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皇帝:从望气术开始》 第266章 韶华易逝 翌日,高楷于县衙升堂议事。 “鬼卒覆灭了么,可有漏网之鱼?” 谢无逸拱手道:“禀郡公,数千鬼卒尽数覆灭,不留一个。” 高楷微微颔首:“都是可怜人,好生安葬。” “是!” 徐晏清赞叹道:“主上当真神人也!” 原以为高楷亲涉险境,太过托大,却没想到,不过一夜时光,鬼卒覆灭,鸣水县尽在掌握之中。 着实叫人钦佩。 谢无逸亦有同感,心中暗思,不知高郡公背后是何方高人,竟一眼看穿这鬼将所在。 可惜,我学艺不精,只会些许皮毛,不通望气术,即便高人当面,也相见不识。 高楷笑了笑,嘱咐道:“敬德、治玄,你二人各领五千兵卒,巡视鸣水八乡,若有鬼卒余孽,便将其铲除。” “是!”两人领命而去。 鸣水既下,兴州唯有顺政这最后一县,也是刺史蒋殊驻守之地。 众人商议起攻城之策。 …… 梁州,南郑城。 郭羽正于府中吟诗作画,赏花逗鸟,一派悠闲安逸,忽见管事匆匆而来,惊慌道。 “郎君,祸事了!” “兴州传来消息,蒋刺史大败,退守顺政,高楷已攻取长举、鸣水二县。” “什么?”郭羽大惊失色,“怎会如此?” 管事一五一十道:“蒋殊于沮河,设下水淹之计,安排伏兵,欲大败高楷。” “不曾想,高楷识破此计,不光斩杀孙承嗣、更击退杨茂。” “蒋刺史见势不妙,退回顺政,欲借助鸣水鬼卒之力,引高楷入瓮。” “没想到,高楷率三千兵卒入城,一夜之间,将数千鬼卒斩杀殆尽。” “长举、鸣水二县,顺势落入他手中。” “这如何可能?”听闻此言,直如天方夜谭,郭羽不敢置信道。 “击退蒋殊也就罢了,高楷怎能铲除鸣水鬼卒?” 管事亦百思不解:“据闻,高楷有得道高人相助,先斩杀鬼将,再以火攻,将鬼卒一齐覆灭。” “得道高人?”郭羽倏然一惊,“可知是何方人物,道家真人还是佛门和尚?” 管事摇头:“探马不曾得知。” “不过,有传言说,高楷得剑南道大派辅佐。” “剑南道大派?”郭羽喃喃自语,“青城山通明派,抑或峨眉山金光寺?” 管事默然无言。 “速速召集府中文武,齐来堂中议事。”郭羽沉声喝道。 “是!” 过不多时,府中文臣武将汇聚一堂。 郭羽将军情说了,众人尽皆哗然。 “高楷,莫非真是神人降世?” “莫要胡言!” 须知,鸣水县鬼卒,肆虐汉中诸多州县,郭羽及满堂文武,皆束手无策。 只能将百姓迁移,遗留一座座空城。 如今,高楷竟一举将其铲除,怎不叫人惊骇?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吵吵嚷嚷。 “咳!”郭羽轻咳一声,“诸位,事已至此,可有良策退敌?” 此言一出,堂中落针可闻。 华英龄拱手道:“主上,高楷攻无不胜,如有神助,不妨顺势献城归降。” “以高楷仁德之名,必然厚待主上,保全家业不失。” 郭羽沉吟不语。 “主上,华英龄该杀!”王康陡然喝道,“大敌当前,不思齐心协力抵抗,反而屡次建言投效高楷,是何居心?” “莫非,你心怀异志,与高楷暗通款曲?” 华英龄嗤笑一声:“我与高楷素无往来,所作所为,皆为主上考虑。” “如今,高楷攻城略地,拿下兴州,不过探囊取物。” “届时,他可向东,攻取梁州,或者南下,夺得利州,成犄角之势,进退自如。” “主上该如何应对,莫非困守南郑,坐以待毙?” “一派胡言!”王康呵斥道,“高楷不过逞一时威风,纵然攻下几座城池,又有何惧?” “分明是你这刀笔吏,怀有异心,欲为高楷前驱!” 两人针锋相对,于堂中吵嚷不休。 郭羽无奈道:“二位臣工,议事便可,怎能互相攻讦?” 华英龄下拜顿首:“主上,微臣所言,皆发自肺腑。” “此时投效高楷,可保全基业,仍为山南西道节度使,身家富贵皆不失。” “倘若错失良机,必然悔之晚矣!” 郭羽踌躇不定:“容我考虑一番。” 王康冷声道:“纵然要投降一方,为何不择齐公?” “须知,齐公坐拥京畿道,拥护天子,不失大义名分。” “主上若献城归降,必能得朝廷嘉奖,世人赞誉。” 华英龄哂笑道:“董澄,豺狼也,无容人之量。” “投降于他,无异于与虎谋皮,迟早身死族灭。” “你……”王康大怒,两人再度争吵。 下首文臣武将,莫衷一是,整个大堂竟纷乱不堪,恍若东西二市。 郭羽大声制止,却无人理会,一时间怒火攻心,竟昏死过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主上?”众人见此,慌忙将他扶起,送入内宅,唤来医者,好一番诊治。 两个时辰后,郭羽悠悠醒转,长叹道:“韶华易逝,我已老迈之躯。” “夫君风采翩翩,似中天大日,普照天下。”王夫人蹙眉,“不知为何出此伤感之语?” 郭羽摇头苦笑:“我已年过半百,自知寿数不永,难至花甲。” “可叹,这满门荣辱,皆系于一身,待我死后,宏儿年幼,怎能支撑门楣?” 王夫人心中大惊,试探道:“夫君此言何意?” 郭羽喟然长叹:“宏儿这孩子,机智有余,器量不足,难以驾驭骄兵悍将。” “若要保我郭家基业,须得另择贤能,继承这节度使之位。” 王夫人脱口而出:“夫君是说,二叔?” “正是!”郭羽点头,“二郎文武兼备,上马能率军,下马能治政,远胜于我。” “我思虑许久,唯有将基业托付于他,方能保全。” “还请夫君三思!”王夫人急切道,“二叔固然允文允武,然而,人心难测。” “他若继任,我与宏儿孤儿寡母,该如何自处?” “何况,夫君春秋鼎盛,何必急着考虑身后事?” “宏儿虽然年幼,却也年满十四,再过两年,便可娶妻生子。” “他虽不才,夫君多费心教导便是了,怎能将大业托付于他人?” 郭羽闻言,低头不语。 喜欢开国皇帝:从望气术开始请大家收藏:()开国皇帝:从望气术开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7章 自寻死路 王夫人美眸一转,忽然泪如雨下。 “夫人何故哭泣?”郭羽吃了一惊。 王夫人哽咽道:“从前,二叔便对妾身多有不敬,更暗中觊觎夫君大位。” “他若继任节度使,我们母子岂有活路?” “夫君唯有宏儿这点血脉,倘若他有个三长两短,百年之后,岂非香火断绝,沦为孤魂野鬼?” 郭羽倏然一惊:“二弟待我素来恭敬,怎会如此行事?” 王夫人哭道:“自古以来,皆是父死子继,若是兄终弟及,有几个能落得好下场?” “妾身现在尚可哭诉一番,待来日,叫我依靠哪个?” 郭羽面色一变,讪讪道:“为夫失言,再不提此事便罢,夫人莫要伤心。” 王夫人不依不饶:“夫君岂可戏言?” “倘若不放心身后之事,尽管交代二叔,叫他好生辅佐宏儿便是。” “他若心中恭敬,必然听从,若有异心,夫君也可提早察觉。” 郭羽点头道:“夫人所言极是。” “只是,贸然行事,恐怕惹得二弟不喜。” 王夫人轻声道:“二叔领兵在外,手握一万大军,不可不防。” “夫君可派一心腹,前往监督,探查他一举一动。” 郭羽拧眉:“仓促之间,倒无合适人选。” 王夫人回言:“夫君可是忘了,汉中七友之一,通州郑毅,正在府中效力,为掌书记。” “此人口才了得,见识不凡,又是故交,必能胜任监军一职。” 郭羽恍然:“我竟忘了他。” “就依夫人之言,叫他前去监军,只是,不得干预军事,叫他督运粮草便是。” “这是自然。”王夫人笑道,“相信二叔必能体会,夫君一片苦心。” 夫妻二人恢复欢声笑语。 翌日,郭羽下令,命利州刺史石崇现,协助蒋殊抵抗高楷。 又让郑毅运送一万石粮草,前往城固犒军,助郭雄收回洋州。 华英龄听闻,长叹一声:“郭家基业,必然毁于妇人之手。” …… 且说洋州,兴道城。 裴行基率领败军撤离,于城外驻扎。 帐内,崔孝宽面露惭愧:“下官计策无用,以致兵败。” “胜负乃兵家常事。”裴行基摆手道,“不必耿耿于怀。” “我已向陛下上书,派遣援兵前来。” “来日,重整旗鼓,再与郭雄一决胜负便是。” “将军胸怀宽广。”崔孝宽赞叹一声,转而说道,“郭雄堪为当世名将,锋芒正盛,须得暂且避让。” “依下官愚见,待援兵一至,不妨先取壁州,再夺集州,成犄角之势,包围梁州,再徐徐图之。” 裴行基笑道:“此为稳妥之策,必然无错。” 他蓦然提起一事:“此前,高楷舍下梁州不取,转而攻打兴州。” “莫非,早已料到这郭雄,能征善战,故而暂避锋芒?” 越想越有可能,不由汗流浃背:“高楷,竟有未卜先知之能?” 崔孝宽吃了一惊,断然道:“绝无可能!” “高楷未和郭雄交手,此前也不曾有名声传扬,他如何得知,这郭雄颇有用兵之能?” “我料,高楷必然和我设想一致,先行夺取凤、兴、利三州,以合围梁州。” 裴行基舒了一口气,缓缓道:“所幸,他无神鬼莫测之力,否则,我等寝食难安。” “依崔记室高见,若要先取壁州,可有良策?” 崔孝宽笑道:“却是正巧,壁州刺史与我,本是故交,意气相投。” “我愿前往诺水城,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他献城归降。” “如此甚好!”裴行基大喜。 两人正商议时,忽见一员斥候匆匆来报:“禀将军,兴州传来军情,刺史蒋殊大败,高楷已攻取长举、鸣水二城。” 裴行基惊叹道:“高楷,果然名不虚传,战无不胜。” 区区数日之间,便尽取兴州二城,想必过不了多久,这兴州尽在掌握。 而且,听闻鸣水县鬼卒肆虐,杀人无数,也不知高楷如何将其铲除的。 崔孝宽皱眉道:“若我所料不错,高楷下一步,必取利州。” 裴行基面色肃然:“兵贵神速,看来,我等须得尽快了。” “崔记室,你可先往壁州。待援兵一至,我便攻取集州。” “你我二人合力,必要抢在高楷之前,合围梁州。” “是!”崔孝宽郑重点头,当即率领数十亲卫,往诺水去了。 …… 话分三头,且说兴州,顺政城二十里外,高楷正率军前来。 “城中情况如何?” 唐检回言:“蒋殊自从兵败撤回,便一直龟缩府中,似乎,将我等视为必死之人。” 夏侯敬德冷哼一声:“狂妄!” 徐晏清嗤笑道:“此人认定,我等必将死于鬼卒之手,故此高枕无忧。” “殊不知,数千鬼卒,已然覆灭,他恐怕正在城中等候捷报呢!” 众人闻言皆笑。 高楷淡声道:“既如此,我等可奇袭顺政,叫他措手不及。” 