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会遇见你》 074 “你换一句,这句我不会。” “不好意思,刚在外头接了个电话。”常遇春落落大方上前,挨次向长辈们打招呼。 先前,陈克己给她分享过家庭合照,此刻,正好一一对上不同的面孔。 老太太叶宛嵘,陈在山夫妇,大哥陈克勤,还有眼角眉梢透着算计的——陈克礼。 方才台阶下,那一声惊呼想来定是潘美伶,因为没见过。 “奶奶,爸爸,妈。”常遇春叫人。 她改口语气丝滑,虽不如陈克己的热情奔放,但胜在情感真挚。 这是领证后第一次来陈家,她专为陈克己而来,非正式场合稍显仓促,显然,双方同样都有些意外。 陈在山愣了一瞬,表情一秒切换慈父,眼周皱纹笑出褶子,语塞连说三个好字,连带看陈克己的眼神都柔和不少。 “小春吃饭了吗?”沈玉宁关心。 她算见常遇春次数相对最多的,当初老太太定下孙媳妇后,是她亲自跑前跑后张罗。 常遇春顺话头一点颔,目光随之一滞。 沈玉宁介绍:“这是你大哥。” “得亏没同意你跟着我去接人,不然一顿好等!”陈克己插话。 言外之意,瞧瞧我们护士长多关心你。 “大哥好。”常遇春点头问好。 陈克勤自报家门,听出老三替她不动声色示好,一笑,“谢谢弟妹,那什么,我有带伴手礼,等一下拿给你。” “别等一下!要拿就现在拿!”陈克己促狭,抬手揉捏后颈。 他贴着常遇春站,宛如安保,更像撑腰。 闻言,陈克勤宠溺看他一眼,示意岚姨开行李箱,笑骂道:“贼老三还怕我跑了?” “那是,我空等仨小时呐!” 陈克己半开玩笑,不依不饶,目光有意无意瞟向陈克礼。 视线相撞。 陈克礼倏地抽回眼光。 不知是否他多疑,总觉得陈克己的每一句话暗含深意,都像在点他。 — “春儿!快来,来挨着我坐!”叶宛嵘眼睛一亮,扬手让常遇春走近些,“你们都忙去吧,别杵在这儿,我们说说话。” 常遇春笑眯眯“嗳”了一声。 陈克己下巴轻蹭她发顶,毛茸茸的,偷摸掐一把她后腰,“去吧,奶奶要跟你单聊呢。” 常遇春还没坐定,叶宛嵘拉着她手问个不停,“春儿呦!我们多久没见了!想死我了!” “我也想您。” “……” “老太太今儿不睡了?”陈在山突然插话。 叶宛嵘揶揄:“今儿下午睡多了。” “……” 陈在山一噎。 他本意在新儿媳面前活跃一下气氛,立个慈父人设,没想到老太太压根不给机会。 陈在山目光求助沈玉宁。 “……” 见状,沈玉宁起身,眼角余光瞥陈在山,嘲讽一嗤,东拉西扯净说那没用的。 她转头对常遇春,“天也晚了,就别来回跑了,住家里正好。” “你母亲说得对!”叶宛嵘看着她。 沈玉宁打配合,“你陪奶奶说说话儿。”说完,她眼帘一翻,飞快瞪陈在山一眼。 这才是老太太爱听的话。 沈玉宁绕过沙发,见陈克礼纹丝不动,看样子还不想走,跟他说一句话也嫌多,她朝陈克勤使眼色,叫他赶紧滚蛋。 “四弟,帮我分一下礼物。”陈克勤会意。 “好的大哥。” 父亲面前得装兄友弟恭、手足情深,陈克礼痛快答应,快步去拉行李箱。 老太太一见常遇春,谁都不放在眼里了。 — 沈玉宁上楼前,不忘调暗客厅灯光,三盏壁灯暖黄氤氲,宁静祥和。 闲人散尽。 叶宛嵘招呼陈克己坐下,孙子孙媳左右环绕,喟叹:“今儿的事,你俩受委屈了。” 常遇春一怔。 “有人装神弄鬼,咱们干脆顺水推舟。” “老太太慧眼,是人是鬼一眼辨忠奸!” “猴三儿!”叶宛嵘笑嗔捶他手背,一顿提眸问道,“交代你打的电话都打了?” 陈克己比个手势,“妥妥的。” “……” 他祖孙俩你来我往打哑谜,常遇春没多话,莫名想起院助的那一通电话。 怪不得陈克己敢那样说,原来有老太太授意,那么,这就算陈家的态度。 然而,院助汇报时只说了前半句,陈克己电话里最重要的部分,常遇春不知道。 弘济院长团队采用“1+5”制,一个正院长,五个副院长,各自分管不同领域。 医疗业务、科研教学、行政后勤、医保财务以及电子信息化。 今天,每个分管院长都接到电话,陈克己代表陈家表态,唛斯啤酒愿意出资13个亿,配合弘济医院“沣水园”院区的各项建设工作。 唯一要求“慎重”处理今日之事。 怎么慎重,如何慎重,无需多说。 利益,就是最深的感情,最精密的榫卯。 — “得了!天儿不早了,闹腾一下午,你俩休息去吧,有什么明儿再说。” 陈克己兴奋不已:“得令!” 有老太太发话,他拉着常遇春起身。 “……” 常遇春刚想说话,猝不及防被他一拽,一把拉进怀里,瓮声瓮气一句,“奶奶晚安。” “去吧!”叶宛嵘老怀安慰,爱不释手。 — 陈克己揽常遇春上楼,深一脚浅一脚。 四楼楼梯口,俩人停下脚步,他一指最里头那间,房门紧闭,“他的。” 他,当然是陈克礼。 常遇春一瞧,却不由自主望向斜对面。 黑色门把手上挂着一只爱马仕飞马,特殊皮拼接,近7000块的东西,挂的忒随意了。 “谁的?” 陈克己把眼一扫,“我妹,不常回家。” “你妹?”常遇春警觉,收回目光斜睨他,“有几个妹,怎么没听你提过。” “不是什么要紧的人。” 薛琼玉,陈在山战友的遗孤,二十年前从小养在陈家,和常遇春比,当然不重要。 陈克己不想多提,揽紧她吹个口哨,火急火燎带上门,反手将她抵在门上。 潮热喘息泼洒耳畔。 “怎么算不要紧?” 常遇春别过脸,有周斯甜珠玉在前,她揪住他话里漏洞不放。 “……” 陈克己找她嘴唇,深呼吸低头一吻,“你换一句,这句我不会。” “陈克己!我给你脸了!” 075 “不说话当你默认,我帮你。” 常遇春抬膝盖照直一顶,警告脱口,“陈克己!我给你脸了!” 陈克己脚尖灵巧,转个圈趔趄着躲开,然而,不久前同样的一句话,莫名蹿进脑海。 我要你的脸干什么。 那次,他怼完这句两人头一回不欢而散。 “……” 陈克己心有余悸,一舔下唇,黄牌迈巴赫里,谢逍的敲打还言犹在耳。 “小春自小被家里宠大,算常教授的老来子,嬉笑怒骂都随心,她生活相对简单,护理出身,业务能力强,也很懂事。” “嫁进你们陈家,我们也都放心,希望你不要辜负她。” …… 字字铿锵砸在心头。 陈克己陡然清醒,低头瞧见怀里的她,吞咽口水调整情绪,然后嬉皮笑脸硬贴上去。 “可不嘛!我们常护长爱岗敬业,人美心善,啧啧,特别给我长脸!” “特别羡慕你脸皮厚!”常遇春作势搡他。 掌根刚挨上他壮实胸肌的一刹,她手腕一抖顿了下,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 常遇春抬头,恰好对着他看过来的目光。 四目交汇默契相视一笑。 回忆像倒序,时间分叉,通往无数未来。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同一个画面。 最怕忽然听懂一首歌,同理,最怕突然想起某个人和某个瞬间。 — 几个小时前。 和陈克己通话突然断线,一路走回小公寓楼下,常遇春思前想后,决定不能坐以待毙,于是,火速联系他助理董天野。 上回加过小董好友。 一通语音电话,两人信息一凑,不安被无限放大,她立时心中有数。 “小董,找个你相熟的车行,先别给4S店和保险公司打电话,切记!” 后台联网,难保被有心人监控。 “你要是没有,我有,我给你电话。” 常副护士长罕见紧张,董天野立时听出话意精髓,连连应下。 车子他一周前刚刚保养过,理论上来说不会出问题,除非有人做了手脚。 好家伙。 董天野没来由一脑门汗,语塞回答,“我有!我有!常护长你放心!我会办好。” “小董,陈克己说他在曲池收费站,你快点出发,见面再说!挂了!” 电话挂断。 董天野:“……” 他半张嘴,惊得说不出话。 常副护士长她也太雷厉风行了吧。 …… 冬日夜色浓黑,五六盏高瓦数射灯照亮服务区,十一月底的凤城,寒风凛冽。 慢充急死人。 手机勉强维持7%电量,充电宝明明一直充,烫得像碳,就是充不进去,反而掉电。 陈克己气得忘了端着一纸杯开水,抿了一口,燎了一舌尖泡。 “操!” 他忍不住扬手一扔,溅一手背,疼得他原地跳脚。 人走背字儿的时候啊喝凉水都塞牙。 倏地。 