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她悔了(女尊)》
1. 前尘
隆冬时节,风雪不断是常态。
萧重九负手而立站在窗前,面无表情的眺望着窗外越演越烈的风雪。
一连下了多日,房檐墙壁上堆积了厚厚一层落雪,入眼尽是一片白。
风雪飘摇,夜格外的冷。
萧重九伸手,冰凉的寒风一个劲的往她手上撞,冬日的风刮到人身上又冷又疼,而她却像是无所觉般,任由寒风肆虐。
几片落雪夹杂在寒风中,随风卷落掉在她手心,很快融化,只留下几许水渍,她垂眸,眼中的落寞如同这冬日落雪般回旋绵长。
“怀玉,又下雪了。”她出神低声呢喃。
冷风呼啸,吹得她衣摆猎猎作响,风雪夜,清瘦的身影更显寂寥。
“怀玉,我好想你。”
萧重九眼神悲怆,细语随风雪消散在夜里。
又在窗前枯站许久,眼中无限惆怅,自虐般任由冷风吹得脸上一片寒凉。
直至脸吹得发白,僵硬中带着疼痛感,她才有所觉般,随意的觑了一眼风雪,慢吞吞的关了窗。
眼帘微垂,掩下眼中落寞,萧重九缓慢行至书案前,上面是一副摊开的画卷。
白色宣纸上,男子立于纷飞的桃花下,回眸一笑,嘴角的清浅梨涡好似盛开的梨花。
萧重九怔愣失神,昨夜醉酒后,实在太过想念怀玉,便在半醉半醒间提笔,而像这样的画作,屋中数不胜数。
画上墨迹已干,她伸手抚上他眉眼,指尖来回摩挲,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他嘴角的梨涡上,心中一阵刺痛。
是她对不起怀玉。
——
萧重九为当朝五皇女,又深得女皇看重,身份贵不可言,而褚怀玉不过是没落世家褚家的嫡子。
二人本无交集。
意外发生在一次宫宴上,萧重九遭人算计中药,醒来第一眼,是他布满暧昧痕迹的身体,还未等她细想,门便被人粗暴推开。
门外是一众参加宫宴的人,皆震惊看着她,而人群的最前方是震怒的女皇。
女皇目露失望,淡漠的收回目光,给两人赐下婚约,转而离去。
萧重九也理清来龙去脉,脸色阴沉,她竟然被人算计了。
而得益之人,正是身边的褚怀玉。
萧重九冷冷看了他一眼,他脸上泪痕未消,唇被咬得发白,看起来可怜而又无助,仿佛他也是受害者。
萧重九冷漠观之,心中冷笑一声,装的可真像,既然敢算计她,就要承受好惹怒她的后果。
她收回视线,什么也没说,只是起身穿好衣服离开。
因宫宴上的丑事,二人成亲的很快,当夜,她便给了他一个难忘的新婚之夜,任凭他如何哭泣求饶,她也没有停止。
此后,夜夜折磨不断。
成亲三年,萧重九也在夜晚的床榻上折磨了他三年,本以为事情会一直这么下去。
但变故总来的措不及防。
褚怀玉居住的院子失火了,一场大火烧毁了一切,也烧死了褚怀玉。
初时,萧重九听到这个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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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除了意外,再无别的情绪。
直至一个月后的某个凌晨,睡意朦胧间,她下意识伸手往旁边探,入手却是一片冰凉。
一瞬间,睡意消失,萧重九偏头,看着空空如也的床榻,有一瞬的怔愣。
往后,她想起褚怀玉的次数越来越多,也开始忆起昔日里他小心翼翼的讨好。
带着某种不明情绪,萧重九让人重新彻查了当年宫宴的真相,原来真的不是他,背后推手另有其人。
明明是受害者,却因为她的先入为主,生生承受了她三年的折磨。
愧疚与懊悔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萧重九开始后悔。
后悔三年来一个个夜晚床榻间的折磨,更后悔三年来无数个日夜的冷眼以对。
三年相处,如今回首尽是他眉眼,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是如此的清晰,萧重九痛苦闭眼,手捂住心口,里面好似有一把锋利匕首在绞动,钝痛的她无法呼吸。
原来,她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他。
回想起曾对他做过的事,后知后觉的爱意在这一刻成为一把刺向她的尖刀,让她日日备受凌迟。
想到此,萧重九长臂一横,拿过桌上的酒坛,粗暴打开,仰头喝了一大口。
也许醉了,就能在梦中看见他了。
但怀玉应当是怨极了她,三年来从未入过她的梦。
梦到他已成奢望。
萧重九闷头又喝了一口,苦辣的酒味在舌尖蔓延,她苦笑一声,自作自受,这都是她应得的。
2. 重生
一觉醒来,竟回到当年。
萧重九不可谓不震惊,放缓了呼吸,心房忍不住轻颤,害怕这只是一场梦境。
直至难耐的燥热传来,面上也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萧重九心如鼓擂,剧烈不安的跳动,过了许久,这才敢相信,她真的回到了当年。
回到与怀玉成婚的这一年。
一切都还没开始,她与怀玉还没成亲,她还未折磨过怀玉,事情还能补救。
萧重九咬紧了牙关,忍耐下浮动的躁动,不让自己的喘息溢出口。
一切都还来得及。
想到自己不曾说出口的爱意,萧重九红了眼眶,氤氲雾气在眼中弥散,幸得上天垂怜,这一次她一定好好弥补怀玉。
萧重九目不转睛的盯着门,望眼欲穿,思绪早已飞向远处,无比希望下一刻怀玉就推开门走进来。
——
“公子,你没事吧?”小侍连忙扶起摔倒在地的褚怀玉关切问道。
褚怀玉顿了片刻,在看清周围坏境时,脸色一白,他不是被烧死了吗?
怎么会在这里?
褚怀玉急急低头,用力的在自己腰腹上拧了一把,“嘶”很疼,不是做梦。
瞬间,褚怀玉面色一变,眼中隐有泪光闪烁,抬眸,深深的看了一眼前方的偏殿,他永远不会忘记这里,这是他后半生悲惨的开始。
褚家已经没落,而褚怀玉却生的一副好样貌,因此,平日里没少被人冷嘲热讽。
前世,因想避开扰人的嘲讽,他走进了偏殿,却不想偏殿里有人,他一进去,就被人抓住双手扑倒,不顾他的抗拒,强行与他发生关系。
醒来后,看清来人,他不禁心生庆幸,毕竟萧重九生的风姿绰约,且年少有为,他也曾如同大多数少年一般爱慕过她。
褚家地位低微,只能站在末端,他曾隔着人群遥遥看过她数眼,如今近距离的细看,才发现她比平日里见到的更好看。
想着想着,褚怀玉红了脸,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竟成真了。
他想,刚才是她主动的,是不是说明,她也曾注意到他。
褚怀玉满心欢喜的等她醒来,不曾想,得到的却是冷漠一眼,心头如同被人兜头泼了一桶冷水,心瞬间拔凉拔凉的。
还不等他开口询问,门外便涌进来一群人,来人众多,看到最前方的女皇,褚怀玉脸色一白,只感一阵头晕目眩,顿时明白事情不是他想的那般,萧重九或许是被人算计了。
而他误入了圈套。
等他反应过来,想要解释时,萧重九已经离开了,他忐忑不安的想着,等到新婚之夜再同她解释也不迟。
忆起新婚夜,褚怀玉唇上血色全无,害怕的手都在轻微颤抖。
那夜,他同她解释了,得到的却是萧重九冰冷的目光,他如坠冰窟,浑身一凉,褚怀玉知晓,她不信他。
此后,便是夜间床榻上无尽的折磨。
褚怀玉心想,她是受害者,只要让她发泄出心中的怒火,她总有一日会听他解释的,便一直默默忍受着她的折磨。
他想尽了千万种方法讨好她,一年两年三年,褚怀玉的满腔热情在她一日复一日的冷漠中逐渐熄灭,眼中再没了光。
就在他以为余生就要如此时,萧重九带回来一个琴师,他在无意中看到了她不为人知的温柔一面,如春风抚绿水,眼中的柔情是他不曾见过的。
若不曾亲眼见过,褚怀玉本可以忍受她的冷漠,可上天偏偏如此爱捉弄人。
褚怀玉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眼前尽是她温柔模样,折磨的他夜夜难眠。
也是在那一刻,他心死了,自知和离是不可能的,便向她提出休书。
可他主动递出的休夫书,却被萧重九撕了,她恶狠狠的瞪着他,似乎很是生气,夜间自然又免不了一番折磨。
事后,褚怀玉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暧昧青紫,名为委屈的泪自眼角滑落隐入发间。
他不明白,既然如此厌恶他,为何不休了他。
他的主动,不正是成全吗?
此后,褚怀玉郁郁寡欢,闭门不出。
半月后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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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住的院子失火了,发觉时火势很大,已无生路可逃,漫天火光将他包围在其中,舞动的火焰像是吃人的獠牙,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火焰吞噬了他。
火势来的如此突然,困住的也只有他一人,那一刻,褚怀玉明了,不需要休夫,她有的是办法腾出萧重九王夫的位置。
褚怀玉回神,手在颤抖,本就惨白的脸上更是看不到一丝血色,被火烧死的痛感依然萦绕在他心间,身上似乎还能感觉到火烧时的疼痛,单薄的身子晃了晃,他害怕了。
此生不愿再与萧重九有交集。
他抬头,一滴清无声而落,活着真好。
“公子,是不是摔疼了?”元澈自责极了,都怪他没有扶好公子,才会让公子摔倒。
褚怀玉摇头,“我没事。”
顿了顿又道:“我们回去吧。”
元澈扶着他,疑惑,“回去?”
褚怀玉点头,淡漠的目光扫过偏殿,没有任何留恋的转身朝宫宴而去,在宫宴上,他顶多就是被人冷嘲热讽几句,而去了偏殿,他不仅要忍受三年的折磨,还会被火活生生烧死。
一相比,冷嘲热讽属实算不得什么。
偏殿里,萧重九已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很久,从天亮到天黑,从天黑到凌晨,眼中的期待慢慢落空,身上的灼热如火般滚烫,眼中也已是一片猩红。
萧重九失落,她没有等到怀玉。
萧重九不解,事情的轨迹为何与前世不一样,是她的重生扰乱了既定轨迹,还是,她心中隐隐冒出一个荒诞的猜测。
但既然她都能回来,又有什么不可能。
另一个可能,萧重九不愿深想。
怀玉死后,她曾让人调查过起火原因,得到的结果却是有意为之,证据也指向他。
萧重九想到了那封被撕毁的休夫书,纵使她不愿相信,但在证据面前,却也不得不信,火是怀玉放的。
萧重九苦笑一声,红了眼眶,为了能离开自己,他对自己可真狠心。
萧重九眼中阴鸷,无论如何,怀玉只能是她的。
3. 相见
自回来至今,萧重九夜夜不能寐,想的念的都是褚怀玉,想拥他入怀,想向他诉说自己的心意。
她本想登门拜访,直接去见他,但被她否决了。
如今猜测还未有定论,她不想唐突了他,于是便有了谢府的这场赏花宴。
萧重九早早站在阁楼的窗前,视线落在下方来往的人身上,生怕遗漏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表姐,你在找什么?”疑惑的声音自身后而起。
萧重九没有理会,便是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给。
谢月芝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恼,反正她早已习惯自己这表姐的性格了,她习以为常的耸了耸肩,走到萧重九身侧,与她一起看向下方。
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谢月芝百无聊赖的转身,依靠在窗边,目光看向萧重九,好奇极了,却又不敢问。
毕竟问了,萧重九也不会告诉她。
谢月芝眼珠子骨碌碌的转,萧重九向来对此类宴会不感兴趣,也极少会出现,如今竟主动让她爹办,当真是奇了怪了。
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谢月芝还是问出了口,“我记得你不是不感兴趣?”
萧重九偏头,难得的看了她一眼,脸上表情淡淡,“现在感兴趣了。”
谢月芝自己讨了个没趣,撇了撇嘴,颇觉无趣,不禁在心中诽谤,她可没从她脸上看出一分感兴趣。
萧重九长身玉立,静静站在窗前,想到很快就能见到怀玉,平静无波的眼中也多了几分喜色,就像一片落叶落入湖中,虽轻,却能惊起圈圈涟漪。
又等了许久,一道熟悉的青色身影入眼,萧重九眼中一亮,心中是遏制不住的激动,若说之前心湖中泛起的是涟漪,那现在便是滔天巨浪。
她转身匆匆而去,独留满头雾水的谢月芝。
萧重九来的很快,但依然慢了一步,下来时已见不到褚怀玉的身影,但她也并未丧气,只要人还在这里,总能见到的。
萧重九找到褚怀玉时,他正身处偏僻角落的竹林,青色身影在一片绿的竹林中是如此显眼,她一眼就看到了他。
萧重九手握成拳,心跳止不住的加快,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中柔情好似潺潺溪水。
她迫不及待向他走去,脚下凌乱的步伐是她此时心情的最真实写照,走到一半,她停了下来,目光不曾从他身上离开半分,道:“花影,禁止让任何人靠近。”
“是。”跟在她身后的花影,自觉停了脚步,恪守本分的站定。
褚怀玉正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他变了脸色。
他身子一僵,不敢回头去看,也不想去求证,心底深处的害怕,让他只想逃离。
想也不想,他抬步就走,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站住。”
萧重九脸色阴沉,呵斥住了他。
她满怀期待的来找他,结果他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要离开,怎能让她不气。
褚怀玉咬白了唇,指尖深深的刺入掌心,这道声音,让他想起了被困火中时的绝望与无助。
恍惚间,燃烧的烈火,再度肆意袭上他身,钻心的痛苦一并袭来,褚怀玉惨白着脸,摇摇欲坠。
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没有火,没有火,几经暗示,惨白的脸色才好上几分,知晓自己是逃不过去了,越逃避越容易引人怀疑,一咬牙,她转身。
“见过殿下。”他低着头,恭敬行礼,
萧重九的视线贪婪的落在他身上,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舍不得离开,她细细描摹他的眉眼,眼眶在不经意间湿润。
时隔多年的重逢,让她格外的想上前一步,用力的把他拥入怀中,将他揉进骨血里,以谓自己多年的相思之情。
但她不能。
萧重九压抑下心头的冲动,怕吓到他,尽量展示出温柔一面,轻声问道:“为何要走?”
褚怀玉虽低着头,但能感觉到她灼热的视线,只觉得如站针毡,恨不得能遁地逃走,但很可惜,他没有那个能力,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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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殿下来了。”
萧重九死死盯着他,冷哼一声,显然是不信,“是吗?”
褚怀玉头皮发麻,衣袖下的手在微微颤抖,只想尽快逃离这让他心惊胆颤的地方,他咬着牙点头,顶着她探究的目光道:“不敢打扰殿下雅兴,这就告退。”
说完不等萧重九回答就急急离开,那慌乱的步伐像极了身后有猛兽在追。
萧重九目送着他远去,没有开口挽留,按理来说,这是她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他不应该如此怕她的,除非他有过别样的经历。
萧重九眼神暗了暗,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别的合理解释,她苦笑,如今她已能确定,回来的不止有她。
萧重九皱着眉头,心情颇为烦闷,如果他也记得,记得她的伤害,记得她的冷漠,那他怎么会原谅她。
一想到,怀玉与她再无关系,甚至日后会嫁与她人为夫郎,萧重九心中仿佛有一把匕首绞动,痛的她无法呼吸。
“怀玉怀玉”萧重九敛眸,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呢喃,她心痛,她自责,她愧疚,可她更不想放手。
可想到前世怀玉宁死也要离开她,她便觉无颜出现在他面前。
她该怎么办?她该如何是好。
萧重九失落站在原地,目光他远去的背影,在某一瞬间佝偻下去,在此刻是如此的孤零,好似被人抛弃一般。
——
褚怀玉走出好远,确认再也看不到萧重九,他才敢停下来,直至此时才发现身上早已出了一身冷汗。
元澈上前为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中疑惑,“公子,怎么了?”
“没事。”
褚怀玉惨白的脸色依然没有半分血色,他摇摇头,不愿多说,毕竟死而复生如此匪夷所思的事,他说了也没人会信,说不定还会把他当成中邪的人。
褚怀玉苦笑,到那时他也许又会被烧死。
火焰吞噬的痛苦,想起来就心悸,那种痛苦,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此生,只求与她是陌路。
4. 吃醋
自那日过后,萧重九便如霜打的茄子,郁郁不得志,整日与酒为伴。
萧重九苦笑,都说一醉解千愁,可为何她越喝越想念怀玉,好想抱一抱怀玉,感受他的气息,可一想到怀玉害怕的眼神,便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心中苦闷烦躁,却无处诉说,萧重九黯然神伤,定定出神片刻,她起身,走到书桌前,眼中一片清明,提笔落下,黑色的墨迹在宣纸上渲染开来,不多时,惟妙惟肖的画像跃然纸上。
萧重九敛眸失神,苦涩扯唇,不敢见怀玉,只能在想念他时,执笔画下他一副又一副的画像。
自欺欺人的骗自己,怀玉还在身边。
“叩—叩叩——”
萧重九被人打断,不悦的蹙了蹙眉头,“进。”
花影推开门,走了进来,跪下恭敬行礼,“殿下。”
她跪的板正,头埋的很低,显然身心完全臣服于面前人。
“何事?”
花影低着头,组织了下措辞,开口道:“殿下,派去保护褚公子的人来报,褚公子正与人泛舟游湖。”
萧重九眼神一变,既值得暗卫来禀,显然不是简单的泛舟游湖。
她低头轻嗅,满身的酒味,自己都嫌弃,吩咐道:“备水更衣。”
“是。”
——
萧重九来到时,湖边早已空无一人,她冷“呵”一声,心中憋闷,怀玉都还未与她同游过湖。
华丽的画舫在湖中心停下,萧重九站在最前方,迎风而立,湖风吹乱了三千青丝,也吹乱了她的心。
萧重九目不斜视,得益于画舫的优势,能将对面船舫上的人或事尽收眼底。
她一眼就看到了褚怀玉,如白玉般的脸庞在绿色长衫的映衬下,更显白净。
他身边站着一个黄衣女子,两人似在交谈,虽听不清两人的声音,但从面部表情来看,似乎很是愉快。
萧重九心中一阵发闷,怀玉从未在她面前露出如此放松的神情。
突地,萧重九表情一变,手死死抓住了船舷护栏,脸上阴云密布,眼中的愤怒与嫉妒赤裸。
只见褚怀玉对着黄衣女子勾唇浅笑,露出了嘴角好看的梨涡。
梨涡如春水荡漾,刺痛了萧重九的心。
好似打翻了醋坛子,萧重九心中一阵发酸,成婚三载,她见过梨涡的次数不过尔尔,而如今,他轻而易举的就能对别人露出。
萧重九这才清晰的认识到,她前世伤他到底有多深,才会让他平日里连笑也无。
褚怀玉正与人交谈,忽觉一道不容忽视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下意识抬眸,一眼,便叫他白了脸。
褚怀玉唇角笑意一僵,当做没发现,匆匆低下了头,纵使他在心里千般劝说自己不要在意,但萧重九带给他的恐惧太过深重,已经在克制,手腕却还是止不住的发抖。
他苍白着脸,抿了抿唇,对黄衣女子抱歉道:“林小姐,我有点不舒服,想进去休息一会。”
被称为林小姐的女子,抬眸看去,见他脸上的难受不似作假,眼中虽有遗憾,但还是关心问道:“可要紧?”
褚怀玉歉意的笑笑,轻轻摇头,“不打紧,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随后,逃似的离开了此地。
萧重九见他如风般消失在眼前,面上表情莫测,低喃自语,“怀玉,你发现我了,是吗?”
——
夜色如墨,连风声也轻缓,弦月不知何时躲进了云层里,只留下些许月色。
时值深夜,一点细微动作都被无限放大,迷迷糊糊间,褚怀玉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身上一阵颤栗,瞬间睡意全无。
萧重九垂眸,肆意打量着褚怀玉的睡颜,目光灼热,任由眼中爱意流淌。
一闭眼就是他唇角荡漾的梨涡,彻夜难眠,于是,她顺从心意来到此。
不知看了多久,某一瞬间,萧重九注意到他的呼吸变了。
褚怀玉在枕头下藏了一把匕首,他不动声色的想着,如何将匕首刺到这个半夜闯入他房间的歹人上。
萧重九视线扫过他紧闭的双眼,默了默,“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褚怀玉呼吸一窒,身子僵住,怎么会是她?
瞬间将刚才想的计划抛之脑后,继续装睡,隐藏在暗处的手因为紧张无声攥住。
萧重九等了许久,也不见他睁眼,便猜到了他的想法,她俯身,笼罩在他上方,目光灼灼。
萧重九离的极近,呼吸间,热气喷洒到了他脸上,引得他眼皮一阵轻颤。
见他都这样了,还不愿睁开眼,萧重九眼神暗了暗,“怀玉,再不醒,我就要亲你了。”
此言一出,褚怀玉再装不下去,瞬间睁开了眼,他坐起身,半阖眼避开她的视线,不让她看到自己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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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害怕。
“殿下,怎会在此。”
萧重九沉默一瞬,怎会在此,自然是因为想念他。
谁也没在出言,一时间落针可闻。
片刻后,萧重九直起身,后退几分,乌黑透亮的眸子深沉注视着他。
褚怀玉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她身上摄人的威压快逼的他喘上气。
“对不起。”萧重九冷不丁道。
褚怀玉顿了一下,眸光觑了她一眼,又迅速移开,蹙眉道:“殿下可是寻错人了?”
萧重九摇头,乌黑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他,说的坚定,“不会错。”
褚怀玉越发不解,不欲与她发生冲突,温言解释道:“我与殿下此前从未相识,殿下应当是找错人了。”
萧重九不言,他话里话外都在与她划清界限,可她放不下。
也不愿。
萧重九盯着他看了片刻,突兀的伸出手,欲抚上他侧脸,却被他偏头避开,手落了空,她也不恼,平静的收回手,自顾自道:“怀玉,我知道你与我一样,都是从多年以后回来的。”
褚怀玉瞳孔骤缩,浑身惊出一身冷汗,他一直以为只有他一人有此机缘,现在却发现,得到机缘的不止他一人。
可那又如何,他已打定主意,此生不再与她有牵连,褚怀玉掩下心中震惊,眨了眨眼,故作不解道:“殿下在说些什么,恕我愚钝,听不懂。”
萧重九没想到她都点破了,他却还如此固执不认,她也不在意,诚恳道:“怀玉,前世的事,我向你道歉,我也愿意弥补。”
她停顿了一下,观察他的神情,复又道:“但,你只能属于我。”
萧重九向来顺风顺水,宫宴是她唯一的失算,那一次失算造就了她们的缘分,既如此,只要她想,她就一定会想尽办法得到。
此前,她的确有过纠结,是否就此放过,但她放不下,所以,纵使怀玉不愿,他也一定会是她的。
褚怀玉心中升起一阵恐慌,手在轻轻颤抖,他似乎又看见了火海里无助的自己。
趁着他分神,萧重九的手如愿落到了他脸上,她满意勾唇,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又迅速撤离,“怀玉,我下次再来看你。”
萧重九走了,她带来的恐慌却还笼罩着他。
褚怀玉脸色苍白,无助的环抱住自己,捂住脸,啜泣声隐约传出,一定会有办法的。
5. 躲我?
第二日一早,鸟儿还在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时,褚怀玉就坐上马车,车轱辘辗压过路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缓慢朝城外驶去。
马车里,褚怀玉格外惴惴不安,手紧张的绞在一起,一夜未眠,眼下乌青一片,眉眼间的愁绪似云似雾挥之不去。
“公子怎突然决定要去佛寺祈福?”元澈打了个哈欠,眼中不解。
褚怀玉自然不会将昨夜的事道出,更不会明说自己在躲萧重九,垂下头,闪烁其词道:“好久没去了,突然想去住几天。”
褚怀玉手指微蜷,心中乱糟糟的,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借此暂时避开。
他是喜欢过萧重九,可她带给了他太多痛苦,相比于痛苦,喜欢不值一提,他只求此生安稳。
殊不知,在他出城的那一刻,萧重九就已得到了消息。
萧重九面无表情的看完信件,将信件揉成一团,随意的丢到地上,眼中情绪明明灭灭,“怀玉,你是在躲我吗?”
她不许。
褚怀玉如愿在佛寺中住下,但始终心慌慌的,无法安定下来。
昨夜萧重九离去时留下的话,仍萦绕在耳畔,那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就如同诅咒一般,搅得他不得安宁。
这种不安,在窗外发出异响时,得以加剧。
屋内烛光摇曳,无限拉长的烛影落到窗户上,随着烛光的飘动而动荡。
褚怀玉凝视片刻,垂眸,抿着唇,不知在想什么,纠结几许,他迟疑起身。
若置之不理,窗外的未知便会一直存在,就如一把悬在他头上的刀,不知何时会落下,恐惧始终伴随。
倒不如直面恐惧。
褚怀玉站在窗前,手抬起了又放下,心生犹豫,究竟要不要打开。
算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咬紧了下唇,不做任何预警,一下子推开窗。
窗前空荡荡的,月色遗落在院中,不远处的细长竹叶随风发出唰唰声。
褚怀玉松了口气,想来刚才的声音应该是风吹落什么造成的,只要不是她就好。
转身,却是脸色一僵。
萧重九正笑意吟吟的站在不远处,在他惊愕的目光下,逐步走近,低笑出声,带着点暧昧,轻呢似情人间的低语,“怀玉是在找我吗?”
褚怀玉面色不太好看,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嗫嚅开口,“你,你怎么进来的?”
萧重九笑而不答,灼热目光一寸一寸扫过他的眉眼,眼中带着委屈与质问,“怀玉为什么要躲我。”
随着她的走近,褚怀玉心中警铃大作,他迅速后退几步,竭力掩下眼中的惊慌,垂眸看向地面,“殿下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我只是来此为家人祈福罢了。”
萧重九挑眉一笑,眼稍万千风华绽放,眼中却无半分笑意,她不依不饶的继续走近,“是祈福?还是祈祷与我再无关系?”
褚怀玉小心思被她如此直白戳破,面上有过一瞬不自然。
萧重九把他逼进角落里,身上阴影笼罩住他,她不容拒绝的挑起他下巴,俯身凑近他耳畔,强势而又霸道的宣告,“怀玉,你逃不了。”
“无论你在何处,我都会找到你。”
褚怀玉忍不住的颤栗,心底深处的恐惧快要将他吞噬,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何况是人,他心一横,一把推开萧重九。
萧重九踉跄两步,目光却不依不饶的盯着他。
他快步走离,只想离她越远越好,褚怀玉脸色不虞,不敢直视她,垂着头,冷漠道:“我与殿下素不相识,还请殿下莫再来打扰我。”
他这话说的决绝,萧重九心一梗,被气笑了,冰冷的眉眼里凝结出冰霜,她抱臂冷觑着他,“怀玉似乎是没听懂我的话,不过不要紧,我会用行动告诉怀玉的。”
“夜深了,该休息了。”
萧重九贴心的为他关好窗,正大光明的从门口离开。
烛油滴了一地,彻夜难眠,又是一夜枯坐。
天暗了又明,接连两日的未睡好,褚怀玉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憔悴,眼下乌青也越发的重。
元澈推开门进来时,吓了一跳,他几步上前,伸手去扶,入手却是一片冰凉,瞬间急了,“公子身上怎这般凉?可别生病了。”
褚怀玉不在意的起身,眼中好似一潭死水,“回府。”
“啊?”元澈迷茫眨眼,公子不是说要在这里住几天,怎才过一夜,就改变主意了?
来的突然,回去的也突然,元澈不解,但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奴这就去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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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怀玉低落站在窗前,眺望着远处一片碧绿的竹林,竹叶稀疏,斑驳成影,心中微动,此地幽静,是个居住的好地方,可惜……
褚怀玉眼帘微垂,为躲萧重九才来此,如今她也来了,自然没有在待下去的必要。
——
当夜,褚怀玉就发起了高热,发现时,身上滚烫的如同一座正在燃烧的火炉,人已迷迷糊糊找不着北。
这场病来得格外汹涌,一连多日都不见好,期间,萧重九也来看过,但褚怀玉因为病的昏沉,自然无所觉。
夜间,萧重九再一次出现,眼中的心疼毫不掩饰,手爱怜的触上他额头,依然滚烫的厉害。
萧重九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她也让人来看过,府医说只是简单的高热,却还是迟迟不见好。
萧重九一手与他相握,一手袭上他眉眼,带着病气的眉眼让人怜惜,她细细描摹他眉眼,心中祈祷,“怀玉快些好起来。”
约莫又睡了两日,褚怀玉醒了,人虽醒了,但却如遭暴晒的花朵,病恹恹的,提不起一点精气神。
夜已深,褚怀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是前几日睡得太多,还是睡前喝得药太苦,眼中一片清明,没有半分睡意。
褚怀玉出神的盯着上空看了许久,眼睛都有些干涩了,他眨了眨眼,强迫的闭上了眼,现在不睡,白日里又该困了。
闭上眼没多久,褚怀玉突然感觉到凭空多出来一道打量,他心中自然清楚是谁,默默调整了呼吸,刻意做出熟睡模样。
萧重九自然一眼识破他的小把戏,但她因为有事要忙,已有两日没来了,且看在他病未痊愈的份上,她并没有出声点破,更不想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褚怀玉本意是装睡骗过她,却不想,在她的打量下慢慢生出一股睡意,竟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萧重九心中一松,上前一步,伸出了手,眉眼间依然带着病气,却不折他半分风华,反而多了一分虚弱美。
睡着的人儿,眉眼间少了平日里的疏离与冷漠,与记忆中睡在她身边的人重合。
萧重九指尖轻抚过他略显苍白的唇,眼中流露出心疼的神色,还是红色更衬他。
她俯身,在他额头留下爱怜一吻,“怀玉,明天见。”
6. 议亲
经过多日的调养后,褚怀玉眉眼间的病气一扫而空,唇间的苍白也已换上正常的红润。
春日午后,春光带着别样的暖意,让人格外的舒心,褚怀玉坐在窗前,手中拿着一本书,一袭绿色长衫恰如枝头春意,衣襟处绣着片片竹叶,甚衬春色。
修长手指翻动书页,低眸凝神,眼随手动,不知不觉间一缕春光洒落,明媚春光为他增添几分亮色,更衬得他人如玉。
萧重九来时,见到的便是如此场景,她不禁停步,为之驻足,眼中惊艳一闪而逝,唇角不自觉勾起,怀玉当真每一处都长到了她心上。
不经意间忆起往事,眼底深处浮现出一抹痛色,心中闷得慌,怀玉还好好的,她还有机会赎罪。
萧重九整理好脸上的情绪,心思几经流转,缓步走了过去。
褚怀玉看的入神,人站在身后也不曾发觉。
他看书,萧重九则是在看他,眼中涌动的万千情丝汇聚成一潭荡漾春水。
“怀玉。”
褚怀玉手一抖,手中书差点没拿稳掉落,眼中闲适的神情转而被烦躁所代替,他用力的合上书,夹杂着几分被惊吓到的怨气与不满。
萧重九自知理亏,欲言又止,不自在动了动指尖,已经尽量放缓了声音,没想到还是吓到了他,她不是有意的。
“抱歉。”萧重九心中十分歉疚。
褚怀玉抿紧了唇,郁闷的在心中叹息一声,自病好以后,她就没再出现过,他还曾短暂的庆幸一番,以为她不会再来了。
没想到,她又出现了,还是在白日,若被人看到,他有多少张嘴也说不清。
想到被人发现的后果,褚怀玉面色一白,眼中满是抗拒神色,他疏离的往后退了一步,与她拉开距离,声音透着几分冷意,“我与殿下素不相识,还请殿下速速离开。”
萧重九眼神受伤,哀伤的看着他,“怀玉,我只是,只是想来看你一眼。”
百忙之中来此,只为见他一眼,却得他如此冷眼,萧重九怎么可能不难过,心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捏住,格外的难受。
“如今已看到了,殿下请离开吧。”褚怀玉冷着脸,不为所动。
萧重九沉默片刻,心头压抑,深深看了他一眼,点头,“好。”
她放下特意寻来的桃花酥,落寞的看了他一眼,“这家的桃花酥很不错,你尝尝。”
说完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径直离开。
褚怀玉抿直了唇,目光落在形似桃花瓣的桃花酥上,心中百般复杂,前世苦求不得的东西,如今竟轻而易举的得到了。
可他已不再需要。
宫宴上的事没有发生,两人也不会再有牵扯,萧重九该远离他才对,如今却越发的让人看不懂了。
褚怀玉垂眸思考,眼中情绪陈杂,许久后,神色坚定,下定了决心,不在和萧重九有任何牵扯,最好的办法——议亲。
当即,他就去找了自己母父,隐晦的提及自己想要议亲的想法。
——
两日后,茶楼。
褚怀玉衣着素净,面上挂着歉意,不好意思朝对面人笑了笑,“王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王小姐见他到的第一眼,眼睛都看直了,伸手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脑海中浮想联翩,以前怎么没发现还有如此好看的美人,她后院养的那些与之相比不过是庸脂俗粉。
褚怀玉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她黏腻的目光实在让人不喜,但还是硬着头皮坐下来。
“不迟,不迟,我也刚到。”王小姐猥琐笑着收回色眯眯的目光,手一扬,打开随身携带的折扇,摆出自认好看的姿态,却不伦不类的。
就在此时,门“嘭”一声被人大力推开,打断了她要问出口的话。
如此动静,褚怀玉自然下意识回头,一眼对上了萧重九含着冷意的目光。
两道目光交汇,褚怀玉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对她的恐惧已深入骨髓,这是她不高兴的表现,也是他即将受折磨的开始。
王小姐被人打断好事,很是不悦,手指着萧重九,生气的大喊,“你是谁?快给我滚出去。”
褚怀玉默默低下了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萧重九身边三年,对她的脾气多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王小姐自求多福吧。
萧重九直直盯着褚怀玉,连个多余的眼神也懒得分给她,冷声道:“花影,手废了。”
“是。”
花影三两步上前,“咔嚓”一声,王小姐震天撼地的哭喊起来,“你,你们竟敢如此对我,我要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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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杀了你们。”
“我要将你们千刀万剐。”
“花影,吵。”
下一秒,刚才还在哭天喊地的女子,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萧重九一个眼神,很快屋内只剩她二人,她一步一步走上前,眸中冷光好似冬日寒霜,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怀玉在背着我议亲?”
褚怀玉对她的害怕刻进了骨子里,声音都在不自觉发颤,“与,与殿下无关。”
萧重九一把捏住他下巴,逼他仰起好看的脖颈,好听的声音好似浸染了冬日的风霜,字字叫他生寒。
“我是怀玉妻主,与我无关?那与谁有关?”
褚怀玉咽了咽口水,心快要跳出胸腔,在她要杀人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开口,“怀玉未婚,没有妻主。”
这句话彻底惹恼了萧重九,让她想到了他前世宁死也要离开她,眼中暴戾横生,捏住他下巴的手下移,一把掐住了他脖子。
这里是如此的脆弱,只要她稍微一用力,他就再也说不出让她生气的话,可同样的,她也见不到他了。
萧重九手一松,放开了他,下一秒,她俯身,带着惩罚,狠狠咬上他的唇。
褚怀玉出了一身冷汗,双腿开始发虚,以为她会掐死自己时,却没想迎来的是如狂风骤雨般的激吻,反应过来后,他不顾一切的挣扎推拒。
萧重九钳制住他,目光凶狠,任凭他如何努力也撼动不了半分。
两人分开时,唇上的血已分不清是谁的。
萧重九手指捻过唇上的血,冷着脸,再度问道:“怀玉有没有妻主?”
褚怀玉唇上又麻又疼,弯腰喘着气,害怕激怒她再次发疯,压根不敢回答,只死死抿着唇。
萧重九眼神暗了暗,知晓他还是不愿意承认,便也没再硬逼他,道:“我送你回去。”
褚怀玉猛地抬头,顾不得对她的害怕,惊慌失措的摇头,“我自己能回去。”
一但和萧重九扯上关系,他就再也洗不清了。
萧重九指尖挑起他下巴,眼神温柔,却残忍道:“是怀玉自己走,还是我绑着怀玉走?”
她本不想如此,可他竟然敢背着她议亲,既然如此不安分,只好让人知道他属于她,让人不敢觊觎。
7. 逼迫
“怀玉,还不走?”萧重九噙着笑,眼中却是一片冰冷。
她给过他机会的。
褚怀玉僵住,面上血色褪尽,唇间沾染上的血迹艳如红梅。
现在的自己就如同困兽一般,无论他怎么挣扎,也逃不脱困住他的笼子。
但,总要试试的。
褚怀玉不再踌躇,抬头,直直对上她的眼眸,她的眼神极富侵略性,仿佛能将人绞碎。
顷刻间,褚怀玉便萌生出退意,心头控制不住的在害怕在颤抖,他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退缩。
下一秒,他从袖口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匕首,泛着冷光的匕首对准了萧重九的心口。
“让我离开。”褚怀玉用尽全身力气说出这句话。
萧重九目光沉沉,视线在匕首在停顿了片刻,转而又看向他,她挑眉,“怀玉是在威胁我?”
褚怀玉抿紧了唇,不语,只一味重复道:“让我离开。”
萧重九对指着她的匕首浑然不在意,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饶有兴味的打量着他,“原来怀玉还有这样我不曾见过的一面。”
萧重九无视匕首,往前走了一步,褚怀玉心高高提起也跟着后退了一步。
萧重九看见后轻嗤,“受威胁的是我,怀玉躲什么?”
褚怀玉这才反应过来,不想被她看轻,心中再害怕也立即止住了后退的步伐。
萧重九满意了,她抬手握住他拿着匕首的手,宠溺出声,“怀玉,威胁人的时候,手可不能抖。”
褚怀玉闻言低头,拿着匕首的手抖如筛糠,不惧任何威胁性,反而好笑极了,心下一慌,后知后觉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萧重九怎会让他如愿。
萧重九握紧他的手,让他挣脱不开,带着他的手对准自己心口位置,勾唇一笑,“是这里,怀玉记住了吗?”
萧重九手上一个用力,匕首尖端没入心口,瞬间,泊泊血迹流出,红色的血迹渗透了衣服,而她唇角的笑意不改分毫。
褚怀玉惊恐万分,唇瓣颤抖着发白,用力挣脱她的手,却发现做不到。
他绝望的看向她,“疯子!”
褚怀玉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举动是如此的愚蠢,她料定了他不敢下手,而他确实不敢,反被她胁迫一番。
萧重九见真吓到他了,松了手上的力道,得了自由,褚怀玉却仍旧是一动也不敢动,只因匕首还插在她心口上。
“怀玉,给你一个杀了我的机会。”
褚怀玉全身僵硬,匕首就在他手中,只需他用力一推,刀尖就会刺破她跳动的心脏,世上将再无萧重九,他也无须再担惊受怕。
褚怀玉满目怆凉,可他做不到。
褚家虽已没落,可他仍是褚家公子,连只鸡都没杀过的人,又何谈杀人。
褚怀玉认命了,他抬眸,求救的目光望向她,嗫嚅,“帮我。”
萧重九勾唇一笑,不再是虚假的假笑,是发自内心的愉悦的笑,眉眼间的冰川化作春水,是如此的生动好看。
“好。”
她再度握上他的手,手背泛着丝丝凉意,萧重九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自责叹息一声,看来是真吓到他了。
萧重九动作迅速,匕首刚一离开心口,褚怀玉就迫不及待的松了手,匕首应声落地。
褚怀玉后退一步,低眸,匕首通体呈银白色,艳红的血迹在上面格外醒目,也在提醒着他,他输了,他敛眸,眼皮轻微的颤了颤,心头一片迷茫,他该怎么办?
萧重九见他目光一直停留在掉落在地的匕首上,以为他喜欢,便弯腰,将匕首捡起,仔仔细细的擦拭去上面残留的血迹,直至完好如初,她递给他,“给。”
褚怀玉摇摇头,躲开了。
萧重九不解挑眉,“不要了?”
“嗯。”褚怀玉垂着头低应一声,从今往后,他都不想再看见这把匕首了。
萧重九看了他片刻,确认他没有任何不舍后,手一松,擦拭干净的匕首再度掉到了地上,承诺道:“日后我送你一把更好看的。”
褚怀玉完全没有心情听她在说什么,胡乱应了一声,眼中的焦灼一眼可见。
萧重九尽收眼底,却没有任何心软,她知他不情愿,可今日的事,她不想再出现第二次。
她会给他时间适应,也会去弥补自己之前给他造成的伤害,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只属于她。
怀玉的妻主只能是她,也只会是她,可即便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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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她还是不想有任何遗漏,让他有机可乘。
萧重九眸色浓郁,眼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神色,她忽略他脸上的异样,主动上前一步,牵住他的手,温柔道:“怀玉,我送你回府。”
褚怀玉像被什么刺到了一般,下意识甩开了她的手,意识到做了什么后,他呼吸一窒,抬头去看,她的面上阴沉一片,仿佛下一秒就会下起大雨。
褚怀玉立即埋下了头,心中忐忑不安,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萧重九心情极差,一股难受的情绪围绕在心中,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下意识的抗拒骗不了人。
原来怀玉竟厌恶她至此吗?
萧重九认真回想一番,记忆中,大多是怀玉身上布满暧昧青紫在她身下哭泣,而她脸上表情冷漠不为所动,竟找不出一幅她和怀玉握手言欢的画面。
萧重九心中苦涩,不怪怀玉如此抗拒她。
“走吧。”萧重九没再提刚才的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褚怀玉闻言,默默松了口气,心头踌躇万分,还是想最后挣扎一番。
“你的伤?”
褚怀玉欲言又止,他的本意是提醒她,身上有伤,想借此拖延时间,却不想被她误解。
萧重九心头的郁结消散不少,她直直看向他,“怀玉是在关心我?”