徐晏清颔首:“此为良策,攻其不备。” “只是,蒋殊虽然自大,却非愚钝之人,城中防守必然严密,恐怕一时未能建功。” “这有何难。”谢无逸陡然开口,“下官可用敛息符,掩盖大军动静,助郡公一臂之力。” “好!”高楷笑道,“若能攻下顺政,无逸当居首功。” “谢郡公!”谢无逸面露喜色,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箓,信手一抛。 只见这青天白日下,金光四射,将一万大军笼罩,蓦然,光线一折,众人身影陡然凝固。 片刻后,微风拂过,只闻“咔嚓”一声异响,光镜碎了一地,坠落无痕。 待一切恢复平静,原地已空无一人。 另一头,顺政城中,蒋府前堂。 “听闻高楷接了降表,便率领三千兵卒,前往鸣水城中。”蒋殊笑道,“自寻死路。” “正是!”杨茂冷声道,“以他尸骸,足以告慰承嗣在天之灵。” “可悲啊!”蒋殊故作叹息,“沦为鬼卒,三魂尽失,七魄禁锢,着实凄惨。” “谁叫他与刺史作对。”杨茂阴恻恻道,“正该落得如此下场。” 两人仰天大笑。 喜欢开国皇帝:从望气术开始请大家收藏:()开国皇帝:从望气术开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8章 探囊取物 “高楷已是将死之人,不足为虑。”蒋殊蓦然提起一事,“只是,这鸣水城,沦为鬼窟,不知该如何处置?” 杨茂回言:“据闻,鬼卒惧怕火焰,刺史不妨派人,于青天白日时,向城中攒射火箭,必能覆灭鬼卒。” 蒋殊略微迟疑:“如此一来,城中残余军民,怕是……” “些许黔首而已,天下多的是。”杨茂淡淡道,“刺史不可妇人之仁。” 蒋殊颔首,转而问起一事:“听闻鸣水县令谢无逸,颇有几分道行,善用符箓。” “若非他坐镇,鸣水军民早已死绝。” “或可知会他一声,将他收入麾下听用。” 杨茂眉头一皱:“刺史,此人曾是剑南道大派弟子,因违反门规,被逐出师门,必然品行不端。” “纵然会几道法术,也不可重用。” 所谓天地君亲师,逐出门墙者,大多遭人鄙夷。 蒋殊点头:“既如此,让他自生自灭便是。” “刺史英明。”杨茂嘴角微勾。 两人清谈诗词歌赋,等候捷报传来,殊不知,高楷率领大军,已入外城之中。 “这敛息符,果然奇妙!”高楷忍不住赞叹。 这一万大军,堂而皇之走在长街之上,然而,两旁百姓毫无所觉。 众人亦然惊叹。 谢无逸笑道:“郡公谬赞了。” “敛息符难以持久,只能掩饰半个时辰,再过一刻,我等必然暴露。” “足够了!”高楷率大军进入内城,县衙已近在眼前,不由笑道,“以此法攻城,好比探囊取物。” 只可惜,这敛息符绘制不易,谢无逸也只有这一张,用完便没了。 若能来一沓,哪还需要百般筹谋,浴血厮杀? 不过,这种好事,也只能碰见这一回了。 一刻钟后,蒋府大门外,金光四射,虚空如水波一般荡漾,影影绰绰间,一万大军身形,陡然由虚化实,突兀闪现在长街之上。 “鬼啊!”两旁百姓骇得面无人色,慌忙逃窜。 蒋府一众甲士豪奴见此,亦两股战战:“这……” 唯有一名管事,惊骇道:“高楷?” 他服侍蒋殊,见过高楷画像,此刻一眼辨认出来,却不敢相信自己双眼。 这一万大军,神不知鬼不觉,突然现身府门之外,怎不叫人震恐? “高楷,莫非神仙下凡?”他一时瘫软在地,两腿不听使唤。 高楷淡笑道:“敬德,你率三千兵卒,把控城门。” “治玄,你领两千人,占领县衙。” “唐检,你率一千兵,围住蒋府。” “是!”三人各自领命而去。 一众甲士如梦初醒,慌忙持刀执戟杀来。数个豪奴跌跌撞撞跑进大门,向郎君报信。 高楷施施然踏上石阶,身旁数百亲卫,手起刀落间,将数十个甲士杀尽。 “轰!”府门洞开,一众丫环仆役尖叫着逃跑。 “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杀无赦!”高楷淡声道。 “得令!”众人凛然遵从。 另一头,前堂中,蒋殊正和杨茂弈棋,蓦然听闻一阵喧哗,不由呵斥道:“何事如此吵嚷?” 一名仆役撞入堂中,连滚带爬道:“郎……郎君,祸事了!” “高楷率领大军,已攻入府中。” “一派胡言!”蒋殊怒喝一声,“高楷率军来攻,怎会毫无动静?” 杨茂笑道:“定是这奴婢梦魇了,竟胡言乱语。” “此事千真万确!”仆役叩头道,“郎君出堂门,一看便知。” 然而,不必出门,喊杀声已然传来。 “杀!” “杀蒋殊!” 蒋殊大惊失色,急忙奔出前堂,却见喊杀声震天,刀光凛冽,血腥气扑鼻。 一个个高军士卒,披坚执锐杀来。 府中甲士,或死或降,丫环仆役奔逃,女眷孩童瑟瑟发抖。 “这……”蒋殊面无人色,“怎会如此?” 杨茂急切道:“大事不好,刺史,须得速速逃离!” “是……是!”蒋殊如梦方醒,顾不得妻儿老小,慌忙窜向角门。 然而,早有人等候多时。 其人一身赤甲,腰悬千牛刀,戴金盔,簪红缨,丰神俊朗。 “高楷?”两人如坠冰窖。 高楷笑道:“蒋殊、杨茂,你二人可愿投降?” 连问三遍,两人皆沉吟不语。 高楷摇了摇头,淡声道:“杀!” 众亲卫一拥而上,将两人砍成数段。 不多时,大军已掌控全城。数千军民缩在家中,心惊胆战,却见高楷率军直奔县衙,对百姓秋毫无犯,便稍稍放下心来。 县衙中,徐晏清拱手道:“主上,一应户籍图册,皆保存完好,不曾损失。” “好!”高楷点头,“我见城中军民,大多瘦骨嶙峋,面有菜色。” “晏清,你派遣人手,开仓放粮,以安定民心。” “是!” 夏侯敬德蓦然大步奔来,拱手道:“主上,城外发现一支兵马,正往顺政而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哦?”高楷惊讶道,“可知是何方来人?” “探马得知,为利州刺史石崇现,亲率三千兵马来援。” 高楷微微点头:“你率五千兵卒,前往城外拦截。” “若能将他大败,自是最好,若他退去,不必追击。” “遵令!”夏侯敬德匆匆去了。 “这石崇现来得倒快。”高楷玩味一笑。 徐晏清笑道:“必然是郭羽下令,叫他前来增援。” 高楷颔首:“顺政既下,兴州已在掌中,下一步,正要攻取利州。” “不过,大军连连征伐之,须得休憩一番,暂且不与他交战。” 徐晏清点头:“主上体恤将士。” 高楷笑了笑:“此番攻下顺政,无逸功不可没。” “传令,升谢无逸为兴州刺史,处理政事,安定民心。” “谢主上!”谢无逸喜不自胜,下拜道。 “起来吧!”高楷将他扶起。 谢无逸暗下决心,主上如此信重,我必得倾力相报。 倒要予长姐书信一封,告知这个喜事。 而另一头,顺政城外五里处,石崇现率军来至,忽见一员斥候飞奔而来,禀报道。 “刺史,顺政已被高楷夺取。” 石崇现吃了一惊:“怎会如此之快?” 节度使信中所言,高楷已得鸣水,叫他即刻赶往顺政,相助蒋殊。 这区区一日,高楷竟攻下顺政,怎么可能? 喜欢开国皇帝:从望气术开始请大家收藏:()开国皇帝:从望气术开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9章 清气上扬 斥候一五一十道:“卑职探知,高楷率大军,突至内城,城中军民毫无所觉,蒋刺史猝不及防,已然身死。” 石崇现越发惊疑:“高楷率军突至内城?” 全城军民一无所知? 怎会有这种事? 麾下诸将皆难以置信,若非自家斥候,几乎以为被敌军掉包了,竟出此荒谬之言。 司马温仲雅急忙说道:“刺史,高楷既已攻取顺政,我等不宜久留,当速速退去。” 石崇现断然摇头:“我等远道而来,怎能一箭不发,便打道回府?” “传扬出去,还以为我惧怕高楷,岂不惹人耻笑?” 他一挥长鞭,当即率领大军,直奔护城河。 温仲雅阻止不及,连忙策马跟上,心中却是焦躁万分。 以高楷智谋,若发现他们来此,怎会不派人来攻? 贸然进城,必定有去无回。 奈何,这石崇现是个一意孤行之人,全然不听劝谏。 不多时,众人奔至河外,却不见一人。 石崇现仰头大笑:“世人皆道高楷用兵如神,我看也不过如此。” 正要下令众人渡河,忽闻斜刺里一声大喝,夹杂着喊杀声,震动四方。 “石崇现,我已等候多时,拿命来!” 石崇现悚然一惊:“夏侯敬德?” 只见前方尘土漫天,旌旗狂舞,数千骁骑悍然杀来,为首一将身如铁塔,手持长槊,正是夏侯敬德。 此刻,哪里还不明白,已落入高楷谋算之中,慌忙拨马转头。 他不过三千兵卒,来此只为相助蒋殊,却不敢与夏侯敬德对敌。 温仲雅叹息一声:“刺史不听劝谏,以致今日之祸。” 夏侯敬德率五千骁骑,砍杀一番,连追五十里,见石崇现逃入山林之中,不知踪影,想起高楷嘱咐,便鸣金收兵,回返顺政去了。 山林中,石崇现埋伏一侧,恨声道:“这无知莽夫,竟不来追击。” 温仲雅叹道:“夏侯敬德并非莽撞之人,更何况,高楷屡屡料敌先机,恐怕早有交代。” 石崇现奔入山林,心中不甘,便倚仗熟知地形,于林中设伏,欲反戈一击。 奈何,夏侯敬德行事谨慎,并未中计,叫他一番设想落空,只能狂怒一番,退回三泉城。 …… 且说兰州,金城。 清风堂中,杨皎早早醒来,习惯性摸了摸左侧床榻,不出意料地落空。 一时,神色落寞,夫君出征许久,不知情况如何了。 略躺片刻,她下了床榻,来至梳妆台旁。 巧惠听闻动静,上前道:“娘子起身了?” 杨皎轻点螓首,端详一会铜镜里的容颜,问道:“秾哥儿醒了吗?” 巧惠笑道:“小郎君睡得正香,乳母照看着呢。” 杨皎轻“嗯”一声,到底心中牵挂,起身来到一间暖阁,只见摇篮上,襁褓之中,一个白白嫩嫩的婴儿,蜷缩着小手,打着小呼噜。 一旁乳母侍立,见了她便要行礼。 杨皎摇头制止,抚了抚秾哥儿脸蛋,拢了拢小被褥,凝神细看一会儿,面上难掩笑容。 一刻钟后,她轻声出了暖阁,回返堂中,任由小丫鬟给她梳妆,一面吩咐巧惠。 “今日是重阳佳节,不可怠慢,你吩咐小厨房,蒸些糕点。” 夫君虽然不在,但阿娘交代了,今年家中添丁,正是一件喜事,又逢佳节,正该庆贺一番,热闹热闹。 “是!”巧惠脆声应下,“娘子预备做什么花样、馅料?” 杨皎想了想,温声道:“阿娘上了岁数,不爱油腻,便用豆粉蒸一笼,佐以红枣、板栗、杏仁末,好克化。” “鸾儿喜香气,爱颜色,便用黍秫粉烙一屉,佐以桂花、蜜饯。” “秾哥儿……秾哥儿便用粟米粉,添少许蔗浆、羊奶,莫要放多了,再备上五色彩旗。” 