一束低矮的大灯光线自远处投射,乍然刺目,陈克己抬手遮挡,暗骂一声。 有人喊他。 声音飘在冷风里,纷纷扬扬,似有若无。 “??” 小声音越发耳熟,陈克己难以置信,一错眼,直接眼角飙泪。 老头乐。 常副护士长的银白双拼色Smart,缓缓停下,主驾驶车窗洞开,露出常遇春焦灼的脸。 “……” 陈克己一愣,一步上前俯身探进车窗,抢出一个霸道占有的吻。 窗框逼仄,他怕她躲开,想伸手扣住她后脑,却苦于无法伸展。 然而,他感觉到一股由内而外的拉扯,细一分辨,他不禁心花怒放,她主动回吻他。 他的常副护士长从天而降。 陈克己心跳彻底失控。 — “开灯呀。” 常遇春的话拉回他思绪。 陈克己松开她的手,手机随手扔沙发,拐进里间换衣服,“常护长你转转先,服务区熬得我一头灰,我冲个澡。” 话说一半,他把着浴室门一探头,挤眉弄眼,“小春,要不……一起?别浪费嘛。” 无事常护长,有事喊小春,双标太明显。 常遇春眼刀一扫,断然拒绝。 “……”陈克己悻悻转身,故意没关门。 — 片刻,潺潺水声传来。 趁陈克己洗澡空档,常遇春总算得空,走马观花参观他的房间。 凤城龙脉脚下的顶级风水豪宅,逼人贵气扑面而来。 她去过谢逍家,就在陈家大宅前头,一切早有心理准备,可实地亲临,依旧震撼。 陈克己一个房间堪比寻常大平层。 四楼有个露台,视野开阔,正对巍峨龙脉,她一眼愣住,怪不得小公寓他习以为常。 他的窗景俨然一派悠然见山南山。 房间很热,常遇春脱掉大衣和羊绒马甲,露出里头一件雾霾蓝真丝衬衣。 这时。 沙发上他的手机振动,屏幕随之一亮。 常遇春顺手抓过,一条新消息,未留意摁出密码输入界面,六个数字在心里逛了一轮。 不好奇是假的。 门挂上的爱马仕飞马他明显讳莫如深。 她也不知何时对他有了占有欲。 或许是下午那通电话,又或许是她在服务区见到他,他飞奔向她的那一幕。 可是,犹豫一晌,常遇春没有解锁。 — 陈克己上身半裸,腰间裹围浴巾,浴室镜面折射,正瞧见外间的她,握着手机发呆。 短暂观察,他叫她,“小春,到你了。” “真快。”常遇春视线移出屏幕。 她将手机递给走来的他,“有个未读。” “是谁?”陈克己随口问。 他只当她看了,索性没接手机,双手前后捋着发梢,水珠肆无忌惮飞溅。 常遇春:“不知道。” “嗯?”陈克己意外,身形一滞,以为她忘记密码,报出一串数字,下巴轻抬偏头看她。 “你帮我看呗。” 潜台词提醒她狠不用避嫌。 常遇春点头。 也是,当着他的面光明正大,她输入密码,烂熟于心比解锁护士PDA还丝滑。 — 消息是董天野发来的,【三哥,我找熟人问了,你车被人动了手脚。】 常遇春暗暗倒吸一口凉气。 陈克己垂眸,居高临下,啪嗒,发梢一股水珠滴落屏幕。 她仰头,他眼底一抹阴翳一闪而过。 可能是觉察到她在看他,陈克己倏地眼皮一眨,恢复往日不羁神情,咧嘴朝她笑笑。 常遇春扭头,被这一眼打乱心跳。 刚才目光交错的一刹那,穿透眼眸,她仿佛像从未认识过他一样。 — 常遇春抻着袖笼擦拭屏幕水渍,没曾想带出几个字,偏偏还点出了发送键。 陈克己:【不信】 三少爷突然俏皮,董天野满头问号,试探性地发了个托腮的表情包,进可攻退可守。 “……” 常遇春后知后觉,淡定撤回。 那头,董天野与三少爷高度同步动作,主打一个瞒天过海,神不知鬼不觉。 — 见常遇春不动弹,陈克己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枕她肩窝,故意冲耳畔呵口气,轻佻一笑,“你不洗吗,还是想让我帮你?” 他胸前多半湿漉漉的,骤然相贴,她真丝衬衫一秒洇湿,感觉到他喉结上下滚动,常遇春扭扭脖子,侧头扳着他的手。 “不说话当你默认,我帮你。”陈克己说。 说着,他一把打横抱起她,常遇春一声低呼,双手攀上他脖子。 “陈克己!”她喊他。 声线焦急,手攥拳密密捶他后背,“别闹!我有正事说!” 饶是她手劲大,陈克己正上头,落在背上犹如雨打沙坑,他很是受用。 后话她还没来得及说,他手臂施力揽紧她,往浴室走,接话道:“边洗边说不耽误!” 下午高速服务区,她从天而降像英雄,如果没有这一遭,他大概不敢这么主动。 — 几步将到浴室,陈克己走得脚下生风,头一次恨房间太大,影响发挥。 “陈克礼!”常遇春凑他耳畔挤出三个字。 “……” 陈克己脚步一滞,抱紧她没撒手。 “你没怀疑过他吗?”常遇春盯着他问,交换腿晃了晃,示意放她下来。 陈克己照做,看着她,张张嘴又闭上。 何止怀疑,他一早认定是陈克礼干的,陈家专程跟他作对的,除了陈克俭就剩陈克礼。 常遇春拉他坐下,“你听我说,咱们得趁热打铁,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咱们?”陈克己关注点有点跑偏。 “!!” 常遇春给气笑了,信手扇他膝盖,格外认真强调,“你别不当回事!现在得找证据。” 陈克己看她,气定神闲一笑。 “说是他就是他,不是他也是他,要什么证据!” 076 “睡哪儿不是睡,我们合法的。” 三少爷好大的口气。 房间空荡,陈克己说得漫不经心,落在常遇春耳中,多了一份不容置疑的肯定。 她不由看他几眼,咽下后话,忽又临时起意,一指手机,“那个东西,你拍照了吗?” 充电宝样的白色匣子。 陈克己点头。 起初他没当回事,直到常遇春来时,听完原委,坚持要检查车子,他才回过味儿来。 不愧是搞医疗的副护士长,心思缜密。 车一旦被救援拉走,后续经手人一多,势必再也查不出什么了,于是,他不仅拍照,还录了完整视频,堪比“开箱”。 “我发给小董。”陈克己学会了抢答。 urus让董天野拉走仔细查验,刚才回来是她开车,别看小小一台“老头乐”,他竟然破天荒觉得比豪车舒服。 一路只顾看她,其余无关紧要,压根懒得理会,直到此刻,人在怀里瘫在家里才踏实。 常遇春说:“也发给我。” 陈克己点开手机相册,选中一排资料,一边随口调侃,“你要干什么?” “人多力量大。” “……”陈克己提眸看她一眼。 完了。 常副护士长卷习惯了,该死的胜负欲呀。 不行。 他不能输。 男人不能说不行。 陈克己暗里较着劲,又不好意思发语音,只好文字催促董天野:【明天下午出结果。】 拿着手机,半晌没收到小董回复,他差点条件反射以为信号不好。 【你听见没有!】陈克己颐指气使。 “……” 消息依然石沉大海。 陈克己怄得原地转个圈,忿恨一挥拳,他大爷的,小董这厮现在脾气见涨啊! 然而。 他不知道的是,董天野随救援在车行,根本没机会看手机。 一群人正围观最新款顶配urus,V8双涡轮,动力狂魔,3.3秒级破百。 三少爷对车有洁癖,董天野一刻不错眼。 — 收到照片和视频,常遇春信手转发给谢逍,【二哥,借你金牌律师用用呗。】 默乐资本法务总监,律师柴乐,人称“凤城必胜客”,大事小情没有他搞不定的。 谢逍秒回:【?】 常遇春发了一条20秒语音,三言两语说了始末,她从不跟他客气,【二哥抓点紧。】 谢逍再次秒回:【好。】 常遇春俏皮补了一个“坐等”的表情包。 等了几秒,谢逍没回,应该是立马安排柴律调查去了,啧啧,逍总执行力拉满。 — 等不到董天野,陈克己无意间一回头。 忽见常遇春盯着屏幕,笑而不自知,他嘴角微勾,好奇凑上前抻着脖子一扫。 只一眼,笑意戛然而止。 “……” 男人 他还较个屁的劲呀,谢逍这加特林一出,寸草不生,陈克己顿时意兴阑珊,手机一扔。 砸到沙发闷响,常遇春疑惑扭头,摁灭手机,指尖戳他胸口,学他揶揄:“破防了?” “我破什么防……” 话音未落,陈克己大喇喇往沙发一瘫。 直觉是前兆,细节是答案,男人的第六感同样堪比卫星精准。 区区贺正文不足挂齿,谢逍不同,他俩青梅竹马,又有替她换窗玻璃的前尘往事。 倏地。 陈克己一秒释然,欠身捞起她手腕,一扯锁进怀里,戏谑道:“我破什么防!” 笑死,人现在在我怀里。 她高速狂奔,深夜开车找他,怎么不算关心呢,哥这么玉树临风,敢保她就是爱上了。 颅内高潮。 