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总想掘我墓》 1、墓碑 “历时两年,由司绾司教授带队挖掘考古的,距今两千年的王墓,现已经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视频里的记者拿着话筒用标准的普通话介绍着,她的身后是被挖掘出来的大坑,以及大大小小的的陪葬器物。 正如那个记者所说的那样,里面的考古人员还在忙碌地做着收尾工作。 摄像机的镜头逐渐拉进,最后聚焦在一名身形高挑的身影上。 “现在我们想请司教授为我们解答几句……” 记者说着,便拿着话筒走向怕那个高挑的女子。 女子身形颀长,身上褐色的长风衣更是衬得她气质清雅。 她的眉眼间似凝着一层薄雾,被鼻梁上的金丝眼睛掩饰了那层淡漠,并没有注意到镜头已经转向了自己,仍旧半蹲着身子似在一丝不苟拿着工具挖着什么。 记者见状,脸上没有尴尬的神情,又笑着说了几句,想要让司绾注意到自己这边。 又过了片刻,应该是司绾身边的同伴不好让记者一直僵持在这里,便朝司绾示意地指了指记者这边。 司绾这才注意到一旁的记者,继而微微抬眸看过来,开口,声线似山间流水般清冽。 “你好……” 镜头下的脸冷艳的让人挪不开眼睛,更何况是戴着那副金丝眼镜让她多了几分不近人情的意味,令旁人根本注意不到她到底回答了什么。 等终于从那张有着迷惑性面容的脸上反应过来,才听到了她口中一个个让人听不懂的专业名词,可依旧让人觉得如高雅的钢琴音般悦耳。 “就这年轻的女娃子还是专家?还真是翻了天了。” 蹲在挖好一半的地基上的中年男人目光盯着视频里的人,啧啧两声后吐槽着,眼里满是不屑。 握着手机的手粗糙,带着还未洗干净的泥沙,拇指放在视频上方,正好遮住了女子的脸,可以看到被拿在手里的陪葬金器,他盯着那些东西眼睛放直,喃喃自语着道。 “这要是俺也挖出宝贝,那不得是祖坟冒青烟了,要发达了。” 男人幻想着,随后又觉得不合实际,撇了下嘴,道。 “算了算了,都这把年纪了,还是想办法给俺留个后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这里,他便有些愁眉苦脸,又看了一会儿采访视频便觉得里面那人的话很是催眠。 他打了个哈欠,用拇指在手机屏幕上划了一下,划到了下一个视频,把放刚才的苦恼又忘得一干二净。 视频外放的声音开的有些大,几乎在他旁边的人都听到他在刷擦边跳舞视频,就是不知道是男是女。 男人看得入迷时,一只手猛的拍了下他的肩膀,把他吓得差点把手机扔了,等看清了是谁后,他嘀嘀咕咕埋怨了几句。 “老金,你要吓死哪个?!” 刘金刚吃饱,手里拿着牙签剔牙,眼睛斜着看了一眼对方手机里的视频,嘿嘿笑了笑,道。 “俺还不是看你看的入迷,怕你忘了工作。” 刘二狗把手机关了机,抬头看了眼天色,皱起眉头道。 “俺咋看这天像是要下雨了。” 虽然还有太阳,但是已经被云层遮住了大半,是凉快了许多,可远处的黑云不断飘过来,像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布满整个天空。 刘金见状,随意把手里的牙签扔到地上,道。 “那可不得了,这地基可才挖一半,让大家伙收拾收拾先看情况吧。” 刘金的话音刚落,一道闷雷响起,惨白的光在黑云里闪了一瞬。 “不得了不得了,这怪天看起来真要下雨了。” 他们都是一个村里的,是来帮忙建房子的,平时交情也算好,这会儿看要下雨了,知道今天指定干不成了,便想着先把水泥什么的先搬到别处。 一伙人着急忙慌地干着,远处的黑云已经蚕食了大半天空,让其似晕染上了墨水一般。 浓重的黑云缓慢遮住阳光,陷入的昏暗下,又是一道惊雷划破天际,惨白的光一闪而过,空气酝酿的湿度逐渐汇聚成雨水倾盆而下。 “这怪天真是不顺,雨说下就下。”刘二狗抱怨着。 挖好的地基上,还未来得及铺上水泥,一旁的泥沙瞬间被雨水冲刷。 复制般水泥的几人几个人已经被淋湿,骂骂咧咧着就要去找躲雨的地方。 “别叭叭那么多废话了,看这雨势头大,一时半会也停不了,把东西放好我们就先各回各家。”刘金大喊着开口。 刘二狗抬手抹了把脸,刚要跟其他人一起离开,但脚下却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身形不稳,然后一屁股跌坐在了被雨水浸湿的土地上。 屁股上传来的疼痛感让刘二狗狠狠皱起了眉头,不等他缓过神来,立马骂骂咧咧地开口。 “啷个破玩意绊老子?!” 听到刘二狗这边的动静,正要往村子里跑的那几人当即停下了脚步,而后便看到刘二狗跌坐在地上,衣服裤子都染上了泥,一副狼狈的模样,惹得他们当即捧着肚子嘲笑了几句。 “刘二狗,你这么回去又要被你家婆娘骂了。” “就是就是,你要不想被骂,就收拾收拾,把这身衣服扔了。” 刘二狗不理会他们继续给他出的馊主意,倒是一想到家里那个彪悍的,身子便抖了抖,也来不及看绊倒他的东西,便几人的笑声弄得有些羞恼,道。 “去去去,有功夫笑俺,还不快把俺啦起来!” 刘二狗这一摔摔得屁股麻了,一时半会儿自己起不来。 其他人笑归笑,但还是走到了刘二狗身边。 刘金伸手把刘二狗从地上费劲地拉起来后,还好心给他拍了拍身上的泥,道。 “二狗啊,咋的不看路呢?” 刘二狗呸了口,骂骂咧咧地开口。 “鬼知道是啥子东西绊了俺一跤。” 说着,他抬脚就要往那东西上踢去,却没有想到自己脚下又是一滑,再次跌倒在地,让几人又哄笑了起来。 刘二狗气愤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手撑在地上找支点的时候,碰上一个又硬又冷的东西,摸着质感不像是石头。 “啷个玩意?” 刘二狗皱起眉头,暗骂了一声,眼睛看过去时,却只看到一片白白的东西,在昏暗的天色里仍旧似发着光一般。 他又摸了摸,朝其他想要拉他起来的人摆了摆手,愤愤道。 “让俺看看到底是啷个玩意。” 说着,他用手刨开泥土,把被泥土半掩的东西挖了出来。 粗糙的手在上面抹了抹,经过雨水的冲刷,土里面的东西已经露出来一半,温润白玉的材质。 见刘二狗不说话,刘金拍了拍被拌到的刘二狗的肩膀,也在这时看见了他手上的东西,惊诧地开着玩笑道。 “这不会给俺们挖出宝贝了吧?” 他说着,眼睛死死盯着那瓶子,仿佛要看出什么一般。 刘二狗注意到了周围人的目光,没有文化的他,也只是在刷手机视频时看几个鉴宝视频过过瘾,自己现在越看这个东西越像是宝贝,立马把白玉瓶往怀里塞,把衣服装得鼓鼓囊囊的,警惕得朝几人开口。 “什么俺们,明明是俺自己挖到的!你们都别抢啊!” 刘老二是个贪财的,看他这副见钱眼开的模样,有人虽然不甘地看了看被他藏在怀里的东西,但口中还是嘲笑着道。 “这还指不定是哪个王公贵族的尿壶呢。” 刘二狗摸着怀里的东西,跟护宝贝似的,反驳道。 “就算是夜壶,这材质还不知道值多少个钱。” 刘金眯起眼睛看了看挖到一半的地基,制止了他们继续的争吵,沉声道。 “得了得了,有宝贝的话也不可能只有那一件,俺们再找找看看有没有。” 刘二狗紧紧护住自己怀里的东西,道。 “俺就不找了。” 有人骂了他一句“守财奴”后,便真的怀疑起这个地方还有没有其他东西,纷纷拿起工具顺着刘二狗刚才的地方挖了起来。 过了好半晌,站在一旁的刘二狗既想离开,又怕错过其他东西,一副看着锅里的,想着碗里的的模样。 几人顺着刚才的地方又是几铲子挖下去,突然刘金手上的铲子碰到了什么,惊喜道。 “你们还别说,这可能真让我们挖出来宝贝了。” 说完,他挖的更急卖力了,其他几人也围了过来一起挖,就连上面的刘二狗也忍不住好奇心偷偷瞅了过来。 然而,等他们挖出来一半,却逐渐发现不对劲。 那是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头,被雨水的冲刷下,隐隐约约看到了上面刻着图案。 “这不会是块碑吧?”刘金骤着眉头,停下了动作,疑惑道。 其他人也停下了东西,围在那块石头边上,反复观摩了许久,有人上手摸了后,吓了一跳,道。 “上面有字,还真是墓碑。” 几人嘀咕了几句晦气,上面的刘二狗更是把怀里的东西捂得更紧了些。 “这都啥子字哇,怎么都看不懂?” 正打算放弃时,刘金又跪在地上用手刨了刨,最后摸出来一只白瓷碗。 “不得了了,这指不定是个贵族墓。” 看到刘金也挖到了宝贝,几人立马也跪在地方埋头挖了起来。 “还真有啊!” 几人惊呼着,随着他们挖的越加深入,墓碑也几乎从土里露了出来,然而他们只顾着挖东西。 看挖的差不多了,刘金几人带着东西上来,把嚷着不想下去的刘二狗看呆了,立马焦急地问道 “下面还有吗?” 刘金拍着身上的泥,语气嘲讽着道。 “老二,你不是嚷着不下吗?怎么现在又嫌你拿个夜壶少了?” “可别想了,下面被俺们挖出来一块墓碑,再挖下去可能都要看见棺材了,能挖到的也都被俺们挖走了。” 那人抱着战利品,得意地朝刘二狗道。 刘二狗吃了瘪,但也知道自己理亏,眼睛看向地基下面,立着的墓碑看起来森寒可怖,让他打了个冷颤。 他堆起笑容,脸上多出几道褶子,讨好般道。 “你们就再陪俺下去看看嘛。” 他虽然贪财,但是胆子也极小,又迷信,看里面的状况,生怕自己惹上什么冤魂厉鬼。 这般想着,他看着那块墓碑只觉得脚底一寒,打了个冷颤,越发害怕起来。 “俺们可累了一天了,走了,回家去。” 说着,几人哄笑着离开,刘二狗不甘心地往那里瞅着,似要从土里瞅出金子一般,被刘金拍了一巴掌后背才反应过来。 “还愣着干什么?再不走可就天黑了。” 本来就因为下雨天色暗,此时在晚一些,可就快入夜了。 刘二狗抓住对方的手,央求道。 “老金你就陪我下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挖出更多的来。” 刘金摇头拒绝,看他挫败的神情,笑着揽着他的肩膀,道。 “听说你有个上大学的侄女,好像是学,学什么来着,哦,对,就你之前在那刷的那个视频里说的那个,考古专业的!” 刘二狗虽然不甘心,但也不得不离开,对于刘金的话,他也仔细思考了一下,道。 “俺也不是很清楚,她每次回来都沉默的很,就算说话俺也听不懂。” 刘金白了他一眼,继续道。 “你傻啊?说高大上点叫什么考古,说俗点不也是挖人坟的,不过就是专门挖那些王公贵族坟研究来的,听说里面可多着这种宝贝呢,说不定你那侄女还可以帮俺们鉴定鉴定。” 被刘金的话一说,刘二狗顿时一拍脑袋,道。 “对啊,那丫头是俺们刘家村唯一的大学生,可见多识广了,还说自己的老师是什么行业泰什么,泰山还是什么,叫司什么,唉算了,反正应该是个厉害的人物,今天她就回来了,等下拿给她瞧瞧看。” 他们离开后,那块立着的墓碑上的字逐渐露了出来,裹挟着雨水的风吹的人发冷,只觉得阵阵寒意袭来。 入夜,大雨已经停歇,湿润的空气中混合着泥土的土腥味,周围簌簌的枝叶响声,衬得寂静的夜多了几分瘆人。 一抹红影出现在墓碑前,长发披散在身后,远远看去就像是地狱而来索命的厉鬼一般。 女子幽幽的叹息伴着冷冽的风声,最后被淹没其中,那抹身影也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 2、雷劈 天际边逐渐笼罩的黑云逼得暖阳淡下去,带着丝丝凉意,缓解了一点夏日里的燥热。 女子拿着手机的手抬起,放在额头上,抬眸看了一眼天色,看到太阳隐蔽在了浓重的云后时,抿了抿唇,让她的神色看起来更是冷了几分。 她放下手,目光随即看向了不远处忙碌的人群。 那边被围起了警戒线,里面是已经考古两年挖出来的墓穴入口,各种陪葬品已经全部挖掘完毕,今天算是最后一天的收尾,所以围绕着的工作人员也是少有的放松。 司绾走过去,伸手把警戒线往上提了提,而后低头,微微弯腰走了进去。 她的身形高挑颀长,身上的驼色及脚踝的风衣以及低扎起的马尾,衬得她干练从容,眉眼间透着淡漠,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凌厉,被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遮盖了那抹凌厉,却也让她显得更是生人勿近。 旁人看见她的到来,立即停止了闲聊,带着几分恭敬和崇拜对她开口。 “司教授,您来了。” 司绾简单地点了点头,而后走到搭建的棚子里,拿起桌子上准备好的本子,低垂下眼眸,神情一丝不苟地翻看着上面的内容。 上面的每张图片的东西都被她自信看过,如今也只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纰漏。 她翻看的页数停留在一份因水分流失而干燥卷缩的竹简上,抬手轻扶了下眼镜,镜片的反光带着冷光,而后缓缓开口,询问着身旁的人。 “这个内容修复的怎么样了?” 她的声音很好听,却也带着几分冷意,更有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一旁的宋妍是司绾的学生,神色认真,开口道。 “司教授,老师傅在加紧赶制了,说是最少还需要两日。” 司绾闻言后,收敛了眸子深处的冷意,点了点头,淡声开口。 “好,还是需要尽快,上面的只言片语都关乎一个朝代的更替变迁。” 司绾平时话少,也就只有关乎自己专业的事宜才会稍稍多一些话。 在说这些时,她冷漠的神情才会有所变化,这里仿佛成了她的主场一般。 “好的,司教授。”宋妍回答道。 司教授合上了手中的书页,她再次抬眸看着天色,眯起了眼眸,开口道。 “快下雨了,快回去吧。” 她的话音刚落,手背便感受到一抹潮湿的凉意,晶莹的水落在她皮肤上,衬得更是白皙。 这场雨是他们始料未及的,在手机的天气预报上没有任何征兆。 黑云中翻滚的闷雷作响,惨白的光在司绾的眼中一闪而过,凌厉诡谲的气息越来越近,司绾只觉得眼前的光越来越刺眼,而她的身体也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无法动弹。 耳畔边似乎响起了一声轰鸣,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眼前变得模糊不清。 她的余光处瞥见有人冲了过来,神色焦急,耳鸣过后,她的身边似乎多了许多的嘈杂声,混杂在一起,司绾只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句。 “司教授,小心!” 司绾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时,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 天雷再一次不知在何处炸响,一瞬间司绾只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如炸裂般的剧痛传来,而后白光彻底在眼前绽放了一般,她模糊的眼前也黑了下去,后面发生的一切她都不知。 …… 夜幕降临下的村庄,远处的蝉鸣此起彼伏,伴着出来乘凉的大爷大妈的闲聊。 “唉呀,这天怪热的。”拿着蒲扇的大妈抱怨了几句,而后在一人的附和中,眼珠子转了转,再次开口。 “听说你那个的孙女放暑假回来咧。” 坐在一旁的另一个头发几乎花白,但神色依旧康健的刘奶奶,她瞧了一眼自家屋子里亮的灯,开口都带上了几分骄傲。 “回来咧,还带了不少特产回来,都说了不要乱花这个钱,她还偏不听。” 刘遥遥不是她的亲孙女,是她二十年前割麦子时捡的一个孩子,当时还尚在襁褓,饿得哭都没了力气,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这才被刘奶奶给捡到了。 本来当时刘奶奶岁数也大了,家里人劝她把孩子重新扔回去,但也是她坚持要把刘遥遥留下来,靠着自己的养老金和省吃俭用的钱供到了大学。 现在刘遥遥争气了,听说她以后的工作是个铁饭碗,还是国家供应,这些曾经说着女孩子不行的人大多也闭嘴了。 刘芳等刘奶奶把话说完,而后凑过去笑道。 “她之前不是说她那个老师是谁吗?昨天我都看到上电视了,看起来好厉害一个人物呢。” 刘奶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疑惑道。 “你说的是哪个咯?” 刘芳想起自家那个的嘱托,立马拿出自己的手机,在上面点了几下后开机,再点到平常刷视频的软件上翻找着。 因为平常刷的多,刘芳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 “哎,这不就是吗?!” 刘芳把放着视频的手机递过去,指着上面的人道。 “就是这个,名字什么的都对上了。” 在国家重名率极高的情况下,刘芳也不能确定,但是刘遥遥可能不会同他们说自己老师到底长什么样,却是决对会和养大自己的刘奶奶说。 视频里的女子现在并没有看向镜头,画面也有些杂乱,但那个女子气质出众,让人在这块小小的屏幕上也能一眼锁定了她。 刘奶奶看着,皱起了眉头,道。 “这人是有点眼熟,好像见过。” 闻言,刘芳眼里猛然闪过一喜,暂停了视频,让刘奶奶继续看得更清楚,一边道。 “你再想想,是在哪里见过。” 她的动作太急,也没有理会上自己脑门上的汗。 刘奶奶眉头皱得更紧,捧过手机仔仔细细得看,沉吟片刻,道。 “好像是在囡囡的手机上看见过,俺也不是很清楚,你等我喊她过来看看。” 刘芳自然求之不得,催促着刘奶奶快点叫刘遥遥过来。 刘奶奶朝屋里喊了一声“囡囡”,过了一会儿,从屋子里出来一个容貌秀气干净的女孩。 刘遥遥刚出来,刘芳便起身抓住对方的手臂,道。 “你快帮你奶奶看看,这视频里是不是你的那个很厉害的老师。” 刘遥遥被突然抓住手臂,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连拖带拽地扯了过去,手臂上的疼痛让她皱起了眉头,痛呼道。 “二婶,你抓疼我了。” 听到刘遥遥喊疼,刘奶奶心疼的立马放下了手机,拄起拐杖站起来,呵斥道。 “你用那么大力气干嘛,抓疼她了。” 看到刘奶奶的神情变得严肃,刘芳这才意识到自己心急了,马上松开了自己的手,带着几分歉意道。 “对不住啊遥遥,二婶子这也是太着急了。” 刘遥遥揉着自己的手臂,狐疑地瞧着刘芳,而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皱眉道。 “二婶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刘芳笑的有些尴尬,道。 “哎,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在这个以大多刘姓氏聚集的村子,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沾亲带故,可就算刘奶奶膝下有二子,也在刘奶奶提出要抚养刘遥遥时沉默,所以整个村子,在刘遥遥考上大学前并不讨喜。 刘芳的反常举动引起了刘遥遥的怀疑,但这时,被暂停的手机视频不知碰到了什么地方,声音从手机传了出来,吸引了刘遥遥的注意力。 刘遥遥拿过手机,看了里面的人几眼后,垂眸沉思了片刻。 “二婶你要找司教授吗?” 刘芳摆摆手,否认道。 “不是不是,就是想要看看你的老师是哪个,怎么样,她是不是很厉害?很会看古董?” 刘遥遥把手机还给刘芳,而后带了几分严肃地开口。 “二婶你不能这么说,考古是一项伟大的工作,司教授作为这个领域最年轻的教授,懂的自然很多。” “哎,那就是很厉害咯。”刘芳附和道。 这一点无法否认,刘遥遥点了点头,道。 “是的。” 见她点头,刘芳眼里不知闪过了什么,焦急地开口。 “那你有没有学到她的本领?会不会看古董?” 刘遥遥没有回答她,而是觉得奇怪,反问道。 “二婶你到底要做什么?” 刘芳见刘遥遥不说,有些着急了,道。 “你二叔最近不是在帮别人盖房子吗?” 刘遥遥摇头,她才刚回来,并不知道这些。 “这我不太清楚。” 刘芳凑近刘遥遥,神神秘秘地开口。 “俺告诉你,你可得保密啊,就你二伯他挖出了宝贝。” 闻言,刘遥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顺着问下去。 “什么宝贝?” “就是玉啊,白的呢,看起来可值钱了,你可得帮我们瞧瞧看值多少钱。” 刘遥遥听得心下一咯噔,皱起的眉头皱得更深,沉下声道。 “你们从土里挖出来的吗?” “可不是嘛。”刘芳嘴快,立马回答了。 听到刘芳的话,刘遥遥的心更是沉了下去,她伸手抓住了刘芳的手臂,开口的声音稍稍提高。 “你快带我过去看看!” 刘芳喊着疼,但知道刘遥遥同意了帮忙,便也没有管这些,道。 “行行,俺现在带你过去,你二伯现在估计还和别人挖着呢。” 刘遥遥有些着急了,就要跟上去时,想起了刘奶奶还在院子里,便道。 “奶奶,你先回去休息,我等会儿就回来。” 刘奶奶有些不放心,嘱咐道。 “这天才刚下过雨,路滑,你注意着点脚下。” “知道了,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她便催这刘芳带自己过去。 因为不久前才下过一场大雨,又是夏天最炎热的几天,空气中带上了土腥和潮湿的闷热,算不上好闻。 刘遥遥过来时,便看见被挖到一半的地基里,亮着几盏大灯,里面有几个人光着膀子哼哧哼哧地挖着什么。 地上被摆放了一些挖出来的东西,沾着泥土,偶尔被照出的剑芒让人打起了冷颤。 刚刚明明还是炎热的风,这时吹过的却有些阴寒,让人人不住打冷颤。 刘遥遥见状,顾不得这么多,上去焦急地大喊着,阻止了他们的动作。 “快停下!你们这是在破坏文物!” 听到她的声音,几人这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到她着急地跳下来也是惊了一下。 “你这是做什么呀?!” 刘芳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到了,拍着胸口抱怨道。 刘遥遥脚下没有站稳,摔了一跤,但还是忍着痛起身走过去,沉声道。 “二伯,你们这个可能挖到墓了。” 闻言,几人却并没有任何诧异的神色,反而大笑了几声,看着地上那些东西的眼睛也多了几分贪婪。 刘二狗捡起地上的长枪,但是因为太重他没有办法拿起来,只能嘿嘿了两声,拿自己的衣服擦了擦上面的泥,露出它的锋芒,开口道。 “这俺们知道,这还是个古代的将军墓,这不是找你来给这些宝贝鉴定鉴定吗?” …… 3、司教授叫什么 微风卷着燥热拂过,带来的空气算不上凉,却将枝叶吹得簌簌作响,为漆黑寂静的夜幕添多了几分诡谲。 破损的红绸并未随风扬起,无论多大的风,也未能吹动一抹衣角,就连披散的长发也像是定住了一般不会随风而动。 暗红的布料铺散在地,犹如一摊干枯的血水,依稀能看出曾经的华丽,却又透着诡异的气息。 处在地基下的几人,只感到周遭的风变得凉了些,并没有发现此时多了一双阴寒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仿佛在看一一群手到擒来的猎物,然后伺机露出獠牙将其吞噬。 清冷的月光听透过云层洒落下来,衬得花草枝叶上的水珠晶莹剔透,然而不过瞬息之间,月光便黯淡下来,如数落在了红衣之上,让其鲜红似血,骇人而可怖。 “奇了怪了,刚刚还出月亮了,这会儿子怎么又没有光了?” 因为手电的突然失灵,刘二狗本想借着月光再看清楚些手上的枪戟,但一下子陷入的黑暗让他的心里有些发怵,提高了嗓音抱怨,想要给自己壮胆。 过了片刻,还是没有人回应他的话,耳旁阴寒的气息打在他的皮肤上,原本的燥热一下子变的如坠冰窟一般,微弱的呼吸声响在刘二狗的耳边,让他下意识地呼吸一滞,颤着声音开口。 “靠!你们别吓俺啊!” 刘二狗的话始终没有得到回应,恐惧瞬间蔓延,他的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哆哆嗦嗦地想要从这里出去,腿却像是灌了铅般不听使唤。 突然,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刘二狗浑身一激灵,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把手里的东西握紧,猛然回头大喊。 “俺……”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硬生生咽了回去,眼中闪过一抹红,红唇勾起的笑,在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妖艳和鬼魅混杂,一眼的惊艳,后一眼便是无尽的恐惧。 变得冰凉的风吹拂过他的脸庞,无形的压迫感仿佛索命的铁链,让他动弹不得。 某个字滚动在喉头,下一秒,红影晃过眼睛,压迫感的消失,让刘二狗惊恐的叫喊刺破耳膜。 “有鬼啊!!!” 他紧紧闭上本就不大的眼睛,就好像这样就能把刚才瘆人的鬼影忘记,沾满泥土的手下意识地朝前杂乱挥舞着,手里握着的东西像是没了重量一般,跟着他的手张牙舞爪地挥动。 枪戟的泥土簌簌掉落,重见的月光再次洒落,在锋利的刃上闪过一抹冷光。 一双猩红的眸子带着上位者的藐视,迸发的威压令人心悸,红唇轻启,轻而远,缥缈似天边,蕴藏的凌厉却分毫不减。 “你的脏手不配碰她的东西!” 那句话像是贴在他的耳边,让他感受到了一字一句呼出来的,腐烂腥臭的阴风,惧怕让他再次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他的手骤然感受到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剧疼让他得不得不松手,手里的东西顿时“哐当”一声落地,鬼影消逝,阴风却越来越凉,大暑的天似陷入了六月飞雪的寒冷。 手里失去了护身的东西,男人浑身抖如筛糠,手摸向地上,企图再找到一件武器,然而他每碰到一件东西,就像是触电了般弹开。 刘二狗几近崩溃,抱着脑袋发了疯般喃喃自语。 “我不碰我不碰……你别杀我……” 一束光亮照在灰头土脸的男人身上,几人见状,纷纷皱眉,最后还是刘金上去给了刘二狗后背一巴掌。 “你做啥子!!” 这声怒喝瞬间让刘二狗清醒过来,他抖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抬头,刺眼的强光把他的眼睛晃的生疼,但也是这份疼让他看清了自己面前的几人。 一时间,刘二狗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救命稻草,像狗一样爬过来抱住了刘金的大腿,哭嚎着。 “老金,金哥!我看到鬼了!她要我的命啊!” 刘金没有理会刘二狗的鬼哭狼嚎,踢了踢跟牛皮糖黏般上来的刘二狗,没有成功踢开,反而让刘二狗抱得更紧,眼泪鼻涕一起擦他裤腿上了,当即用力一踢,把人甩远,嫌弃的骂骂咧咧。 “我看你神神道道的,跟鬼长身了似的。” 另外几人看着刘二狗怕成这样,也点着头,道。 “就是啊,俺们刚才怎么叫你你都听不见一样。” 见刘金他们不信他,刘二狗嚎地更用力了,语无伦次地开口。 “真的,真的有鬼!你们信俺啊!穿红衣的,一定是厉鬼!”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哄笑,仍是不信,道。 “这是看鬼片看多了吧。” 说着,他们看向了一旁蹲在地上扒拉挖出来的东西,神情越发激动的刘遥遥,笑着对她开口问道。 “怎么样?值钱吧?” 刘遥遥盯着手里的玉碟,摇了摇头,道。 “我看不出来?” 听到刘遥遥的话,几人眼里闪过失望,小声嘀咕。 “书都白读了。” 刘遥遥听到了他们对自己的议论,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轻咬了咬了咬下唇,然后认真开口想要劝阻他们。 “但你们不应该拿这些,这些都是墓里的陪葬品……” 刘金摆了摆手,打断了刘遥遥的话,满不在乎地开口。 “不就是晦气吗,俺们到时候拿去换了钱,这晦气也轮不到俺们身上。” 刘遥遥脸色变了变,随后便听到上面的刘芳朝她喊着。 “既然你个女娃娃不清楚这些,那就快上来吧,别在下面碍手碍脚了,唉,随便把你二伯也拉上来,让俺瞧瞧发了什么病。” 毫不客气的命令般的语气,与先前表现出来的热情简直判若两人。 刘遥遥知道自己这时候跟他们讲道理,他们也不会去听,可…… 她扫了眼地上已经被挖出来的东西,咬了咬牙,最后拦在了他们面前,语气仍旧带着坚定,开口。 “你们私自拿这些东西,可是要坐牢的。” 几人显然不相信,哈哈笑了几声,刘金道。 “俺们读书是不多,但妹子你也别哐俺们。” “就是,先不说这是死人的东西,我们拿一点别人也追究不了。” 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指责自己耽误了他们发财的路,刘遥遥皱了皱眉,垂下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很想一走了之,但她所学的专业即使还没有开始触碰到这些,她也很清楚这些东西代表着什么。 想到这些,刘遥遥咬了咬牙,再次拦住了他们,语气也带上了几分强硬和肯定。 “我真的没有骗你们,不信你们就去翻书,书里写的很清楚。” 听到她的语气,刘金他们神情里也多了几分犹豫,没有再企图越过刘遥遥去搬地上的东西。 “那俺们……” 刘金开口,但刘遥遥太紧张,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各位叔叔伯伯放心,我们学院的司教授就是这个领域的翘楚,你们可以不相信我,但是我可以让她过来看看,警察那边肯定也会来,只要配合你们是不会进去的。” 她这么说,说不上是在忽悠他们,毕竟法律上确实有这么一条,但这些人大多都是法律文盲,而且今天晚上只有他们几个在现场,搞不好因为她的阻拦,自己也会搭上一条命来。 刘遥遥很清楚这个村子里的人的脾性,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稳住他们,让未发掘出来的文物收到最小的伤害。 听她这么说,其他怕因为这个去坐牢的人也松了一口气,只有刘金转着眼珠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这样吧,你先打电话问问你那什么教授。” 说着,他朝另外既然使了下眼色,而后不着痕迹地把已经挖出来的东西往身后踢了踢。 刘遥遥点了点头,为了消除他们的怀疑,只能硬着头皮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通后,里面传来了带着笑意的声音。 “遥遥啊,我还在忙。” 没有人注意到,刘遥遥额头上的冷汗,握着手机的手握紧了些,开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宋师姐,司教授在你身边吗?” 刘遥遥其实撒谎了,她只是一个刚进入大一学生,司绾还不是她的导师。 只是因为和宋妍的关系,刚好认识,放假回来提了一嘴,就被村里人传的驴头不对马嘴了,她现在也只能先认下这个身份,让这些人先别动这里的东西。 宋妍听出来了她的不对劲,不管刘遥遥怎么藏,她也听出了细微的委屈,而后对她道。 “司教授刚刚去休息了,是发生了什么吗?生病了?” 刘遥遥听着她担忧的声音,这才稍稍安心,见那几人在盯着自己,只觉得心底一阵发毛,稳了稳声音,开口道。 “我家里这边好像是被几个人挖出来了一个古墓,我想要司教授过来看看。” 听到是正事,宋妍的声音沉了沉,道。 “你先拍几张照片过来,我现在拿给司教授看看。” “好。”刘遥遥应了声。 挂了电话后,刘遥遥拍了几张照片发过去,其中还有那块被挖出来的石碑。 “怎么样了?”刘金在一旁问道。 他们只听到了刘遥遥在回答,也猜不出谈话了什么内容。 刘遥遥抿唇,为了稳住他们,决定先半真半假地开口。 “她们这两天就会过来了,会让警察过来先封锁这里。” 她说得有些含糊,但语气很是坚定。 听到警察,其他人的神色变了变,但刘金是个老油条,他还有着几分怀疑,打着哈哈道。 “警察还管这事吗?” 刘遥遥点头,道。 “因为这是国家的东西,警察肯定是要管的。” 说着,刘遥遥又想了想,再次开口。 “如果被别人拿走藏起来了属于偷窃和破坏文物,判的刑法可是很重的,到时候就不止是坐牢这边简单了,可能还要……” 她顿了顿,思索了片刻,但为了不让刘金再看出什么,只能急急忙忙地开口。 “枪毙,对,是会被枪毙!” 听到枪毙,刘金怀疑的神色变了变,哈哈笑道。 “这是真的吗?就这几件东西还要被枪毙吗?” 虽然他表现的并不害怕,但他的目光在看向地上那些东西时,明显带了犹豫。 刘遥遥知道刘金在这些人的威望最高,看到即将说动刘金,自己还是没有放下戒备,神情严肃地开口。 “是的,所以还是不要碰这些了。” 说完,她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拿起来看了一眼消息,是另一边的宋妍在看到了照片后,同时注意到了里面凶神恶煞的几人,首先发了消息过来让她小心点。 刘遥遥来不及回复对方,眼睛只是紧紧盯着几人,提议着道。 “那各位叔叔伯伯,我看二伯神智好像不太好,是不是要先送他去医院?” 经过她的提醒,他们才注意到,被踹开的刘二狗已经翻眼白吐白沫了。 刘芳见状,尖叫着对下面的人喊道。 “快!快把他拉出来!要死人啦!这狗玩意,还给老娘整这一出!” 几人这才想起了一旁刘二狗的惨状,也不敢在耽搁下去,几分钟后把刘二狗弄出了地基里面,就要背着人去医院时,想起来了下面的刘遥遥。 刘金有些不舍地看了看下面的东西,而后对刘遥遥道。 “妹子啊,你可得帮俺们看着这些宝贝。” 他说着,心虚地把顺出来的东西往怀里揣了揣,同时他的话也是为了转移刘遥遥的注意力。 刘遥遥神情紧绷,听到后猛然回神,没有注意到刘金的小动作,她开口道。 “嗯,放心吧。” 等目送他们离开这里,刘遥遥这才松了一口气,拿着手机报了警,和那边说了地址后,刚要去回宋妍的消息。 这时,一阵阴风拂过,她拿手机的手抖了下,只当是太紧张导致的,也没有在意。 但她刚打几个字出来,耳畔边响起了一个声音,带着凉意,但却很好听。 “司教授叫什么?” 说话的人似乎对这个称呼很生疏,说的不熟练。 刘遥遥没有抬头,所以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有没有人,但是还是下意识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司绾,司教授啊。” 说完,她的手一顿,猛然抬头,借着手电筒的光看着空无一人的周围,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谁啊?”刘遥遥犹豫着开口。 但是回应她的,只有阴冷的风。 司绾前天虽然没有被雷劈到,但也晕厥了过去,被人送到医院后其实就醒了,但那边生怕她出事,就强行要求她修养。 纯白的病房里,各种仪器的滴滴声吵得病床上的人蹙眉,偏头看向了外头的漆黑,眉眼淡漠,不知在思考什么。 这时,病房的门被敲响,将司绾的思绪拉了回来。 “进来。” 她话音没有落下,外面的人便急急忙忙得打开了门,是宋妍进来了。 司绾微微眯眼看她,宋妍是她最稳重的学生,这也是司绾喜欢对方的地方,所以从带着宋妍开始,就没有见过对方副着急的样子。 “怎么了?”司绾主动问道。 宋妍有些歉意地朝司绾点了点头,而后急忙把手机递给对方,道。 “司教授,遥遥说她家里那边可能挖地基的时候挖出古墓了。” …… 4、到底是谁 病床上的司绾在听到宋妍的话后,接过宋妍的手机,点开聊天记录里的图片,一张张翻看着,而后眉头蹙紧,眼中逐渐漫上严肃。 因为也时常会有人在建房子时不小心挖出古墓,所以她们对这种事情也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然而,司绾划到一张模糊的图片时,手里动作停了下来。 那应该是一块石碑,但图片太模糊了,即使放大,她也看不清上面的字。 想要划走时,她的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剧烈的疼痛让她的手一松,手机猛然落在了被子上。 无数片段涌入她的脑海,朦胧的看不清,隐隐的熟悉感让她的头越发疼痛,眉蹙得更紧。 “司绾……” 幽幽的一声,似近在咫尺伏在她耳畔的轻笑,却又似隔了千山万水那般远,让她分不清那一声里带着的复杂情绪。 这不是宋妍的声音,可现在病房这里也只有她们两个人。 那声音的来源到底是谁? “谁?” 司绾问出了声,同时目光在这个空荡的病房里扫过,似乎是企图找到刚才声音的来源。 空荡荡的病房里依旧只有她们两个,以及一阵从窗户外吹进来的凉风,钻进衣服里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宋妍看见司绾的异样,又听见司绾那一声莫名其妙的话,以为因为前些天劈的雷让司绾脑震荡出现幻觉了,立马紧张地开口。 “司教授你怎么了?是不是要叫医生?” 说着,宋妍就要去按下紧急呼叫的按钮,但在即将触碰到前,被一只手搭上怕手腕拦了下来。 司绾抬手揉了揉眉心,缓解了些许疼痛后,冷静下来后道。 “我没事。” 说着,司绾把手机还给宋妍,再次开口,带着几分冷静和严肃。 “告诉她,我们会马上准备过去。” 宋妍应了声,刚要发消息时,看向司绾,担忧道。 “可司教授,你的身体……” 司绾轻轻摇头,眉眼间尽是淡漠和认真,开口的话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我明天出院。” 司绾决定的事情,宋妍作为她的学生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边的刘家村却极为热闹,但并不是因为过节日或过新年,而是因为挖出了古墓,村民们大多是不知道这个代表着什么,却听得懂里面有宝贝这种话。 虽然因为刘遥遥的报警,那地方暂时被警戒线封锁了起来,但是却无法消除村民们的好奇心,扎堆把警戒线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个个把脖子伸长,就为了看到刘金口中所谓的宝贝。 然而,除了那块最显眼的石碑,村民们都只是看到一堆已经被挖出来的“破铜烂铁”。 并没有发现什么传说中的金银财宝的村民,离李金几人最近的人用胳膊肘捅了捅,用下巴扬了扬,质疑着开口道。 “这也没东西啊,你是不是骗大家伙的?” 在村子里谁不是个爱面子的,听见有人质疑自己,刘金当即不服了,可碍于那边的警察,只能拉着那人,压低了声音开口。 “你们来迟了,现在都不让挖不让看了。” 里里外外怪着是他们没有赶上好时候,看不见真金白银不关他的事。 “那不是,你们这看不见还怪上俺们了。” 和刘金一起挖的那几人附和着,没有任何要遮遮掩掩的意思,骄傲的语气里反而多了几分要炫耀的意思。 刘金听到后脸色一变,瞥了一眼那边的警察,猛地扯了一下对方的衣服,沉声呵斥。 “别说了!” 刘金虽然没念过几年书,但是当年好歹是上过一年初中,看到过政治书,尽管读书那会儿也不爱看,可也清楚有这层法律在。 刘遥遥当时警告的神情过于严肃,他也不好去搞几本书来研究这个事到底有多严重,就是怕被警察知道他们顺走了这里面的东西,然后强制收回。 