她冲他笑了笑,“小伤,不碍事。”
褚怀玉心中一堵,真想给自己来一巴掌,他偏过头,只当没听见。
萧重九瞧见他的动作,眼神暗了暗。
——
街头人来人往,十分热闹,萧重九偏头,一眼就看到了他不愿,却又在她的胁迫下不得不站在她身侧的憋屈表情,他头埋的很低,恨不得缩进衣服里,叫人认不出他来。
萧重九失笑,眉眼变得柔和,特意放慢了步调,与他同行,“怀玉可是缺钱?”
“啊?”她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褚怀玉下意识抬头看向她。
“怀玉眼睛都快到地上了,不是为了捡钱吗?”
褚怀玉脸上火辣辣的,不得不抬起了头,短短的一段路,走的他心力交瘁。
有几次,他都想要不就这样跑了算了,却又承受不起惹恼她的后果。
8. 诉衷情
“我,我到了。”
褚怀玉神情颓丧,站在台阶前结结巴巴道,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去,不理会外面的风风雨雨。
萧重九抬眸轻晲一眼高悬的门匾,竟觉得这一段路是如此的短,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也没再说什么,“嗯。”
萧重九目送他进府,直至看不见他的身影,才不舍的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
书房内,萧重九斜靠在榻上,一手撑在耳后,正闭目养神,衣前的血渍已干涸,呈现出暗红色,如一朵盛开在心口的红梅。
花影手中端来一个托盘,在她面前恭敬跪下,上面是纱布与各式珍贵的药。
花影双手举起托盘,“殿下。”
萧重九缓缓睁开了眼,眼眸乌黑睛亮,她坐直身,手触摸上腰带,正欲解开让花影为她处理伤口。
萧重九手一顿,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好似想到了什么,她动作顿住,转而道:“你先下去吧。”
“殿下你的伤……”花影急切的抬起头,顾不得尊卑。
“不碍事。”萧重九摆摆手,又说了一句,“晚点处理。”
花影眼中担忧不散,但也知道殿下的决定不可质疑,只能应下,“是。”
萧重九复又闭上眼,继续假寐。
入夜,萧重九再度来到了褚府,虽已换了一身衣服,但心口处的伤仍未上药。
站在熟悉的窗前,萧重九难得惊讶了一下,往日里怀玉无一不是早早熄烛假睡,而今日却仍烛火通明,仿佛早已猜到她会来。
萧重九不过惊讶了一秒,便坦然自若的推开窗,与站在窗前的褚怀玉打了个照面。
四目相对,空气中有一瞬的沉默,这是萧重九没有预料到的,竟破天荒的有了心虚感。
萧重九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怀玉是在等我?”
她打量着站在窗前的褚怀玉,微微蹙了蹙眉头,现在是进还是不进,虽然翻人窗户的事她已做过好几次,但在他眼皮子下,到底还是有几分不自在。
褚怀玉面色难看,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唇被咬得发白,风雨比他预想的来的还要快。
他下午时分同萧重九走在街上,日落之后就收到了来自各方的拜帖,所存心思有善有恶,但更多的是心怀不轨,想看好戏者。
褚怀玉焦虑的无法入睡,这不是他想要的,他不想再次走上前世的老路。
在漫长的沉默后,褚怀玉开了口,“殿下。”
萧重九却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他站在屋里,她站在外面,立在两人中间的墙,像一条不见底的长河隔开两人,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等一下。”
萧重九本是打算翻窗而入的,而现在,她改变了策略,她走到门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褚怀玉有一瞬间的莫名,但有更重要的事情积压在他心上,他没时间去想她莫名其妙的举动。
萧重九走到他面前,眼中暗含期待,“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褚怀玉面露难色,欲言又止,他本是打算同她坦白自己也是重生回来的,但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她一打断,他也没有了再说出口的勇气。
沉默笼罩了二人,静可闻檐外风声,萧重九期待的眸光也在他的沉默下逐渐黯淡,怀玉还是不愿对她敞开心扉吗?
萧重九心中苦涩,但也知道是自己的错,强求不得,她有意略过他突如其来的沉默。
萧重九垂下的眸子重新睁开,眼中已换上了另一种神色,变戏法似的,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小巧的檀木盒子递给他,“打开看看,可喜欢?”
褚怀玉立即摇头拒绝,他不欲和她扯上关系,自然也不会收她东西。
“不必了。”
萧重九抿了抿唇,伸着的手未动,褚怀玉眼神闪躲,视而不见,无声的对峙在两人间展开。
良久,萧重九低叹一声,率先败下阵来,她揉了揉眉心,无奈的收回手,对自己夫郎低头,没什么可丢人的。
褚怀玉瞧见她的动作,心里刚松了口气,却在见她下一瞬的动作时顿住,刚放下的心又瞬间紧提起。
萧重九低头径自打开檀木盒子,一把精美匕首放置,镶嵌其中的蓝色宝石甚是晃眼,她拿出匕首递给他,怕他不收,当即换了套说辞,“弄脏了你的,这是赔礼。”
褚怀玉扫过一眼,匕首确实是少见的漂亮,但仍旧摇了摇头,“本就是不值钱的东西,不用了。”
萧重九眸光微闪,“你若不收,那我只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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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登门拜访了。”
褚怀玉闻言,心头瞬间一梗,知晓这是她的威胁,顿了顿,极不情愿的接过匕首,现在的生活已经够乱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且,他会还给她的。
褚怀玉眼神闪烁,他也不会告诉萧重九,上次她送来的桃花酥被他拿去喂狗了,想到此,他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萧重九默默松了口气,她知自己威胁的行为算得上卑鄙,可她已无计可施,念及此,不禁黯然神伤,她只是想对他好,仅此而已。
萧重九眼眸重新看向他,愧疚道:“怀玉,对不起。”
“之前是我错了。”
这是她第二次向他道歉,她没指望怀玉能立即原谅她,也做好了道无数次歉的准备,可无论结果如何,总要他知道她的想法和决心。
褚怀玉半阖眼,眸中神色莫测,让人猜不透真实想法,他抬眸,刚想说话,萧重九就伸出食指抵在他唇前。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萧重九神情痛苦,“怀玉,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或许是夜色太过温柔,也或许是因为褚怀玉相比往日少了些许冷漠疏离,让萧重九格外的想向他倾诉自己迟来的情意。
萧重九苦笑一声,神情痛苦,“怀玉,在你死后,我才发现我早已爱上你。”
如此猝不及防的话语,褚怀玉平静的面上终于有了变化,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她,似乎是在思考她话里的真实性。
“你不相信是吗?”萧重九苦涩一笑,“失去你,我生不如死。”
“怀玉,对不起,对不起。”
她有千言万语想要同他诉说,但最终都化为了一句无力的对不起。
褚怀玉在初时的惊讶过后,便很快恢复了平静,这几句话对曾经的他而言很重要很重要,可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了。
他不会忘记,那无意中一瞥的温柔,不是对他,也不会忘记,他死于一场大火。
王府守卫森严,若无她的命令,怎会平白无故起火,褚怀玉心中冷笑,她现在说爱他,可让人放火的时候可不曾心软。
褚怀玉眼中闪过一抹暗芒,喜欢他?对他心有愧疚,他好想找到脱身的办法了。
褚怀玉打落她的手,后退一步,冷漠看着她。
9. 坦白
“殿下,我的确是重生回来的。”
萧重九一怔,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承认,毕竟她曾点破过数次,但他都选择装作不知道。
短暂的怔愣过后,萧重九眼中浮现一抹巨大的喜悦,怀玉愿意承认了,是不是意味着他……
“怀玉你……。”她小心翼翼的试探轻唤。
“殿下。”褚怀玉冷着脸打断了她,既已决定摊牌,心里再没了顾忌,对她的恐惧也没有那么深了,说话也越发大胆起来。
“殿下,我恨你。”
褚怀玉冷漠看着她,很平静的说出,恨她不分缘由的折磨,恨她三年如一日的冷眼,更恨她的绝情。
萧重九倏尔红了眼眶,垂落的手颤抖着握紧,喉咙间一片干涩,“我知道,我知道的。”
正因为恨她,才不愿与她相认,她心中一直都知道的,只不过一直心存侥幸,而现在那一丝侥幸被他毫不留情的打碎了。
萧重九微垂眼眸,遮住了眼中的苦涩,恨她也好,怨她也罢,她会用余生来弥补,眼中的偏执一闪而逝,只要怀玉在她身边就好。
褚怀玉后退一步,彻底表明自己的决心,“此生,我与殿下再无瓜葛。”
“还请殿下莫在出现,扰了我的安宁。”
萧重九红着眼惊愕望着他,如此绝情的话入耳,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心口处在隐隐作痛。
沉默良久,萧重九凄凉一笑,缓缓摇头,眷恋的目光落在他眉眼,一字一句缓慢道:“怀玉,我爱你。”
她话锋一转,眼中饱含万千情义,“所以,恕我做不到。”
褚怀玉轻嗤,厌恶之情溢于言表,咬牙切齿道:“你真的爱我吗?”
“当然。”萧重九毫不犹豫点头,眼中柔情若春水,迫不及待向他证明自己的真心,“若你不信,可将我的心剖出来一探究竟。”
褚怀玉仍冷眼晲着她,没来由的问道:“那你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去死吗?”
“自然不会。”
“我爱你,我宁死也会护你周全。”
褚怀玉满意了,要的就是这句话,勾唇一笑,唇角的梨涡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萧重九不明所以,但见他笑,心中生出一股隐秘希冀,以为他被自己打动了,愿意原谅自己了。
但不过一秒,萧重九脸色蓦地苍白。
褚怀玉抛了抛手中的匕首,两三下后,他停下动作,双眸对上她,手一扬,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他的动作太急,又没有经验,一不小心划破了脆弱的肌肤,瓷白的脖颈间出现一条血痕,仿佛完好的美玉有了裂痕。
褚怀玉决绝一笑,“我与殿下再无瓜葛。”
萧重九僵住,双眸死死盯着他,痛苦蔓延在眼底,他以自身为棋,受威胁的人,变成了她。
萧重九蠕动双唇,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沉默,目光落在他颈间,星星点点的红色血迹挂在上面,是如此的刺眼,更难受的是她的心。
在送他这把匕首时,她想过匕首会刺向别人,亦或是自己,但从没想过,他会用它刺向他自己。
褚怀玉屏住呼吸,心中是前所未有的紧张,死而复生,他想活着,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死。
兵行险招,此为下策,可他累了,不想再与她纠缠。
时间仿佛被凝结,一分一秒竟变得如此缓慢。
褚怀玉心中焦躁不已,握着匕首的手已紧张的出了一层冷汗,心如死灰,还是失败了吗?
萧重九说喜欢他,也不过如此。
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时,却听到萧重九道:“好。”
萧重九的声音极轻,恍若微风,可他还是听见了,这一字“好”于他而言不亚于天籁之音。
萧重九失神,喃喃重复,“好,再无瓜葛。”
她的眼眸酸涩胀痛,可这点酸痛远不及她心中的痛。
萧重九黯淡的眼眸看向他,“我已答应,你放下匕首,莫再伤了自己。”
褚怀玉闻言,垂眸,思考了一两秒,依她言放下了匕首。
四目相对,只剩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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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重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将他的一眉一眼都刻进心里,余生漫长,总要记得点什么的。
她微合眼帘,“在离开前,可否允我一件事。”
顿了顿,苦涩道:“就当是垂怜。”
褚怀玉掩眸,若一件事便能与她划清界限,自然是值得的,但也并未贸然答应,也是谨慎问道:“什么事?”
萧重九低头,目光落在心口处,伤口未上药,已有血迹重新流出,沾染上了衣服。
“为我上药。”
就当是他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萧重九本有一千种办法可以将他困在身边,可对上他冷漠的眼,心跳几欲停止,她心里明白,那样做了,只会将他越推越远。
放开他,很难,萧重九苦笑,可他都把匕首架脖子上了,再难,她也不得不做。
“好。”褚怀玉稍加思索,便点头同意了,毕竟也不是什么难事。
房间里,烛光摇曳,一人坐立,一人站立。
萧重九解开了衣服,衣襟后落,露出了胸前的伤口,伤口不大却极深,血淋淋的,看起来很是骇人。
到底曾有过肌肤之亲,褚怀玉颇有几分不自在,微微撇开了脸,但这几分不自在,在看到她骇人的伤口时,转瞬消失。
褚怀玉一言不发,拿来伤药,默默为她上药。
萧重九放缓了呼吸,生怕惊扰到他,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身前忙碌的人,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亲近。
二人离得近,独属他身上的松香随之而来,萧重九不禁愣神,满足过后便是无边无际的落寞,以后再不属于她。
苦涩感在心底一圈又一圈的飘散开,让人再度红了眼。
“好了。”
萧重九回神,身前的人已后退一大步,仅一步的距离,却像是天堑,将人隔在两端,让人遥不可及,心也变得空落落的。
她抿直了唇,没再多说什么,起身,穿好衣服,走出几步,回眸,眷恋深藏眼底,“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
10. 旁观
夜色微凉,明月高悬,温柔月色落满院,夜风轻缓,檐外风铃叮铃作响。
萧重九神色颓废,仰躺在椅子上,双腿随意搭在窗边,手中拿着一坛酒,一口接一口。
萧重九眼中略显迷茫,浊酒下咽,心中却越发的苦涩,怀玉是她的执念,而今怀玉却不要她了,上天让她回来的意义是什么?
眼睁睁的看着所爱离去?
如果这是对她前世所作所为的惩罚,萧重九苦笑一声,的确是让她生不如死。
一夜无眠,对月饮到天明。
花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表情纠结了一两秒,跪下恭敬行礼,“殿下,保护褚公子的人来信,褚公子今日要去议亲。”
议亲?萧重九抬起了眸,眼底猩红,虽满身酒味,眼中却是一片清明,在听到“议亲”二字时,神情更是冷了几分。
萧重九抬手掩上双眸,自嘲苦笑,前两日才与她划清关系,今日便要议亲,怀玉当真是恨极了她,一刻也等不了。
“以后,不必禀告。”
花影有一瞬间的错愕,殿下对褚公子的看重她都看在眼里,怎突然……,虽惊讶,但她深知主子的事,不可多问,恭敬应道:“是。”
花影起身往外走了几步,想了想,停下回头,“殿下,派去保护褚公子的人,可需召回?”
萧重九闭眸不语,屋中一片沉默,良久的沉默中,就在花影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听见她道:“不必。”
花影心中了然,殿下虽说不必禀告褚公子的事,但对待褚公子的事仍不可懈怠。
——
萧重九烦躁的揉了揉眉心,想静下心来,不去想他议亲的事,随手拿起一本书打开,书上的字却分外的涩会难懂,看了半天,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烦躁的把书扔到一边,单是想到怀玉与别的女子站在一起,她的心里就止不住的泛酸。
萧重九垂眸,眼中的情绪变了又变,所有的风起云涌最后都归于平静,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暗芒,朝花影道:“去告诉谢月芝,我请她吃饭。”
“是。”
天香楼,皇城位置最好的酒楼。
萧重九一身华贵紫衣,立于窗前,风吹乱青丝,另显凌乱美,抬眸间,能将周遭一切尽收眼底。
谢月芝正在后方大快朵颐,眼中十分不解,不是说请自己吃饭,怎反倒一直站在窗前。
谢月芝打了个饱嗝,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表姐,你在看什么?”
萧重九正好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那道身影边却多了一人,心气不顺,没好气道:“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谢月芝翻了个白眼,知晓自己又被嫌弃了,她比划了个闭嘴的动作,行,她不说话了。
萧重九目光死死盯着桥上的褚怀玉,一名女子站在他身边,二人立于桥上,出尘身影看起来宛如一对璧人,心中发堵,握着折扇的手吱吱作响。
那名女子不知说了什么,怀玉掩面一笑,唇角绽开的梨涡刺得她眼睛生疼,心里的酸水一阵一阵的往外冒。
突然风起,吹落了桥两侧的柳叶,细长的柳叶满天飞舞,回旋流转,有一片落叶意外落到了褚怀玉头上。
萧重九心一紧,已经能预想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果不其然,在她要杀人的视线下,只见那名女子上前一步,抬手,小心翼翼的为他取下头上的落叶,落叶随风飞走,二人红着脸对视,害羞一笑。
若目光能杀人,萧重九早已将那人千刀万剐,站在他身边的人,该是自己才对。
悲从心起,可是自己已无资格。
从今往后,她只能看着怀玉一步一步走向她人,看着他成亲生子。
萧重九手中的折扇“咔擦”一声断了,她不甘心。
可再不甘心,怀玉以死相逼,她又能如何?
萧重九泄了气,落寞垂眸,手心被断裂的折扇划伤,渗出了血,也全然不在意。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褚怀玉站在桥上,似乎察觉到了异样,他心中一跳,生怕又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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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重九,怀揣着不安的心情回眸,所幸,一切正常。
褚怀玉松了口气,只当自己多心了,毕竟她亲口答应过自己的,萧重九那么骄傲的人,又岂会出尔反尔。
他抬眸看向对面的女子,思绪飘远,一切已经与前世不同了。
早在察觉到他要回头时,哪怕隔的很远,心知他看不到,萧重九也还是谨慎的后退了一步。
萧重九回头,看向埋头苦吃的谢月芝,眸光闪了闪,只是约人来此用膳,恰好见到了怀玉而已,不算违背承诺。
——
夜已深,弯月悄悄藏进了云朵里,留下稀疏月色,虫鸣鸟叫声也都停止了。
萧重九已在屋顶坐了一夜,身上的衣服已有了凉意,又看了一会月亮,他才跳下屋顶。
萧重九站在窗前,指尖触碰到窗柩又缩回,心中踌躇,进还是不进?
白日,那名女子与他那般亲近,她嫉妒的快要发疯,心里想的念的都是他,久久无法入睡,便来此坐了一夜。
她想看一看他,一眼就好。
可想起怀玉曾说过的话,她眼神一阵黯淡,突然没了勇气。
怀玉睡眠轻,她若进去说不定会惊醒他,他已经很厌恶她了,她不想再多添一分。
能这样守着他也好。
萧重九放下手,目光沉沉,好似要透过窗户看到里面的人,心里描绘着他入睡的模样,就这样在窗边站了一夜。
直至天明时分,萧重九收回目光,再过一会,怀玉该起了,为不让他发觉,只好不舍的离开。
萧重九回到府里,站了一夜,也有些困顿了,正要去补觉,走出几步,又想起差点忘了的事,对着身后道:“去查一查那女子的身份。”
若非良人,她必须出手,哪怕怀玉会恨她,总归不能让怀玉受了委屈。
“是。”
虽未指明,但花影也知道了她说的是谁,褚公子在殿下心中果然很不一般,心中已暗暗打定主意,对褚公子的事要更上心些才是。
11. 认清内心
又是一个无眠夜。
萧重九身上酒气冲天,眼中布满红血丝,眼下更是乌黑一片,看起来憔悴不已。
窗外几缕月光洒落,铺开的画卷在朦胧月色的映衬下,画中的男子如仙如妖,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画而出。
萧重九站在画前静静观之,落寞而又寂寥,心中无比希望画中人能出现在眼前。
心中却又无比明白,不可能。
自那夜过后,她便没有再去看过怀玉,目睹怀玉与别的女子站在一起,心中犹如有千万根针在扎,实在太过煎熬。
萧重九记得自己应下的承诺,为了不再打扰他,她把自己关在屋中,整日与酒为伴,本以为喝醉,就不会在想念怀玉,可纵使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分不清东西南北,心中也只有他。
萧重九眼中痛苦万分,放下怀玉一事,她做不到。
——
李府。
萧重九走进府门的那一刻,府上主人红光满面,身后乌泱泱跟了一大群人,迫不及待的出来迎接。
“殿下。”
萧重九摆摆手,“不必多礼。”
李家与褚家同属没落世家,此类拜帖,萧重九以往是不会理会的。
但多日不见怀玉,心中实在过于想念,知晓怀玉会来此后,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思念,便也跟着来此。
萧重九已有多日未睡好,耳边吵吵嚷嚷的声音,脑海中好似要爆炸,心头一阵烦躁,随口找了个借口,离开此地。
萧重九寻了个幽静处,正打算喘口气,再去看怀玉一眼就离开。
“再过几日,我便上门提亲可好?”
萧重九下意识抬头,周围假山林立,声音正是从假山后传来的,她蹙眉,此地虽然好,但她无意探听别人隐私,随即,不加思索的转身就要离开。
“嗯,我等你。”
萧重九一顿,走出的步伐僵住,眼中阴暗一片,无声握紧了拳,怀玉的声音她不会听错。
提亲?几日不见,怀玉竟与那女子发展的这般快,萧重九无声苦笑,怀玉当真不给她留有一分念想。
萧重九歇了要离开的心思,停顿片刻,后面却并未再传来声音,担心怀玉可是出了什么事,想了想,她绕过假山走上前。
假山后,褚怀玉与一女子面对面站立,二人离得极近,在萧重九看来,二人正在互相深情凝望,眼中只有对方,仿佛天地间只有彼此。
女子缓缓低头,而褚怀玉面上酡红,既不躲避也不退让。
萧重九脸色铁青,冷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二人受惊,女子迅速后退,轻咳一声,收回视线,佯装无事发生。
褚怀玉无声松了口气,紧握在一起的手也慢慢松开,还好被人打断了,虽然他本就是要拒绝的。
褚怀玉缓过来后,转眸看向来人,瞬间神色便有些不自然。
二人虽已划清关系,但前世也曾有过肌肤之亲,如今被萧重九看到,心中多少有几分别扭。
不过,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褚怀玉心中生起疑问,依照他对萧重九的了解,这种地方她是不屑来的。
褚怀玉想到了前世,当初二人成婚后,按照习俗第三日是要与他回门的,但当他去找她时,她只嘲讽的看着他,冷漠说了一句,“有什么可去的?”
褚怀玉现在仍能记起当时难堪的心情,一颗心仿佛被抛到地上,随意踩踏。
最后,他是一个人回去的,不出所料的,他成了城中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笑料,被笑了足足一月余。
而现在,萧重九出现在这里,多么讽刺。
“你们刚才在做什么?”萧重九说的平静,只有她知晓平静的表面下,心中有多波涛汹涌,她羡慕她嫉妒她恨,为何不能是自己。
女子弯腰同她行礼,听见她的问话,抬眸看向身边的褚怀玉,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在下正与夫郎……”
“阿言。”褚怀玉立即拉了拉她的衣袖,忍下心中慌乱,强行打断她要说出口的话,接过话,“殿下来此,想必有要事,我们还是先行离开吧。”
萧重九的目光落在他拉女子衣袖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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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中晦涩难懂,阿言?叫的可真亲密。
萧重九带有敌意的目光扫向女子,冷哼一声,别有深意道:“夫郎?怀玉何时成的婚?我怎不知?”
此言一出,女子与褚怀玉双双僵住。
许不言再迟钝,也从她话中听出二人关系非同寻常,她探究的目光在褚怀玉与萧重九间来回打转。
此前有关二人的流言蜚语她也曾听到过,但始终并未当真,毕竟二人明面上从未有过交集,但现在看来,流言似乎是真的。
许不言脸上表情变了又变,却始终没再说话。
萧重九将女子表情变化尽收眼底,这就是怀玉看上的人?连回她话的勇气都没有。
褚怀玉死死咬住了下唇,指尖用力刺向手心,他面上苍白,眼中含着泪,她答应过他的,为何要食言?
萧重九目光触及他眼中的泪,像被烫到般,逃似的飞快躲开,心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用力捏紧。
“花影。”
花影面无表情自她身后走出,无需她言语,立即明白她的意思,将站在一边的女子带了下去。
褚怀玉松开了下唇,唇上已被咬出一道深深的齿痕,他目光恨恨的看向她,“你答应过的。”
萧重九沉默,良久后道:“抱歉。”
她尝试过了,她做不到。
褚怀玉眼中泪痕明显,带着哭腔质问,“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萧重九无法直视他眼睛,垂下了眸,心中苦涩一片,这个问题,她给不了答案。
在看见女子低头要吻上他的那一刻,若不是手中无剑,否则,她一定会一剑了结了她。
也在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无法看着他成亲生子的,若真有那么一日,她很确定自己一定会出现,再强势将他带走。
几个呼吸间,萧重九的心态已经发生了转变,此前,怀玉以死相逼,所以她不得不同意。
但在尝试过后,知晓无法做到,那么,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放手。
怀玉生她生,怀玉死她死。
12. 反悔
“怀玉,我反悔了。”
萧重九定定看着他,眼中对他的占有不再隐藏,仿佛深渊之中的恶龙发现了珍宝,想要据为己有。
褚怀玉闻言,整个人僵住,毫不犹豫的后退一步,恨不得离得她远远的,摇头抗拒,带着哀求道:“不,你不能。”
萧重九步步紧逼,眼中侵略性十足,“我能。”
“你生我生,你亡我亡,生死相随,我们注定要纠缠在一起。”
这是她的誓言也是承诺。
她失去过怀玉两次,第一次失去他后,她追悔莫及,终日消沉。
再次见到他,心中的激动,只有自己知晓,时至今日,她依然感激上苍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没有怀玉的日子很是难熬,只能依靠着对他的零星回忆度日,她怕极了见不到怀玉的日子,所以,在他用性命作威胁时,她妥协了。
也因此,她第二次失去了怀玉。
那时她想,只要怀玉活着,纵然陪在他身边的人不是自己,偶尔能看他一眼就好。
她以为自己能做到的,明明前几日,她做的很好,冷眼旁观他与她人议亲,也没再出现打扰他,可当亲眼目睹旁的女子要亲吻他时,心中愤怒的想杀人。
所以,她失控了。
她忘了自己许下的承诺,对站在他身边的女子充满敌意,故意说出了那句别有深意的话语。
她尝试过了。
这一次,她不会再放手。
褚怀玉心都凉了,面如死灰,他无比清楚,自己人微言轻,无法左右萧重九的任何想法。
此前能成功,是因为萧重九对他心存愧疚,而现在,她说生死相随,手中筹码没了,自然也威胁不到她了。
生死相随,多么美好的一个字眼,可他不需要她的生死相随,他只求她能从他的世界里彻彻底底的消失,再也不出现。
褚怀玉心中已然绝望,一切挣扎在她面前不过是徒劳,绝望的闭了闭眼,再睁开,眼中平静的好似一潭死水。
“我恨你。”
萧重九早已做好了他会恨她的准备,可当切实听到的这一刻,她的心还是狠狠刺痛了下,仿佛有人拿针在扎,密密麻麻的痛感从心口蔓延至全身。
她手指微蜷,苦笑一声,“你在我身边就好。”
恨她也好,怨她也罢,她所求只有他。
萧重九走上前,将他逼至角落,眼中神情一变,“现在,我们来说说刚才的事。”
萧重九捏住他下巴,拇指来回摩挲过唇瓣,眼中神情十分危险,“若是没有我出声,你是否会任由她亲吻你?”
褚怀玉十分抗拒她的触碰,皱了皱眉,偏过头,却未如他预想的那般甩开她的手,他不得不伸手去推她,可萧重九那会让他如愿,自是岿然不动。
“怀玉,回答我。”她的声音温柔如情人间的呢喃,温柔表像下,却又隐藏着一只猛兽。
只要他说错话,就会跳出将他咬食殆尽。
褚怀玉几次尝试,却始终挣脱不开她的桎梏,三番几次下来,也恼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是。”
褚怀玉抬眸,挑衅的看着她,“若你没来,我们早就亲上了。”
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许不言亲他,在她出声的那一刻,他已经要后退避开了,是她出声打断了他后退的动作,但这些他都不会告诉萧重九的,只要能恶心到她,他什么都愿意说。
“怀玉,激怒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萧重九眼中目露凶光,看来如此让那女子离开,属实是便宜她了。
褚怀玉冷觑着她,并没有被她威胁到,反而继续口不择言,“若不是你突然出现坏了我的好事,再过几日,我就该与她成婚了。”
萧重九听着他的话,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描绘出他与别人拜堂成亲的场景,愤怒瞬间自心底腾升,捏住他下巴的手也在不知觉间大了力道。
“嘶~”褚怀玉受疼,立马红了眼眶,眼中水雾氤氲,却始终紧咬牙关,不肯低头。
萧重九心一紧,不动声色的松了几分力道,想开口同他道歉,告诉他,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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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的,动了动唇,眸光却黯淡了下去。
怀玉厌恶她,不管她是不是有意的,在他看来,就是有意的,既然说与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解释,好像也没必要了。
既然自己在他眼中已是坏人,倒不如把罪名做实,萧重九掩下眼中情绪,抬高了他的下巴,“怀玉,是你逼我的。”
在他的目光下,萧重九俯身,低头,唇瓣相贴,带来了独属对方的气息。
萧重九双眸紧盯着他,自然没错过他眼中的那抹厌恶,心跳有一瞬的停止,仿佛有一把刀将她的心捅的鲜血淋漓。
不想再被他眼中的厌恶所刺痛,萧重九放开他的下巴,抬手捂住他眼眸。
贴着他的唇道:“怀玉,别这样看我。
我也会难受。
“恶心。”
褚怀玉冷眼以对,一得到自由,立即挣扎起来,一把推开她。
萧重九一时不察,竟真被他得逞,踉跄了一步后,重新上前将他抵在假山上,拉起他双手固定在头顶。
“怀玉。”萧重九眼中情绪复杂,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最终却只能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怀玉,你何时才愿回头看看我。
褚怀玉双手被她钳制住,动弹不得,气急却又无可奈何。
冷漠道:“别叫我。”
萧重九无言垂眸,前世的怀玉在面对她时,总是温言软语,而现在的怀玉一说话,就是惹她生气。
让她分外的想堵住他的嘴。
萧重九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抬手盖住他眼眸,在他来不及反应时,俯身,吻上他的唇。
褚怀玉一僵,温软触感让人一阵发麻,这种感觉让他心生害怕,毫不犹豫的,他立即想要去咬她。
萧重九早有准备,岂会着了他的道,反给了她机会,更好的攻略城池。
一吻毕,褚怀玉面上已是一片绯红,红润的唇上更是透着水光,萧重九眼神暗了暗,春风迷人眼,春色迷人心。
真想把怀玉藏起来,只让她一人看。
13. 请旨赐婚
皇宫,御书房内,萧重九已跪了将近一个时辰。
御案前,女皇正在批阅奏折,而脸色是肉眼可见的阴沉。
突然,女皇用力一扔狼毫,上好的狼毫砸到桌上,发出脆响,笔尖墨迹甩开,晕染出朵朵墨梅,如鹰眼般的眼神扫向跪地的萧重九,冷声道:“滚出去!”
萧重九跪的板正,听见呵斥,也没有要动的意思,脸上表情一成不变,道:“请母皇成全。”
自那日看清内心后,萧重九便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将怀玉与她绑在一起。
而赐婚便是最好的方法。
她迫不及待的进宫请旨赐婚,但事情并没有预想中的顺利。
前世,因为在众目睽睽下被人撞破,母皇为了保全她的颜面,让怀玉成了她的正夫。
而现在,没了前世那一出,仅凭没落的褚家,自然是不够看的。
女皇沉默了片刻,突兀开口,“众多女儿中,朕向来看中你,但你此举实在太过让人失望。”
“自己回去好好反省。”
萧重九明白母皇的苦心,也知晓她话中的深意,娶一个对她有助力的夫郎,是会让她未来的路好走许多,可怀玉是她前世今生的执念。
她不会放弃。
况且,这是她欠怀玉的。
萧重九垂下了眸,再度出声,“请母皇赐婚。”
女皇气急,萧重九是她属意的太女,合该有一个与之相当的正夫,那褚家公子虽说家世清白,可褚家早已没落,如何配得上她。
到底是自己最看重的女儿,女皇也不想与之关系太过僵硬,想了想,还是松了口,“你若当真喜欢,纳为侧夫也不是不可。”
“以褚家门第,侧夫已是高攀。”
萧重九心知母皇说得没错,可怀玉前世为正夫,今生反而成了侧夫,岂不是委屈了他,何况,怀玉是她心上的人,她也不想委屈了怀玉。
三书六礼,明媒正娶,怀玉一样都不能少。
“儿臣的正夫只能是怀玉,请母皇成全。”
女皇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据她所知,二人平日里并无往来,褚家也并无奇特之处,怎突然非他不娶。
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看着面前跪着的萧重九也只觉心烦,扔下一句话,便起身离开。
“你爱跪便跪着吧。”
女皇没再回来,萧重九维持着跪姿,没多挪动一下,她从早上跪至天黑,又从天黑跪到天明。
一天一夜过去,膝盖也从一开始的疼痛到麻木,仿佛不再属于自己,可她仍不愿妥协。
萧重九闭眼,默念着褚怀玉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一日一夜,共七万六千五百四十九遍。
寝宫里,女皇正在用着早膳,随口问向身边人,“五皇女可还在?”
立即有人上前回话,“回陛下,五皇女还在跪。”
女皇听言,瞬间没了用膳的心情,她脸色一沉,屋内伺候的宫人皆惴惴不安,生怕出现差错,再度惹恼了女皇。
好半响,女皇叹息一声,面上看不出好坏,冷声道:“去告诉她,让她滚回去反省,圣旨不日便会到。”
“是。”立即有宫人领旨前往。
萧重九收到回话的那一刻,心里的大山终于落地,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想起身,可跪了一夜,双腿早已没了知觉,花影及时找来步辇方才顺利出宫。
王府里,萧重九半躺在榻上,裤腿高高挽起,只见膝盖也乌黑一片,甚是吓人。
府医战战兢兢的为她上药,“殿下接下来静养即可。”
萧重九心不在焉的点点头,静养,那看来有几日不能去看怀玉了,也不知母皇的圣旨何时会到。
届时,怀玉会有何反应?
想到此,萧重九眼眸不禁暗了暗,心中苦涩,怀玉怨恨她是一定的,可心中还是不好受。
她只能安慰自己,怀玉虽然恨她,可只要人在身边就好,她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补偿怀玉。
萧重九开始期待婚期的到来。
——
褚怀玉收到赐婚圣旨的这一刻,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只觉得天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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塌了。
府中一片喜气洋洋,都觉得攀上五皇女是一大喜事,更逞论正夫,母亲迫不及待的去祠堂烧香,感谢列祖列宗的保佑,而其余众人已经开始算计要如何为自己谋好处。
褚怀玉缓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面色苍白如纸,唇上更是没了血色,这种好事他一点也不想要。
“哥哥,真是恭喜你了。”
褚怀玉抬眸,与他说话的是褚怀瑾,正羡慕而又嫉妒的看着他。
褚怀瑾的生父是母亲从春楼里赎回来的,其父一直深受喜爱,连带着他的身份在府中也水涨船高,向来看不惯他,觉得他除了有个嫡子的名头外,娘不疼爹不爱,比不得他。
褚怀玉觉得他说的不错,因为他的确是娘不疼爹不爱。
母亲曾下场科考,却接连落榜,觉得自己怀才不遇,终日流连在花楼酒馆,带回来了不少男子。
而他父亲,是母亲明媒正娶的夫郎,自他出生以后,便很少管他,因为他忙着和侧夫们斗,全然忘记了他。
褚府至今还被女皇记得,全靠祖上庇荫。
褚家虽已没落,后院却有数不清的庶子庶女,多么讽刺。
“你喜欢?让给你。”褚怀玉平静回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是真心实意的说出这话。
褚怀瑾却脸色变了又变,嫉妒的看着他,“不就是被五皇女看上了,有什么好得意的,以后被抛弃了有你哭的。”
“嗯,你说得对。”
褚怀玉经历过,自然知晓其中苦楚,而他也确实被抛弃了,一场大火连灰都不剩。
而他的回答,在褚怀瑾看来就是嘲讽,更气了。
褚怀玉不欲在与他纠缠,转身离开。
入夜,他一直站在窗前,等候萧重九的到来,他想问她为何要这么做。
他等了一晚,萧重九却没再出现。
萧重九本是打算来找他的,但因为膝盖上的伤未好,花影阻止她来,也因为害怕看见他厌恶的眼神,她便没来。
褚怀玉在窗前站了一晚,身上凉了,心也凉了。
14. 逃跑
自收到圣旨之日起,褚怀玉整日寝食难安,一闭眼就是死在大火中的无人问津,不过两日,人就消瘦了一圈。
消沉多日,这天,他终于做出一个决定。
他要逃。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褚怀玉十分平静的走出了府门,刚出府,他就对着身后的元澈道:“我打算一个人走走,你别跟着我。”
元澈不放心的皱了皱眉,“可是公子……”
“我不会有事的。”褚怀玉眼神闪躲,“你先回府,我很快就回来。”
元澈拗不过他,在一番思考后,不情不愿的回了府。
褚怀玉目送他的离开,转身向别处走去,他身上什么也没有带,平凡的仿佛只是出门走一走。
褚怀玉垂眸走了一路,眼中出奇的平静,不知走了多久,他停下来,抬头,高大的城墙上城门二字甚是显眼。
眼中的平静消失,褚怀玉有了紧张感,只要走出去,他便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褚怀玉站了很久,眼中一阵踌躇,他没离开过皇城,对外面未知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和恐惧。
不远处,暗卫隐匿在角落,眼见情况不对,立即向萧重九传去书信。
——
王府内,萧重九正躺在榻上看书,花影神情凝重的走了进来,跪下行礼,“殿下。”
萧重九头也没抬,目光仍旧漫不经心的落到书页上,等着她的后话。
花影也没敢让她等太久,组织了一下措辞,开口道:“殿下,保护褚公子的暗卫来信,褚公子似乎想要出城。”
萧重九猛地抬起了头,书被她重重的扔到一旁,眼中阴沉,压抑着愤怒,“他想跑。”
是肯定的话语。
花影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萧重九起身,眼中透着怒火,怀玉真是太不乖了,竟然想跑。
“随我去抓人。”
“殿下你的伤未好,属下一人去即可。”花影急切补充道:“属下一定将褚公子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我伤已无大碍,不碍事。”萧重九沉着脸,除了气愤怀玉想要逃跑,还有一股担惊后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他。
她现在只想立即出现在他面前,将人带回来,让他只能在她身边,哪里也去不了。
萧重九心中说不出的挫败,怀玉宁愿抗旨,也不愿与她成婚吗?
心中一阵迷茫,她该怎么办?
萧重九拧眉,思考了一会,灵光一闪,心中突然升起一个想法,既然怀玉不喜欢现在的她,何不换一个身份去接近?
萧重九停了下来,去将怀玉带回来的心情也没那么急迫了。
花影不解的去看她,“殿下?”
萧重九偏头看向花影,吩咐道:“你带几个人去……”
“我稍后就到。”
花影迟疑了片刻,“殿下,日后褚公子发现了怎么办?”
萧重九知道自己的计划有风险,可为了怀玉,她顾不得那么多了,为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摇头,“还未想好。”
花影欲言又止,知晓改变不了殿下的想法,只能照办。
城门前,眼看着出城的人越来越多,再拖下去,今日可能会出不了城,褚怀玉心一横,走进了出城的队伍。
队伍缓缓前行,很快便到了他,直至站在城门外,褚怀玉回眸看向城墙,心里仍是一阵不真实感,他真的出来了。
褚怀玉看向前方,来往过客众多,前路无尽头,眼中浮现些许迷茫,他该去哪里?
纵然迷茫,心中却也没有再回去的想法,深吸了一口气,褚怀玉随意选了一个方向走去。
暗卫落在后面焦急不已,褚公子都出城了殿下怎还没有口谕传来。
下一秒,一只大掌拍在她肩上,下意识动手,回眸,却是自己人,她收了手上力道,问,“殿下怎么说?”
那人故作神秘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褚怀玉沿着道路走了许久,他是早上出门的,在城门又耽搁了一会,现在日头已西移。
短暂的坐在树下休息了一会,他又踏上了未知的行程。
暗卫伪装成路人,一直跟在他身后,不敢有丝毫松懈。
褚怀玉又走了一会,发现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不禁心生疑惑,可是自己走错了路?
他不知,这是萧重九吩咐的,一个属于他的圈套正在靠近。
“站住!”
褚怀玉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一抬眸,脸色瞬间白了,只见前方是两个蒙面的黑衣人,手上拿着两把明晃晃的大刀,在阳光的反射下,泛着冷光,甚是渗人。
褚怀玉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他曾听人说过,山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没想到才出城门,就遇到了山匪,暗叹自己运气真是不好。
他不知,皇城周边的山匪早已被一网打尽,还是去年萧重九的手笔。
一直负责保护他的暗卫见此,就要出手,为他解决麻烦,身边的同伴却制止住了她,“自己人。”
暗卫一头问号,自己人?自己人来吓唬褚公子?若被殿下知道了,还不知要怎么受惩罚呢?
那人似乎看出她所想,解释道:“是殿下的意思。”
暗卫大为震惊,殿下折磨人的法子越发恶毒了,瞧瞧褚公子都快被吓哭了。
负责绑架的暗卫,似乎也知晓自己的形象太过吓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默默放下了手中大刀。
褚怀玉紧张的吞咽口水,忙不迭的掏出身上仅有的几两碎银子,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只有这么多,你,你们放过我吧。”
褚怀玉此时无比后悔,出门时怎么没多带一些银钱傍身,现在也至于如此。
暗卫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走上前,故作凶狠道:“既然没钱,那就去给我们寨主做压寨夫郎吧。”
褚怀玉一听,什么都顾不上了,转身就要跑,但怎跑得过训练有素的暗卫,一把大刀突然出现横在他身前,他不得不止住了步伐,害怕的吞咽口水。
褚怀玉现在无比后悔,早知出城会被人绑去做压寨夫郎,他还不如嫁萧重九呢!
至少,萧重九长得好看,而他听人说,山匪都长得穷凶恶极,很是吓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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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跑,我手中的刀可不长眼。”一人晃了晃手中泛着冷光的大刀威胁道。
褚怀玉快被吓哭了,他摇了摇头,带着哭腔道:“我不跑了。”
暗卫见状松了口气,毕竟她们不能真的对褚公子怎么样,褚公子安分些,她们也好复命。
褚怀玉想求救,可看着空荡荡的道路,连个可求救的人都没有,他是真的害怕了。
褚怀玉抹了抹发红的眼眶,暗自下定决心,若那什么寨主,真要逼迫他,届时,他就咬舌自尽。
想着想着,褚怀玉不禁悲从心起,自小他就娘不疼爹不爱,好不容易嫁给心上人,以为是苦尽甘来,却得了三年冷眼与折磨。
他死心了,想要离开,却又被一场大火葬送了生命。
如今重来一次,他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却被萧重九步步紧逼,刚出狼穴又入虎口,这便是自己的命吗?