一时想要个答案,陈克己头抵她锁骨,闷声闷气问:“小春,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是关心,也是爱,对不对?” 他撒娇般来回扭动额头,自问自答。 “……” 闻言,常遇春一愣,她没想过这个问题。 关心不假却还谈不到爱。 医学表明,人在恋爱时会分泌激素,其中让人产生愉悦的那种,叫苯基乙胺。 衰落期半年到四年不等,它会诱使你迫切地想和对方在一起。 现在谈爱为时尚早,常遇春很清醒。 “你知不知道,那大马哈鱼为了繁殖,能游半个地球,你觉得是为什么?” 她直身弹他脑门,“醒醒吧!” “……” 陈克己抓着她手臂,耍赖不动弹,扣着腰搂回怀里,埋在她脖颈,气息洒落。 “睡觉!” 结婚证簇新,床单也滚了好几轮,爱不爱的挺薛定谔,算了,来日方长。 陈克己眼神逐渐危险,低头吻她。 — 是夜。 高山流水大宅第一晚,常遇春浑身僵硬,她不认床,但很不习惯。 “我睡不着……” “还想要?” “我又不是你!” “怕什么!睡哪儿不是睡,我们合法的!” “……” — 转眼,新一周到来。 周一天蒙蒙亮时,常遇春收到谢逍发来的pdf文件,事无巨细。 凭借仅有的照片和视频,柴律不负众望,列出了信号屏蔽器购买时间、金额,安装时的天眼监控截屏,甚至详细到具体分秒。 末尾,柴律列出法条,又pro又贴心。 《中华人民共和国无线电管理条例》第六条明确规定:任何单位或者个人不得擅自使用无线电频率, 不得对依法开展的无线电业务造成有害干扰,不得利用无线电台进行违法犯罪活动。 视情节轻者行政拘留,重则罚款。 “小罗!”陈克己一眼认出身型,半裸着窜起身来一指,“老四助理,习惯性驼背。” “胸椎后突引起的脊柱变形,合并症不少,他得尽快就医。” “……” “……” 对视,常遇春别过眼,职业病又犯了。 陈克己搂过她,“二姐说,陈克礼据理力争,为了他,还把公司配的助理给开了。” “安插自己人?” 闻话,陈克己眼睛一亮,“可以啊你!” 谁说护士只懂伺候人,他的常副护士长见微知著,搞权斗肯定是一把好手。 “……” 常遇春失笑。 也就三少爷头脑简单,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能想到吧,自古豪门出情种,所言非虚。 “你打算怎么办?”常遇春拷问。 陈克礼看她,“不急,先办正事。” — 董天野的调查结果卡着DDL发来,有柴律在前,陈克己看也不看,劈头盖脸一通骂。 他雀跃:“多少钱能把柴乐挖来,一千万够不够?” 常遇春:“……” “胃口大不怕,哥有钱。” “陈克己,你要知道,吃喝在中国,那可是和嫖赌并列的败家子儿行为。” “……” 陈克己一噎。 — 周三下午,陈克己说的正事,终于到来。 当晚,高山流水别墅,舆情过后,陈家正式宴请常世新夫妇。 用餐过后,老太太叶宛嵘拿出一个藏蓝色丝绒盒,一整套Graff蝴蝶系列高定珠宝,明确表示送给陈家认可的儿媳常遇春。 顶奢黄钻,绝无仅有,常教授神色如常,转而谈起陈克己的未来。 上回教授楼吃饭时,陈克己知情识趣,常世新很满意女婿,今晚主要向着他说话。 亲家豁达开明,陈在山高兴又意外。 他当即拍板,“老话讲成家立业,马上进公司,他就是唛斯啤酒的副总裁!” “……” 常世新波澜不惊,笑而不语。 见状,陈在山一个电话打给秘书,“通知公关部,更新公司官网组织架构,发通告。” “谢谢爸!”陈克己正襟危坐。 常世新和陈在山同步微笑。 — 大宅车库,陈克礼开车出门。 岐叔望着他背影,诧异跟岚姨念叨,“今天倒好,想来的没来成。” 岚姨哂笑,“小潘又想来瞧热闹,二叔给了她一张卡,这不,SKP消费去了。” — 世界半人半鬼,有人得意,有人失意。 卡宴副驾驶座位,陈克礼手机屏幕亮着,聊天界面是他发的,【出来坐坐?】 一条新消息。 周斯甜:【我在WildFree。】 077 “我可能不行。” 高山流水大宅二楼,最北边拐角,陈克礼贴墙而立,居高临下,目光渐渐褪去温度。 家里两个餐厅,一大一小,大餐厅紧邻花园,视野开阔,逢年过节或重要场合才启用。 特地在这里招待常教授夫妇,足可见陈家的另眼相待。 几个厨子早上六点不到就开始忙碌,老管家岐叔,连夜把车库打扫得比脸还干净。 甚至为接待贵客,所有无关紧要的人,都被老太太要求——“上外头玩儿去”。 他坚持没出门。 父亲面前,他必须维持乖巧人设,“玩儿”那是纨绔陈克己的专属,不是他。 至于大哥陈克勤,这几天哄常朵儿去了,那天他临阵脱逃给老三撑腰,她恼羞成怒。 陈克礼没多想。 倒是小潘,见钱眼开不堪重用,二叔区区一张卡打发,她就什么都不顾了。 把钱看得太重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在这个家里,他活得比摄像头都累。 — 望着楼下,陈克礼很认真地想了想区别。 他认祖归宗,没有这样的排面,五年前陈克勤结婚,重视程度,也远不能与今日相比。 常家他妈的到底哪里好。 老太太活像逮住一个金元宝不撒手。 说来也怪,老大老二的两个老婆,竟然碰巧都姓常,却不是同宗,有亿点可笑。 区别对待肉眼可见,现在,比他郁闷的人,要数常朵儿才是。 楼下热闹刺耳,陈克礼薄叹一口气。 有一瞬间,他怅然扪心自问,若有朝一日他结婚,奶奶和父亲会不会一视同仁。 — “他就是唛斯啤酒的副总裁!” 陈在山一声吼,乍然打断陈克礼思绪。 他眼皮突跳,视线聚焦,目及之处,陈克己看向常遇春的眼神,温柔中带着宠溺。 许是觉察到有人在看他,陈克己倏地抬头望来,陈克礼眼光匆忙乱飞,下意识急转身。 一刹那,视线似有若无交汇,被他发现了,又或者没有。 等了几秒安全,陈克礼举起手机,调整焦距,偷拍一张亲密照发给周斯甜。 不能让他一个人失意。 【你死心吧!】 本来想利用周斯甜大闹弘济医院搅局,他盘算过任何一种可能,最好陈克己身败名裂,最不济也能让他进不了公司。 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竟成了助推。 算漏了一步,陈克礼悔不当初。 早年与影后母亲的情事,让父亲最重名声,陈家娶亲骤然被爆,又飙上娱乐版头条。 父亲生怕旁人诟病他不够重视亲家。 毕竟,常裴两家世交,他忽视常家新女婿,摆明不给裴家面子,要知道,当初定下这桩亲事,还是裴伯渔亲自拍板的。 于是。 一个“唛斯啤酒副总裁”堵住悠悠众口。 陈克礼简直快心梗了。 合着忙活一圈,是他成全了陈克己。 — 席间喧腾,满桌珍馐。 早起空运刚到的松叶蟹端上桌,只有日本鸟取县捕捞的雄蟹,才配叫“松叶蟹”,被誉为“冬季味觉之王”。 要不是偷听,陈克礼一秒不想多待。 用餐过后,老太太拽着彭高捷说个不停,两家人挪至下沉式客厅,热络商量婚事。 “婚礼,拍婚纱照,哎呦呦,必得井井有条妥帖才好!”叶宛嵘发话。 常家不比豪门重脸面,彭书记与常教授表示医院还有工作,委婉地全权交托给男方。 术业有专攻。 陈在山不懂这些,沈玉宁懒得管,她还有好多画展没看,老多艺术品没买呢。 钻研大半生婆媳关系,她瞧出老太太跃跃欲试,于是,会意替人揽下。 沈玉宁:“我来操办吧。” 果然,叶宛嵘十分满意,指着她冲彭高捷没口子地夸,“我这个大儿媳最是体贴,小春嫁到我们家就放心吧。” — 正说着婚礼,“催生”话题避无可避。 长辈们过分沉迷,非常默契,异常生猛,谈笑间仿佛下个月就要抱孙子孙女了。 尤以老太太为代表,放狠话生一胎奖励一个亿,无论男女。 常遇春着急,她还要竞聘护理部主任,考公卫硕士呢,哪有什么闲心造人。 对她而言,领证和换电影票根没有区别。 于是,她膝盖贴上陈克己的,拖鞋轻踩他脚面,像上回在教授楼那样,无声暗示。 陈克己小腿顺势与她紧挨。 皮肤温热,透过薄羊毛衣料清晰感知,堂而皇之在长辈面前暗度陈仓,他嘴角压不住。 常副护士长还是会玩。 — 常遇春膝头轻轻撞他一下,说话呀你。 “……” 陈克己喉结滚动,不自然躬了躬上身,抬手整理西装袖口,掩饰异样。 