三个月大的婴儿,自然吃不了这糕点,预备着不过为了节庆。 “是!”巧惠凝神细听,一一应下。 杨皎忽又想起什么,嘱咐道:“莫要忘了夹馅,印上双羊。” 这是应景,取“重阳”之意。 “哎!”巧惠郑重点头,笑道,“娘子当真心细如发,老夫人、鸾姑娘、小郎君的口味都照应齐全。” “却不知娘子自个想用什么馅料?” 杨皎笑了笑:“便用素日常用的,不必折腾,添些蔗浆便是了。” 重阳节清气上扬、浊气下沉,吃些甜食,心情倒愉悦许多。 巧惠领命而去,杨皎洗漱一番,由着丫鬟将发髻、妆容、钗环、襦裙一一打理好。 已是卯时三刻,杨皎抚了抚云鬓,端详一番,起身来至厅堂。 一个管事婆子早已等候在侧,叉手道:“见过娘子。” 杨皎微微点头:“府中茱萸、葫芦、菊花糕都备好了么?” 婆子回言:“都已经置备齐全,正要等娘子过目。” 她双手呈上一页册子,其中勾勾画画,记录些采买事项、前堂后院分例,丫鬟仆役们数目。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些倒也够了,只是,节庆时分,倒要多添置一些,以备不时之需。”杨皎翻阅完,交代道。 “至于前堂,便交给王管事,叫他费心一番,予府中甲士见礼。” “喏!”婆子点头应下。 正商议时,忽见小丫鬟来报:“娘子,小郎君醒了,哭着找您呢!” “这孩子!”杨皎嗔怪一声,面上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意。 只因高楷交代,新生儿以母乳喂养,更好养活,她便每日亲自哺乳,以至于乳母倒成了侍婢。 秾哥儿因此越发缠着她,一会不见便哭着闹着。 没奈何,她挥手让婆子退下,便前往暖阁。 秾哥儿正哭着,任由乳母如何哄着,也不管用,一见她来,小嘴一撇,哭得越发响亮,似乎颇为委屈。 杨皎三步并作两步,将秾哥儿抱在怀中,轻晃一会,柔声道:“秾哥儿莫哭,阿娘在呢。” 秾哥儿眨巴着眼睛,慢慢止住哭声,伏在她臂弯轻轻哼唧。 乳母笑道:“小郎君乖巧,长大后必然孝顺。” “娘子福气大着呢。” 杨皎轻笑一声:“承你吉言。” 检查一番襁褓,又给秾哥儿哺乳,时光缓缓流逝,转眼间,太阳光透过纱窗,照在暖阁之中。 已是辰时。 杨皎望了眼天色,便让丫鬟们携上笼屉,抱着秾哥儿,前往春晖堂问安。 喜欢开国皇帝:从望气术开始请大家收藏:()开国皇帝:从望气术开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0章 重阳佳节 张氏觉浅,早已起身,给菩萨奉上香火后,便在房内梳洗,听闻她来,连忙叫请。 “皎儿携秾哥儿,给阿娘问安。”杨皎笑着行礼。 “快起来。”张氏一迭声道,“秾哥儿今日可好?” “正喂了母乳,身子康健。” “那便好!”张氏笑容满面,“快让我瞧瞧。” 她接过襁褓,秾哥儿舔着小手指,眨巴眼睛,嘴里“哦哦”不知说些什么。 张氏只觉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手心又怕摔了,当真疼爱不尽,恨不得将这世间一切珍宝都给小孙儿。 这会子,秾哥儿不哭不闹,满脸憨态,当真粉雕玉琢,叫人满心怜爱。 兰桂忍不住赞道:“小郎君这模样,当真是菩萨座下的金童下凡,着实可爱。” “这眉眼,像极了郎君,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张氏眉开眼笑:“你这巧嘴,最会哄人了。” 说笑片刻,忽闻丫鬟来报,鸾姑娘来了,张氏连忙让请。 不多时,两个小丫鬟掀开布帘,敖鸾一袭宝蓝色襦裙,不施粉黛,款款走来,行礼道:“鸾儿给姑母问安。” “见过嫂嫂。” 张氏笑着让她起身,抱着秾哥儿不撒手。 敖鸾佯装吃醋:“姑母有了秾哥儿,便把鸾儿忘了,当真叫人伤心。” 张氏笑道:“你这猴儿,还和小侄儿争宠不成?” 一番话,说得众人都笑了。 敖鸾笑靥如花:“我自是宝爱秾哥儿,特意制了一张符箓,祛除邪祟,为秾哥儿积福消灾。” 她捧上一枚玉符,通体青光湛湛,隐约有勃勃生机涌动。 所谓木生火,秾哥儿秉承火德降世,以这青玉符,最能护持。 杨皎颇有见识,一看便知其中好处,郑重道:“鸾儿有心了,我代秾哥儿谢过。” 敖鸾一笑:“嫂嫂不必多礼。” 便将这青玉符,搁在襁褓之中。霎时间,只觉秾哥儿越发活泼,笑着露出小酒窝,惹得三人稀罕不已。 说话间,杨皎命丫鬟们呈上各色糕点,一一摆在萱花桌案上。 张氏与敖鸾一观,便知皆是自己素日喜好,不由感慨杨皎用心,处事周全。 张氏笑道:“你每日里,既要照顾秾哥儿,又要管家理事,着实劳累。” “这些吃食之事,便交给管事婆子,庖厨们便是,莫要太过操劳,累坏了身子。” 杨皎起身道:“阿娘体恤,媳妇省得。” 巧惠呈上一碟糕点,装饰五色彩旗,颇为别致。 杨皎切下一小片,轻轻搭在秾哥儿额头,口中祝祷:“愿我儿百事俱高!” 秾哥儿好奇地眨眼,嘴里冒着小泡泡。 待用过糕点朝食,丫鬟们奉上银耳莲子汤,三人浅尝辄止。 糕点撤下,张氏命人端来一壶酒。 “酒能祛百虑,菊解制颓龄。” “这是我新酿的菊花酒,你们尝尝,与往年可有不同之处?” 重阳佳节,饮菊花酒,正是一大习俗。 菊花酒又被称为“吉祥酒”,寓意祛灾祈福。 小丫鬟们奉上小盅,敖鸾轻轻一嗅,笑道:“这菊花酒中,加了枸杞、地黄、当归。” “姑母,鸾儿说得可对?” 张氏笑叹一声:“瞒不过你的鼻子。” 杨皎浅尝一口,微微苦涩,稍后回甘,只觉浑身暖意上涌。 “这菊花酒生津益气,养肝明目,又能疏风除热,当真好处不尽。” 张氏面露笑意:“你们喜欢便好。” 待饮过菊花酒,丫鬟们呈上茱萸,三人各取一枝,佩戴于臂间。 张氏又将茱萸叶,置于香袋中,给秾哥儿戴上。 茱萸可驱虫去湿、逐风邪,消积食、治寒热,被称为“辟邪翁”。 此刻,旭日东升,已是巳时。 三人出了春晖堂,绕过九曲回廊,来至假山花池之中。 一路行来,大小门窗之上,皆插着茱萸,正门口,垂挂一个黄皮葫芦。 相传药王下凡,将神药装在葫芦里,以灭毒虫、除瘟病,因此,重阳节这一日,家家户户在大门口挂一个葫芦,寓意趋吉避凶。 小花园中,菊花开得正盛,各自争奇斗艳,清香袭人。 放眼望去,白、粉、红、墨、黄、绿、紫、金,八彩缤纷,令人目眩神迷。 张氏赞叹道:“今年这时节,菊花倒比往年更盛。” 杨皎点头道:“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菊花品性高洁,为世人所钟爱,历朝历代文人骚客,皆有诗文传诵。” 敖鸾附和道:“菊乃花中隐士,五柳先生最为喜爱。不过,我更偏爱其气节。”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颇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 三人谈论诗词,兰桂凑趣道:“听闻,家中兴旺时,就连花花草草也格外繁盛,这些菊花,想必是沾光了。” 张氏笑道:“花房倒也用心,这白绣球、粉凤凰、红狮子、墨麒麟、黄佛手、碧玉松针、紫气东来、泥金九连环,往年可不常见。” 杨皎温声道:“这是王管事的功劳,他早早留心,遍访诸州县,方才得来这八色菊花,以示吉祥如意。” 张氏面露惊讶:“这孩子,小小年纪,便遭了劫难,可怜见的。” “难为他如此用心,倒不能亏待了他,便赏他十贯钱,五匹绢帛,叫他今日歇歇,度个佳节。” “阿娘心善!”杨皎笑着应下,吩咐巧惠,去库房取了赏赐,送予王寅虎。 敖鸾默观此事,不由暗叹:“这王寅虎倒是个人才。” 三人赏完菊花,便一齐登上揽月亭,观赏秋景。 放眼望去,整个金城尽收眼底,屋舍俨然,鳞次栉比,街道纵横宽阔,整洁如新。 东面街坊内,家家户户于院中晾晒麦谷,一片黄澄澄,洋溢丰收的喜气。 这亦是一道习俗,称为“晒秋”。 三人赏一会景,叙一会话,其乐融融。 张氏蓦然说道:“我们娘们三个,在府中悠闲度日,也不知楷儿征战沙场,是否平安顺遂?” 杨皎心中亦满怀惦念,只是不露人前,此刻听闻这话,勾起相思之情,忍不住陷入愁绪。 一时间,这揽月亭中颇为沉寂。 喜欢开国皇帝:从望气术开始请大家收藏:()开国皇帝:从望气术开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1章 无关紧要 敖鸾展颜一笑:“姑母、嫂嫂莫要忧心,鸾儿早起便卜算一卦,表哥征战顺遂,平安无恙。” “菩萨保佑。”张氏欢喜道,“如此甚好!” 杨皎眸光一亮,唇边不期然,露出一抹笑意。 “哇!”蓦然,襁褓中,秾哥儿哭声响起,唬了众人一跳。 杨皎连忙抱在怀中,柔声安抚。 敖鸾笑道:“秾哥儿定是想他阿耶了。” “秾哥儿最有孝心。”张氏面露笑意,转而说道,“这揽月亭风大,不宜久坐。” “还是回堂中说话。” “是!”两女答应一声,一齐下了揽月亭。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兴州、顺政城,高楷正于堂中处置军政之事,蓦然有感:“秾哥儿?” 想起白白胖胖的儿子,他不由扬起嘴角:“待阿耶打下汉中,便回去看你。” 这时,唐检大步而来,禀报道:“主上,洋州传来消息,裴行基已攻取壁、集二州,正窥视梁州。” 高楷吃了一惊:“竟如此之快?” 原以为他攻下兴州,已是疾速,却不想,裴行基短短数日,连取二州。 着实令人惊讶。 “正是!”唐检颔首,“据闻,记室参军崔孝宽出使诺水,说动刺史献城归降,不费一兵一卒,尽得壁州诺水、广纳、白石、太平四县之地。” “与此同时,齐国公董澄增派援兵,裴行基用计,一举攻取集州,刺史败亡,三县尽归掌控。” 高楷缓缓点头:“如此一来,裴行基已得洋、壁、集三州,成犄角之势,随时可以合围南郑,夺取梁州。” 唐检忧虑道:“若让他先行一步攻取梁州,我等岂不被动?” 高楷沉吟片刻,唤来一众文武,将此事说了。 夏侯敬德迫不及待:“主上,事不宜迟,不如即刻率军攻取南郑,以免裴行基捷足先登。” 徐晏清摇头道:“不可!” “我等尚未攻下利州,不宜改弦更张。” 