无论他如何努力,都不得善终。
褚怀玉跟着她们走了许久,终于在半山腰见到了一个寨子,只是看起来有些奇怪。
寨子很大,褚怀玉却没见到几个人,甚至某些地方都落了一层灰,看起来好像被废弃了一般。
褚怀玉被带到一间屋子前,一人打开了门,示意他进去。
褚怀玉内心抗拒,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刚一进去,门就落了锁。
褚怀玉垂头丧气的看着落锁的门,鼻子莫名一酸,顷刻间红了眼。
早知道就不跑了。
萧重九已在里面等候良久,确认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不会出现披露,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道:“谁在外面?”
褚怀玉一惊,转身,“里面有人?”
想了想,褚怀玉小心翼翼的往里面走去,听着他的脚步声,萧重九的心也无意识提起。
四目相对,褚怀玉目光警惕的看着对面的女子,不敢贸然靠近。
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萧重九的眼神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见他眼中只有对陌生人的防备,并未出现其余神色,高悬的心才安定下来。
她眨了眨眼,率先释放出善意,道:“你也是被她们绑上来的吗?”
说着,她举起被绑住的双手,“可否帮我解开?”
萧重九手上的绳子绑的并不结实,她自己就能弄开,但做戏要做全套才是,这样才能更快的捕获他的信任。
褚怀玉瞧见她手腕上的绳子,果然心防一松,毫不犹豫的走上前,为她解开绳子。
萧重九垂眸看着他,目光闪了闪。
褚怀玉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为她解开绳子,他后退一步,站在一边,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被绑上来的?”
萧重九抖落手上的绳子,转了转发酸的手腕,道:“我正在路上走着,突然出现两个拿着刀的蒙面人,我没钱,她们就绑住我的手,把我带到了这里。”
褚怀玉听言,点了点头,“我也是一样的。”
萧重九不太自然的移开了视线,眼里闪过心虚,她安排的人,她自然清楚。
褚怀玉忧愁的看向她,“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等。”
15. 萧九
“等?等什么?”褚怀玉皱眉苦思,却想不明白。
萧重九笑而不语,“等天黑。”
她早已安排好了一切,趁天黑看不清,才不会让他起疑心。
褚怀玉打了个哈欠,眼中挤出一滴困顿的泪水,早上出的门,又走了一天的山路,先前紧张不觉得,现在一放松,只觉得又饿又累。
萧重九眼中闪过一抹暗色,还好她事先早有准备,细长如玉般的手指拿着一团纸包,递到他跟前,“给你。”
甜香透过油纸飘到了鼻前,褚怀玉下意识的动了动鼻尖,口中迅速分泌出涎水,腹部的饥饿感也更加明显,如此场景下,没有人能拒绝一包点心。
褚怀玉犹豫了几秒,接过了点心,“谢谢。”
萧重九摇摇头,“一包点心而已,不必挂心。”
话虽是如此说,但褚怀玉不可能真的无动于衷,到底承了她的情,若有机会,还是要报答回去的,想起到现在都还不知晓她的名字,便动唇问道:“能否告知你的姓名。”
怕自己的话太过唐突,又急急补充道:“若是不能也没事。”
萧重九笑了笑道:“萧九。”
褚怀玉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萧九萧重九两个名字很是相像,但二人却长相完全不同,若说萧重九是清冷的天山雪莲,一眼就能让人注意到,那萧九则是平庸多了,像是雪夜静静绽放的红梅,不会让人有距离感。
褚怀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向她道:“褚怀玉,我的名字。”
“嗯。”萧重九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失落,萧九与萧重九不过是差了一个字,从她说出萧九二字,就一直在观察他脸上的神情。
企图在他脸上找出一丝异样,以证明在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可她注定要失望了,怀玉眼中连一丝惊讶都未出现,仿佛从未认识过她。
萧重九心中挫败,无意识的直勾勾的看着他。
“我脸上可是有东西?”褚怀玉被她看得疑惑,手抬起,下意识的擦了擦,他想着可能是赶路时沾到灰了。
萧重九收回了目光,也没有向他解释的意思,只道:“没有。”
褚怀玉见状,走到角落的椅子上坐下,打开她给的纸包,看见点心,眼睛瞬间一亮,是桃花酥,他最喜欢吃的点心。
褚怀玉低头咬了一口,满足的闭上了双眼,真好吃,唇角的梨涡显现,漂亮的眼睛也弯成了月牙。
萧重九不动声色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见到他高兴,眼角眉梢也下意识的带上几分笑意。
可很快她便笑不出来了,她想到怀玉对谁都愿意笑,哪怕现在的她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唯独面对真正的她时,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吝啬。
前后的反差,让她越发的愧疚,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是她造成的如今的局面,怪不得他人。
她想到了前世的新婚夜,那时怀玉满心欢喜的看着她,同她诉说自己的不知情,她当时是怎么做的?
不在意的冷笑一声,认为他所言,不过是他的一种手段摆了,此后,更是在夜间狠狠折磨他,任凭他哭泣求饶也无动于衷。
想到此,萧重九心口一窒,眼中闪过一抹痛色,她欠怀玉的已经太多,今生都已弥补不完,可她还是自私的将他困在身边。
萧重九抬眸,眼中心事重重的看向了褚怀玉,他的桃花酥已经不知何时吃完了,正在头一点一点的犯困。
萧重九起身走了过去,听到动静,迷迷糊糊的褚怀玉立即清醒过来,揉了揉眼睛,看向她问,“怎么了?”
本意是不想惊动他的,没想到还是把他吵醒了,萧重九自责的抿了抿唇,抬手指向他身后不远处,“去哪里睡吧。”
褚怀玉顺着她的指向转身,眼中很是惊奇,是床,山匪竟如此好心,他对山匪的了解都来自书中或是他人口中,故而并未发觉不合理。
此地已经废弃一年了,萧重九也是临时想到此地,打算借用一番,但因为时间太赶,只随意布置了一番。
褚怀玉只略微纠结了一番,便走了过去,他实在太累了,需要睡一会,走到一半,他不好意思的回头,“那等天黑了,你叫我。”
“好。”萧重九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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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怀玉得到她的承诺,这才敢安心睡下,比起困,他更怕被抛下,但不知为何,两人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他却莫名坚信,她不会丢下他一个人。
等他熟睡后,萧重九走到床前,直勾勾的看着他,眼中的欲望毫不掩饰。
萧重九弯下腰,手指轻轻描绘他眉眼,眼中的占有越渐浓厚,怀玉无论你去往何处,都休想抛弃我。
萧重九看了他很久,直至天完全黑了,她往外看了一眼,约莫时间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欲往外走。
走出一步,又不放心的回头,现在寨子里只有她的人,若是他突然醒来,见她不在,跑出去找她,很容易发现端倪。
她筹谋一切,不过是为了他的爱。
而如今,他还未喜欢上她,还未到揭开真相的时候。
思虑再三,萧重九还是走回去点了他睡穴,他今日多奔波,让他多睡一会也好。
萧重九光明正大的走出屋,屋外花影等一众暗卫已经等候良久,她此行离开,归期不定,有很多事需要交代。
萧重九将一切事物交代完毕时,时间已至凌晨,挥手让众人离开,她庆幸,幸好在离开时提前点了怀玉睡穴,不然他早已醒来。
萧重九重新走进屋,来到褚怀玉身前,正打算将他叫醒,却见他脸色红润,呼吸平稳,侧脸下意识的蹭了蹭她胸膛,突然间就舍不得吵醒他了。
原本,她的计划是让怀玉看见她与山匪打架,再身负重伤,然后再赖上他的。
可现在,计划只能改变了。
萧重九动作轻缓,小心翼翼的将他抱进怀里,抱着他出了门,屋外拿着大刀随时待命的暗卫,见此情形,一时间懵了神,她们该不该按原计划出手?
萧重九没有给她们太多的思考时间,眼神一冷道:“备马。”
下属很快反应过来,牵来一匹白马。
萧重九翻身上马,抱紧了怀中的褚怀玉,眼神扫过身后众人,众人跪下,皆忠心耿耿的看着马背上的女子,那是她们主子。
萧重九收回视线,轻夹马腹,马儿慢慢悠悠的朝前走去。
16. 结伴同行
天明时分,褚怀玉慢慢悠悠从她怀中转醒,刚睡醒的人儿,眼中还带着几分迷茫。
萧重九垂眸,对上他迷茫的双眼,无意识间流露出来的依赖,让她很是受用,心中仿佛吃了蜜般齁甜。
萧重九一拉缰绳,缓慢行走的马儿停了下来,低着头好奇的到处闻,鼻子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褚怀玉完全清醒过来,身后是她温热的体温,意识到两人过于暧昧的姿势,顿时一僵。
萧重九平静一问,“醒了?”
褚怀玉转动眼眸,看不到尽头的树林,枝桠疯长交织,显然不是之前关押他的地方。
“这是哪里?”马儿虽停了,但马背上的位置有限,他保持着僵硬不敢动的姿势,问出了这一句话。
萧重九早已想好应对之策,不紧不慢的将事先想好的腹稿一一道出,“昨晚夜间山匪放松了警惕,我便带着你跑出来了。”
“我本是要叫醒你的,但我叫了你好几遍,你都没反应,我只好出此下策。”
褚怀玉脸一下子就红了,对她的话没有任何怀疑,只当昨日走了过多的路,太过劳累,一时间睡死过去,心中对她越发的感恩戴德,认为她真是一个好人,在他睡着的情况下,竟没有抛弃他。
褚怀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多谢你带我逃出来。”
“顺手之事,不足为道。”萧重九但笑不语。
骗人不好,但她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想和夫郎亲近罢了。
褚怀玉动了动,想从她怀中跳下去,他才一动,萧重九的手一把按在他腰间,将人禁锢在怀中,“别动,当心掉下去。”
褚怀玉再次感受到了她的体温,还闻到了独属她身上的冷香,他觉得熟悉,正要细想在何处闻过,却又被打断。
“想下去?”
“嗯。”褚怀玉不自在的点点头,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了,他耳根都泛起了红。
萧重九目光隐晦的死死盯着他耳垂,只觉得那一抹红好看极了,让她很想咬一口,在上面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萧重九很不想放开怀中的人,但为了不让他起疑,只好顺从他的意,抱着他从马背上跳下来。
一站稳,褚怀玉便迫不及待的后退,对他来说,萧九不过是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虽救了他,但太过亲近的接触,还是会让他紧张。
怀中空了,萧重九觉得心中也空了,心头的失落让人无法忽视,她迅速掩盖好自己的神情,不让他看出端倪来。
马儿在一旁低着头找草吃,褚怀玉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萧重九也看着他不发一言,林中除了偶尔的虫鸣鸟叫声,再无别的声音。
褚怀玉十分纠结,按理来说,已经从山匪手中逃出来了,该各奔东西了,但他不知该去往何处,也害怕再一次遇到山匪,有人作伴总好过一个人。
纠结良久,他抬眸,眼中带了几分哀求,“萧姑娘要去往何处?可否带我一程。”
怕她误会了自己想占便宜,又急忙向她解释道:“我会给你钱,只需把我带到有人的地方即可。”
褚怀玉暗中庆幸,还好先前那伙山匪嫌弃他钱少,没拿他的钱袋,不然他就该身无分文了。
褚怀玉拿出钱袋,掂量掂量,觉得有些少,又解下腰间一枚玉佩放了进去,眼含期盼的递给她。
萧重九目睹他的举动,眼中浮现出一抹笑意,她本就没打算和他分开,但这自然不可能告诉他。
她摇头,推回了他的钱袋,“不用。”
褚怀玉闻言,立即泄气的垂下了眸,心中失望,却也知晓不能强人所难。
萧重九落在他发顶的目光温柔且带着笑意,他失落的样子像极了被人抛弃的小狗,让人很想摸摸他的头,萧重九像被蛊惑般不受控制的伸出了手,手心落在他发顶,传来了他的僵硬。
她迅速揉了一把,遗憾的收回手,故作随意道:“我只说不用,又没说不带你。”
褚怀玉立即忘却这一小插曲,惊喜的看着她,笑弯的眼好似天边弯弯的月牙,唇角的梨涡也好似漾开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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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真的?”
褚怀玉觉得再没有比萧九还要好的人了,不仅带他逃出山匪窝,还愿意带着他同行。
“嗯。”萧重九用力点了下头,以回应他。
萧重九翻身上马,对他伸出手,笑着打趣道:“你该不会拒绝我吧?”
褚怀玉也想起刚才退避的模样,略微有几分不好意思,他抬手搭上她的手,萧重九手上一个巧劲,人便坐在她身前。
萧重九一拉僵绳,身前人便好似被她抱在怀中,得逞的笑意迅速从她眼中划过。
褚怀玉心跳极快,整个人更是紧张不已,除了萧重九,这是第一次与别的女子这般近。
心头莫名怅惘,以后再也不用见到她了,萧重九这一世再也不见。
察觉到他的出神,萧重九眼底暗芒微闪,以为他在想先前那名女子,心底有一股不悦,怀玉只能想她。
她突然靠近一分,贴在他耳后,问道:“在想什么?”
“没,没想什么。”褚怀玉红着脸结结巴巴,耳朵本就是敏感部位,她又离得那样近,说话时一股热气喷洒,让他的心都忍不住跟着颤了颤。
“是吗?”萧重九话语平静,眼中却是闪着冷光,怀玉最好不是在想许不言。
“是,是的。”褚怀玉不想与她深聊这个话题,他一点都不想再提起萧重九,便连忙转移话题,“这马真好看。”
萧重九挑了挑眉,无奈叹息一声,没头没尾的话太过生硬,她怎会看不出他在转移话题,既然怀玉不想说,那便不提,只要不是在想她人就好。
“嗯,从山匪那里牵来的。”
话刚出口,褚怀玉便后悔了,他也知道自己说的拙劣,但眼见她不仅没有追问,还颇为好心的给了回应,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约莫是两人离得近,褚怀玉又闻到了先前闻到的冷香,这次没有被打扰,他终于想起了在何处闻到过,在萧重九身上。
褚怀玉偷偷偏头,用眼角余光去打量她,完全不一样的容貌,想来只是巧合,是自己多心了。
17. 温情
入夜,深山某处亮起一簇微弱火光,二人坐在火堆前,马儿栓到了树上,正不满的踢着马蹄。
火光中噼啪作响,很快便传来了香味,担心野兔肉烤糊了,萧重九立即转动手腕翻了个面,香味渐浓,约莫着差不多了,便将其取出。
等了一会,不那么烫以后,萧重九撕下一个兔腿,递给他,“饿了吧?让你久等了。”
褚怀玉闻言,下意识抬眸,火光很亮,一眼就看到了她眼中的愧疚,不知怎的,他竟能感觉到,她不是在说客套话,而是真的愧疚。
心中念头一起,褚怀玉只觉荒谬,萧九是个好人,可两人也不过认识两天,愧疚才何而来?
褚怀玉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重新朝她看去,昏黄的火光映照在她脸上,带着几分别样的意味。
褚怀玉也终于确认,她眼中就是愧疚。
心头一阵恍惚,愧疚什么?
“野兔是你抓的,火也是你生的,我反而什么都没做。”褚怀玉越说声音越小,心中也越发的心虚,萧九不收他的钱,还愿意带着他同行,他却什么忙都帮不上,是一个累赘,要愧疚也该是他愧疚才对。
萧重九摇头,认真道:“是我答应带你的,却让你饿了这么久,是我的不对。”
更深层次的原因,因为现在身份的原因,她无法对他诉说,可怀玉就该值得最好的。
褚怀玉一怔,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心中很是酸胀,萧九觉得愧疚,竟是觉得让他饿了很久吗?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他现在很想哭,一直以来他都是被忽略的那个,而现在却有人把他放到了心上,即使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褚怀玉垂下眸,无声红了眼眶,一直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如今却在一个认识不到几天的人身上得到了。
萧重九见他低下了头,虽不知他在想什么,但身上悲伤的氛围骗不了人。
萧重九眼中一暗,强硬的将兔腿放到他手中,“快尝尝,再不吃该凉了。”
褚怀玉接过,小声的道了句,“谢谢。”
“若你真想谢我,那便吃完。”萧重九说着,便又扯下一个兔腿给他,看了看,犹觉不够,还想再扯一个给他。
褚怀玉见了,立即出声阻止,“我够吃了。”
萧重九只能停手,眼中很是遗憾,怀玉第一次吃她烤的东西,只吃两个腿,实在太少了。
萧重九虽停下了动作,却仍直勾勾的看着他,所表示的意思不言而喻。
褚怀玉也瞬间理解,在她的注视下,举起兔腿,咬了一口,虽说已经想好,无论任何都要说好吃,可亲口尝到,滋味却远超心中所想,忍不住惊呼,“好吃!”
萧重九唇角上扬,怀玉眼中的惊喜做不了假,而被心上人肯定,无疑是一件愉悦的事。
“多吃点。”
褚怀玉又咬了一口,嘴中有着东西,没办法回话,只能点头。
萧重九看了他片刻,也拿起手中的兔肉食用起来,滋味入口,她不由得回想起往事。
婚后半年,她接圣旨前往溪州剿匪,那伙山匪狡猾,她在山上与之足足周旋了一月,才将其捉拿。
而那一月里,她们所带的粮食耗尽,只能扑捉野味,可下属烤的东西实在难吃,如今回想起来,她都还能回忆起那股苦味,此事后,她特意的去钻研一番,毕竟那带着苦味的烤肉她是一点都不想吃。
她还记得,那次剿匪回去,怀玉是在城门口等着她的,见她回来,满心满眼的看着她。
可她却错开眼,无视他眼中的期待,她不记得他什么时候回去的,只后来听府中人说,他似乎站了许久。
萧重九一顿,手中的美味突然没了滋味,她抬眸看向褚怀玉,眼中神色晦涩,她错开眼的那一刻,他在想什么呢?是怨恨还是生气?
也许都不是,萧重九心中酸涩,那时的怀玉最是温柔,对谁都不会生气,他应该是难过。
褚怀玉感觉到她紧盯不放的视线,抬起了头,咽下口中的烤肉,疑惑的看向她,“怎么了?”
山林中风大,火光被风吹得左右乱晃,光影下褚怀玉的脸一明一暗,萧重九没了胃口,她放下烤肉,起身走到他面前,直勾勾的看着他。
褚怀玉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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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发懵,不知所措的眨着眼睛,眼睫乱颤,抖动的像一只快要展翅欲飞的蝴蝶。
“你脸上有灰。”
原来是这样啊,褚怀玉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大事呢,比如说她要一个人先走这样的话语,吓死他了。
正欲去擦脸上的灰,萧重九却喊住了他,“别动。”
萧重九拿出自己的帕子,俯身靠近,褚怀玉莫名紧张,下意识止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呼吸。”萧重九轻笑一声。
褚怀玉仿佛被她所指引,在她话音下重新恢复了呼吸,感受着脸上柔软的帕子在动,鼻尖是她的味道,不知不觉间红了脸。
萧重九呼吸一重,她曾与怀玉做过更亲密的事,现在正是夜深人静时,他脸上的红晕,不禁让她想到了那些难以言说的画面。
萧重九眼神一暗,手指装作不经意间划出他红润的嘴唇,那柔软的触感让她甚是怀念。
“抱歉。”
褚怀玉不解的歪头,“怎么了?”
“不小心碰到你了。”
萧重九更想说的是,抱歉,前世那一次,她不该错开眼,如果再来一次,她定会毫不犹豫的走向他。
经她提醒,褚怀玉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出唇上的那一瞬异样,是她碰到了他,她没提醒时,褚怀玉不觉得什么,现经她提醒,不好意思的咬着唇,与红透了的脸颊,甚是诱人。
至少,萧重九就是这般想的,担心继续这样下去,自己会做出什么出格行为,立即后退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灰擦干净了。”
“嗯。”
褚怀玉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觉得她好心帮自己擦灰,而自己的反应也太过冷淡了些,又重新补充了一句,“多谢你。”
“短短两日,你帮了我这么多,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萧重九不语,只是深深的看着他,比起报答,她想要的只有他。
可现在的一切都是她策划的,若有朝一日怀玉发现了真相,她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只能自欺欺人的想着,那一日还早。
18. 情起
天明时分,褚怀玉慢慢睁开了眼,出神了片刻后,意识回笼,火堆不知何时已经熄灭,只留下燃烧过的黑色灰烬。
“醒了?”
褚怀玉抬头,两道目光交汇,极近的距离,让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整个人都靠在萧九身上。
褚怀玉心中一阵尴尬,他没想到自己睡觉竟如此不老实,认为是自己睡迷糊了,不小心靠过去的,在他心中,萧九是个绝世大好人,完全没想过,自己是被她抱过去的这种可能。
可萧九是萧重九,是那个对他充满觊觎的萧重九,昨夜那么好的机会,她怎会放过。
褚怀玉心虚的眼神乱看,萧九眼中清明,想来已经醒来很久了,也不知看了他多久,心中突然涌起一股紧张,他睡着时,应该没有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事吧?
褚怀玉眼中又羞又恼,默默挪远了几分,每动一下都能感觉到她的视线,只觉得坐如针毡,缓了缓,终于抬起头,极为不好意思的道歉,“抱,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萧重九昨夜抱了怀玉一夜,心情甚是不错,听见他的话,挑了挑眉,作为始作俑者,她很清楚怀玉是如何到她身边的,但她不语,故作大方的笑了笑,“没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褚怀玉松了口气,还好萧九没同他计较,内心疯狂的谴责自己,睡着了为什么要乱动。
——
赶路的时间似乎总是很快,不知不觉间竟又到天黑了,如昨日那般,在林中找了个位置歇下。
褚怀玉很快便有了困顿之意,坐在火堆前头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般。
萧重九侧目带笑,一言不发,她在等他熟睡。
褚怀玉打了个哈欠,睁开了眼,他还记挂着今早的事,虽说萧九不与他计较,可他总不能三番两次的越矩。
褚怀玉打量四周一番,特意寻了个离萧九较远的位置,他起身走过去坐下。
萧重九挑了挑眉,并未发表什么意见,毕竟在她看来,无论如何,最后的结果都只会一样。
萧重九在感知到平稳的呼吸后,知晓怀玉已经睡熟,她不紧不慢的起身,走过去将人抱进怀里,再回到火堆前。
睡梦中的褚怀玉似乎感觉到了温暖,呓语了几声,与她更贴近了几分。
萧重九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满足,空缺的地方仿佛被什么填满,让她觉得一阵甜蜜。
她全神贯注的看着他,伸出手指描摹他的眉眼,手指一路下滑,最后落到他唇间,指尖来回摩挲,最后,萧重九还是没忍住,俯身在他唇上轻吻一下。
“要是平日的你,也这般该多好。”萧重九无奈叹息一声,他对她竖起了高高的心防,谁都能进去,唯独将萧重九隔绝在外。
一夜过去,褚怀玉睁开了眼,清早的风带着泥土的芳香,他一偏头,竟又对上了一双带笑的眼眸。
褚怀玉心中抓狂,怎又会如此,而萧九眼中的笑在他看来就是戏谑,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抱歉,不会再有下次了。”
“嗯。”萧重九轻笑一声,“我不介意。”
或许是她的笑声太过撩人,褚怀玉只觉脸上一阵发烫,不用看他都能猜到,一定又红了。
接下来几日,褚怀玉在入睡前都离得她远远的,而次日一醒来,却又是在她身边。
褚怀玉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现在已经麻木了,从始至终,他没怀疑过萧九,完全认为是自己的问题,毕竟萧九好人的形象,在他心中太过伟岸。
再一次从萧九身边醒来,褚怀玉已经接受良好了,他抬眸,萧九果然已经醒了,他勾唇一笑,唇角绽开的梨涡甚是晃眼,“你醒了?”
随后自然的起身。
萧重九挑了挑眉,眼中的笑意晕染开,看来怀玉已经完全接受了。
萧重九眼中闪过一抹暗芒,身与身的接触是一件很隐秘的事,怀玉却已能接受,是否说明现在的她在怀玉心中已经不一般?
萧重九心情大好,所念及的事终于有了回音,追寻褚怀玉的目光柔情似水。
这日,萧重九如以往一般醒来,垂眸看向身边的人,等着他醒来,再抬眸看向她。
怀玉醒来时,下意识看向她的那一刻,总是让她格外的愉悦,好似他眼中只有她。
所以,每日早上是她一天中最喜欢的时间段。
而今日,她已经等了许久,比往日迟上些许,怀玉却还未醒。
萧重九蹙了蹙眉,立马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眼中含着浓浓的关切,低声轻唤,“怀玉,醒醒。”
“好困。”褚怀玉给了微弱的回应。
萧重九虽得到了回应,但高悬的心仍不敢放松,手心覆盖上他的额头。
果不其然,比平日里更烫些。
萧重九面色十分凝重,唇抿直成一条线,眼中忧心忡忡,还记得不久前怀玉也生过一次病,那一次他昏睡了好几天。
萧重九不敢在耽搁,立即抱起他翻身上马,当务之急是找到大夫。
萧重九纵马疾驰,一边控制着马儿,不时还要低头查看他的情况,迟迟见不到人影,心中一阵兵荒马乱,后悔当时为什么要选这条路。
当初选择这条人迹罕至的道路,本意是方便她和怀玉相处,而现在,当时做的决定,竟成了谋害怀玉的一环。
若怀玉真因此出事了,便是她间接的害了怀玉。
“怀玉,怀玉。”萧重九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停下来,轻声呼唤他,以判断他的情况。
“嗯。”
萧重九将他紧紧的抱进怀里,下巴紧贴他头顶,声音颤抖却带着坚定,“你会没事的。”
褚怀玉很困,却睡得并不好,迷迷糊糊间,他能听到有人在一直呼唤他,那道声音里满是焦急,似乎很担心他。
他想开口告诉她,让她别担心,只要睡一觉就好了,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褚怀玉还很想睁开眼,看看是谁在关心他,他生过很多次病,却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担心他。
在褚府,他病了,爹爹只会让他自己去找大夫,小事莫去打扰他。
嫁给萧重九后,他病了,她也只会让管家去请大夫,不会来看他一眼。
似乎不论是在褚府还是皇女府,他都很不受待见,褚怀玉有时也会反思,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让她们连给自己一个眼神都吝啬。
前世,他一直在苦求无望的爱,所以今生他看开了,得不到莫强求。
但现在,有人在关心他。
眼皮似有千斤重,褚怀玉用尽全力也睁不开双眼,他心中遗憾,好像没办法知道她是谁了。
正午时分,萧重九穿过一片树林,终于在前方看到了一片小村庄,她激动不已,眼眶微微湿润,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怀玉,你一定会没事的。”
她驱马前往,很快便来到了村庄前,村头的大树下有几个小孩子在嬉戏打闹,见到有陌生人前来,都停下来,好奇的打量着来人。
萧重九并不擅长与小孩子打交道,但她往四周看了看,并未见到有长者,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求助。
“我夫郎病了,请问你们这里可有大夫?”
小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个人说话,皆好奇的看着她们。
萧重九等了等,却迟迟等不到答案,顿时心急如焚,怀玉上一次生病时的凶险模样,仍萦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不得不承认,她害怕了。
萧重九正欲转头,去找村里别的人,却见一个较小些的女童站出来,脆生生的道:“我奶奶是大夫,村里人生病,都是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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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重九不敢耽搁,生怕误了怀玉的病情,急急问道:“能否带我去找你奶奶?”
女童思考了一会,看看她又看看她怀中的人,见她们不像坏人,然后点点头,“可以。”
女童蹦蹦跳跳的走在前方,萧重九则抱着褚怀玉跟在她身后,而在她身后白马亦步亦趋。
女童在一院门前停下,抬手指了指门,对萧重九说:“到了。”
萧重九看向她,认真道:“多谢。”
女童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认真的道谢,当即就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眼中却是掩饰不了的喜悦,“我,我也没做什么。”
女童推开门,小跑进去,冲里面大喊,“奶奶,快出来,有病人。”
萧重九想了想,也跟了上前,刚到门口便与从里面出来的人撞个正着,来人头发已花白,显然是上了年纪,跟在她身后的孩童正在叫奶奶。
“奶奶,就是她们。”
中年女子低头,笑眯眯的看向只有自己腿高的小女孩,伸手摸摸她头顶,笑着应道:“奶奶知道了,快去玩吧。”
“好。”小女孩应完,随后一溜烟的跑了。
萧重九上前一步,低头看了怀中的人儿一眼,诚恳道:“大夫,请你救救我夫郎。”
中年女人低叹一声,为她让开了路,“进来吧。”
“多谢。”萧重九记下她的恩情,日后,她自会让人奉上厚礼。
——
入夜,萧重九仍守在褚怀玉床前,虽然刘大夫说怀玉只是普通的发热,吃完药睡一觉就好了,可她仍不敢放心。
她曾失去过他,那种痛苦她至今无法忘怀,只要是他身上的事,无论大小,只有亲眼瞧见他平安了,她才敢放心。
半夜时分,褚怀玉悠悠转醒,眼前清明,看到的就是守在他床前的萧九。
褚怀玉内心仿佛被什么触及,如蜻蜓点水般在心中漾开一圈圈涟漪,他想到了迷糊间听到的那一声声“怀玉”,他的身边只有她,除了她再无别人,答案呼之欲出。
他想,萧九还真是个大好人。
褚怀玉心中似有一股春水流淌,他的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她脸上,一寸一寸的打量,萧九萧重九,一字之差,却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至少,萧重九从来不会像萧九这般担忧他。
萧重九本是在假寐,却在某一刻感觉到了打量,多年的警惕迫使她睁开眼,眼里的凶光来不及收,她便看到了褚怀玉。
萧重九眼眸微闪,眼中的凶光早已找寻不到踪迹。
“你醒了?”她的声音带着刚醒的鼻音。
褚怀玉一直在打量她,自然没错过那一瞬的凶光,他一怔,等他再次看去时,萧九眼中只有温润,他心中疑惑,难不成是自己看错了?
屋中只有一盏油灯,灯影左右摇曳,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他看花眼了,也正常。
何况,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他身上有不能说的秘密,萧九身上自然也会有。
但他无比肯定,萧九不会伤害他,这是他从见她第一面起,就肯定的事。
褚怀玉朝她微微一笑,“嗯,有点睡不着了。”
“感觉怎么样?”说着,萧重九抬手,手心探上他额头,确认没白天那么烫了,才放下心来。
褚怀玉一僵,眼神不自然的乱看,耳根莫名其妙的红了,话语也结结巴巴的,“好,好多了。”
萧重九收回了手,怀玉没事了,她自然也开心,笑着望向他,“饿不饿?”
褚怀玉面上热的厉害,低下了头,不敢抬头看她,“有,有点。”
“等我一下。”萧重九去将一直热着的鸡汤面端来,放在他面前,“饿了?快吃吧。”
“嗯。”
褚怀玉低眸轻应。
19. 阿九
屋外月色荡漾,屋内光影摇曳,二人相对而坐,无声胜有声,褚怀玉低着头,脸上的热意不减,在这个平静的夜里,似乎有什么正在悄然破土。
昏黄烛光下,萧重九面带浅笑,平静凝望他,而藏在平静之下的是她疯狂的占有欲。
褚怀玉感受到她的视线,吃面的手一顿,没来由的紧张,纠结一番后,还是红着脸抬眸,“为,为何如此看着我?”
对面的人笑了笑,轻缓有度的笑声连带着话语传到他耳边,“怀玉好看。”
褚怀玉心跳不止,世界好像停顿在这一刻,耳边一直在重复她的话语,疯狂跳动的心仿佛要从胸腔跳出来。
好半响,褚怀玉终于回过神来,故作镇定,握着筷子的手却紧了紧,他向来知道自己好看,为此受了不少冷嘲热讽,也听过不少夸赞,但从没一刻,是如此与众不同的。
褚怀玉垂下了眸,忽略了心里的那一点异样,想了想,也许是因为萧九救了他,在他心中是不同的。
褚怀玉握着筷子的手无意识的搅动着面,面上一阵热,很是不好意思,抬眸迅速的看了她一眼小声道:“萧九姑娘,也很好看。”
萧重九眼光闪烁,不做多语,毕竟她现在的容貌是假的,说多错多,不如不说。
她面上摆出一副受伤模样,黯然神伤的看着他,“萧九姑娘?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见她如此,褚怀玉一阵慌乱,无措的为自己辩解道:“我……我们当然是朋友。”
“是吗?”萧重九抬手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脸,做出伤心状,“那为何怀玉唤我依然如此生疏?”
“是没把我当朋友吗?”萧重九控诉的看着他。
褚怀玉垂眸反思,萧九姑娘拿他当朋友,他却如此生疏的称呼她,实属不该,想了想,他重新抬眸看向她,带着试探小心翼翼道:“萧九?”
萧重九眼中带着得逞的笑意,思索了两秒,果断的摇了摇头,“不好听。”
眼中闪过别样的神色,称呼自然是越亲近越好。
褚怀玉犯了难,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求助的看向她,“那我应该如何称呼你?”
萧重九看向他,占有深藏心底,带着蛊惑开口道:“叫我阿九。”
萧重九承认她就是在意,怀玉曾如此亲密的唤过别人,却从未这般唤过她。
褚怀玉手指蜷了蜷,莫名觉得有些难为情,但在她期待的目光下,还是压抑着内心的羞耻,认真的开口道:“阿九。”
萧重九目光一亮,心中如春水荡漾,笑得温柔,眼中汇聚万千繁星,“嗯,我在。”
不经意间对视,褚怀玉只觉得面上火烧火燎,而后偏开头,萧重九视线却紧追不舍,怀玉不论什么样子,在她心中都格外的好看。
一碗面用尽,天也亮了。
刘大夫见门半开着,心中猜到是病人醒了,便也走了进来,见到二人,友善的笑了笑,随后看向萧重九说道:“我再给你夫郎把一次脉。”
萧重九笑着点头,抬手作揖,“有劳刘大夫了。”
夫郎?褚怀玉听到这两个字一顿,下意识看向萧九,她正和刘大夫说话,似乎没注意到他的目光。
褚怀玉垂眸,自我安慰,萧九姑娘如此说应当是为了掩人耳目,一个称呼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也无需过度在意。
想明白后,他也不再纠结于此。
恰好此时,她们二人也聊完了,正看着他,萧重九朝他笑了笑,率先开了口,“怀玉,让刘大夫帮你诊脉可好?”
事关自己身体,褚怀玉自然不会拒绝,点头应声,“好。”
刘大夫把过脉后,笑着告诉两人,“没什么大碍了。”
便起身离开了。
刘大夫走后,屋内便又只剩二人,一时间谁都没有再出声,出奇的安静。
良久后,萧重九走到他床边坐下,灼灼目光看着他,“怀玉会怪我吗?”
“什么?”褚怀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出声。
“未经怀玉允许,擅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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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玉是我的夫郎。”
萧重九在心中默默补了句,怀玉本来就是她的夫郎,拜过堂成过亲的夫郎。
褚怀玉恍然大悟,原来是为此事,刚才他已想过缘由,早已不在意,何况他知晓,萧九也是为了他好。
一女一男出现在此,若说没有关系,别人只会多想,若说是妻夫,所有不好的猜测自会烟消云散,他理解的。
褚怀玉摇摇头,“萧,”说出一个字,想起了什么,顿了一下,连忙改了口,“阿九是为了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怪阿九。”
萧重九看着他不语,心中的愧疚如一座重山压在她心头,怀玉太过善良,她说什么他都信,若有朝一日,他知晓了她就是他最讨厌的萧重九,该是如何的崩溃?
萧重九突然没了与他对视的勇气,慌乱的撇开视线,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便没有退路了。
太过突兀的动作,不出意外的引来了褚怀玉的侧目,他关心的看着她,问道:“阿九怎么了?”
萧重九回眸,对上他眼中情真意切的关心,一怔,心中苦笑,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些嫉妒了,萧重九无能为力的事,萧九却能轻易办到。
明明萧九是她,萧重九也是她,可心中还是涌现出一股不甘。
萧九萧重九一字之差,却是不同的音容笑貌,可明明萧重九的身份地位更为高贵,容貌也更为出色,可似乎,来历不明的萧九更得他的心。
不过短短几日,萧九就得到了她身为萧重九时苦求不得的东西。
虽心有不甘,但结果终归是好的,她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我没事。”萧重九朝他笑笑,随后打量他一眼,眼眸中含着浓浓的关心,“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褚怀玉心中一暖,随后想起自己病的突然,应当是吓到她了,不好意思的冲她笑了笑,眼中透着愧疚道:“抱歉啊,吓得你了。”
萧重九摇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又偏过头,“你没事就好。”
怀玉无事便好。
20. 救人
正值午后,林间斑驳成影,白马漫步其中,些许稀疏的碎影落到了马背上的二人身上。
在村庄修养三日后,褚怀玉觉得身体已无大碍,便提出了辞行,萧重九本是不同意的,在她心中怀玉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但奈何拗不过他,只好告别刘大夫,再次踏上路途。
褚怀玉心虚的朝后瞟了一眼,马蹄声哒哒作响,他的心也跟着上下起伏,自那夜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靠近萧九姑娘,心便跳动的格外不自然。
他抬手捂住心口,蹙起了眉,这种情况此前从未出现过,该不会是病未痊愈的后遗症?
褚怀玉皱眉苦思,这该如何是好?
萧重九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异常,眼中闪过凝重,立即拉住了缰绳,身子往前倾,急切问道:“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褚怀玉一僵,她离得太近了,说话间呼吸的热气喷洒在他敏感的颈间,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心跳也随之不自然的跳动。
褚怀玉生怕她发现自己的小秘密,一动也不敢动,眼神闪躲,“我,我没事。”
萧重九自然不会相信他口头上的言语,抬手,手心探了探他的额头,确定温度正常,又见他面色红润,不似生病模样,这才放下心来,又不放心的问了一句,“真没事?”
“若身上难受,要告诉我。”
褚怀玉额头被她一触,面上立即泛起一片绯红,不太自然的应声,“嗯,我知道的。”
他暗自庆幸,还好萧九姑娘在他身后,看不到他脸上的窘态。
却不知晓,他脸上的绯红从早已蔓延至颈间,漂亮的颈间白里透粉,萧重九死死盯着,眼神幽深。
萧重九看了好一会,恋恋不舍的移开目光,心中再一次遗憾不能咬一口。
眼看天色虽早,但怀玉毕竟病未痊愈,不宜太过奔波,思考了片刻后,当即作出决定,“今夜便在此处歇息吧。”
说完,她率先跳下马,站定,朝着马背上的褚怀玉伸出手。
多日的相处,褚怀玉已经习惯了,没做多想的就将手放了上去,手与手相贴,他感受到她手心的热意,除此之外,还感受到她的有力,给人一种安全感,这是他之前从未注意过的,他一怔,心里莫名异样,在她的搀扶下跳了下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距离太阳落山还早,随即反应过来,她是在迁就自己。
不知为何,在觉得有负担的同时,心里竟升起了一股隐秘的高兴,他顿住,觉得自己的反应不太正常,强压下心里的感觉后,别扭的看向她,“其实,不用迁就我的,我已经没事了。”
萧重九以为他是心里有负担,她的确是为了他才如此做,但不想他有负担,挑眉一笑,指了指不远处,“那里有条河,我想吃鱼了。”
褚怀玉闻言,心里的负担的确没了,但却多了一道微弱的失落。
萧重九将马栓好,两人并肩走到河边,“你在这里等我,晚上吃烤鱼。”
她说着,弯腰挽起裤腿,随后径直走进河里。
褚怀玉心中一紧,抿了抿唇,出声叫住了她,“阿九。”
“小心些。”
萧重九回眸,对上了他担忧的眸子,安慰的朝他笑了笑,点头,“我晓得。”
褚怀玉站在岸边,紧咬着唇,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河中的身影,双手交握在一起,祈祷着一切平安。
萧重九的运气不错,很好便抓到了一条鱼,她站直了身,拿着鱼走向褚怀玉,正打算将鱼交给他,便见他正皱着眉盯着一处。
萧重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上游的河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那人正低着头站在河边,距离稍远,看不清那人脸上的表情,但她也发现了那人身上的不对劲。
下一秒,只见那人毫无预兆的跳河了。
萧重九连忙上岸,想去挡住褚怀玉的视线,可还是晚了一步,只见褚怀玉脸色发白,嘴唇颤抖着,“阿,阿九,他跳河了。”
萧重九抓住他的手,保证道:“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话华,她快速向上跑去,在确定那人的位置后,毫不犹豫的跳入河中。
褚怀玉反应过来后,也立即小跑跟上。
萧重九的动作很快,褚怀玉来到时,她已将河中的人救了上来。
她来得及时,那人只是呛了几口水,并无大碍。
褚怀玉担心的眼眸看向她,见她只是身上湿透,并无大碍,才稍稍安心。
林行秋趴在地上,吐了几口水,眼中死气沉沉,责怪道:“不需要你们多管闲事。”
萧重九面上平静,身为高位者,生与死她见的多了,会救他,一则是既然遇见了,是缘分,那便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重新选择,二则是她不想怀玉受到惊吓。
第二次机会,他若还是选择死,萧重九只会袖手旁观,带怀玉离开此地。
褚怀玉想起了自己的境遇,不到万不得已,谁会选择死呢?
