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一只猫如何在明朝养崽》
1. 金手指
成化十一年,正值寒冬。
寒风吹过亭台,在院子里的枯树上停留,发出阵阵飒飒的声响,天地间一片雪白。
可惜就算是这萧索的冬景,屋内的人也并不能看到,只能透过那镂空雕花的窗棂支起的一点点空隙瞧见一抹白。
床榻上的人被裹得严严实实,一双无神的眼睛盯着窗户,瘦瘦小小的一团,面无表情地一动不动,就跟这窗外的枯树一样半死不活,浑身上下透出一股生无可恋的气息。
“系统!系统!”
刘若蘅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呼唤这破系统了,果不其然这次也没有得到回应。
统子啊,你再不来我真的要死了。
刘若蘅闭了闭眼,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这时门外传来轻轻推开门的动静,这一世的娘亲带着一个穿着儒雅的老者走了进来。
张氏一进来看到床上的刘若蘅就忍不住垂泪,上前握住刘若蘅的手安慰道:“蘅儿别怕,娘一定会找到法子治好你的。”
随即她擦了擦眼泪转头对那位老先生说:“侯先生,麻烦您给我的女儿看一看吧。”
老先生仔细观察了下刘若蘅的面相,又掐指算了算,沉吟了半响。
不是,还以为又从哪请了医术高明的郎中,感情竟然是个算命先生啊!
刘若蘅不想挣扎了,还是让她死吧。
那边厢侯先生说话了:“观其面相,贵千金是个福泽深厚之人,但也因这命格过于贵重,且年龄尚小,所以一时间难以承受。”
瞧瞧,这熟悉的话术。刘若蘅暗暗翻了个白眼。
张氏一听还有这缘故,顿时大惊失色:“那大师可有破解之法?”
侯先生正色道:“或须送贵府千金到寺庙亦或道观这些得天护佑之地压一压,直至她长大成人方可缓解,只是刘大人与夫人不免要忍受骨肉分离之苦。”
这下刘若蘅可安静不下来了,她的任务还不知道怎么进行下去呢,把她送去寺庙道观之地岂不是可能离任务目标更远了,这可不行!
刘若蘅伸出一只手,高高举起:“娘......”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一出声就咳了两下。
张氏面露心疼,抓住她举起的那只手捂在怀里,等那冰凉的手有了点暖意才把它塞回被子里,随后吩咐身边的婢女把刘若蘅被子里的锡夫人换成新的。
“娘知道你不愿,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从小到大,你的身子骨弱,每每生病都能要了你半条命,这回你就当为了娘再试试吧。”
张氏何尝愿意女儿与自己分离,她还这么小,才六岁就要离开双亲身边,她光是想想就心如刀割般疼痛,可是遍访名医,都对女儿的身子束手无策,这次好歹看到点希望,无论如何也要尝试一番。
刘若蘅说不出话,这一世她是胎穿的,张氏就是她这一世的娘,她清楚从她出生起她就为了她耗费了多少心血,到底是不忍心,还是应允了。
听着众人脚步渐渐远去的声音,刘若蘅也开始精力不济,眼皮在打架了。
“宿主!”
平地一声惊雷,刘若蘅瞬间清醒。
“你丫的,在我刚穿来的时候说你是什么一代明君养成系统,说我完成任务就可以回家了,结果这么多年都无声无息的,我还以为当初听到的声音是我的幻觉!”
被刘若蘅这么一通狂轰乱炸,系统也很心虚:“对不起宿主,我的能量在把你送到这个世界投胎后就耗空了,需要通过休眠慢慢恢复能量。”
即便系统这么说,刘若蘅还是很气愤:“这么多年,待在这么个病殃殃的壳子里我真的受够了,你还一声不吭地休眠,任务进度还怎么推进!”
一说到这个,系统可就支棱起来了:“请别担心宿主,等我把你传送到任务对象身边,你的身体状况会慢慢好转的。”
“那你赶快给我传!”
“可是宿主,我的能量还差一点点......我保证!我保证等能量攒够了马上给你传送!”
刘若蘅眼里的希望瞬间破灭,微微拱起的身子瞬间又瘫了回去。
“我人都要被送走了,看来是指望不上你这破系统了。”
系统大惊失色,都顾不上刘若蘅骂它破系统:“什么?!宿主你要被送去哪里?”
刘若蘅不语,只是一味地沉默。
系统看到刘若蘅缩成一团像个小蘑菇的样子也不敢说话了,只嗫嚅道:“宿主你放心,我会尽快送你到任务对象身边的,你等我!”
系统走后,整个里屋都安静了下来,床上只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刘若蘅的身子也渐渐好转。
随着她离开家的日子渐进,心里不由自主地焦虑了起来。
这天她感觉她的身体没有那么心慌气闷了,但内心里的焦躁一点都没少,便起床来到窗前的书桌旁。
刘若蘅缓缓地磨墨,这么些年来,因为身体原因,她很少作画,明明曾经那么喜欢画画。
她举起笔蘸了墨,却不知道该画些什么,只能在纸上留下了一个小点,看着那个小点,她心里更堵了。
这日子真不想熬下去了,好想放弃任务回家啊,见鬼的任务对象!
这么想着,一阵微风吹来,抬头间,在窗棂的缝隙里,她瞥见了远处的一朵野花,白色的花瓣中间点缀着一抹嫩黄,在寒风下颤颤巍巍的,仿佛摇摇欲坠。
刘若蘅心中有了主意,专注看着那朵小花儿,轻轻在纸上勾勒。
在她笔下,与寒风中一模一样的小花成型了。
搁下笔,刘若蘅看着纸上的小花,心情总算舒缓了一点。
就在这时,纸上的小花周围的空间好像扭曲了一瞬。
刘若蘅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拿起画作准备妥善保管起来。
纸上的小花渐渐从纸面上浮现了出来,静悄悄地躺在纸张上。
刘若蘅瞠大了眼睛,有点急促地小心翼翼拿起小花。
她把小花举到眼前,对照着外面萧瑟的小花,这白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蕊,简直是一模一样。
这花瓣柔软的触感也是真实的,分明就是一朵真花!
刘若蘅的眼里涌起惊涛骇浪,在心里使劲呼唤系统,但这系统每到关键时候都不在,估计还在休眠。
她看着手里的小花,心里也渐渐平静下来。
她的金手指怎么就突然降临了呢,之前她也作过画,但也没见出现什么异常。
不过看起来并不是坏事,她现在心里都安定了许多,这么想着,刘若蘅专门找了一个匣子把这朵小花放好。
——
到了启程前往寺庙这日,是个这些天来难得的晴天。
这一世的娘亲张氏张淑芝和父亲刘健都在府门口送行。
没错,她这一世的父亲竟然是历史上明朝弘治时期大名鼎鼎的内阁三大首辅之一的刘健。
但她的父亲此时还只是个小小的翰林院修撰,性情也还不如后世描写的那么稳重,亦或者说此时的他也只是个心系女儿的父亲。
平日里的刘健还是很端得住的,只是一想到女儿那么小小一只,就要到离家那么远的地方去一个人生活,忍不住微微红了眼眶。
只是他素日里不善言辞,到了这种时候也不会说些什么贴心的话,只得克制着抚了抚女儿的鬓角。
张淑芝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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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女儿忍不住垂泪,嘴上又忍不住殷殷叮嘱。
等到真正要出发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刘若蘅看着渐渐远去的两道身影,终是忍不住落了泪。
她前世是个孤儿,这一世体会到的温情全是刘健夫妇给予的,这也是她第一次离开父母身边,难免神伤。
旁边的贴身丫鬟素锦瞧见了,掏出帕子给自己的小主子擦眼泪,安慰道:“小姐别哭了,要让老爷夫人看见了肯定伤心。”
刘若蘅有点不好意思了,除了小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理反应的时候,她还从没这样哭过呢,悄悄转了个身。
素锦知道自家小姐害羞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抿着嘴笑了。
她们要去的寺庙在京郊,不算是有名的寺庙,但胜在清净,非常适合刘若蘅养病。
马车开到半途停下来休息,素锦收到下人的请示没有多想,小姐的身体不好,不宜过于奔波,是理应休息一下。
这么想着,又想到适才小姐刚刚哭过,恐怕会觉口渴,便下车准备为小姐弄一些适口的热水。
刘若蘅在马车上百无聊赖,见素锦应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便拉开马车内的暗格,掏出里面的纸和炭笔。
这是她特地准备的,想要再试试她的金手指,昨天画完之后其实她还没过瘾,只是想着过犹不及,还未知道这金手指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便按耐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未料想,正在她要提笔作画的时候,马车剧烈晃动了起来,好像是马儿突然猛地奔跑了起来。
“小姐!!!”
这是怎么了?
刘若蘅从车窗探出头来,马儿在不断嘶鸣,兴奋地横冲直撞,整个车厢都在摇晃,直把她颠得跌了回去,险些磕破脑袋。
这样下去不行,照马儿这样不计后果的跑法,一定会出事的。
该怎么办?
刘若蘅的眼神落在散落在马车上的纸张。
有了。
曾经她去采风的时候,有遇见过一种植物,叫马醉木,顾名思义,因马儿等动物吃了这种植物后呈现一种像是醉酒一样的状态而得名。
刘若蘅攥起手中的笔快速在纸上作画,一朵花冠呈现坛状、披针形枝叶的白色植物就跃然纸上了。
马醉木渐渐显现,刘若蘅拿起手帕包裹住它,现在只剩下怎么喂到马儿嘴里了。
刘若蘅咬了咬牙,在车厢剧烈的颤动中稳住身形,艰难地来到车厢的前方,为自己鼓鼓劲,助力跳到马背上。
一趴在马背上,刘若蘅就眼疾手快地死死抓住牵住马的靷绳,随即把马醉木递到马儿嘴边,好在马儿虽然意识不清,但还是会下意识的吃东西,一嘴就把抵在嘴边的东西叼走了。
刘若蘅松了口气,总算是喂上了。
过了一会儿,马儿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明显迟缓很多。
刘若蘅借机回到车厢前,在马儿动作彻底停下来的时候跳下来马车。
马儿轰然倒地。
刘若蘅感觉精疲力尽,但还是拖着沉重的身子上前察看马儿,凑近摸了摸马脸,一股淡淡的特殊臭味飘了过来。
刘若蘅脸色一变,这是?
她凑得更近嗅闻起来,那股味道更加明显了。
不会有错的,这是颠茄的味道,能使人畜神志不清的植物,含有剧毒。但是按理说这时候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大明应该还没有人认识它。
想到一种可能,刘若蘅微眯起眼睛,眼里闪过锐芒。
“宿主,我可以送你到任务对象身边啦!”
一道声音在脑袋里炸开,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系统你大爷的!!
2. 幼年帝王
皇宫中,冬日里的阳光并不耀眼,只在宫殿的屋檐下映射出微微的光。
一个衣着朴素的小孩儿跌跌撞撞地在官道上行走,左右张望略显着急的样子,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眼里已经蓄上了泪水。
今天虽说出了点太阳,但是这会儿京城的气候还是带着一股子的寒意,小孩儿的脸已经冻得通红。
无论是穿着还是行为举止都与这恢弘庄严的皇宫格格不入,好在也许此处所处的位置比较偏僻的缘故,暂时还没碰上什么人。
但这小孩儿的好运好像没多久就到了头,迎面撞上了一位太监。
郑桂已经出来个把时辰了,还是没有找到贵妃娘娘的猫。
也不知道这小畜生究竟跑哪去了,竟然这么能躲,要不是能借它在贵妃娘娘面前邀宠,他还真不愿意这大冷的天还跟着一起找。
到处都找不到那白毛畜生,渐渐地,他走的地也越来越偏了,而他的心里也憋了一肚子的火。
“哎哟!”
郑桂被撞了个正着,明明身上没什么大碍,甚至一点疼都没挨着,等看清眼前的是个什么东西,他马上捂着自己的心口好像受了伤一样。
“你这小泼皮走路看不看路啊,可真是把我撞了个好歹!”
看着样子,郑桂好像还认识眼前这小孩儿,一点都不意外在这深宫遇见这样的一个孩子,他只是刚开始的时候诧异了一瞬,随即观察了一下周围,这才发现他不知不觉走到了内安乐堂附近的道上,忍不住嫌恶地拍了拍衣服,仿佛那上面沾染了什么晦气的东西。
他满是恶意地用手指狠戳了一下小孩儿的脑门,那力道重得,小孩儿身子一个后仰,脑门那片的皮肤上很快晕染出了红色。
小孩儿本来就挂在眼睑上的泪马上就掉了下来,但又不敢哭出声,只能抽抽噎噎地,哭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郑桂看到他这个样子只觉得厌烦,加上两个时辰找猫一无所获,伸出手正想教训一下这糟心玩意儿。
“喵~”
刘若蘅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这么一场无耻大人欺负小孩儿的戏码,虽然觉得这视野好像有点奇怪,他们怎么显得那么高大,好像她是趴在地上一样,而且好像还是藏在树丛中。
但她一出口就明白为什么了,整个人瞬间僵住了,她变成了一只猫啊!!!
怪不得好像昏昏沉沉了好久,感觉困在什么地方,原来是在一只猫的身体里,不会是不兼容的原因,所以她才一直醒不过来吧?
天杀的,在她的幻想中她将会变成辅佐君王的能臣武将,再不济是男主的奶嬷嬷也行,但唯独没想到不是人!
刘若蘅抬起自己的小爪子,这可怎么养成一代明君,字都写不了,画画估计也成问题。
看着那个太监露出狂喜的表情,抬脚就要往她所在的方向走来,刘若蘅来不及多想,赶紧借着植物的掩蔽溜了,边跑还边呼唤系统,但系统跟以往一样没有动静。
郑桂也赶紧顺着那动静追了出去,现在什么都没有找到贵妃娘娘的猫重要,也许还能得娘娘青眼呢!
没过一会儿,原先的位置探出了一个猫猫头。
刘若蘅没想到那个小孩儿竟然还没走,而且还在哭,顿时跟他大眼瞪小眼。
渐渐地,小孩儿止住了哭,只是还是有点生理性的抽噎。
刘若蘅看小孩儿止住了哭,向他走过去,停在他的面前,向他歪了歪头。
这就是历史上的明孝宗朱佑樘?怎么看着傻乎乎的。
虽然没有系统指引,但是能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皇城中,还穿成这样的孩子,毫无疑问应该是幼年版的朱佑樘。
想起系统说的这个世界的朱佑樘因为一些意外将来会提前夭折,世界会崩溃,所以她就被系统送到这里,任务是好好养成一代明君,使他能顺利成长起来,不要过早夭折。
刘若蘅眨了眨眼,向前一步越发靠近朱佑樘,可谁知,朱佑樘好像遇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猛地退后一大步,差点自己也跌倒了。
“......”
她有这么恐怖吗?
殊不知,在小朱佑樘的眼里,刚刚毛茸茸的小生物向他歪头、眨眼,深深击中了他的心,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柔软可爱的生物,不由得有点不知所措。
这可怎么办,这孩子难道怕猫吗?那她的任务怎么进行得下去。
是的,虽然情况好像出现了点变化,但是刘若蘅还是打算好好完成任务。
就在刘若蘅犹豫着该怎么进行下一步的时候,小朱佑樘动了。
他缓慢地蹲下了身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
刘若蘅看出小朱佑樘想要摸他,于是她乖乖端正坐姿,大大方方的让他摸。
小小的手触摸到了刘若蘅的小脑壳。小朱佑樘的眼睛瞪大了,眼里闪过惊奇的色彩,好像被手里陌生的触感征服了,忍不住多停留了一会儿,手指揉了又揉。
最后刘若蘅实在受不了了,她甩了甩脑袋,小朱佑樘才恋恋不舍地收回手。
刘若蘅把爪子扒拉在他鞋子上,“喵喵”两声,好了,摸也摸了,该带我回家了。
不想朱佑樘好像真的听懂她的意思似的,惊喜道:“你...你要跟我回去吗?”
刘若蘅蹭蹭他的裤腿以示回应。
朱佑樘脸上漾起了笑脸,可是他看着四周,又沮丧地低下了头。
“可是,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刘若蘅一听,也呆住了,那她可就更是抓瞎了,这里她是一点也不熟悉。
两人一猫看着前面的路微微凝滞,一阵寒风吹过。
这样下去可不行,这孩子肯定会生病的。看着朱佑樘冻得通红的脸,刘若蘅忍不住皱起了眉。
刘若蘅决定试一试她的金手指还能不能管用,走到离朱佑樘远一点的地方,用猫爪子蘸了点旁边绿化里的泥。
她先环顾了下四周,然后才举起爪子在地上作画,因为是猫爪的缘故,线条画得歪歪斜斜的,一块方形的物体渐渐成型,上面还点缀了几朵小花。
那上面画的赫然是一张被子,依据朱佑樘的体型,她画的并不大,是一张小小的棉被。
地上画的棉被空间微微扭曲,一张真实的棉被显现了出来。
成了!
刘若蘅兴奋地跑到朱佑樘身边“喵喵”叫了起来。
朱佑樘看着不远处的被子呆滞住了,这一刻,他想起了娘亲跟他讲过的神仙志怪的事情。
随即不知道他联想到了什么,小脸严肃地对刘若蘅说:“猫仙儿,我绝对不会对别人说的,你放心!”
刘若蘅微微诧异,都顾不上他叫的那个称呼,其实她在做之前就想好了后果,一来朱佑樘现在在这后宫中没什么根基根本不怕他做什么,二来他能依靠的只有他的母亲纪氏,被他母亲纪氏知道其实倒正合她意,不管怎么看,现阶段她的这一手都是很有用的,而这母子俩恐怕在这吃人的皇宫中过得并不好,如果能达成合作互惠互利就再好不过了。
但她没想到朱佑樘竟然会这么说,看着他稚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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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脸宛如宣誓一般的表情,刘若蘅忍不住笑了,虽然从她的猫脸上可能也看不出什么。
刘若蘅扒拉着朱佑樘的腿把他带到那张棉被面前,还是赶紧裹好被子吧,可别让这单纯的娃儿感冒了,在古代一场风寒可是能要人命的。
朱佑樘惊喜地看着被子:“这是给我的?”刘若蘅猫猫点了点头。
不想他做了个再次让人出乎意料的举动,他把棉被披在身上,然后抱起刘若蘅,把她裹进棉被里。
“猫仙儿肯定也冷,我们一起盖吧。”
刘若蘅微微感动,这孩子也太好了吧,这以后怎么成为一个封建王朝的帝王啊,想到这里,刘若蘅忍不住忧心。
就在这时,远处有微微的喊声传来,这声音听来很奇怪,明明是要找人,可是却又是压着声音在喊,好像不敢被人知道在找什么人。
朱佑樘听到这声音却是狂喜:“是娘亲!”
然后向着那道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他还时刻谨记着不能大声吵闹引来旁人的注意,只在看到娘亲的身影时小小声叫了声“娘亲”。
纪氏都快急疯了,一个烧水的功夫樘儿就不见了,她感觉天都要塌了。
她在内安乐堂找了一圈都没找着,在附近的地方也找了,还是没找着,她只能忍着心慌求到吴氏那里,与她派来的人分头找还是没找见。
她到最后把最坏的后果都想到了。
看到朱佑樘远处向她跑来的身影,她才狠狠松了口气,这一放松,腿都软了,差点栽倒在地上。
朱佑樘瞬间着急了:“娘!”
纪妙善缓了口气,摆摆手:“娘没事。”
随即她又气急道:“你这孩子怎么就一声不吭地跑了出去呢,还真是让娘好找,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为娘怎么办!”说着说着她就忍不住垂泪了。
朱佑樘看着娘亲哭,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对不起,娘,我再也不会了。”
纪妙善见孩子是真心悔过,也不再责备他,这时她才注意到朱佑樘身上的异状。
“咦?”
突然从被子里头钻出来一颗小脑袋,脑袋上的耳朵还颤抖了一下。纪氏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发现是一只小狸奴。
“呀,这是打哪儿来的?”
“娘,这是我捡的,我可以养它吗?”
纪氏听此一言,欲言又止,他们现在自己都难养活,何况是这么一个小生命呢,可是对上朱佑樘可怜巴巴请求的眼神又心软了,这小狸奴和樘儿一上一下如出一辙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人看的时候还真让人受不了。
最终,纪氏还是同意了。
两人一猫回到了安乐堂内。
不想当天晚上朱佑樘发起了高烧,来势汹汹。
纪氏心急如焚,眼看着朱佑樘高烧不退难受不已,她看了看外面的天空,想起母子俩过往的艰辛忍不住悲从中来,莫非真的只能去求助张公公了吗?
不到万不得已,纪妙善真的不想再挟恩图报,张敏已经帮她够多了,就算有恩当初也早已偿还了。
屋里的水已经用完了,纪妙善打算再去烧点热水给孩子擦一下身子,拿起桌上的水壶就出去了。
刘若蘅蹲坐在桌子上看着床上满脸通红的朱佑樘,心里也是难受得要紧,有什么东西能驱寒退热的呢?
似乎想到了什么,刘若蘅眼睛一亮,跑到屋里角落的盆栽旁沾了泥土就画了起来。
“咚!咚!咚!咚!”
皇城北侧的鼓楼远远传来报更声,四更天了。
3. 吴废后
纪妙善都惊呆了,赶紧快步走上前来拿起桌上的百辣云端详,块茎呈现不规则性状,淡黄色的凹凸表皮,触感清晰的粗糙手感,这确实是百辣云。
她紧握着百辣云喜极而泣,但心里又生疑窦,这屋子里她再熟悉不过,里里外外的边边角角她都摸清楚了,是断断不可能藏有这么一块姜,先前自己存的药包和百辣云早已被她用完,那这么一大块的百辣云又是从何而来呢?
甚至是出现在这一眼就能注意到的桌子,她刚刚才从桌上拿了茶壶出去,如果百辣云刚刚就在这里,她是不可能注意不到的。
纪妙善的心神飘忽不定,眼神略过桌子的时候突然定住了,和在桌子上端庄蹲坐着的刘若蘅对视上了。
小狸奴的眼睛在月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闪烁着动人的光芒,身披月华仿佛弥漫着一股神秘的气息,连带着此处空间都静谧了下来。
纪妙善感觉心灵受到了震撼,不由得面对小狸奴正襟危坐。
“大人,请问您是上天派来庇护我儿的吗?莫非是佛祖座下的仙兽大人?”
刘若蘅听闻此话,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的姿态破功,这什么土称呼?
这母子俩还是一个样,一个叫她猫仙儿,一个叫她仙兽。
但这事于她接下来的行动有意,她也不打算解释什么,主要是她现在也不会说话,这也不算她说谎吧?刘若蘅眨了眨眼睛,眼里闪过了一丝狡黠的光芒。
纪妙善见刘若蘅没有反应一动不动,也不失望,神仙总是与常人不能一概而论的,高高在上一点也是可以理解。
她越看刘若蘅越是欢喜,猛地攥紧百辣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感谢仙兽大人的恩赐!”