他还想着把那些东西拿去卖个好价钱,好给自家儿子攒个娶媳妇的钱。 所以,当初回去怎么炫耀的,现在就想越少人提及越好,最好都闭嘴。 那人被刘金莫名其妙吼了,皱着眉,疑惑道。 “金哥,你在跟谁说话啊?” 刘金的眉头皱得更紧,转过头开口的声音微微提高,想要提醒对方不要再这样张扬下去。 “说得就是你……” 然而,刘金的话还没有说完,剩下的话就被卡在喉咙里。 在他的身边村民们自动空出了一块地,而他的身后站了一个人,那人头上的警徽差点闪到他的眼睛,让他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 刘金不知道这些警察听到了多少,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知道自己偷藏了陪葬品,眼珠子转了转,然后扯着谄媚的表情,道。 “警官大人啊,你抓俺干什么,俺可以发誓俺可没有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听到刘金的称呼,那个警察的嘴角抽了抽,但他们也习惯了,除了这个好歹没有叫“警察叔叔”。 看见这边的情况后,安排好人员后的年念和刘遥遥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就带着了解情况的刘遥遥走了过来。 刘金看见过来的是个女警察,还是坚持自己的那套说辞,根本不打算把东西交出来。 通过刘遥遥,他们早就知道有几个人偷摸拿走了几件东西,年念这种人见得多了,脸上带上和煦的微笑,道。 “怎么了?” 她问的是抓住刘金的那个警察,而刘金生怕事情败露,急急忙忙地开口。 “哪有什么事咯,看你们这么忙,俺就想要帮帮忙,尽尽地主之谊。” 但是刘金却没有想到,这他们就是奔着他来到,不止他,连同和他一起去挖过东西的人都被控制住了。 抓住刘金的那个警察对年念露出几分敬意,如实回答道。 “队长,这个人私藏文物了。” 闻言,刘金顿时急了,大叫道。 “胡说什么呢?交什么东西?!俺可什么都没有!” 然而,他越急救越是心虚,一旁看戏嗑瓜子的村民哄笑道。 “老金啊,这可都是坟里的东西,不吉利的很啊,你就交出去吧。” “可不是嘛,万一到时候那坟头里的鬼找上你家里去。” 这些人,自己知道占不到便宜了,也不希望别人拿到那天外来财。 刘金呸了一声,赶着他们,道。 “去去去,你们懂什么……” 他还想说下去,却突然顿住了话头,再说下去就等于是自投罗网,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凑这个热闹。 “唉,是这样的,这时候也该吃午饭了,俺可该回去了。” 可年念不可能让他就这么混过去,立马上前一步拦在他面前,脸上笑意不变。 “别急着走啊老乡,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不是还说要尽地主之谊和给我们帮忙吗?” 刘金被拦着,也不好离开,只能扯着笑,道。 “那有什么用得到俺的地方告诉俺就是了。” 年念笑得更甚,像是一只狡诈的狐狸,她开口道。 “我们也不要老乡给我们尽地主之谊,就是想要你给我们帮帮忙,劳烦你带着那边那几个把你们从下面挖出来的东西尽数交还给我们警方暂时保管。” 听到她的话,刘金一脸像是吃了屎一样的表情,但也知道瞒不过去了,只能咬牙答应。 “好吧,但能不能给俺留一件,俺还打算给儿子攒点彩礼钱。” 年念微笑着摇头,看似没有温柔,开口却带着义正言辞。 “这肯定是不行的。” 刘金吃瘪,一旁的刘遥遥忍不住笑出了声,但立马被刘金瞪了一眼,顺道碎嘴教训着一旁的刘遥遥。 “也不是你金叔说你啊,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呢?” 刘遥遥现在趁着有警察,根本不怕他,道。 “金叔,都说了这是违法的,我这还不是为了金叔你家儿子着想,万一你进去了,他可就考不了公了。” 刘金黑着一张脸,但也只能咬牙切齿,没有当着警察的面骂出难听的词汇来。 年念笑着点头,道。 “您作为长辈,想来肯定是比晚辈们会懂事些。” 刘金被这么一说,再怎么不想交也得交出来了,走在路上和几人愁得眉头紧皱。 照顾自家刘二狗的刘芳刚听到这边有热闹,立马丢下刘二狗赶过来,却没有想到听到警察真的要收回他们挖出来的那些宝贝,当即一拍大腿,道。 “俺嘞个清汤大老爷,俺得赶快藏起来。” 说完,刘芳立即跑回家里,看都没有看床上的刘二狗一眼,拿了东西就往床头藏,可那么大的东西,怎么藏都很显眼。 这时,门被敲响了。 “有人吗?我是警察。” 刘芳抱着东西,顿时慌了神,嘴比脑子快的道。 “没人!” 说完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完了。 果不其然,警察们进来把东西收走之后,笑眯眯地向她致谢。 “您真的以为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可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接下来我们会妥善保管,知道考古队过来的。” 刘芳眼瞅着那些东西被收走,听着他们对自己的称赞,也只能尴尬地笑了笑,道。 “快回去忙吧,大婶就不留你们吃饭了哈。” 等送走了人,刘芳“砰”的一声关上了院门,进到里屋,看见床上躺着的刘二狗翻着白眼吐白沫,猛地在床边拍了一巴掌,破口大骂着。 “老娘当初真是瞎了眼了,看上你这么个窝囊废!” 她刚抱怨完坐下,背对着刘二狗,不知道躺着的人已经坐了起来,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一处。 “找……找簪子……” 因为喉咙干涩,所以他说出来的话不仅断断续续,更是含糊不清,却着实把一旁的刘芳吓了一跳。 “好端端的这幅鬼样子做什么?去医院可要花大价钱,花二百五给你找村东头的李半仙俺都嫌多。” 但刘二狗像是听不见一般,嘴依旧一张一合地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刘芳紧锁眉头,觉得疑惑,便想着凑近听听,但在她靠近后,刘二狗反而停止了自言自语,眼睛惊恐地看着门口。 “门口?门口有什么东西咯?!” 刘芳顺着目光看过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骂骂咧咧地又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旁人看不到,门口有一阵阴风吹过,一抹红影一闪而过,大白天里竟多里几分阴森诡谲。 “对。” 声音缥缈,带着似远在天边的不真实感,红唇轻启,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蛊惑着道。 “给本宫去挖簪子。” 毫无血色的容颜上,猩红的眼眸微眯,看着那人的神色如同在看一条听话的狗一般。 …… 5、出点意外 漆黑的夜幕下,空气中仍带着些许沉闷的燥热,吹拂而来的微风伴着的丝丝凉意也只是杯水车薪。 夏日的蝉鸣在今晚不知为何没有出现一点声响,周围寂静的可怕,就好似所有生灵都在躲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突然,一阵极为阴寒的风吹过,草窸窸窣窣的响着,然而,地基下的人却像是没有听到任何异样一般,手上的动作不停重复着,犹如被操控的木偶一般。 被铲出来微微的泥土被抛向一旁,伴随着紊乱的呼吸,那人神情空洞麻木,粗糙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着,不知在惊恐害怕什么。 黑云的遮蔽下,天上星光寥寥无几,月光更是无法穿透厚厚的黑云,更是让人感到莫名的无法喘息。 下面那人弯曲着脊背,根本不给人看清拿铲子的人到底是谁。 更加奇怪的是,这里明明有着警方留下的人看守,这时却像是都睡着了一般安静,也没人阻拦里面的人继续挖。 站在一旁的姿态端庄的女子一袭红衣,长发披散身后,裸露出来的肌肤苍白骇人,不似活人,然而举手投足间带着优雅贵气,让人不自觉地想要臣服于她的脚下。 红衣女子的猩红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不耐烦,疯长的戾气让本就寂静的周围更是不敢有任何声响,连同挖东西的男人也变得更加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起来。 “等等。” 女子微微抬眼看过来,猩红的瞳孔漫过一抹喜色,不知是看见了什么,让她纡尊降贵地微微弯下身子,眼眸微眯,企图在夜色中看得更加清楚。 “是它。” 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心爱的物件后,满眼欣喜,森森鬼气淡了不少。 听到红衣女子的话,男子明显抖了抖身子,伸出的手犹如得了帕金森一般控制不住的颤抖。 “停。” 女子睨了他一眼,满是不悦,带着浓浓的嫌弃开口。 “别用你的脏手碰。” 即使已经被深埋地下不知道多少年,沾上了泥污,女子依旧不许旁人碰,这也恰恰说明了这东西对女子来说很重要。 男人一脸木讷地点头,最后翻遍了自己的口袋,重要找到一张还算干净的纸巾。 对此,女子仍旧不满意,目光森冷地看了几眼,最后因为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冷冷开口命令。 “拿吧。” 听到命令的男人,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后,颤颤巍巍地小心用纸巾包裹住那东西。 东西沾着泥土,却依然能摸出是一件细长的物件。 黑夜过的很漫长,漫长到就连已经感受不到时间流逝的鬼魅也发出幽幽叹息。 等山头的树被染上暖黄,东升的太阳代替了西落的月亮,都属于村落的炊烟袅袅,鸡鸣声就像是准时的钟声被敲响。 刘家村偏远,距离s市足足有上百公里,为了用最快的时间抵达,由司绾带队的团队与当地警方取得联系后,便乘坐飞机抵达w市,再乘坐去往城镇的火车,最后才搭上去村里唯一的大巴。 大巴的司机刘继是村里人,几十年来,来来往往都是那些个人,但今天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不认识的。 泥泞的小路让经过几十年风霜的大巴颠簸,就像是想要把人早上吃的东西吐出来一般。 有几个第一次出来的学生,从上飞机那一刻的兴奋,到城镇后进入大巴便有些萎靡消极了,各自脸色算不上好。 前面的路相对于先前的弯弯绕绕,已经是相对笔直的一条路了,但路面的坑坑洼洼让它注定更加颠簸,本就疲惫的那几人更是脸色苍白。 刘继是个话痨,就算是不认识的人,也能聊上几句。 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坐在前面的司绾,对方金丝眼镜下的眼眸低垂着,像是在闭目养神。 相比于其他人,司绾这个知识分子的高冷模样一看就是他们领头的,所以刘继对她笑着开口,带着恭维。 “看你这样子,是个老师啊,那感情好啊。” “以前俺们村里来了很多支教老师,但他们就是想要来渡渡金,可没想着真教村里的孩子们,没几个月就跑了。” 听着刘继的抱怨,司绾缓缓抬起了眼眸,镜片的反光遮住了几分冷意,目光瞥了一眼刘继后,并没有开口,转而看向了窗外。 连绵的山,翠绿的一眼望不到头,飞鸟掠过,又掩入茂密的枝叶。 宋妍怕刘继又说出什么来,便开口道。 “我们教授确实是老师,但我们不是去村里支教的老师……”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刘继笑声打断。 “明白明白,俺也知道,就俺们这穷乡僻野的地方,哪有老师愿意来?都想着城里呢。” 他最后的话里,带上了几分讥讽。 其他还有精力的人干笑了两声,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司机的话。 “看你们这个样子,去我们村能干啥子咯?”刘继看这几人跟闷葫芦一样,撇了撇嘴,然后换了个话题问她们。 说完,他从后视镜里打量着司绾,却被司绾看过来的每一个逮个正着,不知为何,对上那双凌厉的眸子,让他心虚地瞥开了视线。 宋妍笑得温和,含糊地道。 “是这样的,我们是要去工作的。” “啥子工作咯,还神神秘秘的,还这么多女娃子。” 刘继意味深长地往后看了看,意思到他的言外之意后,宋妍脸色变了变,但其他听到的人沉不住气,下意识地强调开口。 “考古,我们是去考古,吃的是国家饭!” 这几个人年轻气盛,听不得别人诋毁自己的专业,刚刚还在难受,现在却个个神色略显激动的要跟那个司机解释。 刘继听到后,看着这几个激动的人,笑道。 “俺可不认识这玩意,那是你们文化人搞的东西。” 见再这么辩解下去也是对牛弹琴,几人刚要说的话也噎在了喉咙里,最后只能像是哑巴吃了黄连一般无奈坐回去。 刘继见状,眉飞色舞的样子更是嚣张了几分,张口还想说什么,但被安静坐着的司绾睨了眼,不由得心生寒意,只听到对方淡声开口。 “您还有什么事吗?” 刘继的话被呛了一下,咳嗽了几声,但对着司绾冷冰冰的样子,也终于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了。 “模样倒是挺俊,就是脾气不太好,这以后可容易嫁不出去。” 他的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却还在打量着司绾。 可能是因为平时嗓门就大,所以离得近的人还是听到了司机说了什么。 “教授……”宋妍皱着眉,她有些顾虑,毕竟这荒山野岭的也只有这辆大巴了。 司绾对上对方的目光,毫无畏惧,开口的声线平淡,听不出多余的感情。 “我自己的事情还真是麻烦到您为我多想。” 本来这句话也没什么,但配上司绾的语调,就有一种嘲讽对方多管闲事碎嘴的意味。 刘继是个粗人,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司绾在讽刺自己,还在沾沾自喜。 “那不是嘛。” 司绾没有再理会对方,偏头看向了外面,目光不知在看什么。 “唉。” 刘继连叫了几声,但都没人想要理他。 “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这么不禁说,这才几句就生气了,俺还想让你们这些文化人看看地下挖出的宝贝值钱不。” 闻言,司绾这才把目光稍稍收回,看了一眼宋妍。 知道了司绾的意思,宋妍笑道。 “这不是都交给警方了吗?” 刘继也没有意识到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反而带着几分得意开口。 “害,是都被警察拿走了,但他们总归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这不就钻了空子,刘二狗那二货欠了俺钱,就抵给俺了。” 说着,他抱怨道。 “但是现在风头紧,俺都不好拿出去。” “唉,你们到底能不能帮俺看看,能看就吱一声。” 几人面面相觑,但都不好开口。 “能。”司绾开口,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如果没有损坏的话,很贵,包你后半生吃穿不愁。” 还没有意识到什么的刘继听到这话,当即一喜,乐得合不拢嘴,已经开始幻想上大富大贵的日子。 “那可好,俺藏在茅厕的粪坑底下了,不然早被搜走了。” “藏的挺好的。”司绾淡声道。 听到对方交代了具体藏的位置,宋妍也暗暗记了下来,给刘遥遥发消息过去。 这时,一只手搭上了椅子的靠背,这动静让宋妍回头看了过去。 “师姐,我……有点想吐。” 坐在宋妍后面人实在快要坚持不住了,靠在车窗上有气无力地开口。 宋妍常年跟在司绾身边,已经习惯了在外面风吹日晒,她是没什么,但可苦了这些还没经历过的师弟师妹。 “这……” 宋妍有些为难,去跟司机要了塑料袋后递给那人,道。 “你再坚持一下,快到地方了。” “还有半个小时呢,可别吐我俺车上,这清理老费劲了。” “就算到地方了,你们可还要再走一段路。” 听到这个消息的人,脸上明显更差了。 等他们这群人跋山涉水好不容易来到了刘家村,刘遥遥一开始就在村口等待了,还有当地警方的一起。 司绾看了一眼跟来的人,有些无奈,开口。 “让他们去休息吧,你们带我和宋妍先过去看看。” 刘遥遥接过了宋妍的背包,刚想要问对方累不累时,听到司绾的话,有些慌张的点头,道。 “好的好的。” 第一次近距离看见司绾,对方虽然经过了漫长的路程,但眼底的疲惫之色也没有遮掩住她清冷的容颜,对方眼中没有多少情绪,但这也让刘遥遥有些紧张。 宋妍拍了拍刘遥遥的手背,笑声安慰着开口。 “没事,司教授一直是这样的。” 刘遥遥偷偷看了看司绾,然后对宋妍摇头。 “不是,有点激动。” “带路吧。”司绾见她们不动,再次开口提醒。 刘遥遥点头,这才带着人过去。 “司教授放心,我昨天就派人在那边守着了。”年念礼貌地微笑着,对司绾开口。 司绾点了点头,同样客气道。 “劳烦你们了。” 但等她们走过去,便发现四周围着的警戒线,有一侧明显被毁坏。 看到驻守的民警昏倒在地上,年念脸色顿时一变,连忙走过去查看一人的鼻息。 感受到动静的人这才悠悠转醒,看到是年念,连忙开口。 “队长。” “怎么回事?”年念沉声开口。 她目光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周围,落在地基下面时顿了一下。 下面,有人。 司绾她们也看见,刘遥遥看看那个熟悉的身影,立马皱起眉头朝里面喊道。 “二伯你在里面干嘛?” “他是你二伯?”司绾蹙眉道。 刘遥遥咬了咬唇,道。 “嗯,但是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晕警察的。” 司绾微微摇头,目光盯着下面,笃定道。 “不是他。” 就刘二狗那副细狗的模样,一个人是难以悄无声息地放倒这么多警察的。 年念自然也看得出来,但正是因为现在里面只有刘二狗一人,这才让她和司绾的眉蹙的更深了些。隐隐有些担忧里面的东西。 “先把人带走,我下去看看。”司绾吩咐道。 说着,不等几人反应过来,司绾径自跳了下去,也幸好这个地基挖的不深,也就一米多点。 司绾站定后,不知为何,径直走向了一个方向,是那快半掩埋的墓碑。 她半蹲下去,伸手拂去上面的污泥,两个字映入了她的眼帘。 【司绾】 看到这两个字,司绾沉默了一瞬,便觉得一阵阴风吹过,让她感到寒意。 …… 6、又是你打我 青石的墓碑,经过千年的风霜,上面斑驳的痕迹覆盖了些许刻字,碑文已经有些看不清了。 还没有经过翻阅古籍,但司绾却已经一眼看出了上面的字迹,以及上面的名字,墓主的名字。 司绾也没有想到,墓主和她用着同一个名字。 司绾没有多想,只当做是因为自己名字大众,刚好重名了而已。 宋妍也已经跟着跳了下来,只是腿有一瞬间的麻痹感,一下子感叹每天坚持锻炼,打太极的司绾身体真好。 她看见司绾在墓碑前久久不动,怕出了什么事,这才赶忙走过来,却发现司绾只是紧紧盯着上面的两个字。 宋韫是司绾的得意门生,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她思考回忆着了一下所见过的古文,很快找出了这两个字。 