大抵是这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让他对男子多了几分怜惜,他耐心劝说,“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林行秋抬起了眸,眸中没有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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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光,他看着褚怀玉苦笑一声,“活着也是死路一条。”
褚怀玉扶起了他,“活着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作为死过一次的人,他心知再没有什么事能比活着重要。
林行秋摇了摇头,一行泪从眼中落下,绝望的看着他,“我娘爹要把我嫁给隔壁村的瘸子,而那瘸子已经打死三个夫郎了。”
说到这里,林行秋激动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说我活着是不是死路一条。”
褚怀玉手臂被他抓得生疼,怕刺激到男子,他不敢抽回,只能生生受着。
萧重九发觉,立即冷了脸,“放开他。”
男子闻声看向她,萧重九眼中的冷意让他不禁打了个冷颤,下意识放开了褚怀玉的手。
萧重九抓过他的手,掀开袖子一看,手上果然青了一块,她眼中冷色一闪而逝,男子不敢把要把他嫁人的双亲如何,也不敢对要嫁的瘸子如何,也没对她这个救人者如何,却把不相关的怀玉手掐青了。
萧重九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极少看走眼,而这落水男子在她看来,不过是欺软怕硬的人,不值得她救。
萧重九放下褚怀玉手上的袖子,对他道:“已将他救上来,他如何选择是他的事,我们走吧。”
褚怀玉可怜男子,阿九又是他的朋友,一时难以抉择,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落水男子,见他一脸求死,还是心软了。
一脸认真的看着他,道:“那你就跑,跑得越远越好。”
“跑?”林行秋迷茫看向他,似乎从没想过还可以跑。
“对。”褚怀玉点了点头,踌躇片刻,他看了萧九一眼,一咬牙,选择道出了自己的事,“我也是被逼嫁人,那人又老又丑脾气还不好,我不愿意,所以我跑了。”
又老又丑脾气还不好?他每说一字,萧重九眼中的神色便冷一分,她怎不知自己又老又丑脾气还不好。
褚怀玉说完,便觉颈间一凉,他回头却是连风都没有,他心虚,萧重九又没有神通,应该不会知道他如此编排她吧。
林行秋迷茫了片刻,听他说完,眼中神情逐渐坚定,“你说得对,我要跑,我要活着。”
林行秋眼中的死气被取代,重新有了光,“在下林行秋,多谢二位的救命之恩。”
林行秋走后,褚怀玉回眸,对上了另一道目光,他以为萧九是对他刚才所说的事好奇,便解释了一句,“先前没说,是因为这不是什么光彩事。”
萧重九闻言,心一梗,她自认容貌才情出众,与她有婚约,很丢人吗?
21. 三人行
是夜,明月高悬,繁星点缀在夜幕上,温柔月色落满山林,夜风吹过,林中传来一阵沙沙声。
二人坐于篝火前,微弱火光照亮了两人的脸,无一人说话,却不觉冷场,反而有一种细水长流的感觉。
突然,林中传出了异样的响动。
萧重九警惕起身,捡起一截树枝,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褚怀玉身前,担心他害怕,出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褚怀玉抿紧了唇,本是十分害怕的,可目光触及她坚定的身影时,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
萧重九蹙眉,眼中闪着冷色,白日里她观察过树林,林中并无野兽出没的踪迹,所以现在的动静只能是人为。
声音越来越近,萧重九出奇的平静,双眼凝望向林中,而褚怀玉早已屏住了呼吸,眸中满是不安。
“咔嚓”一声枯树断裂声后,一个人影赫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而这人正是白日里见过的林行秋。
萧重九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什么林中猛兽就好,她丢了手中树枝,重新走回原位坐下。
林行秋抬眼看了看两人,不安的拉了拉身上的包袱,鼓起勇气走了过来,看了一眼事不关己的萧重九,脚步一顿,转而走向同为男子的褚怀玉,对着他道:“我,我听了你的话,从家里跑出来了。”
顿了顿,又小心翼翼的看向他,“我现在没有地方去,能否跟着你们?”
褚怀玉怜惜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立即给出答案,而是求助的看向了萧九,自己也不过是萧九姑娘顺路带的人,没有资格替她做决定。
萧重九触及他目光,立即明白他心中所想,因着之前的事,她并不喜欢这名男子,直觉告诉她,这人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般简单,但他也看出来,怀玉似乎很想留下他。
萧重九垂眸思考了一会,既然怀玉喜欢,那便留下吧,总归有她在,她会保护怀玉。
沉思过后,萧重九点头,“那便留下吧。”
褚怀玉惊喜看向她,眼中盛满了笑意,“谢谢阿九。”
林行秋立即拘谨的向两人道谢,“多谢二位恩人。”
林行秋不着痕迹的看了萧重九一眼,见她丝毫没有要看向自己的意思,只能遗憾的收回目光。
他亲昵的挽住褚怀玉的胳膊,同他说起话来,时不时打探一些两人的信息。
褚怀玉正与他说着话,夜风忽起,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萧重九见到,不容置疑的将他拉到火堆前,冷着脸,“你病才刚好,不可再受凉。”
褚怀玉知道她是关心自己,便也没拒绝她的好意,弯唇一笑,“我听阿九的。”
一旁的林行秋见了,目光闪了闪,不知在想什么。
夜晚很快过去,迎来了天明。
因多了一个人,自然没办法骑马赶路,只能步行。
正午的太阳格外的烈,照在人身上,让人顿感燥热与烦躁。
萧重九见他似乎累了,牵着马走到他身侧,拍了拍马背,“上来?”
褚怀玉却是摇摇头,拒绝,“阿九,我能走。”
他是有些累了,但林行秋与她都在走,他怎好意思一个人退缩。
萧重九可管不了这些,她只知道怀玉累了,而她一点也不希望怀玉受累。
她长臂一伸,将人抱起,褚怀玉还没来得及惊呼,便被她放到马背上。
他动了动,正想下来,萧重九立即洞悉他的想法,抬眸看他,道:“不许下来。”
褚怀玉感受到一旁林行秋的目光,心中十分不好意思,被太阳晒红的脸更红了,他放软了声音哀求道:“阿九,好阿九。”
“叫我也没用。”萧重九心中十分受用但还是严辞拒绝。
林行秋看着这一幕,眼中神色不太好,堪堪才维持住脸上的假笑,在女子面前,他从来都是最受欢迎的那个,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忽略。
他的目光扫过褚怀玉的脸,是有几分姿色,但他也长得不差,何况他深谙女子的心。
林行秋眼神闪烁,先前他同褚怀玉所言不假,但他隐瞒了一些事情,他会被娘爹逼着嫁给瘸子,其实是因为他与村中多名女子暧昧不清。
他极其享受她们追捧的目光,但这件事被某位女子的夫郎发现了,事情闹大,娘爹承受不了压力,这才想着将他嫁给瘸子了事。
而现在,萧九对他视若无睹的态度,激起了他的好胜心,他自信,只要给他机会,凭借他对女子的了解,他一定能拿下她。
萧重九正为褚怀玉牵着马前行,感觉到他不怀好意的视线,眉心微蹙,她回眸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最好别整什么幺蛾子,不然她不介意将他从哪里来送回哪里去。
林行秋果然被她的眼神唬住,但并没有死心,昨日他跳入河中,并不会被淹死,他早已入自己找好后路,昨日那出不过是做戏罢了。
他让她们不要多管闲事,也是因为她们破坏了他的计划,后来会改变主意,也是因为她的那一个眼神。
他见过很多女子,但那样的眼神他只在县主身上见过,他只见过县主几次,但她眼神里的凌厉比之县主有过之而不过及,所以他推测,她一定不是普通人。
没人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所以他改变了主意,跟上了她们。
他知道这是一场豪赌,所以,他一定会赢,林行秋敌对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褚怀玉,昨日他已打听清楚二人的情况,他只需将他赶走,便能独占女子。
三人翻过山头,一眼看到了不远处有一家客栈,一致决定歇息一晚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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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加快了速度来到客栈前,客栈的生意很好,门前已有一些商队在停留。
萧重九将褚怀玉从白马上抱下来,把马儿交给小二,掏出一些碎银子,让小二给马儿喂些草料。
小二笑呵呵的接过碎银子,拍着胸脯保证道:“一定给客官安排妥当。”
萧重九走进客栈,一个精明的女人站在柜台前,她身前放着一把算盘,正笑着迎接来往的客人。
林行秋自走进客栈,眼中是掩饰不了的激动,他正愁没机会和萧九独处,如今机会就来了,他越发肯定,上天都希望他过上好日子。
——
入夜,在确定夜已深后,林行秋走出了房间。
林行秋来到萧重九房门前,他刚沐浴过,发尾还带着丝丝水气,又动手拉低了自己衣领,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这才敲响房门。
萧重九本已躺下,听到敲门声,以为是怀玉来找自己,迫不及待的起身,完全忘了林行秋这号人。
她打开房门,见门外站的是林行秋,眼中的失落掩都不掩饰,直接直白的透露出自己的嫌恶。
“你来做什么?”
林行秋被她眼中的嫌恶刺伤,难以置信的一僵,这招他曾在很多女人身上用过,向来无往不利,今夜却是失效了。
林行秋心中挫败,却仍旧不甘心,他咬住了唇,眼中挤出几滴眼泪,可怜说道:“萧小姐,我有要事相求,能否让我进去?”
萧重九不为所动,冷冷道:“与我何干?”
说完,就要关上门,关到一半却又停住,平静的看着林行秋。
林行秋本来已不抱希望,却没想到峰回路转,见她停住动作,以为自己又有希望了,迫不及待的朝她抛媚眼,往下拉了拉衣服,极俱暗示道:“萧小姐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至此,萧重九已经完全确定他不是表面的那般简单,这样的人,怎般和怀玉走在一起。
萧重九冷眼看着他,眼含威胁,声音里透着冷意,“自己找理由离开,别让怀玉发觉,更别逼我出手。”
随后,门“哐”一声关上。
林行秋脸上的楚楚可怜消失,转而被不甘心取代,通过她刚才的寥寥数语,他越发确定了她身份的不平凡,泼天富贵就在眼前,想要他放弃,怎么可能?
可想到她的威胁,心中不禁萌生退意,林行秋一咬牙,成大事者,需经受风雨,只要他成了,她自然不会与他计较。
至于失败,他从不认为自己会失败。
林行秋眼中一片阴冷,无声握紧成拳,褚怀玉太过碍眼了,只有他离开,她才看得见他。
林行秋冷笑一声,心中甚是得意,天助我也,褚怀玉似乎很是信任他,那他自然要好好利用这份信任。
22. 二十二
次日,萧重九下楼,目光与楼下的褚怀玉对视,他对着她弯唇浅笑,她也下意识勾唇回以一笑。
再一转眼,看到了站在褚怀玉身边的林行秋,她一顿,眼底冷意涌现,看来是没把她昨夜的警告当回事。
萧重九若无其事的走近,温柔的目光打量着褚怀玉,“怀玉睡得可好?”
褚怀玉点头,抿嘴一笑,“很好,阿九呢?”
“我也一样。”
林行秋安静站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见萧重九自下楼到现在,都没有看过自己一眼,以为她是忘了昨晚说过的话了。
林行秋暗自松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自信,他就说没有女子会拒绝主动投怀送抱的男子,昨夜她那般,不过是因为有褚怀玉在,一时心中难以抉择。
他的眼神不着痕迹的扫过褚怀玉,眼中闪过一抹深色,只需将褚怀玉赶走,萧九的选择便只有他,她也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
林行秋回屋收拾好东西,一走出房门,便看到了等候他良久的萧重九。
他迟疑了一瞬,想攀权附贵不假,但他也记得她眼中的冷意。
但也仅迟疑了一瞬,林行秋便换上笑脸迎了上去,机会都送到眼前了,他如何能不把握。
林行秋欲语还休的撩了撩耳边的头发,眼中带着羞色,欲拒还迎,抬眸,摆出一副诱人姿态,“萧小姐找我可是有事?”
萧重九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眼中的嫌弃明晃晃的显露,若要说一件后悔的事,那必然是曾下水救了林行秋。
好不容易发一次善心,却救了这样一个人,往后再有救人的心,她都需要再三掂量,以免又救了什么不该救的人,来恶心自己。
林行秋一僵,委屈的咬住唇看着她,三番两次的被人如此嫌弃,纵使他脸皮厚,也感到了难堪。
萧重九对他的委屈视而不见,抬手指了指自己房间,“昨晚你不是说有事相求,现在我有时间。”
林行秋立即明白她的意思,双眼发亮,也顾不得刚才的委屈与难堪了,他就说没有人能拒绝他,昨夜再清高又如何,现在不还是后悔了,虚荣心无限膨胀。
他对着萧重九极俱挑逗的眨了眨眼,“那我进屋与萧小姐详谈。”
萧重九眼中没有起一丝波澜,仿佛面对的只是个木头人。
林行秋扭扭捏捏一步三回头的进了屋,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萧重九眼神一变,凌厉的眼光扫过他,声音里满是冷意,“我记得我说过,让你自行离开。”
“既然你不愿,那便让我来帮你。”
她一挥手,便从暗处跳出来两个暗卫,“看住他。”
萧重九身份高贵,为了确保她的安全,所行之处都会有暗卫提前等候。
暗卫点头,应道:“是。”
萧重九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停下回头,眼含警告道:“离怀玉远点。”
林行秋脸色苍白,眼神极为不甘,怀玉怀玉又是褚怀玉,三番两次坏他好事,他真是狠死他了。
他心知萧重九身份高贵,不是他所能抗衡的,便只能将不甘都怪在一直对他心存善意的褚怀玉身上。
楼下,褚怀玉见她来了,立即笑着走上前,见只有她一个人下来,便疑惑开口,“你不是去叫行秋吗?怎只有你一个人。”
萧重九眸色动了动,平静道:“他说他改变主意了,让我们先走。”
“这样啊,好吧。”褚怀玉没有怀疑,虽有些惋惜,但还是尊重他的想法。
萧重九从小二手中牵过马,利落的翻身上马,对着他伸出手。
这样的举动,已做过无数次,可每一次褚怀玉还是会觉得难为情,如今更是多了一种脸红心跳。
褚怀玉坐好,马儿慢悠悠的开始行走,刚才在等萧九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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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从他身侧走过,他听到她们说再过两日便能到宣州。
再过两日便到宣州,褚怀玉这才发现时间竟如此快,一转眼,已过半月余。
他记起自己曾说过的话,心中不由得感伤,到了宣州二人也该分别了。
萧九是个很好的人,对他帮助颇多,可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他总不能一直缠着她。
半月的时间,并不长,曾在夜幕下数过星星,也曾在马背上看出日出,想到就要分开了,竟有丝丝缕缕的不舍。
褚怀玉很小心的隐藏自己的失落,没想到还是被身后人发觉了。
“怀玉,怎么了?”萧重九蹙眉问。
褚怀玉顿了顿,然后摇摇头,本是不打算说的,但又想到,都要分开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低落开口,“马上就要到宣州了。”
萧重九立即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她眼神闪烁着,没说话,到宣州又如何,她为他而来,她是不会离开的,怀玉在何处她就在何处。
褚怀玉久等不到她的回答,便以为她是默认了自己的意思,心里突然有些难受,相处这些时日,二人也算是朋友了,此次一别,也不知可还会相逢。
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会记得我吗?”
褚怀玉话一出口,便后悔了,此话似乎有些越矩了,他正想收回话,便听她应道。
“当然。”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飘渺,“我怎会忘记。”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她从未忘记过他。
褚怀玉闻言,心跳快了一秒,唇角上扬,缓缓勾勒出一抹浅笑,虽不知可还会相逢,但知晓萧九姑娘不会忘记他便够了。
“我也会记得阿九的。”
“怀玉,可要说话算话。”萧重九若有所思,萧九在他心中留下的痕迹越重,便意味着日后东窗事发,还会有转圜的余地。
毕竟萧九就是萧重九。
23. 遇险
宣州。
褚怀玉站在城门下,来往行人络绎不绝,而无一例外的进出的人的脸上都带着喜色,似乎受来往行人感染,低落的心情好上不少。
褚怀玉偏头,目光撞进一双幽深的眸子里,他一顿,随即不太自然的躲开视线,似乎每次回眸,总能对上萧九姑娘的眼眸。
他心里生出一种怪诞想法,仿佛萧九姑娘一直都在看他一般,褚怀玉摇了摇头,立即否定心中想法,大概只是巧合罢了。
萧重九若知晓他的想法,大概会笑着承认,毕竟她确实每时每刻都在看他。
上一世,她错过了太多,现在只想将错过的都弥补回来。
二人都没发现,在她们出现在城门口时,便有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跟上了她们。
林行秋隐匿在人群中,咬着牙,满眼不甘的看着二人的身影,凭什么被抛弃的人是他。
昨日看守他的人离开后,他便马不停蹄的乘坐商队的马车来此,为了等到二人,一直未入城。
林行秋目光怨恨的看了一眼褚怀玉的身影,既然他得不到,他也别想得到。
林行秋为了不被发现,特意离得很远,小心谨慎的跟着二人,在看到二人走进一家客栈后,他记下客栈名字,迅速远离。
——
叩—叩叩——
褚怀玉正趴在桌上,漫无目的的想着今后该去往何处,一道过于微小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蹙了蹙眉,转头,声音实在微弱,他又仔细听了一会,确认是自己的门在响,这才起身走过去。
褚怀玉边走边思考,屋外会是何人,他首先排除了萧九,如此风格一看就不是她,可初到宣州他谁也不认识,会是谁找他呢?
褚怀玉心中警惕,他慢慢打开了门,在看清来人时,惊讶不已,“行秋,怎么是你?你不是改变主意了吗?”
林行秋眼中怨恨飞速闪过,担心在这里说话惊动萧九,他眼神不安的向四周扫视。
他压低了声音,“我又改变主意了。”
“那太好了。”褚怀玉脸上露出笑容,是真心实意的高兴。
林行秋瞧见,却觉得他虚伪,眼中极为不屑,若不是因为他,自己怎会被萧九抛弃。
他将自己失败的所有原因都怪罪在褚怀玉身上,他要他付出代价。
林行秋眼中闪过一抹阴毒,他压低了声音,“我有事同你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褚怀玉觉得他说的是,立即往旁边一靠,让开了门,邀请他进来说话。
可林行秋压根不想进去,只想尽快将他骗下去,他脑子一转,换了套说辞,“宣州城内有很多好玩的,我们边逛边说吧。”
褚怀玉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了,“也好。”
“我去告诉阿九一声。”
见他动作,心虚的林行秋立即伸手拦住他,褚怀玉不解的眨眼,林行秋故作淡定道:“我们很快就回来了,用不着打扰她。”
褚怀玉略一思索便同意了,萧九这会应该在休息,反正很快就能回来,他就不去打扰她了。
“那我们走吧。”
“好。”
褚怀玉跟在他身后,从未想过他好看的皮囊下隐藏的是一只会吃人的饿狼。
林行秋担心会出意外,只想速战速决,他带着褚怀玉不停的在小巷里穿梭。
眼看路越走越偏,褚怀玉也发现了不对劲,立即警惕起来,不愿再往前一步,“行秋,你要带我去哪里?我们还是回去吧。”
林行秋转身看向他,眼中恶意满满,不再隐藏自己的真面目。
褚怀玉眼间事态不对,当机立断的转身,想要离开此地,却把林行秋一把抓住。
林行秋怨恨的看着他,“现在才发现,晚了。”
褚怀玉手腕挣扎几下,不仅没挣脱,反而把手腕弄得一阵生疼,他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我自认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为何要如此对我?”
林行秋冷笑一声,他想要的东西从没失手过,任何挡他路的人,都该死。
“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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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是因为你挡了我的路。”
褚怀玉不解,相识不过几天,何来挡他路一说?他正要细问,却被他拖着往前走。
褚怀玉虽不知他意欲何为,但直觉告诉他危险,于是他拼了命的挣扎,手腕红了一大块,却仍无济于事。
恰在此时,巷子里有说话声传来,心中立即升起一股希望。
他立即大声呼救,“有人吗?帮帮我!”
巷子里的说话声停止了,只有脚步声在往这里赶来,褚怀玉松了口气,还好,有救了。
只见巷子里走出两名男子,一高一矮,褚怀玉正要求救,却见那两名男子直直走向林行秋。
“怎么那么久?”
林行秋戏谑的看向褚怀玉,“被他发现了。”
褚怀玉脸色一白,一颗心沉入河底,几人是一伙的。
“我有钱,我可以给你们钱。”他大声叫嚷。
听到钱,两名男子眼中流露出一抹贪婪,两人看了他一眼,转而又看向林行秋,似乎是在问他真假。
林行秋不屑冷哼一声,“他没钱,他骗你们的,我早把他底细摸清楚了。”
褚怀玉一僵,记起之前可怜他遭遇,便也将自己的事说了,本意是安慰他,没想到现在成了刺向自己的一把刀。
两名男子肉眼可见的失望,很快便起了别的心思,虽然没捞到钱,但这人长得好看,卖出去,也能卖到不少钱。
其中一个男子,较为谨慎的问林行秋,“你确定不会有事?”
他们做的是见不得人的买卖,做这行的,最忌讳的就是没有眼色,动了不能动的人。
林行秋点头,“我问过他了,小门小户,从家里跑出来的。”
褚怀玉第一次感受到外面的世界是如此险恶,他可怜林行秋,才告知自己的遭遇,而现在他却将他出卖的干净。
褚怀玉心如死灰,眼中黯淡,原来外面的世界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美好,到处是危险。
若不是有萧九,他可能都到不了宣州,只有阿九是好人。
24. 发现
窗前,萧重九负手而立,平静的面容,让人窥不出一丝波澜。
花影低着头跪在地上,声音平稳,将她离开后皇城中发生的事细细道来。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她的头更埋低了几分,等待着身前人的下一步命令。
萧重九听完,眸色并无变化,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掀不起什么风浪,不值得她浪费太多心神,为今怀玉才是最重要的。
念及褚怀玉,萧重九一成不变的眸中出现些许温柔神色,不过才分开片刻,已经开始想念他了。
想见怀玉的心,在这一刻格外的强烈。
萧重九转身,挥手道:“退下吧。”
“是。”
花影消失在屋中。
萧重九等了片刻,往外走去,她推开门,来到褚怀玉所在的屋前,轻叩房门。
叩—叩叩——
三声后,萧重九目光落在门上,想象着怀玉开门时的样子,唇角不禁微勾,光是想到他便让她愉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内却并未有声音传来,萧重九蹙起了眉心,依她对怀玉的了解,怀玉是断不可能如此的。
萧重九心中瞬间闪过不好的画面,脸色一变,再次叩响房门,手上的力道加重,急促出声,“怀玉,你在里面吗?”
萧重九贴耳倾听,仍未听见里面有任何响动,安静的仿佛没有人。
萧重九心中一阵发紧,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握在她心上,担心怀玉的急切让她乱了心神,顾不上太多,她一脚踹向门,“嘭”一声巨响,完好无损的门顿时摇摇欲坠,她又补上一脚,本就摇摇欲坠的门彻底大开。
她大步走进屋,双眸扫视过屋中,萧重九一颗心不住下沉,直至落入冰冷的湖底,没人,怎么可能会没人。
是她亲眼看着怀玉走进屋的,怀玉怎么可能不在。
一瞬间,萧重九心跳一窒,四肢发凉,失去怀玉的恐惧笼罩住她,喉咙间仿佛被无形的东西堵住,让她久久喘不过一口气。
萧重九耳边一阵嗡鸣,眼前的世界突然黑了下来,她仿若失去方向的蚂蚁,怎么也找不到出口,好一会儿,她用力攥紧了手心,指尖刺进肉里,短暂的疼痛让她找回了理智。
萧重九闭眼复又睁开,强迫自己冷静,大脑迅速思考起来,怀玉并未发觉她的真实身份,依他如今对她的信任,是不可能不告而别的。
萧重九眼中冷意一闪而逝,那想来便是有人带走了怀玉,脑海中闪过几个皇城中熟悉的人名,又被她迅速否决,她一路易容换音,又是初到宣州,那些人不会到的如此之快。
而一路来,唯一有过纠葛的,萧重九眼眸一冷,迅速念出一个名字,“林行秋。”
萧重九心中一阵后悔,当时对他还是太过仁慈了些,竟让他把主意打到了怀玉身上,这一次,她势必要他付出代价。
萧重九深吸一口气,推算了一番,与花影交流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是完全不够出城的,如此想来,怀玉必定还在宣州城中。
心中立即有了决策,相比城中,城外寻人难度大大提升,当务之急是封锁城门,莫让人出了城。
萧重九转身,立即向城主府走去。
凭借身份玉牌,萧重九顺利进入城主府,桌上茶盏冒着腾腾热气,飘散的热气扰乱了她的视线,她却无心注意,目光透过茫茫白汽,死死盯着门口位置。
放在扶手上的手,因过于用力,指尖泛起了白,脑海里嗡嗡作响,一片混乱,记忆中深处,怀玉唇角清浅的梨涡却越发清晰。
城主步履匆匆的赶来,目光在她身上一顿,神情一凛,便自然的弯腰行礼,“见过殿下。”
萧重九回过神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宣州城主在入皇城述职时,自然是见过她,但现在的她已经易容,仅凭信物和多看她一眼,就能断定是她,可见此人的不平凡。
“不必多礼。”萧重九示意她起身,直明自己的来意,“我有一事还请城主帮忙。”
城主摆摆手,脸上流露出恭敬姿态,“殿下直言便是。”
萧重九抬眸,眉心愁云笼罩,也不知怀玉可还安好,若怀玉有一分损伤,她定要那人偿命。
“请城主下令封锁城门。”
城主低下头,脸上表情很是为难,不过思考了片刻,还是点头,“我这就下令。”
萧重九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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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的多看了她一眼,没有多问,更没有借此事拿捏她,与聪明人交流,就是不一般。
但该付出的代价,她自然也会付。
萧重九同她道过谢,许下自己的承诺,便匆匆往外走,城门虽已封锁,可怀玉的安危仍然未知。
“殿下。”
萧重九停下脚步,并未回头。
“殿下若有何需求,尽管开口。”
萧重九点头,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只要能找到怀玉,多欠一个人情又如何。
萧重九步履匆忙重新回到客栈,一路上想的念的都是怀玉的身影,她握紧了拳,深吸一口气,找回自己的理智,怀玉是从这里消失的,自然该从这里调查起。
她召出花影,低声对着她吩咐了几句,花影面色凝重应了声“是”,便从她眼前消失。
不一会的功夫,花影便又重新出现,身后跟着几个人,有骂骂咧咧的客人,也有笑眯眯的客栈掌柜,还有一脸不知所云的小二。
萧重九冷着脸站在一边,低垂着眸,眼底盛满了急切与担心,怀玉等我。
我很快就会找到你。
花影看了她一眼,便开始询问面前几人有关褚怀玉的消息。
前面几人都说不知道,在问到小二时,小二顿了一下,吞吞吐吐道:“我记得这位公子好像是和一位公子走的。”
小二回忆了一番,依据断断续续的回忆,描绘出一些细节。
在听到小二的描述后,萧重九眼中杀意浮现,果然是林行秋带走了怀玉。
萧重九眼神示意了一下,花影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小二,其余没给出消息的人皆是一脸羡慕,渴望却又嫉妒。
萧重九走出客栈,街边的商贩叫卖声不绝,她看了花影一眼,花影立即明白她的意思,继续如法炮制寻找起褚怀玉的踪迹来。
俗语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果然不假,在重金的诱惑下,很快便有小贩为她指了路,萧重九走进小巷,越往里走,脸色越难看,破败腐朽的小巷,到处透露着死气,无言的昭示着这里曾发生过不好的事。
萧重九垂落的手握紧出拳,她抿紧了唇,眼中担忧流露,怀玉你一定要等我。
25. 反水
一间略显破败的屋子里,褚怀玉无助跌坐在角落里,眼中透着害怕与绝望,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嘴巴也早已被堵住,绝了他求救的可能。
褚怀玉小心翼翼的挪动了一下,脚踝处出立即传来钻心的疼,叫他白了脸,这是遭人绑时,他不愿配合,挣扎弄伤的。
褚怀玉忍着疼痛,又动了下,眼中立刻蓄满了泪,害怕与委屈交织,他一眨眼,眼中的泪好似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落下。
他咬住了唇,呜咽出声,白玉般的脸上满是泪痕,初入宣州,人生地不熟,没有人会找他。
褚怀玉黯然神伤,羽睫沾染上泪意,看起来可怜极了,不欺然的,眼前浮现出阿九的模样。
想到阿九,黯淡的眼眸一亮,不过一瞬,褚怀玉眼中的光又黯淡下去,他才刚跟阿九提过分别,出门时又未与她打招呼,如今他不见了,阿九可能也只以为是他离开了。
褚怀玉无力倚靠在墙上,默默落泪,如此想来,不会有人在乎他的消失。
——
屋外,刘氏兄弟正满头大汗,他们本打算将人带出城,卖到别处去,却得知城门已封锁。
刘二擦了擦脸上的汗,焦急的看向大哥,“哥,你说城门封锁是不是因为他。”
刘二不安的眼神看向屋里。
刘大甚是烦躁,一时间很不确定,那人说他不过是小门小户,可他才刚被绑走,城门就封锁,如此巧合,不得不让他小心为上。
刘大眼中凶光乍现,他们兄弟做这行多年从未出事,就是因为他们极为小心,若如今因为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出事了,实在得不偿失。
他转头看向自己弟弟,“你在这里守着,我出去打探打探。”
刘二立即点头同意,做这行多年,也曾亲眼见过被抓之人的下场,畏惧的缩了缩脖子,他一点也不想被砍头。
刘大一走,本就心存害怕的刘二更加焦虑,来回不停的行走,时不时抬头朝门口方向看一眼,生怕下一秒会有人提着大砍刀闯进来。
时间慢慢流逝,哥哥却始终不见回来,刘二心中焦灼不已,额头上的细汗不停的往外冒。
实在受不了内心的煎熬,他吸了一口气,大力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褚怀玉被惊到,抬眸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落,默不作声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刘二走到褚怀玉面前,双眸怨毒的盯着他,他和哥哥自小就活得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了求生的门路,如今却因为眼前之人暴露了,他怎能不怨恨。
门外,刘大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脸色格外惨白,脸上还冒着虚汗,显然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刘二恶狠狠瞪了角落里的褚怀玉一眼,迅速向刘大走去,“哥哥如何?”
刘大擦拭着脸上的虚汗,翁动唇说道:“去另一边说。”
萧重九走出小巷后,没在外面得到有关褚怀玉的任何消息,便断定了怀玉还在巷子某处。
巷子里纵横交错,找起来十分不易,所以她让花影带着自己的身份玉牌去了城主府,不一会的时间,官差便遍布小巷,挨家挨户的搜寻。
而出门的刘大便与官差打了个照面,他献媚的笑着,上前阿谀奉承,一番献媚下来,他肯定了官差在找的人就是自己绑了的那人,他不敢在停留,马不停蹄的跑了回来。
刘大行尸走肉般坐下,将刚才遭遇的事情说与弟弟,霎时,屋内出奇的安静,二人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面如死灰。
他们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完了。
官差用不了多久便会搜寻到这里,届时迎接他们的将会是死亡。
好一会儿,刘二才从死亡的恐惧中回过神来,急急看向刘大,“哥,我不想死,你快想想办法。”
他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摇着头,“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刘大脸色也不比他好多少,沉默了一会后,眼神阴鸷,“是那个贱人害了我们。”
“敢骗我们,那贱人也别想好过。”
刘大看向弟弟,“我有办法了。”
“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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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办法。”刘二眼中曙光重现,急切起身,催促的看着哥哥。
“让那贱人给我们做替罪羊。”
“我们快些去把他抓回来,别让他跑了。”
刘二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觉得行得通,反正这人是他卖给他们兄弟的,如今招惹来麻烦,自然也是他的错,合该他承担。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往外走去。
刘大刘二找到林行秋时,他还未走远,林行秋见二人面色不善,嗅到了危险的信息,正打算跑路。
两人凶神恶煞的走来,他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刘家兄弟互相对视一眼,多年的配合让他们轻而易举的抓到了人。
林行秋一直在巷子里没离开过,只顾着想如何重新搭上萧九,自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此番也只以为是二人反悔,想连他一起卖了,立即大喊大叫起来,“你们干什么,你们快放了我。”
“很快你就知道了。”刘大一把堵住了他的嘴,眼神格外阴狠,他们兄弟差点被他害死。
两人将林行秋带了回去,林行秋被两人随意的丟到地上,疼的脸都扭曲了,却因为嘴被堵住,连喊疼的机会都没有。
刘二走到门口,谨慎的往远处看了一眼,确定没人,他走回到刘大身边,“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刘大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还能怎么办?自然是赶紧跑。”
“去把他打晕。”刘大手指向林行秋,“然后把他身上的绳子解了。”
刘二稍微思考了一番,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乖乖照做。
林行秋见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眼中满是惊恐,疯狂摇头,不要,却还是一掌被打晕。
刘二对着他的脸吐了口唾沫,“呸,贱人,都是你害得我兄弟二人如此。”
“快些走吧,再过不久,官差就要来了。”刘大边向外看边催促。
“我知道了,我就是气不过。”
“差点搭上了自己。”
兄弟二人说着话,身影渐行渐远。
26. 找到他
巷道破败腐烂,两侧的墙角上墙皮也已脱落,风光霁月的萧重九站在其中,是如此的格格不入,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的脸色也越发的阴沉。
迟迟寻不到怀玉,让她的理智濒临崩溃,心中的困兽叫嚣着,却找不到宣泄口,只能无力的乱撞。
萧重九心中又闷又疼,她低头,陷入浓浓的自责情绪之中,她不应该离开怀玉太久的,若是她早些去找怀玉,怀玉就不会出事了。
是她的错,是她没保护好怀玉。
就在她深陷自责情绪,不可自拔时,花影从远处急切赶来。
花影简单行了个拱手礼,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低语,“殿下,属下有所发现。”
萧重九猛地抬头,声音里带着微不可闻的紧张,“走。”
走过长长的巷道,在一个偏僻不起眼的位置里,一间极为破败的屋子呈现在她面前,院门前杂草丛生,角落里挂满了蜘蛛网,显然是早已荒废。
花影上前一步,推开虚掩着的木门,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正大咧咧躺在地上。
萧重九一眼就认出了林行秋,眼中杀意迸现,竭力克制住想杀了他的心,轻飘飘的扫过他一眼,冷漠道:“将他带下去。”
“是。”
萧重九急不可耐的向屋里走去,在手指碰到门的那一瞬,她停顿了一下,心紧提起来,名为恐惧的情绪在漫延,若门后是一场空,叫她如何承受。
如若再找不到怀玉,她真的会疯,自怀玉消失到现在,为了保持理智,她忍受了太多,无处发泄的情绪,堆积成山,已快要压垮她。
而怀玉,是她唯一的解药。
萧重九闭眼,无比虔诚,她向诸天神佛祈祷,门后只能是怀玉,睁眼,抿紧了唇,置之死地而后生,一把推开了门。
褚怀玉低着头,无力的倚靠在冰冷的墙角,听到声音以为是绑架他的两人回来了,故而,头也不曾抬起,不想理会。
房门大开,屋内场景清晰映入眼帘,萧重九一眼就看见了褚怀玉,心房一颤,冰冷的角落里,怀玉手脚被绑住,嘴巴也被堵住,他的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让她心疼。
“怀玉。”她颤抖出声。
褚怀玉以为自己幻听了,竟在此地听到了阿九的声音,心中嘲笑自己,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抬头,然后真的看见了阿九,正急切的朝他而来。
泪措不及防的从眼角滑落,铺天盖地的害怕与委屈,在看见她的这一刻,如潮水般重新席卷而来。
萧重九蹲下身,视线与他平齐,眼中的心疼肉眼可见,她抬手,指尖轻抚过他脸庞,温声细语,“别怕,我来了。”
泪水模糊了褚怀玉的眼,让他看阿九看得不太真切,但脑海中独属于她的形象却越发清晰,心也因为她的到来而感到安定。
萧重九眼中后怕与愧疚交织,是她来晚了,怀玉一个人在此担惊受怕,该是何等的绝望,她应该早些找到他的。
她垂眸,心疼深埋眼底,动手为他解去身上的束缚,动作极尽温柔,生怕弄疼了他,萧重九拉起了一点点他身上的衣袖,只见衣袖下的手腕上,是一条又长又深的红痕,看起来格外的触目惊心。
萧重九眼眸一阵刺痛,指尖靠近,却又怕伤害到他,在红痕上方徘徊,语气自责,“是我来晚了。”
褚怀玉呆呆摇头,“不晚。”
声音入耳,他如大梦初醒,不是在做梦,是真的,是阿九。
褚怀玉再控制不住,一头扑进她怀里,呜咽出声,泪水在她衣服上晕染开,尽情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泪水不止落到衣服上,也落进了她心间,他的每一声呜咽,萧重九的心都在随着上下起伏,可她知道他需要发泄,故并未出言安慰。
她的手揽过他腰身,往怀里带了几分,另一只手顺势缠上,抱得紧紧的,恨不得将眼前人揉进骨血里。
见他哭的差不多了,萧重九微微松了手上的力道,褚怀玉从她胸前抬起头,通红的眼,湿漉漉的眼睫,无一不在诉说着他的委屈,一眼,她心口又泛起阵阵酸涩的心疼。
萧重九暗中又给伤害他的人记了一笔,抬手,手指微弯,缓缓为他拭去脸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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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声音温柔,“有我在,没事了。”
哭过后,褚怀玉的情绪稳定不少,抬眸,对上她关切的眼,往下是她红润而又饱满的唇,他眼神停顿了一瞬,意识到不妥,忙不迭的后退,动作过大,牵动了他脚踝处的扭伤,钻心疼痛袭来,他忍不住冷“嘶”一声。
萧重九听到他的闷哼,立即伸手扶住他,制止了他后退的动作,眼神落在他脚踝处,手也随之而至。
褚怀玉心中一紧,对于男子而言,脚踝是个极其隐私的部位,是不能让除妻主以外的女子看的,想到此,他强忍着疼痛移动了一下,“我,我没事。”
萧重九的手落了空,顿了一下,明显也想到了他所担心的事,心忍不住刺痛了下。
他不愿,萧重九也不想为难他,但依她刚才所听到的声音来判断,他很明显是受伤了,不知晓情况,她不放心。
萧重九只能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我不看,让我感受一下,你伤的重不重。”
“不然我不放心。”她又补充了一句。
褚怀玉抬眸,对上了她的眼,她好看的眉心不知何时已蹙起,生生破坏了额头的美感,他手指不由得蜷缩了下,很想为她抚平细纹。
褚怀玉强压下心中的冲动,知晓她是真的关心自己,在纠结一番后,默默的点了点头,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见他点头,萧重九探出手,隔着薄薄的锦缎,手心握上了他脚踝,不太正常的弧度,立即让她意识到,已经肿起来了。
她蹙了蹙眉,轻轻碰了一下,“会疼吗?”
褚怀玉摇了摇头,意识到她看不到,又小声出声,“不,不疼。”
若萧重九此时抬头,就会发现他脸红的好似三月的石榴花,可她注定要错过。
褚怀玉偏过了头,默默咬住了下唇,他不明白,明明是隔着衣物的,为何他还是能感受到她手心的温度,随着她的轻轻触碰,酥酥麻麻的感觉从他脚踝蔓延至全身,让他无颜面对她。
褚怀玉顿感无地自容,阿九那么好的人,正为他担心,而他却起了龌龊心思。
27. 有她在很安心
褚怀玉低垂下眉眼,尽量忽视心中的异样,指尖动了动,将这一丝异样强压在心底。
几个呼吸后,脸上温度也逐渐冷却下来。
萧重九再抬头时,他脸上早已没了那一抹艳如石榴花般的红,却依然的好看,深邃的眼眸看向他,眼中是一成不变的关心,“所幸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接下来几天走不了路了。”
她自然的伸出手,为他捋了捋耳侧的头发,声音轻如羽毛,“但不要紧,有我在。”
她的动作亲密,说的话也过于暧昧,褚怀玉下意识的看向她,一颗心也不受控的疯狂跳动起来,手指弯曲又松开又弯曲,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没有胆量问,也不好意思问,怕一切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毕竟阿九是一个很好的人。
褚怀玉垂下眼帘,是逃避也是不知所措,慌乱跳动的心慢慢归于平静。
萧重九将他的逃避看在眼里,心中是说不出的失落,萧重九不行,萧九也不行吗?
不过低落一瞬,她便很快掩藏好失落情绪,忍不住埋怨,都怪自己太过心急,吓到怀玉了,萧重九眼中笃定,未来还长,但怀玉只能是自己的,为了怀玉,她不惜一切代价。
她一言不发的站起身,又在他身前蹲下,回头,“上来,我背你回去。”
褚怀玉打量着她,见她脸上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不禁松了口气,果然是自己想多了,阿九是拿他当朋友,才那般说的,但不知为何,心安的同时又多了一分道不明的失落。
他低头看一眼脚踝,心知自己现在的情况,是走不回去的,故而也没扭捏,缓慢的爬到她背上,双手僵硬着扶在她肩上,闷闷出声,“阿九,谢谢你。”
萧重九顿了一下,没再回头,相比于他的感激,她更希望他能看到她。
她微微偏头,道:“扶稳了,我要起身了。”
褚怀玉点头,反应过来她看不到后,又应声,“好。”
萧重九没再言语,慢慢起身,她的动作不大,甚至怕吓到他,还特意放慢。
可失衡的眩晕还是让他慌了神,扶在她肩上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牢牢缠在她脖颈间。
萧重九心头微动,天不冷,二人穿的本来就不多,而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她不仅闻到了他身上独有的香味,还感受到了独属于他的心跳。
二人心跳置于同一水平线上,他的心跳隔着薄衫撞击到她心上,一声接一声,心跳在不知不觉间合拍,仿佛两颗心彻底融为一体。
心口泛起一阵愉悦的酥麻,这是一种极为微妙的感觉,萧重九说不清楚,但唯一能肯定的是,她很喜欢很喜欢。
“阿九,怎么了?”褚怀玉见她愣在原地好久,发出了疑问,紧接着又不好意思道:“是不是我太重了?”
“不重。”萧重九回神,然后开始往前走,眼神闪烁,是太喜欢了,这是她第一次背他,如果可以,她愿意就这样背着他直至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一辈子太短,若世有神明,她祈愿与怀玉生生世世永生永世。
听到她说不重,褚怀玉暗自松了口气,却还是忍不住低头瞧了瞧自己腰身,应该不重吧?