夏侯敬德拧眉:“时机稍纵即逝,怎能弃梁州,而取利州,岂非本末倒置?” 徐晏清反问道:“利州刺史石崇现虎视眈眈,不先将他击败,倘若他趁我等攻取梁州时,率军来攻,我等岂非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夏侯敬德不甘心道:“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裴行基攻取梁州,占据汉中大部?” 徐晏清笑道:“夏侯将军稍安勿躁。” “莫要忘了,郭羽虽然胸无大志,郭雄却是一员大将,怎会坐视裴行基攻城掠地?” “不将他解决,裴行基攻取梁州之路,必然寸步难行。” “我等正可趁此良机,拿下利州,扎实根基。” “再于裴行基与郭雄鏖战之时,再悍然出兵,袭取南郑。” “必能出其不意,拿下梁州。” 高楷望一眼利州方向,沉思片刻,开口道:“晏清此言有理。” “原先计策不变,先攻取利州,再伺机而动。” 利州辖三泉、绵谷、义清、嘉川、葭萌、益昌、景谷,足足七县。 幅员广阔,人口众多,只要攻下利州,便是一大助益。 “是!”众人俯首听命。 想了想,高楷朗声道:“敬德、治玄,你二人各领五千精兵,为左、右二军,奔赴三泉。” “我率一万中军,随后便至,命武州刺史筹集三万石粮草,由宇文凯押运。” “唐检、晏清,你二人与我同行。” “得令!”众人凛然遵从。 待众人告退,高楷心中思忖:此次攻取利州,似有感应,可一战而下,却不知这征兆,来自何方? …… 集州,符阳城。 县衙内,裴行基端坐上首,询问道:“他自刎了?” 见崔孝宽点头称是,他不由赞道:“这集州刺史,倒是一员忠臣,将他厚葬了吧。” 崔孝宽不屑道:“将军不必可惜,此人不识天数,一介愚忠之人罢了,死了倒好,正可上书长安,派遣大才前来治理。” 裴行基略过此事,沉声道:“据闻,高楷已夺取顺政,全据兴州,蒋殊败亡。” “不知他下一步,如何行事?” 崔孝宽哂笑道:“梁州乃是汉中精华之地,我料他必先攻南郑,再图谋其余州县。” 裴行基微微点头:“既如此,我等须得抓紧时机,先一步拿下梁州,叫他无功而返。” 崔孝宽颔首道:“此为正理。” “不过,将军不必行军太速,可暂且屯兵集、梁二州边境,静观其变。” 裴行基思索片刻,问道:“崔记室之意,是要等郭雄与高楷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 “正是!”崔孝宽笑道,“这两人皆是当世名将,便任由他们厮杀一番,为我等作嫁衣。” “崔记室妙计!”裴行基赞叹一声,转而说道,“倘若高楷也存了这心思,又该如何?” 崔孝宽不答反问:“将军可知,数日之前,郭军大营中,发生一件趣事?” 裴行基想了想,问道:“郭雄鞭打监军郑毅,可是这事?” “正是!”崔孝宽嘲讽道,“主将与监军不和,郭军必有内乱。” “纵然高楷不与郭雄交战,我等也可趁内乱之时,先行击溃郭军,直取南郑。” “另外,我观郑毅为人,贪财好色,公然于军中狎妓,行事荒唐。” “又遭郭雄鞭打,大失颜面,怎能不恨?” “将军可派人,赠送金银财帛,加以笼络,引为内应,助我等斩杀郭雄。” 裴行基赞不绝口:“崔记室算无遗策!” 当即派遣细作,潜入郭军大营,奉上一箱奇珍异宝。 …… 且说梁州,南郑城,郭府。 郭羽骤然听闻,高楷夺取兴州,裴行基攻下壁、集二州,剑指南郑,一时心神震恐,病倒在床榻之上,已然起不了身。 “南郑危在旦夕,这该如何是好?” 王夫人宽慰道:“夫君麾下山南西道,足有十七州之地,纵然失去些许,也无关紧要。” “只需调集精兵强将,将高楷、裴行基二人大军击退便是,无需太过忧心。” 郭羽摇头叹息:“这两人,都不是好相与的。” “如今,为夫只能坐视其等攻城掠地,却束手无策,着实有愧。” “来日九泉之下,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 喜欢开国皇帝:从望气术开始请大家收藏:()开国皇帝:从望气术开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2章 优柔寡断 王夫人美眸一转,低声道:“依妾身愚见,裴行基区区数日,便攻下壁、集二州,二叔屯兵城固,却对此无动于衷,坐观其成。” “若非统军不力,便是胸怀异心,夫君不可不防。” 郭羽沉吟不语。 王夫人正要开口,忽见管事来报,郑监军送来一封书信。 王夫人瞥了一眼,见得“郭氏唯我一人而已”数个字眼,不禁花容失色。 “夫君,二叔言行无状,分明未将夫君这个兄长,放在眼中。” “夫君还要纵容他么?” 郭羽沉声道:“夫人暂且退避,待我唤来王康、华英龄二人商议一番,再做决定。” “是!”王夫人万福一礼,转身拐进后室,却并未离开,反而躲在屏风后偷听。 不多时,华英龄、王康二人先后来至。 郭羽将此事说了,王康气愤道:“主上将军中大事尽数托付,如此信重,郭将军怎可这般妄言?” “依微臣愚见,须得惩戒一番,以正视听。” 郭羽皱眉:“高楷、裴行基虎视眈眈,正要二弟率军相抗,如何惩戒?” 王康眼珠一转:“巴南九州獠民作乱,渝州不稳,不如让郭将军前去镇压,由郑监军执掌大军。” “此事万万不可!”华英龄喝道,“临阵换将,乃是兵家大忌。” “何况,这危急存亡之时,怎能调离郭将军,由郑毅这无能之辈掌军?” “纵然要惩戒,也可等到郭将军击退敌军,再行商议。” 王康呵斥道:“华英龄,休要胡言。” “郭将军言行无状,包藏异心,怎能再纵容他手握大军?” “万一变生不测,该如何应对?” 华英龄急切道:“主上,王康所言,纯属污蔑。” “郭将军若有反叛之心,早就反了,何必等到此时?” “兄弟阋墙,为取乱之道,昔日李家兄弟,今时吐谷浑慕容兄弟,皆是前车之鉴,不可不慎!” 郭羽犹豫不决。 见此,王康低声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主上并非斩杀郭将军,只是叫他镇守他处,有何不可?” “何况,汉中人杰地灵,莫非除他之外,便再无将才了么?” “微臣得知,霍金刚自从凤州大败,便请求将功赎罪,如今正在府中,可派他前去辅佐郑毅,必然万无一失。” 郭羽目光一亮:“就依此言行事。” 霍金刚勇冠三军,即便与高楷麾下第一武将——夏侯敬德相比,也毫不逊色。 有他坐镇,郭羽心中大定。 “主上,不可……”华英龄正要劝谏,却见郭羽摆手道,“我心意已决,不必多言。” “巴南九州,虽然偏僻,却也是我麾下重镇,如今獠民作乱,除却二弟,谁能镇守?” 华英龄默然无言。 “我乏了,你们退下吧。”郭羽面露倦色。 “是!”二人告退。 待出了房门,王康一甩长袖,冷哼一声去了。 华英龄哀叹道:“灭郭氏者,王氏兄妹也!” 一日后,城固县,郭雄收到文书,令他卸下将军之位,前往渝州镇守,不由大吃一惊。 “兄长怎会降此乱命?” 下首一名文士叹道:“必是小人进谗言,离间主上与郭将军,居心不良。” 郭雄转念一想,脱口道:“王康?” “除了他,再无别人。”文士颔首。 郭雄愤恨道:“昔日,王家落难,若非我与兄长出手相助,早已家破人亡。” “兄长以王家女为续弦,又对王家子委以重任,其等不思感激便罢了,竟然恩将仇报,欲毁掉郭氏基业,是何道理?” 文士叹道:“此一时,彼一时也!” “豺狼岂有挟恩图报之心?” 郭雄咬牙。 一名郎将建言道:“将军,事到如今,汉中已无安身之处,不如自立门户,好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郭雄断然摇头:“父亲临终前遗言交代,绝不可兄弟阋墙,令我郭氏万劫不复。” “兄长虽将我调离,却无加害之心,我怎能率军反叛,同室操戈,惹得天下耻笑?” 郎将欲言又止。 郭雄意态消沉:“即刻收拾行装,前往渝州镇守吧。” 文士心中暗叹,将军虽有统兵之才,却优柔寡断,太过仁义,来日,必有不测之祸。 中军大帐外,一座大营之中,郑毅正在养伤,乍闻此事,不由哈哈大笑。 “郭雄,你也有今日,哼!” 他不过找了两个民女解闷,郭雄便以触犯军纪为由,将他鞭打一番,让他颜面扫地。 如今,郭雄被贬渝州,怎不痛快? “可惜,未能将他杀了,泄我心头之恨!” 正思虑时,忽见一员亲卫悄然来报:“将军,细作收到一箱珍宝,似来自集州。” “哦?”郑毅惊讶道,“珍宝在何处?” 亲卫命人呈上来,打开一观,只见宝光闪烁,令人眼花缭乱。 郑毅面露痴迷,这些皆是世所罕见的珍宝,即便他出身不凡,也未曾见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正把玩时,箱底陡然现出一封书信。 郑毅拾起一观,面色阴晴不定。 …… 利州,三泉城。 高楷率两万大军,于城外五里处安营扎寨。 “主上,斥候探知,石崇现率一万兵马,于东门外驻扎。”唐检禀报道。 “哦?”高楷面露惊讶,“他竟不在城中坚守,反而出城迎战?” “正是!”唐检回言,“此人自视甚高,常言不喜守城,只愿沙场决战。” 徐晏清笑道:“他不过一万兵马,竟敢直面我等两万大军,不知这勇气从何而来?” 高楷淡笑一声:“这石崇现性子如何?” 唐检一五一十道:“据奉宸司探知,此人性格暴躁,嗜酒如命,每逢醉酒,便殴打家仆,鞭笞将士。” “城中颇有怨言。” 高楷若有所思:“命奉宸司多番探查,若有异动,即刻来报。” “是!” 另一头,石军大营之中,长史温仲雅有事禀报,直奔中军大帐。 却见一具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尸身,抬了出来,径直丢进河中。 不由叹息:“刺史杀性越发重了,三日以来,竟打死七人。” 奈何,无一人敢劝,只因劝谏之人,早已身首异处。 掀开帘帐,石崇现正倚靠胡床,大口喝酒,一面啃咬一只羊腿。 “刺史,高楷大军已至城外五里。”温仲雅躬身道。 喜欢开国皇帝:从望气术开始请大家收藏:()开国皇帝:从望气术开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3章 出奇制胜 “哦?”