见人无动于衷,常遇春嘴一瘪,余光警告瞪他一眼,到你发挥了,别装傻! 陈克己眼帘略掀,环视四周,借挠下巴掩口,苦着脸飞快回她,“……插不上话。” 陈家规矩,长辈面前绝不多话。 何况,他一看见陈在山,下意识心里发怵,躲都来不及,自投罗网除非他疯了。 “别的都依你……”陈克己扭头说小话。 许是他动作幅度过大,让老太太尽收眼底,小两口亲昵私聊,她心里甭提多高兴。 不时瞥一眼,并不点破。 — 常遇春右手藏身后,撒气照他后腰一拧。 “嘶……”陈克己陡然弹起。 所有人视线集中,不解望着他。 不等他开口,老太太笑眯眯顺水推舟,“瞧瞧!我们三儿着急给亲家表态呢!” “……” 陈克己轻咳,转脸看常遇春,“不是。” “三儿害羞了。”老太太调侃。 陈克己作乖巧状笑笑,重新落座。 见状,沈玉宁瞥陈克己一眼。 自己的儿子她最了解,他有心帮小春说话,碍于规矩,不好公然驳长辈面子。 可她也不想惹老太太不快。 略一思量,沈玉宁含蓄问常遇春,话说得客套,“小春你觉得呢?” “我不着急。”常遇春坦率讲出原由。 “……” 她的直言不讳,除常教授夫妇外,其余陈家众人俱是一愣,尤其老太太,张了张嘴。 内卷的风还是吹到了豪门。 沈玉宁忍不住憋笑,一回神,陈克己与她对视,耿直真好,特别新颖。 — 片刻。 老太太总算缓过劲儿,怀柔笑道,“不着急,先预备着嘛,我说的对吧,三儿。” 您老就甭再落井下石了。 可算等到cue他发言,陈克己早熬不住,再不说话,常副护士长要杀人了。 他清清嗓,拐弯抹角拒绝,“就是!不着急!我且得戒烟戒酒呢。” 陈克己两指把玩打火机,“我不是前阵刚耳石症拍了片儿嘛,不得缓缓?” 话音未落,他一怔,dupont掉地上。 操。 说太快秃噜了。 “你什么了?”老太太眉心紧蹙。 陈克己装傻,“我没什么呀。” 闻言,陈在山与沈玉宁面面相觑,沙发一侧,常教授夫妇洞悉真相,朝常遇春使眼色。 常遇春:“……” 她记仇,装没看见,别开目光。 老太太眉宇不豫,“三儿你实话实说,你到底怎么了?” “……” 陈克己勾手拾起打火机,一咽口水,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我可能不行。” ?? 所有人震惊。 078 “三儿可算说了句像样的!” “我可能不行。” 客厅中庭霸气挑高,陈克己音调不大,信息量却足够震撼,所有人一脸震惊。 包括二楼把角偷听的陈克礼。 值了!还有意外收获! 视觉盲区,看不到陈克己的脸,可从陈在山与沈玉宁惊悚表情推断,长辈们被吓到了。 一种变态扭曲的心理再度占据理智。 只要陈克己不舒服,他就很舒服。 陈克礼轻舔上唇,憋不住笑出声,顿时懒怠再听后话,揣好手机预备离开。 忽地。 裤兜一阵轻振,陈克礼边走边解锁屏幕,公关部工作群有消息@他。 【老大,江秘十分钟前电话通知,要连夜出通稿,这事你知道吗?@陈克礼】 陈克礼不屑,什么大不了的,【出呗。】 他一向喜欢下属遇事不决就请示,满足日益高涨的虚荣心,可是今天,他莫名烦躁。 陈克己出任唛斯啤酒副总裁,真不是大事,随便糊弄一下得了,何必非得汇报。 收到回复,群里安静。 — 陈克礼刚走下一楼,又来新消息。 这回是私聊,他手下的公关部主管,【老大,江秘说不用咱们动手,他给了文件。】 蠢蛋! 提供现成内容岂不是更省事。 这帮人什么脑回路啊,陈克礼轻咬嘴唇,烦得想骂人,倏地脚下一顿,收住步子。 这事不对劲! 江秘,本名江舟,陈在山的第一秘书,深得父亲器重,一贯做事雷厉风行,某种程度上讲,他在唛斯啤酒可以代表陈在山。 公关部的事,秘书办一向不插手。 也就是说,他们早就草拟好了新闻通稿,却秘而不宣,只为等一个最佳时机。 “……” 妈的!被摆了一道。 想明白这一裉节,陈克礼更心烦意乱。 这时,屏幕又亮,周斯甜回:【你谁?】 “……” 这女人还跟这儿玩欲擒故纵,陈克礼嘴角抽搐,冷嗤一笑,他回她:【出来坐坐?】 不等她消息,他已施然避开客厅,刻意从后门绕到车库,驾车出门。 别墅常绿乔木掩映,冬日郁郁葱葱,卡宴疾驰,尚未驶入主路,副驾驶座位手机振动。 周斯甜:【我在WildFree。】 装腔作势,陈克礼瞥一眼,没连导航,谙熟一脚油门切入浓黑夜色。 — 那厢大宅。 陈克己一句“我可能不行”,宛如平地一声雷,众人着实惊着半晌。 高知亲家面前,陈家所有人尴尬不已。 老太太身经百战,龙头拐杖连连杵地,镇定笑骂一句,“这猴三儿!又调皮胡诌!” 陈克己:“……” 只要别提耳石症就行。 他嘿嘿一笑,抬手揉捏后脖颈,不动声色岔过话题去。 常世新夫妇得宜微笑,见状,沈玉宁和陈在山肩膀一松,暗自各吸一口气。 岚姨适时端来果盘,抢一个空档,陈在山狠剜陈克己,呵斥你小子皮又紧了。 — “……” 常遇春偷觑陈克己,不想他正看着她。 一抬头,目光相撞,眼底灼灼,两颗心陡然荡起涟漪,像春宴勃勃,生机盎然。 他挑眉,我行不行你知道。 她嘴角微翘,那可不好说啊。 他瞪眼,用完就跑不道德哦。 她眼皮一翻白他,少废话,抓紧说正事。 “……” 眉目传情骤然打断。 陈克己一噎,掌心覆拢膝盖,轻咳两声,坐直上身郑重表态,“半年吧,科学备孕嘛。” !! deadline从天而降,常遇春嗓子眼扎痒,忙偷偷用手肘怼他。 陈克己玩味勾唇,大大方方攥住她的手,掌根一搓,十指相扣,抬起示众般紧了紧。 他面不改色安她的心。 “嗳呦,瞧他俩……” 长辈目光不约而同投射,常遇春配合地羞涩低头,一抹含蓄浅笑,恰到好处。 趁人不备,她箍紧他指根,你搞什么鬼。 陈克己就势换手搂住她,宠溺摇晃肩膀,垂眸瞧她,放心吧,一切有我。 他了解老太太。 有时候谈笑间根本没在开玩笑,她把持陈家几十年,最擅长轻松的语调说最狠的话。 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事缓则圆,与其消极对待惹老太太不高兴,不如主动拖延,毕竟,拖着拖着就没了。 常遇春手心出汗,挣又挣不脱,只好战术性沉默。 — 科学备孕利他话术一出,果不其然,老太太松口,“三儿可算说了句像样的!” 言下之意你们一晚上没一点有用的。 见好就收。 陈克己脑顶蹭着常遇春颈窝,毛茸茸的,她伸手爱怜摩挲他发梢。 毫不掩饰的亲昵,俩人一唱一和,造人势必水到渠成,长辈们老怀安慰,喜笑颜开。 见此情景,老太太给沈玉宁递个眼色。 秒懂。 沈玉宁笑道:“小春就住过来吧,反正休假嘛,家里什么都是现成的,一点不费事。” “老太太见天儿念叨你呐。” “……” 闻话,常遇春眼帘微垂。 搬来高山流水,那就“一切”皆有可能,偏婆婆话说的圆融,几乎封死她婉拒退路。 见闺女不答,彭高捷当下明白,笑着接过话头,“弘济快搬新院区了,小春得去沣水园支援,来回有点远。” 沈玉宁似乎早有安排,“家里有司机。” 彭高捷失笑。 “单趟五六十公里,他们科交班早,”她看常世新,“是吧,常主任,你们时间改了吗?” 压根不是有没有司机的问题,路远就得早起,核心是她闺女身体受不了的问题。 亲妈与婆婆的视角当真截然不同。 常世新心领神会,颔首续道:“没有,耳鼻喉一直是早上七点十分交班。” “小春是护士长,得巡病区,赶上科室周一大交班,她们六点半就得开始忙。” “亲家不知道,我们特意在医院对面买的房子,抬脚就到,就为她上下班方便点。” 常世新不疾不徐补充,“年轻人嘛,工作都够辛苦了,能多睡会就多睡会吧。” “……” 老父亲的溺爱与疼惜昭然若揭。 潜台词我都舍不得闺女辛苦,你们凭什么还想让她来回跑路。 被常教授一个软钉子回绝,沈玉宁笑笑,”嗳呦,真是惭愧,我们考虑不周了。” 她搭眼求助老太太,甩锅意味明显,我争取了,奈何人家教授婉拒了。 — “都是小节!”老太太定调,转头对彭高捷道,“亲家母,瞧给小春累得瘦的,既然休假,就让家里厨子给好好补补。” “她身体好才能全心全意搞工作嘛。” 逻辑重音着意落在“全心全意”四个字上。 常世新:“这话没错!” 