刘若蘅被吓了一大跳,身上的毛都险些炸了起来,她轻盈地跳下桌子,用猫爪子止住了纪妙善还要叩头的动作。
纪妙善在她柔软爪垫的阻力下止住了动作,忍不住心里想,仙兽大人的爪子可真软,下一秒又唾弃自己这大逆不道的想法。
刘若蘅不知道纪妙善在想什么,只是看着她还在磨磨蹭蹭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有了生姜还不赶快煮一壶热辣滚烫的姜水给孩子灌下去,等下真的烧糊涂了。
于是她扒拉了下纪妙善手里的生姜,纪妙善这才如梦初醒,赶紧着急忙慌地为儿子准备姜水去了。
这么一碗热辣辣的姜水给朱佑樘灌下去,没过多久,朱佑樘很快出了一身的汗,纪妙善为他仔仔细细地擦干身体,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逼出汗来就容易退热了。
这一晚上真的是有惊无险,等一切归于平静也已经是深更半夜了,两人一猫都累得不行,深深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来敲门问朱佑樘的情况,想必昨晚的动静确实大,连隔壁西宫的那位都惊动了。
看着纪妙善送走来人,刘若蘅若有所思。
说起来,隔壁西宫的那位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吴废后,当初与当今圣上成婚一个月后就因得罪万贵妃被废,历史上的朱佑樘能顺利长大,据说离不开这一位的帮助。
如此看来倒是所言不假,但应该帮助也有限。想到纪妙善与来人的生疏客套交流,刘若蘅如是想。
得想办法刷刷好感度了,这是目前最容易靠近的盟友,需要打好交道。
朱佑樘的病也在一天天的时间流逝下好转起来。
这一天,朱佑樘刚能在纪氏的允许下踏出房门,就被刘若蘅拦住了去路。
只见小小的猫儿嘴里还叼着朵鲜艳的花儿,只是这花儿不知为何,并不那么齐整,花瓣参差不齐,整体看上去并不那么有美感,但猫儿叼在嘴上却透出股洋洋得意的神采。
朱佑樘好奇地盯着刘若蘅嘴里的花儿:“猫仙儿,你这哪来的花?也是你变的吗?”说这话的时候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要为猫仙儿保密的事情,刻意压低了说话的声音,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娘也以为她是什么仙兽。
刘若蘅一甩脑袋,示意朱佑樘跟着她走,结果走了几步路发现身后毫无动静,转过身一看,果然朱佑樘还傻呆呆地站在原地。
一点默契都没有!
刘若蘅只得再次回到朱佑樘的身边,用脑袋拱了拱他的腿。
朱佑樘这才反应过来猫仙儿是想要他跟着她走,虽然不知道猫仙儿要干什么,但他还是乖乖跟在她身后。
想到什么,他跑回去跟纪妙善知会了一声,谁知她一听朱佑樘是跟仙兽大人一起,就马上爽快地同意了。
两人很快走出内安乐堂,来到了隔壁的西宫。
这几天刘若蘅除了琢磨着自己原来的身体怎么样了,就是这个现阶段的头等大事了,这关系到朱佑樘的第一位盟友能不能顺利结交,进而成立坚固的同盟。
她已经悄摸来过西宫好几次,自然知道这位吴废后的喜好。
吴婉容看着自己眼前花瓶中的花,怎么摆弄都不甚满意,仿佛缺了点什么,于是叫来自己的贴身宫女芳华,正准备吩咐她去外面的花圃中为自己选一枝好看的进来。
不想芳华进门就回禀:“娘娘,小皇子来了,身边还跟了只狸奴。”小皇子是她们私下的称呼,她们都心知肚明朱佑樘是个不被承认的孩子。
吴婉容诧异了,这孩子可从来没来过她的宫中,今儿这是怎么了?
“那就请他进来吧。”
刘若蘅一到西宫的殿门前就把嘴里叼的花给了朱佑樘,所以进门的时候朱佑樘手上拿着那朵有点丑得别出心裁的花。
朱佑樘懵懵地站在堂下,颇有种手足无措的意味。
刘若蘅看着连坐着都显得高高在上的女人,都有点想打退堂鼓了,这好像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啊,不是说历史上的吴废后是个知书达理、巧能抚琴的人吗?
会不会弹琴暂时看不出来,但看着这盛气凌人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温婉知书的样子。
就在刘若蘅在胡思乱想的档口,吴婉容端起茶杯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上跟前来给我看看。”
刘若蘅很是为朱佑樘捏了把冷汗,眼睁睁看着他向前。
吴婉容视线上下梭巡,还让他转了一圈,暗自点头,这小崽子看来没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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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大碍了。
注意到他手上拿的花,忍不住挑了挑眉:“这是给我的么?”
朱佑樘注意到她视线的落点,忍不住想缩手,这可是猫仙儿给他的花。
刘若蘅一看他的动作就暗自叫糟,这孩子怎么没理解她的意思,于是她一个跳跃拱着他向前。
朱佑樘被迫向前一步,看着就像要把花递到吴婉容眼前。
吴婉容眼里划过微不可察的笑意,伸手接过朱佑樘手里的花:“花我就收下了,没什么事儿就就回吧。”
朱佑樘不易察觉地扁了下嘴,但他已经明白猫仙儿的意思了,原来这花不是送他的。
看着一人一猫走远的身影,芳华忍不住开口问道:“娘娘为何对小皇子这么冷淡呢?”
芳华自她进宫以来就跟着她,吴婉容也不介意她偶尔的僭越。
“难道当初的教训我们还没领受够吗,你以为那位真不知道这孩子已经平安生下来了吗?”
这整个后宫都在那位的掌控之下,只是不知为何却迟迟没有动手。
“娘娘,您是说?”想到什么,芳华忍不住噤若寒蝉,止住了未尽之语。
吴婉容看着远处被她开辟出来的花圃微微出神,在这深宫中保全自己已是艰难,何必铤而走险呢?
心里烦躁,不由得手指用力,随即感受到了花儿枝干凹凸不平的触感,她忍不住嫌弃地看向花:“这花可真丑,也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野花。”却也一动不动地拿着它,也没说让芳华处理掉。
等芳华为吴婉容添柴烧水回来的时候,发现那朵丑得格外标致的花被好好的插在了花瓶的正中央,由吴婉容种的那些花簇拥着。
芳华忍不住会心一笑。
回去之后,刘若蘅猫猫头跟着纪妙善忙忙碌碌的身影转来转去,忙活大半天才终于定下来。
看着纪氏在桌前缝补的身影,刘若蘅忍不住微微心虚,好像只送吴婉容花是不是有点厚此薄彼?
说干就干,刘若蘅跑到小厨房沾了一些灶炭,这是她最近才发现的好东西,这可比一般的泥土好用多了,画出来的图也更清晰明显。
一朵与送予吴婉容如出一辙的花渐渐成形,这次倒是画得好点儿了,刘若蘅探索出了用猫指甲画画的方法,虽然因为控制力不足,还是画得有点扭曲,但是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刘若蘅蹲在地上等待了一会儿。
时间渐渐过去了,画的花毫无动静,没有一丝要变成真花的征兆。
“喵!!!”凄厉的叫声传来。
她的金手指怎么失效了!!!
与此同时,一个僻静的角落,有人掀开了眼前墙壁的杂草丛,从小小的洞口传递出了什么,外面仿佛一直有人等着,不一会儿就有人接过了东西。
吴府,中军都督府同知府上。
吴俊下朝回来就接到心腹递上来的纸条,表情一肃,莫非容儿出了什么事?
展开纸条一看,只见一张不大的纸上写了俩字:转机。
吴俊把纸条放到烛火上燃烧,盯着摇曳的火光若有所思。
4. 看似阴沉的太监
自从出了朱佑樘跑出内安乐堂的事情后,他现在进出内安乐堂的院子就没那么容易了,纪妙善不放心,所以整日里拘着他,刘若蘅也不太敢经常带他出去,毕竟她拥有的金手指也不是什么高武力值的金手指。
说到她的金手指,她那天想要给纪妙善也画一朵花,结果却画不出来,这可把她吓得差点魂儿都飞了,后来她不断尝试,发现在第二天的时候又可以画出来了。
经过她后续的试验,她终于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这个金手指并不是能无限制画出东西的,而且也不能画出活物,这反倒让刘若蘅松了口气,不然这也太逆天了,用着总有种隐隐的不安感。
这段时间朱佑樘只能待在内安乐堂这个小院子里,除了有时候纪妙善会教他认读一些简单的的字外,他好像就没有其他娱乐活动了。
刘若蘅看着朱佑樘闷闷不乐的样子,觉得这样不行,这可不利于幼儿的心理健康成长。
她趴在院子里阳光最充足的地方,用前腿揉了揉自己的脸,嘴上的触须被她弄得一颤一颤的,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地面。
刘若蘅眼睛直视着前方,注意到对面房间的门口旁边放着一把锄头,不由得眼睛一亮,但一想到这里面住着的人又犹豫了。
在这里待了这么些天,刘若蘅也多少清楚这座院子里的事,内安乐堂的这个院落除了她后面的房间里住着纪妙善和朱佑樘外,对面的房间里也是住着人的。
但她听纪妙善嘱咐过朱佑樘,绝对不能靠近对面的房间,据说那里居住着一个阴晴不定的疯太监。
这么些天来对面太监很少出来,至少她出门的时候都没撞见过他,每天应该都是有人送饭过来的,偶尔刘若蘅会看到门口的食盒。
想到这,她有点不敢招惹,万一真的惹来一个阴晴不定的疯子那就麻烦了,先不说她,还有纪妙善这么个弱女子和朱佑樘这个孩子呢,她不敢冒险。
但看着那把锄头,刘若蘅又实在很想借过来一用,穿越前当初学校组织外出写生的时候,曾经去过科研基地试验田进行写生,那时候对田事一窍不通,还以为水稻只能水田种植,哪曾想她们国家培育的杂交水稻还有能无水淹条件下种植的品种,其中就有一款耐旱杂交水稻叫“稻苗一号水稻”她记得很清楚,因为这是她那时候的写生对象。
刘若蘅想要把这款杂交水稻画出来,如果真的能种成,这也许会为这个世界带来巨大的改变,能让千千万万的人吃饱,这妥妥的惠民工程啊!
而且,是时候给朱佑樘点事儿做了,不然真要闲出病来,变成阴暗小蘑菇了。
刘若蘅透过窗户看着坐在桌子上发呆的朱佑樘如是想。
朱佑樘放空脑袋盯着桌上的小蚂蚁看,突然好像被什么猛兽盯上打了个寒战。
可是要是真的实践起来,她能为朱佑樘画一把适合他的小锄头,可是还要画水稻的话就可能得再等两天才能开始开荒了。
最终刘若蘅还是遗憾地看了一会儿对门的锄头,就准备收回视线,也得有命用不是,还是在等两天吧,也不着急。
就在这时,对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于是刘若蘅与出来的太监对上了视线。
一双阴恻恻的眼睛仿佛透露着暴虐恣睢,下一秒就像要上前挥舞拳头,一身腱子肉跟当下的古人截然不同,更不用说他那头乌糟糟披散着的头发。
对视的一人一猫都僵住了。
太监直勾勾的眼神盯着刘若蘅,眼里好像出现一种灼热的渴望,她感觉他好像要吃掉她一样,忍不住炸起了一身猫毛。
刘若蘅与太监对视良久,太监一动不动,刘若蘅背上的毛渐渐缓和下来。
太监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一小步,刘若蘅静静地注视着太监的动静,没有急着跑走。
就在太监离刘若蘅越来越近的时候,突然,朱佑樘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出来。
“你要干什么!”
太监瞬间变得不知所措,像是要说什么,嘴唇嗫嚅了几下,又不说了,
纪氏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赶忙跑出来挡在了朱佑樘和刘若蘅的身前,警惕地看着他。
她见太监没有动作,赶紧催促他们回去。
刘若蘅走到半路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太监,太监静默着,转身回到了房里。
这时候刘若蘅才发现,太监行走时两腿分明一高一低,他竟然是个瘸子!
是夜,刘若蘅窝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白天那个瘸腿太监引起了她的好奇。
她觉得白天他的举动应该不是想要伤害她。
实在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动作间还不小心踹了两脚朱佑樘,但他好像感知到了什么,还撸了一把刘若蘅。
刘若蘅恼羞成怒,挣脱他的怀抱,再踹了他一脚,就算这样,朱佑樘也没有要醒的征兆,只咂巴咂巴嘴,小脸睡得红扑扑的。
刘若蘅不再管这小猪,跳到窗台上溜出去了。
穿过院子中间的空地,刘若蘅来到对门太监的门前,看到窗户没有关,她咧开嘴笑了。
小心翼翼跳上窗台,发出轻轻的“啪嗒”声。
这太监的房间有点让人出乎意料的干净,与他外表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刘若蘅在窗台上探头探脑,对上了一双在月光下隐隐发亮的眼睛。
跟白天的一幕该死的相似,刘若蘅尴尬了,这私闯人家房间到底不光彩不是,她蹲下来装作若无其事地舔了舔爪子。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她已经非常适应这具猫身体了,一些猫的习性也展现出来了。
房间的主人好像并没有要怪罪她的意思,他有点急促地走到刘若蘅的面前。
“你是饿了吗?”
随即他好像想到什么,从房间里找出一个食盒,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碗,里面是一些的南瓜泥,这道餐点他并不是很爱吃,所以就剩了下来。
太监把南瓜泥放在窗台上,就在刘若蘅的面前。
“这些你应该可以吃。”
刘若蘅歪了歪头,这人好生奇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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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像世俗的古人,好像把她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上,他们好像真的在对话一样。
而且他好像清楚猫咪的肠胃脆弱,确定南瓜泥她是能吃的才给她的
“喵~”
给你个面子吧。
不得不说,这太监的伙食比他们那儿的好多了,纪妙善母子俩得罪万贵妃,过得艰难,吃的上自然就被克扣了。
而现在虽然有了她的帮助,每天能依靠她的金手指能改善一下伙食,但她的金手指一天只能变出一样东西,总不能一直依靠她,所以他们现在的生活只能说得上饱腹,但要吃好喝好那是没有的。
这南瓜泥真好吃,香香糯糯甜甜的,刘若蘅头也不抬地“呼噜呼噜”。
阴郁太监看着刘若蘅这可爱的样子,脸上的沉郁都散去了几分。
就这样,刘若蘅成功借到了锄头。
你说怎么借到的?当然是刘若蘅作出想要把锄头叼走的动作,然后太监就帮它锄头扛到了纪妙善他们的房门前。
第二天一早纪妙善看到一把锄头横在他们房间门口都被吓了一跳,以为对门太监要拆了他们的房。
结果经过刘若蘅的猫语解释,纪妙善才理解了是他们神通广大的仙兽大人连对门那么凶恶的疯太监都驯服了,借到了对方的锄头,连连赞叹,佩服不已。
得知刘若蘅要开荒种地,纪妙善二话不说跟她规划出了院子角落的一块地。
不过纪妙善到底是个弱女子,又久居深宫,手无缚鸡之力,没过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但还想硬撑着继续干。
这小娘子哪哪都好,就是有点一根筋,还是刘若蘅阻止她不让她再干下去,她才真的罢手。
开荒这事儿不着急,为此累坏人可就得不偿失了。
看着纪妙善那快抬不起的手,刘若蘅觉得她明天也够呛。
然后看向在一旁看了许久的朱佑樘,“喵”了一声,示意他上。
于是朱佑樘拿起昨晚刘若蘅特地为他画的小锄头,接力纪妙善的位置继续干。
纪妙善一个大人都干不了多少,朱佑樘这小短身材的孩子就更不用说了,没干两下就干不动了。
刘若蘅也不让他干了,适度为好,让他动一动就好,现在这么小,也不能指望他真的能干什么活。
这时,对门房间里暗中注视了许久的太监推开门走了出来,在纪妙善还有点警惕的眼神中猛干了起来。
两人一猫在旁边瞬间目瞪口呆。
纪妙善努力耕耘了许久的地,在他的动作下,没几分钟就合了一垄。
刘若蘅眼见着不对头,赶紧“喵喵喵”地上前阻止了他,不然让他继续弄下去,纪妙善他们还要不要干啦?
种出高产杂交水稻是一方面,但是给他们找点事情做也是开荒种地的原因之一。
等他们都消停下来,刘若蘅跑回房间里。
房间里有纪妙善特地为她收集起来的炭灰,装在一个小盒子里,方便她使用,她就着炭灰一点一点画起了稻苗一号。
5. 耿子材
纪妙善抚摸着刘若蘅叼给她的水稻稻穗,惊叹于这稻穗的饱满,她是南方少数民族土官的女儿,曾经家里也是有田产的。
她那时跟随父亲一起巡视过家中产业,他们所处的地段是按理说土壤是比较肥沃的,而且还处于南方地区,但种出来的水稻也没有手上的这把水稻稻穗丰满,甚至还有很多空穗,水分极大。
纪妙善想到现如今田地的亩产,南方地区产量更高些,联想到两者的对比,不由得变了脸色。
这,这恐怕会增产一倍不止啊!
她看向刘若蘅,这要推广种植了,该造成多么大的轰动!
她小心翼翼地托起麦穗,感觉它有千万斤重量,令人不敢忽视。
这边欣喜若狂,刘若蘅也满意地笑了,虽然水稻还不能那么快种下,还需要经过晾晒、选种等多道工序才能播种,但她已经很满足了。
就是水稻这个事情有了着落,但即使这水稻是一年三熟,从种下到收获也是需要点时间的,也难以解决他们当前的问题。
身处这内安乐堂的人不是病重等死之人就是些被皇宫抛弃的无用之人,况且这宫中惯是踩高捧低的,所以纪妙善他们每天能领到的食物也有限,还都是一些难以入口的东西,这根本填饱不了肚子。
在她来到这里之前,朱佑樘瘦得跟个猴子一样,脸上一点肉都没有,纪妙善就更不用说了,有什么都先紧着孩子,自己吃得就更少了,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到。
就算之前隔壁的吴婉容能偶尔接济一下他们,但她能做的也有限。
也就是刘若蘅到来后,他们的境况才好了点,脸上也长了点肉,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得想个法子能每天弄点吃的。
没想到刘若蘅正这么想着,这个机会马上就来了。
第二天,纪妙善照常去尚膳监领他们一天所需的食物,刘若蘅也跟着一起去,天天待在同一个地方也太无趣了,正好趁此机会出去溜达一下
不料今天好像并不是很好运,正撞上往常给她派食物的小太监被训斥了,纪妙善无法,这种情况下也不好上前,只得候在一旁等待。
不成想小太监被训斥完,低眉臊眼地送走自己的上官,转头就看到了纪妙善,顿觉好大一个没脸。
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难看,直截了当道:“今天的食物已经派完了,没有剩下的了,谁叫你来得那么晚,这可不能怪我。”话说得是毫不客气。
纪妙善一听这话头顿时急了:“公公,这怎么行啊,我......”上前一步就准备理论。
结果小太监见她还要纠缠,直接打断她,不耐烦地说:“怎那么多话,行了,走吧,莫要在此撒泼!”
纪妙善都要哭了,仙兽大人每天能使用的灵力有限,估计是下凡时对它法力进行了压制,要是在这拿不到食物,估计今天就要饿肚子了,她自己不要紧,但是樘儿和仙兽大人可不能被饿着。
刘若蘅在暗处看得直皱眉头,想要出去把那个小太监抓一顿,让他尝尝破伤风的滋味。
正在这时,一道略显和气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热闹?”
小太监一听这道声音,脸上的神色顿时收敛了,转头恭敬行礼回答:“回监丞大人,这不过是内安乐堂的腌臜东西,不值当您过眼。”
耿子材深深看了一眼眼前的小太监,说得倒是好听,话语恭维,掌握着不得罪他的度,但是话中的意思又隐隐透露着警告。
他看向纪妙善带着惴惴不安的面容,他认识她,或者说整个皇宫中没有谁不认识她,当初她也是得过皇帝的宠幸,怀上了孩子,后来孩子没有保住,又得罪了万贵妃,病重后被拖到了内安乐堂,也是命大,好好活了下来。
显而易见了,看来这小太监是万贵妃那边的人。
不过他耿子材虽然不愿招惹是非,但从来不是怕事儿之人,这小小奉御都要蹬鼻子上了脸了,再不回敬一下岂不是什么人都能爬到他头上来了。
“你倒是做起我的主来了。”
小太监身体一颤,低下了头:“下官不敢。”
“不敢?”耿子材眼神一厉,“杂家看你敢得很,在杂家面前也敢擅行克扣之事,你后头是不是还要爬到杂家的头上!”
小太监心里一苦,知道自己走了一步错棋,没想到向来以和为贵的耿子材还会揪着这事不放,毕竟他还要在他手底下讨活,他到底认栽,不敢再逞威风,一脸讨好的笑:“监丞大人说的哪里话,是下官说错话了,还请大人莫怪罪。”
耿子材见他服软,倒是不好继续揪着事情不放,不然传到万贵妃耳里,以为他是有意帮纪妙善的就不妙了。
“行了,你下去忙活吧,下不为例。”
小太监如蒙大赦,告罪一声就退下了。
耿子材眼睛看向纪妙善,吩咐两声跟着他的太监,让他端了两个馒头和一碗小米粥过来递给纪妙善。
纪妙善还以为今日注定拿不到她的那份食物了,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然还有意外之喜,这份膳食可比她之前能领到的好多了,她忍不住感激地连连道谢。
耿子材脸上神色淡淡:“这是你应得的,拿了东西就回吧。”虽然他也算是帮了她,但他也不愿跟她交集过深,她这身份容易让自己惹祸上身。
纪妙善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对于她来说帮了她的人就是好人。
她走出门来到刘若蘅身边,准备带她一起回内安乐堂,结果刘若蘅一个转身,向着耿子材离开的方向而去。
?
仙兽大人这是要干什么?
当然是干大事,事关他们能不能填饱肚子,吃好喝好,这能不重要吗?这可太重要了!
刘若蘅向纪妙善挥了挥爪子示意她不用担心,让她先回去。
纪妙善在原地停顿了几息,有点担心,但想到刘若蘅的身份到底还是放下心来,也许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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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大人有什么要紧事儿去办,她不应该太僭越的。
要是刘若蘅知道她的想法,她铁定会说,想多了不是,后续用得着纪妙善的地方还多得是呢。
她偷偷跟在耿子材后面,猫猫祟祟一顿一顿的,暂时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他一路直奔自己的直房,只大致知道了他上班下班的往返路线。
接下来的几天,刘若蘅都偷偷跟着这个太监,打算观察观察此人的品行,然后就发现这位监丞大小也是个有点职位的官了,但是好像还挺善解人意?
他遇到小宫女或小太监做错事情或者遇到麻烦,总会不动声色地解围。
而且刘若蘅她还发现耿子材大概率是条咸鱼或者古代宅男,他每天都是尚膳监和直房两点一线,而且都是走的固定路线,从无例外,她观察过,这大抵是最近的一条路线。
当然,也有可能是古代生活尤其是皇宫生活太枯燥了,还有很多规矩,所以皇宫里的宫女和太监都如此单调。
刘若蘅最后都懒得跟完全程了,直接在耿子材的必经之路蹲守他。
这个地方有点偏僻,周围都没什么人,也许这也是耿子材选择走这条路的原因,不用社交?刘若蘅等得无聊,用现代社恐的思维猜测,被自己逗笑了。
突然,刘若蘅耳朵动了动,附近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声音由远及近。
“那批木材你确定万无一失吧?”