萧重九虽目视前方,可眼角余光还是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眼中浮现一抹笑意,道出他心中所想,“怀玉很轻,我绕城走一圈都没问题。”
心事被说破,褚怀玉不禁脸一红,不好意思的将脸埋到她背上,结结巴巴道:“我,我知道了。”
“嗯。”萧重九含笑轻应一声,感知到他的脸依然贴在自己背上,虽然心中甜蜜,但也怕他难受,便好心出言提醒,“担心喘不上气。”
她不提醒还好,她一提醒,本就喘不上气的褚怀玉更为窘迫了,不情不愿的从她背上探起头,如白玉般的脸上染上了好看的绯色,有喘不上气的原因,也有窘迫的原因。
褚怀玉咬了咬唇,眼神落到了她身上,因为位置的原因,只能看到她的侧脸,莫名的让他想到了凛冽冬夜下的清冷月光,也莫名的让他想起了萧重九。
某一刻,他竟觉得两人轮廓有些像,但很快被他否决,阿九可比她好多了。
阿九会背他,萧重九不会。
褚怀玉定定看了她一会,犹豫了一瞬,轻轻的把侧脸枕在她背上,阿九每一步都走得很稳,身上也很温暖,在她身上,他觉得很安心。
褚怀玉的心不由自主的扑通扑通乱跳起来,身陷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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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他以为不会有人在乎他,也不会有人在意他的生死,但阿九出现了。
绝望之际,阿九如神明一般降临,那一刻,他黑暗的世界里照进了一束光。
“阿九,你怎么找到我的?”褚怀玉想起她还未提起过,便好奇的问出声。
萧重九眼神晦暗,放在他膝弯处的手紧了紧,心头一阵庆幸,幸好找到他,还好找到他。
关于怎么找到他的,萧重九自然不能直说,她垂眸沉思,什么样的说法既能让他信服又不显突兀。
没等她想好说法,褚怀玉低落的声音先她一步响起,“阿九,我是被人骗至此处的。”
“阿九你猜是谁?”
萧重九早已知道是谁的手笔,但为了配合他,她并末说出林行秋的名字,而是沉思了一番,摇头,“我猜不到。”
“是林行秋。”褚怀玉的声音很闷,带着浓浓的不解,“你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萧重九沉默了一瞬,眼神幽暗,此事多少与她有些关系,但怎能让怀玉知晓,便扯了个看似合理的理由,“或许是因为人心隔肚皮,你从来没看清过他。”
褚怀玉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短短三两日,怎能完全看清一人。
“也许吧。”
褚怀玉看向她侧脸,恰逢风吹过,吹起的青丝遮挡住了他些许视野,拂晓而过的风仿佛也略过他心间,泛起一阵涟漪,但他永远可以相信她。
“如果有机会,怀玉希望他受到什么样的惩罚?”萧重九不动声色的问着,人已经在她手里,伤害了怀玉自然要付出代价,但如果怀玉有想法,她自然也会替他完成。
褚怀玉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头,“我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他微垂眼帘,他曾遭受的伤害皆来自萧重九,但很明显的不适合用到别人身上。
萧重九轻点头,以作回应,怀玉不知道,但她知道,伤害了怀玉,自然是要生不如死。
破败的巷道里,夕阳拉长了她们交叠的身影,落在泛黄的白墙上,恰好此时,萧重九也为先前的问题,想好了一套说辞。
“怀玉——”
夕阳落在她们身上,伴随着二人前行。
28. 想见阿九
午后的风温柔而又和煦,耳畔的声音似乎也融进了微风了,吹过他面上,也吹过他心间,轻轻撩拨着他心弦。
褚怀玉心间波澜微起,忍不住抬眸,落入他眼中的,是一道好看的侧脸,侧脸的主人神情认真,手中正捧着一卷书。
因他伤未好,不宜下床走动,阿九怕他无聊,不仅每天都来陪他说话解闷,还为他寻来了书,逐字念给他听。
阿九的声音本就好听,抑扬顿挫的语调更是引人入胜,枯燥乏味的内容,似乎也因为她的声音,而变得有趣起来。
褚怀玉的思绪在不知不觉间飘远,阿九待人温柔,又善解人意,这般好的人,若有幸成为她的夫郎,定然是一大幸事,心中莫名泛起了涩意,就是不知是谁家男子这般幸运。
“怀玉?”
眼前突然出现的手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慌乱回神,垂下了眸,不敢看向她,“怎,怎么了?”
萧重九合上了书,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我刚才唤了你好几声。”
褚怀玉心虚的眼神乱瞄,暗自揣摩她人私事,实在上不得台面,生怕被她发现,他急急找补,“我听得太入迷了,一时间没注意到。”
“是吗?”萧重九挑了挑眉,仍保持着怀疑神色,毕竟她都停了许久了。
褚怀玉沉浸在自己思绪中,自然不知晓她是何时停止的,眼下他只想赶快糊弄过去,面上镇定的点了点头,“阿九念的好,让我如痴如醉。”
萧重九勾唇一笑,不由分说的将书塞到他手中,“那怀玉说说,我念到何处了。”
褚怀玉偷觑了她一眼,见到她眼中不容置疑的神色,不得不硬着头皮翻开了书,凭借着依稀的记忆,他将书翻至某页,指着一行字,底气不足的对她道:“念,念到这里。”
萧重九笑了笑,接过书,低眸,将书页往后翻了数页,指尖轻点着某处,含笑道:“这里。”
她将书重新递给褚怀玉,“怀玉记住了吗?”
褚怀玉接过书,羽睫不停的颤动着,当人面开小差,还被抓到,顿时又羞又尴尬,万分想拉起被子,将自己藏起来。
“记住了。”
“还有。”萧重九摊手,无辜一笑,“下次怀玉想看我,告诉我一声就是,我不会拒绝的。”
褚怀玉脸突地一红,猛然间想起,刚才自己似乎的确是盯着阿九的脸出神的,这么说来,她一早就发现了,让他指书页,也是她故意的。
褚怀玉脸红的快要滴血,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羞耻感,长臂一拉,被子便盖过了他的头,若说刚才只是在心里想想,那现在便是付出了行动。
萧重九怔愣片刻,反应过来后,忍俊不禁,溢出的轻笑回荡在屋中。
她笑弯了眉眼,怀玉当真可爱!
还好,这么可爱的怀玉,只有她一人见过。
褚怀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后,浑身一僵,眼中满是懊悔,他怎能在阿九面前做出如此幼稚的行为,那如银铃般的轻笑,更是让他脸上热血翻涌。
他苦起了脸,一点面子都没有了,日后该如何面对阿九,褚怀玉叹息一声,万分忧愁。
萧重九等了一会,见他仍没有要出来的意思,担心他闷坏了,便伸手拉了拉他被子,脸上笑意不减,“怀玉,还不出来吗?”
被子里又闷又热,褚怀玉一张脸憋得通红,早就想出来了,可一听到她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自己犯蠢的举动,顿时又不好意思了。
“我……我困了。”
褚怀玉说完,竖起了耳朵,外面很安静,似乎阿九已经走了,他立马迫不及待的拉下头上的被子,却与一双含笑的眼睛对上。
褚怀玉傻眼了,阿九怎么还在!
想也不想的,他就要拉过被子,再次躲藏起来,却被另一双手制止。
他飞快的睨了她一眼,苦着脸开口,“阿九,你怎么还在?”
“怀玉不想见到我?”萧重九身子前倾,拉近了与他的距离,脸上故意流露出伤心神色,“我如此担心怀玉,怀玉却不想见我,真叫我寒心。”
褚怀玉果然受骗,立马抬起了头,神情认真,摇头否认,“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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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萧重九目光灼灼,循循善诱。
“没有不想见阿九。”
萧重九继续引导,“没有不想,那就是想的,对吗?”
“对。”褚怀玉丝毫没发觉自己掉进了她所设的圈套里,还在担心自己无心的话语伤害到了她,竭力的想弥补。
“想什么?怀玉告诉我好不好?”
“想见阿九。”
得偿所愿的萧重九低笑出声,“我也想见怀玉。”
褚怀玉心房一颤,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瞪大了眼,“你,阿九,你怎能如此。”
萧重九再克制不住心中的感情,萧九也好,萧重九也罢,她只想要怀玉的爱。
她握住了他的手,眼神极为认真,“怀玉,我……”
萧重九的话还未说出口,褚怀玉另一只手的手心便覆住了她的唇,堵住了她要说出口的话。
萧重九眼神一暗,刚才还火热的心瞬间一凉,她想不明白,怀玉为何要逃避,明明她能感觉到怀玉对萧九是有情的。
就像现在,萧重九低头,视线落到两人交握的手上,怀玉的手堵住了她即将说出口的深情,可握在她手中的手却并未抽离。
褚怀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看到自己在她手中的手,他慌不择路的收回,心头如同一团乱麻。
他低下头,眼神闪躲着,“阿九,我困了。”
萧重九定定的看了他片刻,想透过他的皮囊,看透他内心在想什么,可终究是无劳而返,她眼眸黯了黯,在自己口中尝到了名为苦涩的滋味。
“好。”
萧重九落寞起身,带着满身的孤寂走出了屋。
褚怀玉眼角余光扫过,心有不忍,想要出声叫住她,最后还是生生忍了下来。
褚怀玉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出神,阿九那般好,一路的陪伴,他承认对阿九也有那么一点好感,可他曾经也喜欢过一个人,最后却落得葬身火场。
褚怀玉心中万分挣扎,怕重蹈覆辙,怕到头来又是一场空,他还没有准备好,唯有逃避。
29. 别不理我
“阿九,我有些累了。”
萧重九翻书的动作一顿,黑眸直勾勾看向他,只见他安静垂眸,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却是不给她多说一句话的机会。
自那日后,怀玉便有意在躲她,她知道的,却又不能如何,萧重九抿紧了唇,深感挫败,仍不死心的哀求道:“我不出声,不会打扰到你的。”
“我想一个人。”褚怀玉沉默了一瞬,仍无情拒绝。
萧重九眼眸灰暗了下去,深深看了他一眼,合上了书,慢吞吞的站起身,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往外走去。
褚怀玉到底还是没忍住,抬眸看了她一眼,原本挺拔的身姿变得佝偻,像是被狂风暴雨压弯的树干,背影是说不出的落寞。
萧重九走至一半,离门口仅有几步之遥,却突然感受到了身后的视线,没有任何多想,她立马转身,对上了怀玉的目光。
以为事情有了转机,她唇角微扬,正欲说话,却见怀玉在她希冀的目光下,一分一分的偏开了头,拒绝的意味很是明显。
萧重九扬起的唇角僵住,目露苦涩,动了动唇,麻木转身继续往外走,每一步都仿佛走在刀尖上,心痛的呕血。
直至门合上,褚怀玉才松了口气,他也没想到阿九会突然回头,一低头,却发现自己的手心已是一手的湿濡。
褚怀玉盯着手心一阵出神,既然自己还没准备好,自然不能耽误了阿九,眼中流露出伤感神色,等伤好些,他也该离开了。
又过了几日,萧重九发现怀玉对她越发冷淡了,除了必要的交流,几乎拒绝与她说话,这让她心头很是不安。
这日,在又一次被怀玉往外赶时,萧重九心中的不安到达了顶峰,怀玉的冷漠于她而言就是凌迟,折磨的她快要崩溃。
“阿九,我困了。”褚怀玉照例说出这句赶人离开的话语。
萧重九却未如往日那般离开,反而走到他身前,视线与他平齐,静静看了他片刻,蓄满了痛苦的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他,轻轻拉住他的手,声音苦涩,“怀玉,别不理我,好吗?”
萧重九满目哀求,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这里,很难受。”
手心下心跳有力起伏,一下一下撞击着他手心,褚怀玉像是被烫到,猛地抽回了手,藏在身后,手指不住的蜷缩,明明已经离开她的心口,手心却仿佛还能感受到她的心跳。
褚怀玉偏过头,尽力忽视手心泛起的异样,心却还是不可抑制的快了几分,他硬着头皮开口,“我没有不理你。”
“可怀玉都不与我说话。”萧重九神情落寞,黯淡的眸中流露出几分委屈。
褚怀玉心中一紧,垂下眼眸,有意的不去看她的神情,“我只是,只是……”
说着说着,他噤了声,只是什么,只是太累还是太困,可他因伤,天天卧伤在床,说累说困未免太过敷衍,一时间竟想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
萧重九等了许久,也没再听到他的声音,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可也不想他为难,牵强的苦笑一声,苦苦哀求,“怀玉,别不理我。”
见她这般,褚怀玉心中也不太好受,划清界限的话在舌尖转了转,到底没说出来,好半响,他轻轻点头,“好。”
萧重九消沉多日的脸上,如拨云见日,终于露出星点笑意,“怀玉,答应了我,就不能反悔。”
褚怀玉本想问,如若他反悔又能如何,可对上她眼中的认真与小心翼翼,动了动唇,终究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怀玉?”萧重九轻唤他一声,执着的等着他回答。
褚怀玉垂眸思考了片刻,他已决定伤好就离开,想来也用不了多少时日了,便点了头,“好。”
接下来几日,两人又恢复到之前的日子,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又经过几日的修养,褚怀玉的伤已无大碍,如今已能下地行走了。
或许是在屋中闷了太久,萧重九提议带他到街上走走时,他没有拒绝。
只是两人运气不太好,出门时还是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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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高照的晴天,不过才一会的功夫,天空中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细雨中,来往的路人行色匆匆的往家的方向跑,不时咒骂一声这多变的天气。
担心他会被急色的行人冲撞到,来不及多想,萧重九一把抓住他的手,护着他往屋檐下走去。
褚怀玉还没反应过来,人便已在她怀中,他抬眸,入眼是她线条流畅的侧脸,让他很是安心,被她握住的手腕隐隐发烫,心也随之莫名的灼热了一下。
刚一站定,萧重九便迫不及待的看向他,仔细打量他一圈,关切的询问道:“没事吧?”
褚怀玉摇头,因为被她护着,他身上并没有淋到多少雨,反倒是她,身上湿了不说,脸上也是雨水。
褚怀玉脑子一热,低头拿出帕子,上前一步,“弯腰。”
萧重九闻声,立即弯下了腰,下一秒,带着清香的帕子落到她脸上,入眼是他认真的神色,她不由得勾起了唇。
怀玉还是心疼她的。
褚怀玉眉眼专注,仔细的为她擦拭着脸上的雨水,确认没有任何遗漏后,这才收回手。
“好了。”
一抬眸,却对上她含笑的眉眼,这才注意到两人离得太近了,近到能从她眼眸中看到自己,只有自己,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佯装镇定的往后退了一步。
只有过快的心跳知晓,他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般平静。
屋檐下躲雨的不只有她们,旁人将二人的举动看在眼里,笑眯眯的打量着二人,以为两人是妻夫,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妪忍不住打趣起二人来。
“姑娘,你夫郎对你可真好,哪像我家那口子。”老妪嘴上虽说着嫌弃的话语,可眼中的怀念神色做不了假。
萧重九缓缓一笑,认同的点头,“嗯,三生有幸。”
话是对着老妪说的,可她的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褚怀玉。
褚怀玉脸上一热,连忙低下了头,独自生着闷气,阿九就是料定了他不会揭穿她。
30. 我会担心
雨来得又大又急,大颗大颗的雨滴砸到地上,溅起一片水花,天空黑压压一片,轰鸣雷声穿透云层,噼里啪啦的闪电照亮了天空一角,却又很快陷入昏暗。
檐外落雨簌簌,檐下却是一片岁月静好,冷不丁的刮起了一阵风,冰冷的雨滴被卷起落到人脸上,让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顿时有人不满的怨声载道,“什么鬼天气!”
有人起了头,抱怨一声接一声的多起来,“就是,冷死了。”
“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这个时候下。”
“也不知雨什么时候才会停。”
“……””
对于这些抱怨,萧重九充耳不闻,但也确实感受到了几分冷意,她垂眸扫一眼身侧的人,下一秒,她毫不犹豫的动手解下自己外衫,披到怀玉身上。
褚怀玉正望着雨幕出神,身上一沉,让他回过了神,一眼就注意到了身上的外衫,他抬眸,果然是阿九的。
天冷,阿九会生病的,他不想阿九生病,想也不想的动手就要拿下身上的外衫还给她,才一动作,手腕就被人拉住。
“我不冷。”
褚怀玉蹙眉,不赞同的抬眸,“阿九,你会生病的。”
萧重九安抚的冲他一笑,“我自小身体就好,不会的。”她顿了顿,又看着他认真道:“何况,相比我生病,我更怕你生病。”
直白的话语,砸得褚怀玉心间一颤,紧闭的心门忍不住打开一条缝,他逃避的低下头,阿九很好,可他还没准备好再次喜欢上一个人。
萧重九在心中微不可闻的低叹一声,追夫之路漫漫,但好在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被拒绝的多了,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
沉默良久,褚怀玉还是抬起了头,极为认真道:“可你是我的朋友,你生病了,我会担心的。”
听到他会担心自己,萧重九眉眼染上了笑意,如果没有前面那句话,她会更高兴,曾与怀玉有过更亲密的关系,怎会甘心止步于朋友。
萧重九还是摇头,在这件事上,出奇的固执,她时常会有一种感觉,她留不住怀玉,就像握不住的风。
而现在,怀玉身上披着带有她气息的衣衫,仿佛他已属于她,让她终日的恐慌不安有了片刻的停歇。
“怀玉,别取下,好不好。”萧重九放软了声音,低声轻哄。
褚怀玉对上她眼中的哀求,心一软,像被引诱般不自觉的点了头,“好。”
萧重九闻言,眼眸一亮,看着他,唇角是久久消散不去的笑意。
褚怀玉耳根一热,连忙低下了头,顿时一阵懊悔,怎么就一时心软答应了她。
鼻尖传来若有似无的香味,他曾闻到过,在她身上,而现在,带有她气味的衣服正披在他身上,耳根的热意开始扩散,眨眼间,褚怀玉的脸就好似熟透的石榴。
大雨持续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雨势有了变化,瓢泼大雨慢了下来,蒙蒙细雨笼罩了街道,雨下的宣州,让人看不真切,带着一种朦胧美。
见雨势缓和,檐下早已等的不耐烦的人匆匆跑进细雨里,一个接一个,檐下的人也越来越少。
萧重九看了眼黑压压的天色,估摸着再过不久,天就要黑了,她们也该回去了,她转头,“你等我片刻,我去买把伞。”
褚怀玉本想说不必了,雨不大,能跑回去,但对上她的眼,他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她,只能随了她的意,点头,应道:“好。”
萧重九刚要冲进细雨里,手腕却被人拉住,她回眸,温声,“怎么了?”
“衣服。”褚怀玉指了指身上,动作迅速的取下,又强硬的补充了句,“不许拒绝。”
萧重九心中一暖,心底的爱意在肆意生长,这样好的怀玉,她怎能放手让旁人夺去。
或许是今日的怀玉太好说话,让她有了得寸进尺的想法,眼神扫过他手上的衣服,却并没有接过,眨了眨眼,可怜巴巴道:“怀玉帮我,好不好?”
褚怀玉本想拒绝,可看了眼檐外,雨虽小了,细雨却不曾停歇,着凉了依然会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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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拒绝,她便会不管不顾的冲进细雨里。
犹豫再三,褚怀玉轻轻的点了点头,“你俯身。”
在他长时间的沉默里,萧重九本已不抱希望,正要自己动手,却峰回路转,眼角眉梢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怀玉真好。”
二人本就离得近,萧重九一俯身,与他的距离近在咫尺,她的目光灼灼,紧盯他红润的唇不放,只要她一往前,就能亲到。
萧重九想到此,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几分,眸色暗了暗,可还未到时候,担心自己再看下去,会失了分寸,不舍得移开了目光。
恰好此时,褚怀玉也已为她理好衣服,紧张的不敢乱看,前世今生,这是他第一次为女子更衣,虽然只是外衫。
褚怀玉后退一步,忽略不正常的心跳,小声道:“好了。”
“等我回来。”萧重九一头冲进雨幕里。
过了许久,褚怀玉再次抬起头时,细雨里已没了她的身影,他轻呼出一口气,缓缓抬手捂住了心口,似乎越来越不可控了。
褚怀玉没等多久,她便回来了,眼神扫过她湿透的衣服,闷闷道:“阿九,你身上都湿了。”
萧重九不在意的应道:“没事。”
只有怀玉没被淋湿就好。
褚怀玉抿直了唇,心中越发愧疚了,阿九为何如此,他还是能猜到的,忍不住开口,“阿九,你不用如此,我淋点雨,也不会有事。”
萧重九眼神闪烁,不语,怀玉生病时,昏迷不醒的每一个瞬间,都叫她担惊受怕。
她打开油纸伞,转移了话题,“买伞的人太多,到我时,只剩下一把了,要委屈你了。”
萧重九眼神飘忽,雨天,外出的人本就少,淋湿的人更不会买伞,到她时,伞还很多。
“不委屈。”褚怀玉立即摇头,阿九为他如此,他愧疚都还来不及,又怎会委屈。
“天快黑了,走吧。”
褚怀玉走进伞下,与她并肩同行,蒙蒙细雨下,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雨中。
31. 阿九,伞偏了
走了一会,褚怀玉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他抬头,只见青色的油纸伞,大半偏向了他这边,阿九半个身子暴露在细雨中。
蒙蒙细雨里,他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湿意,下摆唯一的水渍,还是行走时不小心溅到的,而阿九全身已然湿透,湿嗒嗒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美好的曲线,湿透了的头发还在滴着水。
褚怀玉抿紧了唇,脸色十分难看,他不喜欢这样,他不需要阿九不顾自身的付出。
见他突然站住,萧重九也跟着停了下来,漆黑的眸子看向他,带着一丝关心,“怀玉,怎么了?”
褚怀玉指了指伞,干哑道:“阿九,伞偏了。”
“没事。”萧重九见他脸上神色不太好,隐有生气的预兆,立马给出自己的解释,“我都已经淋湿了,在湿些也没事。”
“可你本不用湿的。”褚怀玉喃喃轻语,抬手想接过她手中的伞,阿九是因为他的原因,才会淋湿。
萧重九手中伞柄握的很紧,她知道他接过伞后,会做什么,自然更不可能放手。
或许是知道他所想,萧重九无奈叹息了一声,“怀玉,我甘之如饴,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不必有心理负担”他摇头,他做不到,褚怀玉的手仍在伞柄上,尝试再三,却仍撼动不了分毫,不禁有些恼怒。
充满愠怒的眸子看向她,带着盈盈水光,“给我。”
萧重九摇头,极有耐心的轻哄道:“怀玉,听话。”
若是在艳阳天,她可能就妥协给他了,可现在天空中的小雨完全没有停歇之势,雨势虽小,可她仍不想怀玉淋到半分。
褚怀玉气的眼眶都红了,气她不爱惜身体,更气她的固执,他希望自己能与她共济风雨,而不是只会在她的庇护下享受。
越想越是委屈,他咬紧了唇,眼底的红痕晕染开,水光在眼中流转。
见他如此,萧重九当即慌了神,手掌握上他的肩,手心轻轻拍打着他肩膀,本就温柔至极的声音又降了一个语调,“怀玉听话,别的事都可以依你,唯独这件事不行。”
褚怀玉是真的被她气到了,刚要张口说话,一颗剔透的泪珠却从眼中滚落,顺着下巴而下,最终与雨水融为一体。
萧重九心疼极了,暗自自责,怎又让怀玉掉眼泪了,手忙脚乱的抬手,指腹轻柔的为他抹去眼角的泪,“莫哭了,我会心疼的。”
褚怀玉眼睛红红的,刚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睛水灵灵的,像极了兔子眼睛,“那你把伞给我。”
”不行。”萧重九虽心疼他,但仍分得清轻重,怎会同意让他胡来。
褚怀玉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生气的剜了她一眼,榆木脑袋,他好心心疼她,她却不领情。
他实在没辙了,冷着脸往后退了一步,想要退出伞下,上空的伞却如影随形。
“我不要你的伞。”
萧重九拉住他的手腕,制止住他继续后退的动作,面上无奈,又不得不妥协,“你听话,我把伞给你。”
她是真的不想把伞给怀玉,可她若是不给,怀玉就不要她的伞,一番权衡利弊后,只能依了他。
萧重九叹息一声,自欺欺人的想着,淋湿一点总比全被淋湿的好。
褚怀玉得逞的弯了弯嘴角,朝她伸出了手,“伞给我。”
“怀玉……”萧重九还想在挣扎一番,她体质不错,淋点雨是真没事,可怀玉就不一般了。
见她还在犹豫不决,褚怀玉作势就要往雨中走,这一招果然很奏效,下一秒,伞就到了他手中。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愁,萧重九眉头紧锁,眼睁睁的看着原本偏向怀玉的伞,慢慢偏向了她这边,干脆移开了眼,眼不见心不烦。
恰好此时起了风,雨丝被吹得倾斜,不过片刻,褚怀玉外侧的衣服就湿了个透,显露出更深的颜色。
“冷不冷?”萧重九面上无奈,眼里的担忧却怎么都藏不住,事已至此,只能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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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玉莫要生病。
二人出来时正是艳阳天,故穿的单薄,天气骤变,自然是冷的,褚怀玉却在短暂的思索后,坚定的摇了摇头,身上虽冷,心里却一点也不冷,能与阿□□雨共济比什么都好。
不过短短片刻,萧重九见他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心里一阵心疼,离回到客栈还有好大一段距离,他不愿意她将伞偏向他,只能想别的办法。
萧重九主动向他靠近了几分,两人本就近的距离,顿时更近了些,随着走动,仿佛下一刻就会紧紧挨在一起。
褚怀玉发觉,握着伞的手不自在的顿了下,脸上略过几分不自然,眼角余光偷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坦荡,便只当自己多心了,阿九可能是无心的。
他面上不动声色,却悄悄远离了她几分,正要松口气,腰身却突然攀上一只手,将他拉向她,刚出现的缝隙转瞬消失。
“别动。”
褚怀玉一僵,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堵在喉咙,突然的相贴,让他连呼吸都忘了,脑海中一片空白,手脚同步,手中的伞被人接过,也浑然不觉。
好一会,褚怀玉才反应过来,他低头,腰上骨节分明的手存在感是如此明显,他扭头,却见她目视前方,面色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褚怀玉心间突然生起了一股气,明明是她招惹他的,凭什么他脸红心跳,她却跟个没事人儿一样。
褚怀玉气不过,伸手就要拿开腰间的手,却再次被人制止。
“别动,伞小,这样才不会淋到雨。”
褚怀玉终于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为她着想,为她好,她到好,到头来,却占了自己便宜。
他气鼓鼓的,骂道:“登徒子。”
萧重九得了好处,心情很是愉悦,她不在意的笑了笑,“嗯,只对怀玉。”
褚怀玉脸一红,心跳乱了分寸,不自在的扫了她一眼,怎么会有人这般不要脸。
而他明知不对,却乐在其中。
32. 我心悦你
“阿九,我想离开了。”
萧重九骤然一愣,眉心蹙起又舒展开,随即点头道:“也好,宣州也在了好些时日了。”
褚怀玉见她似乎没有理解自己话中的意思,沉默了良久,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决绝,她抿了抿唇,重新开口道:“我想一个人离开。”
萧重九身子一僵,面上血色褪尽,眼中神色变了又变,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今日天气甚好,二人站在石拱桥上,河水荡漾,岸边的柳树绿意盎然,细长的枝条随风飞舞,或许是昨日才下过雨的原因,艳阳照在人身上,格外舒服,却让她遍体生寒。
萧重九满眼无措,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昨日雨中共执一伞的画面犹在眼前,是如此的美好,明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怎突然就要抛下她?
长久的沉默后,萧重九嘴唇翕动,问出了心底的心声,“为什么?”
褚怀玉瞧了她一眼,似不忍见她眼中的脆弱,便又匆匆移开了眼,“这不是我们一早就说好的吗?”
心底纵有千般不舍,褚怀玉还是狠下心继续道:“按照约定,初到宣州那日,我就该离开了,却平白耽误了你多日。”
“我甚是愧疚。”
褚怀玉掩下眼中一片落寞,既然不是同道中人,自然是该断则断,免得越陷越深。
萧重九也回想起来,当初他的确是说过,出了人烟稀少的地方他自会离开,可她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他,自然也就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她松了一口气,毫无血色的唇色也回红不少,悬在半空中的心也落回实处,只要不是怀玉厌弃了她就好。
事已至此,萧重九心一横,决定向他阐明自己的心意,怀玉一直在逃避,她是知晓的,也想着来日方长,便也不打算逼他,可现在她再不说清楚,怀玉就要远离她了。
虽然她不会给他逃离的机会。
萧重九板正他的身子,“怀玉,看我。”
褚怀玉闻言,下意识抬起了头,眼见她面色郑重,神情也十分的认真,预感不妙,正要逃避的偏过头,却被她捏住下巴,绝了他逃避的机会。
萧重九强迫他看向自己,对视间,她眼中深情流露,“怀玉,我对你的心意,你一直都知道的对吗?”
褚怀玉慌了神,他知道,可只要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他便可以装作不知道。
上辈子的结局太过悲惨凄凉,他害怕,他没有勇气再一次去面对。
“我……我不知道。”褚怀玉心中一紧,眼神一刻也不敢落在她身上,哀求出声,“阿九,你放开我,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往后我们还是朋友。”
萧重九叹息一声,悠悠道:“晚了。”
“不晚。”褚怀玉立即接话,“阿九是很好的人,我想和阿九做一辈子的朋友。”
“我不想只做朋友,我想做怀玉的妻主。”萧重九看着他继续开口道:“怀玉,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怀玉,我心悦你。”
褚怀玉心房一颤,彻底僵住,窗户纸被捅破,便没有继续装糊涂的机会了。
萧重九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穷追不舍,“我能感觉到你对我也是有意的,怀玉,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好吗?”
褚怀玉眼睫轻颤,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自己,这本该是一件幸福的事,可上一世被火烧死的场景历历在目,阿九是很好的人,他笃定她不会如此对他。
可内心深处却有一道声音,倘若呢?倘若她变心了呢?
倘若她变了心,嫌自己碍眼,她是否会如萧重九那般除掉自己。
褚怀玉内心极度挣扎,一边是觉得阿九很好,她不会那样,另一边却又觉得人心易变,她会变成那样。
沉默良久,褚怀玉还是没有勇气踏出第一步,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是真的怕了。
“你感觉错了,我对你无意。”
眼见事到如今,他还不愿意承认,萧重九心里说不出失落和生气哪个更多一些。
褚怀玉垂下眼帘,只想逃离此地,目睹她眼中的深情,会让他心软,他咬牙,心一横,用力推了她一把,萧重九一时不防,脚下一个踉跄,手上的力道便松了。
褚怀玉得了机会,想也不想的转身,就要逃离,身后长臂一勾,腰身便被钳制住,再一用力,他便跌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萧重九将人牢牢抱在怀里,忍不住委屈出声,“为什么要跑?”
褚怀玉闭唇不语。
“怀玉,回答我好不好?”萧重九轻轻拢住他的头,让他的耳朵贴到心口上,“怀玉,这里很难受。”
“怀玉,它在为你跳动。”
耳边心跳如擂鼓,一声一声,似乎也在敲击他心房,他听着,心跳也忍不住加快加重,诱惑他沉沦。
“怀玉,为什么要跑?”萧重九再一次出声。
“我……”褚怀玉一时语塞,为什么要跑,自然是因为她说对了,可眼前情况,是万万不能说明的。
好在,萧重九也不是非要得出一个答案,她更想要另一个问题的答案,“怀玉,让我照顾你好吗?”
褚怀玉眼眸微闪,打算以沉默应对。
萧重九却好似早已猜到他的想法,抱在他腰间的手收紧了紧,“怀玉若不答应,那我们便一直站在这里。”
“你…”褚怀玉心一梗,现在石桥上并没有什么人,可她们站的时间久了,难免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闷闷出声,“你这是胁迫。”
“只要怀玉答应,是胁迫我也认了。”
褚怀玉再一次沉默,默默与她僵持,萧重九好似浑然不觉,只要能留住怀玉,面子什么的她都顾及不上了。
眼见桥上人越来越多,且不时有人朝她们投来好奇的目光,羞耻心作祟,褚怀玉急了。
“阿九,我,我想回去。”
见他急了,萧重九反倒不急了,“那怀玉答应我了吗?”
褚怀玉沉默了一瞬,大抵是真不想被人围观,他开了口,“你的爱意能维持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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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死亡。”萧重九话脱口而出,回答的快而有力。
褚怀玉垂落的手指蜷了蜷,阿九是很好的人,自相识至今,从未让他不满过,阿九这般好的人,他是不是可以与之一试?
他垂下了眸,握紧了手心,问出了那个让他忐忑的问题,“倘若日后你遇到了更喜欢的男子,你会如何对我?”
萧重九从没想过他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但也认真思考起来,两世的追随,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心,也无比确认自己的感情,她非他不可。
倘若出现更喜欢的男子?萧重九立即否决了这种可能,身处高位,她什么样的男子没见过,且在上一世,怀玉死后的三年里,曾有许多人为了讨好她,向她献了无数美人。
只一眼,便叫她兴致缺缺,他们都不是怀玉。
前尘往事的历经,更让她无比确定,她只要怀玉,也只需要怀玉。
萧重九松开了他,双手珍若万分的捧起他的脸,让他看向自己,她低下了头,朝他靠近,顷刻间,鼻尖相对,眼中只有彼此。
呼吸交融,一切显得如此暧昧。
萧重九在深思熟虑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此生,我只要你。”
明明内心想好了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为了一句简单的话语,言语太过苍白,道不出我的衷心,我恨言语太过苍白,无法道出我的衷心。
“话语太过贫瘠,我会用一生来证明,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四目相对,褚怀玉眼中只有她,她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人生太长,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但或许是她一路的好,让他太过沉沦,他想相信她一次。
若是阿九,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褚怀玉看着她眼中倒映出的自己,迷茫无措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要不要赌一次呢?
既然他也不确定,那便将一切交由天意。
“阿九,你来过宣州吗?”
他问得很突兀,萧重九有片刻的愣神,却还是认真的摇头,“未曾。”
褚怀玉笑了笑,“宣州很美。”
“我们玩个游戏吧。”褚怀玉手指向石桥,说的认真,“你从桥那边走,我从桥这边走,若太阳落山之前,你我相遇,那我便同意。”
宣州城很大,背道而驰,却要相遇,这无异于强人所难,但萧重九还是答应了,“好。”
萧重九不舍得看了他一眼,眼中势在必得,随后松开了他,“怀玉,等我。”
“好。”褚怀玉笑的灿烂,冲她挥了挥手。
恰逢起风,清风摇动了岸边的枝条,些许柳叶飞旋而落,打破了平静的河面,柳叶掉进河里,激荡起一圈圈波纹,细长的柳树飘荡在河面,随河水而流走,它将飘往何处?
柳叶将往何处,萧重九不甚在意,但怀玉的归处,她很在意。
只有她,也只能是她。
二人默契的一道转身,各自朝着身前的方向而去,谁也没有停留,谁也没有回头,两道身影很快消失在石桥上。
33. 菩萨庙
褚怀玉微垂眼眸,沿着街道漫无目的的行走着,路过高墙穿过街角,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安宁,不论结果如何,他相信上天自有定数。
不知走了多久,褚怀玉站定,抬眸望向四周,全然是陌生的景色,他也不知来到了何处,略一停歇后,便继续往前走。
突然,他不知看到了什么,脚步慢了下来,在片刻的思索后,他转了步伐。
菩萨庙,褚怀玉停在庙门口,有片刻的失神,死而复生,是上天的恩赐,他一直想到寺庙里感恩上苍给的机会,却因为太多琐事,拖累至今。
而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也许是天意。
褚怀玉慢慢走了进去,一步一步很是庄重,里面很干净,供台上香火不断,昭示着常有人来此。
菩萨坐落在金莲上,手持玉净瓶,神情悲悯的看着每一个来此的人,褚怀玉跪到蒲团上,双手合十,檀香袅袅,迷蒙了他的视线,他虔诚仰头,无比真诚的道出心中所念所想。
“大慈大悲的菩萨……”
话落,叩首。
——
巷道里,萧重九闲庭信步,不急不缓,丝毫不见着急神色,挂满温柔神色的眼底甚是笃定,这场游戏从一开始,她便是赢家。
自上次怀玉出事后,她便又重新安排了人暗中保护他,想要得知他的行踪,不过轻而易举,胜之不武又如何,连上天都站在她这边,萧重九眼底的占有显现,怀玉注定是她的。
眼见离太阳落山还早,萧重九便打算再转转,等时间差不多了再去找怀玉,免得他生疑。
萧重九走过转角,一间菩萨庙赫然出现在她眼前,她挑了挑眉,上一世,她不信菩萨,只信自己,这一世她依然相信人定胜天,但对菩萨一类的神灵,却多了几分敬畏之心。
她和怀玉的再次重逢,不就是神明显灵吗。
萧重九本就在想着如何打发时间,如今菩萨庙就在眼前,她眼闪过一抹深思,那便进去上一炷香吧。
萧重九不紧不慢的往里走,那姿态不像是来拜菩萨的,更像是来赏花的,走了几步,目光在触及到菩萨金身前的身影时,脸上神情陡然一变。
她眼眸里是切切实实的惊愕,怀玉?他怎会在此?
她眯起眼,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是怀玉,她曾画过他无数次,他的一衣一角,她都熟悉至极,不会认错,萧重九抬眸望向最前方的菩萨像,她是安排了人跟着怀玉,可她还没有过问怀玉的行踪,她是真的不知道怀玉会在此,意料之外的相遇,是天意吗?
萧重九心情激荡,连菩萨也不忍她们分离,她再次抬眸,看向菩萨像的眼里满是赤诚,像是一个忠实的信徒。
萧重九快步走了过去,双手合十,跪到蒲团上。
褚怀玉正在虔诚跪拜,听到身边动静,知晓是来了人,他下意识侧眸,顿时瞳孔一震,“阿九?”
褚怀玉想过很多可能,相遇亦或是不相遇,唯独没有想过二人会在菩萨像前相遇,他的目光透过迷离的香火,看到了菩萨脸上,菩萨眼中仍是悲悯神情。
是菩萨的指引吗?
菩萨也觉得阿九是一个很好的人,他该信任她一次。
萧重九对着菩萨像磕了一个头,直起身,偏头,见怀玉还是一脸恍惚模样,眼眸圆睁,似乎是不敢置信。
萧重九笑出了声,眼底的温柔如月色荡漾开,她手指向菩萨像,说的坚定,“怀玉,菩萨也要我们在一起。”
褚怀玉回过神来,默默吐了口气,既然是菩萨的指引,那他便也想勇敢一次,他虔诚的看了菩萨像一眼,随即偏头冲她一笑,“那我听菩萨的。”
没想到这一刻来的如此突然,萧重九眼眸睁大,铺天盖地的喜悦冲刷过她的头脑,垂落的手指在微微颤抖,怀玉答应了,她等这一日已等了太久。
萧重九眼眶湿润,手臂一勾,便将人抱进怀里,头枕在他颈间,轻颤的睫毛扫过他细腻的肌肤,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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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一阵轻痒,她出声,“怀玉,我不会让你后悔。”
似承诺又似誓言。
褚怀玉眼睫轻颤,阿九的怀抱很温暖,一如既往的让他安心,他勾起唇角,眼中笑意流转,随后伸出手,缓缓回抱住她,漂泊无依的他找到了自己的归处。
香火飘渺间,菩萨悲悯的神情似乎也带上了笑意,当谎言被戳破,褚怀玉再回想起这一日时,竟觉得如此讽刺,她们在菩萨前相拥,在菩萨前许下誓言,他以为是天定良缘,真相被摊开的那一刻,他方知一切都是假的,不过是一场骗局罢了。
“我相信阿九。”褚怀玉轻轻点头,说的认真,一句看似不起眼的话却狠狠砸到萧重九心间,砸醒了沉浸在美梦中的她。
萧重九一僵,疯狂跳动的心在刹那间冷却,一瞬天堂一瞬地狱,不过如此。
“阿九”怀玉唤的是萧九,是她用谎言编织出来的萧九,不是她萧重九,浑身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她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不能让怀玉知道真相,拥有过再失去比未曾拥有就失去,更加让人恐惧。
萧重九心中仿佛被人划开一道深不见底的口子,她开始恐慌,开始害怕,恐慌害怕怀玉知道真相的那一天。
“怀玉,我……”萧重九欲言又止,终究道不出真相,她安慰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再等等……
可她心知,谎言终究是谎言,谎言所带来的伤害只会随着时间渐增,拖的越久对她越不利,可现在的美好画面,是她日思夜想都想拥有的,好不容易拥有,她如何能去打破?
“怎么了?”褚怀玉关心的问。
“没事。”萧重九心事重重的摇头,默默抱紧了他几分,在他看不到的角落,她眼中划过一抹暗色,怀玉只能是她的。
若有朝一日,怀玉知道了真相,她任打任骂任罚,唯独有一点,怀玉不能离开她。
萧重九开始思考破局之法。
可死局,又何来破解之法。
34. 定情信物
萧重九拉着褚怀玉的手走出菩萨庙时,恰好是日落时分,层层叠叠的重山如坐定的僧人,半点残阳隐于重山间,天边云霞被点缀成金色,好似得道高僧袈裟上的金线。
日落余晖下,二人并肩而行,残阳拉长了两人的身影,长长的黑影交叠缠绕,好似春日水面上的交颈鸳鸯。
再次经过石桥时,却见石桥上站满了人,萧重九本无心理会,但见怀玉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便也拉着他上前。
桥上站着一女一男,两人皆面带羞涩,女子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只桃木簪,在民间赠桃木簪常表达爱慕之意,女子红着脸递到男子面前,“阿落,这个送给你。”
围观众人互相笑着挤眉弄眼,皆期待的看着男子,好奇他的抉择。
褚怀玉也很好奇,他带笑的眼眸扫了身侧人一眼,阿九也是在这里向他表达心意的,现在他觉得很开心,他希望桥上二人也能得偿所愿。
他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与她咬耳朵,“阿九,你觉得他会收下吗?”