弘济医院slogan就是全心全意对患者好。 “那就先这么定了!” 彭高捷:“好。” 老太太拍板,眼角余光瞥沈玉宁,暗含敲打,话有三说,你当婆婆还嫩点。 沈玉宁:“……” 老太太心眼没一千也得八百,不服不行。 — 言语机锋频现,气氛尚可。 常遇春与陈克己对视,互一叹气,话题总算暂时从“催生”结束了。 — 这时,茶几常世新手机响,裴伯渔来电。 “抱歉,”他接起离席,片刻回来,“真对不起老亲家,医院来个急会诊。” 老太太一秒严肃,“你忙着不耽误!” “岐叔!”陈在山扬声紧着安排,“让我司机送常教授去。” 常世新婉拒,“这个点太晚了,不用麻烦,我们叫个车就成。” “爸!”陈克己起身。 “……” “……” 陈在山与常世新同时看向他。 “我送吧!”陈克己说。 079 “呦,忙着呐!” 陈克己脱口而出一声“爸”,理直气壮,常世新也应得坦然自若,陈在山眉头一挑,心底一嗤,莫名很不是滋味。 他眼风徘徊,罕见两秒停顿,后知后觉摆摆手,嘱咐一句,“仔细开车。” “谢谢爸……”陈克己磕绊,受宠若惊。 他右眼皮狂跳,父亲那句“仔细”,很多时候往往意味着——“仔细你的皮。” 这有什么可道谢的。 闻声,彭高捷笑笑,拿包的手一顿,默契与常世新交换眼神。 瞧见没,小陈很怕他父亲呢。 常遇春随之起身,陈克己自如牵起她,在长辈切切灼热的目送中,两人并肩走下台阶。 — urus还在车行,陈克己抓过库里南钥匙,先行一步倒好车,贴心打开车门。 车库陈克礼的卡宴不见了,他没多想。 人齐上车,常遇春陪他,坐在副驾驶,常教授夫妇后排一左一右落座。 陈克己扣好安全带,正要导航弘济,忽听身后常世新说,“小陈,去默乐医院。” “好嘞,爸!”他和常遇春对望。 默乐医院他熟悉,前不久耳石症刚出院。 — 白色库里南一路深夜疾驰。 陈克己开车习惯,单手闲闲把着方向盘,左手肘抵住车窗,端得一副放荡不羁。 “……”常遇春瞥他一眼没作声。 陈克己专心看路,开车无聊,他随手打开音乐,一曲“二手玫瑰”飘出,唢呐刺耳。 记忆播放,直接进高潮副歌。 Mix版《宝贝对不起》,葫芦丝绕梁,梁龙声线极具辨识度,车里顿时热闹得像过年。 常教授夫妇干咳提醒。 我操。 陈克己吓了一跳,歌品窥见人品,让岳父岳母误会不好,他慌忙关掉,打开星空顶。 一通操作欲盖弥彰,另三人忍俊不禁。 — 豪车隔音优越,连发动机都在努力保持沉默。 而沉默,震耳欲聋。 突然,一阵铃声打破平静,常世新接听,仍是裴伯渔来电,听完,他表情豁然凝重。 只言片语闯入耳朵。 Nasopharyngeal carcinoma,鼻咽癌,常遇春一愣,回头问道:“怎么了?” 闻问,陈克己竖起耳朵,刚一串英文听得脑袋跟放炮似的,他瞄一眼后视镜。 “老二岳父。”常世新叹气。 老二,凤城顶级圈子里特指——谢逍。 常遇春追问关键指标:“分期呢?” “T3N1M0。” “还好,没有远端转移……” 常世新深呼吸,“不乐观啊。” — 后视镜里,岳父眉宇间隐有愁绪,借变道,陈克己一瞥副驾驶,她神情形同复刻。 他不由坐直,双手抓握方向盘。 “二哥知道吗?”常遇春再度回头。 陈克己余光一瞟,她眉眼分明染上一层浓霜,满溢的担忧与关切,无处躲藏。 左拐弯,他紧忙收回视线。 “应该吧,老裴下午刚飞刀回来,说林建设病情有变,这不,连夜叫我会诊。” 常遇春干脆没转身,支肘朝后说话。 她记得,二哥的新婚妻子叫林眠。 “已经住院了?”她又问。 “他本人还不知情呢,说是前段时间交通肇事,总嚷嚷着鼻塞头疼,主管医生不放心,拍了个CT,显示鼻咽部结构改变。” “后来查了鼻镜,拍了MRI,又活检两次,免疫组化不好,ki67大于30%。” 常遇春张了张嘴,不发一言。 医生见惯生死。 常世新十分平静,“老裴说,你二哥打算近期去趟北京,找他师父再想想办法。” 常遇春一奇,“崔秉文?” 中国耳鼻咽喉头颈外科领域的两个大拿,协和崔秉文,万方裴伯渔,两人不分高下。 她父亲常世新只能排第二。 能找崔秉文求助,看来真的不乐观了。 “嗯。” “二哥他……还好吗?” 常世新望向车窗,不答反问,“你说呢?” “……” 又一阵充斥着遗憾的缄默。 “世事无常啊。”常教授格外感慨。 常遇春深深吁出一口气。 — 一时间,车里气氛凝重,如同深冬萧瑟的黄昏,寂寥落寞,窒息感扑面而来。 讲医学术语聊病情,陈克己插不上话,一颗心上蹿下跳,抓耳挠腮干着急。 一听“老二”他当下警铃大作,如临大敌。 凤城只有谢逍配称一声“老二”。 他不在意林建设死活,他只关心他的常副护士长,那一张小脸垮得快哭出来了。 他只想给她安慰。 陈克己换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下颌线绷得发紧,右手腕担在中央扶手台。 一勾指尖的距离,眼看要与她肌肤相亲。 然而,常遇春犹自不觉,倏地抽回手。 “……” 陈克己悻悻抿紧嘴唇。 前方没有车,他猛一脚油丝滑变道,然后飞快瞟她一眼,常遇春攥着手机直发怔。 车窗玻璃倒映出屏幕,放大的头像框界面,背景是一座雪山,画面主体是一张戴风镜和黑色雪帽的侧脸。 谢逍。 上回在会所加了他好友。 不等他细看,右侧A柱一辆电动车呼啸而过,AEB启动,陈克己匆忙回神。 见了鬼了。 深夜,信号灯奇迹般地一路绿波。 他头一次讨厌绿灯,因为让他连好好看她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 差一个路口到默乐医院,终于熬到一回红灯,陈克己放心扭头看她。 一错眼,她手机聊天框赫然一条发送信息,绿的刺目,他一舔上唇,欲言又止。 男人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谢逍和他的小春青梅竹马,情深义重。 凤城裴家的太子爷大名鼎鼎。 他想起那张脸,黄色牌照的迈巴赫,车窗缓缓降下,露出谢逍轮廓分明的侧脸。 矜贵孤傲,标准上位者的清冷不可一世。 “……” 陈克己头一回自卑,嗓子眼像弘济门口堵车,鸣笛四起,进退两难。 “小陈,绿灯了。”常世新沉声提醒。 “……” 陈克己喉结滚动,扶着方向盘,怠速。 — 默乐医院正门,裴伯渔早派人候着。 陈克己替常教授拉开车门,谦逊目送他离开,然后将彭高捷送回弘济小区。 考虑到夜已深,常遇春带他住回小公寓。 电梯上行,外卖小哥着急直抖腿。 陈克己搂着她的腰,提眸瞧一眼顶部监控红点,手腕用力,抿了抿嘴。 轿厢门开。 廊厅声控灯意外没亮,黑灯瞎火间,陈克己攥她手腕,施力一提拽到胸前,俯身一吻。 他呼吸拂过耳畔,眸中亮晶晶的。 常遇春错愕,却被他强势堵住嘴巴,他忘情深吻,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三少爷哪根筋搭错了。 突然。 一道亮光劈开春色。 对门蒋戈拉着门把手,暧昧一笑,“呦,忙着呐!” 第80章 080 “你为什么不好奇我呢?” 消防楼梯间,防火门从里拉开,廊厅黑洞洞的,外卖小哥猛一咳,声控灯无动于衷。 陈克己正忘情拥吻,浑然不觉。 突然。 一道亮光劈开春色,陈克己肩膀微颤,手臂打紧,下意识一把将常遇春护在怀里。 对门老年病科护士长蒋戈,拉着门把手,暧昧一笑,“呦,忙着呐!” 每次遇见他俩都像看成人电影现场版。 “……” 真他爸的! 怎么回回被他发现,常遇春无语。 闻言,陈克己微微一怔,大方揽住她肩膀,居高临下自报家门,“我是她老公!” 他声儿里透着一抹炫耀与骄傲,言下之意我们做什么都合理。 陈家早就是本地新闻娱乐版常客,豪门八卦,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不少。 与其让人指指点点,不如爽快承认。 “兄弟怎么称呼?”陈克己主动寒暄。 “……”蒋戈一愣。 接外卖时身型一晃,嘿然一笑,瞧这大高个的耿直,倒和常护长如出一辙。 