“康总管你就放心吧,那批上等木材都被我让人调换出去了,事情都办妥了,就算东窗事发,也不会有人怀疑到我们头上。”
糟了,听这话头,不会是什么贪污现场吧?耿子材应该快到这附近了,要是双方撞上了,就算耿子材什么也没听到,恐怕都不会有好下场,听那其中一人官职应当不低。
刘若蘅悄悄从另一头钻出去,跑到宫墙的另一侧,果然看到耿子材正从这边从来,快要绕过来了。
她冲出去用身子拦住他的去路,在他的腿边转圈圈,就是不让他走动一步。
耿子材顿住,发现是只漂亮的小猫,正要出声,另一边的人声传了过来。
他瞬间起了一身的冷汗,这是尚膳监的掌印太监和他的走狗提督太监李明德的声音。
想也知道他们此时出现在这偏远之处定是密谋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如果他刚刚走出去的话就跟他们撞上了,被他们知道他在这里,无论如何,他恐怕都凶多吉少。
等那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耿子材才缓缓回过了神。
他蹲下身子摸了摸刘若蘅的头,神情温和:“你可算是救了我的命。”
刘若蘅把猫爪搭在他的手上,没关系,当我长期饭票就行,划算吧?
耿子材当然不明白她的猫叫声代表什么,只是又摸了摸她的头。
翌日,耿子材看着纪妙善和她抱着的猫猫,沉默了,即使他不是现代人,但还是微妙地明白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句话的意思。
6. 穿回人身
这天,纪妙善依照往常一样准备去尚膳监拿他们的那份吃食,而刘若蘅一反这几天来的常态跟在她身边,在纪妙善即将要出门的时候递给她自己早就画好的一个金元宝。
纪妙善愣住了,联想到仙兽大人看到耿子材后的反常,而他们现在又准备去尚膳监,以她的聪慧,很快明白过来,这金子想必是用于与耿子材做交换用的。
只是纪妙善想到那天耿子材冷漠的表情,这位监丞大人不是那么乐意跟他们有所交集,恐怕仙兽大人的盘算要落空了。
但她从不会质疑仙兽大人的决定,很快就把金子妥善地贴身收好。
刘若蘅到了尚膳监也并没有跟以往一样藏起来,而是让纪妙善抱着。
纪妙善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照做了。
之前给她拿吃食的小太监早已换成了另外一个,给她的吃食虽然还是不多,但也再没出现过克扣的情况。
耿子材到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纪妙善怀里抱着的猫。
他三两步就走到纪妙善跟前:“这、这是你的猫?”声音还因为过于震惊而结巴了一下。
纪妙善不动声色地抱紧了刘若蘅:“是的,监丞大人。”
耿子材神色复杂地看着刘若蘅,喃喃自语:“你这小家伙是不是故意的?”
刘若蘅眨巴眨巴无辜的猫瞳,对呀对呀,你怎么知道的?
等纪妙善拿好今天的吃食,她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对不知道什么原因还站在原地的耿子材说:“大人请跟我来。”
耿子材听到这句话,有种终于尘埃落定的感觉,点了点头,跟随纪妙善来到僻静之处。
纪妙善从怀里掏出金子,说出了自己的请求,希望耿子材每天能帮忙采买一些吃食,这一锭金子就作为一个星期的采买金,如果有剩余的就留作耿子材的辛苦费。
耿子材听罢一番话,那种要上贼船的感觉越发明显,果然是被讹上了吧?
思及此,他瞪了一眼纪妙善的小家伙,暗暗叹了口气,也罢,被这猫儿救了也是欠下了因果,也就当是偿还了吧。
于是他接过了纪妙善手中的金子,权作是答应了。
纪妙善小小惊呼一声,又捂住嘴左右看了下周围,见并没有注意到这一角落,感激地看向耿子材:“谢谢大人,真的太感谢了。”
耿子材摆了摆手转身就走了,眼不见心不烦,走了几步一顿,又回身站在纪妙善面前,高深莫测般盯了刘若蘅一眼。
刘若蘅有点莫名其妙,突然眼前一黑,脑袋瓜子被人用手呼噜了一遍,力道重得把她一侧的耳朵都给压塌了。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刘若蘅就只能看到他大步离开的身影。
小气鬼!
耳边传来纪妙善心疼的声音,伴随着的是她手掌轻柔的动作,为她抚顺身上的毛发。
时隔多天,刘若蘅终于吃到了热乎的食物,暂时原谅那天耿子材这小气鬼无理的行为。
她的金手指虽然能画出食物,但是画出来的食物都是冷冰冰的,一些大肉根本不敢直接吃,然后就得在小厨房加热再吃,但这些画出来的肉食也跟那些冷掉了再加热的食物一样,已经没有原来刚出炉的时候那样美味了。
而且比起不切实际的每天吃肉,她更多画的是能够饱腹的主食。
她吃着耿子材特地为她炸的小鱼,不知道是不是变成猫的缘故,她觉得小鱼真好吃!
这时,刘若蘅注意到了对面的门开了,瘸腿太监步星图走了出来。
他拿起门口有人给他送的食盒就回房了。
刘若蘅想到步星图帮他们干了这么久的活,虽然每天她都只让他帮忙干一点点,但是不给点报酬是不是说不过去。
他刚刚拿的食盒看起来那么简陋,估计里面的吃食也一般。当初他还给过她南瓜泥吃呢,现在想想,她都怀疑她吃了人家的存货,毕竟那么好吃的南瓜泥不舍得吃也是正常的。
她想象着步星图在房间里啃着窝窝头苦兮兮的样子,也是有点心疼了。
今天送来的肉食还有腊肉,于是刘若蘅回到房间让纪妙善送点腊肉过去给步星图。
纪妙善现在也不怕步星图了,经过这么些天的相处,大概知道他的为人,当即就收拾收拾拿着腊肉出门了。
等刘若蘅跟着纪妙善来到步星图门前的时候,谁知还没敲门,门就打开了。
步星图的站在门口疑惑地问:“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不是,是给你......”纪妙善的话语戛然而止。
刘若蘅知道纪妙善这样反应的原因,因为她也看到了。
门后步星图房间的桌子上摆着满满小半桌子的菜肴,每道餐点的份量都不大,只是用一个个小碟子装着,但不能否认这一餐很丰盛,而且看着还挺精致,香味俱全、有荤有素的,一看就很好吃。
好哇,自己一个人偷偷藏起来吃好吃的!
刘若蘅对着步星图怒目而视。
步星图看着纪妙善提着的腊肉,也明白了过来,他对着刘若蘅安抚地笑了笑,抱起她走到桌边。
他对身后的纪妙善说:“选几样菜回去跟孩子一起吃吧。”
纪妙善也知趣,知道步星图并没有要留她用膳的意思,随便选了一样小菜,留下腊肉就离开了。
刘若蘅看着桌子上那么多好吃的,都忍不住要流口水了,特别是眼前的红烧肉,好想吃啊。
结果步星图把那红烧肉摆得远远的:“这你可不能吃。”
在刘若蘅又要对着他炸毛的时候,把小碟清蒸排骨放到跟前,剔除骨头,只留下肉,把它摆到了刘若蘅的面前。
“这个口味清淡点,吃吧。”
好吧,清蒸排骨也可以。刘若蘅一边吃一边思索,这人可真奇怪,感觉身份成谜,身手看起来挺好,还有这些吃食,怎么也不像一个内安乐堂的太监能享用的。
一双筷子夹着一只已经被扒了壳的虾放到她的小碟子里。刘若蘅瞬间什么想法都抛之脑后了,哎呀,虾真好吃!
刘若蘅趴在内安乐堂一角的宫墙边,最近太安逸了,任务只有一个最终任务指示,这让她比较自由的同时,又不知道怎么发挥。
她百无聊赖地扒拉着墙边的杂草,把杂草蹂躏得不成样子了,她的动作一顿。
穿成猫后,她的视力也好了不少,她发现杂草深处好像有点异样,那一块的颜色好像跟周围的颜色不太一样。
刘若蘅穿过杂草丛,来到了最里面,拨开遮挡的杂草,果然看到一个洞!
这洞相对于人来说很小,但是对于她来说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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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好能让她穿过,按这内安乐堂的布局,外面莫非是皇城之外?
她瞬间兴奋起来,最近正苦恼她原本的身体怎么样了,这不正好可以溜出去看一下情况。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朱佑樘的声音,他出来找她了。
这小鬼也忒粘人了点!
“喵~”我在这!
刚说完,她的眼前天旋地转起来,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京郊,恩慈寺内。
刘若蘅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好像一个躺久了的废物一样难以动弹,她费力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就对上了一双忧愁的眼。
那双眼睛的主人愣住了,眼睛闪过不可思议,然后瞬间欣喜若狂地跑了出去。
刘若蘅意识回笼,认出了刚才的人,是她的贴身丫鬟素锦。
随后不久,她的母亲张淑芝就带着几个人进来了,素锦跟在后面。
“蘅儿,你终于醒了。”张淑芝泪水涟涟,哭得不能自已,她身边的贴身丫鬟在柔声安慰。
刘若蘅觉得奇怪,她娘不是应该在刘府吗?作为当家主母,她需要在府里主持大局。
“娘,你怎么在这里?”
“你刚出府没多久,就遇到了马儿受惊的意外,你让为娘又怎么坐得住?”张淑芝抚摸了一下刘若蘅的鬓角,为她整理了下头发。
经过张淑芝的述说,她才知道她已经卧床躺了差不多一个月,这些天她的身体不能自主饮食,全靠下人往她嘴里每天分多次喂食一些流食。
说着说着,张淑芝又想要掉眼泪了,她觉得她的蘅儿都瘦得只剩骨头了,忍不住悲从中来。
“娘、娘,你别哭了,我没事呢,你不信让大夫把一下脉。”
“对对,让大夫给你看看。”张淑芝这才想起她带了大夫过来。
大夫把过脉后,“咦”了一声,再仔细诊断一番,才道:“奇了怪了,小姐的脉象很是稳健有力,并无大碍。”
大夫也算是见多识广,但这小姐昏迷了多日,醒来身体竟然还能这么健康,而且明明之前这位小姐身子还十分体弱,风一吹都能大病一场,怎的身体这就养好了,真是见所未见。
张淑芝一听,瞬间大喜过望:“真的吗?这真是太好了!”随后想到蘅儿昏迷多日,虽然能靠人喂点吃食,但到底还是进食得少了,吩咐下人去厨房准备一些好克化的吃食。
之后几天,果然如大夫所说,刘若蘅的身体是非常康健的,没用多久脸色就恢复红润了,活蹦乱跳的,任谁看也看不出她之前竟然是个病秧子,而且竟然还昏迷不醒了这么久。
刘若蘅以防万一,在这几天里给张淑芝打了预防针,暗示她还可能突然不同寻常地昏睡,但并没有什么大碍,以防她又像突然穿回来一样又穿回猫的身体。
张淑芝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很快就接受了,只是有时候会听到她低声念叨着什么:“......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刘若蘅等张淑芝陪了她几天,就赶紧催她回去了,刘府可不能长期没有当家主母掌家,张淑芝再不回去指不定刘府乱成什么样子,可别忘了刘府中还有那个女人,她现在可还抽不出空来收拾她。
张淑芝走后的一天夜晚,刘若蘅躺在床上,一股熟悉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
7. 羊角锤
刘若蘅一醒来就感觉有人在紧紧地怀抱着她,让她有点喘不过气了,她不由得挣扎了一下。
谁知这一动,身边的人一下子弹跳起来,有人捧着她轻轻摇晃。
刘若蘅睁开眼睛,发现是朱佑樘。
“喵~”你干嘛啊,这么晚都不睡觉,小心长不高。
朱佑樘见她真的醒了,这几天一直绷紧的小脸一下子放松下来,抱着她肯放手。
外屋的纪妙善好像也察觉到了动静,或者说她也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她走进来,果然看到刘若蘅醒了,也忍不住喜极而泣:“仙兽大人,你可算是醒了,我都跟樘儿说过你应该只是暂时回归九天之上了,但他听不进我的话,只一个劲儿地抱着你不撒手。”
说着抽噎几声,说是这么说,但是这几日里她提心吊胆,生怕仙兽大人就这么一去不返了。
很好,纪妙善还是那个会脑补的妙女子,都不用她找借口了不是。
见朱佑樘还是抱着她不放,刘若蘅知道他应该是吓坏了,也就由他去了。
一觉醒来,刘若蘅又想起了她穿回去之前看到的小洞,准备再去看一眼。
朱佑樘在旁边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看来她昏迷不醒毫无动静的样子真的把他吓到了。
刘若蘅回头看了眼朱佑樘,见他眼里闪烁着点紧张的情绪,不由得心软了。
这小家伙从小就没什么玩伴,也罢,跟着就跟着吧,正好朱佑樘跟着过去也能让她量度一下那个洞的大小,对比一下。
到了那个洞面前,朱佑樘站在洞面前,刘若蘅抬头看看朱佑樘,再看看洞,果然洞还是太小了。
刘若蘅钻出洞口一看,果然洞那边就是皇宫之外了,巷道对面与这边的宫墙泾渭分明,附近没见到有什么人,应该也是个偏僻一角。
朱佑樘在墙对面有点紧张地喊她,她又钻了回去。
这么一会儿,刘若蘅有了主意,她以地为图画出了一样东西。
这是她下意识想到的物品——羊角锤。
刘若蘅把这把锤子交给朱佑樘,示意他砸墙。
朱佑樘不懂猫仙儿这是要干什么,但是他还是照做。
他人小力气也小,但这里的围墙也许是太过偏僻,平时没什么人光顾这里,年久失修,朱佑樘也能一点一点沿着洞口把墙壁敲了下来。
等朱佑樘把洞口扩大得差不多了,估摸着够一个瘦弱女子穿过,刘若蘅才让他停下来。
她让他回去叫纪妙善过来,结果朱佑樘一动不动。
刘若蘅狐疑地看向朱佑樘,奇怪,往常一些简单的指令明明他们之间很有默契的,怎么这会儿不懂她的意思了?
她甚至还上爪子扒拉他了,但他就是不走,无奈,刘若蘅只得自己亲自行动了。
见刘若蘅动了,朱佑樘才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刘若蘅见了,暗暗咬牙,死孩子,装听不懂是吧?
她猛地停了下来,不想走了。
等朱佑樘走到身边,她扯了下朱佑樘的裤腿,让他抱她,重死他!
等纪妙善跟着他们来到那个墙洞的时候,发现这竟然还有一个洞,她也惊呆了,这多么久以来她从没发现过。
临到要出去的时候,她心里还有点胆怯,看着那个洞,仿佛踏上的是一个无法预料的路途。
刘若蘅也不催促她,只静静蹲守在一旁等待。
终于,纪妙善还是鼓足勇气弯腰从洞里缓缓挤了出去,朱佑樘和刘若蘅紧随其后。
纪妙善看着外面的景色,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已经许久没有踏出过这面宫墙了。
一边的刘若蘅却陷入了苦恼,因为她发现了一个事实。
他们仨在这京城中都是没什么根基的人,不说她父亲现在只是个小小的从六品官,如果她要求助家里的话,那她变成猫的事情又该怎么解释,不是所有人都像纪妙善一样。
她处境不同,又需要救命稻草,见到她就只能紧抓不放。
而纪妙善的身世背景就更别说了,她的父亲是南方少数民族的一个土官,当初战乱的时候是被当做俘虏掠进宫的,朱佑樘这个未来的皇帝此时又只是个毫无身份的小豆丁。
刘若蘅只能垂头丧气地又钻回去了,朱佑樘也马上跟着一起,纪妙善见状也只能跟着回去了。
刘若蘅注意到洞口周围的布景被他们弄乱了,以防万一还是让纪妙善把这个洞重新做了一番掩饰。
次日,芳华如同往常一样来到洞口附近,一看这周围的杂草心里就是一紧,这明显就是被别人动过了。
拨开杂草一看,之前小小的洞竟然变得宽大许多,看样子能容纳一个成年女子通过。
芳华的脸色都变了,她把手伸到洞口外,果然不一会儿就感觉有人把东西放到了她手上。
来不及多想,她草草收拾了下洞口附近,就急急忙忙地回去了。
“你说什么?有人发现了那个洞口?”吴婉容表情严肃,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有点心焦。
“是的,那个洞还变大了,应是昨天下午有人干的,奴婢早上去的时候还是原样的。”说着,芳华递上了收到的一个纸条,“这是那边传来的。”
自吴婉容被废后,她娘家是忧心不已,后来打听到她所处宫殿的大致位置,就想了个法子互通书信,那个洞也是她无意中发现的,位置也恰恰好,不容易引人注意。
然后吴婉容每天早晨都会让贴身宫女去那个洞口旁等待外头的书信或者其他东西,而外边她父亲也派人暗中守着,以防吴婉容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或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吴婉容接过纸条,打开来仔细察看内容,等看清楚些写的什么,脸上的表情一松,最后忍不住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
“你去把纪妙善给我叫过来吧。”
芳华敛下好奇,应声出去了。
吴婉容重新把视线放在纸上,一看到父亲写的“妇人、孩童、狸奴”的字眼就想笑,这也太明显了,除了内安乐堂里的那几个还有谁。
这时芳华进来禀报了,纪妙善他们过来了。
吴婉容端正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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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锐利:“纪氏,你可知错?”
纪妙善惴惴不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奴婢不知,娘娘请明示。”
她神情惶恐地低下了头,连带着身后的朱佑樘都带上了慌张的表情。
只有刘若蘅大致摸清了这位吴废后的秉性,这货就是个傲娇怪,应该问题不大,否则吴婉容就不会是这样的表现。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用尾巴撩拨朱佑樘,朱佑樘渐渐平静下来,还用手回勾住她的尾巴。
吴婉容看着纪妙善的表情,终是“啧”了一声,这女人怎么还是这般不成器的样子?
她跟她说起了那个洞的事情,纪妙善果不其然瞪大了眼睛。
吴婉容盯着她严肃道:“日后切记不可再如此莽撞了!”这次还好是她,她告诫她凡事要小心,并责怪她竟如此莽撞不清楚情况就一头撞了出去。
刘若蘅没想到那个洞竟然还有吴婉容的手笔,也暗暗告诉自己以后要谨慎点,还好这次是吴婉容,要是遇到的是别的不怀好意的人,恐怕下场不会太妙。
纪妙善松了口气,连连点头。
吴婉容等了一下,见她没什么要跟她说的,顿了顿,就让他们回去了。
刘若蘅回到房间里后,觉得这次是个很好的机会,之前她还苦恼他们在京城没有根基,这不,吴婉容就送上门来了。
吴婉容父亲是从二品官,娘家在京城盘踞多年,能够掩人耳目,想必一定能帮上大忙。
而且吴婉容秉性不坏,是个可信之人,而她的父亲吴俊又是个爱女如命的,看他冒着危险在宫墙外安插人手就看出来了,一切都是为了女儿,与他们合作,大有可为。
只是这次的事情有点麻烦,刘若蘅连比划带猜的才让纪妙善明白了她的意思。
刘若蘅见纪妙善点头,她还怕这次要表达的意思有点麻烦还有点担心不能正确传达呢,既然她明白我们需要找吴婉容帮忙,要借用她的人脉就行。
纪妙善一脸严肃,她之前就想过为何独独她的儿得天庇佑,派仙兽大人帮助他们,后来她才想明白,恐怕她儿命格贵不可言。
现下仙兽大人又点出他们需要吴婉容那方的帮助,看来他们要做好组建自己势力的准备,这才好成就大事。
如果刘若蘅知道纪妙善的想法,她一定会叹为观止,她都没想到这么深入的地方,纪妙善这就自行补充了。
第二天,纪妙善顶着满脸憔悴的面容去了吴婉容那儿,刘若蘅自然也跟着。
朱佑樘也被她带去了,有些事情也该让他参与了。
她昨晚想了一整晚,当今陛下子嗣不丰,病的病夭折的夭折,她儿又自小生活在内安乐堂这种地方,倘若不趁早组建自己的势力,恐怕会被朝臣后宫欺负死,还有可能成为被架空的傀儡皇帝。纪妙善一想到那种可能就坐不住了。
吴婉容有点意外她竟然这么早过来,挖苦了她一番,但还是让人奉上可以安神的茶。
纪妙善闻着茶香,心渐渐安定下来。
不想,吴婉容还没等她开口,就拿出了一个腰牌。
8. 有人偷猫啦
经过几天的准备,刘若蘅终于将需要的金子画出来了,每天画一锭,凑足几锭,这样出去才不至于因没钱心里没着落,万一有用到钱的地方却不够那就不美了。
等一切准备就绪,纪妙善带着朱佑樘和刘若蘅拿着吴婉容给的腰牌,站在那面墙前深呼吸了一口气,太久没出去见过外面的世界,临到头倒是有点紧张。
钻出洞后,她紧握着朱佑樘的手,抱紧刘若蘅的小身子,身后背着一个小包袱。
不一会儿,有一个衣着简朴、面容普通的人出现在她面前,向她展示了下与她怀里如出一辙的腰牌。
腰牌上刻有一个“吴”字,是吴府的标志,但这腰牌并不是人人都有的,只有吴府的嫡系才有,这人不是吴府的嫡系就是吴俊的心腹。
她也拿出腰牌向他展示,冲他点了点头。
来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纱罗面衣,让纪妙善能够遮挡一下面部。
等纪妙善穿戴好,来人把他们带到了一座大宅子前。
推开门进入大堂,吴俊及其夫人王采英已经等候多时了。
看着一两人一副端正沉肃的样子,刘若蘅总算是知道吴婉容那一套是从哪学来的了。
吴俊面相是偏严肃那挂,不愧是武将出身,有种久经沙场的气势。
他的夫人王采英也不遑多让,一身英气也显得巾帼不让须眉。
这让刘若蘅很好奇他们两个是怎么养成吴婉容那个傲娇怪的。
吴俊也不废话,直截了当道:“我只有一个心愿,希望你们事成之后,可以放我女儿自由,让她回到我们身边。”
纪妙善大吃一惊,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这世道的女子大抵都是很难的,和离之后的女子再嫁很少能找到比较好的夫婿,更别说吴婉容还做过皇帝的女人,恐怕不会允许再嫁,也不会有人敢娶她。
王采英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笑容透着当下女子少有的洒脱:“如果她愿意留在我们身边,我们绝不会让她受到一点委屈,如果她想要再嫁,我们会为她准备好一切,隐姓埋名再找个好夫婿。”
纪妙善听到吴俊夫妇全心全意为女儿着想的样子,不由得有点疑惑:“既如此,那当初选秀的时候你们怎么......”
以吴俊夫妇的本事,按理说应该让一个小小秀女落选,不过是稍稍动动手脚的事情。
王采英苦笑一声,再次想要感叹造化弄人:“谁说我们什么都没做呢?”
“既然都已经决定要跟随您,我们自然坦诚以待。”吴俊此话是盯着朱佑樘说的,看来心里已经做好决定。
原来,当初全国广选秀女,就算是吴府也要将适龄女儿送进宫。
那时候的吴俊不以为然,这其中可操作的手段可多了,就算是进了宫,也能使点手段让女儿被撂牌子。
谁能想到,就是他的大意,让女儿无意中竟然入了周太后的眼,当初收买的人就算想帮他也没办法了。
后来还发生了容儿被立为皇后一个月就被废的事情,这让吴俊夫妇更加觉得皇宫就是个大火坑,待在里面的人不是吃人就是被人吃。
而他们的女儿自小跟着他们舞刀弄枪的,性子也格外张扬了些,但是在与她互通书信的过程中,他们能感觉到曾经那个性格恣意、娇气张扬的小容儿已经不见了。
在这吃人的皇宫里,她渐渐变得如一潭死水。
听着吴俊夫妇的诉说,纪妙善忍不住感同身受,在那个皇宫中稍微走错一步就万劫不复,她每天都活得战战兢兢的。
看着吴俊夫妇悲痛的表情,她不由得回忆起曾经有爹娘疼爱的时候,只可惜,她的爹娘早已经去世,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泉下有知,看到女儿活成如今的模样会不会痛心?