石崇现嚼着酒肉,含糊不清道,“他有……多少兵卒?” “足有两万余人!”温仲雅神色凝重,“又有夏侯敬德这等猛将为先锋,徐晏清为谋士,刺史万万不可轻敌大意。” 石崇现一把丢开羊腿,随手抹去嘴角油脂,若无其事道:“他纵有十万大军,也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温仲雅,你为何长他人锐气,灭自己威风?” 温仲雅无可奈何:“刺史,非我怯弱,实则高楷用兵如神,声势传遍四方,不知多少名将大才,死在他手下。” “白骨累累,血淋淋的教训摆在眼前,怎能不引以为戒?” 石崇现剔了剔牙,抓起一坛佳酿一饮而尽,半晌才道。 “那依你之见,我该如何应对啊?” 温仲雅拱手道:“敌众我寡,须得出奇,方能取胜。” “哦?”石崇现打了个酒嗝,“如何出奇?” “不如寻几个校尉错处,鞭笞一顿,并不打死,再暗中将其等放了。”温仲雅低声道。 “其等不忿,必然向高楷投诚,引他前来袭营。” “刺史正可以逸待劳,设下伏兵,将高楷大军一网打尽。” “此计正合我意!”石崇现仰头大笑,“还不快依言行事。” “是。”温仲雅领命而去。 不多时,营中响起阵阵惨叫、求饶声。 …… 话分两头,入夜,群星璀璨,高楷正于营中仰观天象,忽见东南方向,有一主星晦暗不定,似摇摇欲坠。 “这是……郭羽?” “看来,他命不久矣。” 正思量时,夏侯敬德大步而来,瓮声道:“主上,末将巡视军营时,发现三人,自郭军大营来投。” “其等自称石崇现麾下校尉,不堪忍受折磨,愿弃暗投明,为主上效力。” “哦?”高楷好奇道,“竟有此事。” “三人在何处?” 片刻后,三名校尉一瘸一拐,叩头道:“卑职拜见高郡公。” “起来吧。”高楷挥手请起,见这三人衣衫破烂,豁口处可见鲜血、伤痕,不禁问道。 “尔等受何人折磨?” “正是刺史石崇现!”三人咬牙切齿,“此人嗜酒如命,醉后最喜打杀人。” “手下不知多少冤魂。” “还请高郡公为我等报仇,愿粉身碎骨以报大恩。” 高楷眸光一闪:“尔等可知石崇现军中如何布防?” “这正是我等份内职责。”三人毫不隐瞒,将石崇现如何设置营地,如何安排骑兵、步卒,何时派人巡视,有何破绽,事无巨细一一说了。 高楷听闻,温声道:“三位义士既然投靠于我,我自当重用,便先行养好伤处。” “待来日,攻破石军大营,我自有赏赐。” “谢郡公!”三人大喜下拜,便随亲卫指引,休养去了。 夏侯敬德神色振奋:“主上,此乃天赐良机,不可错过。” “我愿为先锋,率五千轻骑,前去袭营,献上石崇现项上人头!” 段治玄亦然请命:“主上,我亦愿往。” 一时间,诸将战意汹汹。 高楷不置可否,转而问道:“晏清,你如何看待此事?” “主上怀疑,这三人诈降?”徐晏清不答反问。 高楷摇头一笑:“这三人投诚为真,并非诈降。” 徐晏清面露疑惑:“那为何不趁机袭营?” “若能一举擒杀石崇现,利州可平。” “这三人虽非诈降,却要警惕,背后有人驱使,设下诱敌之计。”高楷淡声道。 徐晏清倏然一惊:“主上是说,此事为石崇现诡计?” 只是,他拧眉不解:“石崇现怎有这等智谋?” “破船尚有三千钉。”高楷笑了笑,“他虽无谋,麾下必有可用之人。” 徐晏清若有所思:“既如此,主上绝不可袭营,以免中了诡计。” “恰恰相反。”高楷朗声道,“他既设下此计,我便将计就计。” “敬德,你率三千轻骑,佯装袭营,一遇伏兵,即刻撤退。” “唐检、治玄,你二人领五千兵卒,绕至城下埋伏,我率中军,于后方接应,兵分三路,一举击败石崇现。” “是!”三人领命去了。 徐晏清赞叹不已:“审时度势,化腐朽为神奇,主上用兵之能,已臻至化境。” 高楷淡笑一声:“我料南郑必有大变,须得尽快拿下利州。” 徐晏清若有所思。 另一头,石崇现纵容三人逃奔高楷大营,便命一万将士,在壕沟内埋伏。 郎将元整劝道:“刺史,用兵之道,先虑败再虑胜。” “倘若高楷并不袭营,反而绕至城下,攻取三泉,岂非天倾之祸?” “不如另派一支兵马,前往守城,也可留一条后路。” 石崇现不以为然:“我等大营在此,高楷怎会不来偷袭?” “休要多言,动摇军心!” 元整暗叹一声,不敢言语。 家将于慎行蓦然来报:“郎君,娘子算得一卦,今夜必有祸事,请您三思而后行。” 他口中娘子,正是石崇现夫人,谢氏。 “哼,妇人之言,战场之上,自以刀兵决胜负,岂能听从卜算?”石崇现嗤笑一声,不作理会。 于慎行咬牙道:“郎君,娘子再三交代,请您提防高楷……” 话未说完,一柄刀鞘狠狠拍过,将他打得脸一偏,几颗牙齿和着鲜血吐了出来。 “再敢多言,便叫你试一试我刀刃之利!”石崇现寒声道。 于慎行急忙闭口,捂着痛处,眼中闪过一抹怨毒之色。 温仲雅摇了摇头,暗道:“刺史越发不听人言,今夜若胜,便罢了,若大败,我须得伺机脱身,转投明主。” “以免遭了毒手。” 众人心思各异,过不多时,一片乌云飘来,将星空遮蔽,投下一道道阴影。 辕门之外,忽有火光闪现,伴随着密集的马蹄声,一股瘆人的杀意,悄然弥漫开来。 “报!”斥候悄然奔来,低声道,“刺史,前头发现敌军,为首者正是夏侯敬德。” “夏侯敬德既来,高楷必然亲至。”石崇现兴奋道,“传我军令,即刻出兵。” “是!”诸将凛然遵从。 喜欢开国皇帝:从望气术开始请大家收藏:()开国皇帝:从望气术开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4章 浪得虚名 一万大军持刀执枪,陡然从壕沟之中杀出,即刻间,与夏侯敬德三千兵马战至一处。 石崇现缀在大军之后,仰头大笑:“高楷,果然中计。” “他算什么天下英主,分明是浪得虚名。” 温仲雅笑道:“正要借他首级,成就刺史威名。” 石崇现越发得意:“传令,斩高楷首级者,官升三级,赐万贯钱财。” 重赏之下,一众将士嗷嗷叫着,冲向高军士卒。 却见夏侯敬德骇得魂不附体,拨马转头便跑,麾下三千兵卒,亦抱头鼠窜。 石崇现嗤笑道:“有其主必有其仆。这夏侯敬德,亦是银样镴枪头,不堪一击。” “还说什么当世猛将,可笑!” “传我军令,追!” “务必杀了夏侯敬德,砍下高楷头颅,向郭节帅献功。” “遵令!”众人轰然应诺。 然而,温仲雅眼见夏侯敬德“仓惶逃窜”,却心生不安。 “夏侯敬德为高楷麾下第一猛将,杀敌无数,怎会如此怯弱,竟不发一箭便掉头逃离。” “而且,竟不见高楷身影。” “这……莫非……” 温仲雅悚然一惊,慌忙道:“刺史,高楷已识破我等计谋,将计就计。” “夏侯敬德领兵而来,不过是佯装袭营。” “其后,必定有诈!” 石崇现哂笑道:“温仲雅,还没喝一滴酒,你便醉了?” “高楷若识破此计,怎会……” 话音未落,忽见夜色之中,火光冲天,喊杀声震天动地,鼓声如雷。 “杀石崇现!” 一声一声,仿佛千斤重锤,狠狠敲在石崇现心头,令他面色惨白。 “怎会如此?” 不多时,旌旗招展,高军士卒潮水一般涌来,为首者一身赤甲,戴金盔,簪红缨,手持千牛刀,威风凛凛。 正是高楷! 石军士卒猝不及防,被杀得人仰马翻,一时间人人震恐,哭喊着四散逃跑。 “刺史,大事不好,速速退回城中要紧。”温仲雅慌忙道。 石崇现恼羞成怒:“高楷既来,我便与他决一死战,怎能掉头逃离,岂非遭人耻笑?” 郎将元整急切道:“刺史,事不可为,若不撤兵,恐有身死之祸。” “此言有理!”石崇现即刻拨马转头,一骑绝尘而去,“待来日,再与高楷决战……” 话音迅速消散在夜色中,众人面面相觑。 温仲雅叹息一声:“先行回城,再从长计议吧。” 元整、于慎行连忙召集五千残兵,追随石崇现而去。 奔至护城河外,石崇现正喝令守卒放下吊桥,蓦然,一声大喝响彻夜空。 “石崇现,你已中了我家主上之计,还不束手就擒?” 石崇现循声望去,只见左右两侧,各有一支骁骑冲来,刀光闪烁,劲风扑面。 为首者正是段治玄、唐检二将。 “竟有伏兵?”石崇现骇然失色,慌忙拨马转头。 奈何,身后战鼓如雷,马蹄声踏破云霄,千军万马追击而来。 一面面旌旗飞舞,借助璀璨星光,可见一个个斗大的“高”字。 “高楷?”石崇现心中一个咯噔,面上再无一丝血色。 前有伏兵,后有追军,当真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一时间,众人如丧考妣。 “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石崇现怒喝一声,“元整、于慎行,你们二人为先锋,领两千轻骑,务必杀出一条血路。” “温仲雅,你率五百兵卒殿后,挡住高楷。” “是……”三人应和一声,各自领命去了。 唐检、段治玄二人埋伏多时,此刻兴兵杀来,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石军士卒此前吃了一场败仗,本就士气涣散,又见伏兵杀来,哪个还有斗志? 若非担忧做了逃兵,牵连一家老小,早已各自逃命去了。 所幸,元整、于慎行二将,颇有武力,身先士卒,倒也挽回几分军心。 唐检见此,从斜刺里杀出,手中长刀高高扬起,直取于慎行项上人头。 于慎行神色凝重,持戟格挡。两人交错而过,战马“希律律”嘶鸣一声,倒是不分上下。 “未料这石崇现麾下,尚有几员猛将。”唐检吃了一惊,暗自蓄力,和于慎行战至一处。 另一头,段治玄手持长枪,径直击向元整。 “铿铿铿!”不过一个刹那,两人便斗了数个回合。 段治玄面露惊讶,凝神看去,见这元整膀大腰圆,使一柄长槊,气势雄浑,倒也几分夏侯敬德的影子。 “这人武艺精通,弓马娴熟,怕是可与夏侯郎将一较高下。” 他自知武力不及夏侯敬德,倒也并不气馁,每日勤学苦练,希冀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如今与元整交战,倒正好切磋一番,掂量自己有无精进之处。 殊不知,元整亦心中惊叹:“这人是谁,竟有如此武力?” 虽只交战数个回合,他却觉虎口发麻,手心冒汗,便是此前与夏侯敬德一战,也不过如此。 “高楷麾下,当真猛将如云!”元整忍不住赞叹,连忙倒提长槊,与段治玄再战数十个回合。 来人打得难分难舍,却不想石崇现早已心急如焚。 