常遇春靠墙,借光扫一眼纸袋,撇嘴吐槽:“半夜吃炸串眼睛肿,蒋护长!” “嗐……”蒋戈咧嘴朗笑,眼风瞟向他俩,话里有话笑,“放纵的快乐是加倍的快乐!” “……” “兄弟高见!”陈克己比个点赞手势。 听懂潜台词,常遇春笑嗔他一眼,手肘亲昵怼他。 蒋戈扬起烤串包装,“兄弟enjoy!” 他反手带门。 亮光只剩一条罅隙,忽地,他一只脚又迈出来,“哎!有个事儿我忘了说!” “……” 两人不约而同看着他。 蒋戈:“你们科贺医生回来上班了。” “……” 贺正文到底还是回弘济了。 “是嘛。” 常遇春与陈克己对望,前段周斯甜闹事,加之她休假,嫌烦索性屏蔽了群消息。 “干劲十足他!蒋梦奎跟他搭班,那一晚上忙得,跟伊拉克战场似的!” 陈克己鄙夷一勾嘴角。 “得了!你俩继续忙吧!”蒋戈收回左脚。 内门落锁应声传出。 - 廊厅重新恢复宁静。 骤然陷入黑暗,眼睛还未适应,陈克己摩挲着常遇春脸颊,他眸底清亮,定定看着她。 她回望他。 眼前的人如同一幅素描画,只有粗细不等的深蓝色线条,描摹出模糊的人像轮廓。 稍稍一个恍惚间。 陈克己指腹划过她柔软唇瓣,然后压着她嘴角,歪头附上一个温存的吻。 像错位吻他拇指,又像似有若无落在她唇间,试探而小心翼翼的亲吻,不同以往霸道。 这一瞬间,陈克己颅内高潮,一帧一帧画面犹如走马灯闪烁。 “男模前任”贺正文,“青梅竹马”谢老二,前后夹击,他莫名萌生出一种“前有狼后有虎”的奇怪错觉。 当然,贺正文是猫,还远谈不上狼。 陈克己无端不安,怅然若失,好似被提前透支快乐,心口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浓雾。 温香软玉,他的小春明明就在怀里。 陈克己长吁一口气,紧闭双眼深呼吸一轮,勉力提着眼帘一睁,强制压下诡异焦躁。 他为什么会纠结。 有些牛马一辈子都到不了罗马,而他,一出生就在罗马。 他可是唛斯啤酒的三少爷啊。 然而,那又怎样。 除了有钱,他一无是处。 陈家表面心连心,背后都在玩脑筋。 一想到陈克礼背后弄鬼,陈克己暗恨,不自知轻轻咬她嘴唇。 呼吸错落,一口刺痛袭来,常遇春条件反射一掌推开他,抬手揩拭嘴角。 她斜睨着他。 “小春,对不起,我……”在她面前,陈克己极少见的手足无措。 常遇春疑惑,却没多问,开锁进门。 - 简单洗漱,两人并排躺在卧室床上,借给手机充电,常遇春瞄一眼时间,午夜十二点。 枕畔,陈克己意外老实,乖巧闭目养神。 数了几秒,他呼吸平缓,轻柔绵长,常遇春以为他睡熟了,一抬手关掉壁灯。 三少爷难得无欲无求,百年不遇。 - 职业习惯,常遇春睡眠很浅。 小公寓卧室的窗帘,遮光效果极佳,睡到日上三竿都不知道天亮了。 当年装修,大哥彭越专程给她定制的,为得就是她下大夜时,能睡个好觉。 嗡嗡。 轻微一声系统提示音。 常遇春摸到手机,一条谢逍的新消息:【春也是,别担心。】 回应她发的:【没有过不去的坎。】 屏幕泛起幽蓝白光,常遇春嘴角微翘,难掩笑意。 二哥惜字如金,儿化音他总是懒得打。 寥寥数语,看着看着,她笑不出来。 她懂。 谢逍言简意赅背后,是他刻意掩饰的无可奈何,与他拼命营造出来的云淡风轻。 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人生就像“双十一”,看着打折,其实全是套路。 苦难和波折对所有人一视同仁。 就像身边的——三少爷。 她扭头看向陈克己,唬得手腕一抖,险些握不住手机,嚅嗫问:“吵醒你了?” 陈克己勾唇,“哥就没睡!” 按他以往昼夜颠倒的生物钟,这个点正high呢,且睡不着。 他今夜反常是因为烦躁。 烦躁,恰恰源于他对她蓬勃的占有欲。 不是拥有,不是占领,更不是欲求不满,而是,陈克己渴望她对他同样有占有欲。 只是这些感受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陈克己窝火又懊恼,英语没学好,合着现在连他妈语文也拉胯了。 - 被子里一阵窸窸窣窣。 陈克己抽走手机,摁灭丢在一旁,抬手将她箍进怀里,他埋在她颈间,声瓮气耍赖: “你为什么不好奇我呢?” 常遇春尾音微扬,狐疑着嗯了一声。 “好奇我酒量多少,抽什么烟,无聊的时候做什么,喝大了会耍什么酒疯。” “……” “好奇我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喜欢喝茅台还是罗曼蒂,什么颜色的车克我。” “……” “我喜欢青马还是白马,打高球喜欢去圣安德鲁斯还是加州圆石滩……” “我有新濠的天皇卡,他肯定没有……”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陈克己像喝醉了,抱着她不撒手,叽里咕噜,喃喃自语,喋喋不休。 忽地。 常遇春觉得锁骨一抹凉意,伸手一摸,咸涩难当,撩开他额头,陈克己眼眶猩红,像吃了一颗酸到离谱的杏子。 “人生没有那么多观众,好好过你自己的生活,不好吗?”常遇春摸摸他发顶。 职业道德,她比他清醒,更比他理智。 “不好!” 陈克己欺身而上,黑暗中笨拙找她嘴唇。 谢逍的消息他一览无余,她笑而不自知,他同样尽收眼底。 洪量视频说,探索欲是产生“爱”的基础,他上回问过她,结果,她让他醒醒。 证领了,床单滚了,他还需要醒醒??? “……” 陈克己背脊线条宛如山峦。 “……坏了!”常遇春掌根搡他。 ??? 陈克己身型一紧,“嗯?” 第81章 081 “我哪里偷看!” 当口,猝不及防一掌,陈克己背脊一紧。 常遇春自他身下灵巧钻出,一把捞起地毯上的睡裙,跳着脚飞奔向洗手间。 怀里陡然一空,她带起一阵微凉的冷风,陈克己不明就里一抖,半裸着紧随其后。 他跟过去。 小腹涨实的绞痛过于熟悉,常遇春攒眉俯身捂紧,正低头要看,余光瞥见陈克己。 他大喇喇斜倚门框,满脸求知若渴,眼风四下溜达。 “……” 常遇春大窘。 洗手间忘记关门,她独自在家放肆惯了,一时很不适应有他在的场合。 她一翘脚尖,摆手喊他走,“你别偷看!” “我哪里偷看!”陈克己背肌抵住门框站直,昂首挺胸表示,“我正大光明地看!” “……” 常遇春头一回被噎得想劈死他。 月光下,她那张千娇百媚的脸,红一阵白一阵,陈克己满腔喜悦,意犹未尽转过身。 “……” 常遇春垂眸,重重呼出一口气,还好。 真吓死。 这个月例假可不能再提前了。 焦虑压力大,太容易引发内分泌紊乱,每次提前七、八天,饶是王母娘娘也受不了。 - “陈克己?” 常遇春套上睡裙,洗手间外没见到。 “这儿呢!”陈克己在厨房扬声。 他拉开冰箱,叉腰将冰水一口气灌下去。 喝得急了,水柱溢出嘴角,一抹襂凉滚落,三少爷完美的八块腹肌随之一紧。 见他磨磨唧唧不过来,常遇春站在卧室门口,偏头睨他,“还不睡吗?” 陈克己丧丧看她,一舔嘴唇,“你先睡。” 突然鸣金收兵,让他怎么睡得着。 常遇春:“……” 从高山流水出来,他一晚上都奇奇怪怪的,她兀自摇摇头,三少爷心思真难琢磨。 “晚安。”常遇春说。 陈克己“嗯”了声,瘫坐沙发发呆。 忽然,卧室一声清脆落锁声。 陈克己愣住,哑然苦笑,委屈巴巴解释,“常护长,我没说不睡,就是先不急……” “……” 里间纹丝不动。 不是。 该锁的门不锁,不该锁的下手飞快,脑回路挺别致,不对,心门也是门,在他面前,就不能有锁这个东西。 收回视线,陈克己郁闷不已,外加心火难消,摸黑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操! 他越发臭脸,妈的无良营销号害人不浅,凉水差点把哥送走。 - 卧室门口,陈克己数轮深呼吸,手空悬在门把手上,指节微微蜷了蜷。 拥抱,接吻,上床,该做的一个不落。 他却觉得越来越看不透她,开始患得患失,怕她拒他于千里之外,恰如此时此刻。 挡在他身前的,不止面前这一扇门。 “……” 忽而一阵冷风起,陈克己上身半裸,毫无防备打个冷颤,手肘不经意撞在门上。 我靠!!! 