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零:山河猎户,从家徒四壁开始》 第59章 进山!陆青山带队,备战打围子! 前一夜在县城花销不小,但看着妻女满足的睡颜,陆青山只觉得浑身是劲。 天刚蒙蒙亮,他就已经起身,悄无声息地穿好衣服。 林月娥也醒了,睁开眼,就看到丈夫高大的背影在昏暗的油灯下忙碌。 她坐起身,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不多睡会儿?” 陆青山回头,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 “不了,今天得领着铁柱他们上山趟路,早点去,早点回。你在家照顾好小雪,别让她出门乱跑,外面冷。” “嗯,我知道。” 林月娥点点头,眼底藏着一丝担忧,“山里雪大,你们……小心点。” “放心吧。” 陆青山走到炕边,俯身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吻,动作自然而温柔。 林月娥脸颊微红,心头却是一暖。 这种亲昵,曾是她不敢奢望的。 “爸爸……” 小雪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小手扒拉着想坐起来。 陆青山摸摸女儿的小脑袋,柔声道:“小雪乖,爸爸出去干活,很快就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嗯……” 小丫头嘟囔一声,又倒回温暖的被窝里,嘴角却带着甜甜的笑。 金虎也醒了,摇着尾巴在陆青山脚边蹭来蹭去,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似乎也想跟着一起去。 “你个小东西,雪都快把你埋了,老实看家!” 陆青山笑着拍了拍金虎的脑袋,小家伙委屈地呜咽两声,但还是乖乖趴回了灶膛口。 屋外,天色青白。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卷起来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 赵铁柱、刘富贵,还有村里选出来的赵磊、赵强、赵飞、赵二壮四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已经搓着手等在陆青山家院门口了。 赵铁柱和赵二壮肩上各扛着几根削尖了的粗木桩,那是陆青山特意交代准备的,关键时刻能派上大用场。 赵磊和赵强则背着几个沉甸甸的麻袋,里面是他们从村里几户老猎户家借来的大号捕兽夹子,带着倒齿,闪着寒光。 “青山哥!” 见陆青山出来,几人连忙打招呼,脸上带着兴奋和一丝紧张。 陆青山点点头,目光在每个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刘富贵身上。 刘富贵怀里抱着一支半旧的单管猎枪,那是从村巡山队借来的,另一支则递到了陆青山手里。 这两杆枪是这次打围的重火力,也是震慑野兽的关键。 “富贵,枪口朝下,保险关好。” 陆青山沉声提醒。 “哎,哎!青山哥,俺……俺记着呢!” 刘富贵手心直冒汗,枪身在他手里仿佛有千斤重,磕磕巴巴地应着。 他这辈子还是头一回摸真家伙,心里又怕又激动。 陆青山又检查了众人携带的开山刀、绳索、火绒火石和少量干粮,确认无误后,才一挥手。 “出发!” 一行七人,踏着厚厚的积雪,朝着沉寂的关东山深处走去。 雪后的山林,银装素裹,万籁俱寂,只有他们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咯吱咯吱”声。 空气冷冽清新,吸入肺腑,让人精神一振。 陆青山走在最前面,步伐稳健。 他的【山野之心】早已悄然铺开,方圆数百米内的风吹草动,细微的生物气息,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哪里雪层薄弱可能有冰窟,哪里可能有松动的石头,哪里有野兽刚刚经过留下的微弱气味,他都了然于胸。 “青山哥,这么厚的雪,你这路……咋认得这么清?” 赵磊跟在后面,忍不住开口问道。他也是从小在山边长大的,自认对这片山林不陌生。 可跟着陆青山,才发现自己以前简直是睁眼瞎。 陆青山总能提前避开一些看似平坦实则暗藏沟壑的地方,选择的路径也总是最省力、最安全的。 陆青山淡然道:“在山里讨生活,不多长几个心眼,早晚把命搭进去。你们跟着我走,少说话,多看,多记。” 几人闻言,心中都是一凛,不敢再多言。 只是默默跟紧陆青山的脚步,仔细观察着他选择路径的细微之处。 他们这次的目标,还是上次陆青山三人猎到野猪王的那条“死沟”。 那地方地势险要,两山夹一沟,入口狭窄,里面却相对开阔,是个天然的围猎场。 大雪封山,野兽为了觅食,活动范围会相对集中,也更容易被驱赶到固定的区域。 一路上,陆青山不时停下,指点着雪地上一些不起眼的痕迹。 “看这儿,” 他指着一处被扒拉开的雪堆和几根被啃食过的草根。 “这是狍子留下的,看蹄印大小和深浅,应该是一只成年公狍子,刚走没多久。” 又走了一段,他指着一棵大树下几撮凌乱的羽毛和一点暗红色的血迹。 “山鸡,被黄鼠狼或者别的什么小东西叼走了。” 赵铁柱他们听得一愣一愣的,对陆青山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些在他们看来毫不起眼的痕迹,到了陆青山眼里,就成了清晰的线索。 “青山哥,你这眼睛也太毒了!” 赵二壮挠着头,嘿嘿笑道。 刘富贵更是咂舌。 “俺以前也跟着巡山队赶过猪,可从没见过像青山哥这么门儿清的!” 陆青山没有多解释,只是带着他们继续往前。 越往山里走,积雪越厚,有些地方甚至没过了膝盖。 但有陆青山带路,他们总能找到相对好走的路,避开了一些潜在的危险。 将近中午,他们终于抵达了“死沟”外围。 陆青山仔细观察了周围的地形,又用【山野之心】细细感应了一番。 确认没有大型猛兽潜伏的迹象,才开始指挥众人布置。 “铁柱,二壮,把木桩沿着这几处山坡的缓坡打下去,间隔三尺,要深要稳,防止野兽从侧面逃窜。还有带来的绳索,也可以提前在沟口下了,多缠几道不要太高。” “赵磊,赵强,赵飞,你们把捕兽夹子埋在这些野兽可能经过的隘口和草丛里,做好伪装,记住位置,别把自己人给坑了。” “富贵,你跟我一起,到沟口那边看看,选好射击的位置。” 众人轰然应诺,立刻分头行动起来。 赵铁柱和赵二壮力气大,轮起带来的石锤,将一根根削尖的木桩“咚咚咚”地砸进冻得坚硬的土地里。 赵磊和赵强则小心翼翼地拨开积雪,将一个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捕兽夹巧妙地隐藏在枯草和浮雪之下。 又做了些枯叶警示,这些是只有自己人能看懂的标记。 陆青山则带着刘富贵,仔细勘察了死沟入口两侧的地形。 选定了几处视野开阔、既能有效射击又能保证自身安全的狙击点。 “富贵,到时候你就守在这块大石头后面,”陆青山指着一处凸起的岩石。 “这里能看清大半个沟口,万一有野猪冲进口袋,你听我号令再开枪,别慌,稳住。” 刘富贵咽了口唾沫,紧了紧怀里的猎枪,用力点头。 “俺……俺知道了,青山哥!” 整个下午,七个人都在忙碌着。 他们沿着死沟外围,几乎绕了一个几里地的大圈。 熟悉了每一处山坳、每一片林子,在进沟的关键位置都设下了绊索、陷阱或者捕兽夹。 虽然只是趟路和初步布置,但工作量依然不小。 一队人饿了就啃点干粮肉干,渴了就抓把雪润润喉咙。 一路虽然人人都很紧张,有惊无险,休息的时候也算欢声笑语不断。 赵铁柱和赵二壮的活计相对比较重,两个人狗皮帽子边一直升腾着白气,刘富贵笑话他俩快要出了仙了。 直到太阳偏西,霞光染红了天边的雪山,此时围绕死沟的陷阱布置已初具规模,陆青山才下令收工。 “青山哥,这回保管叫那些野猪狍子有来无回!” 赵铁柱抹了把汗,憨笑着说。 “今天就这样,都把家伙什收好,咱们回村。明天才是动真格的!” 众人虽然累得够呛,但想到明天就能正式打围,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兴奋和期待。 第60章 猎王点兵!二十八好汉再战“死沟”! 天擦黑的时候,一行七人安全返回了山湾村。 陆青山回到家,林月娥和小雪已经眼巴巴地等在门口。 看到他平安回来,林月娥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爸爸!” 小雪欢叫着扑进他怀里。 “累坏了吧?快进屋暖和暖和,饭都做好了。” 林月娥接过他肩上的猎枪,柔声说道。 简单的晚饭后,陆青山仔细擦拭保养着那两杆猎枪,又检查了一遍子弹和火药。 林月娥在一旁默默地帮他整理着明天要带的干粮。 “明天……人多,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她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 陆青山放下手中的活计,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放心,我心里有数。等这次打围回来,整个村都能过个真正的好年了。” 一夜无话。 腊月二十九,天刚破晓。 整个山湾村像是苏醒的巨兽,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起了炊烟,狗吠声、人语声此起彼伏。 村头的大槐树下,黑压压地聚集了二十七八条汉子,都是村里的青壮劳力。 个个都穿着厚实的棉袄棉裤,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家伙”,有的是祖传的猎叉和满洲弓,有的是磨得锃亮的柴刀,还有的扛着削尖的木棍,刘富贵腰里还别着四颗放信号用的自制的土雷子。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股子按捺不住的兴奋和对收获的渴望。 村长赵永年和生产队长赵大志站在人群前面,脸色严肃。 赵永年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爷们儿们!今儿个,是咱们山湾村几年来头一次组织这么大规模的打围!为的是啥?为的是让家家户户都能过个肥年,让娃儿们嘴里能有点油腥,开春有力气下地干活!” “但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厉,“丑话说在前头!进了山,一切都得听青山指挥!谁要是敢不听号令,瞎逞能,坏了大家伙儿的事,别怪我老赵不讲情面!” 赵大志也跟着补充道:“安全是头一条!打猎是玩命的活计,都把自个儿的小命看牢了!猎物再多,也得有命回来享用!都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啦!” 人群轰然应道,声震四野。 陆青山从人群中走出,来到赵永年和赵大志身边。 他今天换上了一身深蓝色的新棉袄,更显得身形挺拔,目光沉静锐利,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气度。 他环视一周,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各位叔伯兄弟,村长和队长的话,就是我的话。进了山,一切行动听指挥,不许单独行动,发现猎物不许擅自追赶,必须先发信号。我们的目标是把猎物往死沟里赶,形成合围。” “记住,我们是来打猎的,不是来送命的!安全第一,收获第二!” “都听青山哥的!”赵铁柱第一个吼道。 “对!听青山哥的!”刘富贵也跟着喊,虽然声音还有点抖,但眼神却比平时坚定了不少。 其余的青壮也都纷纷附和,看向陆青山的眼神里充满了信任和期待。 陆青山点点头,不再多言,大手一挥。 “出发!” 二十八人、四只精壮猎狗的队伍,浩浩荡荡,如同一条长龙,踏着晨曦的微光,朝着那片被冰雪覆盖的莽莽群山进发。 寒风呼啸,吹不息每个人心中的热血。 陆青山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身后是赵大志、赵铁柱、刘富贵等几个核心队员,再往后是其余的村民。 他的【山野之心】全力催动,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那片熟悉的山林,在陆青山眼中,却弥漫开一股与往日不同的,浓烈的血腥与躁动之气。 似乎,有什么大家伙,也被这连日的大雪和寒冷,逼得有些不耐烦了。 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这场打围,怕是要比预想中更刺激几分了。 队伍在积雪覆盖的山林中蜿蜒前行,寒风凛冽,却吹不散众人心头的火热。 所有人行动迅速,一个多时辰后,终于抵达了陆青山选定的“死沟”沟口。 这“死沟”名头听着瘆人,实则是一处两山夹峙、入口狭窄、内里却逐渐开阔的天然口袋地形。 一旦将猎物驱赶进去,便如瓮中捉鳖。 陆青山站在沟口一块略微凸起的岩石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周围的地形。 【山野之心】的感知力如同无形的触手般蔓延开来,将周遭数百米的风吹草动尽数纳入掌握。 他沉稳地转过身,面对着一张张既兴奋又带着些许紧张的脸庞,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都听好了,接下来这么安排。” “刘富贵!” “哎!青山哥,俺在!”刘富贵一激灵,连忙应道。” “你带十六个人,分成四队,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往死沟这边呈扇形驱赶。” “记住,动静要大,但人不能离得太远,不能落单,保持呼应,注意脚下的陷阱标记。” “一旦发现大群猎物,立刻用口哨示警,紧急情况就放炮仗放土雷子!” “主要目的是把活物往咱们这口袋口这边撵,明白吗?” 