一瞬间,宋妍的瞳孔骤缩,迟疑着看了看司绾的反应,发现司绾只是单纯盯着看,便用不确定的语气开口。 “教授,这块碑的主人……” 宋妍的声音成功让司绾从思绪中出来,回过神后,司绾用手把墓碑上的剩下的大部分泥土抚去,没有在意自己脏了的手。 司绾盯着墓碑看了片刻,突如其来的风卷着沙土,让她迷了眼,不得已只能抬手用手臂挡住些许。 属于女子的幽怨的抽泣声传来,似远似近,虚无缥缈得让人恍惚。 哭声的主人显然不是很擅长,哭得有些做作,像是故意的一般。 “好多年了,你个负心的竟才舍得来瞧本宫。” 说话的声音掺杂着哭声,显得更加诡异可怖。 听到声音后的司绾,身子猛然一僵,脸色白了一瞬,瞥了一眼身旁的人。 发现其他人似乎并没有听到那个声音,这就像是在针对她的一样。 思至此,司绾的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只能暗暗微微咬牙,强做镇定,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 “司教授,这是……你的祖宗吗?” 宋妍还没有发现司绾的异常,只是看她许久不说话,有些担忧是不是真是自己猜测的那样。 后人挖祖宗坟,怎么听,都是不怎么有道德的事情。 “不是。” 司绾淡声开口,眸子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周围,没有发现其他异常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先前听到的声音就像是她的幻觉一般。 宋妍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拍下墓碑上的内容,对司绾道。 “那我先拍下来,回去再发给教授你研究。” 司绾“嗯”了一声后,还是有些心不在焉,想起那道声音,犹豫了片刻,随后对已经拍好照片的宋妍开口询问。 “你……刚刚听到有人在哭吗?” 那人还说她是负心人…… 司绾的嘴角抿直,不知在想什么。 刘遥遥好不容易爬下来,就听到司绾问了这么一句,立马在宋妍身边扯了扯对方的衣角,在对方耳畔小声开口。 “司教授平常也爱讲鬼故事吗?” 看着司绾那张清冷淡漠的脸,加上金丝眼镜带来的斯文气,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能讲鬼故事的人。 宋妍笑了声,道。 “想什么呢?” 她说着,便带着几分忧虑,对司绾开口。 “司教授,估计是您前些天差点被雷劈到,惊吓过度出现的后遗症。” 闻言,一旁的刘遥遥有些诧异,一时间开口忘记了控制声量。 “司教授你被雷劈了?” 宋妍一惊,捏了一下刘瑶瑶的手提醒对方,然后看了一眼司绾,带着歉意开口解释道。 “教授,她也是无心的。” 刘遥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礼,慌忙摆手,开口道。 “司教授,我不是这个意思。” 司绾并没有在意这个事情,道。 “没事,也是有惊无险。” 相比这个,她更在意自己听到了别人听不到的声音。 上面的年念在询问了莫名其妙晕厥的民警后,也并未地出什么答案,暂时找不到其他原因。 年念下来后,笑了声,开玩笑般开口。 “那看来是你们司教授爱看盗墓电影了,估计这会儿是心血来潮编了个鬼来吓唬吓唬你们。” 司绾还没开口,宋妍便摇了摇头,道。 “年警官,你可能不知道,教授她最是不信鬼神了。” 司绾也蹙起了眉头,被那个声音整得心神不宁这才稍稍转移了注意力,看向年念,认真开口,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不容置疑的严肃。 “年警官,还请慎言,盗墓盗的是国家财产,我们的专业是用来保护和发掘埋在地底的历史……” 她的话音顿了顿,再次淡声开口。 “而且,我不信鬼,也没有说鬼故事。” 年念查看了一下周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后,听到了司绾的话,便又笑了笑,道。 “那可奇了怪了,这可就我们几个,难不成是那个还晕着的人哭哭啼啼?不至于吧,这年纪了。” 听到年念的话,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还有一个被她们遗忘刘二狗。 当即,她们都看了过去,刘遥遥惊诧着开口。 “二伯,你醒了啊,警察找你。” 只见那边的刘二狗已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正在费劲地想要往上爬出去,在听到刘遥遥的话后,身子猛地一抖,手上抓得不稳,当即摔了下来。 刘二狗疼得龇牙咧嘴,脸顿时扭曲了起来,然而开口喊得并不是疼,而是…… “有鬼!真的有鬼!红衣……救救我……” 他的话含含糊糊且带着结巴,用了半晌,她们几人这才听懂了刘二狗嘴里到底在嘟囔着什么。 “什么鬼啊?二伯,你还没说你怎么进来的呢。” 刘遥遥想要走进去,然而却被宋妍拦了下来,对着她摇了摇头。 “你二伯不对劲。” 经过宋妍的提醒,刘遥遥这才看清刘二狗现在的样子,对方颤抖着身子,眼已经翻白,口吐出白沫,一副就要死在这里的架势。 “你先别过去。”司绾淡声开口,然而,却有些在意对方口中说得鬼。 “只能麻烦年警官去看一下了。” 年念招呼上面等待的民警下来,然后才靠近刘二狗。 民警查看了一下刘二狗的脉搏,对年念道。 “队长,他好像是惊吓过度。” “青天白日的,不做坏事不怕鬼敲门,他估计是昨晚偷偷摸摸到这里,偏偏看见了什么被风吹的衣服床单,因此收到惊吓了,你们几个先带他去医院,然后通知一下他的家属。”年念蹙着眉,有条不紊的开口。 “好的,队长。” 随后,年念转身对司绾道。 “不好意思啊司教授,是我们没有做好,看天色也不早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们再排查一下。” 司绾抬眸看了看远处,残阳染红了远处的山林,像是浸在血中一般,她站在这里,耳畔的风声似伴着厮杀,刀剑碰撞,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脚下猛地一个趔趄,眼前瞬间清明,尸山血海不再,只剩天边的一抹似火的夕阳。 “教授,怎么了?”宋妍问道。 司绾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确定自己没有再看到幻觉后,道。 “没事,去休息吧。” 因为还没有在发现古墓的地方搭建临时的营地,设备也需要等明天才能运过来,所以司绾她们只能先去住着村里的民宿。 司绾在吃过晚饭后,回到民宿的房间,她坐在床上,感受到了手机的震动,是宋妍把墓碑的内容发了过来。 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打开手机查看信息,没有关上的窗吹过一阵阴冷的风,冻得人忍不住发颤,她身子便控制不住地往后倒,所幸她是坐在床上,倒下去后也没有感到疼痛。 在司绾昏睡过去后,窗外攀上来一只苍白骇人的手,十指纤长,尖利的指甲上,似染着豆蔻的红,把肌肤衬得更是毫无血色的青白。 司绾的房间在三楼,如果有心之人还是可以顺着管道爬上来的,然而,这并不像是正常人。 这双手的主人逐渐出现在窗外,墨黑的长发披散,遮挡了她的容颜,只能隐约看到她唇上的一抹妖艳的红,身形清瘦高挑,穿着一袭破破烂烂的红衣,拖曳着不知是否站立在地上。 她的眼中倒映出床上的身影,红唇微扬,周身冷冽的气息笼罩着整个房间,让三伏的天不曾开空调是房间,宛如进入了寒冬一般。 女子坐在窗上,抬手轻掩着唇,“咯咯”地笑着,笑声诡异可怖。 然后,她的笑声并没有让床上的人惊醒,反而只是让床上的人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见状,女子倒没有再继续笑下去,从窗上下来,慢悠悠地在房间里踱步,像是在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里的事物,有着好奇,但骨子里的优雅却并没有让她过多打量这些新鲜事物。 女子最后的目光落在了开着的灯上,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勾着的弧度带上了几分柔和的温度。 “这么没有安全感,就知道你怕鬼。” 她说着,爬上了司绾的床,面对着对方躺下,故意做出哭泣的模样。 “本宫死的可真冤呐……” 女子刚说完这句话,一旁的司绾蹙起了眉头,呓语了什么,等女子凑近时,却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让作为鬼的女子都有些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气不过的她坐到对方身上,伸手扯着对方的脸,愤愤道。 “这么多年了,又是你在床上打我!” 司绾的眉蹙得更深了些,但只是不舒服地动了动身子,却还是没有要醒的迹象,只是小声开口。 “别吵了。” …… 7、你在找什么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在枝繁叶茂的树枝上,响彻一夜的蝉鸣也未能在此刻消停,伴着公鸡的第一声鸣叫,暖黄的光逐渐透过枝叶的缝隙以及透明的玻璃窗,落在地上的树影婆娑。 刺眼的光终于爬到了床上那人的脸上,让其感到不适,皱起眉头“唔”了一声便翻了身,似乎还未知道身边的情况,只是觉得今天的空调开得太凉了些。 平常淡漠清冷的眉眼在此刻柔和了几分,比平时更是吸引人,让一旁的鬼看得入迷。 司绾的生物钟在这是发挥了作用,即使仍然很困,但还是睁开了眼睛。 带着困倦的迷茫和模糊,司绾注意到眼前多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她抬手揉了揉眼睛,视线逐渐聚焦起来。 下一刻,她看清了眼前多出来的东西,但呼吸也就此停滞。 但是守了一夜的女鬼,像是猜到了司绾的反应一般,眼中带上狡黠,然后故意做了一个常人无法做到的鬼脸。 司绾:…… 她偏头,伸手去找床头柜上的金丝眼镜,可等她摸上了眼镜,不断擦拭没有度数的镜片,再戴上时,披头散发的鬼脸距离自己更近了一步。 女鬼开口,幽幽的声音传来。 “在找什么?找我吗?” 女鬼近在咫尺,猩红的瞳孔中带着笑意,里面倒映出司漠然的脸,她每说一个字,湿冷的气息便打在了司绾的肌肤上,让人不寒而栗。 “嗯。”不知为何,司绾竟不受控制般应了一声。 等司绾意识到之后,瞳孔骤缩,一口气呛在喉咙里,猛得咳嗽了起来,眼梢带上一抹红,若隐若现的晶莹将其衬得多了几分冷艳。 司绾捏着眼镜腿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不自觉得用力,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顶着她那张平静的脸,生生把眼镜腿掰折了,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女鬼眸中一闪而过的担忧。 苍白的手抬起,带着冰凉的温度,在即将触碰到司绾前,似乎想起来什么,抬眸看向已经不敢说话的司绾。 外头的阳光穿透了女鬼的身体,但一丝温暖也无法在其身上弥留片刻,让人看得晃眼。 司绾见状,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但身体却不听使唤,也动弹不得,只能闭上眼睛去暗暗祈祷自己只是在做梦或者出现了幻觉。 过了许久,司绾还在犹豫要不要睁开眼睛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把本就精神紧张的司绾吓得猛一哆嗦,下意识地开口。 “是谁?” 就连她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也在这时,司绾鼓起勇气睁开了眼睛,眼前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见状,司绾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听到门外响起了宋妍的声音。 “司教授,下来吃早餐了。” 司绾刚转头,要开口应下,但眼前突然覆上一片艳红,是刚才女鬼穿的衣服。 房间里没有风,裙摆却在无风自动,吸引着司绾的目光往上看去,猝不及防的,她对上了女鬼阴测测的笑容。 房梁上不知道从哪多出了一根绳子,把女鬼吊了上去,如同吊死鬼一般,脸色青白毫无血色,长发垂下,正好悬在司绾的头顶,让她感到头皮发麻。 司绾接下来要开口说出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神色越发凝重,即使胸腔里的心脏已经因为害怕而剧烈跳动,但她面上仍然不显,依旧清冷淡漠,但不自觉攥紧的拳头却将她彻底出卖。 她知道闭上眼睛是没有用的,生怕自己再闭上眼睛时,女鬼与自己来一个近距离接触,所以目光只能看似平静得忘下移,最终落在那一片飘荡的衣角上。 蹙起眉头,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盯着衣角,职业病发作,拿起一旁的纸笔在上面写写画画的记录着什么。 她写得很快,笔画也有些连笔,但还是让人看懂了上面写的东西。 司绾把女鬼身上的衣服材质,金丝银线刺绣的图样全部记录了下来,由此得出了这是个贵族鬼的结论。 正在司绾好不容易强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时,门外的宋妍在久久得不到司绾的回应后,再次礼貌敲门,道。 “司教授,您要现在下来吗?” 闻言,司绾拿笔的手猛然停顿下来,没有抬头,对门外开口。 “你进来一下。” 宋妍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推门走了进去,随后便看到司绾坐在床上,头发微乱,一脸严肃的在写着什么,当即感叹司绾是个工作狂。 “司教授,是有什么事吗?”宋妍疑惑问道。 司绾看向宋妍,但目光里总会多出一抹红来寻找存在感一般,让她直视宋妍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严肃,宋妍也不自觉得站直了身体,随即便听到司绾带着几分犹豫的声音。 “你有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啊?” 宋妍闻言,刚要摇头,可一看到司绾认真的神情,便觉得事情不容小觑,所以尽管疑惑,但目光还是在房间里看了看。 房间不大,但很整洁,除了被司绾睡得有些乱的被子,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最后宋妍在司绾带着几分期待的目光中摇头,蹙眉道。 “司教授,您是不舒服吗?” 因为从她走进来开始,司绾便在床上没有任何动作,目光只是紧紧盯着一个地方,就好似她的目光偏移一点就会看到可怕的东西一般。 从宋妍的反应看来,司绾也已经猜出来只有她可以看见那只女鬼。 司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咬了咬牙,目光逐渐往上看去。 女鬼没有再上吊吓她了,但是把绳子当做了秋千坐在上面荡,鲜红的裙摆随着动作微扬,若是忽略她白的吓人的肌肤,她反倒像是未曾出阁的少女。 不知为何,司绾想到了这个词,不免在女鬼的笑容中看得有些愣了神。 司绾本就是一副高冷的模样,此时为了看到女鬼而仰着头,让旁人看来像是在发呆一般。 女鬼轻笑了声,没有先前故意的那般,反倒银铃轻响,引人遐想。 司绾看到了女鬼张了口,嫣红的口脂历经千年仍旧艳丽,在那张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明媚。 “司绾,别看了。” “不好。” 司绾下意识地开口拒绝,目光仍旧紧紧盯着她,眼神相触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什么不好?!司教授,你怎么了?!” 看见司绾现在的样子,宋妍立马慌张地伸手在司绾的面前晃了晃,但接下来听到司绾莫名其妙的话更是慌张了起来,转身就要出去找人。 “你等一下。” 宋妍听到司绾的话,脚步一顿,转过身来,而后看见司绾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司教授,你是不是发烧了?我去给你找药过来。” 司绾摇了摇头,道。 “我没有发烧。” 说着,她见宋妍还是不放心的样子,目光再次瞥了一眼已经换到她身旁的女鬼,然后再次迟疑着开口。 “我看到了……” 她的话音顿了顿,在宋妍担忧的神情中,有些为难的开口。 “脏东西。” 女鬼:…… 宋妍还没从司绾的话中回过神来,便听到司绾叹了口气,对她道。 “你先出去吧。” 这时,迟迟等不到宋妍下来的刘遥遥扒在门口,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看你们还没有下来吃早饭,就想着上来看看。” 宋妍走到门口,道。 “我跟你先下去,司教授刚起来,还没有洗漱。” 说完,便拉着刘遥遥离开了,最后看向房间里时,也并没有听到女鬼近乎疯狂的喊叫。 “司绾!下葬前本宫可是沐浴焚香过的!不是脏东西!” 女鬼显然很在意司绾刚才的话,绕着司绾转圈般走来走去,但身体轻飘,脚步落在地上根本发不出声音。 司绾此时已经从床上下来了,蹲在自己带来的行李箱前,从里面翻找着什么,也不在乎把里面的东西翻乱。 尽管女鬼的衣角依旧在她的眼前飘荡,但她学会了无视,更没有理会女鬼说出来的话。 司绾的脸上依旧平静,但手上的动作却很慌乱,让她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 终于,司绾在衣服的角落里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红绳被她拿在手里,绳子的下端挂着一块玉佛。 这是司绾的学生在出发前送的,说是专门去寺庙里开过光了,当时的司绾并不信这些,但到底是送她的东西,便在收拾东西时塞进了行李里面。 司绾把玉佛握在手心,冰凉温润的质感,让她松了一口气,但不等她站起来,女鬼幽幽的声音又响在了她的耳畔。 “我是厉鬼呢,厉鬼不怕这些。” 女鬼的声音像是在开玩笑一般,但司绾都没有心思去注意,只是在对方说完后,身子猛然一僵,把手里的玉佛握地更紧了些。 司绾知道女鬼现在就趴在她的左肩膀上,如坠冰窟般的寒意让她不敢转头,只能假装镇定地站起身来,若无其事般把玉佛挂在了脖子上。 女鬼坐在床上,红裙铺散在纯白的被子上,笑着看着司绾的动作。 然后,她看着司绾面无表情的洗漱完,拿上外套便走出了房门,就好似她这个鬼不存在于司绾眼前了一般。 女鬼的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被司绾掰弯的金丝眼镜,在司绾即将出门之际,手里的眼镜“咔嚓”一声断在了她的手里。 听到声响的司绾脚步一顿,但还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走出了门,引得身后的女鬼笑出了声来。 …… 8、鬼压床 软刷扫落了墓碑上的泥土,即使历经多年已经辩驳斑驳的痕迹,但依旧能看出上面的刻字清雅灵秀,似乎还能感受到曾有人拿着刻刀,亲自一凿一凿刻下了这块墓碑。 其他能看懂墓碑上古文的教授看见后,走到司绾身边,目光在司绾和墓碑上来回看了看,随后带着几分调侃意味地开口。 “司绾啊,你觉得给这个墓主人刻碑的是谁?” 司绾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也听出了对方有意开自己的玩笑,只是看了对方一眼,像是在警告对方不要再打扰自己。 但这显然对对方没有用,见司绾不回答,关玥抬手握拳放在唇边,一副故作思考的模样,然后瞥了一眼司绾,又恍然大悟般开口。 “你看这写得细致的就像是枕边人一样了解她,怕不是这人的丈夫吧。” 关玥是司绾在校时的师姐,在如此古板苛刻的环境中,是少有的活跃,但专业能力却和司绾是不相上下的,毕业后两人又一起从事工作,慢慢也就相熟了。 相对于其他人,也就关玥平常敢开司绾的玩笑。 司绾闻言,动作顿了一下,就在关玥以为司绾生气了的时候,却发现司绾的反应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清雅冷漠的脸上没有生气的神情,神色依旧平静淡漠平静,就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他们说得话一般。 关玥的话在司绾的脑海中闪过,那句“枕边人”却令她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又一瞬间的停滞,并不难受,反而想起时更多的是愉悦。 不知为何,司绾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左边,似乎那里平常就应该有一个人,那人会注视着她。 看见司绾怪异的动作,关玥有些疑惑,正想要开口询问时,司绾的眼眸微垂,过了半晌,不知怎么的,突然开口,带着几分肯定和不容质疑。 “不,她没有丈夫。” 她的声线很冷,但极为认真肯定。 对于他们考古的来说,万事不敢说得太肯定,因为他们如果再深入了解过去,一切都可能推翻他们前面的一切。 司绾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对着还没有彻底研究的东西说这么肯定的话,让可以说已经算是了解她的关玥都为之愣了一下。 关玥回过神后,看着司绾又在发呆的样子,眸中漫上了担忧,开口。 “司绾,司教授?” 她连着叫了几声,但看到司绾还是一副愣神的模样,这让她想起了之前司绾被雷劈了的传闻,下意识怀疑司绾发病了。 就在关玥差点要喊人过来的时候,司绾猛得回过神来,想起了自己刚才说得话,眉头蹙了起来。 看见司绾已经回过神了,关玥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后继续笑问道。 “还没有研究出来,你怎么说得这么肯定?” 司绾沉默了片刻,最后摇了摇头,道。 “没事,你先去忙吧。” 见司绾不愿意说,关玥也不好再问下去。 等周围清净下去,司绾的目光看着上面刻着和她一般的名字,上面的字迹不知为何有着熟悉的感觉,脑海中凭空出现了一段记忆。 修长白皙的手,拿着毛笔的姿势标准到无可挑剔,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挥笔间写下一份婚书。 婚书? 注意到这个的司绾蹙起了眉头,想要再次在那份记忆里看得更加清楚时,却发现再也想不起来,就好似刚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 司绾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这时,她的面前突然多了一只手,阻挡了她的视线。 在阳光的照映下,那只手显得有些苍白,这让司绾的身子不自觉地僵了僵。 “司教授?” 宋妍的声音传来,听到的不再是那个幽凉的声音,等看到来的是个人,司绾这才松了一口气。 司绾稳了稳心神,神色恢复平常那般,抬眼看向宋妍,淡声道。 “怎么了?” 宋妍被司绾的眼睛看得愣神了片刻,司绾平时都戴着那副金丝眼镜,从而让人忽略了她眼中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凌厉,让人疑惑,明明是一个看着文雅的人,为什么会有那一丝杀气。 司绾的眼镜在今天早上的时候好像被压断了,一时半会也没有可以替代的,所以现在的司绾并没有戴上,让她眉眼间的冷意无法忽略,也就关玥敢面对这个样子的司绾,但这就苦了从一开始认识司绾时看到的就是戴眼镜的司绾。 倒不是司绾看起来有多凶,反而是平淡的神情,让人不自觉地以为她在居高临下地看着蝼蚁一般,从而不自觉地想要臣服对方。 司绾见宋妍发愣地看着自己,习惯性地想要抬手扶眼镜,但是却摸了一个空,也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没有带眼镜,也怪不得怎么今天其他人在看到她后,都跑得远远的。 她眸子深处闪过一丝烦躁,这时,她的身边突然吹过一阵阴冷的风,紧接着,左边多了一道身影。 对方没有理会司绾已经怕到僵了的身子,反而微微弯腰,转头看着司绾,毫无血色的脸上带上了一抹笑意。 “这不是凶,这是你该有的荣耀。” 司绾的余光毫无预兆地对上了那双红眸,那深处的笑意仿佛对她有安抚作用一般,她竟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可依旧不敢看对方。 女鬼显然也不在意,她的目光看向了墓碑,落在了上面所刻的字上,在“司绾”这两个字旁边的角落里。 【发妻盛蓁】 不知为何,红衣女鬼久久没有开口,就好似思绪已经飘远了一般。 女鬼站着不动不说话,对司绾来说是好事,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摸到里面温润的东西,然后又看向了那个女鬼。 司绾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抿了抿唇,开始思考这个玉佛是不是假货的问题,还是自己心不够诚。 但传闻鬼怕阳光,显然对她身边这只不管用,毕竟对方已经跟着司绾出来逛了不知多少圈了。 司绾蹙了蹙眉,宋妍这个时候终于回过了神,缓解尴尬般咳了几声,不敢再直视司绾,目光偏移了一下,看了一眼那块墓碑,目光扫过了“司绾”那两个字,然后有些为难地开口。 “司教授,我们的人勘探了一下,但是这个墓好像和平常的不一样,我们不仅没有办法判断主墓室的具体位置,更是连耳室都没有找到。” 就好像这里除了一块墓碑和一些被随意放在这里的陪葬品,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司绾闻言,目光扫过周围,微微收敛了自己凌厉的眼神,淡声开口宽慰她。 “一般为了防止盗墓贼,古人都会做一些措施用于隐蔽墓穴的位置,我们一时半会找不到也是正常。” 宋妍听到后,只是眉头蹙得更紧,迟疑着开口。 “但是这个……它好像真的不一样。” 闻言,司绾的神情猛然一滞,但并不是因为宋妍的话,而是因为那个女鬼已经回过神来了,在听到司绾和宋妍的对话后,又走到了司绾的身边。 女鬼的眸子深处带着委屈,用阴气森森的声线控诉着。 “司绾,你好狠的心呐。” 她的话和语气,就好像她是被司绾这个负心人丢弃的可怜人。 可司绾却没有心思理会这些,生理上的本能还是让她下意识的害怕这个来历不明的女鬼。 司绾虽然听到了对方的话,但并没有要回答女鬼话的打算,咬了咬牙,转身打算再一次无视女鬼的存在。 正在司绾前面等着司绾回答的宋妍:…… 宋妍根本不知道司绾现在在经历什么煎熬,只知道司绾突然就皱眉,然后对着她转身,下一秒她就只能面对一个背影。 从来没有见过司绾生气的宋妍,这一次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没有做好让司绾生气了。 “司教授,我马上再让人去勘察勘察。” 宋妍急忙开口,怕司绾骂自己,立马跑开了。 司绾的身边又只剩下了女鬼,让司绾的动作继续也不是,不继续也不是,让她左右为难着。 见司绾掩耳盗铃般背对着自己,盛蓁抬手轻抵在唇间笑了声。 盛蓁来到被放倒在地上的墓碑前,刚才的神情转变成气愤,撇了撇唇,开口。 “司绾,你当真是狠心,本宫从未见过连自己的坟都不放过的人。” 她说着,带着几分失望的看向司绾,好像为她感到悲哀。 司绾闻言,倒真的顿了顿自己的动作,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从余光中看到了对方的神情,即使不解,也不敢主动开口询问对方,生怕对方一激动给她拖阴曹地府里了。 她不信那些前世今生的鬼话,虽然这个女鬼的出现打破了她的无神论的理念,但她还是要坚持自己的原则。 这时,太阳已经高挂在天际,临近了中午。 刘遥遥过来给宋妍送饭时,宋妍顺带问道。 “你二叔怎么样了?” 刘遥遥犹豫了片刻,而后皱着眉道。 “也是他活该,大半夜吹了一夜凉风,现在都不知道生了什么病,二婶先生要给他驱邪。” 司绾因为不想跟女鬼单独相处,少见地凑到了她们的一旁。 她听到刘遥遥的话后,也是为了转移人自己忍不住给一旁女鬼的注意力,插了她们的话一嘴。 “你们这里怎么还信这个?” 没想到司绾会问这些,刘遥遥显然愣了愣,宋妍经历过先前司绾的事,立马扯了扯刘遥遥的衣袖,刘遥遥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开口解释。 “害,没有办法,村里人就爱信这些,我劝了也不会听的。” 不仅不会听,还会说她触怒了神灵。 刚上中学那会儿,她就是想要揭露那个半仙的骗局,没想到村民在那半仙的教唆下,险些要把她绑了去烧死祭司,如果不是刘奶奶极力保护住她,刘遥遥能不能活到现在都是个问题。 想到这些,刘遥遥的神色便变得有些阴沉,一旁察觉到刘遥遥情绪变化的宋妍摸了摸她的头,安慰了几句。 司绾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眼前再一次被一道身影遮住,在她耳边吵着。 “司绾,我的簪子被偷了,你快帮我找回来。” 沉默吃饭的司绾依旧假装听不见,眼睛始终盯着自己手里的饭菜,实际上也没有注意菜是咸了是淡了。 “你不帮我的话,今晚我要上你床。”盛蓁威胁着开口。 鬼压床…… 司绾的神情终于松动,拿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 9、你怎么学起盗墓了 残破的红衣时不时随着女鬼的动作飘到一旁的宋妍脚边,让宋妍感受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寒意从脚上传来。 宋妍看不见女鬼围绕着一旁的司绾叽叽喳喳说着话,只是打了个冷颤,而后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棚子外的艳阳,小声开口问身边的刘遥遥。 “今天多少度?” 刘遥遥还在拿着小风扇吹,听到宋妍的话后,回忆了一下今天手机上看到的天气温度,回答道。 “最低三十七度,这会儿应该都三十八九度左右了,你很热吗?那你先吃着,我再去给你拿个风扇。” 刘遥遥误会了宋妍的意思,说完就要起身去找其他的风扇,但被宋妍拉住了手,让她迫不得已又坐了回来,疑惑地看着宋妍。 宋妍思索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道。 “这会儿不是很热,就是……” 她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考虑到身边还有司绾,不敢把自己刚才察觉到莫名其妙的感觉如实说出来,斟酌了下用词,再次开口。 “就是有点冷。” 其实何止是冷,宋都快感觉自己的腿被冻麻了,但又不可否认现在户外的温度高到离谱,而自己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像是两极分化了一般,半冷半热,都让她快怀疑自己得了什么大病。 听到宋妍的话,刘遥遥“啊”了一声,连带着司绾也看了过来,这让宋妍有些不好意思。 “哪里冷?这里都没有空调。”刘遥遥疑惑道。 司绾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身旁那抹红影,淡声开口。 “我也觉得冷。” 刘遥遥:…… 刘遥遥满脸写着见鬼了的神情,不等她再问下去,就听到司绾继续开口,问她。 “在我们来之前,是不是有很多村民拿了这里的东西?” 听到司绾的话,刘遥遥认真思考了片刻,道。 “其实就我二叔那几个,他们当时在这里干活嘛,就正好挖出来了,但在我报警后,年警官已经带人去搜了出来。” 听到刘遥遥的声音和盛蓁的叫嚷的声音逐渐混合在一起,司绾蹙起了眉头。 司绾冷着一张脸的样子带着若有若无的煞气,把刘遥遥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急忙问道。 “是少了什么吗?” “少了我的簪子!” 盛蓁飘到了刘遥遥身边,早她的耳边幽幽开口,看起来极为瘆人,但可惜对方看不到听不到。 女鬼身上极为寒冷,她是靠近让刘遥遥也打了个冷颤,摸了摸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总算明白了司绾和宋妍口中的冷到底是什么,她小声疑惑地嘟囔着。 “奇了怪了,怎么突然感觉有点冷。” 司绾看了看飘荡在刘遥遥那边的女鬼,看似无意地开口问道。 “那有没有……” 司绾的话音顿了顿,而后皱着眉开口询问。 “有没有看见什么饰品?” 刘遥遥闻言,愣了愣,回过神后仔细思索,但在记忆里找寻无果的她只能在司绾的目光下摇头,开口道。 “应该是没有,大多数都是这些兵器,和一些杯盏。” “不可能!” 女鬼尖叫着开口,激动的神情就好像她的簪子失踪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一般。 对方突然的尖叫,让在场唯一可以听见的司绾下意识抬手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隔绝对方的声音。 看见司绾的动作,其他两人疑惑地看过来,宋妍问道。 “司教授,你怎么了?” 司绾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抬起来了,在两人的目光下,只能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然后把手放下来,淡声开口。 “没事。” 说完,司绾就把自己放在腿上剩下的盒饭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起身朝墓碑的方向走过去。 盛蓁看见司绾要走,再一次缠了上去,继续在她的身边叫唤着,像是一个复读机一般重复着一句话,企图再一次引起司绾的注意。 但已经铁了心假装不理会对方的司绾,眼睛直视前方,根本不给一旁飘荡的女鬼一个眼神。 即使司绾不理自己,女鬼也并没有气馁,抱着手飘到司绾的面前,坐在了墓碑上,垂下的衣摆遮挡了大半的字迹,但司绾就像是可以穿透那抹衣摆一般,目光依旧认真地看着。 盛蓁抱着手,偏头到一边,哼了一声,撇了撇嘴,道。 “我知道你能看见,你再不回答我的话,我今晚就真的要爬你的床。” 司绾不为所动,盛蓁的余光瞥了一眼对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就像是很清楚司绾的弱点般,用青白的脸和嫣红的唇,故意做出一副恐吓孩童的表情,阴森森地开口。 “你也不想在房间里灯突然灭掉,鬼爬上你的床吧?你可怕这个了。” 闻言,司绾的动作一顿,眼睛的余光不着痕迹地看着红衣女鬼,对方的脸依旧惨白的可怕,但说这个时,却不知为何眼里多了几分鲜活,连同对方故意做出的搞怪表情她也觉得多了几分可爱。 但对于做鬼脸的女鬼,司绾更在意的却是对方口中的另外一件事。 司绾思索良久,差一点会脱口问出对方怎么知道自己怕黑的事情。 她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忍住了,看了看张牙舞爪的女鬼,竟然忍不住勾了勾唇。 女鬼坐在墓碑上,因为司绾不理鬼,自己也只能百无聊赖地荡着自己的腿,就像是在坐秋千一般。 她环视了一圈忙碌的人,最后目光又落在了司绾的身上,灼人的目光让司绾无论如何也忽视不了。 就在司绾险些坚持不住时,女鬼幽幽叹了一口气,纤长苍白的手指绕着自己的长发把玩,道。 “司绾,本宫竟没有想到你如今混到了此等地步,当初要是和本宫一起下葬,那你得到多少金银财宝。” 司绾的神情微动,但却是因为对方的最后两句话。 如果同对方说的一般,那这个墓就是眼前这个女鬼的,可对方如果是真的墓主人,那对方极为有可能叫着和她一名字的死人。 想到这,司绾皱起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女鬼没有看见司绾的表情,只是自顾自地再次开口。 “算了,反正你现在学那些盗墓贼,把本宫挖出来一样也能得到本宫的财富,算是本宫赏你了。” 说着,女鬼突然俯身靠近司绾,在对方的耳畔轻吹着阴凉的气息,勾唇笑道。 “但要看你能不能找到了。” 对方靠得极近,一字一句就像是在刻意引诱,但作为女鬼,效果却很是惊悚,瞬间让司绾僵直了身子。 可女鬼话里“盗墓”这两个字还是围绕在了司绾的脑海里,涉及自己的专业信仰,她很想反驳对方,可张着口,还是屈服在了对方的“淫威”之下,把话又咽了回去,再一次把盛蓁当幻觉。 但盛蓁还在感慨司绾落魄到做起了盗墓的工作,着像是戳到司绾的软肋,想要无视变成了不可能,听了几句,司绾的手握拳后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想要忍下来。 然而…… 司绾微微咬了咬下唇,突然起身,影子覆盖了面前的女鬼。 她突然的动作,正好让女鬼的嘴停了下来。 盛蓁抬眸,疑惑地看向司绾,看见对方冷着一张脸,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声。 听到女鬼笑声的司绾没有理会,还是忘不掉女鬼对自己专业的侮辱,转身走向了棚子里。 宋妍看到司绾突然走了过来,问道。 “司教授,你是要什么东西吗?” 司绾想了想,道。 “你专业的书带了吗?” “啊?” 宋妍摇头,道。 “太久了,我都有些忘了。” 这时候,刘遥遥像是个课堂上的学生,弱弱地举起了自己的手,道。 “那个,我好像有。” 因为司绾就在这里,算是现成的材料演示,为了不落下课程,刘遥遥甚至特意带了书过来。 刘遥遥说完,就把自己刚刚还在做笔记的书递了过去。 司绾直接翻到了最前面,目光掠过著作的署名,直接落在了一处文字上。 另外两人看着司绾的动作,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于是看了过去。 “这……”宋妍迟疑的开口,想了半天,内衣明白司绾到底是什么意思。 盛蓁跟着就飘了过来,看见司绾低头看着书的样子,玩味着笑道。 “生气啦?来,本宫哄哄。” 司绾不予理会,只是怕多发看不见,甚至拿起了一旁的笔,偏头问了一句。 “可以画吗?” 