纪妙善想到此,作出承诺:“你们放心,在这里我代樘儿答应下来,事成之后,我们会助婉容获得自由。”
在这里,她没有用“娘娘”二字称呼吴婉容,她只是吴婉容。
一旁的朱佑樘听到娘亲叫自己,抬了下头,表情懵懵的,但还是跟着点头,很用力:“对!”
吴俊夫妇看着这场景不由得笑了。
“我在皇宫里也会好好照顾婉容的,你们放心吧。”纪妙善想到什么,再次开口。
随即她又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之前更多是她照顾我们,我们暂时还没有那个能力为她做太多。”
王采英听闻此话,慈爱地看着这个与她女儿相差不了多少岁数的女子:“你只要陪陪她就好,她恐怕在那深宫中很寂寞。”
说着,她遥遥看向皇宫的方向,她的容儿,本是最爱自由的。
刘若蘅没想到纪妙善还有这能力,果然真诚才是必杀技!这事情不就谈妥了,吴婉容他们也算是站在他们身后了。
随后,吴俊叫来了一个人,给他们介绍:“这是曾经江湖上很厉害的易容师,是我心腹,先让他为你们乔装改扮一番再上街。”
刘若蘅一听这个称呼瞬间就起了兴趣,易容师?像电视剧那样能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易容大师?
后面她才发现她想多了,这位易容师确实厉害,但并不是电视剧那种完全捏脸变成另外一个人,而是借助其他东西遮挡容貌特征,形成新的形象。
易容师三两下就把纪妙善改扮成一个男子的模样,不知道用什么贴了一层在皮肤上,让她看起来皮肤粗糙,眉毛被他画得粗粗的,人中地方还粘上了胡子,还做了个假喉结,整个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再换上一套麻布衣服,纪妙善完全就变成了一个家境不太好的瘦弱中年男人。
朱佑樘也被要求换上劣质麻布衣服,易容师盯着他的脸看了好半响,给他脸涂黑了好几个度,这脸黑得简直要看不清朱佑樘脸上的神情了。
最后轮到刘若蘅的时候,易容师犯了难,看着她这一身华丽柔顺的白毛,着实难以下手,总不可能把这猫儿也整个也涂黑吧?
易容师愁得心里嘀咕:这怎么还把猫儿带到这儿来了?
其实吴俊夫妇老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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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注意到这猫儿了,但想着是纪妙善养的猫就没有多嘴。
最终,易容师只得用一块布把猫儿包了起来,让它伪装成一个包裹,并嘱咐纪妙善看好它,不要让它乱动。
纪妙善笑而不语,仙兽大人可乖了,才不会乱动乱跑。
此时的纪妙善还不知道,她的仙兽大人当然会乖乖听话,但架不住别人动手。
最后,易容师递给纪妙善一颗药丸:“这种药能让你暂时改变声音,先把它吃了。”
纪妙善接过这黑漆漆的药丸,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口吞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她尝试出声:“啊,这......”这竟是个粗噶的声音,听着很像是男人发出来的声音。
朱佑樘在旁边都瞪大了眼睛,围着他的娘亲转来转去,看起来是觉得很新奇。
吴俊抚掌笑了:“这就是姚先生的本事了,厉害吧?”
纪妙善连连点头,这也太神奇了!
刘若蘅也感叹古人的创造力,这放在后世也是让人惊叹的存在好吧。
等一切准备完毕,吴俊吩咐站在另一边的一人跟在纪妙善他们身边保护,然后让下人取来钥匙。
他把钥匙交给纪妙善:“以后这宅子就作为你们出宫的落脚点吧,也方便我们联络。”
刘若蘅在心里惊呼,老板大气!
她刚才就环顾了一圈宅子,知道这宅子有多大,这就作为他们的据点使用了?
出了宅院门口,刘若蘅都还有点晕乎乎的,她被纪妙善当作包袱裹着,别说还挺舒服的,她都想睡觉了。
不愧是北京城,全国的政治经济中心,一片市井繁华,街上热闹得很,商店林立,还有很多小摊贩在沿街吆喝。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大开眼界,就是今天人好像有点多,熙熙攘攘的。
不远处街巷的角落里,一群小乞儿或站或坐在墙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好像观察着什么。
突然,一个人眼睛一亮,示意同伴看向离他们较近的地方。
那里赫然站着的是纪妙善一行人,他们视线落在了纪妙善怀里的东西上。
他们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就你了!
纪妙善走着走着,感觉人群突然拥挤了起来,她有点紧张,赶紧攥紧了朱佑樘的手。
跟着保护他们的人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赶忙想要靠近纪妙善他们,但是不知道被谁猛推了一下,他的动作一顿,一下子就跟纪妙善他们拉开了一个身位的距离。
纪妙善只感觉怀里一轻,然后怀里的仙兽大人就不见了!
诶?
此时的刘若蘅也很懵逼,她看着随着抱着她的人跑动颠簸着离得越来越远的人群,这人冲着她来的?
成功偷走包袱的人觉得奇怪,这包袱过于柔软了点,莫非里面全都是衣服,那他们岂不是白费工夫一场?
但他来不及多想,只能尽快远离刚刚的地方,唯恐有人追上来,很快随着同伴横冲直撞地离开了原地。
9. 李文信
在京城,有这么一块地方,混乱无序,鱼龙混杂,破烂棚子交错搭建,居住在那儿的多是一些流民或乞儿,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是被官府遗弃的地方,基本是三不管之地,来到这里的人基本是被官家的人赶过来的,京城人称之为西地。
等到抢了东西的一群人着急忙慌地回到他们的地头,才彻底松了一口气,第一次干这种事,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太惊险了点。
众人平静下来后,才看向他们的战利品。
拿着包袱的人高高举起怀里的东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其他人被他感染,也不由得笑了。
正在这时,包袱动了动,一个猫猫头露了出来,好奇地盯着他们瞧。
一阵静默,随即大家都慌乱了起来,特别是举着猫儿的少年目瞪口呆地盯着刘若蘅,下意识抱紧了她。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一群大小伙子围在一只破旧的鸟笼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所措。
这里没有适合装猫的东西,但又怕她跑了,一群人翻箱倒柜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出来一个不知道是谁捡回来的破鸟笼。
然后不顾猫猫刘若蘅的反抗,把她塞进了鸟笼里。
刘若蘅:猫猫无语,猫猫叹气,这对吗?
“狗蛋,怎么办啊?这可是你带回来的。”一个矮小子瞧向中间的瘦高个儿,忍不住抓耳挠腮了,脸上的表情都皱成了一团。
狗蛋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打死他都不会想到他带回来的东西不是钱财就算了,也不是衣物,而是个活物。
他瞅着面前被憋屈关在笼子里的刘若蘅,也是发愁,突然想出一个法子:“要不我们把她卖了吧?”
这只猫儿通体雪白,一身皮相油光顺滑,眼睛金灿灿的,一看就非常有神,肯定能卖上价,就算有人看不上他们想宰他们,但好歹多少能换点钱,他们现在需要钱。
刘若蘅这一听可不得了,瞬间在笼子里想要上蹿下跳,可惜这笼子实在太小了,使得她的行动大大受限。
这些破小孩,把她关在这个憋屈的鸟笼子不说,还打算把她卖掉,真是岂有此理!
这叫狗蛋的也不愧叫狗蛋,真的是狗,跟她天生的克星!
但无人理会她的猫嚎,狗蛋的话一出,身边的人纷纷附和,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但也有人难得看到这么漂亮的猫儿,忍不住起了恻隐之心,不忍心把她卖掉。
就在一群人讨论到底该不该把刘若蘅之时,突然一道声音从人群后传来:“你们在干什么?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来人从他们回来就注意到了,一群人闹哄哄的,也毫不知收敛,不知为何如此兴奋,行为举止有异于往常,
等他终于把先生安顿好,才得空出来瞧瞧。
看到来人是谁,一群半大少年瞬间安静如鸡,纷纷挤挤挨挨地给来人让出了一条道。
“老大,您来啦。”众人一人一嘴地喊话,一时间又显得吵吵闹闹的。
李文信忍不住皱眉,但也没制止这群叽叽喳喳的少年们,只是将目光投向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的刘若蘅。
猫儿的一身白色皮毛格外夺目,仿佛把这脏乱的贫民窟都照的亮堂了。
刘若蘅也看向这被称为老大的少年,别看这称呼尽显匪气,但少年看着跟土匪一点都沾不上边儿,甚至与周围的人都格格不入。
少年郎书生气十足,小小年纪就有温文尔雅的风范,只是此时一张脸满脸严肃正经,又透出一丝的威严气息。
“这哪儿来的?”李文信皱眉看了一眼刘若蘅,转而盯着这群不省心的人。
众人支支吾吾,互相推来推去就是不出声。
其实不用他们回答,李文信也猜到这猫儿恐怕是被他们用不正当手段弄来的。
这猫儿一看就不是到处流浪的野猫,皮毛那么柔顺干净,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精心娇养的家猫,这会儿丢了指不定多着急呢。
李文信冷着脸,看到地上有根藤条,应该是哪个小子从先生那儿要来玩的,又随手丢到了地上,于是走上前捡了起来。
众人随着他的动作注意到那藤条,惊恐之余忍不住对瘦高个儿怒目而视。
你干的好事,怎么不好好收起来?
瘦高个儿也是苦笑不已,刚刚情形那么乱,东西乱七八糟摆放,他那时候哪顾得上收拾东西?
李文信一甩手,藤条“啪”地一声抽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桌子颤了颤,一群大小伙子身子似乎也跟着颤了颤。
在笼子里的刘若蘅都吓了一跳,这人看着也太吓人了,幻视她前世的教导主任了就是说。
瘦高个儿哭丧着脸赶紧讨饶:“老大老大,别冲动哈,您放下藤条听我慢慢说。”
也不敢再做隐瞒,一五一十将他们做的事情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李文信听完气得不行,猛拍了两下桌子:“你们做出此等不义之事,怎么对得起先生的教诲!”
众人听闻此话,羞愧地低下了头。
“可是先生的病怕是再也拖不得了......”瘦高个儿弱弱开口。
这话一出,众人也纷纷开口。
“对啊,我们也是没法子了。”
“先生的病可怎么办啊?”
李文信听到提及先生的病情,心中也是苦涩不已,但也得先稳住大家:“大家伙儿不要担心,先生的病我来想办法,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嘴上这么说,但其实李文信也毫无办法,先生的病能治,但是需要一大笔钱,他们短时间根本凑不出那么多的钱,可是这时候大家都已经够心焦了,甚至还做出了这等事情,他只得先安抚好大家。
众人听李文信这么说,以为他已经想到了办法,都不由得心情放松了起来,心思也放在了其他地方。
矮小子看着在笼子里的猫儿:“那老大,这猫儿我们该怎么办啊?”
李文信注意到刘若蘅好像不舒坦地在鸟笼里挤来挤去,忍不住上前,盯着猫儿澄澈清透的眼瞳,声音都放缓了:“你乖一点,我把你放出来,带你去找你的主人。”
“喵~”我知道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不会怪你们的,放心吧!
何况看起来还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人,她又没什么损伤,就不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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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李文信看着刘若蘅灵动得仿佛能说话的眼睛,笑了。
好一只灵性的猫儿!
瘦高个儿担忧地说:“老大,我们真的要还回去吗,这猫儿的主人恐怕不会放过我们。”
李文信打开笼子放出猫儿,把她抱了起来,轻轻抚摸了一下她:“这是我们应该承担的后果,做错了事情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错不改。”
啪嗒一声响,在嘈杂的环境里其实毫不起眼。
但是那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让李文信想不注意到都难。
他捡起那颗金色的珠子,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瘦高个儿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道:“老大,这、这不会是金子吧?”
刘若蘅心里点点头,是哒是哒,这是给你们的,赶紧拿去给你们那位先生治病吧!
李文信神情凝重:“恐怕是的。”
他心里刷新了对这猫儿受宠的认知,她的主人连金珠子都能随意让她把玩,这宠爱程度可不一般,她主人的家世也不容小觑。
而且他有种预感,这猫儿如此讨人喜欢,她的主人可能正在着急地找她,他们应该赶快把她送回去。
他郑重地对众人说:“我跟你们一起去。”他担心这趟可能凶多吉少。
李文信预料的没错,自察觉猫儿不见了后,纪妙善和朱佑樘都要疯了。
他们一直在附近寻找,但又不敢声张,唯恐暴露身份。
吴俊得知消息,也派了人手跟着一起找,但还是一无所获。
就在他们渐渐绝望的时候,李文信带着人赶到。
朱佑樘一眼就注意到了刘若蘅,都忍不住掉金豆豆了。
纪妙善一把抱过刘若蘅,强忍泪水。
李文信抱歉地说起前因后果,恳求纪妙善的原谅,最后拿出那枚刘若蘅掉的金珠子想要还给他们。
纪妙善本来还有点气愤,但看到他递过来的金珠子愣住了,心里的火气也渐渐消散了。
既然仙兽大人都原谅了他们,那她也没必要揪着不放了。
她露出笑容,并没有接过那枚金珠子:“这是我们家猫儿留给你的,你有所不知,我家这猫儿平时对这珠子护得很,眼下却放手给了你,想必是知道了你们的难处,你们就收下吧。”
纪妙善还小小编了个说法,好让这少年郎好好收下这珠子。
言罢,她头也不回地拉着朱佑樘,带着其他人一起离开了。
李文信紧追几步,渐渐停了下来,握紧了手中的珠子。
与此同时,皇宫安喜宫内。
殿内燃着能让人宁心静气的安神香,但此时室内一片死寂。
一个脸上面容姣好但依稀能窥见岁月痕迹的女人哀戚望着面前充满威仪的男人:“皇上为何要为了永寿宫那位跑来质问我?”
男人疲惫的脸上满是无奈:“朕并没有觉得你就是害柏妃孩儿的人,只是跟你提及一下此事。”
殿内的两人赫然是当今皇上朱见深和他的贵妃万贞儿!
万贞儿沉默片刻,“呵”了一声:“皇上何必如此,你是不是一直挂念着当初那纪氏生的孩子!”
10. 万贵妃 此话一出,满室寂静。
此话一出,满室寂静。
“爱妃你怎么会这么想,当初朕做出的让步还是不够大吗?”
朱见深痛心疾首,简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万贞儿回想起当初,她给纪氏那个贱人下了脱胎药却没能弄死那个杂种,就在她准备再次下手的时候,皇帝竟然跑来找她。
这时她也才知道原来她之前做过的腌臜事竟然都瞒不过朱见深的眼睛,他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那次他跟她承诺他不会插手纪氏那母子俩后续的生活,也不会给予纪氏应有的荣宠,但也希望她不要再害那孩子,她答应了。
“朕已经老了啊。”但至今都没能留下个得用的继承人,朱见深后续的话没说出口,只是叹了口气甩袖离去,背影透着失望痛心。
万贞儿看着朱佑樘渐渐远去的身影,颓然地瘫倒在椅子上。
她何尝不明白朱见深的意思,只是她控制不住自己,随着其他更鲜嫩多娇的好颜色进宫,看着她们能为皇帝开枝散叶,而她却没能为他留下一儿半女,她嫉妒得发狂。
她握紧手中的帕子,看着上面绣的莲花,一下子把它扔在地上,这是当初纪氏最喜欢的花,就连衣装上都有这种花。
“做这帕子的是哪个不长眼的,给本宫拖出去杖毙了!”
身边的心腹小心翼翼答应下来,暗叹可惜,这新来的宫女绣活还挺好的,人长得也乖巧伶俐会来事,只可惜绣的这帕子刚好碍着娘娘的眼了。
等她要退下的时候,万贞儿又突然叫住她:“等等,你处理完就上内安乐堂瞧一眼吧,本宫倒要看看那贱人现在过得怎么样。”
想到刚刚朱见深对她冷淡的表现,,忍不住恨得牙痒痒。
她心里烦闷不已,她不好过,那贱人也别想好过!
——
一个人在内安乐堂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这人就是万贞儿身边的心腹福来。
别看这名字像个太监名,她确是万贞儿身边的一等大宫女。
突然,她眼睛一亮,看到了内安乐堂走出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
她的脸色一变,注意到了纪妙善怀里还抱着一只猫,那只猫通体白色,看起来那么眼熟。
纪妙善他们越走越远,她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正窝在纪妙善香香软软的怀抱中的刘若蘅耳朵动了动,猫咪的听力是人的好几倍,不远处的细微动静传入了她的耳中。
有人跟踪!
随着刘若蘅的动作,纪妙善很快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他们早先就约定好的动作,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却没想到真的有人注意到了他们。
纪妙善瞬间紧张起来,她不动声色地改走另一条道。
今天是去找耿子材让他帮忙采买东西的日子,但是耿公公素来为人谨慎,不愿被人看到他们有所牵扯。
想必如果他久久没看到他们来,以他的机敏应该会猜到事情有了变故。
纪妙善很快来到了一处池塘边,这是西安门附近形成的池塘,是当初皇宫进行水系设计后形成的天然池塘,后来被皇帝看见,着人给种上了莲花,这处地方是纪妙善无意中发现的。
可惜现在不是莲花盛开的季节,只剩得一些枯萎的叶子和杆子浸在水里,显得很荒凉。
等到纪妙善经过池塘的时候,暗处之人终于确认,那只猫应该就是他们娘娘的猫!
她冲到纪妙善的面前,指着她怀里的猫质问道:“大胆纪氏,竟然敢偷我们贵妃娘娘的猫,你这是何居心!”
刘若蘅没想到还有她的事情,抬起眼睛看了过去,一双金灿灿的眼睛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她注意到来人话里的贵妃娘娘,这个宫里只有一个贵妃娘娘,那就是万贞儿。
刘若蘅忍不住皱眉,这跟历史上完全不同,历史上的万贞儿一直都不知道朱佑樘的存在,但看这宫女的表现,万贞儿恐怕是知道这孩子存在的,只是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有再对朱佑樘出手,而是几乎是任由纪氏母子俩自生自灭,这是为什么?
来人动作一僵,这竟然不是他们娘娘的猫,他们娘娘的猫是西域进贡而来的,那只猫有一双特别的异瞳,万贞儿见其欣喜,就向朱见深讨要了过来,却没想到没过多久就跑丢了。
刚刚见这猫儿的白色皮毛柔光顺滑,理应合宫都找不出与他们娘娘那只猫一样的白,没想到这只猫儿双眼都是金色的,与那只棕蓝异瞳截然不同。
但碧青也就是万贞儿的贴身宫女,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话都已经出口,再收回去打的是娘娘的脸面,况且抢了他们的猫儿让他们伤心岂不是就是让娘娘高兴起来?
这么想着,她抬高下巴:“识相点就把猫交出来,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纪妙善惊怒交加,来不及多想,她牢牢护住刘若蘅,这怎么可能是万贞儿的猫,这是下凡帮助他们的仙兽大人!
朱佑樘也紧紧抓住纪妙善的衣摆,嘴唇紧抿着,小脸蛋也皱成了一团,浑身作出抗拒的姿态。
碧青见他们如此不给面子,忍不住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把那白毛畜生抢过来。
结果刚碰到刘若蘅,就被她狠狠抓了一爪子,碧青惨叫一声。
这是刘若蘅第一次对着人亮爪子,不得不说,这感觉真不错。
纪妙善看着碧青惨叫的样子,觉得有点不妙,拉着朱佑樘就想走人。
碧青眼神凶恶,心里咽不下这口气,急红了眼,她一把抓住纪妙善。
纪妙善想反抗,可惜她怎么敌得过有点功夫底子的碧青,于是被她顺利夺走了刘若蘅。
朱佑樘想要抢回刘若蘅,也被她一把推倒在池塘边。
刘若蘅被捏住了后脖颈,难以动弹,她奋力蹦跶两下,挣脱不得。
可恶,这猫身子就是这点不好,这让她咋动手啊,不讲武德!
碧青提着刘若蘅面向她:“小畜生,这下看你还怎么抓我?”
她眼睛瞥到近处的池塘,对纪妙善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这小畜生野性难驯,就算把它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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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无法讨娘娘欢心,倒不如给纪妙善他们添添堵,回去还能当个笑话讲给娘娘听。
纪妙善看着她的笑容,心里涌起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碧青就把刘若蘅扔到了池塘里。
“喵!!!”
天杀的,不知道猫怕水吗?这是要淹死她的节奏啊!
就在刘若蘅飞出去的瞬间,一个现在谁也没注意到的小身子也跟着跳进了池塘里。
那赫然就是在池塘边的朱佑樘!
碧青大惊失色,作为万贞儿身边的得力宫女,但她也是知道不能让这小子死的,到时候万一皇上知道了,恐怕娘娘也会被怪罪。
可是这池塘不浅,她也不会游泳啊!
看着旁边还在傻愣愣站着,仿佛吓呆住了的纪妙善,碧青瞪了她一眼,没用的东西。
再看了一眼池塘里还在扑腾的孩子,碧青咬了咬牙,快速离开了。
这里没有其他人,还是先回去禀报娘娘,就算这小子不幸死了,也是他命不好,以娘娘的受宠程度,想来皇上应该也不会听着纪氏的一面之词。
刘若蘅落到水里的时候,还缓缓松了口气,她游泳的技能还在。
还好这次没有跟随猫咪的本性,不然她这次估计真的要死翘翘了。
结果,还没等她缓过来,岸上一个小黑影就向着她扑了过来。
刘若蘅定睛一看,心脏差点骤停,如果她此时有脸的话肯定能看出她的脸已经煞白一片了。
老天爷啊,这小子抽什么风,怎么跟着她一起下水了?
眼见着朱佑樘在池塘里都呛水了,还要想要过来她这边的样子,刘若蘅赶紧游到他身边。
可是她只能保证她自己浮游着不沉下去,想要托举一个孩子简直是痴人说梦。
刘若蘅此前除了觉得有时候不是很方便,没在意过这猫的身子有什么不好,但现在她前所未有地痛恨自己是一只猫。
如果她是人就好了,这样她就能运用她灵活的四肢把朱佑樘救上来了。
岸上的纪妙善急得团团转,可是她也不会游泳,而且因为小时候不小心掉下水过,所以一直都水有阴影。
她强自冷静下来,仔细观察了下周围,寻找能用的东西。
视线转过一棵矮树的时候,她眼睛一亮,跑到矮树旁,踮脚奋力拔下了一根长枝条。
树枝粗粝的小刺把她手都磨破皮了她也不在意,拿到树枝赶紧跑到池塘边。
纪妙善急切地对朱佑樘说:“樘儿,快,抓住枝子!”她趴在地上,丝毫不在意地上的脏污弄脏了她的衣服。
然而等把树枝伸过去的时候,纪妙善才发现还差一点才够得到他们,她真要的绝望了。
她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落,却只能继续努力伸长树枝。
就在这时,池塘亮起了一道微光。
光芒渐渐消失,奇异的一幕出现了,满身湿透的白猫变成了一个小女孩。
她用手小心托住朱佑樘的头,伸长手臂一把抓住了树枝。
11. 老先生
碧青一回到安喜宫,就着急忙慌地直冲万贞儿的寝殿。
“娘娘,大事不好了!”