门竟然虚掩着。 陈克己既惊又喜,几步冲到床边,翻身跃钻进被子,发梢微潮,不管不顾贴她耳畔。 “……” 常遇春被他弄醒。 陈克己周身如一块冰雕,唯有胸膛滚烫,他的拥抱,像消融的春水,一流就流向她。 常遇春翻了个身,额头抵住他胸口。 “陈克己。” “嗯?” “冷水澡刺激血管收缩,下丘脑和肾上腺发力,提高全身血液流通,给大脑提供充足血量,从而由性激素引起的调节权重降低。” “……”陈克己有点懵。 英语听不懂就算了,反正这是中国,可怎么汉语他也不明白了。 “在一定程度上,确实可以消减生理反应,但是,频繁用冷水抑制,可能会干扰正常反应,导致心理焦虑。” 她语调轻柔婉转,语意专业严谨,她活像一台X光机,将他从里到外扫描一遍。 来自耳鼻喉科护士长的关心??? 陈克己彻底目瞪口呆,僵直说不出话。 “……” 常遇春仰头,轻轻一吻,落在他喉结。 “……” 位置敏感,气息潮热,陈克己不自然憋气,呼吸节奏瞬间被打乱。 他低头想回吻她,却又不敢。 常副护士长刚刚科普过的——多冲冷水有害身心。 “睡吧……”常遇春转过身侧躺。 “晚安。”陈克己半支肘撑起,探身亲吻她耳根,然后仰面躺平。 - 人生流淌在时间里。 不多时,常遇春睁开眼,身后,感受到陈克己呼吸逐渐平稳,她悄悄面对着他。 适应了黑暗,常遇春细细端详着他。 五官分明,线条硬朗,抿唇睡着模样,矜贵俊逸,与平时的吊儿郎当,简直天壤之别。 - 她看着他浅浅一笑。 你为什么不好奇我呢。 面对他的质问,常遇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不讨厌他,甚至觉得三少爷随性可爱。 见多了谢逍那种高冷霸总,头一回遇到陈克己这样,又帅又有病的,挺新鲜的。 只不过,她暂时还没走出自己的心结。 当初,一口答应陈家提亲,小部分原因是,她渴望体验浮华世界感官刺激。 绝大部分是因为——男神闪婚了。 理性如谢逍,一举闪婚,不禁让她也好奇,想试试到底是什么感觉。 她还记得,谢逍跟相亲介绍人交代,一再强调“只要不排斥,不妨给彼此一个机会。” 林眠听没听进去未知,反正她听进去了。 - 病区,VIP病房见到陈克己那天,他站在落地窗前,三伏天的艳阳,透过轻柔纱帘洒在他身上,像给他镶了一圈金边。 他穿了件Kiton的浅灰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结实小臂,他一回头,嘴角含春。 他伸出手一笑,“陈克己。” 那一瞬间,只是一瞬间,她有一种久别重逢的错觉,轻而易举,特别上头。 转念,她想通了。 陈家坐拥市值千亿的唛斯啤酒品牌,国内食品饮料行业百年老字号代表,当然熟悉。 细看陈克己,个子高,长得帅,身材好,几乎每一项都精准长在了她的审美上。 “结吧,我挺愿意的。” 就这样,匆忙一面之缘,敲定领证时间。 得知她定好婚期,谢逍调侃,“我好歹见了两面,春儿你的胜负欲也太强了。” 她笑而不语。 谢逍转了99999给她,“预定吃席门票。” - 注视熟睡的陈克己,常遇春轻轻替抚平他眉间皱褶,一下一下,落笔情切。 她发觉,他在家睡觉时,也总一副战斗姿态,浑身紧绷,眉宇间一道沟壑,深深浅浅。 家本该让人放松,于他而言,却如战场。 他睫毛微颤,浓密好似一把小扇子。 常遇春俯身凑近,伸手拨弄,呢喃:“陈克己,你再给我点时间……” 忽然。 她眼前一黑。 陈克己嘴角戏谑,一把扣住她后颈。 第82章 082 “你爱钱的话,跟谁不是跟。” 午夜,WildFree酒吧人潮涌动,喧闹空气里,暧昧流转,荷尔蒙沸沸扬扬。 边角卡座又挤又小,桌上一溜Dry Martini空杯,周斯甜屈指苦撑额头,鬓边一缕碎发滑落,正遮住她晶莹眼角。 隔壁桌三两个网红脸嫩模,倚在几个斯文男人身边,美甲一点周斯甜,不怀好意轻笑。 “哎,瞧见没有,这不是那谁嘛。” “被甩了借酒消愁,缺男人小爷可以。” “人家看不上,搞艺术的嘛,清高着呐!” “……” 周遭一通放肆嬉笑,明目张胆。 不远处,浓深暗影里,陈克礼跷着二郎腿,无所事事把玩手机,闲散凝视着周斯甜。 瞥见她台面酒杯又空一回,他唇畔一抹漫不经心,抬手一扬,示意继续给她上酒。 “告诉她吧。”陈克礼说。 他看腕表,她借酒消愁一个多小时了。 - 陈克礼卡座背后,酒吧营销围了一圈,似是认出他身份,头抵头凑着低声聊八卦。 陈家老四算WildFree常客,这几个月频繁光顾,每回都是原野网红女主播Grace相陪。 老四虽不比三少爷手松,但为了Grace也不含糊,该买买该花花,她从前一身廉价某宝货,直播上镜看不出来,混夜店的人眼都毒,就是没人点破罢了。 可她自打跟了陈克礼,首饰再不用广东微商定制版,穿着肉眼可见精致上档次不少。 Grace一朝飞升,众人司空见惯。 某天,大家忽然聊起周斯甜,和Grace同期,细分赛道不同,她走“文艺小白花”路线。 每个人审美不同。 WildFree的所有人,几乎都见识过三少爷为周斯甜一掷千金,这谈资经年不休。 直到前段时间,娱乐版爆出陈克己隐婚,大家顿时恍然大悟。 周斯甜消失好几个月,原来俩人一早分手了,怪不得,那天她会跪在他面前求复合。 她平时挺傲的,把陈克己看得很紧,低声下气跪求,着实震惊吃瓜群众。 豪门难进。 音乐学院小白花不敌三甲医院小护士,最终没能成功拿下三少爷。 - “礼哥请的。”服务生摆手暗示。 新一杯Dry Martini搁在周斯甜手边,七分醉意,她眯眼晃了晃浆糊般脑袋,回头一瞥。 光线昏暗,她看不清他的脸。 依稀间,正悠闲坐在卡座里,眸光温和的,分明是她的陈克己啊。 “……” 周斯甜眼泪一秒上涌,哽咽背手抹去泪痕,摩挲微凉杯壁,然后倔强地一口干掉烈酒,垂头呛咳不止。 陈克己什么眼光。 断崖式分手,她不甘心。 - “你喝多了,周小姐。”陈克礼捉住她手腕,温和而冷漠一哂。 周斯甜回眸,定定注视几秒。 他一开口,她终于分辨出二人差别。 陈克己有情绪起伏,或温柔或热烈,而他——陈克礼,没有。 她歪头轻嗤,“还不是你给我发的照片!” 手腕被三指捏着,周斯甜脱力晃了晃,仰面盯着陈克礼,自嘲一笑,“你目的达到了。” “……” 陈克礼莞尔,似笑非笑间指尖运力,“我有什么目的,还不是同样的伤心人。” 说罢,他挨着她坐下,松开手。 “……”周斯甜斜瞥他一眼,嗓子眼发涩,没有说话。 两人屈指可数的某次见面,他开门见山谈利益。 他说,看你本事,让陈克己一无所有,你跟他就还有可能,除非,你爱上的是他的钱。 周斯甜沉默不语。 她不想取舍。 - 杯底还剩一层薄酒,幽幽折射出酸涩的光,陈克礼转头看她,不错眼,缓缓旋转杯沿,然后贴上她红色唇印,一口饮尽。 “……”周斯甜心跳停滞一秒。 陈克礼垂下眼眸,一把托起她手臂,语气不容置喙,“走吧,我送你回家。” 见状,周斯甜甩动大臂一挣,囫囵笑骂,“你谁啊!” 她脚下虚浮,踉跄几步。 话说二遍,陈克礼听来,更像装腔作势的半推半就,于是,他不由分说打横抱起她。 “……” 周围正八卦的营销面面相觑。 众目睽睽,陈克礼将周斯甜强行塞进卡宴,一脚油绝尘而去。 所有人目瞪口呆。 兄弟阋墙。 好事人灵机一动,立马电话打给唛斯啤酒,爆料加威胁,同步联络狗仔,两边开花。 - 开发新区,南湖小独栋不远的精装高层,陈克礼长驱直入,猛地一脚刹停。 地库,后视镜里,周斯甜美颈修长,轮廓精致,明艳得动人心魄。 陈克礼眼底划过一丝决绝。 他俯下身,长手捞起瘫倚后座的周斯甜,单手扛在肩上,扯她手袋时,香奈儿暗扣不牢,他没看见。 哗啦,小包东西滚落。 陈克礼顾不上细看,胡乱塞好,换手拎着高跟鞋,摁亮上行电梯。 - 八层,一梯一户,平层大三居。 周斯甜四肢软绵绵下垂,醉醺醺掀起眼皮,紧接着,陈克礼拽着她手指,解锁门禁。 他皮鞋清脆,每走一步都像卡点。 “……” 直到将她甩到床上,陈克礼单膝跪在床沿,累得叉腰微喘,抬手扯松领口。 周斯甜早被他摇晃得想吐,胃里翻江倒海,她捂着嘴,冲向洗手间。 - 吐完漱口,抹一把凉水,酒醒八分。 周斯甜头痛炸裂,盥洗室镜中,隐隐映出一张倨傲冷漠的脸,她仓促回身,斜倚台面。 脚下竟如同生了根无法动弹。 “……” 啪嗒,啪嗒,啪嗒。 鞋底渐近,咫尺之遥,陈克礼喘息潮热,直直扑在她脸上。 “……”周斯甜屏息,别过脸。 陈克礼捏着她下巴,逼她直视,轻佻一笑,“周小姐,你爱钱的话,跟谁不是跟。” “……” 周斯甜别开眼。 陈克礼松手,揽紧她后腰猛地朝前一带,她曲线窈窕,登时像两块拼图,严丝合缝。 “唔……” 周斯甜嘤咛低呼,耳根一片绯红,犹如细细密密的红疹,一路蔓延至锁骨。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哪儿!” “……” 陈克礼掌心覆腰,指腹一勾,眺笑不答反问,“不如周小姐猜猜看?” 既然她最喜欢玩欲擒故纵,他就陪她。 周斯甜咬唇,提眸与他对视,挑衅揶揄笑问,“调查我?” “是了解。”陈克礼着意纠正。 “……”周斯甜眨眨眼。 必定是在意,才会想了解,听懂他话里暗示,她心底不禁闪过一丝雀跃。 是啊。 只要能阶级跃迁,老三和老四没差别。 短暂盘算。 她再望向他的眼神里,少了七分抗拒。 见此,陈克礼迈前一步,周斯甜退无可退,被逼在洗手台前,他双手环住她腰身。 男人的气息包裹着她,陌生又熟悉,周斯甜心房松动。 一年前,和陈克己确定关系后,她就收起玩心,谈起了“柏拉图式”恋爱。 陈克己再花心思的娇宠,于她而言,只能看不能用,周斯甜烦恼,也倍加感慨。 - 像陈克礼这种富二代,她们小姐妹间早有攻略,周斯甜推开他,熟练地欲拒还迎。 她探向他颈间第一颗纽扣。 然而,下一刻。 陈克礼眼底一抹狠戾,抱她抵在台面上,侧头强吻下来。 第83章 083 “后头好像有人跟车。” 房间空旷,随处充斥着久未住人的寂寥。 敞阔卧室有一扇超大横窗,纱帘被冷风带起,下摆啪啦啪啦抖动,刮着玻璃窗。 陈克礼不经意偏头,目光定在远处,视线尽头,恰好窥见南湖,夜景旖旎,月色撩人。 周斯甜一声呢喃。 他收回视线,垂眸看她,借着月光,她面颊潮红,眉心微蹙,笨拙而矜持的迎合他。 陈克礼一心二用,欣赏着她轮廓精致的下巴,一时心旌动摇,忍不住用力一掐。 “……” 乍然痛感,周斯甜拧身嘤咛,睁眼觑他。 陈克礼犹自不觉,依旧我行我素。 知道陈克己向来手松,没想到他对周斯甜还真挺大方,一张床垫上百万,果然会享受。 躺的他床,睡他的女人,一瞬间,那种熟悉的扭曲快感再度侵袭。 然而,很快,他觉察到一丝不正常。 周斯甜动作稍显生涩。 “……” 陈克礼身形一滞,以为她傲气忸怩,于是鄙夷轻佻勾唇,戏谑放浪,蛮横强硬。 然而,略加试探片刻,他几乎得意地笑出声,不由温存几许,带着爱怜轻抚她脸颊。 四目相对。 周斯甜轻笑,眼底落寞一闪而过。 “……” 陈克礼一怔。 熟男熟女,有些事情无需挑明,他回她一笑,俯身封住她的口。 原来陈克己竟然真的没碰过周斯甜。 男人被戴绿帽的痛苦,仅次于双亲亡故。 睡了她,就是打陈克己的脸! “……” 做人不能太贪心,得了千金想万钱,当了皇上,还想成仙。 陈克礼雀跃放肆低吼,侧躺瘫倒,怄了一整晚,此刻,总算能全身心舒畅一回。 …… 我可能不行。 陈克己的话莫名浮上脑海。 憋不住笑,陈克礼打鼻腔冷哼一声,长臂一伸,一边揽过周斯甜,一边娴熟点了支烟。 - 他缓缓吐出烟圈,灰蓝色烟雾交错升腾。 陈克己居然还他妈的玩纯爱! 都什么年代了,他不是不行,他是有病。 陈克礼摩挲着周斯甜光滑如玉的肩膀,一时感慨,忽地翻身,发泄般狠嘬她嘴唇。 老三出于爱而不睡她,所以,他放弃周斯甜娶常遇春,竟然是身不由己! 想到这里,陈克礼低头望向怀里。 这岂止一个妩媚动人的女人,分明是日后拿捏胁迫老三的大杀器。 “……” 陈克礼觉得心口滚烫、汹涌,仿佛身处靶心,他迫不及待想再次放纵点燃自己。 - 绵长欢愉,似久旱逢甘霖,周斯甜双唇紧咬,鼻尖沁汗,强忍不发一言。 为陈克己守身如玉,他却狠心抛弃她。 此时此刻,周斯甜只有报复的痛快,她扭头,逢迎着亲吻陈克礼掌心。 - 十二月的凤城更添深冬萧瑟,浓云重雾。 Grace被一堆消息提示音吵醒。 和陈克礼睡觉,怕无端打扰,她夜里总开勿扰模式,哪怕他不在,也成了一种习惯。 滑开手机,Grace眼珠差点掉地上。 视频光线昏暗,WildFree门口,她一眼认出,陈克礼公主抱周斯甜,然后绝尘而去。 “……” 好你个小白花撬老娘的男人。 说好的不雌竞呢! 还要不要点脸。 Grace正宫心态爆炸,双拳紧攥,胸口起伏,气得一扬手摔了手机。 闹钟骤然响起。 - 同一时刻,弘济小公寓楼,闹铃突兀刺破一片缠绵缱绻。 “操!”陈克己有如虾跳,一眼惊醒,“什么东西!” “……” 常遇春熟练关掉闹钟,无语扫他一眼,亮出屏幕,“五点半的闹钟,没见过?” 也是,社畜才用闹铃,三少爷何曾受过社会毒打。 “……” 她眼神分明有种看智障的感觉。 陈克己支肘撑起上身,歪头宠溺睨她,嘴角含春,“又笑我是吧!” 他摸过手机,点到闹钟,大喇喇撂她手里,一指,“瞧瞧!哥用过闹铃!” 死皮赖脸来弘济同居,开荤后第一夜,为接她下大夜,陈克己特意设置了一个闹钟。 然而,那一次。 苹果自带的闹钟险些把他心脏病吓出来。 - 常遇春笑笑,下床扯开窗帘一道窄缝,灯箱红光漏进来,她一瞧天色,“今天要下雪了。” “下就下呗。” 陈克己没听出深意,漫不经心回嘴。 “一下雪患者就医难度大了,跌倒外伤,慢性病容易恶化,哮喘和COPD特别多。” 一听英文,陈克己条件反射头疼,“弘济又不止你一个,再说你正休假呢!” 闻言,常遇春转身,盯着他,一言不发。 “……” 陈克己被这一眼看得头皮发紧。 他尴尬挠挠后脑勺,强行找补,“我实话实说,常护长你不要对号入座嘛。” “……” 常遇春嘴抿成一条线,敷衍“嗯”了声。 - 气氛陡然降至冰点。 床上,陈克己上身半裸,斜倚床头;床下,常遇春香肩半露,背靠窗帘。 两人对视。 无声对峙。 有人说,对视是一种克制情欲的精神接吻,陈克己觉得,得分情况。 比如他俩现在这样,目光相撞的瞬间,对视,其实是破窗的罪魁祸首。 谁先躲闪谁就输。 他太知道她胜负欲爆棚,主动投降滑跪,嬉皮笑脸哄她,“我错了,你重新说一遍。” “……” 正经不过三秒,常遇春板着脸忍笑,配合他重复了一遍,“一下雪患者到院难度大了。” “搞摆渡车!哥掏钱!买!”陈克己潇洒一挥手,“绝不能让我们常院长的心意掉地上!” 什么鬼东西。 “陈克己!”常遇春短促一笑,闹着捶他。 “……” 陈克己玩世不恭勾唇,攥住她手腕,欺身上前,眼神逐渐危险。 双唇将将挨上。 - 这时。 床头柜手机响,陈克真来电。 两人对望,陈克己滑开接听,乖觉丝滑点亮免提,“二姐,你起得比鸡还早!” “……”常遇春一噎。 电话那头,陈克真同样一哽,呛他毫不嘴软,“你小子皮又松了是不是!” “……” 这回,换陈克己语塞。 满级搞笑,本想在媳妇面前装个大的,结果,二姐隔空还他一个大逼兜。 陈克己一本正经干咳两声,“大清早的,找我什么事儿?”言下之意你没人陪我有。 “今儿我有空,见个面呗。” “不见。” “你急什么!我又不见你!小春呢?” “想见我们常院长啊——”陈克己拖腔带调,戏谑挑眉看常遇春,玩味一笑,“排号!” “陈克己我看你就是皮松了!” “……” - 姐弟俩你来我往一顿嘴仗,约定了见面细节,陈克真去ZoeCure做脸,邀请他俩同行。 因为约的下午,两人一商量,决定提前出门,先吃午饭,然后直接去店里赴约。 库里南开出弘济巷口不远,常遇春发觉有些古怪,狐疑道:“后头好像有人跟车。” 第84章 084 “常规操作。”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5章 085 “老公我饿了。”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