刘遥遥见问的是自己,看着司绾手里拿着的笔,再看了看自己的书,点头道。 “可以的。” 听到刘遥遥的回答,司绾这才在书上画了起来,这是为了防止跟过来的盛蓁看不见,特意在一行字上画了线,就像是平时讲课的重点一样。 盛蓁果然随着司绾的动作看了过去,那行被特地画出来的字出现在盛蓁的面前。 简体字…… 司绾画线到一半,才想起来盛蓁是个古代女鬼,她咬了咬牙,再一次对刘遥遥问道。 “可以写字吗?” 刘遥遥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头。 司绾接着,就在书页是空白处,用钢笔,一笔一划写了那个时期的字。 字迹清隽,被复刻出来的字盛蓁终于看懂了。 【考古学,即考究古代的学科,属于……】 话不算很长,但盛蓁认真看下来后,却笑出了声。 “本宫的确睡了很久,但脑子还没有坏,你写出来的这些,冠冕堂皇的,既没有问过,即使不拿陪葬,那也是惊扰了亡灵,你自己不都看见了吗,本宫就是被你们吵醒的。” 司绾闻言,还想反驳什么,可自己却发现有些无言以对,对方的话甚至让她陷入了沉思。 他们这些考古的,发现一座墓穴便是要想办法挖掘出来,倒真的没有可以询问墓主的方法。 如今见到盛蓁这一只鬼,都已经颠覆了她的认知,再多见到几个,司绾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被直接吓出心脏病。 她思索了片刻,觉得抛弃自己刚才冒出的不切实际的想法。 司绾把书还给刘遥遥,抬脚想要出去,就听到盛蓁在一旁开口。 “还挖呀,你可在这里挖不到什么东西了的,是空的。” 对于女鬼的话,司绾并不完全相信,她也总不能相信鬼话什么的。 这时,刘遥遥叫住了司绾。 “司教授。” 司绾脚步停顿,盛蓁也停了下来,再她的身边,伏在对方的肩膀上,看着面前人脸上泛起害羞的红晕,支支吾吾地开口。 “司教授,我跟奶奶说您来我们村了,她很高兴,想要请你吃一顿饭。” 说完,刘遥遥忐忑地抱着自己的书,低着头久久没有得到回应,便再次小声开口。 “如果司教授太忙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司绾原本是想要拒绝,但突然想起了女鬼一直念叨的簪子,再想到女鬼描述的话里像是晚上要灭她的灯。 一想到这个,她便有些打寒颤,所以犹豫了一会儿,开口。 “好,我去。” …… 10、脏东西 微风拂过发丝,阳光洒落在上面就仿佛渡上来一层光晕,冷艳的容颜好似少来几分寒意。 盛蓁飘到司绾的身边,撇了撇嘴,苍白好看的食指戳了戳司绾的心口,带着几分不满开口。 “怎么这就同意了?以前本宫请你来个百花宴,都得学刘备三顾茅庐,偏偏你到了还数落本宫铺张浪费,你可知你本来是就是为了……” 她的手指穿透了司绾的身体,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自心口穿过四肢百骸,让司绾猛得打了个冷颤。 盛蓁说到最后,话音突然顿住,但神情却更加愤恨,盯着司绾的目光竟然让司绾感觉其中多了几分委屈的意味。 可司绾的心思不在这里,她思考着女鬼的话,蹙起了眉。 百花宴? 听着女鬼的话,司绾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是和对方的目光相触的那一刻,下意识得躲开了自己的目光,但并不是因为害怕,反而多得是一丝对对方的莫名其妙的心虚。 但这点情绪刚冒出头来,就被刘遥遥有些不可思议地打断了。 “司教授,你这是……答应了?” 刚才司绾那个“好”字还在她的脑海中不断环绕,即使清楚的听到司绾同意了,但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想要进一步确认。 盛蓁抱着手,头偏到一边,语气奇怪地开口。 “是啊,她同意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女鬼说这些时,司绾就多了几分不忍心和愧疚。 司绾的目光忍不住想要往盛蓁身上瞟去,下意识得就想要开口说她不擅长的安慰,但很快就被她的理智拉了回来,而后神色平静地对刘遥遥点了点头,道。 “嗯。” 宋妍也有些不敢相信司绾这么快就答应了,原本刘遥遥在和她说的时候,她就没有让对方抱太大的期望,毕竟司绾曾经把所有庆功宴和聚会都推掉了,说是不喜欢热闹。 就是在司绾再一次亲口答应后,空气中流动着一股不太高兴的气息,冷得让人打颤。 “那我太阳落山的时候过来找你们。” 得到确认后的刘遥遥显然很惊喜,怕司绾后悔,把宋妍手里剩下的食盒拿走后就跑开了。 听到太阳落山这几个字时,司绾的眉头微蹙,微微张开,像是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但很清楚司绾到底是想要说什么的盛蓁,刚刚幽怨的眼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笑意,温和的好似和刚才鬼气森森模样判若两人,让原本不想看见她的司绾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惨白的手搭落在司绾的肩头,接着就听到了对方说得话。 “怕什么?怕太阳落山?怕天黑?” 听到对方的话,司绾的神色变了变,她不知道自己怕黑的事情,为什么一只跟在自己身边不到两天的女鬼会知道。 司绾想要开口询问,可最后开口,却是对着一旁的宋妍。 “关玥在哪里?” 宋妍的手指了一个方向,道。 “关教授在那边看着进度。” 顺着宋妍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司绾看到关玥手里拿着本子在记录着什么。 司绾走了过去,盛蓁自然而然也跟在她的身边,尽管对周围的仪器还是带着几分好奇,但刻在骨子里的教养让她并没有给这些东西过多的关注,哪怕是飘着没有走路,也还是掩饰不住她举手投足里的优雅贵气。 盛蓁的动作让司绾对此的怀疑加深了几分,直到走到关玥身边,余光瞥了一眼关玥手里的记录,眉头更是蹙得深了些。 突然袭来一阵凉风,让神情认真眼熟注视着挖掘机不断往下深挖的关玥注意到了身旁来了人。 关玥手里的笔停了下来,转头看见是司绾,笑道。 “你怎么过来了?你不得负责另一边吗?” 司绾神情带上几分严肃,摇了摇头,道。 “我那边没有其他发现,你这边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关玥低头翻看了几眼手里的记录,有些无奈道。 “我这边也是一样,除了那些被年警官从村民手里收回来的陪葬,就只是在下面又挖到了一些冷兵器,这……” 司绾瞥了一眼被挖掘机继续往下深挖还依旧只是普通泥土的土层,接上了关玥的话。 “这不像是个墓。” 关玥赞同地点了点头,道。 “就算要藏,也不可能放弃这块风水宝地吧,可能还在这里,就是我们没有找对真正的墓穴入口。” 这里别说不像了,更是可能在这个位置连个最普通的墓穴都没有,又得只是那个用来迷惑人的墓碑和几样随便埋下去的陪葬品。 思至此,司绾的脑海中闪过了女鬼今天说的话,虽然不能相信鬼话,但还是多了几分怀疑。 想起那个女鬼,司绾的余光往旁边的鬼看了看,然后对关玥开口。 “我想请教你一个事情。” 她对语气极为认真,让关玥听到后以为发生了什么让司绾这种人都解决不了的大事,当即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 “你说。” 司绾蹙着眉,开口有些为难。 “如果碰见了……嗯……” 她斟酌着用词,但最后开口还是当着盛蓁面说着和早上一样的词。 “就是,碰见了脏东西,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还在脑海里思索着各种专业名词来回答这个终于的问题的关玥,听到司绾的话后怔愣了几秒,随后强行回过神的她,看向司绾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皱眉就要伸手去摸司绾的额头。 “什么玩意?你在说什么?你这不得烧糊涂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司绾不着痕迹地躲过了关玥伸过来的手,却在听到一旁盛蓁愤怒的声音时停顿了一下。 “都说了本宫不是脏东西!” 又听到了女鬼对自己的这个称呼,司绾的眼底不知闪过了什么。 “躲什么啊?!你不知道发烧了很严重的,前些天还有报道说有人发烧死了,你要真已经烧到说胡话了,我现在就让人送你去最近的医院!” 说到最后,关玥更是担忧,看样子好像恨不得现在就把司绾拽到医院。 虽然平时爱开司绾的玩笑,但这个时候她知道司绾不能病倒。 “我没发烧,你看见我现在脸有红的吗?”司绾道。 关玥听到后,也冷静了下来,认真观察起司绾的脸色,若有所思地开口。 “怎么还更白了,你用什么防晒?” 那应该不是防晒的问题,应该是被吓白到现在还没恢复。 司绾面不改色的对女鬼在耳畔边疯狂的强调自己不是“脏东西”,平静地开口。 “别打岔,你就说有没有办法。” 关玥看向她的神色越发古怪起来,似乎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眼前的司绾是真的,但还是认真思考了片刻,而后耸了耸肩。 “干我们这行的都无神论了,那还有什么脏东西给我们研究研究怎么对付,要我说,术业有专攻,你要真碰上了,就得去找专业的人看看。” 说完,她又看了看司绾,道。 “我还以为你今天怎么心血来潮戴起佛像来了,原来撞到脏东西了。” 在她说完的那一刻,原本在司绾身边的女鬼跑到了关玥的身边,神情愤愤地就朝关玥的耳朵喊话,想要证明自己不是“脏东西”。 但是关玥也只是感觉周围变凉快了许多,甚至冷到让她感觉自己如坠冰窟。 关玥疑惑地往身边看了看,疑惑着开口。 “总感觉有人在骂我,司绾,是不是你在心里偷偷骂我?” 司绾还在思虑着关玥的话,并没有理会关玥后面莫名其妙的“诬陷”。 对于找专业人士解决这个事情,司绾真的考虑过几天去看看。 “没用的。” 似乎是知道了司绾的想法,站在关玥身边的女鬼抬头看了过来,猩红可怕的眼眸带着冷笑,近乎疯狂地道。 “没有的,做鬼我也要缠在你的身边。” 司绾被她的眼神看得感觉浑身发冷,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开口换了一个。 “你真的觉得这是一个将军墓吗?” 因为女鬼的一举一动和说话风格,都让司绾深深的怀疑着,以及女鬼身上的那套衣服,具她所知,那根本就是套以为繁复的嫁衣,不是红色,只是被什么染成了红色。 若真是一个将军墓,这个女鬼的种种行为都说不过去。 关玥朝放置那块墓碑的地方扬了扬下巴,道。 “那不是你研究的吗?上面一字一句你都有详细记录,这里还挖出了众多兵器,不是将军还能写个将军给你糊弄糊弄吗?” 那块墓碑正是因为司绾看过数十遍,所以也有些不愿为了一个孤魂野鬼来打翻自己的推测。 将军墓?女将军?上面为什么还有妻子的名字? 司绾到底也是唯一可以看到那个女鬼的她看过女鬼的身形,高挑清瘦,一双手即使惨白吓人,但是不免还是可以看出来,那是一双十指不沾阳春水,养尊处优的手。 女鬼承认这个墓是她的,但她绝不可能是征战沙场的将军。 想到这,司绾咬了咬下唇,再次问关玥。 “那从古到今,有没有将军自称……本宫?” 等司绾问出来后,女鬼像是愣了片刻,随后笑出了声,司绾听出来了,是在嘲笑她。 关玥听到后,倒是认真思考了,道。 “这还真没有,你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司绾还没来得及回复她,那边负责挖掘的人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开口。 “教授,又发现一块碑。” 司绾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女鬼变了脸色。 …… 11、有鬼 距离第一块墓碑发现的地方几米的位置,被考古人员挖出了第二块,但是被挖出来时,已经残缺了一角,上面的刻字也只剩下模糊的一半。 “这比那块完整的刻字生疏。”关玥在观察时无意般开口说道。 闻言,司绾这次认真对比起了两块碑,两块确实是同一种材料,但上面的刻字明明出自一人之手,却偏偏残碑上的刻字稍显生疏。 突然,司绾看着这两块碑,脑海中似浮现出了什么,目光不自觉地想要寻找那抹身影。 可原本一直在她的身边的女鬼现在却不知在了何处,环顾四周,依旧没有那抹鲜艳的红。 一时间,司绾的眸中漫上一丝落寞的神情,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水流包裹着指尖,轻轻冲落了碑上的泥沙,让上面残缺的刻字出现在了司绾的眼前,带着手套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上面的痕迹,开口。 “她是在刻了自己的碑后,才雕刻了另外一块。” 听到司绾的话,关玥的目光在两块碑上来回打量,最后落在司绾身上,心底突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觉得司绾在悲伤,可又无法从对方淡漠的神情中窥探到一丝不同的情绪,变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可怎么会有人知道自己会死,还给自己刻了碑?” “她不知道,但是她必死。”司绾不知为何,张口下意识地开口。 关玥的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看着司绾,道。 “还没研究出来,你怎么开始说这些了?” 司绾意识到自己又说了胡话,眼底带上歉意,开口道。 “抱歉……” 她顿了顿话音,而后脱了手套,抬手揉着眉间,再次开口。 “可能最近脑子不太好。” 不然她也不会撞鬼…… 想到这,司绾暗暗叹了口气。 关玥推着她到一边,道。 “你还是去休息吧,这有我就行了。” 司绾撇开了对方的手,道。 “先看看吧,我们现在连墓穴的具体位置都没有找到。” 关玥犟不过司绾,无奈只能让她留下。 残碑损毁的程度很高,上面的字几乎难以辨别,司绾看了几眼,开口。 “有笔吗?” 关玥顺势把笔和纸都递了过去,然后就看见司绾盯着残碑看了许久,而后才动笔。 “名字刻在这个位置,什么身份不好说了,现在我们都只是发现了一些武器,显然我们并没有发现另一个墓主人所拥有的东西。” “有的。” 司绾开口,却并没有抬头,白纸上已经被她写下了几个字。 “盛蓁?”关玥小声念着这个名字,而后目光移到了另外两个字上。 “南安?” 盛蓁这个名字毋庸置疑,毕竟另一块上面也刻着这个名字。 听到关玥念出的“南安”,司绾的手动作猛的一顿,胸腔里的心脏不知为何一悸,一股难言的情绪漫过了她的心口,等她想要仔细回应那是什么情绪时,那已经变成了她再也想不起来的东西。 “这看起来还是个夫妻合葬墓,要是能找到入口就好了,倒不用一直在这里跟没头的苍蝇一样乱撞。” 关玥撞了撞司绾的肩膀,一脸好奇地开口。 “你怎么回事,背着我去哪里进修了?这都还没被我们的人拓印出来呢,你直接就知道上面刻了什么。 司绾的手握着笔紧了紧,脸色变得苍白了几分,咬着唇似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摇头,道。 “我不知道,感觉很眼熟。” 关玥倒没有在意,耸了耸肩,道。 “知道你厉害了,但也不至于熬夜把各种古文字背下来吧。” 关于司绾为什么能一眼看出这些文字,关玥只当是对方熬夜看了书。 “你脸色有点差,中暑了?” 关玥看着司绾的目光不知在寻找着什么,看到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担忧地开口。 “你在找什么?” “找人。”司绾开口。 可她的心底却知道,她在找那只鬼。 关玥疑惑,指着那边的宋妍,道。 “你学生不就在那边吗?” “不是她。”司绾这时开口说得话变得有些着急,说完就起身想要离开。 关玥更是疑惑,看着司绾这副奇怪的样子,想起了司绾问她怎么解决“脏东西”的事情,怀疑司绾被鬼上身了。 但是这时热浪扑面而来,打断了她的思绪,也让她否定了自己刚才的异想天开。 司绾刚要抬脚离开,一抹红影却像是鬼魅般飘到了她的面前,猩红的眸子带着笑意,对她开口。 “找谁呢?” 女鬼的突然出现,让司绾怔愣在原地,还是关玥看到她不对劲过来喊了几声,这才让她回过神来。 “过几天我找人给你找几张开过光的符纸吧。” 她怀疑司绾被鬼上身,这么说本意是在试探试探,结果就听到司绾淡漠地开口。 “不用。” 闻言,关玥心底的怀疑更甚,又自以为为了不打草惊蛇,就打着哈哈开口。 “那就好。” 司绾看了看对方,总觉得对方现在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只能作罢。 女鬼再次飘到司绾的面前,鲜红的裙摆拂过她的腿,感到彻骨的寒意。 司绾看着女鬼自顾自地飘到了残碑前,神色上的笑意不减,反而越发灿烂,好似故意想要掩盖什么一般。 女鬼纤细惨白的手指着残碑,开口却佯装出一副诧异的样子。 “都烂成这样了呀,那可看不出上面是什么字了。” 她说着,语气反倒有些幸灾乐祸,余光无意间瞥到了被关玥拿在手里的本子,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以及自己的名字,神色徒然一变,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这一次司绾的目光一直在女鬼的身上,注意到了对方刚才不自然的神色变化,心里极为肯定,这块碑和这鬼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盛蓁看见司绾打量着自己,或许是心虚,她偏开了头。 看见她这副样子的司绾,胸腔里的心脏如鼓声般剧烈跳动,她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询问对方,想要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死的,最后甘愿成为孤魂野鬼。 司绾张了张口,想要说出的话却令喉头干涩,不知从何问起。 这时,一道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司教授,你下班了吗?我们可以走了。” 刘遥遥和宋妍走过来,和关玥礼貌地打过招呼后,便对司绾开口。 司绾猛然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即将西落的残阳艳红似血,遥远的天际仿佛古时战场上厮杀的血河。 她的目光从盛蓁的身上移开,神色恢复淡漠,开口。 “我去拿件外套。” “不用了吧,这天挺热的。”关玥走过来开口。 但是她走进司绾,再一次感受到了那股莫名的寒意,让她沉默了片刻,改口。 “去吧去吧,也挺冷的。” 等司绾去拿外套的间隙,关玥神色凝重地对宋妍道。 “司绾她……被鬼上身了。” 宋妍和刘遥遥:…… “关教授,您就别跟我开司教授的玩笑了。”宋妍道。 见她们两个都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关玥开始认真的罗列证据。 “你们两个刚才应该也靠近过司绾吧,你们难道没有感觉到一股凉意?