萧重九抬眸随意看了一眼,视线又落回到他身上,只见他眉眼带笑,目光灼灼,现在的怀玉很生动,似乎被他传染,她眼中也不自觉带上了笑意,“会的。”
褚怀玉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萧重九但笑不语,男子看向女子时发亮的眼神骗不了人,那是看向向心上人才有的。
果然,在围观众人的起哄下,名为阿落的男子接过了桃木簪,红透的脸是他此时心情的最真实写照。
女子在反应过来后,一把抱住了心上人,两人在人群前方相拥,围观众人为她们送上了最真挚的祝福。
褚怀玉也跟着众人鼓掌,不忘跟萧重九说话,“阿九,你猜对了。”
萧重九没说话,只是走到他身后,低头,对着他腰间一阵摆弄,眼中闪过一抹满意神色,“好了。”
褚怀玉只觉腰间一沉,他停下来,低头去看,只见腰间多了一枚玉佩,他小心的拾起,捧在手心,玉佩为凤凰样式,呈血红色,雕刻十分精巧,凤凰的羽毛根根分明,仿佛下一刻就会活过来,流光溢彩,一眼就知价值连城。
他忙不迭就要解下来,“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萧重九握住他的手,言笑晏晏,“定情信物。”
褚怀玉还是摇头,“太贵重了,定情信物也不能收。”
“可是。”萧重九一脸为难,“可是这是我父亲让我留给未来夫郎的。”
她脸上流露出委屈神色,控诉的看着他,“难不成,怀玉不想对我负责?”
“怀玉可是在菩萨面前答应过我的。”
“这才出了菩萨庙,怀玉就变了心,真叫我伤心。”
褚怀玉连连摆手,她的连番控诉,让他一时间慌了神,来不及细思她话里的漏洞,不知不觉就着了她的道,“我没有不想负责,也没有变心。”
“怀玉收下,我就相信怀玉。”
“好。”
褚怀玉下意识出口,瞧见她满意的笑眯眯的盯着自己,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答应了什么。
褚怀玉眼中一阵懊恼,哀怨的看着她,“你,你怎能如此!”
萧重九牵起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落下一吻,声音软了调,带有撒娇意味,“好怀玉,收下吧,就当怜惜我。”
“实在不行,就当怜惜我父亲。”的一片苦心。
褚怀玉手指微蜷,拼了命的想抽回手,却被她牵的死死的,被她轻吻过的地方仿佛有火星掉落,一阵灼热,心跳也跟着不自然起来。
他眼角含春剜了他一眼,“别胡说八道。”
这软绵绵的一眼并没有什么威慑力,却搅乱了萧重九的心湖。
萧重九眼前一阵恍惚,还记得几个月前,怀玉便是连多看她一眼都不肯,怀玉与她这般,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心口的伤疤依然在,她与怀玉的关系已今非昔比。
却是以萧九的名义。
褚怀玉捧着凤凰佩,蹙着眉,面上仍有些犹豫,凤凰佩看起来实在贵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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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阿九说是给她夫郎的,阿九认定的夫郎?
想到此,他心里不免有些小雀跃。
她骗过怀玉很多事,但凤凰佩的事她没骗他,凤凰佩的确是父亲在临终时留给她的,并告诫她爱当从一而终。
父亲与母皇自小青梅竹马,长大后自然而然的结为了妻夫,两人的感情在当时也曾是一段佳话,可随着母皇后宫的男子越来越多,母皇依然爱他,却不只爱他,最终父亲在她六岁那年抑郁而亡。
或许是受父亲的影响,她曾坚定不移的想过只与一人偕老,那人该是她的心上人,所以在上一世误以为是他的算计时,她才会如此恶劣的报复。
可讽刺的是,她却在日渐相处中喜欢上了他,等她明白所爱时,一切已来不及。
三年的追悔莫及是上天对她看不清内心的惩罚。
上一世,萧重九没能有机会送出凤凰佩,如今她终于能将凤凰佩送到他手中。
这一天,她已等了太久,萧重九眼中闪过一抹悲痛哀求道:“怀玉,收下吧。”
褚怀玉定定看了她片刻,自然没错过她眼中的悲痛,他的心一紧,想来凤凰佩背后有个令人哀伤的故事,既然凤凰佩是她父亲留下的,那背后的故事想必也跟她父亲有关。
或许是不想她再流露出如此悲痛的神色,也或许是因为自己的一点小私心,他最终点头收下了凤凰佩。
桥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完了,天色也在不知不觉间暗了下来。
接下来的路,萧重九走得很是沉默,不知是因为想起自己的父亲还是因为想到了前世的事。
褚怀玉感知到了她的沉默,一路上频频看向她,他想开口安慰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客栈二楼,经上次一事,萧重九已搬到他的隔壁,眼看着即将与她分别。
褚怀玉终于忍不住开口,“阿九。”
萧重九下意识回头,下一刻,便被所熟悉的味道裹挟,她听到了他的声音。
“阿九,我会一直在。”
35. 我有你,足矣
在宣州已停留太久,初时的新鲜感也已过去,两人在商议过后,便决定离开。
两人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离开的,出了城门,褚怀玉忍不住回头看,心里不禁生出几分伤感,到底待了数日,不可能一点感情没有。
萧重九瞧见,拉起他的手放在手心,轻声安慰,“你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
褚怀玉想了想,觉得也是,他现在是自由身,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住他,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通了以后,心里的伤感便不再困扰,他收回视线,随意一问,“阿九会和我一起回来吗?”
萧重九闻言宠溺一笑,怀玉这是不相信她?她抬手,食指微弯,略微不满的轻刮了一下他鼻尖,毫不犹豫道:“当然。”
“怀玉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褚怀玉心里甜滋滋的,勾起了唇角,却又很快压下,做出生气状,抬手捂住鼻尖,只露出眼睛,“不许对我动手动脚的。”
“好,我听怀玉的。”萧重九笑着点头,随后又极其自然的抬手揉了揉他发顶。
褚怀玉只能干瞪眼,哼,阿九就是看他拿她没办法,下次,再有下次他可要咬她了。
“下次,我可要咬你了。”他气呼呼的放出狠话。
萧重九骤然靠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怀玉想咬哪里?”说着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笑的荡漾,“怀玉往这里咬好不好?”
褚怀玉顺着她的手看去,红唇饱满而诱人,好似熟透的水蜜桃,引人采撷,他瞳孔一震,像是被什么烫到般,迅速低下了头,耳垂一阵发烫,脸上也是热意上涌,阿九又对他耍无赖。
——
到达青州这日,天气格外的好,阳光不热不燥,微风也恰到好处的温柔。
刚进入青州城,视线便被一尊极为显眼的石像吸引,石像为女子模样,手中拿着书,身后背着药篓。
褚怀玉好奇的看了片刻,也没想到石像是哪位历史名人,忍不住扭头同她说道:“也不知道石像刻的是谁?”
萧重九出神的看着石像,许久后才回道:“我知道。”
“是谁?”褚怀玉好奇发问。
“徐空青。”
褚怀玉低眸沉思了一番,还是没能在历史的长河中找到这位名人,不禁对自己有些许的怀疑,名门贵族都有一门必学的课,落魄贵族也不例外,那便是熟知垂名青史的每一位女子。
萧重九见他苦恼皱眉,也大抵猜到了他的苦恼,开口为他解释,“几年前青州城曾发生过一场瘟疫,是这位徐大夫以自身性命救了满城百姓,百姓们感恩她的救命之恩,便有了这尊石像。”
而她也在早些年间受过她的恩惠,在听到徐空青身死的消息时,也被她舍生取义的精神所震惊。
徐空青自幼尝尽百草,或许是如此的原因,在那场瘟疫中,她的血成了最不可或缺的一味药引,血的事只有她一人知晓,她本可以保持沉默,却还是选择将秘密公之于众。
瘟疫历来的处理之法都是屠城,但因为她,她挽救了一城的百姓,自己却血尽而亡。
萧重九的目光落在石像上,好在还有人记得她的付出。
萧重九也想起了一件该做的事,徐空青身死后,她意外得知她还有一子尚在人间,为了报恩,她开始寻找徐苏合。
前世,她找到徐苏合时,他已沦落青楼,成了一名琴师,萧重九记起,她将徐苏合带回府没多久,便收到了怀玉的休夫书,再然后便是怀玉的身死。
当初那封休夫书,被她撕得粉碎,那时她以为自己是气不过他先提休夫,才会那般生气,现在想来,不过是她的恐慌作祟,恐慌失去他罢了。
萧重九偏头,眷恋的目光一遍又一遍的打量过他,怀玉好好的,就站在她身边,这一次,她不会再让前世的事重演。
褚怀玉见她这般看自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道:“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萧重九摇头。
褚怀玉越发疑惑了,“那阿九这般看我作甚?”
萧重九直勾勾的看着他,悠悠开口,“大概是因为今天的怀玉格外的好看。”
一句话又惹得他红了脸,连想问她的问题都忘了。
二人越过石像继续向前走,走出一段路,便见路边行人都兴高采烈的往一个方向跑,边跑还边叫嚷着什么绣球招亲。
绣球招亲?褚怀玉起了兴致,这在皇城中是极少见到的,皇城中更多的是参杂了利益的结亲。
“阿九,我们也去看看吧。”
萧重九自然不会拒绝他,不加思索的就应道:“好。”
两人跟随着路边的行人,很快便到了一绣楼前,绣楼挂满了红色的布,张灯结彩,一眼看去甚是喜庆。
绣楼前的空地上已站满了人,女男老少皆有,人群喧闹,实在吵的人心烦意乱。
这时一个不修边幅的老者也挤了过来,老者头发乱糟糟的,头发间还夹杂着杂草,衣服也较为破烂,打着补丁的地方也已破了一个洞。
老者一来,周边人露出嫌弃模样,纷纷捂着鼻子逃离,有人心生不悦,气势汹汹的怒骂道:“死乞丐,滚远点。”
老者也不惯着她,大声的与之叫嚷,“竖子能耐我何?”
那人见惯了寻常畏畏缩缩的乞丐,没想到这个老乞丐竟然会回嘴,还在大庭广众之下骂她竖子,见周围人皆好笑的看着自己,那人面上涨的通红。
“你……”大庭广众之下丢了脸面,那人越想越生气,大抵被气愤冲昏了头脑,她一下子冲上前,揪住老者的衣服就要动手。
却见老者眼疾手快的躺下,边在地上打滚边叫嚷着,“打人了,打人了,有人要打死我老婆子了。”
经老者这么一叫嚷,投向这边的目光越来越多,那名女子举着手站在原地,动手不是不动手也不是,很快周围人便指着她议论起来。
眼见议论声越来越多,害怕惹上麻烦,那名女子丟下一句“我没打她”,便慌乱逃窜。
萧重九目睹了这场闹剧,挑了挑眉,心中没有任何想法,随后也就平静的移开了目光。
老者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见周围人大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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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看戏的目光,唯有两人目光平静,如遗世独立的仙鹤,她眼睛一亮,三两步走了过去。
十分自来熟的开口,“两位一看就不是青州人。”
萧重九没有否认,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能看出来也不奇怪,她随意的扫了她一眼,十分平淡的说道:“好眼力。”
老者也不在乎她的冷淡,抬手指了一下绣楼,神秘兮兮的对着她说道:“你想不想知道是谁在招亲?”
萧重九不甚在意,谁招亲都与她无关,她有怀玉就够了,但见怀玉满眼好奇,还轻轻的扯了扯她袖子,示意她问,她无奈的勾了下唇,顺了怀玉的心思,“愿闻其详。”
老者见她捧场,便滔滔不绝的说起来,“是王员外家的公子在招亲。”她表情极为夸张,“王员外家大业大,谁若娶了她家公子,往后可就不愁吃喝喽!”
周围还有一些人在听,听见不愁吃喝人群骚动一瞬,落在后方的人一个劲的往前挤,生怕错失了机会。
老者像是没发现自己一句话而引发的骚乱,她笑眯眯的打量着萧重九与褚怀玉,问道:“姑娘,你想不想接到绣球?”
褚怀玉闻言一僵,也抬头看向了萧重九,他本是来看热闹的,却没想到看热闹看到了自己头上,他心里有些不安,没有几个人能抵挡住金钱的诱惑,而他自己一无所有,阿九似乎有了更好的选择。
萧重九乌黑的眸子望向他,一眼就望见了他眼底的不安,她抬手安抚的摸了摸他发顶,“别乱想,我有你足矣。”
论家业她也不差,何至于为了一点家业而放弃她的怀玉,只要怀玉愿意,她随时能将自己的家业亲手奉上,萧重九心头一片惆怅,就是不知何时才能等到那一日。
有了她的这句话,褚怀玉眼里的不安消散了些,他主动的握住她的手,手心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心也安定下来,他认真点头,“我亦是,有你足矣。”
见二人这般浓情蜜意,自己却是孤家寡人,老者不高兴了,摇头摆手的冲褚怀玉说道:“女子的话不可信,不可信。”
萧重九冷了脸,她对老者没什么意见,但如此三番两次的挑拨她与怀玉的关系,到底让她心生不满,她暗含警告的看了老者一眼,眼中杀意涌现,“是吗?”
老者浑身一僵,到底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了,也曾见过许多大风大浪,什么样的人能惹,什么样的人不能惹,她心里还是有数的,而眼前人明显是她不能惹的那一类。
老者欲哭无泪,无比想抽自己两巴掌,一时眼拙,竟把珍珠当鱼目,她僵硬着连连找补,“也,也不全是,我看你的话就很可信。”
说完她也不敢再多待下去,缩着头,急匆匆的离开。
褚怀玉蹙眉看着老者骤然离去的背影,一时间想不明白她怎么了,只能求助的看向萧重九,“阿九,她怎么了?”
萧重九自然不会说出自己做了什么,她低头思考了两秒,指了指脑袋,然后给出了一个答案,“也许是这里有问题?”
褚怀玉沉思一番,觉得也不是不可能,便点头认同了她的说法,“也有可能。”
36. 阿九是我的妻主
褚怀玉动了动唇,还想与她说点什么,却听见绣楼上传来“锵”一声铜锣声,喧闹不已的人群立即安静下来,他止住了即将出口的话语,抬眸朝楼上看去。
一个中年男子穿着喜庆红色,手中拿着铜锣,他又挥动两下锣槌,发出刺耳的“锵锵”声,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他满意的放下铜锣,清了清嗓子,道:“想必诸位已经知道……”
褚怀玉听得有些无聊,抬手打了个哈欠,他说的与刚才老者说的大差不差,无非就是接到王公子的绣球,往后就有享不尽的福了。
萧重九注意到他的动作,微俯下身,凑到他耳旁,关心问道:“困了?要不要离开?”
她突然的靠近,吓了褚怀玉一跳,心跳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规律跳动着,被吓得,他伸手捂住狂跳不止的心口,深吸了一口气,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偏头瞪了她一眼,看你干的好事!
萧重九自知理亏,不自在的干咳了一声,抬手抚上他后背,诚恳认错,“是我的错,怀玉想怎么罚我都行。”
褚怀玉的心跳慢慢趋于正常,他放下手,理直气壮看了她一眼,“这可是你说的。”
“当然。”萧重九笑着点头。
褚怀玉皱眉苦思了半天,都没想好要怎么罚她,见她笑盈盈的看着自己,面上一热,慌乱的偏过了头,胡乱道:“还没想好,想好了再告诉你。”
萧重九也不急,点头,“好。”
褚怀玉因为被她吓到,没听清她刚才同他说了什么,正要问,却见绣楼上说话的中年男子停止了,一个人影自珠帘后缓缓走出来。
他目不转睛的好奇看着,边开口,“阿九,你刚才说了什么?”
萧重九眼中宠溺,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的问题已经得到答案了,怀玉正看的起劲,怎么会离开,便回道:“没什么。”
褚怀玉趁着间隙狐疑的回头看了她一眼,但也没多想,一路的相伴,他对她全心全意的信任,阿九说没什么那必然是没什么,便也不在纠结。
珠帘后的身影也终于现身,是一名看起来与他差不多大的男子,男子身穿红色喜服,面上覆着面纱,虽看不见长相,他的一双眼睛却格外的灵动。
人群立即躁动起来,纷纷往前挤,嘴里还大声叫嚷着王公子王公子,像是在比谁声音大,仿佛叫的大声了,就能得到绣球。
褚怀玉也被吵得难受,不自觉皱了皱眉,下一秒,一双手覆住了他的耳朵,“有没有好一点?”
周围太吵,萧重九是凑近他耳边说的,褚怀玉与她挨得很近,周身被她的气息所包围,在她开口的瞬间,吵闹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他只听得见她的声音。
“好,好多了。”褚怀玉不自在的回答,面上染上了一层粉色,似是春日艳阳下的桃花。
绣楼上,王行舟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吵死了,他眼中闪过一抹怨恨,这些人怎配做他妻主,只有柳姐姐那样光风霁月的人才配做他的妻主。
想到柳姐姐,王行舟眼中闪过一抹担忧,也不知柳姐姐可还好,他和柳姐姐是在一个雨天认识的,瓢泼大雨里柳姐姐递给了他一把伞,一来二去的,二人便互生情愫。
他也认定了非柳姐姐不嫁,可当他满心欢喜的告诉家人后,娘和爹却一脸凝重的告诉他,柳姐姐已经在别处成过婚,还是个喜欢赌博的人,和他在一起也是别有目的。
他自然不信,跑去问了柳姐姐,柳姐姐告诉他,她不是那样的人,还给出了证据,柳姐姐告诉他,是娘爹为了不让她二人在一起,污蔑她的。
他回府和娘爹吵了一架,以性命作协,要嫁柳姐姐,结果娘爹竟然派人抓走了柳姐姐,反过来逼迫他成婚。
王行舟攥紧了拳,为了柳姐姐的安危,他不得不妥协,眼下乌泱泱的人群更是吵得他心烦,对娘爹的恨意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他冷笑一声,不就是成亲吗,他成。
王行舟上前一步,目光扫过绣楼下面的人,一个个都不及他的柳姐姐半分。
他的目光在扫过萧重九时一顿,这人长得尚可,目光一转,便又看见了站在她身边的褚怀玉,见二人姿态亲密,心中很是火大。
凭什么他只能与柳姐姐分离,凭什么她们能在一起,她们是来看自己笑话的吗?
王行舟心中憋着一股气,既然他不好过,她们也别想好过,他拿起托盘中的绣球用力朝萧重九扔去。
萧重九眼中只有褚怀玉,见绣球朝自己这边的方向而来,也不甚在意,只当是那招亲的人看中这个方位的某个人了。
直至绣球掉在她面前,她也没有一丝反应,绣球掉在地上,很快便被人捡走,捡到绣球的人将绣球紧紧抱在怀里,激动的大声喊道:“我抢到绣球了,我抢到绣球了。”
褚怀玉还在刚才那一幕里没回神,萧重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语气疑惑,“怀玉,怎么了?”
褚怀玉心头一跳,竟莫名的不安起来,他回头看向萧重九,不太确定的问道:“绣球是冲你而来的?”
“不是。”萧重九回答的毫不犹豫,她的心思全在怀玉身上,自然也没去注意,唯一知晓的是她满心满眼都是怀玉,不想与不相关的人扯上关系。
“大概是扔偏了吧。”她不在意的说着。
褚怀玉看看她,又看看绣楼上的人,心中的不安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减少,反倒越发的明显。
“阿九,我们离开吧。”
“好。”对于他的话,萧重九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只是她们还没走,便被人拦住。
绣楼上,王行舟眼睁睁的看着绣球落地,这与想象中的情形完全不一样,他自然知道王家的吸引力有多大,楼下因争抢绣球而打成一团的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在他的想象中,萧重九看到绣球冲她而来,她应该一把推开身边的人,然后去争取绣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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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是如现在这般任由绣球掉落。
萧重九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人,眸色不善,但为了不在怀玉面前暴露,只能忍下来。
她视眼前人为无物,动作温柔的握住褚怀玉的手,轻声安慰,“别怕,有我在。”
褚怀玉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刚才心里的不安,在这一刻变成现实。
小厮见自己被如此忽略,心中不满极了,他本是孤儿,因缘际会下入了王府,成为少爷身边的仆人,王家在这青州算是大户人家,平日里谁见了他不好声好气,他瞪了两人一眼,语气不善的道:“我家公子要见你。”
她们到时,王行舟已经等候良久,眼里已有了不耐的神色,小厮一见到他,脸上切换自由的换上媚笑,“公子,人带来了。”
王行舟挥手让他退下,他的目光扫了褚怀玉一眼,是有几分姿色,但他长得也不差,他思考了一瞬,径直走到萧重九面前,抬手揭下面纱。
王行舟一直盯着她,见她眼中从始至终都未出现过一丝变化,仿佛站在她面前的是个木头人,不由得有些生气,她越是这样他越想拆散她们。
萧重九握紧褚怀玉的手,像是护犊子的头狼,保护意味浓重,面无表情道:“不知王公子找我们前来所为何事?”
“不是你们是你。”王行舟看着她纠正道。
萧重九平静看着他,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一丝表情,仿佛他说什么都与她无关,这种感觉让王行舟很是憋屈,脸上表情变了又变。
他也懒得装了,直接暴露自己的真面目,“你接了我的绣球,你娶我。”
萧重九目色一冷,正要拒绝,却被一只手拉住,她低头,只见怀玉上前一步,挺直了脊背,站在她身前。
“王公子,阿九没有碰过你的绣球。”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阿九是我的妻主,她不可能娶你。”
褚怀玉心中一阵忐忑,心里话都说出来后,很是轻松,有一种卸下重担的愉悦感,阿九是他的意中人,有人与他争取,他自然该站出来。
总不能事事都让阿九帮他。
萧重九目光落在他身上,神情专注而又认真,眼中的温柔如月夜下的湖水,心中的涟漪在一圈一圈的扩散开,唇角的笑如沐春风,妻主?很好听。
萧重九得了意外之喜,心情甚好,便也不打算与王家计较了,小小王家还不配她放在眼里,但今日是因这王家的推波助澜才得了怀玉的一声妻主,随后让花影来警告一番即可。
“王公子,我夫郎说的很明确了,我没有碰过你的绣球,更不会娶你。”话落,萧重九便拉着褚怀玉的手离开。
王行舟瞧着两人并肩远去的背影,随手拿起一个茶盏狠狠地用力砸到地上,“咔嚓”一声脆响,茶盏四分五裂。
他面色不虞的盯着地上裂开的茶盏,娘爹不让他和柳姐姐在一起就算了,这两人也来欺负他,他心中一阵委屈,要是柳姐姐在就好了。
37. “妻主”
街道上,萧重九拉着褚怀玉的手停了下来,嘴角噙笑看向他,“我很喜怀玉刚才的样子。”
能让她明确感知到怀玉是在意她的。
褚怀玉脸一红,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原本的忐忑,在听到她说喜欢时,化为了欢喜的云雾,缠绕在他心间。
褚怀玉勾起了唇角,阿九说喜欢,他抬手捂住跳动的心口,其实他也喜欢。
萧重九的视线落到他红透的耳垂上,眼前闪过了某些不可言说的画面,她不自然的吞咽了下口水,眼中欲色渐深。
她扭头看了一眼四周,街头人来人往,实在不是个好地方,萧重九又看了一圈,目光落在了某处,下一刻,她拉住褚怀玉手腕,不顾他愿意与否,拐进了一条暗巷。
暗巷里,萧重九将人困于她与墙之间,抬手抚上他的脸,拇指不轻不重的摩挲过他的唇,带了欲色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被她摩挲过的唇。
她的动作很轻,可怀玉的唇还是更红了些,像是被人蹂躏过的样子,萧重九眸色更深了些,才如此力度就这般,那若是被她亲吻会是什么样子?
褚怀玉面上酡红,眼神不停闪烁着,就是不敢看她,她灼热的眼神让他站如针毡,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抬手,轻轻的推了推她,“阿九……”
萧重九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褚怀玉似被蛊惑住,话语声戛然而止。
他的乖顺取悦了萧重九,她轻笑一声,低头,与他对视,刹那间,他的眼中只有自己,萧重九很喜欢这种感觉,仿佛自己就是他的唯一,怀玉的眼睛很好看,若是能永远只看自己该有多好。
“怀玉的那一声妻主,我很喜欢。”萧重九又往前了几分,鼻尖对上了他的鼻尖,她笑了笑,缓慢开口,“怀玉知道我听到妻主二字时,想做什么吗?”
褚怀玉面含桃花,看向她的眼眸里水光潋滟,手心已是一片湿濡,“不,不知道。”
“那怀玉想不想知道?”萧重九是贴着他耳朵说的,语气也格外的暧昧。
褚怀玉耳朵又痒又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既紧张又害怕,还有一丝隐秘的期待,他不安的咬住下唇,然后摇头,“不…不想。”
“可我想告诉怀玉。”萧重九很是无赖的说道:“怀玉不想听我也要说。”
褚怀玉潋滟的水眸晲了她一眼,不服气极了,怎么会有这般恶劣的人?
而他竟然喜欢这人。
萧重九压低了声音,贴着他的耳朵,一字一句说得很是清晰,“怀玉说妻主时,让我很想亲吻怀玉。”
“怀玉,可以吗?”
褚怀玉只觉脑海里轰一声炸开,气血一阵上涌,让他看不清也听不清,被她贴着说话的那只耳朵,好似有千万只蚂蚁在爬,酥酥痒痒的,这种痒意逐渐蔓延开,最后到了他心里。
好一会,褚怀玉才回过神来,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她的唇上,阿九的唇看起来红润而又饱满,不知道亲起来是什么感觉?
褚怀玉骤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神情慌乱的看了她一眼,便红着脸低下了头,暗自懊恼,自己怎能这般轻浮,若让阿九知道了,他还有何脸面面对她。
他想了很多,却唯独没想过拒绝。
萧重九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怀玉不愿亦或是拒绝的信号,她忍不住勾唇浅笑,眉眼也染上了笑意,仿佛初春吹过的微风,令人心动。
萧重九笑意吟吟,神色温柔的注视着他,“怀玉若不说话,那我便当你同意了。”
褚怀玉咬紧了下唇,不安的握紧了手心,眼睫不停的颤动,这种事总不能让他一个男子开口。
萧重九也从他的沉默里知晓了答案,怀玉是愿意的,她粲然一笑,乌黑的眸子中似有星光闪烁。
她指尖挑起他的下巴,俯身靠近,唇与唇近在咫尺,“怀玉,闭眼。”
褚怀玉心头一阵狂跳,好像下一秒心脏就会从胸腔中跳出来,他紧张极了,她的声音让他找到了方向,听话的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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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
萧重九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唇,眼中欲色不再遮掩,心头一阵柔软,怀玉好乖。
萧重九揽住他的腰,倾身,下一刻,唇与唇相贴,柔软的触感让她心神一阵荡漾,萧重九呼吸一重,细细感受着怀玉的美好,但很快她便不满足于此,像是沙漠中渴了数日的人,好不容易发现了水源,拼命的汲取。
褚怀玉承受不住,双手无力的推拒着她,却成效甚微,他不知道,一旦开始,何时结束便不是他说的算了。
萧重九心满意足的放开他时,褚怀玉手脚一阵发软,若不是有她揽着,只怕早已摔倒,他无力的靠在她怀中,大口喘着气。
餍足的萧重九心情甚好,手心轻轻拍着他后背,为他顺气,关心问道:“可还好?”
作为始作俑者,她的语气诚恳,脸上表情却没有一丝愧疚。
褚怀玉平复好呼吸,抬眸,瞪了她一眼,都怪阿九。
他眼角的春色,和透着水光的唇瓣,让他这一眼看起来不仅毫无威慑力,反而透露出欲语还休的味道。
萧重九挑了挑眉,眼中刚落下去的欲色,又有了冒头之意,但也心知怀玉不可能同意再来一次,只能强压下再来一次的想法。
似乎是看懂了他在想什么,萧重九笑着点头认同,“嗯,都怪我。”
“是我的错,是打是罚全听怀玉做主。”
褚怀玉抬眸看了她一眼,顿时,更气了,瞧她脸上哪有一丝认错的痕迹,她就是吃准了他舍不得。
萧重九再一次看出了他的心思,苦恼摇头,“怀玉舍不得罚我,这该如何是好?”
说着她做出苦恼状,可怜兮兮的冲他眨眼,突然她眼睛一亮,找到了解决方法,“要不这样好了,就罚我背怀玉回去。”
褚怀玉红着脸,底气不足的应道:“没有不舍。”
萧重九在他身前蹲下,回头笑着示意他上来。
一时间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罚还是赏。
38. 成亲可好?
“咚—咚咚——”
急促又刺耳的敲门声,让萧重九蹙了蹙眉头,听声音不像是怀玉,也不像是她的人,眸中闪过冷色,她还是上前开了门。
王行舟心中本就憋着一股气,又见她姗姗来迟,心气更加不顺了,真不知道娘爹怎么想的,竟用柳姐姐的性命威胁他来给这人道歉。
萧重九也不悦的拧起了眉,她昨夜已经让花影去警告王家人了,为何这人还能出现在她面前,她冷了脸,看来王家人是没有把她的警告当回事。
“喂。”王行舟目光上下打量了她几圈,趾高气扬道:“你对我娘爹做了什么,她们竟逼我来向你道歉。”
萧重九眼闪过一抹烦躁,大抵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无非是王家人怕得罪她,便让他来道歉。
“你走吧。”
王行舟不乐意了,“你让我走我就走?”
萧重九目光扫过褚怀玉房门,如今她与怀玉关系正好,自然不想被人破坏,担心怀玉见到这一幕会多想,只想尽快将人打发走,她皱着眉道:“你说,我听着。”
王行舟又不乐意了,“你怎么和我娘爹一样讨厌。”
萧重九彻底冷了脸,不欲与他纠缠,“王公子若无事,还请离开。”
王行舟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气恼极了,被人这般直白的驱赶,他也很想一甩袖子离开,可想到柳姐姐还在娘爹手里,只能歇了心思。
“昨日的事,抱…抱歉。”
“我听到了,你可以离开了。”萧重九依然面无表情,仿佛他在道歉的人不是她。
“你……”王行舟手指着她,气的说不出话来,王家在青州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谁见了他不捧着他,倏尔,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眶一红,现在连娘爹都在欺负他。
褚怀玉就是在此时推开门的,门“咔嚓”一声响,两人的视线齐齐看向了他。
褚怀玉视线扫过两人,当机立断的走到了萧重九身侧,警惕的看着对面之人,“王公子,昨日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阿九没有碰过你的绣球。”
王行舟不在意的撇撇嘴,他扔的绣球,他当然知道,可他就是看不得这两人好。
“那又如何,我说她接了,她就是接了,她必须娶我。”
王行舟说完,眼神又打量了他一番,“你们不住一起,看来是还没成亲吧。”
“等我们成亲了,我允许她纳你做小。”
“你怎可如此不讲理。”褚怀玉说不出骂人的话,只能愤怒的盯着他。
王行舟浑然不在意,挑衅的朝他一笑,随后大摇大摆的离开。
见人走了,褚怀玉担忧抬眸,眉心写满忧愁,“阿九,我们该怎么办?”
萧重九眼中闪过一丝暗芒,王家也好李家也罢,在她眼里都不过是小事,只需她吩咐一句话便可解决,但她突然有了别的想法。
萧重九低头,目光灼灼,“我有一个办法,就是不知怀玉愿不愿意。”
“我当然愿意。”褚怀玉说的迫不及待,他担忧道:“阿九,什么办法?”
萧重九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眼中只有他一人,炽热的眼神似乎要把人融化,褚怀玉略微不自在的偏开了头,急切的催促,“什么办法?阿九你快说。”
萧重九却仍未作答,她抓起了他的手,放在心口,沉默有力的心跳隔着胸腔撞击在他手心,仿佛他的手握住了跳动的心,特殊的感受,让他脸红心跳,手指也不由得蜷缩。
终于,她开口道:“怀玉与我成亲可好?”
褚怀玉猛地抬头,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静止,头脑一片空白,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就要抽回手,却被她用力的拉着,死死的按压在她心口上。
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吞咽一口口水,试探着问,“阿九,你说什么?”
萧重九上前一步,一手抚在他的后脑,不让他有机会逃离,低头,额头相抵,她认真的神色倒映在他眼中,缓慢而又清晰的道:“怀玉,与我成亲可好?”
这一次褚怀玉听清了,心房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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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蜻蜓略过,让他的心忍不住轻颤。
“怀玉,我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这句话,我是认真的。”
“我想与你成亲,有一个你我血脉相连的孩子,有一个我们的家。”
在她的深情描绘下,褚怀玉也忍不住畅想,若二人有一个孩子会是女孩还是男孩?孩子是会像他还是更像她?
家这一个很美好的字眼,让他心生动摇,离开皇城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本以为余生将飘零无依,但他遇见了阿九。
阿九说想和他成亲,想和他有个家。
褚怀玉心想,此生再没有比遇见阿九还要幸运的事了。
沉默了片刻,他开口,“不问问你的家人是否同意吗?”
婚姻大事自然是需要母父同意的,而他自离开的那天起,便是孤身一人了,褚怀玉眼中一阵黯然。
萧重九见他并未直言拒绝,便心知有希望,只要与怀玉成了亲,她和他的羁绊便更深,她再努力些,等两人有了孩子,东窗事发那一天便有了些许转圜的余地。
谎言最是伤人,但撒了一个慌,就需要无数的慌去圆,萧重九已无计可施,定了定神,她眼中划过一抹暗色,自然道:“早些年间,我母父已相继离世,如今只余我一人。”
“怀玉,与我成亲可好?”
远在皇宫的女皇措不及防的打了个喷嚏,忍不住怒骂又是何人在骂她。
褚怀玉一怔,眼中流露中一抹心疼,以后阿九有他,心一横,便点了头,反正他也没什么可顾虑的。
“好。”
萧重九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后,瞬间被铺天盖地的喜悦所笼罩,怀玉同意了。
她一把将人抱进怀里,紧密相拥,声音激动的在颤抖,“怀玉,我没听错吧。”
褚怀玉回拥住她,头依靠在她心口,闭眼静静聆听着她有力的心跳,心中一片安宁,“阿九,我说好。”
他好喜欢阿九,他想和阿九永远在一起。
39. 发现
早上天刚亮,鸟儿还在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时,褚怀玉便被萧重九拉到了一个地方,此地地处僻静,座座房屋林立,高低起伏,他看了一圈,并未发现任何奇特之处。
褚怀玉疑惑不解的眸子看向了她,“阿九,为何带我来此?”
萧重九笑了笑,并未解答他的疑惑,而是拉着他的手,将他带到了一座房屋前,她指了指门,“打开看看,可喜欢?”
褚怀玉瞬间明白她的意思,顿了一下,刚要说话,却被她抢先一步。
“怀玉,我知你不在意,可我在意。”萧重九深情凝望着他,指尖抚摸过他侧脸,“我们成亲总要有个地方。”
萧重九看了青瓦白墙一眼,语气颇为自责,“委屈怀玉了。”
她与怀玉成婚,理应是八抬大轿十里红妆,为了不暴露身份,如今却只能如此,属实是委屈怀玉了,她心里想着,日后回了皇城,再办一次也未尝不可,怀玉就该风风光光的大嫁。
“不委屈。”褚怀玉急急的抓住她的手,一双眼眸极为认真的看着她,道:“不委屈,能与阿九在一起就好。”
萧重九笑着摸了摸他发顶,她的怀玉总是这般的好,笑意中却隐藏了几分担忧,她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谎言之上的,得到的越美好,便越担心谎言被戳破。
“进去看看。”
褚怀玉在她的目光下,缓缓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很干净,房屋不大,两个人住刚刚好,他的目光在触及院中的石榴树时一亮,待石榴成熟时,他便能与阿九一起摘石榴了。
石榴有多子多福之意,不知他和阿九……想着想着他红了脸。
看过一圈后,褚怀玉转过身,亮晶晶的眼眸望向她,“阿九,我很喜欢。”
想到这里将会是他和阿九的家,心里的甜蜜便又多了几分。
“喜欢就好。”萧重九勾唇浅笑,目光留连在他脸上,怀玉欢喜,她也心生欢喜,“怀玉,我们成亲的日子是不是该定下来了。”
褚怀玉闻言,面上闪过一抹羞涩,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红透的脸艳如盛开的石榴花,“阿九决定就好。”
——
人来人往的街头,萧重九拉着褚怀玉在一处摊子前站定,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妪,面前摆着一个八卦图,手中的幡上写着“神机妙算”。
萧重九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八字,递给她,“劳烦。”
老妪接过八字,看了一眼,便笑弯了眼,脸上的褶皱跟着抖动,“二位当真是天作之合。”
好话谁都爱听,萧重九与褚怀玉也不例外,她们下意识看向对方,相视而笑,一瞬间连空气都香甜不少。
萧重九自然的牵住他的手,十指相扣,交叠的手指让她们紧密相连,她笑了笑,“届时,卦姑若不嫌弃,可来喝一杯喜酒。”
老妪一听有酒可喝,顿时眼睛一亮,“不嫌弃,不嫌弃。”
“我观下月的今日就是个好日子。”
下月?萧重九蹙了蹙眉,也太久了些,现在的每一日她都过得格外的不安,自然是希望与怀玉的成亲之日越快越好。
“劳烦卦姑算一算最近的日子。”
老妪摇摇头,正要说这已经是最近的好日子了,却对上了她凌厉的眼神,下意识止住了声。
“劳烦卦姑先算着,我们很快就回来。”萧重九说完,直接拉着褚怀玉转身离开,同时在暗中做了一个手势。
老妪一头雾水,有些摸不着头脑,正当她疑惑不解时,一个人影出现在她面前。
褚怀玉被拉走的很突然,眼中惊讶的神情都没来得及收,他偏过头询问道:“阿九,怎么不等卦姑算好?”
“想来算一个好日子,需要费不少时间,我们先去别处逛一逛。”
褚怀玉寻思了一番,阿九的说辞完全没有问题,便也没生疑,对她依然是全心全意的信任。
萧重九与褚怀玉再次回到摊前时,两人手中抱了不少东西,都是成亲时所需的,远远的便看见老妪笑眯了眼,显然是遇到了什么开心事。
“卦姑可算好日子了?”
老妪摸着怀里沉甸甸的银子,讨好的看了她一眼,仿佛遇到了财神爷,想将人供起来,语气恭敬,“十五日后如何?不不不,七日后也行。”
萧重九微眯眼,老妪立即噤声,抱紧了怀里的银子,瑟缩着脑袋,可不能将给她的银子收回去,要是收回去了,她就天天去她面前哭。
好在萧重九并未说什么,她转身问寻褚怀玉的意见,“怀玉,那便定在十五日后如何?”
褚怀玉觉得卦姑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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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生奇怪,但又一时没想明白怪在哪里,便索性不想了,他神情略显踌躇,“十五日?会不会太赶了?”
他不禁忧心,十五日够他绣好嫁衣吗?
萧重九眼中闪过一抹幽光,十五日于她而言,还是太长了些,若是可以她恨不得明天就娶他,她撒下了弥天大慌,只有怀玉彻底的属于她,才能让她有片刻的心安。
萧重九眸光微闪,可怜兮兮的说道:“若是慢了,那王家公子又来纠缠我这么办?”
此言一出,褚怀玉所有的顾虑都抛之脑后,上次那王家公子说的话,他可还记着呢,阿九是他的,谁都不能同他抢,大不了他少睡会,多抽出点时间来绣嫁衣。
他点头,“那便定在十五日后吧。”
——
那日后,两人从客栈搬了出来,住进了成亲用的那处房屋,本是冷冷清清的屋子,也因为她们的到来重新有了烟火气。
成亲之日迫在眉睫,嫁衣却样式复杂,褚怀玉不敢多歇息一秒,两眼一睁便是绣嫁衣,甚至在梦中也是针不离手。
两人分工明确,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忙碌的日子让人忘乎所以。
是夜,昏黄烛光下,褚怀玉落下最后一针,几欲落下泪来,昼夜不停歇的赶制,终于在成亲前绣好了,大约是前世有过一回经验的缘故,此次格外的得心应手,大大缩短了他绣嫁衣的时间。
褚怀玉朝窗外看了一眼,眼见夜色还不算太晚,想来阿九应该还没歇息,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与她分享喜悦。
褚怀玉珍重万分的抱着嫁衣,推开了门,忍不住为之一愣,红灯笼红绸缎,入眼之处尽是红色,连角落都没放过,那颗石榴树上更是挂满了红布做的果,他眼眶一下子湿润了,除了阿九还会有谁对他这般上心。
想见阿九的心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他小跑来到她门前,里面蜡烛正明亮,昭示着主人夜未眠。
褚怀玉心头一阵欢喜,抬手就要敲门,却突然听到一道突兀的人声,他欲要敲门的手一顿,眉心也不自觉蹙起,此地只住了他和阿九二人,怎会有第三人的声音?
在他迟疑的片刻,他听到了几个让他极为熟悉的字眼。
“殿下,徐苏合找到了。”
褚怀玉脸色一白,手中嫁衣悄然落地。
40. 败露
褚怀玉苦笑一声,徐苏合,他怎会忘记,前世萧重九带回来的琴师便是叫徐苏合。
他放下了要敲门的手,低垂下眼帘,静静站了片刻,通过只言片语,他懂了一切,再转身时,脸上表情已然崩溃。
褚怀玉失神落魄的往外走去,踩到了呕心沥血才绣好的嫁衣,在上面留下了黑色灰尘,他也全然不在意,像是被人操控的傀儡,只知道往前走。
萧重九交代好花影要做的事情,挥手让她退下,她看了一眼屋外的月亮,这个时候怀玉应该还在绣嫁衣,她勾唇无奈的笑了笑,笑中带着宠溺和满足,怀玉终于要嫁给她了。
婚期就在眼前,可每每想起,萧重九仍有一种不真实感,而眼下这种不真实感越发的让她心慌,只有见到怀玉,才能抚平这丝心慌。
萧重九想也不想的就站起身,她要见怀玉,门“咯吱”一声被打开,刚提步便眼尖的看到了地上的那一抹红色,她弯腰捡起,小心翼翼的拍去上面的灰尘,蹙眉,怀玉的嫁衣怎会在此?
