缝中残留的血渍,终是抬手接过,却并未动勺,只是垂眸盯着碗里晃动的米粒。 “疯子。” 沈怀卿看着他,眼底情绪翻涌,最终只轻轻说了一句:“我乐意。” “你的手...” 沈怀卿顺着他的视线瞥了一眼,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小伤。” 他往前凑了凑,“我就知道顾辞哥还是在意我的。” 顾辞不适的皱眉,这人为何可以这般没脸没皮... 他自认为态度摆得很果断,可好像对他来说没什么用。 无奈下,拿起勺子搅了搅粥,舀起一勺送进嘴里。 沈怀卿见他咽下一口,突然紧张起来。 “味道如何?好不好吃?” 顾辞刚咽下第一口,咸涩的味道便在舌尖炸开,激得他喉头一紧。 他下意识想吐出来,可抬眼便撞上沈怀卿期待的视线,那双往日总是带着厌恶的眸子此刻亮得惊人,甚至带着几分罕见的忐忑。 顾辞顿了顿,硬是将那口粥咽了下去。 “还行。” 沈怀卿眼睛倏地亮了,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真的?” 他倾身凑近,“我这么有天赋?” 顾辞瞥了他一眼,没吭声,低头又舀了一勺。 沈怀卿看着他微蹙的眉头,忽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顾辞哥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顾辞动作一顿,“我哪敢骗你。” 沈怀卿眉头上挑,这般不对付的语气他自然不满。 可又不敢与他争执,只好压下心头的不悦继续嬉皮笑脸道:“既然好吃,那我日后天天做给你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顾辞扯了扯嘴角,让他日日吃这么咸的皱,还是算了吧。 “主人亲自下厨,我可消受不起。” 沈怀卿见顾辞手里的碗见了底,伸手便去夺。碗沿刚离了指尖,他整个人已俯身逼近,鼻尖几乎蹭上顾辞的耳垂。 “顾辞哥哥,”他嗓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蛊惑,“我不喜欢你唤我这个。叫我名字吧。” 顾辞偏头避开他的气息,冷笑一声:“主人莫不是忘了?我唤您主人,是您亲自教的。” 他指尖抵住沈怀卿逼近的胸膛,“一旦叫错,就得自罚。那阵子,我这张脸就没好过,您是忘了吗?” 沈怀卿身形骤然僵住。 顾辞趁机掀被下床,赤足踩在冰凉的地砖上。 他背对着沈怀卿整理衣襟:“需要我帮主人回忆么?” “别说了!”沈怀卿突然暴起,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将人抵在床柱上。 他呼吸粗重,眼底那抹悔恨都快溢出来:“我那时... ...” “那时怎样?您想说那时的我来千面阁目的不纯,所以才那么对我吗?” “... ...” “我没想到,你从来没相信过我。” 沈怀卿胸口剧烈起伏,攥着顾辞的手腕愈发收紧,却又在看到他蹙眉的瞬间猛地松开。 他后退两步,最终只是丢下一句:“随你怎么想。”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大步离去,房门被摔得震天响。 顾辞站在原地,听着脚步声渐远,终是松了口气。 沈怀卿几乎是带着发泄的心情推开了温瑾川的房间门。 屋内交叠的身影骤然分开,十七迅速退后两步,整理衣衫。 温瑾川慢条斯理地拢了拢散开的衣领,挑眉看向门口:“发什么疯?” 沈怀卿冷着脸大步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知道还不走?” 茶水灌进喉咙,沈怀卿重重搁下杯子:“你以为我想来?这不是没地方去了。” 温瑾川突然笑出声:“哟,是谁信誓旦旦说不用准备房间的?怎么,被顾辞赶出来了?” 话落,沈怀卿脸色更黑了。 十七默默往门口挪了几步,刚想出去的他好似想起什么,面向沈怀卿说道:“沈阁主折辱顾辞三年,如今不过是受了点气便怒不可遏,若他将这三年来的委屈与您清算,您该如何?” 闻言,沈怀卿泄了气。 “沈阁主若是没耐心便早日放弃,便再给他希望了。” 说完,十七冷眼离开。 喜欢主人轻点罚,十七还不够听话吗请大家收藏:()主人轻点罚,十七还不够听话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