刘富贵用力点头,脸上泛着红光:“明白!保证把它们往沟口赶!” 他琢磨着,这活儿听着刺激,就是不知道自己那嗓门和炮仗,能不能吓住那些山里的“大家伙”。 陆青山又转向赵大志和赵铁柱:“大志叔,铁柱,二壮,你们再挑五个打猎有经验、胆子大的兄弟,一共八个人,就埋伏在这沟口两侧的隐蔽处。” “等刘富贵他们把猎物撵过来,你们的任务就是看准时机,突然发力,把慌不择路的畜生彻底轰进这死沟里!” “然后,立刻用咱们昨天准备的多余木桩和绳网,把沟口给我封死挡住了!绝不能让到手的猎物跑了。” 赵大志看着陆青山条理清晰的布置,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用力拍了拍胸脯:“青山,你放心!这活儿交给我们,保证办得妥妥帖帖!” 赵铁柱更是兴奋地搓着手,他那根粗壮的榆木梢棒已经饥渴难耐了。 最后,陆青山指了指自己,又点了赵飞、赵强、赵磊三人:“我们四个,负责远程。我、大志叔,还有富贵,咱们三杆枪是主力。” “赵飞、赵强、赵磊,你们三个的弓箭也不能含糊。咱们就守在这沟口上方两侧的山坡上,视野好,等猎物进了沟,就是咱们的靶子!” “记住,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轻易开枪放箭,免得惊了其他方向的猎物,也别伤了自己人!” “所有人耗着不着急,只要不跑,早晚都是我们的。” 三人齐声应道:“是,青山哥!” 他们都是村里箭术不错的后生,此刻能和陆青山并肩作战,心里既紧张又骄傲。 赵永年在一旁听着,不住点头,对陆青山的安排十分满意。 “好!就这么办!都听青山的,各就各位,准备!” 一声令下,二十多人立刻行动起来。 刘富贵带着他的人马,呼啦啦地散开,朝着四个方向的密林深处摸去,很快就消失在茫茫雪海之中。 赵大志则领着赵铁柱等精壮汉子,在沟口两侧的山林里寻找最佳的隐蔽点,将削尖的木桩和绳网悄悄布置妥当。 陆青山则带着三个弓箭手,攀上了沟口两侧相对陡峭的山坡,各自找好了射击位置。 居高临下,整个死沟入口一览无余。 一切准备就绪,山林间暂时恢复了寂静,只有寒风吹过树梢发出的呜咽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信号。 第61章 兽潮来袭!村民狂欢,青山将死沟再变猎场! 约莫过了一袋烟的功夫,刘富贵那边还没动静。 陆青山正在纳闷,刘富贵却带着两个小子,先把他昨天领人提前在附近几个山口下的小套子、捕兽夹都检查了一遍。 “青山哥!青山哥!有货!有货啊!” 刘富贵压低了声音,却难掩兴奋地从林子里钻了出来,手里提溜着一串东西。 众人精神一振,纷纷探头望去。 只见刘富贵和他带来的两个小子,手里、腰上挂满了各种小猎物。 两只肥硕的雪兔,灰毛兔子耳朵耷拉着,已经冻僵了; 四只色彩斑斓的野鸡,尾羽修长; 还有一只贼头贼脑的黄鼠狼,估摸着是想偷鸡不成反被夹; 更喜人的是,居然还有两只皮毛油光水滑的紫貂! 这可是稀罕货,皮子值钱! 另外还有三只圆滚滚的榛鸡,也就是俗称的“飞龙”,炖汤最是鲜美。 “嘿!开门红啊!”赵铁柱咧着大嘴笑了起来。 “富贵你小子可以啊,这手气!”有人打趣道。 刘富贵得意地嘿嘿直笑。 “都是青山哥教得好,让俺们提前下这些玩意儿,不然哪能有这收获!“ ”我去撵猎物去了。刚才瞧见了西边有货。等好吧!嘿嘿。” 刘富贵把猎物放在沟口隐蔽的树下,转身领着两个人回外围找猎物去了。 这点小小的收获,让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陆青山看着那些小猎物,也露出一丝笑意,这算是个好兆头。 没过一刻钟,东面山林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口哨声,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急促而有力! “来了!” 陆青山眼神一凝,低喝一声。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沟口埋伏的赵大志等人立刻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神经紧绷。 赶紧跑回山坡上的陆青山和弓箭手们也各就各位,端起了猎枪猎弓,目光如电,紧盯着东面山林边缘。 “轰隆隆……” 隐约的震动从东面传来,仿佛闷雷滚过雪地。 接着,是树枝被撞断的噼啪声,以及野兽粗重的喘息和杂乱的蹄声,越来越近! “是野猪群!” 赵铁柱经验丰富,只听声音就判断了出来,压低声音对身边的人喊道。 片刻之后,东面山林边缘的雪地上,率先冲出来几头黑影! 那是七头大小不一的野猪! 领头的一头獠牙外露,体重怕不是有三百来斤,浑身鬃毛倒竖,气势汹汹。 后面跟着几头母猪和半大的小猪,惊慌失措地往前猛冲。 紧随其后,又是四只受惊的狍子,它们跑起来轻盈迅捷,像林中的精灵。 最后面,还跟着五只梅花鹿,漂亮的皮毛在雪地里格外显眼,只是此刻也顾不上优雅,只顾着逃命。 “稳住!等它们再近点!” 赵大志低声喝道,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 那群野猪和狍子、鹿,显然是被刘富贵东面的人马撵急了,慌不择路地朝着死沟的方向冲来。 眼看最前面那头大野猪距离沟口只有不到五十米! “就是现在!上!” 赵大志爆喝一声,率先从隐蔽处冲了出来,手中磨得锃亮的猎叉直指前方。 “吼!” 赵铁柱等人也如同猛虎下山,齐声呐喊着,从两侧包抄上去。 那群野兽本就惊魂未定,突然又遭遇迎头痛击,更是乱作一团。 领头的大野猪试图转向,却被赵铁柱一棒子狠狠砸在侧腰,痛得它嗷嗷直叫,只能继续往前冲。 其余的野猪、狍子和鹿,在众人的驱赶和呐喊声中,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着,纷纷涌进了狭窄的死沟入口! 眼看着,惊慌跑在最前面的两只狍子,已经被最靠外的绊索绊倒啃了地。 “封口!” 陆青山在山坡上高声下令。 赵大志和赵铁柱等人立刻行动起来,七手八脚地将早已准备好的粗木桩插进雪地里砸好的坑中,又拉起了几道掺着荆棘的绳网,迅速将数米宽的沟口封锁了大半。 就在这时,西面山林,刘富贵和在外围的人也发出了信号,而且是“砰”一声急促的炮仗声! “坏了!西边也有大家伙!” 生产队长赵大志在山坡下叫了一声,他没想到两拨猎物来得这么近。 果然,西面山林也骚动起来,蹄声震天。 没等沟里第一波猎物被完全控制,第二波猎物已经如同潮水般涌了过来! 又是四头野猪,个头虽然比第一波稍小,但数量同样不少。 更麻烦的是,后面还跟着至少八只狍子和鹿,甚至还有好几只兔子,被吓得一窝蜂似的,到处乱窜。 场面顿时有些失控! “狗日的刘富贵,会不会赶牲口!” 赵铁柱一边手忙脚乱地用梢棒将一只试图从封锁线缝隙钻出去的半大野猪砸回去,一边忍不住骂了一句。 那些兔子蹦蹦跳跳,根本拦不住,嗖嗖几下就从人缝里、网底下钻出去跑没影了。 好在赵大志经验老道,临危不乱,大声指挥着。 “别管那些小的!先堵住大的!把野猪和狍子、鹿都给老子赶进沟里去!” 沟口的汉子们也是拼了命,呼喝声、棍棒撞击声、野兽的嘶吼声响成一片。 所有外围的猎手也收了口袋,尽数回到沟口。 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仗着人多,加上地形优势,全部大个的猎物还是被成功驱赶进了死沟。 “铁柱!二壮!带人守住缺口!别让它们冲出来!” 陆青山在山坡上冷静地指挥着,同时已经将枪口对准了沟内。 “青山哥!开枪吧!” 赵飞急促地喊道,他已经拉满了弓,箭头对准了一头在沟内用鹿角横冲直撞的大公鹿。 “别急!等它们再往里跑跑!节省弹药!”陆青山沉声道。 “好!”急忙跑回沟边大石头的刘富贵举着枪,也应声道。 死沟之内,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十几头野猪、十多只狍子和鹿,在狭窄的沟内互相冲撞,发出绝望的嘶鸣。 “放箭!” 陆青山看准时机,果断下令。 嗖!嗖!嗖! 赵飞、赵强、赵磊三人早已蓄势待发,闻令之下,三支羽箭几乎同时离弦而去。 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精准地射中了三只跑在最前面、体型较大的狍子和梅花鹿的脖颈或肋下要害! 中箭的猎物悲鸣一声,踉跄几步便一头栽倒在雪地上,鲜血迅速染红了洁白的雪。 “砰!” 陆青山也几乎在同时扣动了扳机,老旧的单管猎枪发出一声震耳的轰鸣,枪声在山谷间激起阵阵回荡。 一颗滚烫的铁砂弹,精准地轰在了一头正试图沿着陡峭沟壁往上爬,妄图逃窜的野猪的侧脸上! 那野猪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庞大的身躯如同被巨锤砸中,应声滚落下来,重重砸在雪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赵大志和刘富贵手中的猎枪也相继打响。 沟内的猎物彻底陷入了灭顶的恐慌和混乱,无头苍蝇般在狭小的空间内乱窜,互相踩踏。 而沟口已经被赵铁柱等人用最后几根木桩,围网和身体棍棒刀叉死死堵住。 四只猎狗也适时地从侧面冲入,狂吠着撕咬,进一步加剧了猎物们的混乱。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屠杀。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沟内的枪声和箭矢破空声才渐渐平息下来。 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成了!成了!哈哈哈!” “发财了!这下过年不愁肉吃了!” 看着沟内那倒毙一地、层层叠叠的猎物,所有参与打围的山湾村汉子们,在短暂的寂静之后,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 他们扔掉手中的武器,互相拥抱着,拍打着对方的肩膀,兴奋得满脸通红,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赵铁柱和几个年轻的小伙子甚至激动得把头上的狗皮帽子都高高扔到了天上,又蹦又跳,像个孩子。 赵大志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不小心溅到的几点温热的兽血,也是长长地舒了口气,平日里严肃的脸上堆满了难以抑制的笑容。 “好小子们!干得漂亮!都他娘的是好样的!赶紧的,下去清理战场!把咱们的猎物都拾掇出来!” 众人欢呼着,纷纷从山坡上、隐蔽处涌向死沟。 陆青山也从山坡上下来,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 这次的收获,远超他的预期。 十几头野猪,其中不乏两三百斤的大家伙,还有十好几只狍子和梅花鹿。 这批野味,不仅能让整个山湾村的村民都过上一个前所未有的肥年。 他跟国营饭店张主任的约定,也能超额完成了。 然而,就在众人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准备下沟分割猎物时,陆青山的笑容却猛然一滞。 他的【山野之心】骤然传来一阵强烈的悸动! 一股极其浓郁、带着蛮荒与暴虐气息的生物磁场,正从死沟南侧的山林中,迅速朝着这边靠近! 那股气息,远比刚才那些野猪要强大得多,充满了压迫感! “都别动!” 陆青山脸色猛地一变,厉声喝道。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柄重锤砸在众人心头,瞬间压下了所有的欢呼和嘈杂。 第62章 关东山真霸主!黑瞎子驾到! 众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纷纷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僵住,不解地望向他。 陆青山目光锐利如刀,死死盯着死沟南侧那片寂静幽深的林海,额角甚至有冷汗渗出。 他的【山野之心】正疯狂预警,一股远超之前所有野兽的、带着蛮荒与暴虐气息的生物磁场,如同沉重的乌云般迅速逼近! 他能清晰“看”到,一个庞大而漆黑的轮廓,正拨开没膝的积雪,无声无息地潜行而来。 目标,正是这满沟的血腥和新鲜的猎物! “有大家伙被血腥味引过来了!” 陆青山的声音因极致的凝重而显得有些沙哑,“快!所有人立刻找地方隐蔽!准备战斗!” “大家伙?” 众人心中一凛,顺着陆青山的目光望去,除了白茫茫的雪和黑黢黢的树,什么也看不见。 但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震动从南面传来,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在践踏大地,连带着风声都似乎变得压抑了几分。 经验最丰富的赵大志脸色骤变,他闻到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刺鼻的腥臊气。 陆青山那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能让他如此紧张的,绝非善类! “快!听青山的!都藏起来!” 赵大志反应最快,几乎是吼着招呼众人,他自己已经一个箭步窜到了一块大岩石后面。 刚刚还沉浸在喜悦中的村民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的寒意。 一个年轻些的村民手一抖,刚捡起来的柴刀“哐当”一声掉在雪地里,他慌忙弯腰去捡,却被旁边的人一把拉住,拖向一棵大树后。 “别慌!找掩护!” 赵永年也大声指挥着,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村民们这才如梦初醒,顾不上沟里堆积如山的猎物,手忙脚乱地寻找隐蔽物。 有人躲在岩石后,有人藏到大树下,有人则直接趴在雪堆里,用积雪覆盖身体,尽量让自己的身体融入周围的环境。 赵铁柱和赵二壮牙关紧咬,守在沟口用木桩和绳网临时搭建的障碍后,虽然手心全是冷汗,但仍紧紧握着梢棒和猎叉,眼睛死死盯着南面。 刘富贵更是脸色惨白,抱着猎枪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牙齿都在打颤。 陆青山则迅速挥手,带着同样面色凝重的赵大志、刘富贵,以及赵飞、赵强、赵磊三个弓箭手,再次攀上了沟口两侧的山坡,占据了各自的射击位置。 但这一次,他们的枪口和箭尖,不再指向沟内那些已经失去威胁的猎物,而是全部对准了那片死寂的南方林海。 死寂,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这片山谷。 只有远处的风声,仿佛是某种巨大存在低沉的呼吸,一下下敲打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 突然,南面林中传来一声清晰的、粗壮树枝被硬生生折断的“咔嚓”声! “来了!” 陆青山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警告,眼神锐利如鹰。 话音未落,一个巨大的黑影,像一座移动的小山,缓缓地、却带着无可匹敌的压迫感,从林海的阴影中剥离出来,踏着厚雪,一步步从容地走了出来。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令人心悸的声响,雪地在它脚下仿佛变成了松软的沙滩。 是熊! 一头真正的黑瞎子! 而且,看那庞大的骇人的身躯,比寻常黑熊至少大出两圈! 那庞大的身躯,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 粗壮如水桶的四肢,厚实得像堵墙的背部,以及那颗硕大、低垂的头颅,无不昭示着它无可匹敌的力量。 尤其是它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浓烈腥臊与蛮荒气息,带着一种原始的凶悍和久经岁月的沉淀,这绝对是一头上了年份的,真正的“山大王”! 黑熊停下了脚步,距离死沟入口约莫二十来米。 它那蒲扇般巨大的鼻子用力耸动着,贪婪地吸嗅着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满足般的咕噜声。 它那双深陷在粗硬毛发中的棕黑色小眼睛,在昏暗中闪烁着幽绿的光芒,如同两团鬼火,冷冷地扫视着满沟的猎物,又缓缓扫过那些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村民。 “嘶……” 躲藏的村民中,有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牙齿打战的声音清晰可闻。 虽然声音极轻,但在寂静中却显得格外刺耳。 黑熊的耳朵微微一动,巨大的头颅缓缓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冰冷、凶残、带着一丝戏谑的目光,让被看到的那个村民瞬间浑身僵硬,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仿佛被死神用镰刀抵住了喉咙。 陆青山心头一紧,知道不能再等了。 这头熊的智慧和压迫感远超想象,本来在冬眠的黑熊,一旦被惊醒,它所爆发出的怒气,足以撼天动地。 一旦让它锁定某个具体目标,或者被它逐个击破,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它对沟里的猎物显然势在必得。 “大志叔!富贵!准备!目标……黑熊的脑袋和前胸!” 陆青山压低声音,斩钉截铁地喝道,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赵大志和刘富贵闻言,心头猛地一跳,脸上瞬间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 黑熊! 这可是关东山里真正的霸主! 山里老话,宁遇豺狼,不遇当道黑瞎子! 一般成队的猎户见了都得绕着走,更别说主动去招惹了。 但看到陆青山那坚毅的没有任何退缩的侧脸,以及那双燃烧着决死战意的眼睛,他们狠狠一咬牙,将手中的武器攥得咯吱响,将冰冷的枪托抵得更紧,枪口死死对准了那头庞然大物。 黑熊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它没有立刻发起攻击,而是再次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那双棕黑色的眼睛在隐藏的村民身上一一扫过,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审视和猫戏老鼠般的戏谑。 就在众人以为它要选择一个倒霉蛋下手时,黑熊突然仰天发出一声震彻山谷的怒吼! “嗷呜——!” 那声音,带着无穷的威压和狂暴,仿佛要将整个山林都撕裂开来! 山谷间回荡着它霸道的宣示,积雪簌簌落下! 吼声未落,它那小山般的巨大身体猛然启动,四肢并用,如同一辆失控的黑色坦克,携着一股腥风,直奔死沟的入口狂猛冲去! 它的目标,赫然是那些堆积在沟内的,散发着诱人血腥味的猎物! 第63章 血贯熊瞳!山大王最后的疯狂! “开枪!”陆青山舌绽春雷,果断下令! 砰!砰!砰! 三声沉闷的枪响几乎在同一瞬间炸裂! 陆青山、赵大志和刘富贵手中的老式猎枪同时喷吐出愤怒的火舌,灼热的铁砂弹丸撕裂空气。 带着众人的希望,直扑那头小山般的黑瞎子。 然而,预想中黑熊应声倒地的场面并未出现。 黑熊皮糙肉厚,一身黑毛如同钢针,脂肪层更是厚实得惊人。 三捧铁砂打在它庞大的身躯上,竟如同泥牛入海,只溅起点点血花和几撮纷飞的黑毛! 黑熊庞大的身躯仅仅是微微一顿,发出一声更加震耳欲聋的狂怒咆哮! “嗷——!” 那吼声中充满了被挑衅的暴戾,它那双本就凶残的小眼睛瞬间变得血红,速度不减反增。 巨大的熊掌带着万钧之力,狠狠拍在一根碗口粗、用来封堵沟口的木桩上。 “咔嚓!” 坚硬的木桩应声而断,碎裂的木屑四散飞溅,脆弱得如同朽木! “二壮!快躲开!” 赵铁柱目眦欲裂,发出一声嘶吼,和赵二壮等人连滚带爬地向两侧避闪。 他们手中引以为傲的梢棒和猎叉,在这头真正的山林霸主面前,简直如同儿戏! 黑熊如同一辆失控的重型坦克,蛮横地撞开了村民们仓促间布置的封锁线。 庞大的身躯携着一股腥臭的狂风,直接挤进了堆满猎物的死沟之内! “完……完了……” 刘富贵脸色惨白如纸,双腿抖得如同筛糠,手中的猎枪几乎握不住,喃喃自语。 沟内其余村民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有些胆小的已经瘫软在地。 黑熊一进入死沟,那浓郁的血腥味彻底点燃了它的凶性。 它暂时忽略了那些在它看来弱小的人类,巨大的熊掌一挥,一头一百多斤的野猪尸体便如同破麻袋般被轻易拍飞出去数米远! 随即,它低下硕大的头颅,开始贪婪地撕咬地上的猎物,骨骼碎裂和血肉咀嚼的声音清晰可闻,令人牙酸胆寒。 死沟内的深度相对开阔,但也意味着黑熊有了更大的活动范围。 它背对着沟口方向,似乎饿极了,对身后的人类暂时不屑一顾,完全沉浸在血肉的盛宴之中。 带来的四只猎犬,只敢远远地向着大黑熊狂吠,根本不敢近前一点。 “青山哥!这……这可咋办?枪……枪打不穿,人和狗都不能近身啊!” 赵飞急得满头大汗,手中的弓箭对这皮糙肉厚的大家伙更是毫无用处,声音都带着哭腔。 陆青山面沉似水,眼神却锐利如刀,紧紧盯着那头正在大快朵颐的黑熊。 【山野之心】清晰地告诉他,这头黑熊的皮毛、脂肪和骨骼异常坚韧。 寻常猎枪的铁砂弹丸除非精准命中眼睛、鼻腔等柔软要害,否则极难造成致命伤害。 而要在它狂暴移动中命中那些部位,难如登天! 他注意到,黑熊虽然在疯狂进食,但那双蒲扇般的大耳朵和硕大的鼻子依旧在警惕地微微耸动。 偶尔还会猛地转过半个头颅,用那双闪烁着幽光的眼睛扫向沟口的人群。 它并非完全放松警惕,只是暂时认为这些人类构不成实质性的威胁。 “不能让它在沟里待安稳了!” 陆青山心念电转,一旦这头黑熊在这里吃饱喝足,甚至把这里当成临时的窝点。 那这片“死沟”以后就真成了山湾村的禁地,谁也别想再靠近。 而且,放任它在这里大吃大喝,只会引来更多未知的麻烦。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山野之心】也在不断感应着黑熊的情绪波动、身体状态以及周围每一寸环境的细微变化。 黑熊的弱点在哪里? 如何才能在这种绝对的劣势下制服这个山林霸主? 猛然间,他想到了黑熊的习性。 它们虽然凶猛,但也相对谨慎,喜欢独来独往,对领地有强烈的占有欲。 而且,它们对突如其来的、巨大的声响和无法预知的危险非常敏感,容易受惊。 “富贵!你身上还有多少土雷子?” 陆青山目光一凝,突然沉声问道。 刘富贵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吓得一个激灵,结结巴巴地道。 “还……还有三……三颗!都在腰里别着!” 那是他为了壮胆和发信号,特意多带的。 “好!” 陆青山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大志叔,你立刻带几个胆大心细的兄弟,从山坡上绕到死沟的另一头。” “尽可能闹出大的动静,敲打树木,大声呼喊,把黑熊的注意力往那边引!” “青山,这太危险了!万一……”赵大志脸色一变,焦急地说道。 “相信我!” 陆青山眼神坚定如铁,不容置疑。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富贵,你跟我来,咱们从沟口这边下手!” “我……我……俺跟你去!” 刘富贵虽然吓得牙齿都在打颤,但看着陆青山那副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模样。 又想到家里的弟弟妹妹和全村人的期盼,他狠狠一咬牙,居然应了下来。 “铁柱!二壮!你们几个守好这边,一旦黑熊被惊动,往沟口冲,就算用命填,也得给老子死死拦住它片刻!” 陆青山转头对守在沟口残破障碍后的赵铁柱和赵二壮等人厉声吼道。 “放心吧青山哥!俺们就算是死,也给它绊住喽!”赵铁柱双眼赤红,握着梢棒的手背青筋暴起,嘶声应道。 其余几个汉子也是一脸决死。 赵大志不再犹豫,当即点了几个平日里还算机灵的村民,小心翼翼地沿着山坡,借着树木和岩石的掩护,试图绕到死沟的另一头。 陆青山则带着刘富贵,猫着腰,如同矫健的猎豹,趁着黑熊埋头撕咬猎物的间隙,悄无声息地向着沟口方向靠近。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之上,黑熊低沉的咆哮和令人毛骨悚然的撕咬声在耳边不断回响,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浓烈血腥与腥臊气味。 刘富贵吓得脸色铁青,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若不是陆青山沉稳的身影一直在他前面引领,他恐怕早已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两人屏住呼吸,慢慢靠近到距离黑熊只有不到三十米的沟口边缘。 黑熊那庞大如小山的背影在沟内晃动,贪婪地享用着这顿意外的盛宴。 “富贵,把土雷子给我两个。” 陆青山压低声音,如同耳语。 刘富贵颤抖着手,从腰间解下两颗用油布紧紧缠裹的土雷子,哆哆嗦嗦地递给了陆青山。 陆青山接过沉甸甸的土雷子,深吸一口气。 他要赌一把! 赌黑熊对未知巨响的恐惧本能,赌它在慌乱中会选择最直接、最没有障碍的逃跑路线—— 也就是他们正对着的沟口! “准备!” 陆青山低喝一声,将两颗土雷子紧紧攥在手中,另一只手已经摸出了火绒火石。 就在这时,死沟的另一头,赵大志等人终于制造出了巨大的声响! 他们用石块敲打着树干,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呼喊、怪叫,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正在进食的黑熊果然被惊动了! 它猛地抬起沾满血污的巨大头颅,发出一声烦躁不安的低沉咆哮,警惕的目光凶狠地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就是现在!” 陆青山眼中精光爆射,抓准这千载难逢的时机,手中火石一划,引线瞬间被点燃,冒出“滋啦”的火花! 他手臂猛地一甩,那两颗土雷子带着刺耳的呼啸,划过一道精准的弧线,不偏不倚地朝着黑熊身后几米远的沟内深处扔去! 黑熊似乎察觉到了来自另一个方向的威胁,庞大的身体猛地一扭,正要做出反应。 轰——! 土雷子在狭窄的死沟内一起轰然爆炸! 虽然土制炸药的威力远不能与真正的炸药相比,但在这种相对封闭的地形中,其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巨响和骤然爆开的火光烟雾,依旧骇人至极! 黑熊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震动彻底激怒,也彻底被惊吓到了! 它庞大的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充满惊恐和暴怒的嘶吼。 