前路迟迟未能开辟,后方追兵却已赶上,两相夹击之下,五千兵卒死伤惨重。 “咻咻咻!”数万支箭矢,恍若千鸟振翅,刺破夜空,径直落在石军之中。 一个个骑兵惨叫着倒下,沦为后继者的垫背,被急促的马蹄踩踏成肉泥。 鲜血渗透污泥,夹杂断肢残臂,绞成一滩肉糜,令人作呕。 石崇现面色煞白,眼见高楷一马当先,径直向他杀来,骇得亡魂直冒,慌忙大叫道:“元整救我!” 元整听闻,虚晃一槊,弃了段治玄,奔至石崇现身旁,长槊一挥,将数支羽箭劈断,沉声道。 “刺史,情势危急,须得速速入城,坚守不出,才有一线生机。” “末将愿杀开一条血路,您不可迟疑,紧随我身后,冲入城中。” “好!”石崇现忙不迭地道,“我愿以命相托,望你尽力相救。” 元整重重点头,率领百余精兵,在前开路,手中长槊左劈右砍,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 高军士卒尽皆骇然,此人竟有夏侯敬德之风范。 受这杀气一激,个个不敢阻拦,分开一条道路。 喜欢开国皇帝:从望气术开始请大家收藏:()开国皇帝:从望气术开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5章 其犹龙耶 元整暗道一声好机会,连忙护持石崇现过了吊桥,奔向城门。 “敌将休走!”蓦然,段治玄持枪杀来,直指元整天灵。 元整反手一劈,枪、槊交击,火花四射,“铿”然一声锐鸣,刺得百余亲兵耳膜碎裂,头晕目眩。 石崇现只觉脑海中一片空白,除却尖锐鸣响,再无别音,一时呆若木鸡。 “刺史快走!”元整见此,一声暴喝,吓得石崇现浑身一个哆嗦,如梦方醒,意识到自身处境,慌忙策马扬鞭,窜入城门之中。 元整松了一口气,与段治玄战了数个回合,便提槊转头,胯下骏马如风驰电掣,眨眼间奔入城门。 段治玄追之不及,遗憾道:“这人武艺可与夏侯将军媲美,我须得越发苦练。” 另一头,于慎行与唐检交战正酣,余光瞥见石崇现、元整二人窜入城门,不由大急。 “郎君等我!” 可惜,石崇现逃命还来不及,哪里顾得上他,一溜烟跑得没影。 于慎行恨得咬牙,却见唐检窥出破绽,一刀劈来,直取他脖颈。 仓促之间,他只来得及稍一侧身,避过要害。却不防刀锋划过,切下他一只耳朵。 于慎行痛呼一声,受血腥气一激,却凭空生出几分勇力,一刀挥过,震开唐检。 却再无恋战之心,只顾甩动马鞭,急急如丧家之犬,逃入城中去了。 唐检蹙眉:“竟让这厮跑了,可惜!” 环顾四下,只见石军士卒早已乱作一团,一个个争先恐后踏过吊桥,却不防你推我搡,人仰马翻,不知多少踩踏致死。 更有千余人坠入护城河,活活淹死,尸身被湍急河水卷到下游去了。 五千残兵,经此一战,只剩千余人,逃出生天。 剩余数百人,见诸将逃走,将他们弃如敝履,当即抛下兵械,跪地投降。 “得得得!”马蹄声骤然响起,唐检循声看去,笑道,“夏侯将军。” 夏侯敬德点了点头,见城门已关,不由拧眉:“倒是叫这石崇现跑了。” 片刻后,高楷率领中军赶来,远眺城池上方,若有所思。 段治玄惭愧道:“末将无能,竟让主上徒劳一场。” 唐检亦面有愧色。 他们二人奉命伏击石崇现残军,却功败垂成,不光主将跑了,连元整、于慎行这二将,也未能擒拿。 让主上一番筹谋落空,怎不愧疚? “不必自责。”高楷笑道,“元整堪为一员猛将,于慎行亦颇有武力,并非轻易可杀。” 正说话间,徐晏清策马奔来,拱手道:“主上,石崇现麾下长史温仲雅,绕至后门而逃,微臣追之不及。” 夏侯敬德浓眉一皱:“主上,我愿领一千轻骑,前去追击,必提他首级来献。” 高楷摇头道:“不必了,将死之人,让他去吧。” 众人大惑不解,这温仲雅已逃出生天,为何成了将死之人? 高楷笑了笑,蓦然下令:“敬德、治玄、唐检,你们三人,各领三千兵卒,围困东、南、西三门。” 段治玄疑惑道:“主上,城中唯有千余兵卒,防守空虚,何不趁胜拿下此城,反而围而不攻?” 徐晏清亦然不解:“主上,如今我军大胜,正可一鼓作气杀入城中,为何裹足不前?” 高楷淡笑道:“不必多言,静观其变即可。” 当即率领中军,回返大营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百思不得其解。 徐晏清叹道:“主上一言一行,当真高深莫测,叫人难以揣度。” 夏侯敬德瓮声道:“主上所言,自有道理,我等听命便是。” 当即拨马转头,追随高楷去了。 段治玄、唐检二人紧随其后。 徐晏清心中思量:“胸有丘壑,不形于色。” “其犹龙耶?” …… 且说三泉城中,石崇现急急忙忙奔回府邸,喝令残兵守住四方城门,便在堂中休憩。 听闻斥候禀报,高楷围而不攻,并未趁机杀入城中,方才大松一口气,转而仰头大笑。 元整、于慎行二人不明所以:“刺史何故发笑?” “自是笑那高楷不智!”石崇现冷哼,“他不趁机攻城,反而鸣金收兵,分明是狂妄自大。” “待我召来六县兵卒,再与他一决死战。” 于慎行谄媚道:“高楷不过黄口小儿,仗着麾下文武效力,方才得来一方基业。” “怎能与郎君媲美?” 石崇现面露得意,抓起一坛美酒痛饮,又唤奴婢呈上羊腿,吃的满嘴流油。 元整微微拧眉:“刺史,高楷智计百出,如此行事,恐怕有诈,不可不防。” 石崇现不以为意:“三泉城坚池深,护城河引自嘉陵江,最是宽阔湍急,可为天险。” “况且,城中粮草充盈,足够数月吃食,纵然只有千余守卒,亦能阻挡月余。” “届时,六县援兵前来助战,何须怕他?” 元整暗叹一声,不再多言。 他可是深知刺史性子,最不喜劝谏,多说半句,必然大加鞭笞,往日里,不知因此杀了多少人,威名可止小儿夜啼。 正沉默时,忽见管事大步来报:“郎君,温刺史回返城中,正在门外求见。” “叫他进来吧!”石崇现淡淡道。 片刻后,温仲雅下拜叩首:“下官无能,以致大军溃败,请刺史降罪。” 为了活命,他只得先行请罪,希冀石崇现暂熄怒火。 “你既认罪,我怎能不成全你?”石崇现凉凉道,“来人,将他拖下去,斩首示众。” 温仲雅大惊失色:“刺史饶命!” “下官追随您数年,尽忠职守,不曾丝毫懈怠,还望您网开一面。” 他重重磕头,额头渗出丝丝鲜血。 石崇现挥了挥手,似懒得多说。 两个甲士上前,却见元整沉声道:“且慢!” “刺史,温长史治政有方,屡次出谋划策,劳苦功高,怎能因一次失利,便斩首示众?” “传扬出去,岂不叫人寒心?” “还请您三思!” 石崇现充耳不闻,瞪眼道:“愣着做甚,莫非脖子痒痒,想一试刀斧之利?” 两个甲士浑身一颤,急忙将温仲雅拖了出去。 喜欢开国皇帝:从望气术开始请大家收藏:()开国皇帝:从望气术开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6章 花容失色 正要行刑,却见一道曼妙之音飘来:“且慢!” 两个甲士连忙叉手:“见过娘子。” 这娘子一袭高腰襦裙,臂间环绕一条紫色披帛,梳飞仙髻,花容月貌,飘然有出尘之姿。 正是石崇现之妻,谢夫人。 “夫人不在后宅针织女红,为何踏入前堂?”石崇现淡声道。 谢夫人叉手一礼,轻声道:“妾身方才翻阅《易经》,算得一卦,不宜斩杀温长史。” “若杀他,为大凶之兆。” 石崇现嗤之以鼻:“《易经》不过是疯癫呓语,哄骗愚钝之人。” “夫人闲极无聊,若要劝谏,不妨找个好借口。” 谢夫人柔声道:“夫君,先贤名篇,传世千年,必有其道理。” “何况,您杀了温长史,谁来处理政事、出谋划策?” 石崇现哂笑道:“碌碌之人,天下多的是,何必自寻烦恼?” 谢夫人微微蹙眉:“夫君纵要杀他,万望饶他阖府老小一命。” “一群蝼蚁,杀之作甚?”石崇现轻哼一声,喝令两个甲士行刑。 手起刀落,片刻后,一颗血淋淋的首级,献于堂前。 石崇现随意一挥手,甲士会意,将温仲雅尸首扔进护城河中。 堂中众人噤若寒蝉,无一人敢劝。 谢夫人暗叹一声,回转后宅,忽见婢女奉上一封书信,不由疑惑:“谁人所书?” 婢女回言:“从兴州而来,为郎君所书。” “无逸?”谢夫人面露惊讶,见封页上写着“长姐谢氏无忧亲启”数个行楷,展开书信仔细一观,恍然道。 “我静修多时,竟不知无逸已投靠高郡公,为他效力。” “高郡公战无不胜,用兵如神,为陇西潜龙,气运正盛,绝非夫君可比。” “我须得想个办法,保全夫君性命。” 她唤来婢女,耳语一番,便见其领命而去。 然而,不等她施为,府中变故陡生。 只因温仲雅虽死,却有一弟,名为季雅,为府中铠曹参军,掌管甲胄兵械。 听闻兄长无辜惨死,当即痛哭失声,心中恨意勃发。 奈何,石崇现执掌利州数年,威严尚在,又有甲士护卫,他虽想报仇雪恨,却无一兵一卒。 正无法可想,却见郎将于慎行登门拜访。 两人屏退左右,不知密谋何事,只见兵甲库大开,陌刀长枪等兵械,悄然运至于府。 这一切,石崇现饮酒作乐,懵然不知。 当夜酉时,于慎行来请,言语新得一坛石蜡,请他过府一品。 石崇现嗜酒如命,闻言自是大喜。 毕竟,这石蜡可是贡品,由西域各国,上供给大周皇帝,寻常人连闻一闻都无缘,即便百官公卿,也不过趁着节庆,啜饮一口。 有这等佳酿,等他品尝,他哪里按捺得住,即刻前往于府。 临行前,谢夫人再三劝谏,言语此行不利,恐有血光之灾。 奈何,石崇现酒虫作祟,浑然不听。 何况,于慎行唯唯诺诺之辈,怎敢造次? 当夜,欣然赴约。 这石蜡果然稀世佳酿,盛在琉璃杯中,色如琥珀,鲜艳动人,浅尝一口,只觉香醇无比,飘飘然如羽化登仙。 和石蜡一比,从前他喝的酒,简直成了泔水浊物。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石崇现神色迷离,“果然好酒,嗝!” 他一口气,将一壶石蜡一饮而尽,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 “啪!”随手一甩,酒壶碎了一地。 酒意逐渐上涌,他满脸通红,浑身燥热,一时天旋地转,委顿在地。 恍惚间,似有一点寒芒乍现。 “这是何物?”他喃喃自语,恍然道,“刀光?” “哧!”鲜血四溅,一颗斗大头颅坠在地上,仍醉眼惺忪。 屏风外,蓦然转出一人,正是温季雅。 他“呸”一声吐了口唾沫,大仇得报,只觉痛快。 “慎行兄,将他丢进护城河喂鱼去吧?” 于慎行点头:“尸身你尽管拿去,首级我自有用处。” 温季雅疑惑:“慎行兄意欲何为?” “自然是夺了他的基业,占了他的家财,纳了他的妻女,杀了他的子嗣。”于慎行面色阴狠,“叫他沦为孤魂野鬼,不得超生。” 温季雅吓得一个哆嗦,颤声道:“慎……慎行兄,他既已死,何必这般狠绝?” 毕竟,石崇现虽然杀了他兄长,但并未牵连家眷亲族。 于慎行这般行事,着实太过狠辣。 “他杀了那么多袍泽,害死那么多将士,却无丝毫悔改之心,反而心安理得,驱使我等卖命。”于慎行恨声道。 “稍有不顺,便肆意鞭笞殴打,待我等如牲畜。” “砍了他首级,已是便宜他了,正要叫他身死族灭,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温季雅讪讪道:“慎行兄尽管施为,愚弟还有要事,便先走一步。” 他虽和于慎行合谋,杀了石崇现,却并无谋夺基业,杀人满门之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想溜出城外,另投明主。 然而,上了贼船,怎能轻易全身而退? 于慎行冷声道:“贤弟,你若不助我,便随他而去吧。” 他掂量着手中长刀,毫不掩饰威胁之意。 温季雅暗自叫苦,口中忙道:“慎行兄尽管吩咐,愚弟愿效犬马之劳。” “识时务者为俊杰!”于慎行笑道,“有劳贤弟,率兵围住元府,莫要让元整碍事。” 温季雅忙不迭地点头:“谨遵慎行兄之令。” “贤弟,四方城门守卒,皆在我掌控之中。”于慎行低笑一声,“你可莫要自误!” 温季雅浑身一颤,急忙赌咒发誓,大表忠心。 于慎行挥手让他退下,当即率领五百刀斧手,闯入石府,见人便杀。 惨叫声响起一瞬,倏然寂灭,煞气结成浓云,将太阴遮蔽。 后宅之内,谢夫人陡然醒转,惊骇道:“夫君已死?” 她抬头一望,只觉黑暗中,似有恶兽,啃噬着累累尸骨,一时花容失色。 “世间果然六欲繁杂,因果纠缠,以致我一身灵感尽失,竟到此时,方才醒悟。” 正思量时,婢女跌跌撞撞跑来,惶恐道:“夫人,大事不妙。” “于郎将谋反,杀入府中,阖府老小,已然……” 谢夫人蹙眉:“元郎将呢?” “奴婢不知,只听闻府外,亦有喊杀声响起。”婢女惊慌失措。 “夫人,还是速速逃离要紧。” “不必了,为时已晚。”谢夫人摇头。 “砰!”婢女正疑惑,忽见房门遭人一脚踹开,一员武将,手持长刀,大步而来。 身后,鲜血溅了一地。 喜欢开国皇帝:从望气术开始请大家收藏:()开国皇帝:从望气术开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7章 怜香惜玉 “于郎将,何故谋反?”谢夫人蛾眉一竖。 于慎行看她一眼,满脸惊艳,笑道:“娘子兰心蕙质,何必明知故问?” 谢夫人叹道:“稚子无辜,望你少作杀戮。” “我愿自裁,府中财帛任你自取。” 她取出一柄匕首,便要自尽。 “铿!”刀光一闪,将匕首击飞,插入梁柱。 “娘子国色天香,如此美貌,倘若死了,岂不可惜?”于慎行低笑道。 “不如侍奉于我,好过那石崇现不解风情,我必怜香惜玉。” 谢夫人心中一沉,这于慎行竟存了这等腌臜心思。 本想震断心脉,以示忠贞,却陡然想起阖府老小惨死,这等大仇怎能不报。 想到这,她故作叹息:“妾身蒲柳之姿,又非清白之身,恐怕污了于郎将威名。” 于慎行浑不在意:“从前之事,便如过眼云烟,何须在意。” “最要紧的,是往后年华,你我举案齐眉,赛过神仙眷侣。” 谢夫人思考片刻,柔声道:“于郎将厚爱,妾身岂敢不从?” “只是,夫君尸骨未寒,妾身正是新寡,仓促成亲,于名声不利。” “不如过了晦日,再行商议。” 于慎行大喜:“娘子所言极是。” “三日之后,正是吉时,你我拜堂成亲。” 谢夫人蹙眉:“城外尚有高楷大军窥视,何必如此急切?” 于慎行不以为意:“六县援兵正赶来相助,有何可惧?” “吉日可不多有,春宵一刻值千金呐!” 谢夫人眸光一闪:“既如此,妾身自当遵从。” “却不知,元郎将如何了?” “元整虽然勇武,但双拳难敌四手。”于慎行冷哼道,“我已将他捆在府中,由温季雅看管。” 若非想将他收为己用,早已一刀杀了。 只是,这元整却是一块硬骨头,任凭鞭笞殴打,也不愿归降。 谢夫人点头不语。 于慎行使个眼色,吩咐数十兵卒,看守后宅,便匆匆前往府衙。 府库之中,尚有众多金银财帛,等着他收取。 皆是石崇现搜刮得来,正要为他所用。 至于府中文武,六司参军,哪个不怕死,刀光一现,个个纳头便拜。 不过一夜功夫,整个三泉城尽在掌握。 于慎行喜不自胜,命人筹备婚礼,一面催促六县援兵速至。 …… 城外,高军大营。 高楷观望天色,忽然笑道:“石崇现已死。” 众人疑惑不解,斥候尚无消息,主上如何得知? 过不多时,唐检大步奔来,喜道:“主上,城中传来军情,石崇现死于谋反,麾下郎将于慎行掌控三泉,铠曹参军温季雅受他驱使,元整困于府中受刑。” 众人闻言,皆满脸惊讶。 既惊高楷未卜先知,又惊这区区一夜之间,城中便改天换日。 徐晏清大喜:“主上,这正是天赐良机,不如即刻起兵,攻取三泉。” 夏侯敬德迫不及待:“主上,末将愿为先锋,拿下此城,献上于慎行首级。” 诸将不甘人后,纷纷请战。 高楷摇头一笑:“慢来!” “无需大动干戈,三日后,必有人献城归降,不费我等一兵一卒。” “这……”众人将信将疑。 高楷并未解释,转而嘱咐道:“敬德、唐检、治玄,你们三人,各自领兵,防备敌军来袭。” “敌军?”夏侯敬德不解。 这敌军从何处而来? 徐晏清思绪一转:“主上是说,利州其余六县,有援军前来?” “正是!”高楷颔首,虽然兵马不多,却不可轻敌大意。” “是!”三人凛然遵从。 高楷观望城池上方,见清光如水,红气弥漫,隐约结成庆云,暗道。 “这谢无逸的长姐,倒有些道行。” “可惜,身在红尘之中,劫气所迷,凡事皆后知后觉。” …… 话分两头,城中石府,谢夫人困守后宅,不得迈出一步。 婢女心急如焚,却又无法可想,只能暗中垂泪。 殊不知,一只纸鹤悄然飞出房门,穿过石府,不知去向。 门外卫士忽觉光芒一闪,却不知何物,只以为一时眼花。 三日后,谢夫人除去素服,换上高腰襦裙,浓妆艳裹,端的是美貌动人。 于慎行一见,半个身子酥软了去。 “娘子花容月貌,便是古之西施、昭君也不过如此。” 谢夫人轻笑一声:“将军谬赞了。” “妾身正有一桩异宝,置于房中,可令人心神欢悦,飘然若仙。” “将军可愿随妾身入内一观?” 于慎行自无不可,吩咐亲卫在院外守候,便执起纤纤玉手,一同前去赏玩异宝。 然而,房中布置简约,并不见异宝踪影。 “娘子,异宝在何处?”于慎行拧眉不解。 谢夫人陡然一声急呼:“元郎将何在?” “末将在此!”屏风后,转出一员猛将,其人膀大腰圆,手持一柄长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元整?”于慎行大惊失色,哪里还不明白,自己中了诡计。 “贱妇!”他一时恼羞成怒,拔剑劈向谢夫人。 然而,一刀挥过,将他连人带剑砍成两段。 “末将幸不辱命!”元整拱手道。 谢夫人望一眼尸身,叹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元郎将,于慎行虽死,城中仍有千余守卒,还望你主持大局。” “莫要让其等肆意杀戮,残害百姓。” “是!”元整领命而去。 他提着于慎行首级,出了后宅,数十亲卫怎是对手,被他手起刀落,一一杀了。 其后,来到城楼,振臂一呼,千余守卒见此,再无斗志,纷纷以他为主。 待城中秩序已定,清剿些许叛军,安抚百姓,元整回返石府。 “仰赖元郎将勇力,一举平定叛贼,拨乱反正。”谢夫人赞道。 元整摇头道:“娘子谬赞了。” 正说话间,一员小校禀报,铠曹参军温季雅不知所踪。 “这人颇为奸滑,虽助我脱困,却不肯平定叛乱。”元整拧眉。 谢夫人回言:“由他去吧,这乱世之中,生死不过一瞬,保全自己性命亦无可厚非。” 元整微微颔首:“于慎行已死,叛乱平定,我等该何去何从?” 谢夫人不答反问:“元郎将可有争霸天下之心?” 元整摇头道:“我虽有一身武力,却无谋略。” “惟愿追随明主,建功立业。” 喜欢开国皇帝:从望气术开始请大家收藏:()开国皇帝:从望气术开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8章 井底之蛙 谢夫人笑道:“既如此,何不投靠高郡公?” “他文武双全,知人善任,威名传遍陇右、河西,即便山南西道,也有耳闻。” “元郎将若献上三泉城归降,高郡公必然欣喜,委以重任。” 元整面露喜色:“高郡公威名,我亦心生向往。” “末将这便打开城门,迎高郡公入城。” 谢夫人欣然道:“元郎将投靠明主,来日必能封妻荫子。” …… 城门外,高军大营中。 众人等候三日,却仍不见城中动静,不由心生疑虑。 夏侯敬德按捺不住:“主上,不如趁机攻城,好过在此枯等。” 高楷远眺前方,忽然笑道:“天下英雄,皆入我彀中。” 夏侯敬德不解其意,正要开口,忽见城门大开,吊桥放落,一员大将策马奔来。 “元整?”段治玄面露惊讶。 徐晏清恍然大悟:“原来主上等候之人,便是元整。” 高楷笑了笑:“随我出辕门,收一大将!” 不多时,元整奔至辕门外,翻身下马,下拜道。 “末将元整,拜见高郡公。愿以三泉城献上,还望郡公收留。” 高楷双手扶起,笑道:“不必多礼,快起来。” “你投靠于我,正是一大喜事,我自当重用。” “今后,你便为我麾下武毅郎将,若立功劳,我不吝封赏!” “谢主上!”元整大喜过望。 众人见此,尽皆道贺,恭喜主上又得一员猛将。 “城中情形如何?”高楷笑问。 元整一五一十道:“于慎行谋反,杀了石刺史,把末将囚禁在府中,又妄想霸占娘子。” “娘子假意逢迎,施法救出末将,命末将埋伏壁后,设法将他赚入房中,方才斩杀。” “其后,娘子劝我献城归降,投靠主上。” 众人颇为惊诧,这谢夫人当真奇女子,不光为夫报仇,斩杀仇敌,更深明大义,保全城中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高楷亦觉好奇,这谢夫人究竟何方来历? 