心突然不安起来。
她迅速冲进了怀玉居住的屋子,里面果然没人,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怀玉身边有她的人暗中保护,不会有事的。
萧重九迅速往外走去,夜色正浓,明亮的月亮高悬在天上,月光落下,让本就清冷的夜更加冷清。
外面的街道上早已没了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只有偶尔几户人家还有光亮漏出。
萧重九找到褚怀玉时,他正垂着头坐落在长街中央,银色月辉洒在他身上,为他添了一件薄如蝉翼的外衣,整个人泛着萤白的光,夜风吹过长街,撩动了他的青丝,远远看去萧瑟不已。
萧重九心头一紧,快步上前,以为他是摔到了,伸手就要扶他,“怀玉,摔到哪里了?”
下一秒,褚怀玉抬起了头,满脸的泪痕我见犹怜,他一把打开她的手,眼中的泪簌簌而落,“我该叫你阿九还是殿下。”
萧重九一僵,眼中一阵晦暗,垂落的手紧握成拳,怀玉还是知道了。
动了动唇,想解释,却说不出一个字,骗他是真,无论她怎么解释也掩饰不了。
褚怀玉低头,双手捂住脸,大颗大颗的眼泪从指缝间滴落,他低喃出声,“萧九萧重九,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一字之差的名字,相似的眉眼,一样的味道,他该想到的,他该知道的,却宁愿相信那是巧合,可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
他想到了与阿九的初相见,萧重九是何人,又怎会被人绑架,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只有他傻傻的信了。
“怀玉。”萧重九抿紧了唇,思虑半响,她抬手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面具一点点掉落,露出了她本来就惊为天人的容貌,声音也陡然一变,恢复了原来的清冷,“怀玉,对不起。”
褚怀玉抬眸,瞳孔骤缩,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他的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人皮面具上,咔嚓一声,似有什么东西碎了。
他低头,呆滞的目光落在自己心口,哪里正一阵一阵的抽痛,原来是自己的心碎了。
曾经有多信任,现在就有多打脸,褚怀玉想起了与阿九一同度过的时光,最后画面定格在菩萨庙,悲悯的菩萨像前她们相拥,她们许下誓言,如今回想,竟是如此的讽刺。
那一刻,她在想什么呢?是在嘲笑他竟如此好骗,还是在感叹他的愚蠢,亦或者都有。
褚怀玉眼睛一阵酸涨,忍不住的清泪逐滴滚落,他当真蠢笨,竟以为阿九会是他的良人。
萧重九无声凝望,眼中痛苦与心疼交织,她从没想过伤害怀玉,可却又偏偏是她伤怀玉最深,她该拿怀玉怎么办才好?
良久,她摊开手心,接住了一滴他的清泪,清冷滚烫,似乎也要把她的手心灼伤,萧重九忍不住收拢手掌,清泪留下的温度却沿着经脉扩散,直至心房,烫的心房发紧发颤。
她抬手,想为怀玉擦一擦脸上的泪,可她的手才一动,褚怀玉就往后仰,避如蛇蝎,抗拒的意味十分明显,萧重九看在眼里,苦在心里,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起点。
许久,萧重九动了动干涸的唇,苦涩道:“怀玉,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奢求他的原谅,只求他莫哭坏了身子。
褚怀玉停止了哭泣,猛地抬头,泪眼婆娑,“我不要道歉,我只要你远离我。”
瞬间,萧重九脸上血色全无,衣袖下的手指也在微微颤抖,要她远离怀玉,不如杀了她。
萧重九闭眼又睁开,压抑下内心的苦楚,摇了摇头,一字一句道:“怀玉,抱歉,离开你我做不到。”
褚怀玉崩溃了,眼泪止不住的流,他仿佛看到了前世临死的自己,漫天的大火里,无人理会他的求救,只能绝望等死。
他不明白,前世的阴差阳错他已用死亡来赎罪,为何她却不愿意放过他。
“求你放过我,好不好?”褚怀玉哭着将姿态放低到了尘埃里,眼见她无动于衷,他动身就要下跪,只要放过他,他什么都愿意做,莫说下跪了。
萧重九手抵在他膝盖上,制止住了他,苦笑摇头,“不好。”
突然,她伸手勾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顿了一下,没来由的道:“怀玉,你的眼睛真好看。”她的手指眷恋抚摸过他的唇,温柔而又缠绵道:“怀玉,我尝试过了,我做不到,既然如此,怨也好恨也罢,此生我们都要纠缠在一起。”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用力,褚怀玉也听得格外清楚,正因如此,最后一句话于他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他只感觉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世界就此崩塌。
萧重九的手也趁此揽上他腰身,卑微哀求,“萧九是我,萧重九也是我,再过两日我们就该成亲了,怀玉,我们就像之前一样好不好?”
褚怀玉哭着疯狂摇头,前世的死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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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死与她脱不了干系,今生她又如此欺骗他,让他的一腔情意成了笑话,她怎还有脸说像之前一样?
褚怀玉扯开了她的手,心如死灰,“不好。”
他突然意识到,他似乎真的无法逃离萧重九,既然如此,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死了也好过天天面对杀死自己的仇人。
死亡的念头越演越烈,脑海中一道声音一直在告诉他,死了就可以解脱了,死了就解脱了。
解脱吗?褚怀玉被蛊惑了,双眼无神的站起身,呆滞的朝着前方一步一步走去。
“怀玉?”萧重九叫了一声,他却置若罔闻,萧重九面露担心,她站起身,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跟着他走。
最终,褚怀玉停在石桥上,他抬眸,两岸的柳树依然绿,湖面一样的平静,石拱桥与月亮倒映在湖面,此情此景像极了宣州的石桥,可有些东西终究不一样了。
萧重九眼中情绪复杂,显然也想到了往事,可她依然猜不到怀玉来此的目的,依怀玉现如今对她的怨恨,显然不是来缅怀往事的。
褚怀玉突然回过了头,眼中平静,只见他决绝道:“若有来生,只求素不相识。”
萧重九尚未反应过来,便听“咚”一声,水花四溅,湖面的平静被破坏,大圈大圈的涟漪从某处扩散开。
萧重九红了眼眶,来不及思考,立即纵身跳了下去,接连的水花四溅,惊动了夜间栖息的鸟儿,它们扑腾着翅膀飞向了远处。
湖面咕噜咕噜冒着水泡,湖面下,萧重九发现了褚怀玉,只见他双眸紧闭,任由自己沉落,没有一丝求生的意志,萧重九心一紧,任由水流刺痛眼睛,拼了命的往前游。
终于,她抓到了他,没等她庆幸,褚怀玉便睁开了眼,哀求看着她,接着便开始推搡她的手,显然是死意已决。
萧重九心中一痛,手上力道大了几分,怀玉对她实在残忍,竟要她眼睁睁看着他走向死亡。
手中是她心上人,她如何能做到?如何能松手?怀玉已经足够恨她,那么再多一分也没关系了,若没有爱,有恨也不错。
萧重九揽紧了他的腰,怕他挣脱,特意的解下腰带,将两人牢牢绑在一起,系了个死结,她曾说过,怀玉生她生,怀玉死她死。
褚怀玉睁大了眼,不可谓不震惊,萧重九当真是个疯子,她问过他的意愿了吗?
想到死后还要被她纠缠,褚怀玉头皮一阵发麻,求死意志一扫而空,拼了命的往上游,他死也不要跟她死在一起。
萧重九读懂了他的想法,怀玉不想死了,她本应该高兴的,可现在她心中却是一片荒芜。
但终究是好事,不是吗?
落水已经太久,再拖下去真要命丧于此了,萧重九也不敢在耽搁,立即带着他往上游。
破出水面那一刻,耳清目明,世界竟是如此的美好,可死里逃生的二人,却无一人脸上有喜悦。
41. 归还
上了岸,力竭的两人立即瘫软在地,萧重九手掌撑在地上,避免全身重量压到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似缺水的鱼。
缓了一会儿,褚怀玉的呼吸已然平稳,好看的双眸却失了神采,他偏过头,缓慢的抬手,推了推身上的萧重九。
萧重九抿了一下唇,纹丝不动,目光偏执的一直落在他侧脸上,等了许久,却也没等到他回头,眼底一阵黯然,她低头,动手解下两人腰间的系带。
没了束缚,她就地坐下,侧目,怀玉奋不顾身跳下的那一刻,她心跳几乎骤停,现在想来也仍是一阵后怕,天知道她现在有多想抱紧怀玉,感受他的存在,可她却只能看着。
萧重九克制住想拥抱他的冲动,眷恋的目光一遍一遍的扫过他,清冷月色落下,本应是一副美好的场景,却生生被二人间僵硬的气氛破坏了氛围。
一阵风吹过,萧重九感受到了冷意,她回神,怀玉身子骨本就弱,如今又落了水,再这么下去,只怕明日要生病了。
“怀玉,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褚怀玉侧着脸,眼中落下了一滴泪,回家,他哪里还有家可回?
萧重九等了一会,也没等到他的回答,本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还是忍不住失落,如今怀玉连看她一眼都吝啬,又怎会回答她。
萧重九默不作声的起身,在他面前半蹲下,动作小心的将人抱进了怀里,褚怀玉在她靠近的时候就闭上了眼,他很顺从,没有挣扎也没有拒绝,因为他已经清楚,一切都是徒劳。
萧重九站直了身,忍不住垂眸,怀玉脸色略显苍白,在她怀中安静的闭着眼,像是睡着了般,可她心知怀玉这是在躲她。
心中一阵刺痛,仿佛有千万根针在扎,可她怪不了谁,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前世对怀玉不好,今生又欺骗了他。
萧重九收回了目光,抱紧了怀中人,一步一步朝回家的路走去,刚落了水,身上都是湿漉漉的,每走一步,地上都留下了一滩水迹。
回到门前,才踏进一步,映入眼帘的便是满院的红色,萧重九的心忍不住一颤,再过两日就该是她和怀玉成亲的日子了,可如今……
萧重九抱着褚怀玉站在院中,看了一眼被装扮成红色的石榴树,眼中一阵黯淡,又低头看向他,轻声道:“怀玉,我们到家了。”
萧重九的最后一丝希望落了空,怀中人从始至终都安安静静的闭着眼,仿佛外界的喧嚣已与他无关。
“怀玉,求你睁开眼看一眼好不好?”萧重九哽咽着哀求,怀玉打她也好骂她也好,只要不是像现在这般就好。
可她的哀求注定得不到响应。
萧重九心中一阵发紧,几乎要呼吸不上来,她黯然的看着怀中的人,唤出了花影,“花影,安排两个男子来照顾怀玉。”
怀玉身上还是湿的,依他如今的状态,必然是照顾不好自己的,说不定还会伤害自己,她当然会照顾怀玉,可她到底未和怀玉成亲,有一些事她不方便帮怀玉做。
花影很快便将人带到了她面前,萧重九目光仍落在怀玉身上,她头也没抬,吩咐道:“带他下去沐浴更衣。”
两名男子恭敬点头,“是。”
萧重九再过来时,褚怀玉身上已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双眸紧闭,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若不是还能看出微弱的呼吸起伏,只怕会被不知情的人误认为是人偶。
萧重九挥退了两名男子,走到床边坐下,碰到了他放在外面的手,顿时眉心紧锁,怀玉的手怎这般凉,她默默将他的手放到自己手心,为他捂热,在小心的放到被子下。
做完了这一切,萧重九的视线落在他脸上,心头又是一阵挫败,怀玉连眉都不曾皱过。
“怀玉,我知错了,我不该骗你,你理理我,好不好?”萧重九眼中蓄满了痛苦,对着他哀求。
“怀玉,我爱你,若非逼不得已,我也不想骗你的,你打我骂我,我都认了,不要不理我可好?”
爱他?褚怀玉心中冷嗤,莫不是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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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多了,连自己也骗了过去。
他缓缓睁开了眼。
萧重九以为他是愿意和自己交流了,小心翼翼的伸手,“怀玉,我扶你起来。”
褚怀玉却错开了她的手,眼神也不愿与她交流,自己下了床,走到梳妆台前。
萧重九紧紧跟在他身后,被冷落也不在意,心疼的看着他清瘦的身影,心中自责,“怀玉,你要找什么,我帮你。”
褚怀玉没有多言,拿起一个盒子,转身递给她,“我受不起,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萧重九一僵,已然猜到了盒子里是何物,她眼神闪躲的后退了一步,“既是送出去的东西,何来物归原主一说。”
褚怀玉也不与她多言,直接将盒子放在了她手中,随后便越过她,往前走。
眼看着他就要越过自己,萧重九还是忍不住伸手拉住了他,眼带哀求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开口,“你有没有什么想与我说的?”
褚怀玉冷漠的挥开了她的手,“没有。”
萧重九不死心,再次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眼神死死的盯着他,想从他眼中找出一丝怨恨的痕迹,却是失望而归,如今怀玉连恨都懒得恨她了吗?
她心头一阵慌乱,忍不住出声,“怀玉……”
褚怀玉回头,望向她的眸子平静极了,“说什么?说我也爱你?”
他嘲讽一笑,“那也未免太过讽刺了些。”
顿了一下,他又道:“若是你愿意放我离开,我说也未尝不可,你愿意吗?”
萧重九僵硬的摇头,她视怀玉如命,怎舍得放他离开,光是想到他离开自己就会成婚生子,她都无法接受。
褚怀玉苦笑一声,再次挥开她的手,越过了她。
萧重九黯然神伤,低头看向手中被他强塞的盒子,眼中一阵落寞,顿了一会,还是打开了盒子,之前送他的凤凰佩正在其中。
萧重九苦涩的闭上眼,纵然已经知道是何物,可亲眼看到还是让她心生难受。
42. 再也不见
“怀玉……”萧重九眉宇哀愁,目光落在他沉默的背影上,忍不住出声轻唤。
自那夜之后,怀玉便彻底的无视了她,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引起他的一丝动容,萧重九心口一阵发苦,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萧重九落寞垂眸,谎言揭穿前,怀玉是期待成亲的,甚至为此日夜不停歇的绣嫁衣,萧重九心里生出一丝幻想,如果她重新变回萧九,如果怀玉穿上了他亲自绣的嫁衣,与她的关系是否会缓和?
如果怀玉无法接受萧重九,为了他,她心甘情愿做一辈子的萧九。
萧重九眼里生出一丝希冀,仿佛溺水的人看到了救星,“怀玉,我们成亲可好,你喜欢阿九我便做阿九。”
褚怀玉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转身,眼中极尽嘲讽,阿九于他而言曾是特别的,可那一份特别在知晓她便是他避如蛇蝎的萧重九时,就消失殆尽了。
与仇人成亲,他做不到。
褚怀玉平静摇头,“不好。”
萧重九心中失落一瞬,但他的拒绝并未打消她心中的想法,她尝试了千万种讨好怀玉的办法,成亲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最初定下的日子已经过了,但好在提前准备好的一切仍在,并不会影响两人成亲。
——
次日,褚怀玉听到了屋外的吵闹声,似乎外面来了很多人,但那都与他无关,便无心在意,完全将昨日萧重九说的成亲抛之脑后。
过了一会,萧重九走了进来,褚怀玉本想向前几日一样充耳不闻,但她措不及防的走到了他面前。
萧重九变回了萧九,身着红色喜服,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眼神期待的看着他,“怀玉,好不好看?”
褚怀玉浑身一僵,眼眸垂了下去,衣袖下的手无声攥紧,她身上的喜服是他一针一线缝制的,他曾想象过无数次阿九穿上的样子,但都不及她亲自穿上好看。
褚怀玉眼底情绪复杂,想起了每一个烛影摇曳的瞬间,他是那样的欢喜要嫁给她,但也正因如此,才显得如此讽刺。
萧重九是上一世害死他的凶手,他曾欢喜过要嫁她,那是对自己的背叛,他忘不了被火烧死时的绝望,他也无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褚怀玉后退了一步,眼神冷漠的看着她,“你在做什么?”
萧重九眼中流露出一抹受伤神色,她抬手,摸向自己耳后,确认过脸上带着人皮面具,一颗心仿佛溺水般的难受,阿九也无法挽回他的心吗?
萧重九沉默了一瞬,将他的喜服递给他,“怀玉你忘了吗?我昨日说过成亲的。”
褚怀玉拒绝接过,“我没同意。”
萧重九当然知道,可这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她怎能放过,她放下喜服,就放在他手边的桌子上,萧重九避而不答,“需不需要我让人进来帮你?”
褚怀玉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他不愿意穿,她就让别人进来帮他穿,他觉得很是讽刺,她嘴上说爱他,却从未给过他选择。
褚怀玉也不再挣扎,点头,“我知道了。”
萧重九闻言,默默松了口气,她还怕怀玉抵死不同意,想了无数种办法。
“那我在外面等你。”萧重九说完,退出了房间,将空间留给他。
屋内静悄悄的,褚怀玉的一声苦笑显得格外突兀,她凭什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前世三年的冷眼与折磨是真的,他被烧死也是真的,他绝无可能再嫁她。
褚怀玉拿起了嫁衣,指尖轻抚过上面精美的花纹,他叹息一声,“可惜了。”
话落,褚怀玉拿出了剪刀,眼都不眨一下,剪了上去,没过几下,精美的嫁衣就在他眼前成了碎片。
褚怀玉低头,指尖捏起了一块碎布,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他出神,按理来说,他该高兴才对,可为何,他的心却那样的沉闷。
褚怀玉轻吐出一口气,将沉闷压在了心底,从落水的那一天起,他便没想过在活着,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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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他已经清楚的感受到了身不由己。
现在还活着,唯一的想法便是,死也不要和她死在一起,可从今日的情形来看,似乎是由不得他了。
褚怀玉平静的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绳子,他搬来凳子,面无表情的站到了凳子上,试图将绳子穿过房梁,他不敢弄出太大动静,怕被屋外的萧重九察觉。
试了几次,都没穿过去,脸上也已有了虚汗,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褚怀玉心一横,也顾及不上太多了,与萧重九成亲,他宁愿选择死。
终于,绳子成功的穿过了房梁,褚怀玉抬头,脑海闪过了过往片段,与萧重九的,与阿九的,最终画面定格在菩萨庙。
褚怀玉眼角落下了一滴泪,阖眼,虔诚的向菩萨祈祷,不要再有来生了,遇见她太痛苦了。
褚怀玉抬手抹掉眼角的泪,平静的将绳子打了个结,目光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门口位置,门外有黑乎乎一团黑影,是她在等他。
再也不见。
褚怀玉闭眼,决绝的将头伸进了绳子里。
屋外,萧重九正看着不远处的石榴树出神,石榴树树干上包满了红布,枝头挂满了红布做的果子,看起来喜庆极了。
她仍清晰记得怀玉看到这颗石榴树时发亮的眼神,可不过短短几日,就已物是人非。
萧重九心头一阵沉闷,有了片刻的迷茫,她的做法真的正确吗?
前世怀玉为了离开她,不惜身死,她不欺然的想到了怀玉跳湖的那一幕,今生她想弥补,却又阴差阳错的逼得怀玉跳湖。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萧重九脸上神情痛苦,可她真的好喜欢怀玉。
就这样吧,就这样与她纠缠在一起,生也好死也罢,谁让她喜欢上了他呢?
若要怪就怪怀玉自己吧。
萧重九伸手捂住了心口,一下一下,这里永远都只会为他跳动,短暂的迷茫化为了坚定,她前所未有的清醒,为了怀玉,她将不择一切手段。
43. 成亲
萧重九轻呼一口气,神情平静下来,意识到等的时间差不多了,她抬手轻叩房门,“怀玉,可换好了?”
萧重九垂眸,在心里默默记着数,三个数后,屋内仍未有动静传出,她不再犹豫,一把推开了门,顿时,脸色一白。
入眼的场景,让萧重九眼前一片天旋地转,身子也微不可见的踉跄了一下,她很快反应过来,三两步上前,抱住褚怀玉的腰,让他从绳圈里退出来。
褚怀玉已昏迷不醒,脸上呈现出青紫状态,萧重九将他放平到地上,急切的呼唤他,“怀玉,怀玉,快醒醒。”
“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意识模糊间,褚怀玉似乎回到了与阿九刚相识的时候,那时他生病了,阿九也是这么一声一声呼唤他的,两道声音交叠,他脑海里骤然浮现出萧重九的模样,他受惊咳嗽一声,清醒过来。
“咳—咳咳——”
萧重九见他睁开了眼,紧悬的心放了下来,还好她进来的及时,若是她再晚一点,她不敢想。
失而复得的心情,让萧重九再也克制不住,她俯身,一把抱住了他,她抱得很用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清晰感受到他的存在,让她不那么担惊受怕。
“怀玉,你怎能……”怎能试图抛下她。
褚怀玉已完全清醒,神色恹恹,心中颇为遗憾,又没死成,他偏开了头,对她的急色与担忧视而不见。
褚怀玉表情冷漠,伸手推了她一下,语气冷淡,“让开。”
萧重九顿了一下,还是选择起身,目光落在他雪白脖颈间的红痕时,只觉眼睛一阵刺痛。
“与我成亲,你就如此的不情愿?”
褚怀玉低头,连一个眼神也不愿意分给她,“嗯。”
萧重九一僵,整个人仿佛置身锋利刀刃上,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突然她的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碎布上,不可置信的瞳孔骤缩。
她立即起身,来到跟前,伸手拿起一块碎布,仔细端详过后,确认就是他一针一线缝制的嫁衣,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抽痛。
这件嫁衣是怀玉历经数个日夜缝制的,对她来说意义重大,是他曾喜欢过她的证明,也是他曾愿嫁她的见证,而现在,已成了碎片。
萧重九出神的看了许久,眼中情绪明明灭灭,她心中无比恐慌,怀玉剪碎了嫁衣,是否证明他对阿九的感情也在消失?
不,她不允许,萧重九攥紧了碎布,眼中一片阴沉,她曾得到过怀玉的爱,现在怎甘心失去。
萧重九迫切的想要抓住点什么,留住怀玉对她的喜欢,可她却什么都抓不住,要她眼睁睁的看着怀玉再次远离她?
不,她不要。
萧重九眼中情绪沉浮,许久后,她做了一个决定,怀玉必须属于她,所以成亲继续。
萧重九闭了闭眼,压下眼底的暗沉,怀玉以死相逼,她该妥协的,可嫁衣已毁,心中的恐慌迫使她必须做点什么。
所以成亲必须继续。
——
屋内,萧重九安静站在一旁,却不容忽视,大夫战战兢兢的为褚怀玉查看伤口。
大夫在她逼人的眼神下,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看过后松了口气,转身对萧重九道:“小公子的伤只是看着严重,并无大碍。”
接着,又从药箱里拿出一盒药膏,“每日涂一次。”
萧重九接过,对她道谢,“多谢大夫。”
萧重九看向花影,眼神示意,花影立即上前,“大夫这边请。”
转眼间,屋内又只剩下她二人,萧重九握着药膏,走到褚怀玉身前,“怀玉,我为你上药。”
褚怀玉看了她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抗拒的后退了一步,“我自己来。”
“怀玉,我帮你。”萧重九执拗的看着他,不退步。
僵持许久,褚怀玉先做了妥协,一来是因为脖子间被勒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二来是他拿她毫无办法,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好。”褚怀玉不情不愿的点头。
萧重九打开药膏,指尖蘸了一点,她俯身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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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玉,抬头。”
褚怀玉做了一番心里建设后,不情不愿的仰起了头,在他还没准备好时,冰凉的指尖触及了他的肌肤,褚怀玉下意识战栗,手指也不住蜷缩,他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舒服的呻吟溢出口。
萧重九似有所察觉,她顿了一下,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清亮的眼眸里是他的身影。
褚怀玉因为姿势的原因,直直的撞入她深邃的眼中,他忘了移开目光,忍不住沉沦,直至窗外的一声鸟鸣,暧昧的气氛被打断,他倏尔转了头。
萧重九目光极其不快的扫过窗外,她从未如此讨厌过一只鸟,差一点,就差一点。
萧重九顿了顿,出声提醒,“转过来,你这样我不方便上药。”
褚怀玉微垂眼帘,沉默了半响,还是转过了头,只是眼神却怎么都不愿在看向她。
或许是知道急不得,萧重九便也没再说什么,专心为他上起药来。
冰冷的药膏在红痕上涂抹开,火辣辣的疼痛感立即减轻不少,褚怀玉也舒服不少。
褚怀玉已经竭力避免与她对视,但眼角余光还是不可避免的看到了她,他看到她浓密的睫毛,看到她深邃的眼眸,看到她朱红的唇,更看到她脸上认真温柔的神情。
褚怀玉有一瞬的失神,记忆里萧重九对他从来都是冷着脸的,哪怕是在床上的时候,如今却出现了本不该出现的温柔。
时至今日,他还是很难将萧九与萧重九两人联系起来,毕竟在他的记忆中,萧重九从来都是高不可攀的,阿九对他却是那样的温柔。
但现在,萧九萧重九好像重合了。
褚怀玉心中涌起了一股伤感,也意味着阿九彻底离他而去。
萧重九不知何时已放下了药膏,正静静看着他,见他回神,她顿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怀玉。”
“怀玉,成亲继续。”
褚怀玉猛地抬起了头,苍白着脸看向她,这是他没想到的。
他嗫嚅着唇无力道:“一定要吗?”
“是。”
44. 成亲
“是。”
萧重九深深望着他,说得有力,心头却是一片荒凉,她只是想留住他。
褚怀玉没在说什么,只是沉默走到窗前,闭上了眼,心中颇为凄凉,事情已成定局,他无力更改,他尝试过了,但也失败了。
檐角风铃声起,打破了满室的静谧,吸引了褚怀玉的视线,他偏头去看窗外的风铃,身后,萧重九则是在看他,视线从未离开过半分。
——
萧重九将事吩咐下去没多久,花影便带着一个木盒子回来了,花影的办事效率向来深得她心。
萧重九接过木盒,转身走回屋,将木盒子放在桌上,她的视线看向窗边站立的人,“怀玉,过来换上吧。”
“我们成亲,总归要喜庆一点。”最后一句她说的极轻,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褚怀玉咬了咬唇,指尖也刺得手心生疼,深知自己没有选择,只能接受,他深吸了一口气,麻木转身。
他一步一步走得极为缓慢,似是想借此拖延时间,萧重九看出了他的心思,也不出声催促,只是安静看着,短短的一段路,他还是走到了尽头。
褚怀玉抿了抿唇,衣袖下的手指蜷缩,纠结片刻,抬手伸向木盒子,却在即将碰到时一顿,他抬眸,萧重九却在他看过来的瞬间,撇开了脸,无声的告诉他,成亲一事绝无更改的可能。
褚怀玉眸光一阵黯淡,他收回了视线,停顿在半空中的手也落到了木盒上,木盒上的雕花精致,栩栩如生,他却无心欣赏。
好看的眉心愁云笼罩,他打开了木盒,里面是一件红色的喜服,喜服华美漂亮,却打动不了他的心。
或许是有了前车之鉴,萧重九离开了,却让伺候他的两个男子留了下来,名为照顾,实则为监视,让他无法毁了嫁衣,也无法自尽。
褚怀玉没有反抗,心中已是一片凄凉,麻木的穿上喜服,麻木的坐在铜镜前,任由人为他打扮。
铜镜镜面清晰,稍一抬眸,他便看到了自己,明明是在最好的年纪,他的眼中却已有了历经浮事的沧桑。
“事情怎么就成这样了呢?”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呢喃,却注定得不到答案。
萧重九再次见到他时,眼中惊艳一闪而逝,怀玉好看,她是知道的,但盛装打扮过的他更是绝色,似遗落人间的仙人。
目光不经意落在了他唇间,似是上了口脂的缘故,怀玉的唇看起来是那样的诱人,与身上华丽的嫁衣熠熠生辉,一切看起来是如此的美好,唯独他眉间有抹始终缠绕的愁绪。
萧重九上前,牵住了他的手,牵着他往外走,门一开仿佛走进了另一个世界,挂满红绸的院中,锣鼓喧天,喇叭声不绝于耳,见二人出来,恭贺声络绎不绝。
但这一切都打不破两人间的隔阂。
褚怀玉眼神空洞,对周遭一切视而不见,麻木的跟着萧重九,她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整个人仿佛没了灵魂的躯壳。
萧重九频频看向他,却欲言又止,她心头一阵发苦,怀玉就在身边,她所求也已达成,可为何她的心却越发的空,似乎怀玉也离她越来越远。
这无疑是一场失败的成亲,高堂没有双亲,座下没有亲朋好友,甚至连当事人心思都不在此处。
萧重九垂眸苦笑,眼眶在不知不觉间红了,只要她是怀玉妻主就好,只要怀玉是她的就好。
耳边如愿听到一句“礼成”,萧重九的心却并未轻松半分,反倒像是压了座山,越发的沉重。
褚怀玉在听到“礼成”二字时,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下,遗忘的记忆也随着这二字被勾起,空洞的眼神中,有了恐惧的神色。
前世的新婚夜,萧重九发了狠的折磨他,他哭泣他求饶,她却冷眼旁观,到最后,他哑了嗓子,身上布满青紫,走路都在打颤。
后来,那成了他的日常。
“礼成”似乎昭示着事情又回到了原点,褚怀玉陷入了梦魇之中,脸色在一瞬间惨白如纸,身上也在不停的冒着冷汗,他仿佛又回到了那种暗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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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的日子。
萧重九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不正常,好在必要的环节拜堂已经完成,她拦腰抱起他,萧重九忍不住蹙眉,怀玉在发抖,体温也低的吓人,与她成亲竟让他如此难受?
萧重九将他放到了床上,为他盖上被子,立即差人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是。”
她紧紧握住怀玉的手,紧锁着眉心,担忧的眼神一遍又一遍的扫过他,这一刻,她很是后悔,后悔不该如此逼怀玉,却又有些庆幸,她与怀玉拜过天地,以后,她便是怀玉的妻主了。
“怀玉,你哪里难受?”萧重九蹙着眉,目光落在他惨白的脸上,忍不住抬手抚上他的侧脸,心疼极了。
她的这一句话,将深陷梦魇中的褚怀玉解救了出来,褚怀玉眼前一阵恍惚,眼前她担忧的神情,与记忆中冷漠无情的萧重九重合,他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都已经过去了。
褚怀玉垂下了眸,都已经过去了,但她对他造成的伤害仍在,仍让他忆起就担惊受怕,所以,她怎么有脸说喜欢他,怎么有脸让他和她成亲。
他恨她。
萧重九探了探他额头,眼神担忧,“怀玉,你怎么了?”
“我怎么?”褚怀玉低声呢喃了一遍,心中无尽悲凉,他本已打定主意要无视她的,但刚刚的这场梦魇,勾起了他的痛苦,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痛苦,他开始不甘。
褚怀玉抬眸,冷漠的眼眸注视着她,“我怎么了,你会不知道?”
萧重九回想了一番,确定自己不知道,摇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讨好道:“怀玉告诉我好不好?”
褚怀玉脸上神色恹恹,刚才的那场梦魇,耗尽了他太多心神,“怎么,前世对我做过的事,忘记了?”
此言一出,萧重九顿时僵住,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她也不例外,她记得怀玉的好,但也的确忘了自己曾对他做过的一些事,而经他提醒,她想起来了。
萧重九想起了自己曾有多恶劣。
45. 偏执
萧重九惨白着脸踉跄了一步,模糊不清的记忆开始变得清晰,一桩桩一件件,让她痛彻心扉,她对怀玉的伤害远比她想象中的多。
最后,萧重九是落荒而逃的,她不敢去看他的眼,怕从里面看到他对自己的厌恶。
褚怀玉对她的突然离去,没有一丝多余表情,揉了揉飞涨的额头,他漠不关心的躺下,合眼。
萧重九出了屋,满院红色撞入眼中,不免让她触景生情,她看了片刻,走上前,拿起一坛酒,打开,仰头喝了一大口。
她已经很快时间没接触过酒了,突如其来的一大口烈酒,让她忍不住咳嗽,辛辣的酒刺激着喉咙,让她越发的清醒,萧重九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怀玉永远不可能原谅她。
这一认知,让她越发的苦涩,萧重九仰头,又喝了一大口酒,心口疼痛阵阵,可怎么办,她还是不想放怀玉离开。
萧重九眼中一片暗沉,如今她已是怀玉妻主,怀玉死也要死在她身边,而她会义无反顾的选择陪他。
怀玉不乖不听话,还屡次想逃离她,那么,她就打造一条金锁链,把怀玉锁起来好了,这样怀玉就只看得见她一个人了,萧重九眼中浮现一抹癫狂。
——
或许是白天又想起了往事的原因,褚怀玉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间,一只手搭在了他腰间,鼻前也传来若有若无的酒味,他一下子睁开了双眼。
似乎是察觉到他醒了,萧重九放在他腰间的手顿了一下,随后更肆无忌惮的搂紧了他,“吵醒你了?”
褚怀玉不自在的蹙了蹙眉,没有质问,也没有反抗,只是很平静的说道:“夜深了。”
夜深了,该休息了,他在提醒她出去。
萧重九更凑近了他几分,下巴亲昵的抵在他肩上,说话时的呼吸,带着热气洒在他雪白的脖颈,“怀玉,我们成亲了。”
成亲了,该睡一起。
褚怀玉的心瞬间提起,眼中也对她起了防备,宛若林中的惊弓之鸟。
约莫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萧重九放在他腰间的手,安抚的轻拍了两下,叹息一声,承诺道:“我什么都不做。”
话虽如此,但褚怀玉眼中的防备并未减少半分。
萧重九心中也明白,怀玉是不会信的,但她没再出声说什么,穿过黑暗,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怀玉总归是要习惯的。
萧重九率先闭上了眼,没过多久,均匀的呼吸声自她口中而出。
褚怀玉听到,默默松了口气,随即反应过来,萧重九身居高位,她想对他如何,他是没有办法反抗的,他的防备在她眼中不过是儿戏,既然如此,他的防备有何意义?褚怀玉陷入了自我沉思中。
或许是今日太累了,也或许是相通了事情,褚怀玉打了个哈欠,一丝瞌睡涌上心头,沉吟片刻,还是闭上了眼睛。
在他沉沉睡去的那一刻,萧重九睁开了眼,清明的眼中没有一丝睡意,昭示着刚才的熟睡不过是装出来的,她深情而又哀伤的盯着他侧颜,许久,她轻吻了他一下,长长叹息一声,“怀玉,不要离开我。”
萧重九再度闭上了双眼,这次是真的入睡。
自那夜后,萧重九便寸步不离的跟在褚怀玉身边,有时有事要离开,也会叫人来跟着他,防止他自杀。
褚怀玉站在窗前,眺望着不远处的院墙,满目哀伤,院墙不高,他却被困在了此地。
他回眸,萧重九安排的人就站在他身后,正紧张的看着他,似乎是怕他逃跑,褚怀玉苦笑,他怎么会跑,毕竟已经尝试过了,他跑不出她手心。
褚怀玉失魂落魄,眸子暗了下去,没有自由,生死不由己,笼中鸟不过如此。
褚怀玉眼神空洞,佝偻着身子,仿佛被人抽去了大半精气神,这样的日子有什么意义?
褚怀玉病了,病的突然,病的来势汹汹,就像一朵开得正艳的花朵,突然间枯萎。
萧重九坐在床边,垂眸,满目忧虑,怀玉双眼紧闭,仿佛睡着了一般,可他的脸色却异样的苍白,整个人也消瘦了很多。
萧重九握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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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眼中情绪明灭,脸上表情也算不上好,大夫已经来看过了,大夫说这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
怀玉的心病是什么,没人比萧重九更清楚,她将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上,感受着他的温度,眼中盈满了痛苦,怀玉是如此的想要离开她。
那她呢?她该怎么办?没了怀玉她也会死。
成全,她做不到。
生也好死也罢,她都打定主意要和怀玉纠缠在一起。
“怀玉,醒来好不好?”萧重九哀求出声。
恍惚间,萧重九仿佛看到了曾在病榻上的父亲,那时她没能留住父亲,现在她要留住怀玉。
萧重九重金遍寻名医,但前来的人皆束手无策,摇着头说病人一心求死,再好的医术也无能为力。
萧重九偏不信,她发了疯的找寻方法,却都失望而归,眼看着怀玉日渐虚弱,心里生出一丝妥协时,突然想起前世曾听到过的一个传闻。
传闻,苗疆人擅蛊,能用蛊操控人心。
萧重九心头一跳,脑海里控制不住的生出一个想法,倘若怀玉忘了前尘,倘若怀玉忘了过往,怀玉是否会接受她?
萧重九眼中神色莫测,脑海中想法在不停的壮大,怀玉接受她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拧眉沉思片刻,萧重九下定决心,成不成,总要试过才知道,想来结果再差也不会比如今差了。
百年前,苗疆人因用蛊一事,被世人唾弃驱赶,此后便没了苗疆人的消息,如今寻找起来,困难重重,但只要有希望,她总要一试。
萧重九差人寻来有关苗疆的书,便一头扎进了书房里,历经几个昼夜,熬红了双眼,她终于在一本书中发现了蛛丝马迹。
怀玉每况愈下,萧重九不敢在耽搁。
离开这日,天空中下起了小雨,萧重九忆起了与怀玉在宣州的时光,真是让人怀念,她低头,怀中人脸色苍白,睡得安稳,她深情凝望着他,眼神坚定,暗下决心,怀玉只能是她的。
她所求所愿,只有一个他。
46. 交易
风雨无阻,日夜兼程的赶路,耗时一月,终于来到梁州,苗疆人消失前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
马车里,萧重九眉目紧锁,神情担忧,怀玉的情况越发不好了,她必须尽快找到苗疆人。
萧重九安顿好褚怀玉,她走出几步,回头,眼中是他了无生气的样子,眼中闪过一抹沉痛,她在心里默默道,怀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萧重九在离开前,唤住了花影,“你留下。”
花影略一停顿,便想明白了她的顾虑,虽然很想和殿下一同去,但还是应下,“是。”
萧重九乘坐马车来到梁州城外,自身份暴露后,她便调了一部分暗卫来,如今倒也不担心无人可用。
马车停下,萧重九下了马车,拿出地图,对比着远处的重山,略一沉吟便走进了山林里。
萧重九带着自己的人在深山密林里搜寻了五天,却仍未发现任何踪迹,不免焦急起来,她离开已有五日,也不知怀玉情况如何了。
萧重九眸色沉沉,心情格外烦躁,再找两日,若还找不到,她低下了头,掩盖住眼中的风起云涌,最后流露出一抹痛苦,她便放怀玉离开。
她愿意舍弃生死追随怀玉,可还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怀玉凋零。
这段时间来,每一日,她都过得格外煎熬,特别是看到怀玉苍白的脸时,她心痛自责,可却又深爱着他,无法做到放他离开。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快要逼疯他,此行是她最后一次机会,若不能让怀玉忘了过往,重新开始,她便放了他。
纵使她要忍受剜心的痛苦,纵使她不愿,她也会放他自由。
萧重九仰头,今日的天气不太好,黑沉沉的乌云快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没来由的,她想起了菩萨庙。
菩萨庙,菩萨让她们相遇,让她们走到了一起,想来菩萨也是同意她们在一起的,萧重九虔诚闭眼,她祈求菩萨再给她一次机会。
不知是不是萧重九的祈求有了回应,在第七日,她们在密林深处,发现了有人生活过的踪迹。
萧重九眼中重燃希望,穿过小河,穿过带刺的荆棘,越过层层险阻,谷底,一个寨子出现在她眼前。
一个孩童,发现了萧重九,她惊呼一声,小跑向寨子而去,边跑边回头,眼中的好奇藏不住。
萧重九站在原地没有动,贸然闯入她人领地,已是冒犯,还是等寨主来的好,她是来寻求帮助的,不是来结仇的。
萧重九目光扫过远处的寨子,手握紧,心抑制不住的颤抖,怀玉有办法了。
她与怀玉还有挽回的机会。
很快,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向她走来,女子脖子手腕间戴着银饰,走路时,叮铃作响。
女子站定,视线扫过一行人,最终定格在萧重九身上,“何人来此?”
萧重九并未从女子身上感受到恶意,便知有机会,心稍松,报上名号,“凰国,萧重九。”
萧重九敏锐察觉到,在她说出名号的一瞬间,女子审视她的表情变了,虽然很细微,但还是被她察觉到了,说明曾听闻过她。
如此一来,事情将会好办许多。
女子低头沉思片刻,看向她,道:“跟我来。”
外面终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萧重九也没有异议,跟了上去。
萧重九挥退了暗卫,空间里只余她二人,正当她斟酌着要如何开口时,对面的女子却先说话了。
“不知五皇女来此,所为何事?”
萧重九垂眸,她果然知道她,但她对她却一无所知,这种她在明她人在暗的感觉并不好。
对面的女子似乎是知道她所想,主动道出了名讳,“蚩黎,蛊门第二百五十六代传人。”
蛊门,萧重九听闻二字,眼底闪过一丝暗芒,知自己找对人了,抬头,双眸直视她,“不瞒蚩黎姑娘,在下的确有一事相求。”
蚩黎含笑挑了挑眉,“在下也有一事相求。”
二人对视,似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萧重九松了口气,事情似乎比想象中的顺利,她抿了抿唇,道出所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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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让一人忘记过往,不知蚩黎姑娘可有办法?”