万贞儿见自己的得力宫女竟然这么冒冒失失,皱眉看着她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碧青眼含急切,对贵妃示意了一下周围的宫女和太监。
万贞儿想起之前她派她去内安乐堂看情况,随即屏退了众人。
“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碧青把在池塘边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万贞儿本来姿态闲适地捧着茶准备喝一口,结果听到碧青说朱佑樘竟然掉进了池塘里,她瞬间坐直了身子,茶杯也被她重重搁在了矮几上。
“你说什么?!”
她站起来甩了碧青一巴掌,碧青的脸很快红肿起来。
“你这蠢货,看看你办的什么蠢事,还愣着干嘛,赶紧找几个精通水性的去救人!”
碧青顾及不上脸上的巴掌印,连忙领命下去安排了。
万贞儿焦虑得在原地转圈,牙齿紧咬着嘴唇。
朱佑樘现在还不能出事,刚跟皇上大吵了一场,皇上难保不会怀疑到她头上。
本来皇上就已经对她失望了,那个贱人的种再出事皇上恐怕真的要与她离心。
碧青召集了安喜宫几个水性较好信得过的宫人,急急忙忙赶到了那个池塘边。
结果看到的却是空空荡荡的池塘已经留下一片水迹的地面,看样子早已人去楼空。
碧青思索片刻,她着其他人回去禀报娘娘,她自己去内安乐堂探探。
她来到内安乐堂观察了下附近,没有发现什么,于是来到纪妙善他们所在的院子,其中一个屋里隐约传来声音,好像是纪妙善的声音,
碧青小心伏在房门前想要听得更清楚,但还没等她听到什么,对面的门开了。
一个壮硕结实的太监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睁着他那双阴恻恻的眼盯着她看。
“你在干什么?”
有种她如果不好好回答就要她好看的凶狠。
碧青悚然一惊,本来就干着不能被人知道的事情,心里正虚着,想要强撑气势,但开口就感觉平白短了人一截:“关、关你什么事!”
这时纪妙善他们好像察觉了外面的动静,打开了门。
碧青一抬头就对上了纪妙善的冷脸,朱佑樘站在她身边,对她怒目而视,两只眼睛像是要冒火了,下一秒就感觉要冲上来把她打倒。
碧青见朱佑樘没事,瞪了他们一眼,但也不敢再做纠缠了,只想回去告知娘娘,不让她忧心。
见人彻底走了,纪妙善对步星图点了点头。
步星图微微颔首,又回到了他自己的屋子里。
纪妙善的里屋,刘若蘅正乖乖地裹着纪妙善床上的被子。
见他们回来了,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猫眼看向他们。
屋子里的气氛又开始变得有点诡异。
纪妙善上下打量了下刘若蘅,见她好像也没什么大碍,松了口气。
看着她那张粉雕玉琢一样的小脸,纪妙善忍不住赞叹,不愧是仙兽大人,就连化为人身都像个小仙童。
刘若蘅到现在都没缓过劲儿来,整个人都有点懵懵的。
她当时只想着要救朱佑樘,心里头有着一股很想变成人的欲望,然后她就真的变成人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她握了握自己的手,很真实的触感,这是真的。
正在这时,朱佑樘缓慢靠近,做出了个令人出乎意料的动作,他伸手摸了摸纪妙善的脸。
刘若蘅转头看向朱佑樘面露疑问,这是在干嘛?
纪妙善大惊失色,赶紧把朱佑樘的手拿了下来,叮嘱他不可随便碰姑娘的脸,这是以后的夫君才可这么做的。
朱佑樘还沉浸在刘若蘅脸蛋的软嫩中,还想再摸一把就被娘亲教育了,忍不住有点委屈,想说他可以当刘若蘅的夫君,但是看着纪妙善稍显严厉的面容,到底没说出口。
纪妙善见朱佑樘好像听了进去,松了口气,这小流氓行径可一点儿都不君子,可别冒犯了仙兽大人。
刘若蘅倒是无所谓,朱佑樘还小呢,又在一起生活有一段时间了,她知道他没有恶意。
纪妙善想到一个事情:“仙兽大人,您以后还会变回猫儿吗?”
这个问题刘若蘅也想知道,她尝试着寻找像之前那种感觉,心里涌起强烈的想要变回猫的念头,希望自己可以变回猫。
刚这么想,刘若蘅就摔进了被窝,猫身在被窝里拱来拱去。
纪妙善惊喜道:“变回猫儿了!”
一只小手为她拉开被子,小心地把她从被窝里捞了起来。
朱佑樘见娘亲这次没有多说什么,心满意足地怀抱住她,还是猫咪的样子好,能随便给摸给抱。
——
一个蓄着胡须身材瘦小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鱼龙混杂的西地。
他左手牵着一个皮肤黢黑的小男孩,右手拉着一个看起来面黄肌瘦的小女孩。
这么一个奇怪的组合出现在西地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自京官加强了对城门的管制后,他们这个地方好久没来过,后来的那些流民和乞儿多是聚集在正阳门附近。
本来好奇看着他们的人,当听到他们要找的人的特征时,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你们找他做什么?”
来人正是纪妙善、朱佑樘和刘若蘅,他们来到这里想要找的人自然是李文信。
这段时间他们探讨过,要想建立自己的势力,人是必不可少的。
他们久居深宫,唯一称得上在朝堂的人脉是吴俊,但是不能把一切系在他人身上,他们总得自己寻找信得过的人,而且吴俊到底身处高位,他找的人对于他们来说也不一定适合。
而他们遇到过的人中,刘若蘅觉得有一个人非常适合,那就他们此行的目的李文信。
一是他居住在这难民汇聚之地,但举手投足间却像是受过良好教育;二是从之前送猫回来的事情可看出,他是忠义敢当之辈;三是看之前那些个半大少年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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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态度可看出,他应有领导之能;四是他有所牵挂,至少那些个少年应该是他记挂在心里的人,也许还有他上次提到的老先生,有所牵挂的人内心会不自觉地强大起来,因为有了要保护之人。
无论怎么看,李文信各个方面都很适合,是他们此行要争取的人才。
但是他们好像有点错估了李文信,他的人缘应该也很好,问了一圈的人,个个都好像他们要吃了李文信一样。
刘若蘅看着那些一听到是来找李文信就目露警惕,对他们避之唯恐不及的人,也是无奈了,这样下去可怎么找人。
好不容易抓住一个人说起他们的之前发生的事,但人就是不信,甚至对他们更防备了。
终于,他们遇到了一个眼熟的人,这人是上次跟着送猫回去并道歉的人之一。
却不想,来人看到他们竟然也想跑,还好被他们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少年顿时苦着张脸,十分不情愿道:“你们想要干什么?”
他抬头瞅了他们两眼,明明之前已经还猫回去了,怎地又来了,不会是来找他们秋后算账的吧?
想到一个可能,他脸色都白了,他们不会是想要回那金珠子吧?那金珠子可是被他们用掉了,卖了他们都不够赔的!
刘若蘅都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这脸色都越来越难看了。
她忍不住打断他的胡思乱想:“我们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只是寻你们老大有事相商。”
她记得当初那些半大少年都是喊他老大的。
少年听到这个稚声稚气的声音,狐疑地看向这个看起来过得跟他们一样拮据的小姑娘:“你是谁?我上次好像没见到有你。”
刘若蘅身上的衣服都是纪妙善拿一些布拼接着做出来的,看着确实很像穷苦人家出身。
这是她自己要求的,这样来这地方能更不起眼一点,若是穿得太好,倒是容易太打眼儿。
纪妙善拍了拍刘若蘅的肩,笑容爽朗:“这是我小女儿,上次她在病中,就没把她带出来。”
少年点了点头,不再探究,他只是见到没见过的人条件反射般地问了一句,并没有非要知道她身份的意思。
只是此事事关老大,他也不敢大意,只让他们在这等待,他回去跟李文信说明情况,让李文信做决定。
这里他留了个心眼,并没有直接把他们带过去,万一他们有什么坏心眼,以老大的聪明,还有个留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这么想着,他回去的路上还时刻留意有没有人跟踪,在这方面他是个中好手,以往不知道躲过了多少不怀好意之人。
刘若蘅看着少年远去的身影,这小子也是个机灵的,也许也能好好为他们所用。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刘若蘅都感觉他们的腿都站得有点麻了,还以为他们要被放鸽子了,李文信他们才姗姗来迟。
让人觉得奇怪的是,来的人不止李文信,他还搀扶着一位气质儒雅的老先生。
“实在抱歉,老朽身体抱恙,让诸位久等了。”
12. 您想见证真正的太平盛世吗
此处不便讲话,老先生请他们到他的屋子里坐。
说是屋子,但其实是个用木头搭起来的简易的棚,而且桌椅都是破破烂烂的,四周都是修补过的痕迹。
屋里的椅子不够坐,李文信还从别处搬了一些过来。
刘若蘅把看向四周的眼睛收了回来,看向正顺着李文信扶着他的动作坐下,丝毫不显窘迫的老先生。
老先生在坐下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再次站起来向他们作了一揖,真诚道谢:“多谢诸位先前的慷慨,老朽的身体如今才能大好。”
那颗金珠子他们不止用来看了大夫买了药,还用来改善了这些孩子的生活,这些天他们起码能吃饱了,以前他们吃饱只是个奢望。
纪妙善连连摆手:“先生快快请坐,这对我们来说只是小事一桩,这又何足挂齿啊!”
这老先生也太客气了些,让她也不好意思起来。
老先生摇了摇头,对于他们来说也许是举手之劳,但是就是这么个对于他们来说无足挂齿的事情让他们的生活好过了许多。
他遣退了他这边除了李文信之外的其他人,让他们各自忙活去。
然后对着他们开门见山道:“老朽斗胆一问,夫人你们来此所为何事?”
不由得他不担心,他们乔装改扮而来,不弄清楚他们的来意,他无论如何也不放心。
这帮孩子们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无儿无女,这些孩子就是他半个孩子,他是绝不会让人伤害他们的。
李文信心里一惊,没想到这个怎么看都是个瘦弱中年男人的人竟然是个女人。
纪妙善的手心一紧,有点慌张。
刘若蘅捏了捏她的手以作安抚,她好奇地看向这位老先生,方才她就觉得这位老先生不一般,这下就更印证了她的猜测。
明明纪妙善伪装得近乎完美,这一路上他们走走停停,也跟一些人打过交道。
但他们都没认出来纪妙善是个女人,而这位老先生几乎打了个照眼就认出来了,这如何不让人惊奇。
老先生好像知晓她们心中的诸多疑问,讲起了他以前的经历。
原来他早年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也遇到过很多各式各样的人。
其中不乏一些江湖中人,他们中有一些会易容的能人异士,几乎能做到毫无破绽,与他们相处久了,这样的伎俩见得多了,他也就能看得出来了。
话虽如此,刘若蘅却觉得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老先生能做到现如今这样一眼就能识破易容,恐怕本身也不是等闲之辈。
正这么想着,老先生的目光突然扫向她,对她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刘若蘅悚然一惊,有种被他看穿的感觉,但他的目光很快就移开了,这让她都怀疑刚刚是不是她的错觉。
纪妙善没注意到这些,反而在他的讲述中渐渐放松下来。
听他讲完后,她不由得道:“先生真是见识广博。”
她还没见识过如此多姿的世界,有机会还真想出去看看。
这是作为一个小的时候几乎没出过闺房,长大后没出过皇宫的姑娘的天真愿望。
“那么你们现在能告诉老朽了吗?你们所为何来?”老先生,不,应该是严松鹤笑着问道。
他问话时的眼睛是看向刘若蘅这边的,这下连纪妙善都察觉到了异样,她握紧了刘若蘅的手。
刘若蘅暗自嘀咕,果然她的感觉没有错,这位老先生肯定已经猜出了她才是真正的主事人。
她笑叹一声,这么智多近妖的人可不多见,怎么也要请来他们的阵营。
“老先生,您想见证真正的太平盛世吗?”
严松鹤难得地愣住了,想到一种可能,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小姑娘,你是说?”
刘若蘅点了点头肯定他的想法。
严松鹤难得有点失态,表情严肃:“那等子事你们可想过这是会导致全家倾覆的灭族之事!”
说到此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都不由得放低了,唯恐有其他人听到了。
刘若蘅知道严松鹤想岔了,摇头晃脑,显得十分可爱:“非也非也,此为正统。”
严松鹤听闻此言,猛地将视线转向朱佑樘。
这孩子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默默跟在纪妙善身后,看起来毫不起眼,却不想竟是一位皇子!
他看向刘若蘅,刘若蘅笑眯眯地回视他,表明他没有猜错。
“老先生,你想不想你的孩子们衣食无忧,拥有读书识字的机会?”
此话一出,严松鹤本想委婉拒绝的话停滞了,这话说到他心坎上了。
生活在这一块地方的人大多穷困潦倒,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别说是读书识字,就算是吃饱穿暖都是个奢望。
就算是饿死在路边也是常见,更别说大冬天的冷死人了。
思索半响,他叹了口气:“你们主要是为了文信来的吧?”
李文信没想到还有他的事情,拧眉看向他们。
刘若蘅笑开了:“先生果然料事如神,我觉得文信哥哥很厉害!”
这一声哥哥叫得老甜,李文信都不好意思了,他还从没被别人这么叫过,其他那些臭小子、丫头们都是叫他老大的。
一旁的朱佑樘抬头看了眼,又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鬼灵精的模样让严松鹤都不由得缓和了面容:“文信这孩子的确打小儿就聪明。”
他轻抚了下李文信的后背:“这样吧,要文信帮你们做事可以,但是你们不得让他做伤天害理之事。
“而且我们这里的这帮孩子,希望你们也能一并收留了,按你们说的让他们吃饱穿暖、读书识字,当然也不是让他们白吃干饭,也随你们派活计给他们干。”
“还有最重要的一条,你们要问过文信的意愿。”
严松鹤话虽这么说,但心里知道文信会答应下来,他平日里最是疼爱那些个小子们,听到这些条件他肯定会答应。
果不其然,李文信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老先生,我们有一处宅子可以安置他们,你也跟着一起去吧,这样也能让他们能好好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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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若蘅此话一出,严松鹤还没说什么,李文信就眼带哀求地看着严松鹤。
李文信这孩子是他几乎是从小手把手教养长大,其他的孩子在他这都坐不住。
而他的人老了精力有限,到最后就只有文信跟在他身边念书,他可以说是他最疼的孩子,被他这么哀求还真受不住。
严松鹤答应下来。
他看着一旁笑嘻嘻的刘若蘅,瞪了她一眼,这丫头真的是鬼精鬼精的,莫不是想要把他这半截身子都要入了土的人都拉去当苦力不成?
不得不说,严松鹤还真猜中了刘若蘅的心思,这么个人物不能物尽其用岂不浪费,当然是一起为以后的大业添砖加瓦啦!
——
早些时候,内安乐堂里与纪妙善他们同处一个院子的另一屋子内。
步星图整个人泡在一个巨大的浴桶里,浑身大汗淋漓。
过了个把时辰,他才从桶里出来。
他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瞬间四分五裂。
步星图房眼里闪过了一抹欣喜,但随即他想到了什么,右手摸上了他的腿,眼神又黯淡下来。
纪妙善他们把严松鹤那些人安排在吴俊给他们的宅子里,交代了一番宅子里的下人,就打道回府了。
刚回到院子里,刘若蘅就看到步星图收拾了一堆碎屑出来,看到是他们也不做掩饰。
“步大哥,你这是发生了什么?”看这些碎屑好像是桌子碎裂开的产物,这都是干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步星图看到刘若蘅这么个小女孩出现在这里也不觉得奇怪,在这不大的院子里,他们做的事情很难避开步星图,而且步星图的听力很好。
他知道刘若蘅就是那只小白猫,眼神柔和道:“刚才在练功。”
刘若蘅震惊,瞅瞅那堆碎屑,再瞅瞅他:“练、练功?”
“你是说那种武功,会飞那种?”
步星图看到刘若蘅这可爱的小模样,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点了点头。
刘若蘅没想到以前看的电视剧竟然是真的,她前世听说真正的武功其实并不能飞檐走壁啊,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被她搞到真的了?
她忍不住兴奋地凑到步星图面前:“那步大哥能不能教教我啊?”
随后看到站在一旁的朱佑樘,想要叫他过来,这可是未来帝王,学学武功以后的保命手段就又多了一条!
“还有樘儿,你也给教教。”
步星图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并没有因为刘若蘅是姑娘就阻止她,但他先说明:“学武很苦很累,需要持之以恒。”
刘若蘅连连点头,这她知道的,但她会坚持的。
突然,刘若蘅感觉到了不对劲,回头一看,果然朱佑樘还站在原地。
“你怎么还站在那傻愣愣的,快过来啊。”
这时她才感觉到了异样,说起来,这小子是不是一路上都没怎么搭理她,这是闹什么脾气呢?
刚这么想,就听他传来了委屈的声音。
“你为什么都叫他们哥哥,不叫我哥哥?”
13. 阴谋
听到朱佑樘这话,刘若蘅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她怎么也没想到朱佑樘竟然纠结的是这件事情,她深吸一口气,瞪了一眼朱佑樘。
她走到朱佑樘面前,重重掐了一把他的脸蛋,他的一侧脸颊瞬间红了一片。
但刘若蘅毫不留情,甚至还想再掐一下,给他来个左右对称。
这小子真是有点欠收拾,还真是没大没小的。
“你给我再说一遍?”她的眼神危险,狠狠盯着朱佑樘。
朱佑樘还真敢,小嘴就又要问出那句大逆不道的话:“为什么......”
刘若蘅忍无可忍,敲了他脑壳一记:“闭嘴!”
她是真没想到他还真敢,先不说她前世的实际年龄,单说这一世的年龄,她也是比他年长一岁的,还想她叫他哥哥,还真是痴人说梦!
“你小子是不是最近吃太饱了,天天琢磨这些事?”
眼见他还打算不依不饶,她直接道:“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比你大,你才应该叫我姐姐!”
朱佑樘听闻此言,眼睛瞬间就瞪大了:“怎么可能!”
明明猫仙儿变成人的时候那么小,比他还矮一点点,她怎么会比他还大呢?
刘若蘅看着朱佑樘不可置信的眼神,冷笑一声:“有什么不可能的,我看你是想倒反天罡!”
这小子别以为以后是皇帝就能踩在她头上了,皇帝也要遵循长幼顺序!
朱佑樘听不懂,只沉浸在不能被猫仙儿叫哥哥的悲伤中,想得都眼冒泪花了。
他也想做被猫仙儿甜甜的叫哥哥,听着就让人觉得悦耳。
刘若蘅看着朱佑樘这委屈巴巴的小模样,到底还是心软了,耐心哄道:“好了,做出这么副样子干什么,这样吧,你可以叫我姐姐,要不我叫你弟弟也行,怎么样?”
朱佑樘不语,只独自生闷气,但也不知道生谁的闷气,他只觉得他不想让刘若蘅叫他弟弟。
刘若蘅也没辙了,这小屁孩怎么就突然这么拧巴了呢?
注意到旁边在看他们热闹的步星图,她心里顿时不爽起来。
“好哇,师父,你不帮忙哄就算了,还在那儿看我们的好戏!”
步星图微微一笑,完全不以为意,还故意说:“都没行拜师礼,我还不是你们师父。”
“所以,你们的事自己解决。”
刘若蘅瞬间萎了,都忘了拜师是个很隆重的事情,是要举行拜师礼的。
步星图只不过是逗逗小姑娘,他根本不在意什么拜师礼,但看到她蔫了吧唧的样子还是觉得很可爱。
“樘儿,蘅儿,跟我过来,今天先检验一下你们的耐力。”
刘若蘅眼睛瞬间放光,拉着朱佑樘过去,有了事情干,这小子就没空想东想西了吧?
“师父,拜师礼后面我们一定会补上的!”
半个时辰后,刘若蘅累得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错了,是没空想什么,只怕是累得想不了其他。
刘若蘅后来再去宫外那个宅子的时候,发现了严松鹤老先生教学很有一手,她软磨硬泡地让他也收了他们为学生,出宫的时候他们也跟着学习。
这也算是给朱佑樘找了个老师了,之前还有点愁他的学习该怎么办,以后的帝王可不能是个文盲,这可不是只会认字那么简单的了。
这不,有个现成的老师,也算是解决一桩心事了。
但严先生毕竟年事已高,精力有限,不能长时间教导学生,所以刘若蘅拜托吴俊请了教书先生,教导他们带回来的那些孤儿。
——
万贞儿听闻朱见深今天又不来她这安喜宫,要安歇在自己的寝宫,气得又是扫落一片瓷器。
碧青见状连忙吩咐人把地方收拾干净。
娘娘最近的火气越发大了,宫里的瓷器也是换了一批又一批了。
如果刘若蘅在这,铁定要吐槽一番,脾气这么火爆,她这分明是更年期到了。
万贞儿心里清楚皇帝心中对自己有情,所以才会容忍自己一次次的放肆,可是一旦高高在上的天子稍显冷淡,她就会忍不住惴惴不安。
何况她已近年老色衰,这怎么能让她心中不惶恐。
她只能借此发泄自己内心的不安,这才能让她心中的怒火稍微平息。
万贞儿抚着额头重新坐了下来,端起碧青重新为她沏的茶,喝了一口。
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想起导致事情发展成这样的引子,内安乐堂的那位,心中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那个小贱人生的种还真是跟她一样命大,虽然无意真的把他弄死,但是这么折腾下来竟然毫发无损。
“那个小贱种真真是我的心头大患!”
碧青听到这话,心里一惊,她迅速环顾了下四周,屏退其他人。
“娘娘,小心隔墙有耳。”
万贞儿收敛了下神色,虽然她自诩整个后宫几乎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但并非铁桶一块,总是有各方势力掺杂,她这安喜宫也难保没有其他人的眼线。
身处她这样的位置,最是应该有所防备,否则有的人想要拉她下马。
碧青见万贞儿看起来很是头疼的样子,她心思一转,开口道:“娘娘,奴婢倒是有一计。”
就算周围已经没有其他人在她们身侧,碧青还是下意识压低声音:“皇上只是不让我们再害那个小贱种,但是我们也可以使点其他手段,让他以后再不能跟我们作对!”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毒的寒芒。
不得不说,碧青的话打通了其中关窍,一下子说到了万贞儿的心坎里了。
朱佑樘年岁见长,而当今圣上仅有的那些个儿子嗣又都是不中用的,很难保以后的继承人位置不会落到朱佑樘的头上。
况且皇上不让她动朱佑樘,也许就存了这样的心思,为自己后继有人留条后路。
万贞儿不愧是能一直荣宠后宫的人,一下子就猜到了朱见深那点不可言说的心思。
想到这里,万贞儿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好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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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面对她的时候说得多么好听,到底抵不过子嗣、抵不过他的江山社稷!
那也不要怪她无情了,她和纪妙善母子俩本来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关系了。
万一以后朱佑樘上位了,纪妙善自然就母凭子贵,到那时还焉有她的活路?
思及此,万贞儿看向碧青:“说说看是什么手段?”
碧青低下头小心回答,这药到底算是宫中禁药一般的存在:“奴婢知道西域那边有一种绝嗣药,吃下能让人大病一场,于身体有损,往后无法再延绵子嗣,但其脉象却无法让人察觉到是下药的缘故。”
万贞儿从未听闻还有这种药,不由得惊奇道:“哦?世间竟还有此奇药?”