求生的本能让它瞬间放弃了眼前的猎物,选择了远离爆炸声和未知威胁的方向—— 正是陆青山他们所在的沟口! “来了!它过来了!” 陆青山眼中寒光一闪,厉声大喝! 那黑瞎子发起狂来,速度快得惊人,四肢并用,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携着腥风血雨,发疯般地朝着沟口狂猛冲来! “富贵!开枪!打它的眼睛!打它的头!” 陆青山声嘶力竭地大喊,自己也同时举起了手中的猎枪,【山野之心】的感知在这一刻提升到了极致! 刘富贵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但听到陆青山那如同命令般的吼声,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举起了猎枪,也顾不上瞄准,胡乱地朝着那团越来越近的巨大黑影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呼啸而出,也不知道打在了黑熊的哪个部位,或许只是擦过,但近距离的枪声再次刺激了本就狂暴的黑熊。 陆青山则比他冷静百倍! 在【山野之心】的超强感知下,黑熊冲来的轨迹、它每一个细微的动作,甚至它那双在狂怒和惊恐中显得格外脆弱的眼睛,都在他脑海中清晰呈现! 他没有刻意瞄准,而是凭借着一种近乎本能的预判,以及【山野之心】带来的对动态目标的超强锁定能力。 将枪口稳稳地对准了黑熊狂奔而来方向的前方某个预判点。 砰! 又一声枪响! 就在黑熊那颗硕大的头颅即将冲出沟口的一刹那,陆青山射出的这颗凝聚了他全部心神和力量的铁砂弹丸,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无误地、狠狠地轰入了黑熊猛然抬起的左眼之中! “嗷呜——!” 一声凄厉到极点、完全不似兽类能发出的惨叫,骤然响彻整个山谷! 黑熊那小山般的庞大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前栽倒在地。 巨大的惯性让它在雪地上犁出了一道数米长的深深沟壑,鲜血混合着脑浆从它塌陷的左眼眶中喷涌而出! 它痛苦地翻滚着,巨大的熊掌在空中胡乱挥舞,将周围的积雪、碎石和矮树丛砸得一片狼藉。 冬眠中惊醒又受伤的野兽,尤其是这种山林霸主,往往会爆发出最恐怖的凶性! 第64章 巨熊伏诛!青山威武!山湾村的英雄! “快!用木桩!用绳索!绊住它!别让它起来!” 陆青山扔掉打空了子弹的猎枪,双目赤红地大吼一声,不退反进,朝着仍在疯狂挣扎的黑熊冲去! 赵铁柱和赵二壮等人也瞬间反应过来,他们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也是最危险的时刻! 两人怒吼着,拼尽全身力气,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削尖木桩,狠狠地朝着黑熊翻滚的身体下方和粗壮的四肢边沿砸去、捅去,试图将这个庞然大物暂时钉在地上! 黑熊虽然左眼被废,痛得发狂,但求生的本能和无边的暴怒让它爆发出了最后的、也是最恐怖的潜力! 它猛地一甩头,仅存的右眼闪烁着嗜血的凶光,张开那布满森白獠牙、滴淌着涎水和鲜血的血盆大口,朝着离它最近、正试图用木桩别住它前腿的赵铁柱恶狠狠地咬去! “铁柱!小心!” 沟口另一侧的赵大志和刚缓过一口气的刘富贵同时发出惊恐至极的尖叫! 那血口眼看就要合拢在赵铁柱的胳膊上! 千钧一发之际,陆青山已经如同一头猎豹般冲到了黑熊的近前! 他手中没有枪,甚至连一把像样的刀都没有,只有一根刚才混乱中从地上顺手捡起的、孩子手臂粗细的断裂木棒!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凭借着【山野之心】对黑熊攻击动作的精准预判,就在那獠牙即将触及赵铁柱的刹那,陆青山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手中那根粗大的木棒,狠狠地、径直捅进了黑熊张开的血盆大口之中!深深地卡向它的喉咙! “呜——咔!” 黑熊的惨烈嘶咬声戛然而止,变成了含混不清的痛苦呜咽和骨骼摩擦的异响。 坚硬的木棒死死卡在它的上下颚之间,让它无法合拢嘴巴,也无法发出更具威胁的咆哮,腥臭的口水顺着木棒不断流下。 趁着黑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卡住的短暂间隙,陆青山双臂肌肉暴起,用尽全身力气,将木棒更加用力地往黑熊的咽喉深处猛推! 同时对着吓得脸色发白、但总算躲过一劫的赵铁柱吼道。 “铁柱!二壮!还愣着干什么!用绳子!捆死它的嘴和爪子!” 众人如梦初醒,七手八脚地涌上来,将带来的粗麻绳、绊马索等一切能用的东西,拼命地往黑熊的嘴巴,连同嘴里的木棒一起,和仍在疯狂扑腾的四肢上缠绕、捆绑! 黑熊瞎了一只眼,喉咙又被异物死死卡住,剧痛和窒息感让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疯狂。 它庞大的身躯在地上剧烈地翻滚、扭动,巨大的力量让地面都在微微颤抖,积雪被搅得漫天飞扬。 但它左眼瞎掉了,巨口又被木棒和绳索基本困住,无疑大大削弱了它的攻击力。 就在黑熊扭动最为剧烈,试图挣脱束缚的一刻,陆青山眼中寒光一闪! 【山野之心】让他捕捉到了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他猛地松开一只推着木棒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身旁刘富贵手里夺过猎枪,枪口几乎是抵着黑熊因木棒卡住而微微张开的上颚内侧最柔软处,那里连接着头颅的致命区域! “给老子死!” 陆青山怒吼,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近在咫尺的枪声沉闷而震撼! 滚烫的铁砂弹丸瞬间轰入黑熊的上颚,巨大的冲击力混合着碎裂的骨片和血肉,直冲脑腔! “嗷——!” 黑熊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到极点的哀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疯狂的扭动骤然停滞了刹那,仅存的独眼中凶光迅速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灰。 陆青山一击得手,立刻向后急退数步,拉开距离,胸膛剧烈起伏,额头上汗珠滚滚,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厉。 “富贵!再拿一颗雷子!炸它的头!快!” 刘富贵脸色惨白如纸,双腿抖得几乎站立不住。 但看到陆青山那浴血搏杀的身影和黑熊此刻的惨状,一股从未有过的凶悍之气从心底涌起。 他狠狠一咬牙,从怀里掏出最后一颗沉甸甸的土雷子。 用颤抖却坚决的手点燃引线,使出吃奶的力气,朝着黑熊那硕大头颅的位置,奋力扔了过去! “都闪开!” “给俺爷们死去吧!” 土雷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黑熊脑袋旁边!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狭窄的死沟内猛然炸开! 爆炸的气浪将积雪和碎石都掀飞起来,黑熊那庞大的头颅被冲击波猛地一震,歪了一下,重重砸在雪地上。 整个身体如同被巨锤擂中,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一道血线从它的鼻孔和耳中溢出,跟眼睛爆出的血和脑浆,模糊到了一起。 随后,那曾经不可一世的庞大身躯彻底瘫软下来,再无声息。 它,终于不动了。 浓烈的硝烟味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刺激着每一个人的鼻腔。 死寂,死一般的寂静,再次降临山谷。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看着那头曾经威风凛凛、如同山林霸主般存在的大黑瞎子,此刻如同小山般倒毙在雪地之中,彻底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咕咚。” 不知是谁咽了口唾沫,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青……青山……你……你……咱们……把大黑瞎子给……给打死了?” 生产队长赵大志嘴唇哆嗦着,结结巴巴地问道,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一场惊心动魄却又不真实的梦。 陆青山也感到一阵阵脱力感涌来。 他拄着猎枪,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被最后那颗土雷子震得嗡嗡作响的耳朵里,依稀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他看着倒毙在沟口的黑熊,又看看周围那些从极度惊恐中尚未完全回过神来、但眼神中已经充满了敬畏、崇拜甚至狂热的村民,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疲惫却又无比畅快的笑容。 “呼……成了……”他低声说道,声音嘶哑,却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 成了! 他们不仅打到了前所未有的大量猎物,更合力击杀了一头足以威胁整个山湾村甚至这片干饭盆山林的真正霸主! 经历过生死一线,又亲眼见证了这奇迹般胜利的村民们,在短暂的呆滞和沉默之后,终于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热烈、都要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青山哥牛逼——!” “我的天爷啊!是大黑熊瞎子!咱们把它干挺了!” “发财了!咱们村要发大财了!跟着青山哥有肉吃!有大钱赚啊!” 赵铁柱一屁股坐在雪地上,抹着脸上的汗水、血水和泪水,嘿嘿傻笑。 刘富贵也瘫坐在地,虽然还在后怕,但脸上却洋溢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自豪和兴奋。 欢呼声响彻整个死沟,在山谷间激荡回荡,驱散了冬日的严寒和刚才那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恐惧。 这场惊心动魄、跌宕起伏的力战黑熊,最终以陆青山带领下的山湾村猎队的辉煌胜利而告终! 这头巨大的黑熊,其价值远超沟内之前捕获的所有野猪、狍子和梅花鹿的总和! 完整的熊胆、珍贵的熊掌、厚实的熊皮、以及数百斤的熊肉…… 随便一样拿出去,都能卖出令人咋舌的天价! 然而,陆青山看着这巨大的收获,目光深邃,心中涌起的却是一股比单纯喜悦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 这不仅仅是财富,更是他带着这些淳朴而勇敢的村民,向这片充满未知和危机的关东山林,发出的第一声响亮的挑战与宣言! 此刻,山湾村的猎人们心中燃起了一团熊熊烈火,照亮了他们前进的道路。 他们,在陆青山的带领下,在这冰天雪地之间,用勇气和智慧,创造了一个足以载入山湾村史册的奇迹! 而这个奇迹,对陆青山而言,仅仅是一个波澜壮阔的开始…… 第65章 大志叔手抖了!山湾村要变金窝窝! 寒风卷着雪粉,吹过死沟,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野兽败退时的低鸣。 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黑熊特有的腥臊气息,还有硝烟未散的刺鼻,依旧顽固地盘踞在冰冷的空气里。 刺激着每一个人的鼻腔,也刺激着他们亢奋未退的神经。 陆青山深吸一口气,胸腔中翻涌的激荡渐渐平息。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兀自沉浸在狂喜与后怕交织情绪中的脸庞。 村民们眼中的光芒,从最初的惊恐,变成了此刻的敬畏与狂热。 “都别愣着了。” 陆青山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压过了残余的欢呼与嘈杂的议论。 众人精神一振,齐齐望向他。 他转向生产队长赵大志,语气沉稳。 “大志叔,咱们清点一下吧。” 随后,陆青山又对赵铁柱和刘富贵等人吩咐道:“铁柱,富贵,你们几个,手脚麻利点,先把爬犁、套杆、绳子都准备妥当,待会儿还得费力气把这大家伙弄出去。” 他的指令清晰而有条不紊,仿佛刚才那场九死一生的搏杀,不过是一次寻常不过的围猎收尾。 赵大志猛地一个激灵,像是被人从梦中摇醒,从那巨大的震惊与狂喜中回过神来。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努力想让那颗仍在胸腔里“咚咚”狂跳的心平复下来。 “对,对对,青山说得对。” 赵大志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也开始恢复生产队长的威严,指挥着有些手足无措的村民。 “都动起来,都动起来!赶紧检查家伙,有受伤的,先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别大意!” 他顿了顿,看着那头黑熊,又补了一句:“谁要是觉着自个儿腿软站不住的,也吱语一声,别硬撑着!” 这话一出,几个刚才吓得不轻的汉子脸上都有些发烧,却也松了口气。 