蚩黎含笑点了点头,“轻而易举。”
蚩黎似乎看透了她的所求,顿了一下,别有深意道:“我不仅可以让人忘记过往,还可以让那人离不开你。”
萧重九刚松了一口气,便被她后面的话所吸引,心一紧,怀玉离不开她,的确很有诱惑力。
她垂眸沉思片刻,还是摇头拒绝了,“不了。”
怀玉曾爱上过另一个她,只要怀玉忘了前尘,她有信心让怀玉再一次爱上她。
怀玉真实的爱让她沉沦,毕竟她曾得到过。
蚩黎见她迟疑,以为她是不信,也不恼,她挑眉,拍了拍手。
一名男子从屋外走了进来,男子低着头,径直走到了蚩黎身前,轻唤了句“妻主”,便乖顺的坐到了她怀中。
蚩黎奖赏似的摸了摸他的头,低头在他脸上轻吻一下,转头,向萧重九介绍道:“这是我夫郎蚩宣,与我青梅竹马,自小定有婚约。”
萧重九点了点头,正要开口祝贺,便见她冷了脸。
蚩黎冷着脸,挑起怀中男子的下巴,冷了声,“可他却在某次下山时,喜欢上了一女子,回来后,非要和我解除婚约。”
“现在,他完全离不开我半步。”
蚩黎劝诫般的开口,“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萧重九摇头,不置可否,不到万不得已,她暂时还不想用这种方法留住怀玉。
她转了话题,“你所求是何?钱权我都可以给你。”
蚩黎摇头,淡淡道:“都不是。”
“哦?”萧重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既然愿意与自己做交易,那一定是自己能办到的,“但闻其详。”
蚩黎看向她,一字一句道:“我要我族人重见天日。”
苗疆一族被世人唾弃驱赶,像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她要她族人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世人前。
萧重九稍一思索,便明白了她所求,对于她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她点头,“成交。”
47. 重新开始
二人约定三日后下山,但萧重九见怀玉的心情急迫,实在无法等待,同她说过一声后,便匆匆下山。
月亮露头时分,风尘仆仆的萧重九终回到客栈,七日未曾合眼,眼下的乌黑好似美玉上的瑕疵,让人一眼就注意到,脸上也满是倦容,现在的她急需休息,可心里记挂着怀玉。
她刚一踏进客栈,便迫不及待的朝怀玉所在的屋子奔去,门口,萧重九推门的手抬起又放下,她低头轻嗅,眼中一阵嫌弃,身上都酸了,怎能如此去见怀玉。
目光不舍得停留在门上,仿佛要透过门窗,看到她日思夜想的人儿,萧重九叹息一声,转身,去沐浴更衣。
萧重九见怀玉的心急切,回来的很快,再一次站在门前,低头确认过身上已没味,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萧重九站立在床前,眼神贪婪的打量着日思夜想的人儿,不过短短几日,怀玉脸色又白了几分,人也瘦了很多。
看够了,萧重九搬来凳子,在他床前坐下,一手握住他微凉的手,一手袭上他脸庞,细细描摹他眉眼,轻声呢喃,“往事让你痛苦,那我们便忘掉,好不好?”
“我们重新开始。”
萧重九放开他的手,重新与他十指相扣,期间,眼神一动不动,她俯身,在他额头上轻吻了一下,似承诺又似誓言,道:“这一次,我会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褚怀玉睡的并不安稳,他能感知到有人在和他说话,可他太虚弱了,睁不开眼,也听不到她在说什么,无力的烦躁感,让他下意识蹙眉。
萧重九以为是自己吵到他了,立即噤声,疼惜的抬手,轻轻为他抚平额间的细纹,直至他的额头光洁,微不可闻的道:“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萧重九本是打算回自己屋休息的,可起身起到一半,望着他安静乖巧的样子,心生不舍,她便没了动作。
垂眸凝思片刻,萧重九合衣在他身边躺下,伸出一只手,轻轻揽住了他,眼前是他睡颜,鼻前是他的味道,心中一阵满足。
恰逢此时,睡意来袭,萧重九感受着他的存在,心满意足的闭上了双眼。
三日时光,一闪而逝,蚩黎如约出现。
萧重九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蚩黎的到来,也仅是让她抬头看了一眼。
蚩黎对她的忽视不以为意,她径直走近,挑了挑眉,含笑开口,“如何,可想好了?”
“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萧重九抬眸,眼中一片暗沉,不知在想什么,她点头,“想好了,让他忘记过往即可。”
萧重九对自己很是唾弃,她爱怀玉,想把怀玉永远留在身边,可当真可以如此时,她却心生抗拒,贪婪的想要他的爱,他最真实的爱。
蚩黎挑了挑眉,笑道:“如你所愿。”
只是眼里的笑意终究还是淡了两分,她本以为萧重九是和自己一样的人,但事实告诉她,她看走眼了。
蚩黎眼底一片冷意,从蚩宣背叛她的那天起,她就不再相信这世间男子,她只信自己的蛊。
但很显然,眼前的萧重九不是这样想的。
“不能有意外。”萧重九垂着头,声音颤抖,她真的无法接受失去怀玉。
蚩黎偏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意味深远,还好她永远不会为情所困,只要有母蛊在,蚩宣就离不开她,她点头,“明白。”
——
蚩黎再次出现时,脸上表情并不好,原本红润的脸色,现在苍白的吓人。
她握拳掩唇,轻咳了一声,虚弱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听到这句话,萧重九立即明白,事情成功了,紧悬着的心也放松下来,她点头,“自然。”
萧重九吩咐花影带她去隔壁休息,待人远去,便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入。
萧重九快步行至床边,眷恋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怀玉睡颜安稳,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她缓缓握住了他的手,怀揣着紧张的心情,焦急的等待他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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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长时间的不进食,怀玉身体太过虚弱,大多数时间都是陷入昏睡状态,清醒时间不确定,这一等便等到了深夜。
烛影摇曳,烛光拉长了萧重九的身影,她撑着手,坐在床前,屋外吹进来一阵风,昏昏沉沉的她,立刻清醒。
萧重九第一时间看向怀玉,见他仍未有醒来的迹象,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她伸手,轻抚他侧脸,眸中深情四起,“怀玉,我好担心。”
担心自己所做的一切无用,更担心他长睡不起。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呼唤,下一秒,褚怀玉睫毛轻颤,有了醒来之势,萧重九立即屏住了呼吸,心中忐忑,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在她的注视下,昏睡多时的褚怀玉缓缓睁开了眼,只见他出神的看着上空,不知在想什么。
萧重九等了一会,忍不住开口,“怀玉,你感觉怎么样?”
话落,她便紧张的看着他,想从他的表情里窥见一丝他的想法。
褚怀玉偏头,眨了眨眼,清澈的双眸透露着迷茫,话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问道:“怀玉?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闻言,萧重九紧握的手放松,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褚怀玉蹙了蹙眉,歪头看向她,无助道:“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萧重九弯腰,拉近与他的距离,抓起他的手放在心口位置,双眼真挚的望向他,认真道:“不记得也没关系,有我在。”
褚怀玉回望向她,想要想起她是谁,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让他恐慌,但看着她的眼,心中的恐慌却消散了,莫名感到安心。
褚怀玉得出结论,她一定是自己很重要的人,便对她卸下心防,想了想,小声问道:“你是谁?”
“萧重九,你的妻主。”
萧重九眼神晦暗,“这次不许忘了。”
褚怀玉还是没有任何印象,但看见她眼里的认真,还是不由自主的点头,“好。”
48. 情浓
“怀玉。”
褚怀玉正看书看的入神,听到她的声音,毫不犹豫的放下书,起身,朝她飞奔而来。
萧重九面上含笑,眼中温柔,张开了双手迎接他,人一落入怀中,她便用力的抱紧了他。
抱够了,她手上的力道松了些,后退了一步,留出些许距离,萧重九宠溺的轻点了一下他鼻尖,笑着问道:“可有想我?”
褚怀玉闻言,做出了思考状,萧重九也不急,耐心而又温柔的等着他的答案,终于,他思考好了,清澈的眼眸看向她,而后点头,认真道:“想了。”
萧重九笑出了声,心满意足的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我也想怀玉。”
在怀玉醒来后,萧重九便为他编织了一个故事,在那个故事里,二人相爱相知,且已有婚约,最重要的是怀玉对此深信不疑。
萧重九眼中晦涩,她已向蚩黎确认过,若无重大意外,怀玉此生都不会想起过往。
而过往的错,她会用余生来弥补怀玉。
忘却了过往,怀玉的心病也随着一同消失,经过几日的温养,他的身体也已好了许多,再过两日便可以回皇城了。
“怀玉,回去后我们便成婚可好?”
二人虽在青州成过一次亲,拜过一次堂,可如今只有她一人记得,且上次的成亲是潦草的,她欠怀玉一个盛大的婚宴。
褚怀玉依偎在她胸前,听到成婚二字,莫名抗拒,可却又不得缘由,与所爱之人成婚是一件美好的事,他忽略心里的异样,点头,“好。”
又等了两日,确认过怀玉的身体已无大碍,萧重九便决定返程回皇城,她迫不及待的想与怀玉成婚,迫不及待的想宣誓主权。
离开梁州这日,天气格外的好,阳光明媚,微风和煦,似乎在预兆着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
皇城城门口,一辆马车停在了角落,马儿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似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悦。
萧重九掀起车帘一角,目光看向了城门上方的大字,不由感慨,时间过得真快,离开时还是春末,如今已是晚秋。
她回头,看向身侧的褚怀玉,眼中神情闪烁,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怀玉,可有想起什么?”
褚怀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脑海中仍是一片空白,只觉得陌生,他试图回想,却是一无所获,尝试两三次后,他放弃了,泄气的摇头,“没有。”
“没事,有我在。”萧重九牵住他的手安慰他,脸上适时流露出失落神情,像是在为他担忧,可在他看不到的角落,她却松了一口气。
萧重九合上帘子,马车重新动了起来,越过城门,穿过大街小巷,最终停在了褚府门前。
褚府门前已有人在等待,萧重九随意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她已事先警告过众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她们是明白的,故而,完全不担心,怀玉回去后,自己所编造的事会暴露。
萧重九眼眸暗了暗,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同怀玉说的是实话,阿九与怀玉的故事是真实的,只不过是稍加润色了一番。
她抬手,轻轻的碰了碰怀玉的侧脸,离开太久,堆积了太多事要处理,接下来几日只怕会很忙,想到有几日不能见怀玉,心情便是一阵郁闷。
不舍的上前轻吻他一下,萧重九幽怨开口,“怀玉可要记得想我。”
褚怀玉顿时满脸通红,外面还有人在,她怎能如此,心中一阵羞赫,含春的眼眸剜了她一眼,“知,知道了。”
见他眉眼动人,萧重九没忍住,又上前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不出意外的,又收获了他的眼刀。
想到婚期将近,再用不了多久,怀玉便能彻底属于她,萧重九郁闷的心才得以安慰。
又等了片刻,直至怀玉眉梢的春色已然消退,萧重九这才牵起他的手,准备下马车,那般动人的怀玉,她可不想让别人看了去。
萧重九将他送进府,又陪他坐了一会,才起身离开。
接下来几日,果然很忙。
夜已深,皎洁月色落满地,皇女府的书房,却仍烛光明亮,忙碌了一天的萧重九,满脸疲惫,正闭眼休息,忙时不觉得,一停下来,眼前便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怀玉的身影。
脑海中清晰的勾勒出怀玉的一眉一眼,霎时间,对怀玉的思念便如汹涌的潮水,要将她淹没,她猛地睁开眼,从旁边取出一幅画卷。
画卷被摊开在桌上,熟悉的眉眼,赫然是褚怀玉,萧重九眼中思念倾泄,眷恋的目光流转,指尖落在他唇上,不住的摩挲,不够,她想触碰温热的怀玉。
想法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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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如破土的春笋,无法遏制的生长,萧重九也不想在压制对怀玉的思念,便随了心,她迫切的想抱一抱怀玉。
没多时,她便来到了褚府,怀玉的住处,她早已轻车熟路,站在门外,看到屋里仍有亮光,她有一瞬的意外,这个时间,怀玉应该睡了才对。
担心怀玉可是出了什么意外,她来不及走门,直接破窗而入,惊扰了烛光前的褚怀玉。
四目相对,眼前的怀玉完好无损,萧重九脸上有些许的窘迫,她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自然的走到他面前,关切的询问,“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见到她,褚怀玉也很开心,一头便扑进了她的怀里,与她紧紧相拥,因埋在她身前,声音略有些沉闷,“我有好几日没看到你了。”
“是我的错。”萧重九抬手揉了揉他发顶,眼中温柔溢出,“往后每日,我都来看怀玉可好?”
“那样,你岂不是会很累。”
“见到怀玉,便不累了。”
“不要。”褚怀玉思考再三,还是摇头拒绝了,虽然很想见她,可他还是不想她太过劳累,“你偶尔来看我就好了。”
萧重九低头浅笑,“嗯,听怀玉的。”
再过几日便能将事情处理好,到时便能每天来看怀玉了。
褚怀玉想起了什么,忙不迭的推开她,拿起桌上的东西,放到身上比划着,期待的问她,“阿九,好不好看?”
叫阿九,是萧重九要求的,在他如此唤她时,能给她一种错觉,仿佛什么都没变过。
萧重九一怔,怀玉手中拿的是嫁衣,她眼前却出现那件被他剪毁的嫁衣,心中一紧,仿佛被无形的阴影笼罩,她强忍着慌乱点头,“好看,怀玉穿什么都好看。”
褚怀玉没发现她的异常,因她的夸赞红了脸,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又与他说了一会话,萧重九见他久久不应声,便抬眸,却见他头一点一点的,显然是犯困了。
萧重九没来由的觉得好笑,看向他的目光满目温柔,眼中星光细碎,她起身走近,弯腰抱起他,走到床前,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到床上,又为他掖好被角。
做完这一切,萧重九又俯身,在他额头落下一个轻吻,深情款款的看着他,满足的笑弯了眼,又看了他片刻,才离开。
49. 成婚
转眼间,立冬已至,婚期也如约而至。
深夜,明月高悬,萧重九拎着一壶酒,独自坐在檐上,细细感受着微风,对月而饮。
几口浊酒下肚,萧重九眼中一片怅惘,明日便是与怀玉的成婚之日,她本该高兴的,可此刻她更多的是害怕,害怕到头来又只是一场梦。
过去的痛苦太过刻骨铭心,萧重九格外的害怕历史再一次重演,第一次成婚,怀玉发现了她的隐瞒,为了离开她,不惜跳湖,第二次成婚,怀玉为了不嫁她,甚至自缢。
如今是她与怀玉的第三次成婚。
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萧重九承认,她确实怕了,闷头喝了一口酒,她抬眸望月,明天会如何,她不知晓,此刻她只祈祷能与怀玉长相厮守。
萧重九一口饮尽壶中酒,眼中心事重重,吹了片刻的凉风,酒意散了些,她起身从檐上下来。
府内入眼之处,皆是张灯结彩,预示着明日的喜事,萧重九缓步走进屋,屋里也早已挂满了红绸,同样的喜庆。
萧重九站在门口,视线一一扫过屋内摆设,甚是满意,如今屋内的摆设是她亲手布置的,皆是按照怀玉喜好。
窗前也已栽种下怀玉喜爱的海棠树,海棠花开时节,只要怀玉一抬头,就能看到。
此次的成婚,她耗费了巨大的心力,每一处都在诉说着她对怀玉的爱,正因此,她才会格外的害怕横生变数。
既然睡不着,萧重九便索性转了身,朝屋外而去,在这样让人不安的夜晚,只有见到怀玉才能让她安心。
萧重九出现在褚怀玉门外,见里面灯火通明,有一丝意外,原来睡不着的不止她一人。
抬手敲了敲门,听到怀玉说“进”,她才推开门走进去。
萧重九视线第一时间就锁定了他,见他正站在嫁衣面前出神,脑海深处剪碎的嫁衣再次浮现,她快步走了过去,垂落的手握紧,心跳慌乱,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不肯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她放缓了声音,“怀玉,怎么了?”
现在的萧重九就如惊弓之鸟,只要他有一点的不对劲,都让她害怕发慌。
褚怀玉回头,朝她一笑,道:“有些紧张。”
他是有些紧张,但相比紧张更多的是说不上来的沉闷感。
褚怀玉说不清,也想不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让他很难受,明天便是两人成婚的日子了,况且她对他很好,在这样一个重要的日子里,他不想破坏这份美好。
萧重九闻言,吐出一口浊气,但心底的慌乱始终未消散。
她伸手环住他腰肢,让他依靠在怀里,气息交缠,让两颗不安的心安定下来,“别怕,有我在。”
褚怀玉顺从的靠在她怀里,闭眼,感受着她的存在,轻应道:“嗯。”
萧重九陪了他一夜,直至三更声起,再过不久,便会有人来帮怀玉梳妆打扮了,让人见到她在这里不好,她也该离开了。
萧重九本已走出几步,却又折返回来,褚怀玉疑惑不解的看着她,正要询问怎么了,却见她突然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
在他的注视下,她仔细而又认真的将凤凰佩系到他腰间,系好后,萧重九后退一步,深深的看了一眼,属于他的东西,终于又回到他腰间。
褚怀玉好奇的拾起,手指轻抚过,眼中的喜爱溢于言表,忍不住出声,“真好看。”
萧重九目光落在他身上,似是想起了某些不好的过往,眼中闪过一抹苦涩,却又被她很快压下,“怀玉,答应我,别再取下。”
褚怀玉好奇的看了她一眼,似是不理解她话语里的“再”字,但两人即将成婚,况且这块玉佩他也喜欢的紧,便也没深究她话里的意思,直接点头应了下来,“好。”
萧重九了却一桩心事,仿佛卸去了身上的一层枷锁,终于能放心离开。
——
吉时一到,鞭炮声噼里啪啦作响,锣鼓喇叭声也应声而起,一身红色的萧重九翻身上了白马,她拉动缰绳,白马随着迎亲队伍而去。
萧重九手心里出了一手的汗,竟觉得时间如此缓慢,短短的一断路,是如此难捱,人虽在马上,心却早已飞到怀玉身边。
一路上,她都在不停的祈祷,祈祷一切顺利,终于,白马顺利停在褚府门前。
萧重九跨过门坎,急不可耐的来到正堂,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哪里的褚怀玉,怀玉还在,她紧绷的心松了两分。
怀玉身着红色嫁衣,头上顶着红盖头,让她看不见他的表情,随着走近,萧重九一眼注意到他腰间,凤凰佩坠落在一身醒目红色中,甚是显眼,她眼中神色一暗,目光不错落在盯着他腰间,是她的怀玉。
耳边唱礼的人在说话,萧重九却听不见在说什么,她的眼中只有怀玉。
按照礼仪,萧重九一步一步走完,最终来到怀玉身前,明明是上一世就走过的流程,此刻她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眼前只有他露出的好看的下巴,还是旁边人提醒她,她才反应过来,在怀玉身前蹲下。
红盖头下,褚怀玉也格外的紧张,双手都用力握在了一起,阿九就在他面前,为何迟迟不见下一动作,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他正担心,却在下一秒,透过摇晃的红盖头,见到了她的背影,褚怀玉默默松了口气。
他弯下眼,双手扶在她肩上,小心翼翼的匍匐到她背上,这一瞬间,安心的感觉让他似曾相识,褚怀玉蹙了蹙眉,在他现有的记忆中,这是她第一次背他,似曾相识,那想来是她以前也曾背过他。
萧重九见身后人突然没了动作,微微偏过头,小声提醒他,“怀玉,扶好。”
褚怀玉闻言,立即从思绪中回神,双手攀住了她。
萧重九起身离开,一步一步走的格外沉稳,花轿前,她小心的放下背上的人,为他掀起帘子,牵住他的手,引导他走进去。
帘子落下,萧重九也重新翻身上白马,她抬头望天,眼角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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梢都带着喜意,上天终于怜惜她一次。
鞭炮声起,迎亲的队伍又开始动了起来,萧重九回望一眼身后的花轿,心情甚好。
按照规矩,皇亲国戚成婚都需绕城一圈,为城中百姓带去福气,萧重九没有异议,只是有些担心怀玉可会累着。
绕了一圈回来,时间刚刚好,萧重九下了白马,从花轿里牵出怀玉,带着他跨过火盆,一道往府里去。
高堂上,女皇一身便衣,尽显威严,萧重九是她最为看重的女儿,她并不满意这门婚事,但萧重九为了心上人,不惜抛下一切也要追去,她还能说什么,她是一国之君,但同时也是一位母亲。
礼官开始唱礼,“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妻夫对拜。”
“礼成。”
萧重九与褚怀玉一一照作,一声礼成后,现场的祝福声此起彼伏,萧重九笑着一一应下,这一次,她和怀玉一定会有不同的结局。
新房内,萧重九挥退下人,待屋内只剩二人,她拿起玉如意,挑起红盖头。
红盖头落地,怀玉妆点过的容颜露了出来,眉眼精致,唇红齿白,眼神对视间,他的两颊攀上了红云,动人而又好看。
萧重九喉咙间一阵发痒,她定了定心神,转身,端起桌上的合卺酒,其中一杯递给了他。
褚怀玉接过,她便上前一步,二人默契对视,双臂环绕对方后颈,仰头,杯中酒一饮而尽。
喜烛燃烧,滴落一地烛油,徐徐夜风吹拂而过,有了冷意,萧重九关切出声,“冷不冷?”
“不冷。”褚怀玉红着脸看了她一眼,便羞涩的低下了头。
烛影摇曳,模糊了萧重九的视线,脑海中怀玉的面容却越发清晰,像是刻进了骨髓里,此生再也忘不掉。
她主动伸手,捧住了他的脸,温热触感传过手心,这一刻,萧重九如大梦初醒,心里终于有了实感,怀玉终于属于她了。
萧重九眼神缱绻,温柔而又不容忽视的注视着他,在她灼人的目光下,褚怀玉脸上的红晕蔓延到脖颈间,春色掩于衣下,让人分外的想探究。
“阿,阿九……”
萧重九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唇前,眼中温柔似盈盈秋水,她笑了一声,诱惑般的开口,“该叫什么?”
褚怀玉耳垂一热,慌不择路的低下了头,却又忍不住抬眸,偷偷看向她,被她发现后,又匆匆埋下头,泛红的耳垂好似檐下的红灯笼,生动而诱人,他咬了咬唇,嗫嚅着小声道:“妻…妻主。”
萧重九笑弯了眉眼,微勾的唇角似月下绽放的雪莲,清冷迷人,她轻应,“我在。”
她不容拒绝的扳正他的脸,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欺身而上,唇瓣相贴,带来了彼此的气息。
“闭眼。”
褚怀玉听话的闭眼,将一切交由身前的女子,他的妻主。
月色从窗口位置照了进来,床幔散落,而夜还长。
50. 微妙的误会
春去秋来,时间过了一年又一年。
褚怀玉曾担心过妻主有朝一日会变心,但三年时间过去,萧重九用行动证明了她对他始终如一。
他生病时,妻主会不辞辛苦的日夜守候,直至他病好,自己病倒了,却不允许他在身边,怕病传染他。
妻主每次出门,回来时总会带他喜欢的桃花酥,会事无巨细的告诉他,今日做了什么。
会每日陪他用晚膳,三年来,无一例外,会光明正大的展示对他的偏爱,有外人在也不曾例外。
褚怀玉沉溺于她给的温柔,他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运的人,拥有最好的妻主。
婚后幸福美满,褚怀玉唯一的遗憾是成婚三年却还未为妻主诞下一女。
褚怀玉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盛开的海棠花郁郁寡欢,虽说他三年无所出,妻主还是待他一样的好,可他总不能耽误了妻主。
他低头,手摸上毫无动静的肚皮,心中一阵难过,明明大夫说没有问题,可为何就是怀不上,头两年他还能骗自己说不急于一时,可现在已经是第三年了,与妻主一般大的女子,孩子都能跑了,只有他还未为妻主添女。
褚怀玉心头万分苦涩,他也不想与他人共享妻主,可他总不能断了妻主的子嗣。
他神情低落,问身后的侍从,“可安排好了?”
侍从点头,“回正君,都安排好了。”
褚怀玉挥手让他退下,只剩自己一人在屋中,终究还是忍不住掩面哭泣起来,泪水打湿了手掌,也打湿了他的心。
徬晚时分,褚怀玉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如往常一般到门口迎接她。
褚怀玉眺望着街口,不知不觉间就出了神,连马车到跟前都未曾发觉,还是马儿的鸣叫惊醒了他,他慌忙回神,脸上挂上浅淡笑意,迎了上去,“妻主,你回来了。”
萧重九从马车上下来,极其自然的牵起他的手,目光落在他发红的眼底,眼中是浓浓的担心,她蹙着眉,担忧问道:“怀玉,发生什么事了?”
褚怀玉鼻子一酸,显些落下泪来,他的妻主这般的好,他真的不想将她推给别人,可奈何他的肚子不争气。
褚怀玉摇摇头,逃避的低下头,不想她发现自己的异常,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什么都没发生。”
萧重九抿直了唇,眼中黑沉沉的,怀玉有事在瞒着她,显然他并不想让她知道,怀玉不想说,她便不问,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得到答案。
她牵紧他的手往府中走去,像是忘了刚才的插曲,脸上带着浅笑,“进去吧,给你带的桃花酥要凉了。”
用膳时,褚怀玉明显的心不在焉,往日里他最爱吃的菜都没吃几口,萧重九看在眼里,却没有出声询问,因为知道得不到答案。
萧重九抬眸,看了站在一旁的花影一眼,花影读懂她的眼神,弯腰退下。
用过晚膳后,萧重九先去书房处理了一些事物,待处理完事情,已是月上中天。
她揉揉发涩的眼睛,起身走出书房,萧重九回到两人所居住的屋子时,发现屋里一片黑暗。
萧重九站在门前,蹙了蹙眉,这明显不对,过去不论她多晚回来,怀玉总会为她留一盏灯,再结合怀玉今日种种异常举动,她心里浮现出一种猜测。
怀玉可是记起了过往?
萧重九垂落的手握紧,眼中暗沉一片,心里已经开始思考应对之法,她能让怀玉忘记一次,自然也能让怀玉忘记第二次。
这三年,很美好,她舍不得摒弃,萧重九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这才抬手推门进去。
她并未点灯,而是借着月色来到窗前,屋中黑暗,只能隐约看到床上的背影,萧重九动了动唇,想唤他名字,却又欲言又止,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默默上床,在他身边躺下。
萧重九闭眼,侧身,像过去做过千百次那般,伸手揽上他腰间。
手落下,萧重九猛然睁开了眼,她突地坐起,眼中冷意直扫床上的人,这不是她的怀玉。
“你不是怀玉。”她说得格外肯定。
萧重九迅速下床,点亮蜡烛,瞬间,光亮照亮了明亮的屋子,床上的人影还是一动不动,她没了耐心,这是她和怀玉的床,怎能有第三人躺过,她冷了声,“滚下来。”
床上的人一抖,心知事情败露,自己已无可能,一番权衡过后,迅速从床上爬下了下来,跪在地上。
萧重九冷着脸,心中更是气急,他怎敢?
他怎敢将别的男子送到她二人的床上,怀玉他好狠的心。
“来人,有刺客,乱棍打死。”
跪在地上的男子,一下子就慌了,跪着挪动到她面前,哭着哀求,“殿下,你饶了我,求你绕了我这一次。”
萧重九冷眼旁观,不为所动。
男子急了,不停的磕头,额头重重砸到地上,没几下就破了皮,溢出血迹,男子心一横,用力抽打自己的脸,哭着哀求道:“殿下,是正君的主意,奴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求你绕了我。”
听到是怀玉的意思,萧重九脸上冷意更冷了几分,一时控制不住心中怒火,一拳砸到了桌上,木刺划破了她的手,鲜血淋漓。
“带下去。”
逃过了死罪,男子瘫软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萧重九走出屋,身上冷意逼人,“怀玉在哪里?”
侍从脸色一白,吓得跪地,大气也不敢喘,颤颤巍巍的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萧重九大步离去。
压着怒气来到偏院,大约是被气狠了,萧重九不管不顾的一把推开门,门撞到墙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惊扰了里面的人。
褚怀玉正独自抹眼泪,突然的声响,促使他下意识抬头,模糊的眼前竟出现了他正在想的人,来不及想太多,他快步上前,一头扑进了她的怀里。
“妻主,我后悔了。”
萧重九身子一僵,整个人一动也不敢动,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却还是下意识的揽住他腰肢,大脑飞速运转,怀玉不是已经记起往事,才会将她推给别的男子?
可现在怀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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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她“妻主”,怀玉若有了记忆,只怕恨不得杀了她,又怎会唤她“妻主”,名为苦涩的情绪蔓延在她心间。
那么现在是怎么回事?
萧重九心疼的抹去他脸上的眼泪,又说了许多好话,才安抚好他的情绪,她斟酌着开口,“怀玉,我们的床上为何会有一名陌生男子?”
褚怀玉一听言,止住的眼泪又滚落下来,抽抽噎噎的认错,“妻主,对不起。”
萧重九勾起他的下巴,低头,眼中流露出一抹受伤神色,“为什么那么做?”
“我会难受的。”
“妻主,对不起,对不起。”褚怀玉哭着一个劲的道歉,就是不肯说出原因。
萧重九诚挚的看着他的眼睛,“怀玉,我想知道原因,告诉我好不好?”
褚怀玉抿了抿唇,眼中踌躇,终究还是抵不过她的哀求,“成婚三载,我却没能为妻主诞下一女半儿,所以才……”
他的未尽之语,萧重九已然明白,心头一梗,头一次体会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随后又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怀玉记起了往事就好。
成婚三载,怀玉却始终未能有孕,是她的吩咐,她与怀玉的二人世界,还没过够,自然不想有人来打扰。
如今,却是阴差阳错了,上一秒,她只觉自己的世界在崩塌,下一秒,她却得知,原来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有些时候,事情就是如此微妙。
“怀玉想要孩子吗?”
“嗯。”褚怀玉还在掉小珍珠,心中无比后悔,他怎么可以把最爱的妻主,推给别的男子,如果今天她没有出现,那么他将后悔终生。
“想要一个与妻主的孩子。”
“好。”萧重九点头,“听怀玉的。”
褚怀玉眼中又是一阵难受,三年了,他都未曾怀上,他泄气极了,“可是我……”
萧重九抬手捂住他的嘴,制止了他要说出口的话,“会有的,之前只是时机未到。”
褚怀玉与她对视,被她眼中的认真所感染,心里有了动摇,也许之前真的只是时机未到。
“好。”他相信妻主。
褚怀玉与她相拥,感受着彼此的心跳,突然鼻前飘来了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他蹙了蹙眉,血腥味是从妻主身上传来的。
他猛地拉开距离,一脸焦急的看向她,“妻主,你受伤了?”
萧重九轻咳一声,视线落在自己手上,神情略有几分尴尬。
褚怀玉顺着她视线看去,一眼看到了正在渗血的手背,心疼的拾起她的手,轻轻的吹了吹,“妻主,你怎么受伤了。”
“不碍事,小伤。”萧重九眼神闪烁,说到底这事与她脱不了干系。
萧重九抽回手,一把抱起他,往床边走去。
褚怀玉惊呼一声,下意识抓紧了她的衣服,疑惑抬眸,“妻主,我们去哪儿?”
“生孩子。”
“可你的伤。”褚怀玉脸上一红,眼中担忧。
萧重九充耳不闻,“生孩子比较重要。”
床幔散落,又是一个无眠夜。
51. “你故意的?”
近来,褚怀玉格外的嗜睡,才看了一会的书,便困倦的打了个哈欠,他放下手中的书,起身,打算再去睡一会。
“正君,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身后侍从担忧的看着他,提议道。
褚怀玉脚步一顿,想了想,同意了,“也好。”
大夫来的很快,褚怀玉坐在榻上,有些昏昏欲睡,他的胳膊放置在矮桌上,微微撩起了些许的衣袖,露出纤细雪白的手腕。
大夫正细细把着脉,突然收了手,满脸喜意的道:“恭喜正君,贺喜正君,正君这是有喜了。”
褚怀玉的瞌睡一扫而空,手不自觉的摸向小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过去三年他都没怀上,如今不过是一个月,便有了。
看来妻主说的很对,之前是时机未到。
他温柔的眼神落在小腹上,笑弯了眼,真好,他有妻主的孩子了。
——
萧重九一回府,就发现今天的怀玉似乎格外的开心,上扬的唇角就没落下来过,眼角眉梢也是藏不住的笑意。
“怀玉何事这般高兴?”
褚怀玉眨了眨眼,故作神秘,“晚点告诉你。”
萧重九也不强求,只要怀玉高兴就好,她笑着点头,应道:“好。”
夜色静谧,偶有几声虫鸣鸟叫,萧重九踏着月色回到住处,动作极轻的推开屋门,怀玉近几日睡得早,她生怕自己的动作吵醒了他。
萧重九进屋,一眼看见了还未睡的怀玉,略为惊讶,但很快她眼中的惊讶便消失,欲色在逐渐加深,怀玉这几日睡得早,而她又回来的晚,不想吵醒他,她已经好几日没与他亲近了。
而眼下,怀玉身前衣襟散开大半,明晃晃的锁骨似乎在诉说着无言的邀请,萧重九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她曾在那上面留下过无数暧昧痕迹,知道滋味有多好。
萧重九眼中一暗,三两下脱了外衣,快步上前,将人拉到身下,低头,覆上他的唇,灵活的舌尖在他柔软的唇瓣上作乱,有意无意的划过唇缝,与他粉红嫩滑的舌尖轻触,却故意不入内。
几次下来,褚怀玉略为不满的轻哼,白到发光的锁骨也已染上了粉色,更为诱人,萧重九眼中欲色重重,她当真爱极了怀玉为她情动的模样。
粗重的喘息泄露了萧重九的难耐,但她并不着急进行下一步,只将他的手拉过头顶,与他十指相扣,亲了亲他敏感的耳朵,声音暗哑,“怀玉该说什么?”
褚怀玉深陷她布下的情欲陷阱中,脑海中一片空白,早已找不着北,他主动仰头,去贴她的唇,想亲吻她,却被她避开,引诱道:“怀玉,回答我。”
求而不得,他的眼角泌出了一滴泪,眼尾也泛红的勾人,褚怀玉停下动作,微微睁开了迷离的眸,尽力的去思考她的话语。
终于,他想起了妻主曾教过他的话,眼中水光潋滟,带着哭腔道:“妻…妻主,求…求你。”
萧重九愉悦轻笑一声,奖励的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再说一遍。”
“妻主,求你,求你了。”
褚怀玉快被情欲逼疯,头脑一片空白,唯一知晓的,就是顺从,讨好妻主,他才能得到想要的。
萧重九也忍得难受,得到想要的,她便不再忍耐,俯身,温柔舔舐着他的唇瓣,循序渐进,最终舌尖交缠。
褚怀玉沉溺在她给的温柔中,完全忘了自己要同她说的事,直至她的手伸进衣服里,灼人的热意让他一机灵,溃散的理智回笼。
褚怀玉轻喘着,伸手推了推身上的她,声音沙哑,“妻主,我有事要和你说。”
“你说。”萧重九压着他的唇,手上动作不停。
褚怀玉拉住了她的手,不让进行下一步动作,正要和她说孩子的事,却又想起了她刚才故意戏弄他,他眼里闪过一抹坏笑,起了报复的坏心思。
褚怀玉放开了她的手,让她继续在身上作乱,一想到等会妻主的表情,他就忍不住想笑。
萧重九等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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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等到他下文,便继续手上的事,衣服散落,露出了他大片泛红的肌肤,看的人眼热,忍不住在上面留下一个个暧昧的印记。
他不时溢出口的嘤咛,于萧重九而言更是致命的诱惑,作乱的手继续向下。
褚怀玉呻吟一声,怕再玩下去,会玩脱,胸膛上下起伏,一口气说道:“妻主,我怀孕了。”
萧重九反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作乱的手停了,她一只手撑在他身侧,抬头,震惊而又惊喜的看着他,似是不敢相信,“怀玉,你说什么?”
褚怀玉伸手抱住她,笑得开心,“妻主,我们有孩子了。”
无法言说的喜悦涌上心头,让她忘了该作何反应,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欢喜,她一把回抱住他,与他紧紧相拥。
好一会,萧重九才冷静下来,她坐起身,看着衣裳半褪的两人,眼神幽怨的看着他,“怀玉,你故意的?”
褚怀玉眼神飘忽,不敢看她,他是故意的,但他不敢说。
萧重九抓起他的手,放到自己身上,“你惹得,自己负责。”
滚烫的温度灼烧着手心,褚怀玉忍不住动了动手,却又被她按住,他无辜的眨着眼,“可是我不方便。”
“我知道。”萧重九躺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上,她伸手扶住他,在他耳边暧昧道:“用别的办法。”
到最后,褚怀玉还是没能逃过,身上留下了大片暧昧的痕迹,让人看一眼就脸红心跳。
烛光摇曳,褚怀玉已沉沉睡去,得到满足的萧重九却精神奕奕,她侧躺着,手肘撑在床上,掌心抵在额头,温柔似水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一遍又一遍,看怀玉怎么都看不够。
窗外月色动人,而她的月亮就在身前,萧重九忍不住抬手,指尖落在他脸上,轻轻的描摹他眉眼,也不知孩子会像谁多一些?
她私心的希望,孩子多像怀玉一些,萧重九忍不住勾唇,眼中笑意荡漾,一个像怀玉的孩子,真是让人期待。
52. 大梦初醒
“力度可还适中?”
褚怀玉躺在榻上,享受着妻主的按摩,舒服的眯起了眼,听见她的问话,忙不迭的点头,“妻主,好舒服。”
萧重九闻言一笑,点了点头,手上动作不停,“你舒服就好。”
按摩结束,褚怀玉迫不及待的扑进她怀里,轻嗅着她身上的味道,满足的跟小猫似的闭上了眼,“妻主,你真好。”
妻主对他本就好,有了身孕以后,对他也越发的好了,怀孕后,他整个人浮肿不少,妻主不仅没有嫌弃他,还每晚都抽出时间帮他按摩。
因他不太想出门,妻主担心她不在的时候,他会无聊,特意在院中搭建了戏台子,供他解闷。
怕他想她,一下朝,便不顾朝臣的邀约,径直往府里赶,只为他醒来时能第一眼看到她。
越想,褚怀玉便忍不住红了眼眶,他的妻主怎么这么好,要是生了孩子以后,他变丑了,妻主不喜欢他了怎么办?
想到这,刚才还只是泛红的眼,立即泛起了水光,他情绪低落的扑在她怀中哽咽,“妻主,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萧重九手轻轻拍着他后腰,眼中温柔神色未变丝毫,坚定道:“当然。”
“我会一直一直对你这么好。”
褚怀玉却越发的想哭了,看,他的妻主就是这么的好,会在他情绪敏感时,一遍又一遍的做出承诺,从不嫌弃他麻烦。
“妻主,我好喜欢你呀。”
“真的真的很喜欢。”
萧重九在他额头上轻吻了一下,知道他是没安全感了,不厌其烦的点头,“我知道的,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自怀孕后,他的情绪便格外的敏感,担心他想太多,会伤了身体,她开口转移话题,“今天看了什么戏?怀玉与我说说,可好?”
“今天看得桃花记。”褚怀玉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在她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拉着她的手,兴致勃勃的与她道:“戏讲的是桃花与一书生相爱,书生却在功成名就后抛弃了他……”
萧重九面上含笑,静静听着,不时轻应一两声,气氛说不出的好。
等他讲完,萧重九适时为他递上温度适宜的茶水,含笑看着他,“下次,我和怀玉一起看好不好?”
“当真?”褚怀玉惊喜不已。
虽然他一个人也看得有滋有味,但有妻主在,终归是不同的。
“当真。”
——
第四年,冬。
今年的雪来的格外的早,才入冬,天空中就飘起了雪,连日不断的雪,在地上堆积了厚厚一层,一眼看去,世界白茫茫一片。
焦急不安的萧重九正站在檐下,不时抬头朝屋里看一眼,怀玉撕心裂肺的哭嚎,每一声都牵动着她的心弦,听着他的哭喊,她的心头仿佛有一把刀在剜,也在滴血。
她想进去看一眼怀玉,才走出一步,就被身边的人拦住,“殿下,生子不吉利,你不能进去。”
萧重九站在原地抿紧了唇,种种情绪裹挟着她,黑沉的眸子死死盯着前方,眼神想透过薄薄的门窗看到她的怀玉,却是无济于事。
屋内,褚怀玉满头大汗,脸上表情痛苦,因为疼痛,眼泪止不住的一股一股往下流,生孩子好痛,以后他再也不想生孩子了。
眼看他气若游丝,眼中的光也逐渐熄灭,产公心急如焚,不停的劝说道:“正君坚持住,就差一点。”
实在是太痛了,褚怀玉很想就这么闭上眼,永远沉睡下去。
屋外突然没了他的声音,萧重九心头一跳,预感不对,上前就要推门。
花影及时上前拦住,苦口婆心的劝道:“殿下,你不能进去,不吉利,正君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萧重九却不想顾及那么多,怀玉在里面受苦,一句不吉利就将她拦在门外,怀玉需要她,这对怀玉并不公平。
萧重九冷了脸,“让开。”
花影摇了摇头,依然坚持的挡在门前。
萧重九没再多言,转身,指了指身后的侍卫,命令道:“拉开她。”
她是府上的主子,侍卫自然不敢违抗,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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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开了花影。
没了阻碍,萧重九急切的推开门,走了进去,她快步来到怀玉身边,见他脸色惨白,呼吸都不太顺畅,急急抓住他的手,不停的哀求,“怀玉,醒醒,是我来迟了。”
大约是听到了她的声音,褚怀玉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见到她,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妻…妻主,你怎能在这里,你快…快出去。”
萧重九握紧了他的手,摇头,“怀玉,让我陪着你。”
“怀玉,别抛下我。”
“我们还没有给孩子取名呢,你说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褚怀玉微微睁开了眼,声音微小,“都…都听妻主的。”
或许,是她的话语起了作用,褚怀玉成功生下一女,在孩子啼哭的那一刻,坚持不住的他终于能放心的睡去。
产公抱着孩子来到萧重九身前,“殿下,小殿下很像你。”
萧重九只看了一眼便匆匆收回目光,眼中略显嫌弃,皱巴巴的,哪像她了?
褚怀玉睡的并不好,他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他嫁给了年少时的心动,却不得她喜欢,受尽冷眼与折磨,仍甘之如饴,直到他窥见她不为人知的温柔,梦里的他死心了,主动奉上休夫书,却仍落了个葬身火场的下场。
画面一转,是他与一个陌生女子共乘一伞,梦里的他笑的开心,他听见他唤她阿九。
画面再一转,他看到了自己的妻主,梦里他在绝望哭泣,妻主则在一边苦苦哀求,他看到自己毅然决然的跳下湖,妻主紧随其后。
后面又发生了许多事,但梦里他和妻主还是成婚了,只是婚宴上,没有宾客,没有双亲,更没有一人是开心的。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间屋子里,妻主紧张而不安的看着他问,“怀玉,你感觉怎么样?”
他听见自己迷茫的道:“怀玉?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遗忘的过往,在不知不觉间串连成一片,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窗外风雪漫天,屋内却是一片安宁,床上的人仍未醒,他的枕头却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