她的表情都忍不住兴奋起来,若这药真管用,那真是天助她也!
虽然嘴上没有说,但万贞儿心里已经决定使用此药了。
“此药是奴婢入宫前偶然所得,因其作用实在阴损,只好把它尘封不动,要不是看娘娘日夜茶饭不思,奴婢是断不敢献出此药的。”
说着说着,碧青自觉羞愧,跪了下来。
万贞儿自觉看到除掉心腹大患的光景,亲自动手扶起碧青:“本宫知晓你的心意了,此药对本宫有大用,本宫日后不会亏待你的。”
给朱佑樘用了此药,届时若是皇上要立他为继承人,她到时候再使计拆穿他不能孕育子嗣的事实,看他们还怎么上位,皇上总不可能会立一个无法孕育后代的继承人。
“此事就交由你去办了,不要让本宫失望,碧青。”
“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去吧。”
万贞儿的目光如影随形,如毒蛇一样缠绕着她。
碧青忍不住惊出了一身冷汗,心绪瞬间复杂难辨,也不知道献出此药是否正确。
尚膳监中,小太监一如往常地为纪妙善拿她的吃食。
正在这时,有一人路过此处,看到小太监准备的吃食,奇道:“这是何人的吃食,怎的只有两个窝窝头?”
小太监看见来人是谁,忍不住汗流浃背,战战兢兢回答:“回大人,这是给内安乐堂纪氏的吃食。”
阳光透过窗户映射在来人的衣服上,光影蹁跹,整个人被光影斜斜地分成了两半,一半处在阳光下,一半处在阴影中。
处在阴影中的那张脸小太监分外熟悉,来人赫然是尚膳监的掌印太监甘和棋!
作为尚膳监的最大掌权人,他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底下的太监在他面前都不敢放肆。
甘和棋作回忆状,笑容和煦:“原来是她啊,我对她有所耳闻,看她也怪可怜的,正好今天我胃口不好,我的这份吃食就给她了吧。”
说着他把一碟水晶饺递到了小太监的手里,不再多说,转身就走了。
小太监懵懵地接过碟子,有点弄不清楚状况地挠了挠头。
大人今天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但他没多想,把水晶饺和两个窝窝头放在一起就出去了。
这一切被另一头的耿子材看在眼里,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14. 绝嗣药
耿子材目睹了眼前这一幕,依他的了解,这甘和棋可不是什么容易大发善心之人,他的这一举动怎么看怎么古怪。
而且这个时间点他一般是不会出现在尚膳监中的,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恐怕是别有目的。
思索了片刻,耿子材悄悄从另一条路走,抢在纪妙善面前来到她回内安乐堂的必经之路。
纪妙善有点惊讶于耿子材会在这里等她,按理说现在还不到他们做交换的日子,怎的耿子材就来寻她了?
她左右看了看,而且还是这么个地方,这地方虽说一样偏僻,但并不是他们往常的碰面之地。
耿子材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食盒:“你今天是不是拿到了一碟水晶饺?”
纪妙善听他说起这个,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对啊,难得的好东西。”
但随即看到耿子材严肃的神情,她不禁神色犹豫起来:“这难道不是你的安排吗?”
拿到水晶饺的时候她着实意外,下意识以为是耿子材对他的照拂。
但看现如今耿子材的表现,恐怕此事并不简单。
纪妙善想起以往耿子材都不会在她领餐的时候特意照顾她,是为了避免被有心人看在眼里,想来这次也不应有,此事确有古怪。
“你回去之后最好不要碰那碟饺子,送你饺子的那人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此举定是他别有所图,你们要当心了。”
耿子材仔细叮嘱一番,就不再耽搁,再待下去迟迟不露面,恐怕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他看了一眼天色,观察了下四周环境,与纪妙善道别就悄悄返回尚膳监中。
纪妙善也不敢再多作停留,赶紧加快脚步离开原地,她得回去跟仙兽大人商量该怎么办。
刘若蘅正在院子里晒太阳,见纪妙善回来时的神色不对,当即紧跟她的脚步回到了屋内。
进到里屋,她瞬间变成了人,拿出之前出去纪妙善为她买的衣服穿上。
自从知道刘若蘅是个女儿身,纪妙善就为她在里屋开辟了一片属于她的地方,没有允许,平时朱佑樘也不能随便踏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
换好衣服,刘若蘅出到外间,问起纪妙善情况。
一旁正在完成严松鹤布置的课业的朱佑樘也好奇地转过了头。
纪妙善拿出了那碟水晶饺子,说起了今天发生的事。
刘若蘅随着她的话,眉头渐渐皱起。
等纪妙善把一切交代清楚,她揉了一下额头,思索片刻道:“此事应该没有你们想象的棘手。”
“你说,在这整个皇宫中,最有可能想要致你于死地的人是谁?”
纪妙善不用思考就脱口而出:“万贵妃!”
“没错,万贵妃,但她不敢动你们。”
刘若蘅之前就思考过,为什么万贞儿明知道纪妙善肚子里的孩子还活着的时候却没有动手,恐怕不是她不想动手,而是有人不允许她动手。
看当初万贵妃的手段就可知,她绝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不动他们只怕是有所忌惮。
而最有可能阻止她的只有两个人,那就是当今圣上和周太后。
但如果是周太后是绝不可能明知孙子的存在还任由他在内安乐堂自生自灭的,那就只有皇帝了。
依刘若蘅对朱见深宠爱万贞儿的认知,能做出这样的荒唐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思及此,刘若蘅冷笑了一声,还真是个“痴情种”。
看着纪妙善忧心的面孔,抿了抿嘴,她把这些分析说予她听。
纪妙善顿时气急:“我从没想过跟她争什么,他们简直欺人太甚!”
她对皇帝从来没有奢望,对于这个薄情的男人无丝毫感情,只想好好抚养她的孩子长大,为什么他们还是不肯放过她!
刘若蘅摇了摇头,这恐怕不是她不争就可以避免的了:“她之前对你做过那些事,就已经把你推到了对立面,就算是你不想与她争,她也把你视为了仇敌。”
况且万贞儿没有子嗣,当初孕有一子却早早夭折,以至于她满心怨气,看她这样子明显是仇视所有能孕育子嗣的妃嫔。
看朱见深的子嗣不丰就知道了,据说都是她暗害有子的妃嫔导致的。
更不用说纪妙善生下的孩子身体康健,对比朱见深那些个或夭折或体弱的皇子来说,朱佑樘是万贞儿最大的威胁。
万一他以后继承大统,对于万贞儿来说,屠刀首先就会对准她。
刘若蘅可是知道历史上朱佑樘可是真的上位了的,而万贞儿的下场也确实算不得好。
纪妙善一听刘若蘅这么说,心中愤懑却毫无办法。
她紧咬牙关,不想束手就擒:“那我们该怎么办?”
刘若蘅拉起她的手安抚她,等她镇定下来后,狡黠一笑:“那我们就将计就计。”
万贞儿此前都不敢对他们动手,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她送来的药肯定不是一击致命的毒药,估计是能让人身体渐渐虚弱的药。
况且今天发生的事也不是毫无破绽,看着就算出事都不怕被别人查。
要不是做此事之人让人查不出与贵妃的牵连,要不是这下的药让人查不出端倪,或者二者皆有。
那这样就好办了,他们只需要演一出戏,一出执棋者想看的戏。
刘若蘅眼中精光一闪。
当天晚上,内安乐堂的朱佑樘就大病了一场,连带着纪妙善也生起了病,身体虚弱。
实在无法,纪妙善只得拖着病体去太医院求药。
这一消息瞬间传到了万贞儿的耳朵里,彼时她正在修剪花枝。
听闻此消息,花朵被她拦腰剪断,但她却笑了起来。
一直以来纪妙善母子都像是块大石一样压在她的心里,除又除不掉、动也动不得,现在终于能挪开了。
万贞儿丢掉已经被剪坏的花,大发慈悲道:“碧青,请太医往内安乐堂一趟吧,可别把人烧成傻子了。”
“唉,天可怜见的。”
说完,还装模作样地用帕子轻轻擦了擦眼睛。
待得朱佑樘长大成人,子嗣有碍的事实人尽皆知之后,看他们以后还怎么跟他斗。
——
太医来看过之后,拧眉沉吟,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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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虽然他们的脉象确实虚弱,但却看不出来是何种病因,给他们开了一补气养虚的药就走了。
等太医一走,纪妙善一反柔弱的病态,用水洗去脸上抹的一层白粉。
只见她脸色白皙的肌肤上透着健康的粉,哪里像个病人模样。
纪妙善清理完脸上,见朱佑樘还躺在床上,过去柔声把他叫起来。
结果过了半晌他都没有动静,纪妙善忍不住慌了,赶紧拍打起他来。
刘若蘅古怪地看着朱佑樘沉静的脸,这怎么像是?
“樘儿、樘儿,你怎么了,别吓娘啊。”可别是真病了。
朱佑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娘,我好困,想睡觉。”
纪妙善这才哭笑不得的发现原来朱佑樘是睡着了,重新帮他把被子盖上:“睡吧睡吧,娘不打扰你了。”
刘若蘅顿时无言,还真是睡着了,这小孩这都能睡着,心可真大!
翌日,刘若蘅让纪妙善带着那碟水晶饺子出宫去。
自从怀疑这碟水晶饺子有问题后,刘若蘅就让他们别碰,放到一旁收好,她要找人查验一番。
他们宫外居住的大宅子里,吴俊给他们配备了一名医师,毕竟太医院各方势力插手,情况复杂,无法分辨其是敌是友,万一招来万贵妃的人,那可真是把自身置于万劫不复了。
因此宫外有一名可信的医师,就算拖上一拖,将他寻来治病,也好过面对宫里的豺狼虎豹。
吴俊给他们的这位医师也是很了不得,医毒双精,正好能让他帮忙看看这碟饺子有没有问题。
医师听了纪妙善的诉求,端起饺子闻了闻,随后让人拿来筷子。
他拨开饺子的内里进行嗅闻,闻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这味道有点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了。”
医师回忆了许久,就是想不起在哪闻过这味道。
这时,严松鹤听说他们来了,进来见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也过来瞧瞧热闹。
听见医师如此说,他也忍不住拿过碟子嗅闻,突然他表情一变。
“这是?!”
纪妙善连忙询问:“怎么?先生可是有何头绪?”
严松鹤表情凝重:“这是我当初游历西域时候遇到的一种药,其药极其阴损,服了此药能让人大病一场,随后身体无法孕育子嗣!”
他当初因觉得那药师能制作出这样阴毒的药物,为人不太正派而渐渐远离,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再次见到了这种药。
听他这么一说,医师眼前一亮:“对对对,就是这种药,我当初也是听过我师父提过一次,说西域有一种药服了能让人绝嗣且让人无法从脉象查出服用了此药。”
“但此药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闻之有特殊的花香。”
刘若蘅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纪妙善也控制不住地发抖。
万贞儿的目的恐怕不是纪妙善,纪妙善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宫婢在她眼里不足为惧。
在她眼里,真正让她忌惮的是她生的儿子朱佑樘。
这药是针对朱佑樘的,她想让他从今往后都不能继承大统!
15. 张家
离下药事件过去了好几个月的时间了,当初那件事只能暂时不了了之了,他们还暂时对付不了在朝堂和后宫势力都盘根错节的万贞儿。
还在这段时间还是有点让人高兴的事儿,那就是他们的水稻就要长成了!
看着一茬茬金灿灿的水稻,刘若蘅感受到了丰收的喜悦。
这些种出来的水稻虽然不如她前世的亩产,但数量还是非常可观的,这让刘若蘅既欣喜又苦恼。
这可怎么收割了运出去啊?
刘若蘅的眼睛转向正在院子里带着朱佑樘练功的步星图,心里有了主意。
她凑到步星图面前,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盯着他瞧。
步星图无奈停下动作,这丫头眼睛滴溜一转他就知道她在打什么坏主意。
“说吧,想要我帮什么忙?”
刘若蘅嘿嘿笑了两声:“知我者,步大哥也。”
等到刘若蘅把步星图带到那个洞前时,步星图才发现这里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洞。
“这什么时候有的狗洞?”
刘若蘅一听,有点恼羞成怒了:“歩大哥,这不是狗洞,这是我们挖出来的!”
虽然出现在这样一个地方,确实看起来很像狗洞。
步星图纵容地笑道:“好,这不是狗洞。”
这完全像哄小孩的语气,刘若蘅不想再跟他多说了,还是干正事要紧。
这段时间她在宫外买了个庄子,就是为了运送这些稻谷做准备。
庄子上还有一些奴仆,到时候可以让他们帮忙对稻谷进行后续的处理。
在步星图的帮助下,纪妙善他们很顺利地就把稻谷搬运到在宫墙另一边等待着的马车上。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只叫来一辆马车,如果一趟运送不完,打算分几次运送。
驾车之人也是可信之人,正是李文信。
而不远处还有吴俊的人帮忙放风,以防有人过来这边。
李文信帮着一点点地来回搬运这些稻谷,人已经震惊到麻木了。
不知道该震惊纪妙善他们如此大胆,还敢在皇城内私下种植水稻,还是震惊这些稻谷沉甸甸的分量。
好在李文信弄来的马车够大,且他们种植的面积到底有限,产出的稻谷并不是很多,所以勉强能把这批稻谷装载完毕。
等把稻谷满满当当全部摆放好在车厢内,李文信才擦了擦汗,重重呼出一口气。
好在他买的马车是专门用来拉货的,密封性也很好,否则还真难办。
刘若蘅他们也上了马车,跟着来到田庄。
田庄占地面积很大,这也是刘若蘅特地买这么大的,以后要种的东西肯定会渐渐增多。
现在还不能让杂交水稻一类的产物现于人前,否则到时候他们恐遭灭顶之灾。
现如今站在权利上层的人只会鱼肉百姓,若是被他们知道,只怕会据为己有,当作他们政绩的一部分。
纪妙善他们暂且还没有什么能力护住这些东西,所以只能先把这个京郊的田庄作为根据地,在这里的人不是人身依附于他们,就是像李文信一样的可信之人。
待到朱佑樘掌权之日,这些东西就可以慢慢出现,这样才能将其发挥到极致。
这一批长成的水稻还太少,刘若蘅打算都让人筛选出优良的稻种留种。
这下子,来到田庄的大小伙子们算是有活干了。
处理完这批稻谷后,等晚些的时候她打算让他们帮忙一起种地。
既然来到了她的地头,那就不能是个白吃饭的,到时候让步星图抽空的时候也过来教他们一些武艺。
不需要多么精通,只需要有点能看家护院的技能。
丝毫不知道刘若蘅又打起了他的主意,正在练武的步星图打了个冷颤。
他看了看天色,奇怪,明明天气这么暖和,怎么还觉得有点冷呢?
——
刘若蘅渐渐从混沌中苏醒过来,这次有种睡久了的慵懒。
她睁开眼一看,果然回到了她作为人的身体里。
她一坐起来,睡在外间的素锦好像察觉到她起身的动作,马上进来伺候她起身。
“小姐,你这一睡就睡了那么久,如果不是有了先兆,老爷夫人真的要急死了!”
要不是这一段时间以来刘若蘅脸色红润,脉象平稳,喂食也会下意识吞咽,他们真的恐怕要着急上火了。
素锦看刘若蘅好像情况良好,现如今也该到了用早膳的时候,笑着问道:“小姐是否需要用膳?”
刘若蘅听她这么一说,才觉得肚子的确饿了,立刻点头:“要!”
未料想早膳端了上来还未用上,张淑芝就出现在了门口,神情还十分急切。
素锦诧异地看向张淑芝:“夫人怎地今天又来了,昨天不是才来探望过小姐吗?”
她都还没送信到刘府,按理说此时张淑芝是不知道刘若蘅苏醒了的。
张淑芝看到刘若蘅好端端地坐在座位上用膳,脸上顿时落下泪来。
刘若蘅瞬间慌了:“娘,你怎么了?我不是好端端地站在这儿吗?”
张淑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坐到刘若蘅身边抱住她:“娘自然知道你一切无碍,只是、只是......”
她的声音越发哽咽:“你外祖母病重,据说活不了多久了,想要我们回去见她最后一面。”
刘若蘅如遭雷劈:“怎么会?怎么这么突然?”
之前都好好的,互通书信的时候还说身体康健,怎么突然就病重了呢?
记忆中外祖母很疼爱她,每次她跟着娘亲回去探望她的时候,外祖母每次都会温柔地摸摸她的鬓角,给她塞很多好吃的。
以后都再也见不到了吗?刘若蘅的心脏忍不住抽疼。
张淑芝神情郁郁,可是看到刘若蘅已经泪流满面,她顾不上自己,掏出手帕为女儿擦眼泪。
“娘今天来就是看看你醒没醒,无论如何都是要知会你一声的,你外祖母那么疼爱你。”
刘若蘅接过张淑芝手中的帕子,胡乱擦了两下:“娘,我想一起回去看望外祖母。”
张淑芝想到刘若蘅的身体状况,担心道:“蘅儿,你的身体......”
别人不知道,刘若蘅自己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吗?压根没什么事了,她昏睡的时候还是穿到了猫儿的身体里。
“娘,你放心吧,我现在的身子已经大好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张淑芝仔细瞧着刘若蘅,想挑出能说道说道的地方,结果看她的脸色比她旁边练过武的素锦还红润,到底还是不再多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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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起去了。
这次时间紧迫,过去了那么多天又不知道那边情况怎么样了,这次刘健就不跟着去了,只她哥刘杰和她跟着张淑芝出发。
从京都到洛阳路途遥远,以防路上出什么意外,刘健为他们配备了一些打手一起上路保护他们。
一路上尽可能缩短脚程的情况下,紧赶慢赶终于到达洛阳张家。
结果到达张家,却发现张府门口挂满了白幡、白灯笼。
张淑芝等人心里涌上了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被请进去的时候就得知了外祖母过世的消息。
一进到内堂,众人都在哭灵。
她那舅舅一见到张淑芝就冷嘲热讽:“还真是母亲的好女儿啊,现在才赶过来。”
这舅舅一向不喜欢她母亲,觉得她母亲作为一个女儿家,外祖母却对她偏宠太过。
张淑芝顾不得其他,只觉悲痛欲绝:“母亲临终前可是留与我什么话?”
张玉芝眼神闪烁,提高声音:“母亲对你能有什么话说,你这不孝女在她临终前都不能陪在她身边尽孝!”
母亲张淑芝因悲痛过度无暇他顾,但刘若蘅明显觉得她这舅舅神情略有古怪,看起来有所隐瞒。
这一天基本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度过,随着众人起灵、哭丧。
刘若蘅失去这么一位慈爱的长辈,身心俱疲,就这么度过了好几天。
张家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本就因悲伤过度,再终日处在这种亲人离世的氛围里,刘若蘅有点喘不上气来。
午饭她也只是草草对付几口就出门去了,想要找个地方喘口气。
不知不觉走到了河边,看着远处的天际乌云,阴沉沉的,这老天爷的心情也不好吗?
“刘若蘅!”
刘若蘅回头一看,原来是张玉芝的女儿,她那小表妹张灵云。
张灵云抬高下巴,一副刁蛮任性的模样:“你在这儿干嘛?”
刘若蘅简直懒得理她,她这小表妹已经被宠坏了,总是对人呼来喝去。
但她突然想起什么,改变了主意:“外祖母是不是临终前给我母亲留了话?”
作为张玉芝还算宠爱的女儿,她也许知道什么也不一定。
果然,提及此事,张灵云结结巴巴道:“没、没有啊。”
随即她好像意识到这样太没气势,大声道:“你在怀疑什么?外祖母什么话都没留下!”
刘若蘅冷笑一声,气势一变,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这个年龄段的小姑娘:“哦?可我怎么听说外祖母给我母亲留下了什么东西?”
此话当然是诈她的,她不确定是否有这事,但按她对她外祖母的了解,她那么疼爱张淑芝,给她留下点什么东西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张灵云到底涉世未深,瞬间大惊失色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刘若蘅没想到还真有此事,她脸色难看起来:“你们太过分了,这可是外祖母的临终遗言!”
张灵云也反应过来她被刘若蘅耍了,勃然大怒:“你竟然骗我!”说着伸手过去就要推她。
刘若蘅没想到她会动起手来,退后一步想要躲开,结果一脚踏空。
轰隆!
她最后的画面是倾盆砸下的大雨和模糊眼帘中张灵云惊慌失措的脸。
16. 失忆
时间近傍晚,各家已经炊烟袅袅。
一庄稼汉途经河边,这是他每天回家的必经之路。
突然,他发现离他不远处的河边有一道黑影停靠在岸边。
这与往常有异的场景让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过去查看了。
突然,那道身影随着河水动了一下,露出了一张脸,那竟然是个人。
庄稼汉吓了一跳,可是人命关天,万一人还活着呢,他跑上前查看情况。
女娃娃的额头被磕破了,还在往外渗着血。
他将手放到这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鼻子下面,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还有气。
他改把锄头抱在身前,把这小女娃背到背上,往村里赤脚大夫的家里行去。
转眼近十年过去了,很多人事无形中发生了改变。
桃花村正值秋收季节,烈日当头,一众农户在田地里头干得热火朝天。
若蘅拿着衣服要到河边洗,看着远处的一片片金黄的稻田,眼里一阵阵恍惚,好熟悉的场景,好像曾经梦中出现过。
她晃了晃脑袋,这么多年年年看,这稻谷有啥好稀奇的。
来到河下游的时候,很多人都在这里洗衣服。
一个眼熟的婶子见到她,热情地招呼她:“哟,若蘅,你来啦,过来婶子这边。”
当初若蘅流落到这里的时候,撞破了脑袋什么也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好像叫若蘅,于是就这么叫下来了。
后来因为找不到她的来处,她就被捡到她的夫妇收养了。
若蘅乖乖走过去,听着一众婶子闲唠嗑。
本来聊天聊得好好的,突然话题转到她身上来。
“话说若蘅也快十六了吧,是时候该相看人家了。”
“瞧这模样出落得多水灵啊,肯定能找到个好婆家!”
“那可不一定,你也不是不知道李婶子那人......”
说这话的人好像顾及到在场的若蘅,不好再继续往下说,渐渐消声了。
李婶子就是若蘅现如今的养母,这可不是个好像与的,当初还极力反对收养若蘅,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现在住在她家四周围的谁不知道她对这养女是个什么态度,刚开始的时候还算可以,后来对若蘅态度越来越差,经常能听到她冲着养女发脾气的声音。
要是对所有子女都这样还能说她教孩子就这样,但她对她家亲生那两个可是如珠似宝地宠着。
什么脏活累活都舍不得让亲生的两个干,都丢给若蘅。
明明李家还有一个女儿,但像今天这洗衣服的活那亲生女儿可是绝不沾手一点,更别说烧火做饭一类的活计,这看了谁不背后嘀咕两句。
若蘅也知道婶子们说的是什么,但她心里没有一点嫁人的想法,好像心里总想着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洗完衣服回到家,看到屋檐下摆放着的锄头,若蘅忍不住绽开了一个笑容,是爹回来了。
在这个家唯一对她好的就只有她的养父,会为她挡住养母的责骂,有时候还会偷偷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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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好吃的。
其他的,养母对她横挑眉毛竖挑眼,总是使唤她干活,稍不顺心就开始责骂她。
而可能源自于母亲的态度,她的哥哥从来都只当她是家里的透明人,她那个姐姐也跟养母一样把她当丫鬟一样使,丝毫没有兄妹、姐妹亲情。
她有点高兴地把衣服搁在一边,想先去寻她的父亲。
刚走到里屋正要掀开帘子进去,听到里面的话语,若蘅忍不住一顿。
“你说我们真的要把她卖给县上的那个陆家吗?”听声音是李父的声音。
“说什么卖,那是嫁!”尖锐的声音是李母的。
“可是真的要把若蘅嫁到那个陆家吗,他们家名声可不太好,就这陆小少爷可是听说娶了十几房姨太太。”
“那可是大户人家,况且我都答应他们了,再说了,就算是嫁过去当姨太太也是享福的,也是她该回报我们一点了。当初我可是听了你说她的家人可能会来寻她才把她留下来的,但你看现在什么影子也没见着!”