村民们这才如梦初醒,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敬畏地又看了一眼那如同小山般倒毙在雪地中的黑熊。 再转向沉稳指挥的陆青山时,他们眼神里除了原有的崇拜,更多了几分由衷的信服。 先前那股子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狂热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踏实、更为厚重的喜悦与期待。 众人不再喧哗,听从着陆青山的安排,开始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山谷间,只剩下工具碰撞发出的叮当轻响,还有人们刻意压低的交谈声,以及粗重的喘息。 几个年轻些的小伙子,已经忍不住凑到黑熊边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摸那粗硬的熊毛,又缩回来,脸上满是兴奋和不可思议。 赵大志带着几个人,开始仔细清点这次进山的总收获。 他的手有些发抖,不仅仅是冻的,更多的是因为激动。 不算这头分量惊人、价值无法估量的大黑熊,单是之前在死沟里陆续捕获的那些猎物,就已经是一个足以让整个山湾村疯狂的数字。 “我的老天爷啊……” 赵大志看着记账本上那歪歪扭扭却代表着巨大财富的字迹,声音都带着颤音。 “野猪,足足十一头!个顶个的肥硕,最小的怕不也有一百大几十斤!” 人群中发出一阵抽气声,有人忍不住低呼:“十一头!乖乖,这得多少肉啊!” “狍子,九只,这肉可嫩着呢。” “大马鹿,三只,还有五只是梅花鹿,乖乖,那皮子剥下来,可金贵着呢。” 一个老猎户咂咂嘴:“梅花鹿的鹿茸要是品相好,那更是值钱玩意儿!” “兔子两只,野鸡四只,还有三只榛鸡……” 他每念叨一句,周围凑过来听的村民就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眼睛里闪烁着对富足生活的渴望。 一个汉子已经开始掰着指头算:“这……这得分多少钱多少肉?怕是能娶好几个媳妇儿了!” 旁边人捶他一拳:“想啥美事呢!先给家里婆娘娃儿扯身新布料才是正经!” 最后,赵大志的目光落在一个不起眼的记录上:“黄鼠狼,一只。” 他眉头微微一皱,抬头看了一眼陆青山,见他神色如常,并无异样,便压低声音对他身边一个机灵的半大小子,也是他的侄子赵强说道。 “强子,这黄鼠狼带回去不吉利,等会儿下山的时候,路过老山房那边,你找个僻静地方悄悄给埋了,记得挖深点,别让啥东西刨出来,千万别带回村里去,听见没?” 赵强连连点头,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严肃,压低声音:“叔,我懂,黄大仙嘛,得敬着。” 这年头,山里老人对这些老辈传下来的说法,还是相当讲究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陆青山自然也听到了赵大志的低语,不过他并未多言。 有些习俗,没必要去刻意挑战。 他走到死沟边上,看着那些已经被拖出来,准备分批运走的猎物。 殷红的血迹洒在雪地上,斑斑点点,与周围洁白的雪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铁柱,富贵。” 陆青山喊了一声。 赵铁柱和刘富贵立刻凑了过来,脸上还带着未褪的兴奋。 “青山哥!” “咱们之前下的那些套子、夹子,不少还能用,威力也不减。趁着这边忙活着,你们带几个人,把还能用的都重新布置一下,手法隐蔽些。” 陆青山深邃的目光扫过这片洒满鲜血的沟壑。 “这死沟,血腥气这么重,保不齐晚上就有别的畜生被引过来。咱们布好阵,明天说不定还有额外惊喜。” 赵铁柱憨厚地点着头,瓮声瓮气地应道:“好嘞,青山哥,都听你的,你说咋整就咋整。俺这就去!” 刘富贵也机灵地应着:“青山哥放心,保证弄得妥妥当当!” 刚才与黑熊搏命的恐惧早已被巨大的收获冲淡,此刻他只觉得浑身是使不完的劲。 他嘿嘿一笑:“这血腥味,可是最好的诱饵!” 几个人立刻行动起来,将那些沾染着血腥味的捕兽夹和沉重的套索,重新巧妙地隐藏在雪地与低矮的灌木丛中。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山里的气温骤降得厉害,哈出的气都迅速凝结成白雾。 猎物实在太多,即便是全村的壮劳力都出动,一次也根本搬运不完。 陆青山和赵大志凑在一起商量了片刻,最终决定,先将这头价值连城的大黑熊,以及其他猎物,也就是整体猎物的两成左右,用两个带来的爬犁运回村里。 这主要是为了鼓舞士气,也让村里人早点安心。 剩下的那些,则用厚厚的积雪仔细掩埋在死沟里,并且做好记号,等明天再组织更多的人手前来拉运。 “埋结实点,多压些石头,省得被别的野兽刨了。”陆青山叮嘱道。 二十几个生猛汉子轮班连拉带拽,两个爬犁便在深浅不一的雪地上吱吱呀呀地艰难行进起来。 雪深的地方,几乎要没过膝盖,每一步都异常沉重。 那头巨大的黑熊被数十道粗麻绳牢牢捆缚在最大的一个爬犁上,即便已经死去多时,依旧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猛气势,仿佛随时都会苏醒过来一般。 拉爬犁的汉子们,个个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粗重的喘息声在寒夜里此起彼伏。 队伍沉默地在雪地里跋涉,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有人不小心滑倒,旁边的人立刻伸手拉一把,没有人抱怨。 他们的心里,都揣着一团火。 终于,在夜幕彻底降临之前,他们看到了山湾村熟悉的轮廓。 以及村口那棵老杨树下,几点摇曳的、昏黄却温暖的灯光。 像是黑夜里最明亮的星。 “快看!是村子!”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队伍的速度,似乎都快了几分。 第66章 巨熊震山村,英雄夜归,妻女安心! “回来了!陆知青他们回来了!” 不知是谁眼尖,扯着嗓子高喊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传出老远。 守在村口、早已焦急等待多时的村民们,一听到这声呼喊,瞬间像是被点燃的干柴,炸开了锅。 当他们借着朦胧的月色和晃动的火把光亮,看清爬犁上那小山一般、令人望而生畏的黑影时,整个山湾村都彻底沸腾了。 “天呐!是大黑熊瞎子!真的是大黑熊瞎子!” 一个媳妇儿捂着嘴,眼珠子瞪得溜圆,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我的老天爷啊!青山他们真的把黑熊给打回来了!” 另一个汉子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龇牙咧嘴,才敢相信。 “这……这头熊瞎子,少说也得有四五百斤吧!不,五百斤都不止!” 有经验的老猎户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有些发颤。 人们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将回村的猎队团团围住,一张张脸上写满了震惊、兴奋与难以置信的狂喜。 更多的火把被点燃了,熊熊的火光映照着黑熊庞大而狰狞的身躯,也映照着村民们一张张激动到扭曲的、近乎狂热的脸庞。 “青山哥!真是你们打的?”一个年轻人挤到前面,满脸崇拜。 欢呼声,尖叫声,夹杂着孩子们的哭喊与狗吠,此起彼伏,几乎要将山湾村的夜空都给掀翻过来。 村里的狗也跟着狂吠,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气氛。 人群中,钱寡妇也伸长了脖子,奋力地挤在前面,高耸的胸脯把前面的人挤得直咧嘴。 她原本是抱着看陆青山笑话的心态来的,或者说,是期待着看到陆青山如何灰头土脸、空手而归的狼狈模样。 毕竟,在她根深蒂固的印象里,他陆癞子就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除了会打老婆还会干啥? 可当那头散发着浓重血腥气与野兽凶悍气息的黑熊,实实在在地出现在她眼前,让她能清晰地看到那粗壮的四肢和锋利的爪牙时,钱寡妇彻底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份曾经刻骨的记恨与鄙夷,似乎一下子变得有些苍白无力,甚至有些可笑。 这……这还是那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被她指着鼻子骂的陆癞子吗? 他怎么就能干出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这简直比戏文里唱的还要邪乎。 钱寡妇的眼神,不自觉地从最初的难以置信,变成了仔细的审视,又从审视,悄然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的光彩。 这个男人,不仅发了家,还成了全村人眼中的英雄。 她下意识地挺了挺胸,目光在陆青山那沾着血污却更显挺拔的身影上多停留了几息。 陆青山并没有完全沉浸在村民们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 他轻轻拍了拍身旁同样激动不已的赵大志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到稍微安静一点的角落说话。 “队长,这头熊瞎子和其他先带回来的猎物,今天晚上先拉到村公社的大院里去存放,那里地方大,也相对安全一些。” 赵大志连连点头,脸上的兴奋劲儿还没完全过去,红光满面。 “对对对,还是青山你想得周到,公社大院敞亮,也方便看管。我这就安排人手。” 他搓着手,咧着嘴笑:“青山啊,这次可真是多亏了你,不然咱们全村老少,这年过的都得勒着裤腰带过日子。” 陆青山摆了摆手,语气平静:“这是大家伙儿齐心协力的结果,我一个人可没这么大能耐。”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明天去死沟那边运输剩下的那些猎物,还得麻烦队长您多组织些人手。那地方血腥气太重,东西不能留太久,免得引来别的麻烦。” “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赵大志拍着胸脯,大声保证道,声音里充满了底气。 “人手管够!让谁去谁敢不去?除非他不想分肉!” 村民们自发地开始帮忙,有的在前头拉拽,有的在后头推爬犁,簇拥着那两个满载而归的爬犁,浩浩荡荡地朝着村公社的方向走去。 火把的光芒连成一片,将这条路照得如同白昼。 陆青山将那杆老旧但今天立下汗马功劳的单管猎枪从肩上卸下,递给了亦步亦趋跟在一旁的刘富贵。 “富贵,这枪你帮我跑一趟,连你那把,还给巡山队的老哥们,替我好好谢谢他们肯借枪。” 刘富贵双手接过猎枪,重重地点头:“青山哥,保证送到,话也一定带到。” 他现在对陆青山,是彻底的服气,心服口服。 以前觉得陆青山厉害,现在是觉得陆青山简直神了。 安排好村里这边临时的存放事宜,陆青山在一片恭维和赞叹声中,婉拒了几个相熟村民拉他去家里喝酒庆祝的好意。 “改天,改天一定,今天实在太乏了。” 他现在浑身酸痛,只想回家好好歇歇。 拖着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的双腿,他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家那座在村里显得有些低矮破旧的泥坯房走去。 身后是鼎沸的人声,是村民们兴奋的议论与对未来美好生活的畅想,身前是家的方向,是昏黄灯光下等待他的人。 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不真实。 前世的他,何曾有过这样的荣光。 又何曾,有这么多人真心实意地为他欢呼,为他感到骄傲。 路过一些人家门口,还能隐约听到屋里传出的议论声,无一例外,都带着他的名字,语气中充满了惊叹与佩服。 “听说了吗?陆癞子…哦不,陆青山,打回来一头大黑熊!” “真的假的?他能有那本事?” “千真万确!村口都围满了人!那熊,比门板还大了去了!”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疲惫,却也带着一丝久违的满足。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有些变形的木门。 陆青山心里正琢磨,哪天让铁柱再来把院门修修,一股熟悉的饭菜香气混合着淡淡的煤烟味扑面而来。 屋里,一盏昏黄的煤油灯跳动着,将简陋的屋子映照得有了一丝暖意。 林月娥正坐在炕沿上,借着微弱的灯光,低头缝补着什么。 听到动静,她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小雪已经睡着了,蜷缩在炕梢,小脸蛋因为屋里的暖气而变得红扑扑的,小嘴巴还微微嘟着,嘴角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也不知道在梦里吃到了什么好东西。 林月娥听到屋门响,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深深的期盼。 当看到是陆青山站在门口时,她明显松了一大口气,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了下来。 