在这三伏的天,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走路跟带着空调一样?而且司绾一个工作狂,你们都不知道,她今天都发了多少次呆了。” 听到关玥说完,另外两人自信回想了一下,今天的司绾确实不对劲。 关玥皱着眉,又想了想,然后打了冷颤,带着一丝后怕地开口。 “刚才她可还当着我的面说,她在找人,这找的都不是她的学生,这分明就是在找她的鬼同伴。” 宋妍迟疑了片刻,道。 “这也不一定是在……嗯,找鬼,这里还有这么多人,但是关教授前面说那些倒是都对上了。” 没有跟上司绾的盛蓁,坐在桌子上,有些佩服关玥的想象力,嘴角勾了勾,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桌子上的笔,低头看向纸上属于司绾的字迹。 关玥点着头,思索着开口。 “我们整天在墓穴里工作,神色难免沾染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最让我难以想象的却是司绾先着了道。” 她说完,眼睛的余光突然看向了那边悬空的笔,神情一下子激动起来,扯着两人回头,然后伸手指着那边开口。 “真的有鬼!” 听到关玥提高的声音,盛蓁这才从本子上的内容回过神,然后看到十几双眼睛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方向,而她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是自己忘记放回去的笔。 盛蓁撇了撇嘴,然后若无其事地把笔放回去,丝毫不在意这些人几乎瞪出来的眼睛,翩然飘到了拿了外套走出来的司绾身边。 “怎么了?” 司绾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再次来到自己身边的女鬼,然后就看到其他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眼睛死死盯着一个地方。 这时,陷入的死寂不知被谁打破,一声尖叫把所有人的思绪强行拉了回来。 “有鬼!” 听到声音,司绾眉头轻挑,本以为其他人也看到了自己身边的女鬼。 这里的人很快陷入了一片混乱,关玥注意到司绾回来了,用一种难言的表情看着她,看得司绾觉得莫名其妙。 因为突然出现的变故,司绾和关玥几人花了点时间安抚好其他人,极力的想要洗脑他们刚才看到的只是一个超自然的现象,但相不相信就不知道了。 作为罪魁祸首的盛蓁,有恃无恐地跟在司绾身边,甚至想要再戏弄戏弄看看这些人的反应。 司绾像是知道了盛蓁的计划,目光看了过来,带着几分严肃,打破了盛蓁接下来的计划。 盛蓁嫣红的唇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没有丝毫愧疚,笑道。 “不小心嘛。” 司绾抿了抿唇,觉得对方纯属故意的。 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看过鬼片,在接受之后反倒兴致勃勃了起来,一群本是无神论者的人,开始了小声讨论怎么抓鬼。 司绾看着已经没事的众人,对关玥道。 “我先走了。” 虽然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去,但她到底是答应了别人。 …… 12、你有没有受伤 手机的光照在前面被微风吹动的玉米地上,照出一条泥泞的小路,不知藏匿何处的蝉鸣吵得人心烦意乱。 那道清瘦的身影脚步停顿,淡漠的目光看向远处,却又不知在看何处,微微敛下的眸子深处让人忽略了其中一闪而过的恐惧。 面前的玉米地被过白的光照得倒映出道道影子,似张牙舞爪的鬼魅,下一刻就要扑上来了一般。 注意到司绾停下了脚步,走在前面带路的刘遥遥也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司绾,看着对方的脸色,忍不住握紧了手机,带着歉意开口。 “司教授,这条路虽然不太好,但是它是能走到村口最快的路了。” 月色洒落的光如清冷的月华,落在司绾的眉眼上,如覆上了一层薄雾一般,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只能感受到她周身凌冽不善的气息。 司绾的目光逐渐从远处收了回来,缓缓看向有些尴尬的两人,漠然的脸色下,只有她自己知道胸腔里因惧怕而剧烈鼓动的心脏。 然而,看见司绾抿了抿唇半晌没有开口的两人,不知为何打了冷颤,刘遥遥急忙开口再次道歉。 “司教授对不起,如果不方便的话改天吧。” 司绾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们,不明白她们为什么害怕自己,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开口。 “你家里都做好了,况且我已经答应你了。” 只是司绾没有想到,天会黑的这么快。 她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怕黑又怕鬼,好像从记事起,她就是这个样子。 无论怎么想办法克服,但依旧会在密闭的黑暗中看到模糊的影子,血色的,像是刀枪剑戟下流淌的令人作呕的血水。 想到这些,司绾耳畔边的簌簌声突然转变成刀剑碰撞的刺耳声音,像是贴近她的耳畔要索她的命。 脖颈上突然覆上一片冰凉,像是一只极为寒凉的手扼住了她的脖颈,迫使司绾从零碎的记忆里回过神,眼前霎时飘过一抹红,与记忆里冰冷的血色不同,让她的心逐渐变得柔软。 盛蓁冰凉的手捧着司绾的脸,猩红的眼睛深处没有了平日里对她的玩味戏谑,更多的是对她的担忧。 “不怕不怕,我在这呢。” 她的动作熟练,语气轻柔,就好像曾经放下过身段,日复一日的纡尊降贵抱着某人轻哄。 “你不应该勉强自己……” 盛蓁伸手抱着了司绾,冰凉的温度平复了她因恐惧而剧烈跳动的心脏,已经听不见另外两人在一旁说着什么,她的耳边只听到了盛蓁再次开口,声音很小,带着几分傲娇又别扭的错觉。 “但我会陪你。” 这句话想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却偏偏拂过里心脏,让原本没有情绪的眸子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波澜。 司绾垂下的手指动了动,想要抬手抱住身前的女鬼,然而理智却阻止怕她的动作,只能任由自己被女鬼继续抱着,神色变得复杂难辨。 那边唤了司绾几声没有得到回应的两人很是疑惑,面面相觑了片刻,最后宋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扯着刘遥遥到了一旁背对着司绾。 “怎么了嘛?我们不叫司教授了吗?”刘遥遥问道。 宋妍的神色间有些紧张,瞟了瞟司绾,小声开口。 “记得关教授说的话吗?我感觉司教授又被鬼上身了。” 刘遥遥闻言,也看了看司绾现在的状态,犹豫了片刻,扯着宋妍的衣袖,小声道。 “那怎么办呐?总不能不管司教授吧。” 宋妍皱着眉,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同时思索着对策。 现在都天黑了,这也正说明是鬼最活跃的时候…… 想到这些,宋妍便开始有些为难,作为人本能的惧怕未知的东西。 这时,一只手突然搭上了宋妍的肩膀,一旁的刘遥遥看见来人小声惊呼了一声。 “司教授!” 宋妍的身体猛地抖了抖,僵硬地转头,看到来人真的是司绾,嘴角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干巴巴地道。 “司教授……” 司绾盯着这两个人看了看,心底涌上几分疑惑,不明白这才过去几分钟,这两人就一副见鬼的表情。 而真正作为鬼的盛蓁她们又看不见,那到底有什么好怕的? “怎么了?”司绾道。 两人立马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一个劲地摆手说没事。 这两人的反常举动却让司绾更加疑惑,眸子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瞟在她身边的盛蓁。 盛蓁的头靠在司绾的肩头上,“咯咯”笑了声后,换上一副委屈冤枉的表情,开口道。 “怎么能怀疑本宫呢,本宫行的正坐的直,根本不屑于吓人。” 听到盛蓁的话后,司绾沉默了几秒。 “既然没事,那继续走吧。”司绾开口。 她并不知道,女鬼在她身边时身上的阴寒气息让人害怕。 几人继续往前走,此时的玉米地里多了几分诡谲阴森,害怕的两人不自觉地走得快了屑。 司绾走得也有些着急,偏偏盛蓁飘在她的身边,扬着头,眼中带着几分骄傲的神色。 “本宫的陵墓里多的是金银珠宝,且有一枚夜明珠最是亮,可照得整个房间,如果你能找到,本宫就大发慈悲的赏你了。” 她像是一只傲娇的猫,举着爪子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示自己最漂亮的东西。 司绾很想回她不用夜明珠,用灯泡,可想怕想,最后还是没有要和一个古人争辩的打算。 盛蓁这时飘到了她的跟前,微微俯着身子,眼眸中带着些许好奇,伸出的食指戳了戳她手里的手机,道。 “你这个东西倒是奇特,到怕晚上还能发光。” 盛蓁并没有挡住全部的路,对于司绾来说是已经够用了,所以也没有阻碍到司绾的脚步。 盛蓁一直在司绾耳边絮絮叨叨说着有的没的话,即使司绾一句没有回答过,她也依旧在自顾自地说着话,倒是让司绾转移了注意力。 司绾的余光瞥到了女鬼脸上泛起的笑意,有一瞬间的恍惚,脑海中又闪过了一道模糊的身影,来不及看清,脚下突然一空,猛然间回神的她急忙稳住身形,这才避免了被摔个狗啃泥的惨状。 但她的衣摆还是不免沾上了脏污,前面听到动静的两人急忙跑过来,看到司绾衣摆上的污泥,不等司绾开口,刘遥遥就立马慌张开口。 “司教授,前面有一条小溪,我带你过去洗洗。” “不……” 司绾本想要拒绝,可已经认定她被鬼上身的两人,生怕因为这个惹得鬼生气,互相拉着手就要给司绾带去小溪。 乡下的小路本就曲折蜿蜒,更何况这里的玉米地高得遮挡了大部分的视线,司绾跟了几步,前面的两人就不知道跑到哪条路了。 司绾:…… 盛蓁在一旁啧啧了两声,道。 “都怪你不跟紧点,这山野小路就是多。” “话说,这个地方……” 盛蓁的话音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再次开口时像是喃喃自语。 “这个地方好生眼熟。” 司绾没有回答女鬼的话,但是心里突然有些庆幸身边还有盛蓁这只女鬼,不然她难保自己会不会崩溃,听着盛蓁在一旁抱怨,她的心却异常的平复了下来,神色冷静地看了看被手机亮光照到的前面,还是一望无际的黑。 她拿着手机,打算给宋妍打电话时,突然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若有若无的酒气。 玉米地里突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一道带着浓烈酒气的黑影从一旁窜出。 “小心!” 盛蓁猩红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冷冽,无法压制的森森鬼气瞬间笼罩下来,极强的压迫感让人不敢放肆。 手机的光突然直照着那个黑影,刺眼的光亮让看不清楚的黑影发出了一声咒骂,不等黑影反应过来周围为什么冷下去这么多,眼前闪过一道影子,带着凌厉的破风声。 被司绾一脚踹翻的黑影被摔出几米,压倒怕不少玉米,周身碎骨的疼痛还没传来,一只沾着泥土的鞋子就毫不留情地踏上他的脸,接着便听到一道冷冽至极的声音。 “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 如果不是司绾反应及时,那被扑倒在地的人就是她自己了。 酒精味在鼻端萦绕,司绾的脸色更是冷厉,拿着手机就要往那人脸上照去。 盛蓁在一旁看着地上的人,眼里流转的情绪晦暗不明,似有一抹杀意闪过眼底,毫不收敛的张扬气息令人心生恐惧。 “你该杀了他的,司绾。” 她的一字一句,都带着不加掩饰的戾气,像是一道残忍的命令。 司绾无法和对方解释杀人犯法,只是眼眸微眯,冷冷看着脚下的人,再次开口。 “到底是谁?” 那人好似终于回过了神,但随之而来的是蔓延至四肢百骸的剧烈疼痛,让他在泥地里像是一条蛆一样痛苦的蠕动起来,嘴上更是没有闲着。 “你个口口,看俺不弄死你,先口后杀,再把你剁碎怕喂狗!” 酒壮人胆,但显然这个胆撞错了人。 司绾的脚已经从对方的脸上拿开了,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脏话,瞥了一眼对方身上的泥土,动作顿了一下,然后低头继续摆弄着手机。 “口口……” 司绾设置好了手机,听到这一句,抬脚狠狠踹向了对方的肚子。 “报警!别以为你是个城里人老子就拿你没办法,老子今天就要把你送进警局!要么赔钱要么坐牢!” 对于对方放的狠话,司绾都不再予以理会。 “你也配威胁她?!” 但盛蓁却在听到后,眼底带着嗜血的煞气,冰冷的手扼住了对方的喉咙,不断收紧的力道让那人接下来的话变得支离破碎,窒息感的传来让那人开始恐惧,模糊的眼睛里看到司绾仍旧在面无表情的举着手机,而他的面前明明就空无一人。 来着未知的恐惧让那人口中的脏话变成了惨叫,他却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一双手扼住无法挣脱,不断的挣扎只是徒劳,他的眼里带上了绝望。 司绾走了过来,蹲下身,伸手抚上了那只冰凉的手腕,淡声开口。 “别杀人。” 司绾在身旁,盛蓁这才收敛了自己流露出来的戾气,眼底的冷意却没有减去分毫。 “为什么?他在对你无礼!” 司绾却很冷静,开口。 “他喝了酒,你杀了人,我出去根本解释不清。” 闻言,盛蓁这才作罢,但对着地上大口喘息的人又是几脚,抱着手,冷声道。 “依我朝律法,醉酒闹事行凶,当挨五十大板,他更是意图欺辱她人,两项罪责加在一起,当斩。” 她的神情高高在上,口中每吐出一个字,都还在无尽的杀意。 盛蓁的眉头轻挑,再次开口的语气带着不悦和讽刺。 “怎的?千年过去了,律法更新换代的更是回去了吗?这倒是成了受害人的错了。” 司绾被她的话一噎,半晌才开口。 “醉酒只是他们的借口……” 不等司绾说完,盛蓁便打断了她的话。 “那更是罪加一等。” 她目光狠厉地看向地上爬行的人,仿佛恨不得大卸八块。 “你为什么变得仁慈了。”盛蓁问她,看着她,仿佛要透过她看到谁的身影。 “现在是法治社会。”眼见无法和盛蓁说通,司绾只能有些无奈的开口。 盛蓁的神情更是冷嘲热讽,但目光还是忍不住瞥像司绾,看似无意地开口。 “你有没有受伤?” 突然被一只女鬼关心,司绾有一瞬间的茫然,但还是回答道。 “没事,我没受伤。” 且不说在这人想要扑上来的时候就被她踹翻了,更别提她常年锻炼的力道有多重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该更加担心的应该是地上的那人。 想起地上的人,司绾看了过去,再次开了手机的录像,然后走过去。 面对不断逼近的司绾,那人的身体抖如筛糠,他看到刚才的司绾在和空气说话,自己刚才也差点被看不见的东西掐死。 “鬼吗,你是鬼吗?!” 司绾看了一眼手机,而后冷冷开口。 “我不是,但你是。” “我死了……”那人喃喃自语着,看着司绾的手机对着自己。 司绾不理会对方的神志不清,开口,平淡的语气却让人心里发颤。 “你还看得很清楚,知道我是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接下来,我会问几个问题。” …… 13、千年的厉鬼 阴冷的风吹过玉米地,带来的凉意钻进布料里,把皮肤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女鬼绕着皮青脸肿的人飘了一圈,带来的气息让人如落入冰湖般窒息。 尽管那人已经被揍得不成人样,但盛蓁依旧不满意,下脚更是毫不留情。 “真的不考虑赐死吗?” 盛蓁走到司绾的身边,伸手把玩着司绾垂下的发丝,一言一行都带着自然而然的尊贵,让人想要臣服。 司绾重新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看到绕着自己发丝的手看了半晌,苍白的肌肤和黑色的发丝成了鲜明的对比。 许久没有等到司绾开口的盛蓁撇了撇嘴,伸手捏向了司绾的脸,带着几分不满,道。 “别又装听不见了,我知道你听到了,再不回答我要吓人了。” 至于是要吓谁,自然也显而易见。 司绾蹙了蹙眉,脸上的触感跟被冰块砸了脸一样,但她也只是抬手轻轻拂开了对方的手,而后淡声开口。 “在这里不可以。” 被拂开了手盛蓁也并不生气,但因为司绾的话突然想起了什么,猩红的眸子漫上一丝兴奋,在黑暗中带着几分骇人,她绕到了地上那人的身后,抬眸看向司绾,兴致勃勃地开口。 “这里不可以,把他拖到本宫是陵墓里,本宫让人做了好多机关,还没有不要命的人试过呢。” 越说下去,盛蓁便觉得这个方法可行,看向几乎被吓晕厥过去的人的目光带上了诡异的笑意,犹如在看一只在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一般。 司绾没有回答她,但听到司绾的话后,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而后蹲下身,手中摸上泥地里的泥土,手指上轻捻着,然后才拿手机的光照过去看。 她盯着颜色有些熟悉的土,眼眸微垂,陷入了沉思。 看着她这个样子的盛蓁,脸色微变,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抬脚踢了一下地上的人。 那人立马面露惊恐,大叫着“有鬼”。 刺耳的惨叫让司绾不得不捂上了耳朵,抬眸看过去,却看见盛蓁佯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看着她,让她只能无奈叹息。 这时,玉米地里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司绾的眼里立马闪过一丝警觉,而后拿手机照了过去,便看见是两道身影。 “司教授。” 宋妍和刘遥遥急忙跑过来,看见司绾没有事后,这才放下心来。 “司教授,我们走到半路才发现你没有跟上来,我和遥遥都慌了,立马折返回来找你。”宋妍有些后怕地开口解释。 司绾站起了身,看了眼跑得气喘吁吁的两人,淡声道。 “你们走太快了。” 宋妍和刘遥遥听到后,也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便有些不好意思。 “司教授不好意思……” 刘遥遥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的脚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让她下意识得就是一脚上去。 “怎么了?!”宋妍被刘遥遥的动静吓了一跳,眼里带上警惕,把对方拦到身后。 “怎么还有人,是不是鬼?”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去,刘遥遥也不免多想。 