“我也是没想到,刚捡到她的时候看她穿着配饰都很是不错,但没想到竟然都没见她家人来寻她。”
......
接下来的话若蘅都没有再听了,她一个劲儿跑回房间,把在房间里的李翠芳吓了一跳。
“要死啊你,吓死个人了。”
若蘅现在没心情理她,直接钻进了被窝。
怎么会这样,她该怎么办,这个家好像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突然,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17. 再见朱佑樘
“宿主宿主,我终于彻底积攒完能量给你提供帮助了,这次一定不会掉线......”
“咦?宿主你这又是去哪了?”
若蘅瞪大眼睛,这是什么东西?
她看向继续好好躺在她那张床上的李翠芳,她好像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也就是说这道声音只有她能听见?
“宿主,你怎么了宿主,你别吓我啊!”这道机械音明显慌张了起来。
“你还记得你的任务吗,培养一代明君的任务啊,我们的宏图伟业!”
脑袋瞬间像炸开了花,若蘅头疼欲裂,脑海中涌现了很多记忆碎片。
不一会儿,她满头大汗地倒在床上,但心中却说不出的畅快。
想起这十年来经历的种种,刘若蘅缓缓呼出一口郁气。
她在心里回答还在叽叽喳喳的系统:“我记忆恢复了,之前是撞到头失忆了。”
随后她简单讲述了一下她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系统顿时在脑海里哭得稀里哗啦,愧疚极了,觉得是它的不中用才把宿主害成这样。
刘若蘅闭了闭眼,觉得被吵得脑瓜子嗡嗡的:“你,闭嘴!”
再不闭嘴她真的想要冲进意识海里把系统大卸八块了。
“你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再出声了。”
系统感知到刘若蘅的怨气,虽然觉得很委屈,但也不敢再巴巴了。
虽然系统确实存在失职的行为,但是刘若蘅从来都不是个寄希望于别人的人,她更喜欢靠自己。
出现这样的局面只能说系统虽然有一定的责任,但是主要错不在它,更多的是阴差阳错。
现在让她头疼的是面对现如今的局面该怎么办,当年她被推下滚滚河水,以她娘那么疼爱她的性子,如果确认她没死,肯定会到处搜寻她的下落。
但这么多年来却不见她来寻她,除了这个村子离她事故的地点有点远外,恐怕她可能真的以为她死了。
刘若蘅躺在床上思索半响,心中有了主意,听到外间李婶子骂骂咧咧地叫她出去晾衣服
她顺从地出去干活,现在还不能跟这家人撕破脸,得找个机会溜走。
第二天,李婶子叫来刘若蘅,如往常一样要使唤她去镇上采买东西,边仔仔细细数出恰好够数买东西的铜钱,边嘴上数落她好好买东西。
刘若蘅如往常一样不多话地连连点头应是,然后转头就出门去往村口的拉牛车的老爷子那里,让他把她送到镇上去。
“好嘞,坐稳咯,李家娃子!”
刘若蘅看着渐渐远去的桃花村,晨雾弥漫,村子的样貌逐渐模糊。
她想她是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到这里来了。
至于李家人,她不打算再做什么了,当初到底也是他们救了她,而他们擅自答应那个陆家的大户却没能兑现,恐怕够他们喝一壶了。
来到镇上,她买了纱罗面衣戴上,并雇了一辆马车和车夫,让他送她去洛阳,那里是最近的县城。
虽说打算去往洛阳,但刘若蘅并没打算去张家,时隔这么多年,别说张淑芝还会不会留在那儿,单说那张家一家子豺狼虎豹就不适合去。
她现在需要尽快赶到京城,起码父亲在那儿,不出意外,母亲应该也早回到京城了。
回到刘家就能搞清楚一切,才能继续进行她的任务。
想到纪妙善和朱佑樘,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但现在她不适合穿进猫的身体里,而且那只猫也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想到这,又觉得棘手起来,只得等后续回到京城再做决定了。
洛阳城比较繁华,各行各业都非常发达,在这里应该能雇佣到比较可靠的镖局。
从洛阳去往京都的路上过于遥远,路上难保不会有意外发生,仅凭她一个弱女子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得去镖局雇佣一队人送她上京。
通过吃饭时候的打点,她很快确认了可靠的镖局,前往镖局雇佣人手。
未曾想意外这么快来临,行至彰德地界时遭遇了山匪。
“姑娘小心!”
这批镖师果然可靠,马上聚拢到她身边保护她。
虽然只是一群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山匪,可对方人数太多了,看着己方镖师渐渐不敌,刘若蘅神情凝重起来。
这群山匪人数众多,看起来已成规模,当地官府竟然没有派人来清剿吗?
正在这时,一声清越马匹嘶鸣声传来。
刘若蘅小心掀起车帘朝外看,对上了一双万分熟悉的眼睛,对方坐在一头神勇骏马之上冲锋陷阵。
是他!
远山云雾缭绕,近处却是一片混乱的杀敌之声,兵器相接时闪现的寒芒刺得人眼睛发疼。
但刘若蘅坐在马车上却无比安心,她认出了领头之人是谁。
那人与她曾经只朝夕相处了一段很短的时间,时隔多年,但是刘若蘅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已经长成少年郎模样的朱佑樘!
曾经那个小小身子,却总是跟在她身后的孩子长大了。刘若蘅忍不住心中感慨。
少年意气风发,武器紧握于手,抬手间一招制敌,脸上却始终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让敌人不觉胆寒。
战斗转瞬即逝,朱佑樘的到来瞬间让战局扭转,拼死反抗的敌人被斩杀殆尽,余下产生退缩之意的山匪们也被截断去路,各个缴械投降。
刘若蘅听见外边的动静渐渐消停了,过了一会儿,感觉没有打斗的声音,她才掀开车帘,想要看一眼如今情况如何。
帘子掀起,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熟悉的脸。
朱佑樘过来马车边看看这马车里护送的姑娘情况怎么样,没想到刚来到近前,马车的车帘就被掀开了。
然后他就对上了一双明亮透彻的眼睛。
朱佑樘不由一阵恍惚,好熟悉的一双眼睛。
这水汪汪的明净眼神,泛着圆润灵动的样子,以及眼尾上挑形似猫瞳的眼睛,除了颜色不是金灿灿的,而是剔透的琥珀色的,跟他家猫仙儿的眼睛真的很相似。
刘若蘅歪了歪脑袋,这人怎么了?呆呆地坐在马上看着她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刚才利落把敌人斩于马下的少年,看起来倒是比小时候更呆傻了。
她拿手在他面前挥舞了一下,朱佑樘才回过神。
他眼神复杂地看向刘若蘅,只觉得她的一举一动都神似他的猫仙儿。
但朱佑樘知道不可能,猫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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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
“姑娘你方才没受惊吧?”
他微微一笑,只觉得瞬间就让人心旷神怡了。
只是刘若蘅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想要一拳暴揍他一顿,这是一种直觉,无关其他。
这小子现如今怎么变得奇奇怪怪的,还对着她笑得这么难看。
但想到他们如今是陌生人的关系,到底没说什么。
“没事,多谢郎君出手相救,不知郎君家住何方,好让我登门感谢一番。”
刘若蘅当然知道他家并不在此,有此一问是想要探听一下他现在的状况,身为不为世人而知的皇子,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朱佑樘似乎察觉出了刘若蘅话语中微妙的试探,眼神微深:“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不必言谢。”
言语可谓是滴水不漏,刘若蘅一噎。
突然,朱佑樘眼中一厉,好像瞬间打破了脸上的假面。
刘若蘅心中一惊,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变脸。
一支利箭随着破空之声射来,朱佑樘一个挥剑将其打偏。
“戒备!”
一群明显比方才那些山匪训练有素的人从四周掩映处冲了出来,目标很明显,就是在马车旁的朱佑樘。
朱佑樘神情严峻,看来背后之人有备而来,他就说怎么这次的任务解决得如此轻松,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他忽而笑开,是一种怒到极点的笑容,嘴角挑起地手起刀落,让在场的人不禁心中涌起寒意。
“姑娘先躲好!”
都这时候了也难为他还记得她,看着早已与那些黑衣人战作一团的朱佑樘,刘若蘅乖乖缩在马车里。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外面的声音离得越来越远,好像有人引走了那群人,随后有人一下子掀开马车的车帘跳了进来。
刘若蘅瞪大了眼睛,定睛一看是朱佑樘才松了口气。
“小马,在外面护好马车。”
坐在外面的叫小马的人回道:“好嘞,大人。”
随后他才转向她看似礼貌道歉:“抱歉,情况紧急,需要用下姑娘的马车。”
刘若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都直接让人把持住马车了,还问她干什么。
朱佑樘看到她这小表情忍不住一愣,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人也显得真实了点。
“不知护送我的那些人如何了?”
刘若蘅想起刚刚护住她的那些镖师,心中有点担忧。
朱佑樘没想到这时候了她还想着别人,眉眼变得柔和:“姑娘别担心,你的人我与他们说我会保护你的,让他们先找个地方藏好了,到时候他们会在我们途径的地方与我们会合。”
刘若蘅这才松了口气,毕竟是尽力护送她的人,她也不想那群镖师出事。
“不知姑娘是要往何处去,兴许在下可护送姑娘一程。”
方才那伙刺客虽然被他的人引开了,但难保不会追上来。
那些人已经看到他跟这姑娘在一起的画面,到时候如果遇上那些刺客,这姑娘也会有危险,还是需要护着点。
“我要回京城,有人在等我。”
刘若蘅笑眯眯的,圆润的猫眼都快变成弯弯的月牙了。
18. 回归
朱佑樘诧异,这么巧?
此次他奉命前往彰德剿匪,虽然出现了一些意外,但剿匪任务也算圆满完成,如今也是时候上京复命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姑娘竟然也是回京城,看着刘若蘅脸上灿烂的笑容,他心里不由划过一丝异样。
随后的一路上倒是没有再发生什么,他们一群人相安无事地到了京城。
等朱佑樘把刘若蘅亲自送到刘府门口,看着她被府里下人欢天喜地迎进门的时候,他的心里微感诧异。
在路途中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探听过刘若蘅的事情,得知她是回洛阳奔丧,事情已了回京。
一位姑娘家回洛阳老家竟然只身一人,回程却雇了一批镖师护送,怎么看怎么可疑,恐怕其中另有隐瞒。
送及京城,才知道她是刘健家的千金,这倒是他想多了。
如今刘健是他的讲读官,他们相处已久,关系一向很是融洽,往日里刘健也相当于是他的老师。
而且京城中谁不知道刘健有一女失踪多年一直未曾寻到,却没想到她自个儿找回家来了。
再次看了一眼刘府,朱佑樘转身带着手底下的人离开了。
此时刘健还未下朝,刘府里就热闹得像有了大喜事一样,不过对于刘府的众人来说,特别是张淑芝来说,这确实是天大的喜事。
自从刘若蘅跌下河生死未卜后,张淑芝多次遣人寻找都未果后,终是心灰意冷。
后来还听由那张灵云添油加醋的诉说,像是她家蘅儿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般,差点硬生生气吐血来。
她随后也从张家一忠心耿耿的老仆口中得知,张家的老太君也就是她的母亲,留给了她几个田庄和几间铺产。
而她的哥哥贪心不足,明明继承了家业,却还想没下她这点东西。
张淑芝气急,狠狠收拾了张家一顿,也跟他们断绝了往来。
现如今听到她的蘅儿竟然活着的消息,也顾不得其他,不顾贴身丫鬟的劝阻,拖着病体往前厅而去。
刘若蘅一到家握着贴身丫鬟素锦的手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闻母亲病了的消息。
原来从得知刘若蘅下落不明开始,张淑芝的心里就忧惧交加,后来又发生张家那样的事情,她一回到京城就病倒了。
在府上将养了好久都不见好转,这么多年来也只是拖着不让病情加重,
大夫都说张淑芝这是心病,解决了心病身体才能有所好转,否则,心病一日不除,就会一直难以康复。
刘若蘅没想到她的失踪竟然给母亲带来这么大的打击,一时间心愧难当。
正在这时,庭院里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夫人,您慢点!”
刘若蘅一转头就与急急忙忙往前走的张淑芝对上了眼,她忍不住鼻子一酸,流下泪来。
“娘!”
一声叫喊仿佛道尽了无数心酸,她冲上前一把抱住了张淑芝。
张淑芝从见到刘若蘅的第一眼就愣住了,蘅儿还跟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身量长高长大了,都跟她一样高了。
刘若蘅放开张淑芝,握住她的手,心里只觉得难过得要命。
“娘,你怎么瘦了,人也憔悴了。”娘亲的脸明显带着病容,而且手也不如小时候记忆中的那般温暖,冰凉凉的。
“那是你长大了,你看,你都比我还高了。”
张淑芝仔细比了比两人的身量,乍一眼看她们俩一样高,但是细量之下刘若蘅竟然比她还高一点了。
“娘,你莫打岔,以后我一定每天好好监督你吃饭喝药。”
有她在娘亲身边,一定可以让她娘的病好起来的。
张淑芝也没想能瞒得了刘若蘅,只得连连应是,只要蘅儿在她身边,一切都是好的。
刘健下朝回家,刚踏进家门就觉得不同寻常,一打听才知道竟然是他的女儿活着回来了!
当初张淑芝母女俩在洛阳发生了那些事,他只恨当时没有陪在她们身边。
如果知道女儿会因此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无论如何也要拼着丢官的风险请假陪同她们一起前往洛阳。
可惜他没有预知的能力,这使得他在往后的无数个日夜里愧悔不已。
没想到女儿竟然毫发无损地回来了,他看着近在眼前的女儿再也克制不住泪眼模糊。
这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啊,他如何不担心,只是他是一家之主,淑芝已经倒下了,他是强撑着也得为她挺着。
看着父亲一瞬间佝偻的身影,刘若蘅从来没有见过刘健如此过,心绪复杂难言。
她知道刘健是疼爱他的,只是他的爱比较含蓄,从不言说,但她现在竟然看到了这样子的父亲。
她看着父亲花白的鬓角以及眼角的细纹,十年时光终究还是太长了。
刘若蘅受不住永远像一座大山一样为她遮风挡雨的父亲这样,插科打诨地说起她失忆期间的经历。
看着他吹胡子瞪眼生气勃勃的样子,以及在一旁心疼看着他的母亲,刘若蘅感觉到了久违的幸福。
这边其乐融融,那边朱佑樘接过纪妙善手里的毛绒绒,面无表情感受着那对于来说他已经万分熟悉的触感。
“今天她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吗?”
这才是最真实的他,不是对外那样时时刻刻戴着温和儒雅的面具,自猫仙儿离去之后,他的本性渐渐变得冷漠自私,除了母亲和猫仙儿,不在意这世间的一切。
“还是没有。”
看着樘儿如今性情格外冷漠的样子,纪妙善心里焦急却于事无补。
被认回皇室之前,樘儿虽然自仙兽大人的离去后性格变得忧郁冷清,但也不像现在这样经过外界磨砺过后变得有点冷漠偏执起来。
作为一个未来要成为帝王的皇子来说,对于朱佑樘来说也许这不算是件坏事,但是她作为他的母亲,他希望他能开心点。
朱佑樘听到纪妙善如此说,毫无意外,好像已经习惯了。
他向母亲提出告辞后,就用丝绸做成的布把猫仙儿仔仔细细盖好准备离开了。
“樘儿。”看着朱佑樘离去的背影,她忍不住叫住了他。
朱佑樘转回头面露疑惑。
【希望你能快乐起来。】
她想这么说,但是看着朱佑樘古井无波的眼神,纪妙善知道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别说是朱佑樘,就连她,在仙兽大人离去后,也觉得这深宫如此难熬,仿佛一切都变得了无生趣起来。
“没事,今晚早点就寝,勿要忙得太晚。”
纪妙善知道朱佑樘每天都处理公事到很晚,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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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掩饰内心麻木的一种方式,但这样身体会垮的。
朱佑樘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微微颔首。
回到自己的寝殿,朱佑樘把猫仙儿妥善放好,来到书房磨墨。
当他提笔要写的时候,眼前浮现了白日互道分别的姑娘,与那双与猫仙儿格外相似的眼睛。
微微愣神,一滴墨就滴在了宣纸上,纸张瞬间被毁,他皱了皱眉,换了一张,不再多想。
——
陪伴了父母亲一段时日后,刘若蘅都有点乐不思蜀了。
但想到还要继续的任务,还是决定是时候去推进一下了,也不知道那小子怎么样了。
从这些天来在家里探听到的消息来看,应该过得还可以,虽然朝中有些人对朱佑樘这皇子持敌视态度,但支持他的人也多,她父亲刘健就是其中之一。
当然,这不是刘健告诉她的,而是根据前世历史和跟刘健聊天时他谈及这位皇子时的态度推测出来的。
不愧是她老爹,就是有眼光。
刘若蘅在系统的帮助下沉下意识,感觉灵魂都飘忽起来。
这次有系统在,不会再发生那种只能随机穿越的情况了,只要她想要进行身体转换,就很轻易就能做到。
希望那边猫猫的身体还存在,按照一只猫的寿命来说,就算是没有病痛地一直快乐成长,能活到十几岁已经算是一只长寿猫了,而大多数猫猫是活不过二十岁的。
距离她离开已经过去十年,当初的那只猫身体虽小,但过去那么久,就算是那时候以不满一岁计算,现如今猫猫也应该步入老年阶段了。
短命一点的可能就回归猫星了,这是她最担心的,那她到时候还得另想办法接近朱佑樘。
还未睁开眼,刘若蘅就感觉身体懒洋洋的,好像睡了一场很久的觉。
看来猫猫是只长寿猫,她还能再苟一苟。
这舒服的感觉让她有点不想醒来。
但刘若蘅最终还是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场景却让她有点出乎意料。
周围没有一个人,而且环境也是她完全陌生的。
虽然这个地方很大,但所处的环境让她感觉处在一间密室里。
一瞬间刘若蘅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了。
想到这里,她低头看了一下,没错,是猫爪子。
刘若蘅举起自己的猫爪子仔细观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觉得她的猫身体一点都没有长大?
“咕噜噜~”
随着她灵魂的回归,这具身体也注入了生机,开始感觉到饿了。
还好有人放了吃的在她面前,刘若蘅嗅闻了下,好像还是新鲜的,应该是每天都会更换的新鲜吃食。
附近还摆满了各种木偶、布娃娃之类的小玩意儿,好像怕她孤单一样将围了起来。
这是谁的审美,这布置看着还挺渗人的。刘若蘅盯着它们看了两眼。
随后她把目光放在眼前的肉上,挣扎了两秒还是通通都吃了,真的好饿。
旁边还贴心地配了水,吃得累了就喝两口水。
吃饱喝足后,睡意又渐渐涌了上来,这里到底还是太无聊了,刘若蘅没有丝毫抵抗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密室外传来了“咔嚓”的一声响。
19. 藏猫猫的密室
如今朱佑樘尚未真正成年,按理说应该还是与母妃同住,但不知道当今圣上作何考虑,把他直接安排在了撷芳殿,与纪妙善居住的永寿宫距离甚远。
如今这撷芳殿里只有他一人居住,他前头两个哥哥早夭,而比他年幼的皇子不是养在其母妃名下,与自己母妃居住,就是也跟跟他那两个哥哥一样早夭。
这偌大一个地方静得鸦雀无声,森然夜色仿佛要将他吞噬。
朱佑樘抬步走进殿内,里面早已有太监点燃宫灯,他照旧挥退服侍的人。
自己一个人走到一面不起眼的墙前,轻轻拨动旁边的书柜上的一个摆件。
只听“咔嚓”的一声响,石墙在他眼前缓缓开启。
这是他刚住到这个宫殿起,悄悄命人打造的一间密室,因要小心不被人发现,耗时良久,只为妥善安置他的猫仙儿。
他和纪妙善的宫殿人多眼杂,不知道有多少他方势力的眼线安插期间,一只一直沉睡不醒却能保生机的猫儿在外人眼里太过古怪,这暴露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对猫仙儿来说不是件好事,他们不能冒一点儿险。
所以他们才谋划建造了这间密室,每天都给猫仙儿准备足量的吃食和水,唯恐她某天突然醒来而他没能及时发现。
朱佑樘刚踏进密室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猫仙儿眼前的食物消失不见了,旁边的水也有被动过的痕迹,甚至于稍远一点的那些个木偶和娃娃也有被拨弄过的痕迹。
他急促走到刘若蘅面前,想要伸手触摸她,手伸到一半又猛地缩了回去,蹲在她的面前眼眸深深地盯着她看。
看起来还是之前见到过的样子,熟睡的模样与之前没有什么差别,她真的回来了吗?还是这一切又是他的一场幻觉?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猫仙儿好像听到了他心中热切的期盼,轻轻抖动了一下,朱佑樘眼睛瞬间牢牢锁定着她。
刘若蘅感觉这一觉睡得有点久了,浑身软绵绵的,她忍不住轻轻动了动,想伸个懒腰。
这时她感觉一股强烈的视线热切的盯着她,那眼神里饱含着各种复杂的情愫,让她难以分辨。
脸庞的小胡须抖动了一下,刘若蘅缓缓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想要遵从自己的想法伸个大大的懒腰,结果还没等她伸直前腿,就被人一把抱住了。
那力道大得,刘若蘅都要被挤变形了。
“喵!!!”
有人想杀猫了!!!
刘若蘅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之人是谁,就被人抱进了怀里,她只觉得这怀抱让人觉得有点熟悉,但更多的是陌生,不过透着一股子清冽的气息,还怪好闻的。
紧抱着她的人仿佛感觉到她有点难受,轻轻放开了她,将她举到自己身前。
朱佑樘眼眶通红得厉害,脸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看着让人觉得格外渗人。
刘若蘅这才看清楚眼前之人是谁,原来是朱佑樘,这小子还真是没轻没重的,不过她能理解朱佑樘久别重逢的感觉。
就连她此时看着朱佑樘赤红的眼睛以及他剧烈起伏的胸膛,都忍不住心里泛起一种酸涩。
搞什么啊,这小子就这么舍不得她吗?