元整当即带路,引众人来到府衙。 谢夫人一身素服,不施粉黛,盈盈下拜道:“妾身谢氏,见过高郡公。” 高楷虚扶一把,笑道:“娘子请起!” 他心中暗赞,这谢夫人着实花容月貌,难怪引得于慎行痴迷不已。 纵然她新寡,也迫不及待和她成亲。 “娘子献城有功,不可不赏。” “今授娘子为三品郡夫人,享俸禄供养。” “不知娘子意下如何?” 谢夫人面露喜色:“谢郡公封赏,妾身不胜感激!” 高楷笑了笑,与她相谈片刻,见她对答如流,颇有一番见识。 又擅长卜算《易经》,对道家经典如数家珍,不少观点叫人眼前一亮。 他心中赞叹不已:“着实当世奇女子,巾帼不让须眉。” 待谢夫人告退,他仍觉受益匪浅。 徐晏清见此,陡然开口:“主上,谢氏新寡,未出孝期,请您三思而后行。” 高楷哑然失笑:“你想到哪里去了?” “谢夫人颇有见地,我方才与她相谈一时。” 徐晏清郑重道:“主上,红粉骷髅,不可为美色所迷,误了大业。” 高楷无语,转而说起正事:“三泉虽下,利州尚有六县未平。” “晏清可有良策?” 徐晏清不假思索:“所谓先礼后兵,主上可先传一道檄文,令其等投降。” “若不从,再兴兵讨伐。” “就依此言。”高楷微微颔首,“晏清,你文采斐然,便有劳你书写檄文。” 徐晏清道一声是,早有侍者奉上笔墨纸砚。 他毫不迟疑,一挥而就,一篇华彩文章跃然纸上。 高楷赞叹不已:“晏清学识渊博,实在叫人歆羡!” “主上谬赞!”徐晏清摇头,“若论才学,师兄崔孝宽胜我十倍。” “晏清太过自谦。”高楷笑道,命人誊抄檄文,送往六县。 数日后,绵谷、义清、嘉川、葭萌,这四县上表归降,唯有益昌、景谷二县负隅顽抗。 高楷当即派遣夏侯敬德、元整为将,各领一万兵卒,奔赴二县。 一番浴血厮杀,终究将其等拿下,由此,六县平定,整个利州尽在掌控。 汉中八州,高楷已全据凤、兴、利三州之地,下一步,便是攻取梁州,扫平其余各州县,拿下汉中。 …… 却说利州、幡冢山。 此山生机盎然,密布茂林修竹,犀牛、兕、熊、罴等猛兽奔走咆哮,白雉鸟、红腹锦鸡等华禽展翅高飞。 山顶一座坟茔矗立,相传为上古仙神墓地,四周长满蓇蓉,延绵不绝,花色漆黑如墨。 坟墓下,一块龟纹巨石上,一名道人正在修行。 随着他运转功法,一道道玄光,从四肢百骸间溢出,倏然扩散,覆盖整座山顶,将坟茔也笼罩其中。 “哧!”一声轻微异响传来,不计其数的黑色花瓣飘然而起,绕着他旋转不止。 一滴滴汁液,落在他身前,一口方鼎之中,待其填满,仿若一口砚台,盛满墨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呼!”微风拂过,漫天花朵倏然回转,落在枝叶之间,严丝合缝,仿佛从未飘落。 “铛!”方鼎陡然一个震动,其音悠扬,传遍四面八方。 这一刻,万籁俱寂,不闻丝毫声响,仿佛置身一口水井之中,抬头望去,波光荡漾,那一方天穹,越发高渺。 “井底之蛙,不知天地之大。”这道人笑叹一声,“芸芸众生,皆是如此。” 他一挥手,散去玄光,待一切平静,似乎什么也未发生。 “鸣水县这处阵眼崩毁了,看来,须得另寻他处。”这道人喃喃自语。 “陇西郡公高楷,竟能看出破绽,一把火将我数载筹谋毁去。” “不知他背后,何方高人辅佐,道家抑或佛门?” “这天下争龙,越来越有趣了。”道人面露微笑。 “道家之中,崆峒派苟延残喘,玉虚派只剩德宗一支,可谓折损两支道脉。” “至于佛门,万佛寺覆灭,净土宗元气大伤,积累数百年的香火,一朝散尽。” “这些,皆拜高楷所赐。” “着实叫人好奇,究竟是谁,辅佐他一步一步,逆转大势,夺取天命,成为陇右道潜龙,又拿下河西道。” “如今,又攻占汉中三州,图谋山南西道。” 道人百思不得其解:“他一举一动,皆暗合天道,每逢战阵,无不料敌先机。” “麾下文臣武将,皆是英才,更不乏宰相之气、国公之运者。” “若无意外,有望混元天下、开创新朝。” 喜欢开国皇帝:从望气术开始请大家收藏:()开国皇帝:从望气术开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9章 尸骨未寒 想到此处,道人颇觉遗憾:“潜龙发迹之前,不过草莽,气运大多稀松平常。” “纵然用尽百般手段,也无法一一寻得。” “只能择一支辅佐,谋个从龙之功。” “只是,成也潜龙,败也潜龙。潜龙若一统天下,自是国运加持,成仙得道。” “潜龙若兵败身死,便道统沉沦、万事皆休。” “其中利益虽大,风险也不小,可谓赌上一派气运,孤注一掷。” 道人低笑一声:“如此弄险,我仙都派可不愿意。” “还不如将一支潜龙炼成傀儡,听凭操纵。” “即便有天谴,提早安排个替死鬼去承受便可,我自坐收渔翁之利。” “劫数由尔等去扛,道果归我享用。” “妙哉!” 话音刚落,山顶再无一人,唯有蓇蓉花盛开,枝叶下,一具具尸身干瘪下去。 …… 且说梁州,南郑城。 郭羽正在府中休养,不知为何,自先前昏倒,他便精神萎靡,无力吟诗作赋,更对赏花逗鸟兴致缺缺。 这区区数十日,便须发皆白,迟暮之气萦绕不散。 仿佛行将就木。 王夫人在旁服侍,面色哀戚。 这时,管事小步走来,嗫嚅道:“郎君、娘子……” 王夫人横他一眼,呵斥道:“有事便说,为何吞吞吐吐?” “是……是!”管事额头沁出冷汗,支支吾吾道。 “前头传来消息,高楷攻取三泉,平定六县,利州已然易主。” “另外……另外,郑监军反叛,率军归顺裴行基,献上城固,此刻……此刻正兴兵来攻!” “什么?”王夫人花容失色,“怎会这样?” 高楷攻取利州,也就罢了,横竖是偏僻之地。 然而,郑毅竟归顺裴行基,剑指旧主。 这叫她情何以堪? 毕竟,当初便是她举荐郑毅为监军,赶走郭雄,为一万大军主将。 却不想,他悍然反叛,夫君若知晓,岂不大怒? 果然,郭羽听闻此事,口中嗬嗬道:“竖……竖子!” 话未说完,便昏死过去。 “夫君?” “郎君?”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直至三更时分,方才将郭羽唤醒。 他躺在榻上,喘息微弱,双目无神,和将死之人,没有丝毫区别。 管事急切道:“娘子,郎君怕是……不好了,须得尽快请来府中文武,交代后事。” 王夫人如梦方醒,慌忙道:“你说得有理。” “快……快去请我兄长前来。” 管事皱了皱眉,这交代后事,怎能只请一人? 置府中众臣于何地? 然而,这紧要关头,他也顾不得提醒,连忙派人去请王康。 待王康匆匆赶来,郭羽已是弥留之际,目光涣散,口不能言。 “夫君?”王夫人泪如泉涌。 王康沉声喝道:“你嚎丧什么,有你哭的时候。” “眼下,把大事定下来要紧!” “是是是!”王夫人止住哭腔,一迭声道,“夫君,宏儿在此,可是由他继任节度使之位?” 郭宏抬起通红双眼,满脸希冀。 郭羽嘴角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王康压抑住内心狂喜,悲泣道:“微臣必尽心竭力,辅佐少主!” 话音刚落,郭羽一命归西。 “夫君!” “父亲!” 王夫人、郭宏放声大哭。 王康挤出两滴泪,低声道:“少主,千钧重担系于您一身,莫要作妇人之态。” “眼下,速速召集府中文武,继任节度使之位,遣文书至各州县,昭告山南西道,为先主治丧要紧。” 郭宏止住哭声:“舅父说得极是。” 当即派人请来文臣武将,升堂议事。 众人听闻噩耗,个个痛哭失声,更有昏倒在地者,闹得鸡飞狗跳,好一阵方才停歇。 王康见此,急忙宣布遗命,百官见证之下,郭宏于灵柩前继任。 又让掌书记书写讣闻,传至各州县。 其后,开始披麻戴孝,为期三年。 郭羽遗体于府中停放七日,择吉地下葬。 一番折腾之后,偌大的山南西道,正式换了新主。 忽一日,郭宏请来众人商议大事。 “我初继任,仰赖列位文武臣工效力,不胜感怀。” “然而,裴行基兵临城下,虎视眈眈,着实可恨!” “我虽德薄,愿领兵出战,斩杀裴行基,献首级于我父灵堂之前,告慰他在天之灵。” “列位臣工可有良策?” 王康当仁不让:“少主此言大善,一番孝心足以感天动地。” “可尽发城中兵卒,出南门列阵。老臣虽不才,愿为少主浴血厮杀,鞠躬尽瘁。” 郭宏面露喜色,正要下令,忽见华英龄拱手大呼。 “不可!” “先主尸骨未寒,治丧要紧,此时兴兵大动干戈,是为不孝。” “何况,城中兵卒不过一万之数,怎是裴行基三万大军对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若强行出战,必然大败。” “还请主上三思!” 郭宏皱了皱眉:“华参军何出此言?” “若非裴行基攻掠我汉中疆土,涂炭生灵,我父怎会气绝身亡?” “我身为人子,父亲大仇,怎可不报?” 华英龄诚恳道:“主上孝心一片,微臣钦佩。” “奈何,敌众我寡,形势不由人,须得从长计议,不可冲动行事。” 郭宏不悦道:“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华英龄建言:“为今之计,唯有召回郭将军,请他率军,击败裴行基,解南郑之围。” 王康出言反对:“少主切莫听他胡言。” “巴南九州獠民作乱,愈演愈烈,尾大难掉,正需郭将军镇压,以拱卫梁州安危。” “若将他召回,巴南无人镇守,必然大乱。” “届时,近有裴行基围攻,远有獠民肆虐,郭家基业危在旦夕。” 郭宏颔首不迭:“舅父此言在理。” 华英龄讽刺道:“若不召回郭将军,王康,你何德何能,击退裴行基?” 王康大怒:“先主猝死,皆因裴行基之故,尚未报仇雪恨,怎能息事宁人?” “华英龄,你是何居心?” “我虽无德,愿携三尺长刀,和他决一死战,好过忍气吞声,惹天下人耻笑!” “好!”郭宏听闻,喝彩一声,“舅父果然血勇,不似旁人,毫无胆魄。” “华参军,你既不愿效力,便罢免官职,回府颐养天年吧。” 一句话,便将华英龄贬为庶人。 王康心中暗喜。 喜欢开国皇帝:从望气术开始请大家收藏:()开国皇帝:从望气术开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