她的目光快速在他身上扫过,似乎在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回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拂过陆青山的心田,却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汪汪!汪汪!” 一道小小的黑影箭一般从炕脚下窜了出来,是金虎。 这小家伙的鼻子尖得很,似乎也闻到了陆青山身上那浓烈的、属于山林与猎物的特殊气息,兴奋地在他腿边绕来绕去,又蹦又跳,短短的尾巴摇得像个小小的拨浪鼓。 它用小脑袋亲昵地蹭着陆青山的裤腿。 陆青山弯腰,伸出粗糙的大手摸了摸金虎毛茸茸的脑袋,小家伙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饭做好了,就等你呢。” 林月娥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略显局促地站起身,转身去灶房端菜。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很快,桌上便摆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苞米碴子粥。 一碟刚炒好的白菜,还带着锅里的热气,旁边是两个金黄的窝窝头。 简单,甚至有些寡淡。 陆青山却觉得,这屋子,这饭菜,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让他心安。 他坐在炕沿边的小板凳上,端起崭新的大瓷碗,顾不上烫,呼噜呼噜地喝着粥。 实在是饿狠了,胃里空得发慌。 林月娥默默坐在他对面,灯光下,她的脸庞柔和,眼神却有些复杂地落在他身上。 看他吃得急,她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只是伸出筷子,默默地给他碗里夹了一大筷子白菜。 油水不多,但炒得入味。 金虎蹲在陆青山脚边,小脑袋随着他吃饭的动作一点一点的,尾巴在地上轻轻扫着。 陆青山扒拉完一碗粥,又拿起一个窝窝头,大口啃着。 “今天……山里头,还顺利吧?” 林月娥终于还是开了口,声音很轻,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小心。 陆青山放下咬了一半的窝窝头,胸口那股子闷气随着热粥下肚,舒坦了不少。 他抬头,对上她带着探寻的目光。 “嗯,顺利。” 他不想让她担心,把那些凶险都压在了心底。 “打了不少东西。” 他顿了顿,想起那头黑熊,又补了一句。 “还……还碰上个大家伙,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一头黑瞎子。” “人多,没事。” 林月娥握着筷子的手,几不可察地紧了一下。 她的眼睛蓦地睁大了些,里面像是有火苗跳动,又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黑瞎子?” 她重复了一句,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尾音带着点颤。 “我听见……村里头闹哄哄的,吵嚷着什么熊啊,肉啊的……” 陆青山点点头:“动静是大了点,那家伙不小。” 林月娥没再追问,只是眼睫垂下,轻轻“嗯”了一声。 “人平安就好。” 她又给陆青山夹了些白菜,仿佛要把他空了的肚子都填满。 陆青山看着她,心里某个地方软了一下。 他三两口吃完剩下的窝窝头,把碗底的粥也喝了个干净。 “我吃饱了。” 林月娥起身,默默收拾碗筷。 陆青山用灶房舀了些热水,胡乱擦了把脸和手,血腥味和汗味淡了些。 他脱掉那件沾满尘土和隐约血迹的外套,扔在炕脚。 炕烧得滚热,他一躺上去,从骨头缝里都透出舒坦。 寒气和那股子深入骨髓的疲惫,都被这暖意驱散了大半。 小雪蜷在炕梢,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小嘴还砸吧着,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好吃的。 陆青山挪过去,躺在她身边,看着女儿恬静的睡脸。 心头那股子搏杀后的戾气,像是被这小小的身影一点点融化了。 林月娥吹熄了桌上的煤油灯。 屋里顿时暗了下来,只有窗外朦胧的月光透进一丝微弱的光亮。 她摸索着,也躺了下来,在小雪的另一边。 三人之间,隔着孩子温热的身体。 黑暗中,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轻缓而有节奏。 陆青山闭着眼,白日里死沟中的搏杀,土雷子的轰鸣,黑熊的咆哮,还在脑子里翻滚。 但那些画面,渐渐被炕上的温暖,妻女的呼吸声所覆盖。 一股强烈的倦意,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太累了。 这一觉,他睡得格外沉,格外香。 连梦都没有一个。 窗外,山湾村的喧闹声似乎还未完全平息。 但这一切,都暂时与他无关了。 明天,还有明天的事。 第67章 青山的格局:不只打猎猛,分钱更敞亮! 鸡鸣声撕破了山湾村黎明前的宁静。 陆青山睁开眼,浑身上下,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着酸疼。 昨天那场与黑熊的殊死搏斗,每一个瞬间都还清晰地印在脑子里。 那股子浓烈的血腥气,仿佛还丝丝缕缕地缠绕在鼻尖。 他轻轻动了动僵硬的肩膀,又慢慢撑起身子。 炕烧得温热,林月娥和小雪都还在沉睡,呼吸均匀。 他不愿惊扰她们。 金虎一咕噜从炕脚下钻了出来,小尾巴摇得飞快,却懂事地没发出声音,只是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他的手。 陆青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 刚套上棉袄,院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还有压低的说话声。 “青山家灶房烟囱冒烟了,估摸着是起了。”是赵大志的声音。 “那就好,时候不早了,这事儿得赶紧合计合计。”村长赵永年那略带沙哑的嗓音也传了进来。 陆青山拉开门闩,一股清冽的晨风扑面而来。 院子里,赵大志和赵永年并肩站着,两人脸上都带着一股子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几分急切,正搓着手,嘴里哈出团团白气。 “青山啊,醒了?没吵着你吧?”赵永年咧着嘴,露出一口黄板牙。 “没,村长,大志叔,刚起。”陆青山侧过身,“屋里暖和,快进来坐。” 林月娥也被外面的动静惊醒了,已经悄无声息地披衣起身,默默去了灶房那边烧水。 小雪睡得正香,小脸蛋红扑扑的,嘴角还微微翘着,不知小馋猫梦到了什么好吃的。 赵永年和赵大志进了屋,在炕沿边坐下,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在屋里转悠。 这屋子还是那么简陋,可他们看陆青山的眼神,却跟以往大不一样了。 “青山,昨儿个那些东西……乖乖,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赵永年搓着手,声音刻意压低,但那股子兴奋劲儿怎么也藏不住,“那头大黑瞎子,少说也得五百斤往上吧?” 陆青山给他们一人倒了杯热水道:“估摸着四百大几十斤是有的。” “我的老天爷,咱们山湾村,啥时候有过这么大的阵仗!” 赵大志接过水杯,双手捧着,哈着气,“昨晚上我跟村长翻来覆去睡不着,就琢磨这事儿呢!这么多东西,咋分啊?” 陆青山心里早有盘算,面上却不动声色:“嗯,是得好好合计合计。” 赵永年叹了口气,眉头也微微皱起:“咱们村大大小小四十多户人家,这肉要是敞开了分,怕是也剩不下多少。可要是不分匀实了,又怕有人心里不舒坦。最关键的是,这么多好东西,一时半会儿吃不完,也没个好销路,放坏了那可是作孽啊!” 他顿了顿,又道:“我跟大志合计着,要不……就按人头,每家先来个一二十斤的尝尝鲜?唉……可剩下的怕又销不出去……” 林月娥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苞米碴子粥出来,轻轻放在陆青山面前的炕桌上,又退到了一旁,安静地听着。 陆青山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粥,滚烫的粥水落进胃里,驱散了不少寒意。 他放下碗,看向赵永年和赵大志。 “村长,大志叔,我是这么想的。” “村里四十多户,每家先按四十斤分,带骨肉、板油、下水都算上。” “四十斤?”赵大志和赵永年同时一愣,眼睛都瞪大了些。 赵大志忍不住道:“那……那得多少肉分出去啊?” 陆青山继续道:“昨天跟着进山打猎出力的壮劳力,每人再额外加二十斤。帮忙运输的,按工分记,回头从卖肉的钱里出。” “至于剩下的那些,我想办法联系县里,看能不能卖掉。” “卖掉的钱和票,先紧着村里那几家五保户,让他们今年能过个好年。再有富余的,就给村里那些日子实在揭不开锅的人家匀一些。” 赵永年和赵大志对视一眼,脸上的惊讶慢慢变成了钦佩。 “青山啊,你这……你这心肠!” 赵永年一拍大腿,“我跟大志还愁这事儿不好办呢,生怕厚此薄彼的,没想到你早就替大伙儿想周全了!” 赵大志也连连点头:“是啊,这么分,谁也挑不出理来!那些跟着受累的也有了说法。” 陆青山摇摇头:“我也是村里的一份子,大家伙儿能过上好日子,才是真的好。” 赵永年脸色一正:“那不成!这肉按你说的分,叔没意见。但是,那些最金贵的东西,像熊胆、熊掌、熊皮,还有那些个野猪、鹿身上的好皮子、鹿茸啥的,必须都归你陆青山!” “对!”赵大志也立刻附和,“没有你,别说黑瞎子,就是那些野猪狍子,咱们也摸不着边!这些东西是你拿命换来的,必须归你,谁敢有二话,我赵大志第一个不答应!” 陆青山沉吟片刻。 他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也清楚自己眼下确实需要这些来改善家里的光景。 “那……行,我就不跟叔和大伙儿客气了。”他点了点头,“不过,这卖肉的门路,得赶紧落实了才行。” “你有门路?”赵永年眼睛一亮,身子都往前凑了凑。 陆青山起身,走到墙角的旧木箱旁,从里面翻出一个小小的笔记本,又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条。 “我有个电话号,可以试试。” “哎呀!那可太好了!”赵大志一拍巴掌,“咱们村部那台老电话还能用,就是有时候不太灵光。青山,要不你现在就过去打打看?” 陆青山点点头:“行,那就现在去。早点联系上,也早点踏实。” 三人起身往外走,林月娥默默地看着陆青山的背影,眼神里闪过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微光。 村公社那间积了些灰尘的办公室里,老旧的黑色摇把子电话机摆在桌上。 陆青山摇了半天,又对着话筒“喂喂”了好几声,总算接通了县里的总机。 几经周折,电话那头才传来一个略显慵懒的声音:“喂,国营饭店。” “你好,我找张建国张主任。” 又是一阵等待,电话里传来“咔哒”一声,一个浑厚些的男声响起:“喂?哪位?” “张主任您好,我是山湾村的陆青山。” “陆青山?”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哦,陆同志啊!怎么,有消息了?” “是这样张主任,我们村昨天组织人手上山,收获不小。” “光是黑熊就打了一头,估摸着得有四百大几十斤。另外还有十几头大小不一的野猪,十几只狍子和鹿。想问问,供销社这边收不收?” 电话那头猛地安静了几秒。 随即,张建国拔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叹传了过来:“啥玩意儿?黑熊?!四百多斤?!陆青山,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千真万确,张主任。那大家伙现在就躺在我们村公社大院里呢,不信您可以派人来看看。” “好家伙!”张建国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压抑不住的兴奋,“这么说,昨天传得沸沸扬扬,说你们山湾村打到黑熊的事儿,是真的?还是你陆青山领的头?” 陆青山心里微微一动,没想到这消息传得比他还快。 他简单把猎物的种类和大致数量又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的张建国越听呼吸越粗重。 “陆青山同志!你可真是……真是给我们解决大问题了!” 张建国连声道,“这样,黑熊、野猪、狍子、鹿,你们村里能处理的,都给我处理干净,内脏下水啥的也都拾掇利索了。我这边安排一下,大年初五,初五一早,我让车直接去你们村拉货!价格你放心,保证给你们一个公道价,绝对亏不了你们山湾村的乡亲们!” 挂了电话,陆青山转过身,赵永年和赵大志正眼巴巴地瞅着他。 “妥了。张主任说,大年初五他派车过来拉,让我们提前把肉都分割好。” “哎呀!太好了!” 赵永年激动得直搓手,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青山啊,你这可真是……真是能耐啊!这下咱们村可露大脸了!” 赵大志也是连连点头,看向陆青山的眼神里,满是敬佩:“是啊,有了这笔钱,村里不少难事儿都能解决了!” 三人从公社办公室出来,天已经大亮。 陆青山看着村口那片空地,忽然开口:“村长,大志叔,还有个事,想跟您二位商量一下。” 赵永年大手一挥:“有啥事你尽管说!只要叔能办到的,绝没二话!” 