十年的时光到底还是太长了,失忆的那段时间她没什么实感,但在乎她的人却是真真切切地失去了她十年。
她犹豫着用爪爪小心地捧着他的脸,别哭了,哭得可真丑。
原来朱佑樘不知何时落下泪来,她的爪垫一放上去就被濡湿了。
朱佑樘好像洞悉了她的心声,破涕为笑。
“猫仙儿,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他把刘若蘅的小肉垫握在了宽大的掌心里,这次他不会再让她离开他了。
朱佑樘感受着手里柔软的触感,眼里闪烁着诡谲的光芒。
这时候刘若蘅才发觉朱佑樘真的长大了,他不只人变得高挑挺拔,就连手也这么大,跟他以前小小的软乎乎的手完全不同,掌心变得格外粗糙,布满着厚茧。
不过摸得她还挺舒服的,感觉他这撸猫的手法精进了,不会这么多年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偷偷撸她吧?
想到这里,本来她眯缝着的眼瞬间瞪大,可别给她薅秃了。
刘若蘅从朱佑樘的怀抱里跳下来,跑到应该是密室出口的地方,想要他给她开门。
身后朱佑樘的手上一空,下意识想要伸手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没有留住,眼神瞬间暗沉了下来。
刘若蘅转头看向朱佑樘,疑惑他为什么一动不动,看着表情还变得有点可怕。
朱佑樘顿了顿,走到石墙凸起的地方按了下去,石墙向两边开启。
刘若蘅欢快地跑了出去,朱佑樘紧随其后,那紧张样好像生怕她跑丢了一样。
她在室内找到了铜镜,看着镜子里毛发蓬松的自己,还好还好,还是只美猫猫。
她转过身做了个手势,朱佑樘一愣,这是她要变成人身前的指令,示意他需要回避了。
刘若蘅想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都发生了什么事情,猫身不会说话,变成人身比较好交流。
“我先给你找套衣服,不过这里只有我的衣服,猫仙儿可能得将就一下。”
刘若蘅摆了摆手示意小意思,她不会介意这种事的,能有衣服穿着避体就行。
朱佑樘找出自己以前的衣服,摆放在刘若蘅面前就出了内殿在外头等候。
刘若蘅变回人身,登时呆住了。
不太对劲,她以为她猫身一直没长大,她变成人身应该也是相应的是小时候的模样。
她看着镜子里少女曼妙的躯体,跟她在张家的样貌不太一样,但长得一样好看,与原本身体的鹅蛋脸不同,这具身体是个小圆脸,配上一双澄明的猫眼,显得很是灵动可爱。
刘若蘅拿起面前的衣服犯起了愁,看来朱佑樘也以为她还是小时候的模样,给她拿的也是他以前小时候的衣服。
变人身据说也是耗费能量的,她不打算再变一次了。
虽然系统说它现在有很多能量,但经历这么多事,她早已对系统的信任为零了。
她跑到床上拿起被子裹起来遮住自己的身体,往外稍稍提高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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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朱佑樘!”
她清了清嗓子,好像声音有点小了,待想再叫第二遍的时候,没想到朱佑樘就听到她的呼喊,以为她有什么事直接进来了,好像他时刻关注着殿内的动静一样。
结果没想到进到内殿竟然看到的是这副场景,朱佑樘瞬间低下了头,刚刚一瞥之下好像看到她手臂上那一片白腻的肌肤,耳朵都红透了。
“我没想到我这个身子也长大了,你帮我拿套大一点的衣服过来吧。”
朱佑樘不敢多作停留,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刘若蘅奇怪地看向朱佑樘急匆匆离开的背影,那么着急作甚?
等一切穿戴完毕,虽然朱佑樘给她拿的衣服对于她来说有点大了,但是整体来说看着还算是个粉面白玉的小郎君。
刘若蘅让朱佑樘讲讲她不在的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她想知道这些年来他们过得怎么样。
随着朱佑樘不含起伏的叙述,刘若蘅才得知他们后来发生的一切。
当年在他们看来她陷入沉睡后,他们虽然着急却无济于事,只能按照她当初的部署一样进行下去。
他们一边暗暗发展宫外的势力,种植着刘若蘅给他们带来的那些东西,一边在内安乐堂等待刘若蘅的苏醒,日子也就这么安稳地度过。
也许万贵妃以为她给朱佑樘下的绝嗣药算计成功,这么多年倒是没怎么找过他们的茬。
可惜好景不长,成化二十一年的时候,皇帝病重,虽然病好了,但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他这么个儿子,让人把他接回到身边,对外宣称了他这个儿子的存在。
满朝文武震惊,这才知道还有这么位三皇子存活于世,后来他渐渐出现在朝臣的视野中,也因此遭受了许多明枪暗箭,其中也包括了万贵妃的势力,而且她自觉握住了朱佑樘的一个把柄,更是有恃无恐。
不过今世的朱佑樘并没有养在周太后膝下,也没有直接被封为太子,而是被皇帝打发到了撷芳殿住,倒是免去了一些麻烦。
刘若蘅单是听到这些,就可以想象得出他和纪妙善这么些年来的艰难,更别说他肯定不想让她担心,所以对她有所隐瞒。
前些日子的刺客就可见一斑,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们肯定受了不少苦。
朱佑樘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声音冷静平淡,好像与自己无关一样,但怎么可能呢,人怎么可能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磨难无动于衷呢?
如果此时纪妙善在这里,凭她多年来对她儿子的了解,她就可以肯定地告诉刘若蘅,他确实对这些事情漠不关心。
对于朱佑樘来说,可能一次刺客的刺杀,都不及猫仙儿掉的一根毛。
刘若蘅简直心疼坏了,毕竟也算是小时候看顾过一段时间的小孩儿。
于是在入睡之际,刘若蘅变回猫身团在床上,朱佑樘提出想要抱着她睡的时候,她没有拒绝。
唉,还是个孩子呢,还要猫猫哄着睡。
身形高大的少年紧紧搂抱着怀里的猫儿,蜷缩在床上睡得香甜,嘴角还微微翘起,这是他这么多年睡得最好的一次了。
20. 第 20 章
朱佑樘还未及弱冠,已被皇帝特许上朝听政,只是并没有议政的资格,但这也让他成为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一天,朱佑樘准备动身上朝之际,刘若蘅跟在他身后扒拉他,在他伸手过来的时候,动作灵巧地钻进他琵琶袖的内袋里。
朱佑樘一愣,随即笑了,小心地把她托起,也纵容着她。
还别说,刘若蘅的猫身瘦瘦小小的,这么藏在里面还真是让人看不出来,恐怕往日装的文书都比她大块。
朝上的日常是无聊的,果不其然还是扯闲篇的开场,只是不知何时,话题转到了广西断藤峡起义之事。
这件事已经在朝上争论了有些时日了,一直没有得出个定论来,好多天了,连平叛人选都没有选出来,皇帝急得其实有点冒火了。
但这次事情似乎有了不同的进展,本来一直站着当木头的万安突然站了出来。
朱见深见此,不由面露欣慰:“哦?爱卿可是有何高见呐?”
这老匹夫可总算愿意动一动了,只是不知为何平时藏得好好的,像个老滑头一样,这次怎么愿意出来趟这个浑水?
万安连道不敢,低眉顺眼回答:“回皇上,听闻此次三皇子剿匪有功,年纪轻轻却能做此贡献,想来广西那些个刁民也不在话下。”
朱见深盯着座下之人的眼瞬间深沉了起来,沉默了半晌不知道在想什么,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朱佑樘沉默垂头,脸上的表情不以为意,仿佛说的不是与自己有关的事情一样。
群臣们战战兢兢,就算是有个别官员想要站出来说点什么,也被同僚阻止,这个差事总得有人要办,现在就看皇帝怎么抉择了,别一头闷子地撞上去惹一身骚。
最终朱见深拍板:“樘儿到底年纪尚幼,这样吧,让他跟着湖广总兵顾溥和广西巡抚闵珪参与平叛吧,也是个学习的好机会。”
万安见皇帝让三皇子跟着的是这样两个人,皱了皱眉,这可不符合他的预想,但皇帝金口玉言,此话既出,就没有更改的余地了,想了想到底作罢,到时候再寻找机会动手就是。
刘若蘅藏在袖口里,差点想要破口大骂,好你们这些个糟心玩意儿,连个正经办差的名头都不给,就只知道把人派出去干活,这不是跟让人干白工没啥两样吗?
朱佑樘仿佛感受到刘若蘅心里的激动,不动声色地安抚她。
他并不是很在意办什么差,总之有人想算计他,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
早朝就这样结束了,刘若蘅感觉半天下来好像并没有解决什么事情,那群大臣就光顾着扯皮,扯了半天还没定下个具体章程,感觉一上午真正办成的事情就是在后面定下了那个平叛的人员,突然有种后世公司上班开会的既视感。
早上起这么早竟然听这么一堆废话,这也太痛苦了,刘若蘅也是忍不住心疼天天都要如此的皇帝一秒。
结束早朝后,朱佑樘并没有选择回自己的宫殿,而是带着刘若蘅前往纪妙善的永寿宫。
此时的纪妙善刚刚从皇后那里请安回来,虽然如今的皇后王氏不得皇帝欢心,宫权也不在她手中,在这后宫中的地位形同虚设,但王氏毕竟还有个皇后的名头,后宫妃嫔们还是得去做做样子的。
况且在后宫中的日子过于乏味,过去走动走动也好。
纪妙善听闻朱佑樘来了,很是惊讶,平日里这孩子一般不会这个点过来她这里,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但朱佑樘能来,她还是很高兴的,让贴身宫女快快请他进来。
在朱佑樘进来后,她就屏退了众人,母子俩有时候说的话并不能被人知道,所以他们一般都会避开其他人。
“樘儿,你怎么......”
话未说完,纪妙善就被从朱佑樘的袖子里跳下来的刘若蘅惊到了。
她定睛一瞧,瞬间泪盈于眶,声音颤抖:“这,这是......她?”
朱佑樘微微颔首,神色是多年未见的轻松。
其实无需多言,朱佑樘肯定不会找这么个猫仙儿的替身,这是对它的亵渎,而且从他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世间不会再有另一只猫儿能让朱佑樘露出这样的神情。
纪妙善上前紧紧抱起刘若蘅,相比之下,她的动作就比朱佑樘的温柔多了,是那种比较克制的情感,透着小心翼翼的失而复得。
但从她一颗颗掉进她毛发的滚烫热泪就可以看出她内心是多么的波涛汹涌,刘若蘅感觉鼻子酸酸的,也想要掉小珍珠的,真是的,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
刘若蘅不知道她对于纪妙善来说多么重要,她出现在纪妙善最灰暗的那段时光,渐渐变成了她心中主心骨一样的存在。
在她猛地离开,过去那么久都不回来的时候,纪妙善感觉天都要塌了,但是她不能倒,而且她还有个儿子,她要带着儿子继续向前,后来的她想要宽慰儿子快乐起来,但是失去那只白色的灵动身影后,她又何曾快乐呢?
好在,好在上天还是待她不薄,让仙兽大人再次回到了他们身边。
纪妙善久久地抱着她,久到面前的朱佑樘眼神都渐渐不善了起来,她才不好意思地放开了刘若蘅。
她嗔了一眼朱佑樘:“真是的,娘多抱一会儿怎么了?”
Z朱佑樘不语,只是默默地掏出手帕帮刘若蘅擦干身上湿漉漉的地方。
这动作显而易见,纪妙善看着刘若蘅那塌下去的一大块地方,明显是被她的眼泪弄湿的,表情也是讪讪。
等纪妙善心情平复下来后,朱佑樘提起要带刘若蘅出宫去置备一些衣物,宫里的衣服都是有定制的,要是在宫里让人做容易被人发现端倪。
今天他来找纪妙善一是为了告诉纪妙善猫仙儿已经苏醒了的消息,二就是想要向纪妙善讨要他们宫外自己置办的衣服款式比较好的衣铺名单。
没办法,朱佑樘对这些事情一向不太上心,都是交由纪妙善管理。
后来纪妙善因为随着朱佑樘被认回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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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身份,她也被皇帝册封为纪妃,赐住永寿宫。
她到底是后宫妃子,现于人前,偷溜出宫之事就不便在做了。
那些个产业只好通过朱佑樘再交由她手上打理,但朱佑樘一贯不上心,对产业里的事情也只是一知半解,只好来求助纪妙善了。
纪妙善仔细给他罗列了各个不同衣铺的情况,叮嘱每个铺子不同的特色。
刘若蘅在他们交流的当口,她盯着纪妙善生动的侧脸瞧,这才想起来这一世的纪妙善竟然没有早早暴毙,她记得历史上记载好像朱佑樘被立为太子没多久就去世了。
难道是因为蝴蝶效应?今世的朱佑樘没有被早早立为太子,所以纪妙善的死也被蝴蝶掉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纪妙善没事就好,不然她清醒后回来,得知纪妙善已经去世的消息她该有多难过。
等商讨完毕,朱佑樘就带着刘若蘅离开了,纪妙善在身后目送着他们。
刘若蘅回头看了一眼,随着踏出殿门,纪妙善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了。
朱佑樘虽说拿到了需要的衣铺名单,但并没有想着出宫的方向行去,而是拐进了另一条道。
随着路程的推进,刘若蘅发现所经过的路变得眼熟起来。
这是去内安乐堂的路?
她转头看了朱佑樘一眼,此时的她趴在朱佑樘的肩头,他好像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朱佑樘最终站在了一个眼熟的建筑门前,这是吴废后吴婉容的居所。
自从他被认回皇帝身边,他也还是隔段时间会过来看望一下她,这是他们和吴俊夫妇做下的约定。
果然吴婉容并不意外他的到来,只是看到他肩上的猫儿惊讶了一瞬:“这只猫儿跟你当初那只好像。”
朱佑樘笑而不语,吴婉容只当他是默认了。
当初那只猫儿不见了她还觉得很惋惜,看纪妙善和朱佑樘消沉的样子还猜测过那只猫儿恐遇不测了,于是她不敢提及,怕触及他们的伤心事。
没想到如今又找了一只一模一样的,也不知道这心里是放没放下,要说放下了吧,但却找了一只长得一样的,要说没放下吧,又愿意养猫了。
但吴婉容不想纠结这些,到底是朱佑樘自己的私事,她不好探究。
朱佑樘看望过吴婉容后,又转道去了隔壁的内安乐堂。
这些年来,步星图一直不曾挪窝,就算朱佑樘他们有办法让他出这内安乐堂,他也不愿,只说在这待着挺好。
朱佑樘猜测过步星图的身份也许并不简单,以前可能经历过什么事情,不然凭借他的一身武功,如果他要出去的话早就出宫逍遥自在去了。
一踏进内安乐堂步星图所处院落的门口,就看到他站在院子里练功。
待看到朱佑樘时,他的表情毫不意外,刚刚就听到他的脚步声了。
当他的视线落在朱佑樘肩上时,眼神霎时一凝。
“你终于回来了。”
21. 助力步星图治腿
刘若蘅一愣,步星图的视线对准她,这话明显是对着她说的。
她没想到他还认得她,她从朱佑樘的肩膀跳下去,跑到步星图的身边,对着他“喵喵喵”地叫了起来。
好兄弟,当年没看错你!
步星图当然不知道她说的猫语是什么意思,但他大致猜到她想表达什么,忍不住笑了起来,蹲下身子想要把她抱起。
结果旁边斜插进一只手,是朱佑樘。
他抢先把刘若蘅抱在怀里,眼含警惕地看着他,满脸透着不爽。
刘若蘅冷不丁被从后面腾空抱起,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气恼地用猫爪拍了朱佑樘的手臂一下。
这点感觉不痛不痒,甚至触感有点美妙,朱佑樘用手抓住她的爪垫轻轻揉捏。
步星图笑了一下,丝毫不介意朱佑樘刚刚无理的举动,这孩子对她还是这么护得很,透着一股子霸道。
“行了,今天来应该不是来找我玩的吧,来吧。”
他心知他这位徒弟不是多么尊师重道之徒,一般他来找他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切磋武艺。
步星图刚说完,出乎意料的是,朱佑樘没有马上冲上来,而是恋恋不舍地摸了刘若蘅两下,在她要吃人的眼神下,才慢慢放她下来。
然后他才向步星图爆冲了过去,可惜他快,步星图的反应速度更快,两人很快战作一团。
弄得被他小心放在原地的刘若蘅都怔愣了一下,下一秒就发现眼前的两个人打起来了。
此时的刘若蘅很想恶趣味地高声大喊一句: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显而易见,她知道这两人进行的肯定不会是以伤害对方为目的的打架,他们应该是在进行武艺切磋。
让人意外的是,朱佑樘现在竟然能和步星图打得有来有往,好几次看着都要把步星图踢飞出去了。
这小子,进步竟然如此惊人!
一战完毕,步星图险胜。
朱佑樘甩开步星图压制着他的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向刘若蘅走来。
步星图在身后欣慰地说:“一段时间不见,进展竟如此神速,你的武艺快在我之上了。”
朱佑樘摆了摆手:“那也还是打不赢你。”
突然,他正经了脸色:“你的腿有法子治了。”
步星图脸色一变:“此话可当真?”这么多年来他别无心愿,只想着治好他这一双腿,隐姓埋名地过一辈子。
“那是当然,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只不过我找到的那药方其中的一味中药格外难找,它生长在高寒地区,恐怕得费点功夫。”
朱佑樘说着,犹豫地看向步星图的腿:“你的这腿之前不是找大夫看过了吗,再拖下去恐怕永远都治不了了。”
步星图已经不在意这些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这么点时日难道还等不了吗?
“喵~”
他们是不是忘了还有她?
朱佑樘想假装没听见,但是刘若蘅锲而不舍地叫个不停,见他是故意地直接撞击他的腿,结果没把他撞疼,倒是差点把她自己撞出个好歹。
朱佑樘见状赶紧把她扶起来,担心把她撞疼了。
这下连步星图都察觉出了异常,他突然想起什么,眼前一亮,蹲下来对刘若蘅说:“你是说你能帮我?”
朱佑樘眼神瞬间冰冷起来,直勾勾地盯着他:“想都不要想,她消失了这么多年就是做的好事太多。”
步星图的眼神黯淡下来,会对她有危害,那只能寄希望于早点找到草药了。
???
刘若蘅回过神来就听见这么一句,啥?
她消失这么多年就是因为做的好事太多,她怎么不知道?
她一下子半抱住朱佑樘的腿,急得都要说人话了。
刘若蘅拼命摆头,不是这个原因啊,蠢货!
朱佑樘看刘若蘅急成这样了,以为她想要帮忙治步星图的腿,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顿时冷下脸来。
这么多年来的日日夜夜他都在想,猫仙儿为什么会突然昏迷不醒,是不是厌烦了他们,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翻来覆去地想。
最后他又想到她帮助他们良多,他却以这样的心思揣度她,心理自我厌弃,也许就是因为帮了他们太多,她的法力消耗一空而昏迷不醒了。
越想他越觉得这是合理的解释,就算是纪妙善说什么她回归天上了他也听不进去了,把这一切都归咎到了自己身上。
所以一听刘若蘅又要动用自己的能力,他心里燃起了一把火,既愤怒又惶恐。
看到朱佑樘都挂脸了,刘若蘅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给这小子解释清楚,恐怕会给他心中留下一个结。
但是周围也没有可以给她穿的衣服以供她变成人身用人话解释,只能跑到旁边一片堆了沙子的地方,这是小时候朱佑樘没有条件用笔墨写字的时候弄来辅助学写字的地方。
许久没掌控猫爪,写的字歪歪扭扭的:“不是这样的,我昏迷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等他看清楚了她再继续往下写:“而是我去了另一个地方。”
这段话让朱佑樘心里一阵恍惚,仿佛这么多年压在心里的沉甸甸的石头落了地,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原来她当初真的如娘亲说的那般回归了天上。
可是随即而来的是另一种担忧,朱佑樘的心里害怕起来,害怕有朝一日猫仙儿真的彻底离开他们。
刘若蘅歪着头看朱佑樘,不知道他信了没有,表情缓和下来了应该是信了吧,她说得可是真话,可是要全部说出来的话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释得通的,这不得累死她。
这小子现在年纪越大越难看透他心里在想什么,只要他没有表露出来还真的很难猜测到他的心理活动。
过了一会儿,朱佑樘好像才缓过神来,他小心藏起自己心里的惶恐,对刘若蘅露出一个笑容:“我知道了。”
不是,怎么这笑得好像有点勉强?
但最终朱佑樘还是告诉了她那味药材是什么,她一听,表情都懵掉了。
秦艽?好像也不是很难得啊,怎么在这时代很难获得吗?
但转念一想,她想到刚刚朱佑樘所说的通常生在在高寒地带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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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理解了,这种地方普通人没有长期居住在那里根本适应不了当地的气候,而且距离他们所处的地方比较遥远,往来困难,加之在那里一般居住的是少数民族,他们倒是比较适应当地气候,但是大多数与大明王朝敌对,想要取得也不容易。
这种药材的原生形态她恰好见过,很快就画好了一株光滑无毛、盛开着紫色花朵的秦艽。
朱佑樘看着虽然拿着草药一脸欣喜却无意外之色的步星图,暗道果然在同一个院子什么都瞒不过他这位师父,更别说他还武艺如此高强,恐怕附近的风吹草动都尽入他耳了。
刘若蘅画完还想要在沙子那里写下:“如果不够再来找......”
结果还未写完就被朱佑樘薅走了,虽然她给他解释了原因,但心里还是很不痛快,臭着脸没忍住凶了她一句:“这么一大株还不够吗?”
刘若蘅瞬间瞪大了眼睛,显得水汪汪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眼神明明白白写着:你竟敢凶我!
朱佑樘一对上她的眼神就缴械投降,气势弱了下来:“我的错,对不起,我不应该凶你。”
刘若蘅哼唧了一声,很不想理他,但尾巴却轻快地摆动了一下。
朱佑樘转头对着步星图说:“我们下次见,其他药材改天给你送来。”
这话说完,朱佑樘就把刘若蘅安置在他的肩膀上。
本来朱佑樘想把她放到怀里的,刘若蘅挣扎了一下,他胸前的那片衣服刚刚沾上了一片尘土,虽然被他拍干净了,但刘若蘅还是嫌脏不愿意待在他怀里。
步星图在身后笑骂了一句:“臭小子!”但脸上早已不见了当初的阴郁,整个人显得平淡随和,手中紧紧抓着那株草药。
刘若蘅转了下身子,对着步星图挥手道别,步星图也伸出手学他的样子挥了挥,眼神一如当初般对她友善柔和。
下一秒,刘若蘅的小身子就被转了回来,还往他脖子上贴了贴。
她作势要咬他,用尖牙轻轻抵在他颈侧,果然看到他的皮肤红了一片。
这下怕了吧,再弄她就咬他!
刘若蘅收回利齿,乖乖把脑袋搭在朱佑樘的脖子上。
以至于她没看到,朱佑樘不止颈侧红了,还渐渐蔓延到耳朵和整张脸。
——
广西断藤峡起义军的根据地内。
起义军的首领侯明朗收到一封匿名书信,信上写明过段时日朝廷将会派三皇子来对他们清理,扫除他们这群叛贼。
他愤恨地一拍桌子,把信纸都攥成一团:“简直欺人太甚!”
随后他把书信递给旁边的军师看,军师看完内容若有所思:“首领不如好好查查这封信的源头。”
侯明朗一顿,重新仔细查看内容,没看出个所以然:“你是说此事有诈?”
军师微微颔首:“此人目的不明,突然写信告知我们此事,还不言明来历,分明是那等藏头露尾之辈,信上所言不可尽信。”
侯明朗思索片刻,吩咐可信之人追查这封信究竟是何人所为,要是真打算把他们当枪使,那他也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