陆青山指了指村西头,靠近山脚的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 “我想在那边盖几间新房子。现在住的这屋子,太紧巴了。” “那块地儿不错,背靠小山包,前面视野也开阔,离河岔子也近,用水方便,主要是清静。” 赵永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就这点事儿?那有啥难的!你陆青山现在可是咱们山湾村的大功臣!别说盖房子,就是你想在村里横着走,叔都给你开道!” 他拍了拍陆青山的肩膀,笑道:“那块地是村里的预留地,你要是看中了,只管去盖!等你新房盖好了,现在住的那处老屋,就还给村里。那原先也是五保户留下的,空了好几年了,正好给村里其他有需要的人家。” “那我回头再仔细看看地方,定下来了再跟村长您说。”陆青山点点头。 “行!行!行!” 赵永年连说三个行字,脸上的欣赏毫不掩饰,“你看中哪块,就跟我说一声,地契啥的,叔都给你办得妥妥帖帖!” 往家走的路上,陆青山看到不少村民已经三三两两地聚在村公社大院门口,伸长了脖子往里瞅,议论纷纷。 看见陆青山过来,人群里立刻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快看!是陆青山!” “就是他!听说那黑瞎子就是他一枪打死的!” “乖乖,那熊瞎子,比咱家大门板还宽呢!” “听说这次打的猎物,家家户户都能分到不少肉呢!” 陆青山只是微微点头示意,目光平静地从一张张或敬畏、或好奇、或羡慕的脸上扫过。 他知道,从今天起,山湾村的“陆癞子”,算是彻底翻篇了。 第68章 年三十肉香飘满村,陆家小院温情胜过火! 天色大亮,村口早已人声鼎沸。 八辆爬犁整齐排列,只等一声号令。 陆青山换上一身厚实的进山行头,站在头一辆爬犁旁,仔细检查着每一根绳索和木杠是否牢固。 他呼出一口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 “都听着,这趟上山是运东西,不是打猎。” 陆青山望向天边那抹淡淡的鱼肚白,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安全最重要,别毛手毛脚的。” 刘富贵搓着冻得发红的双手,对着旁边的赵铁柱挤了挤眼。 “青山哥,明儿还去不?我瞅着那沟里血腥味儿还浓着呢,保不齐夜里又勾引来啥好货。” 赵铁柱憨厚地嘿嘿一笑:“有肉!” 陆青山摇了摇头:“今天争取把山上的东西都拉回来。” “先把眼下的活儿干利索。今天是年三十,拉回来还得赶紧分肉。” “都弄妥当了,初一大家好好歇一天。初五,县里就派车来拉货了。” 他一挥手:“出发!” 队伍浩浩荡荡,朝着雪山进发。 前面几个胆大又熟悉路的小伙子,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探路。 雪深的地方,一脚下去能没过小腿,走起来格外费劲。 两个时辰后,队伍终于抵达了死沟。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十几头野猪、狍子、鹿横七竖八地倒在雪沟里,暗红的血迹早已凝固在白雪之上。 昨夜重新布下的几个陷阱,竟然又套住了几只不知死活的野味,其中还有一只格外肥硕的野猪。 “我的亲娘嘞!这……这得多少斤肉啊!”一个汉子忍不住惊呼,声音都有些发颤。 “干活!” 陆青山一声令下。 赵铁柱、刘富贵,还有赵二壮、赵飞、赵强、赵磊几个平日里手脚就麻利的年轻人,立刻上前,开始对猎物进行初步处理。 二十多个精壮汉子分工明确,有的负责拖拽,有的负责捆绑,很快就将猎物一一固定在爬犁上。 回程的路,比来时艰难数倍。 八辆爬犁都装得满满当当,沉重的分量让爬犁在雪地上拖出了八道深深的印痕。 队伍行进缓慢,男人们的喘息声在山谷间回荡。 远远望去,长长的队伍和爬犁上深色的猎物,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村公社大院里,早已是人山人海。 当看到那如同小山一般堆积起来的猎物时,整个院子都沸腾了。 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牲畜的膻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弥漫。 全村老少都围了过来,一双双眼睛放着光,紧紧盯着那堆积如山的肉,仿佛那不是肉,而是闪闪发光的金山银山。 “乖乖!这么多肉,咱全村人敞开肚皮吃,吃到开春还不随便吃啊!” 一个老汉咂咂嘴:“屁老鸭子!能吃到元宵节,就托了大福气了!” 孩子们则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兴奋地尖叫着,胆大的还想伸手去摸摸那些野猪皮毛。 “咱青山这本事,真是绝了!” “可不是嘛,以前哪敢想这好事!” 村长赵永年站在高处,挥舞着手臂,嗓门洪亮地指挥着村里的屠户们。 “都听好了!按户分,每家四十斤,肥瘦搭配好!” “昨天跟着上山出力的壮劳力,每人再额外加二十斤!” “帮忙分割、搬运的,都按工分记,回头从卖肉的钱里出!” 院子里,村里几个经验足实的老猎户和屠户,从清早就开始忙活。 他们手中的刀子上下翻飞,动作麻利而精准,熟练地剥皮、剔骨、分割肉块、清理下水。 院里煮的大锅清理皮毛下水。 热腾腾的血水和脏污,顺着院子特意挖出的浅沟流淌,很快将一片雪地染得通红。 刘富贵搓着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被分割开的肉块,凑到陆青山身边。 “青山哥,这么多……这得卖多少钱啊?” 陆青山目光平静,落在院角那张巨大的、完整的黑熊皮上:“等卖了就知道了。” 他心里,对这张熊皮的用处,已经有了初步的盘算。 熊掌、熊胆、鹿茸、以及那些品相上好的兽皮,赵大志亲自带着几个人,小心翼翼地给陆青山送到了家里。 他还仔细地跟陆青山对了剩余大约一千斤肉的账目,确认无误后,才带着满脸的敬佩和喜色,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陆青山家按人头和出力,总共分了七十多斤肉。 林月娥找出家里那个不算大的小酱缸,仔细清洗干净,便开始忙着腌制这些肉。 她的动作轻柔而细致,眉眼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轻松与满足,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小雪则蹲在院子角落,小手里抓着一根刚炖好的大骨头,啃得津津有味,小嘴油汪汪的,像只偷吃得逞的小花猫。 金虎乖巧地卧在她脚边,时不时抬起头,眼巴巴地瞅瞅小雪手里的骨头。 尾巴轻轻摇晃着,偶尔小雪会把啃不动的肉丝丢给它,引得它一阵欢喜,用脑袋蹭蹭小雪的小腿。 陆青山走过去,伸出大手,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又用指腹擦去她嘴角的油渍。 “小馋猫,慢点吃,仔细别噎着了。锅里还有,管够!” 他心头一片温软,这便是他拼搏的意义。 转眼,便到了大年三十晚上。 山湾村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飘出了诱人的肉香。 就连往年日子最紧巴的那几户人家,今天的炊烟也比往常更浓。 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让人垂涎的香气,孩子们在雪地里追逐打闹,脸上洋溢着往年罕见的笑容。 陆青山家里也正要吃年夜饭,炕桌上摆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饺子。 白菜猪肉馅的饺子,是林月娥上午剁馅和面,一个个精心包出来的。 皮薄馅大,咬一口,鲜美的汤汁便溢满了口腔。 小雪吃得小脸鼓鼓的,眼睛睁得溜圆,像只满足的小松鼠,小脸上满是幸福。 “爹,饺子,香!” 小雪含糊不清地说着,嘴角还沾着一小块翠绿的白菜末,逗得陆青山和林月娥都笑了。 陆青山笑着,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最饱满的饺子,轻轻放进林月娥的碗里。 “多吃点。” 林月娥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灯光下,她的脸颊泛起一丝浅浅的红晕,随即轻轻点了点头,夹起那个饺子,小口咬下。 她慢慢咀嚼着,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温柔的目光落在丈夫和女儿身上,充满了暖意。 这些日子以来,她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愁苦与惊惧,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踏实的暖意和对未来的期盼。 “雪儿,也给娘,夹一个!” 小雪学着父亲的样子,用她那双小小的竹筷,笨拙地从盆里夹起一个饺子,颤巍巍地想往林月娥碗里放。 可惜力气太小,饺子皮被她戳破了,馅料都露了出来,还差点掉在炕上。 林月娥眼圈微微泛红,却笑着伸出碗接住,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在她红扑扑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 “我们雪儿,真懂事,知道心疼娘了。这是娘吃过最好吃的饺子。” 她声音有些哽咽,心中却甜丝丝的,比蜜还甜。 守岁的火盆烧得正旺,发出噼啪的轻响,驱散了冬夜的寒意。 金虎舒服地趴在温暖的炕角,眯着眼睛,昏昏欲睡,时不时还发出满足的哼唧声。 院子外,不时传来几声零星却喜庆的爆竹声,那是孩子们在用最简单的方式庆祝新年。 陆青山抱着已经在他怀里睡熟的女儿,小雪的小脑袋靠在他的胸膛,呼吸均匀,嘴角还带着甜甜的笑意。 他看着窗户上模糊映出的、随风轻轻晃动的红灯笼影子,以及窗外飘落的细雪,心中充盈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与满足。 “月娥,”待小雪呼吸均匀,睡得沉稳后,陆青山轻声开口。 “我在想,单靠打猎,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山里的东西,再多也有打光的一天,而且太看老天爷的脸色,风险也大。” 林月娥正在缝小雪的新棉袄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抬起眼,看向他。 灯光下,她的眼神温柔而专注,带着全然的信任。 “等过完年,天气暖和些,我想着,咱们是不是可以去县城看看,做点小买卖。” 陆青山看着妻子那双因常年劳作和寒冷而显得有些粗糙的手,继续说道。 “如果能成,也尽量拉扯村里乡亲一把。毕竟,咱们家困难的时候,村里没少帮衬。” 林月娥眼神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她放下针线,轻声问道。 “你想做什么买卖?现在……公家能让做买卖吗?” “现在不让,将来总会放开的,我估摸着,可能用不了太久。”陆青山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咱们山里的山货不止是肉,还有很多药材、山菌,我寻思着,能不能捣鼓这些。” “或者,开春了,咱们把屋后那片荒地开出来,种点药材,比如人参、木耳什么的,也比光种苞米强。” “总得找个稳妥长久的营生,让你们娘俩以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能过上真正的好日子。我想让小雪以后能念书,成为有文化的人。” 林月娥静静地听着,眼神越来越亮。 她轻轻放下手中的针线,伸手覆上陆青山抱着女儿的手背,柔声道:“青山,我相信你。你说怎么干,我就跟着你怎么干。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踏踏实实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你能想着为这个家,为我和雪儿打算,我心里就比什么都高兴。” 陆青山沉默片刻,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 “还有个事,也不知道我爹娘,还有我那些哥哥弟弟姐姐妹妹,现在都过得怎么样了。如果有机会,还是想托人打听打听他们的消息。” 林月娥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她知道丈夫心里一直有个疙瘩,那是关于他远在老家的亲人。 林月娥曾听陆青山说过,因为家里成分问题,他才被困在了这里,没能回城。 这么多年,他从未提起过主动联系,也从未收到过任何来自家乡的音讯。 林月娥一直不敢多问,怕揭开他的伤疤。 “等开春,咱们就先张罗着盖新房子。”陆青山轻轻拍了拍小雪的后背,让她睡得更安稳些。 “村长已经答应了,在村西头给咱们划了一块地。等咱们住进了宽敞明亮的新房子,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林月娥低下头,看着自己膝上的针线,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第69章 山村新年新气象,走到哪儿都有面儿! 第二天,大年初一。 天还未完全放亮,山湾村便被一阵阵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彻底唤醒。 偶尔夹杂着几声狗叫,还有孩子们早起的嬉闹声。 家家户户的院门上,都贴上了崭新的大红春联,给这银装素裹的村庄增添了浓浓的喜气。 屋檐下的红灯笼,在晨风中轻轻摇晃。 陆青山一家三口都换上了新衣裳。 是林月娥连着熬了几个晚上赶制出来的,布料是上次去县里扯的,棉花也是新弹的。 小雪尤其打扮得精神,一件崭新的红底碎花小棉袄,袖口和领口滚着细细的蓝边,映衬得她的小脸更加粉嫩可爱。 头上扎着两个用红头绳系着的冲天小辫,辫梢还坠着小小的红色绒球,一晃一晃的,透着十足的精气神。 “爹!娘!过年好!” 小雪一早就醒了,在炕上蹦蹦跳跳,小手抓着陆青山的衣角,一双大眼睛亮闪闪的,满是新奇。 金虎也显得格外兴奋,尾巴使劲地摇摆着,围着三人脚边打转,时不时用脑袋蹭蹭他们的小腿,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撒娇声。 “乖女儿,新年好。” 陆青山笑着将女儿抱了起来,在她肉嘟嘟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小丫头咯咯笑个不停。 他转身从碗柜上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年货。 有几条熏得焦黄流油的野猪肉条,是林月娥用松枝细细熏烤的。 还有几包从供销社换来的糕点糖果,用油纸包得整整齐齐。 他将这些东西一一装进一个大背篓里,准备带去林月娥娘家。 林月娥在一旁看着,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眼神温柔。 然后,陆青山又从怀里掏出两个用红纸包好的小包。 他先将一个塞进了小雪的小棉袄口袋里。 “拿着,这是爹给的压岁钱。” 小雪的小手摸着口袋里鼓鼓囊囊的红包,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另一个,陆青山递到了林月娥面前。 林月娥拿着那个红包,手指微微有些颤抖,她下意识地想要推辞。 “这……青山,我这么大人了,不用……” “拿着。” 陆青山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这是压岁钱,给雪儿的,也有你的一份。以后每年,咱们都会有。” 他看着妻子微红的眼眶,心里某个地方软软的。 这是他重生以来,在这个家里度过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春节。 他要将过去亏欠她们母女的,一点一点,都弥补回来。 林月娥抿了抿唇,低头收下了红包,指尖轻轻摩挲着红纸的边缘。 正收拾停当,准备出门去林月娥娘家拜年,院门外就传来了刘富贵和赵铁柱的声音。 “青山哥!在家不?俺们来给你拜年啦!” 人未到,声先至。 陆青山打开院门,就见刘富贵和赵铁柱俩人,都换了身干净衣裳,虽然料子还是旧的,但看着精神不少。 赵铁柱手里还拎着两条巴掌大的冻鱼,鱼身泛着青光,显然是刚从冰窟窿里捞上来的。 他咧着嘴憨笑:“青山哥,嫂子,过年好!俺娘让俺拿来的,昨儿傍晚在西头河里捞的,新鲜!” 刘富贵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布包洗得发白,但打理得很整齐。 “青山哥,嫂子,小雪,过年好!这是俺家自己炒的瓜子花生,不多,不嫌弃就尝尝。” 陆青山笑着让他们进来:“快进屋,外面冷。” 林月娥也从屋里迎了出来,脸上带着笑:“快进来暖和暖和。” 小雪从陆青山身后探出小脑袋,脆生生地喊:“铁柱叔叔,富贵叔叔,过年好!” “哎!小雪过年好!”赵铁柱看到小雪,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从兜里摸出两块用油纸包着的糖块,“给,叔给的压岁糖。” 刘富贵也赶紧摸索,有些不好意思:“俺……俺没准备,下次补上。” 陆青山摆摆手:“都是自家兄弟,客气啥。” 几人进了屋,说了几句拜年的话,刘富贵就忍不住问:“青山哥,初五县里真来车拉肉啊?” “嗯,张主任亲口答应的。” 赵铁柱一拍大腿:“那敢情好!又能换钱了!” 刘富贵眼睛也亮晶晶的:“青山哥,以后打猎还带俺们不?俺们肯定好好干!” 陆青山点头:“只要你们愿意,肯定带。” 两人得了准话,高高兴兴地又说了几句,便起身告辞,要去别家拜年。 送走两人,陆青山一家三口也出了门。 村道上,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走着,见了面都拱手作揖,互道“过年好”。 “青山,过年好啊!” “青山兄弟,新年发财!” “青山媳妇儿,气色真好,小雪也越长越俊了!” 不断有人主动跟陆青山一家打招呼,热情里带着明显的敬佩。 林月娥还有些不太习惯这种场面,微微低着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紧了紧牵着小雪的手。 小雪则仰着小脸,好奇地看着每一个跟她爹娘打招呼的人,时不时也学着大人样,奶声奶气地说一句“过年好”。 “哟,这不是陆知青嘛,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发达了就是不一样啊!” 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钱寡妇扭着腰肢从旁边一户人家的门里走了出来。 她今天特意打扮过,脸上擦的粉有些厚,嘴唇涂得鲜红,一身半新的红棉袄紧紧裹在身上,胸前那几颗纽扣像是要被撑开一样。 她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陆青山身上打转,语气带着点酸溜溜的味道:“听说你家分了不少肉呢,那熊胆、熊掌,可都是好东西。” 陆青山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神色平淡:“托大家的福,都沾了光。” 钱寡妇往前凑近一步,一股廉价的雪花膏味道扑面而来。 她压低了声音,眼神带着钩子:“青山兄弟,你现在可是村里的能人,嫂子一个人过日子不容易,往后……可得多照应照应嫂子啊。” 她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胸。 林月娥的脸色微微变了,抓着小雪的手不由得用力了几分,嘴唇也抿了起来。 陆青山猛地往后退了半步,将林月娥和小雪护在身后,拉开了与钱寡妇的距离。 声音骤然转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钱大嫂子怕是找错人了。我陆青山家里有妻有女,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外人我也照应不着。” “你要是真不容易,就踏踏实实过日子,少动些歪心思。大过年的,别自讨没趣,也别脏了大家的眼睛。” 说完,他不再看钱寡妇那张瞬间变得青一阵白一阵的脸,拉着林月娥和小雪,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哎……你……” 钱寡妇还想说什么,却只看到陆青山一家远去的、透着不容侵犯的挺拔背影。 她跺了跺脚,看着陆青山挺拔的背影和旁边依偎着他的林月娥。 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和不甘,低声啐了一口:“哼,烧糊了的柴火,还真当自己是块宝了!” 第70章 “我女婿是英雄!”岳父的骄傲藏不住! 前营村离山湾村不算太远,抄近路走山道,一个小时也就到了。 雪后的山路有些湿滑,陆青山怕小雪累着,多半时候都是把她扛在肩上。 小丫头骑在爹爹宽厚的肩膀上,视野开阔,高兴得咯咯直笑,小手还时不时拍拍陆青山的脑袋。 林月娥走在旁边,看着丈夫小心翼翼地护着女儿,又时不时侧头跟她说几句话,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洋洋的。 “青山,”她轻声开口,带着一丝不确定,“你真打算开春就盖新房子?” 陆青山感受着肩上女儿的分量,语气肯定:“嗯,地村长都答应给划了。开春就动工,争取夏天让你们娘俩住进去。” 他顿了顿,声音放缓了些:“盖个大点的,亮堂点的,以后雪儿也有自己单独的屋子。屋里砌上好火炕,冬天再冷也不怕。院子也圈大点,让你养鸡养鸭。” 林月娥听着他的描述,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向往,但随即又有些担忧:“那……那得花多少钱啊?咱们家底子薄……” 陆青山腾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入手有些凉,他便顺势握住了。 “钱的事,你别操心,有我呢。”他的手掌宽厚温暖,传递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林月娥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脸颊微微有些发烫,嗯了一声,没再多问。 到了前营村林家,林父林怀年和林母李翠莲老远就看到了他们,连忙迎了出来。 “月娥!青山!小雪!快进来,外面冷!” 林怀年看到陆青山肩上扛着的小雪,脸上笑开了花,一把将外孙女接了过去,在她红扑扑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哎呦,我的乖外甥女,想死姥爷了!” 李翠莲则拉着林月娥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看女儿气色红润了不少,眉眼间也没了以往的愁苦,眼圈微微有些发红。 “瘦了点,不过精神头好多了。这身衣服真好看,是你自己做的?” “嗯,娘,快进屋吧。”林月娥笑着应道。 进了屋,热气扑面而来。 小舅子林月强果然不在家。 李翠莲提起儿子就直摇头,叹了口气:“月娥啊,你弟弟一大早就没影了,说是有朋友叫他,谁知道又去哪儿瞎混了。” 她看了一眼陆青山,话里有话:“他要是有青山一半的稳重,我也就烧高香了。” 林怀年瞪了老伴一眼:“大过年的,提那不争气的小子干啥,扫兴!” 他转头对着陆青山,脸上立刻堆满了笑:“青山,快,炕上坐,外面雪大路滑,累坏了吧?” 小雪一进屋,就被姥爷林怀年抱了个满怀。 小丫头一点也不外道,伸出小手摸摸姥爷的胡茬,又去揪姥姥的衣角,嘴里“姥爷、姥姥”叫得又甜又糯。 屋里顿时充满了小雪银铃般的笑声和林家老两口开怀的应和。 饭菜很快就摆上了桌。 一盘黄澄澄的炒鸡蛋,一盘自家腌的酸菜炖粉条,还有一只炖得烂糊的家养小笨鸡,鸡汤表面飘着一层金黄的鸡油,香气扑鼻。 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都是自家地里种的菜,锅里刚出锅的白面馒头,热气腾腾,散发着朴实的麦香。 林怀年拿出一瓶藏了好些日子的白酒,给陆青山满满倒了一杯,自己也斟上。 “青山啊,来,陪我老头子喝几杯!” 他端起酒杯,脸膛因为激动而红光满面,声音也比平时洪亮了几分:“青山啊,这次你不光是给你们山湾村长脸,也给咱们老林家狠狠地长了一回大脸!” 林怀年喝了一大口酒,咂咂嘴,继续道:“你不知道,现在整个前营村,谁不羡慕咱们山湾村出了你这么个能人?都说你们村出了个打熊英雄,一个人就敢跟几百斤的黑瞎子叫板,还真就让他给干翻了!前几天我去公所开会,公所书记都特意问起你,夸你是青年一辈的榜样!” 李翠莲也在一旁笑着说,脸上满是骄傲:“可不是嘛!这几天,村里人见了我都客客气气的,一口一个‘月娥娘’地叫着,都问我,说月娥她男人真有本事,带着全村人吃上了肉,解了多少人家的馋。听说你们村那些五保户,都分了好几十斤肉呢,还有熊油猪油,这可是积大德的好事!我听着心里都敞亮!” 陆青山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话不多,多数时候是安静地听着,感受着这份迟来的认可,心中百感交集。 这份平静和幸福,是他前世做梦都不敢想的。如今,他亲手将它一点点编织起来。 他更多的是照顾林月娥和小雪,给她们夹菜,提醒小雪慢点吃。 林月娥看着丈夫沉稳的侧脸,又看看父母脸上真挚的笑容和小雪满足的吃相,眼底是化不开的暖意。她知道,这一切的改变,都源于身边这个男人。 小雪吃得小嘴油汪汪的,腮帮子鼓鼓囊囊,像只偷食成功的小松鼠,不时还含糊不清地喊:“鸡肉香!姥姥做的菜,好吃!” 吃饱喝足,她就腻在外公怀里,听姥爷讲些他当兵时候没头没尾的小故事。 没一会儿,眼皮就开始打架,枕着林怀年的腿,沉沉睡了过去,嘴角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甜笑。 林怀年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生怕惊醒了外孙女,看着小雪香甜的睡颜,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 李翠莲拿了件小棉袄,轻轻盖在小雪身上。 看着女儿香甜的睡颜,看着妻子脸上柔和的笑容,听着岳父岳母发自内心的夸赞,陆青山端起面前那杯已经有些凉了的酒,一饮而尽。 这酒,初入口有些微辣,咽下去却带着一股绵长的甜意,一直暖到了心里最深处。 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花。细细密密的,给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洁白的绒毯。 屋内的火炉烧得正旺,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温暖而宁静。 这一刻,陆青山觉得,重生回来所做的一切,所受的苦,所冒的险,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