再次被踹翻的人,看见有其他人后,一脸激动得摆手,慌慌张张地开口。 “不是不是,有鬼……” 那人结结巴巴地开口,说出来的话根本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宋妍看清楚是个人后,这才安慰着身后的人。 “不是鬼,是一个人,司教授,你刚刚也在这里,你认识吗?” 宋妍问完,而后就看到司绾的脸色不是很好。 这时,刘遥遥却认出了地上的那个人,皱着眉开口。 “金叔你怎么又喝醉了?还有你的脸怎么肿成这样了?” 刘遥遥说完,就要上去把人扶起来,但是被司绾拦了下来。 那人也认出了刘遥遥,可没有半分欣喜,被司绾凌厉的目光瞥了一眼,身体不受控制般打了个寒颤,然后自己站起来,干巴巴地开口解释。 “害,这是你叔自己摔的,回去上点药就要了。” 刘金没有说出真相,不完全是因为司绾的那一眼,还有那萦绕在他耳边那瘆人的“咯咯”笑声,以及那一句阴森的,带着威胁的声音。 “敢说出去,本宫可要扒你的筋,抽你的皮了。” 刘金害怕地抱起头,自言自语地道。 “没人,没人打我,都是我自己摔的……” 听到打人这个词,宋妍看了看司绾,但司绾依旧是一副淡漠的样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司绾身形高挑清瘦,就算现在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但还是若有若无的散发着书香气,一看就是上学时不会打架的乖学生。 所以就算宋妍知道司绾曾经拿过散打冠军,也没有再怀疑司绾会打人。 宋妍的目光看向刘金,道。 “看你这摔得有点严重,还是送去镇上的医院吧。” 刘金连连摆手,偷偷瞄了一眼司绾,想起了司绾拿着手机录的视频,尴尬得笑道。 “不用不用,这个点怕是医院都关门了。” 他的目光不看往司绾的身上再看,转而看向唯一认识的刘遥遥,道。 “女娃子啊,这就是你说得城里的老师吗,长得怪俊的。” 他还想客套几句,但司绾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犹如被通红的烙铁印在脊背上,让他恨不得立马逃离这里。 “那个啥,你叔这就回家了哈,这会儿都饿了。” 他说完,不等其他人说话,立马跑了,身影钻进玉米地里消失,独留下空气中的酒气混杂着土腥带来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刘遥遥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头,对司绾道。 “司教授不要意思啊,金叔就是最先挖到那个墓葬的几人之一,前两天被警察收回了他偷藏起来的陪葬品,这会儿估计是心里不爽,找人喝了几杯。” “贪得无厌。”司绾冷冷评价道。 听到司绾的话,刘遥遥愣了愣,她不知道在她和宋妍回来前发生了什么,但看着司绾的样子,也识相的没有问下去。 司绾犹豫了片刻,然而对刘遥遥带着几分委婉地开口。 “以后你还是小心一点。” 刘遥遥不明所以,但还是笑了笑,道。 “司教授可能不知道,在我们村就算人贩子来了也能赶在警察来之前把人打个半死。” 她的意思只是在说他们村里人比较团结,让司绾不用担心这些,可司绾还是摇了摇头,眉眼间有些严肃,开口。 “是小心身边人,防人之心不可无。” 刘遥遥知道司绾也是好意,没有再解释什么,乖巧地应下,道。 “知道了司教授。” 盛蓁来到刘遥遥的身前,凑近仔细打量,笑道。 “你这小姑娘长得细皮嫩肉的,可不得小心一点嘛,衣冠禽兽最可怕了。” 刘遥遥只感觉自己的面前吹来了一股冷风,让她打了个冷颤,往后退了几步,到宋妍身边小声开口。 “我感觉还是有鬼。” 说完,她就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宋妍刚想安抚她,司绾这时却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宋妍,你记一下这里。” 闻言,宋妍下意识得开口。 “好的,司教授。” 司绾拿着手机环视了一圈,但手机的光有限,不足以让她看清全部。 宋妍看她的神色间已经带上了平日里的认真,眼里带上几分欣喜,道。 “司教授,你回来了?” 司绾听到后,微微蹙眉,有些不明所以,看着希翼地看着她的两人莫名的又点沉默,而后疑惑地问道。 “什么我回来了?” 知道真相的盛蓁笑出了声,道。 “这小孩说话可真有意思,你们的司教授可不一直在本宫的身边嘛。” 另外两人听不见盛蓁的声音,这是专门说给司绾听的,特别是那一声特意被拉长唯一的“司教授”,就像是故意在撩拨司绾一般。 司绾听着,不知为何感觉脸有些烫,接着就被一双冰冷的手捧上了脸,恰好给她降了温。 盛蓁在司绾的耳畔,轻轻笑着,带着几分有意无意的蛊惑。 “司教授,这个称呼怪好听的。” 对方的话让司绾好不容易才降下去的温度,耳垂上再次染上淡粉,只是脸色看着是正常的脸色。 司绾有些不自在地偏头咳了咳,稍稍找回了一点自己的心神,对着那边的宋妍和刘遥遥开口。 “我们在路上耽搁了很久了,别让人家再等急了。” 说起这个,刘遥遥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 “我这么久还没有回家,我奶奶肯定等急了。” 说完,她就急忙拉着宋妍往前走,司绾跟在后面,这次倒是没有再跟丢。 司绾有些无奈地看着前面打闹的两人,先前遇到的阴霾也暂时被抛之脑后,转而思索起来其他事情。 盛蓁的身体轻飘飘的,伏在司绾的肩头,再次吵得司绾静不下心来,她的冷漠也险些维持不住,最后忍无可忍的她,越过了心底恐惧的线,伸手一把捂住了对方的嘴,低声开口。 “别吵了。” 司绾的声音刻意被压低,可现在寂静的夜里只有他们几个人,前面的两个人想不听见也难,当即停步,一脸狐疑相互对视,企图在回忆自己刚才有没有在吵。 意识到自己失礼的司绾,捂住盛蓁嘴的手顺势摸上了自己的眉心,揉了揉后,有些心烦意乱地随便扯了个慌解释。 “不关你们的事,就是感觉这里的蚊子太吵了。” 刘遥遥立即表示理解,道。 “这是田里嘛,到村里就好多了,我们快走吧。” 面对刘遥遥的催促,她们也确实走得更快了些。 盛蓁却撇了撇嘴,少见的没有反驳司绾的话,有气无力般在司绾的背上趴着,喃喃自语着道。 “以前你也嫌我像蚊子一样吵,真的很讨厌,我只是……” 盛蓁的脸趴在司绾的肩上,咬了咬唇,神情有些恹恹,带着几分委屈地开口。 “我也只是想要跟你说说话,好久没有听见你的声音了。” 司绾听到耳边的声音,对鬼的恐惧仿佛在这一刻被压了下来,她微微偏头看向对方的侧脸,先前张扬骇人的并不是对方,现在这个样子才是对方真正是模样。 不自觉的,司绾伸手抚上了盛蓁的脸,不真实的触感带着极地寒冰的冷意,她应该里面放手的,可她却听见自己几不可闻地开口。 “嗯。” 这是对对方简单的回应,但盛蓁好似没有听见,头埋在司绾的肩头,也不让司绾摸了,这番模样在司绾眼里倒是像在闹脾气。 司绾暗暗叹了口气,目光看向了前面。 她们已经临近村口,前面有了亮起的灯光,以及熙熙攘攘的声音。 等她们走得更近些,才听出来这些声音在念着听不懂的咒语,还有前面最刺眼的不是灯光,而是冉冉升起的火光。 “他们是在干嘛?”宋妍问着身边的刘遥遥。 刘遥遥看过去,脸色变了变,看了眼果然又冷了脸色的司绾,回答道。 “二伯从那天回来后,去医院检查不出什么就被二婶带回来了,然后今天去请了村东那头住着的假道士来做法,我还以为早上就完事了,没想到晚上他们还在。” 她不想让司绾在这里留下迷信的印象,可再怎么解释,前面的人却更是起劲。 司绾路过时往人群里看了眼,在火堆旁躺着一个男人,口吐白沫,身体颤抖着自言自语,假道士跳大神的念咒声太大,让人听不清那人在说什么。 看着里面动作滑稽,穿着怪异的道士,虽然知道是假的,但司绾还是下意识看向了身上的盛蓁。 刚才还神情恹恹的盛蓁,在这时眼睛却亮了亮,指着地上的男人,兴奋地开口。 “簪子,我的簪子在那里。” 闻言,司绾微微皱眉,却没有回答盛蓁的话。 眼看司绾要离开,盛蓁有些着急,扯着她的发丝,道。 “你怎么不给我拿回来?” 司绾被吵得没有办法,这才小声回答。 “那里有道士。” 她的本意是用那个假道士吓退盛蓁,让对方放弃,但盛蓁却只是冷哼了声,道。 “我是千年的厉鬼,谁都降不住的。” 作为鬼,还自豪的可怕。 司绾看着她的样子,嘴角脸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微勾了勾,目光也带上了几分温和。 …… 14、口是心非 几人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后,被招待着吃过晚饭。 但司绾从一开始就有些心不在焉和些许疲惫,导致胃口并不算好,但表明上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所以旁人也没有察觉出来什么不对劲。 倒是刘奶奶因为今日吹来的风格外凉快,惊奇地提了两次,只是在场的其他人,除了知道真相的司绾,脸色都微微一变,接着两人下意识挡住司绾,尴尬笑着打马虎眼。 刘奶奶用和蔼的样子佯装出愠怒,对挡着司绾的两人道。 “你们这两个女娃子挡着人家作什么?” 刘遥遥尴尬地挠了挠头,一脸的一言难尽,道。 “奶奶你不知道……” 她说着,就被宋妍一把抓住手,神情带着几分认真地微微摇头。 司绾眉头微蹙,不解地抬眸看了眼她们,刚想要开口询问时,一阵微凉的风顺着她的面颊拂过,轻柔地仿佛只是为她驱散炎热。 似有所感的司绾,目光下意识看向了坐在门口的一抹鲜艳至极的红影。 对方的姿态很是端庄,哪怕只是坐在门槛上也并没有影响她的一举一动上的得体。 然而,司绾看着对方的背影,却没由来地感受到悲凉,像对方身上那件染血了千年已经干枯的衣裙,来自千年前不知何来的悲凉。 司绾不明白,自己这样害怕鬼的一个人,为什么在短短一日里,便已经习惯了这只鬼在自己身边。 她又突然想起了前些年,在网上不经意间刷到的一句话。 【你所害怕的鬼魂,却是别人最是思念的亲人。】 不知为何,司绾想到这便忍不住笑了笑,而后否决了自己荒谬的想法。 她的亲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是一只千年前的鬼。 这时,刘奶奶面色慈祥地看着那边端坐着的司绾,开口道。 “遥遥这孩子真是麻烦您了。” 刘遥遥脸色一变,听出来自己奶奶又开始误会了,急忙开口否认。 “奶奶,我不是,你不要老听外面是谣传,司教授今天能来已经很给面子了。” 司绾并不知道这里的人都在误会刘遥遥是她的学生,也没有从刘奶奶和刘遥遥的口中发觉什么不对,她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把在盛蓁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带上一抹客气的笑,点头道。 “是她帮了我们大忙了,是我们该感谢她才对。” 听到司绾的话,刘遥遥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着偷偷往宋妍那边挪了挪。 “我也没有帮上什么大忙。” 刘奶奶目光慈爱地看了看刘遥遥,开口。 “这孩子无父无母,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就盼着她好好读书,从这个山沟沟里出去,也不期望着她多有出息,但如果留在这里可是耽误了她。” 刘奶奶早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人生看得通透,心里很清楚,刘遥遥不该留在这里,但她也最放不下刘遥遥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所以今天叫司绾过来,也只是想看看这个出现在电视里的教授老师是不是一个能教导自己孙女的人。 刘遥遥听到后,皱着眉,不满地开口。 “奶奶你说什么呢?我还没带您去享福呢。” 刘奶奶笑了笑,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布满沟壑的手摸了摸对方的头,道。 “你能跟着司教授我也放心了。” 刘遥遥还想说什么,但被司绾询问的声音打断了。 “老人家,我有个问题想要问您,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司绾说完,目光瞥了一眼门口的盛蓁,落寞的背影让她看着不忍心。 刘奶奶笑呵呵地看着司绾,开口道。 “您问吧,我这老婆子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都告诉您。” 司绾思索了片刻,随后客气礼貌地开口道。 “我们在来的路上碰到一户人家在做法事,听说那是刘遥遥的二叔,但不知道这种法事会进行多久,因为我有点事情想要搞清楚,所以们想要在法事结束后过去一下。” 她本来也问过刘遥遥了,可刘遥遥从小在学校寄宿,也不大和村里人熟悉,所以她也不知道。 这种事情,人多眼杂,司绾还是想要趁着法事结束过去看看,是不是真的如盛蓁所说,那人偷了她的簪子。 她本就是研究这些的,知道对于古代女子而言,随身佩戴的香囊和簪子意味着什么。 如果这只是一只鬼想要找回来的物品,她完全可以置之不理,但现在这属于她的工作,无论真假,她都应该去看看。 那边的身影听到司绾的话后,身形动了动,微微侧过的眸子盯着司绾看了半晌。 注意到盛蓁目光的司绾,强行忽略那到带着炙热的目光,神色依旧平静。 刘奶奶倒没有多想什么,以为司绾就是单纯的好奇,便道。 “您是说二狗子啊。” 说着,刘奶奶带着些许感叹,道。 “他也是造孽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芳婶子跟我说过,说是二狗子中邪比较严重,驱邪要进行整整两日。” 听到后,司绾便皱了皱眉,知道这是江湖骗子的想要多坑钱的骗术,但这时候也没有直接说明,而是带着几分委婉地开口。 “这毕竟还是去医院看看才行。” 刘奶奶摆了摆手,无奈道。 “说了也不听的,唉,您刚才是说要干什么来着?” 司绾神色正了正,道。 “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带我们过去一趟?我们想要……” 司绾怕对方又忘了先前说的理由,便顿了顿,再次认真开口强调。 “我是有些事情想要过去解决一下。” 刘奶奶没有疑心,觉得司绾这样的人想要去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所以依旧热情地开口。 “估摸着时间,今天的发生这会儿估计也结束了,我这腿脚不方便,就在你们回去的时候让遥遥带你们过去看看吧。” 对此,司绾也没有反对,点头道。 “这样也好,倒是麻烦你们了。” 刘遥遥立马连连摆手,道。 “不麻烦不麻烦,真的。” 但一旁的宋妍听完她们的对话后,蹙着眉,疑惑地看了过来,对司绾小声开口。 “司教授,你这是……” 司绾也不好明说自己真正的目的,只是再次含糊的道。 “我想要去看看。” 司绾一向不信鬼神,更是把那些什么江湖道士当做招摇撞骗的伎俩。 她想着自己这话估计骗不了宋妍,所以还想着要再找一个更合理的理由时,宋妍却没有再怀疑下去,反而拉着刘遥遥的手,语气坚定地开口。 “司教授,我们会帮你的,你不要担心。” 刘遥遥认真点头,也说着令司绾不明所以的话。 “司教授你就放心吧。” 司绾看着这两个人,心里虽然有疑虑,但到底是没有想明白她们到底怎么了,又看到她们希翼的眼神,沉默着没有再询问下去。 作为罪魁祸首的盛蓁,此时飘进了屋子里,动作很轻,没有让阴风卷进来。 司绾的余光看过去,那张泛着骇人苍白的脸上,却并不是和她想象的那般带着伤悲,已经被刻意扯上了笑意。 “本宫就知道,你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她俯身附在司绾的耳畔边,口中吐出的冰冷气息打在她的肌肤上,让司绾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司绾没有说话,却突然站起了身,意识到其他人还在疑惑地看着自己,便开口。 “我看天色也不早了,就不打扰您老人家了。” 刘奶奶杵着拐杖站起来,笑道。 “我送您出去吧。” “不用了,只是几步路,您休息着吧。” 但最后还是在刘奶奶的坚持下,送着司绾她们出了门,临走时拉着刘遥遥开口,却是和先前一样的话。 “你能跟着司教授我也放心了。” 随后,她的目光又看向一旁的宋妍,笑着道。 “遥遥能有你这个朋友我一样很为她高兴。” 宋妍也没有想到对方会提到自己,愣了片刻后,便礼貌开口。 “她很好的。” “奶奶,那我们先过去了。” 刘遥遥说完后,便对着司绾道。 “司教授,我现在带您去二叔家吧,您跟紧点,这两天因为二叔家的事,村里都有些避讳,这会儿还开灯的人家应该少了很多,所以路上会有一点黑。” 司绾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她的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在面前飘荡着的盛蓁身上。 刘二狗家算不上太远,刘遥遥带着她们走了几分钟很快就走到了地方。 也许是她们来得巧,那个假道士的法事刚做完,刚好在收拾东西,刘芳骂骂咧咧地地想要把地上不省人事的刘二狗搬回屋里去。 刘芳看到司绾几人的到来,眯着眼睛打量了好一会儿,而后抛开了刘二狗,眉开眼笑地对刘遥遥道。 “这不是电视里那人吗?俺还是第一次见。” 说完,更是觉得稀奇地上上下下打量司绾,却不知道那来了一股邪风,吹了些风沙迷了她的眼睛,让她不得不揉起了眼睛。 “唉,这怎么还进沙子了,俺进去拿镜子看看,再顺便给你们倒杯水喝喝啊。” 她说完,揉着眼睛也没有管其他人听见了自己的话没有,便着急地走了进去。 地上的刘二狗原本喃喃自语的声音突然拔高,惊恐地睁大了充满血丝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有鬼,有鬼啊……” 司绾蹙着眉看向他,可对方的目光并没有落在盛蓁的身上,自己也不好怀疑是盛蓁故意的。 “他拿的东西真的全部查出来了吗?” 毕竟当时她们到地方的时候,刘二狗还晕在下面。 刘遥遥摇头,道。 “二叔他回来就这个样子了,疯疯癫癫的,我们也靠近不了。” 的确,刚才刘芳想要搬动对方的时候,因为对方的挣扎的动作而显得吃力。 “毕竟是陪葬品,如果有的话,我们还是得收回来。” 盛蓁飘在司绾身边,撇了譬撇嘴,道。 “什么陪葬品,那是你给我的簪子。” 司绾自动忽略对方的话,只精简的提取有用的信息“簪子”。 盛蓁刚说完,便转头朝着地上那人露出了笑容,透过清冷的月光看得模糊又骇人,像是背着司绾露出的獠牙在威胁对方。 地上那人的脑海中突然又出现了拿到令他恐惧的脸,当即惊恐的大喊,身体剧烈地开始证据起来,空气中顿时弥漫上一股尿骚味。 几人神情略显尴尬地抬手掩鼻,司绾本想着不好强行搜身,明日再打算让年警官带人过来看看时,一样东西从刘二狗的身上掉了下来,接着月光,那东西闪着莹莹光辉。 司绾看过去时,刚好收拾完的假道士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眼底闪过贪婪的神色,伸手就要往那东西抓过去。 …… 15、我很高兴 “那是本宫的东西!” 盛蓁的声线寒凉,如同凌厉的风刃要将人千刀万剐,突然降下的压迫感让人感到胆寒心悸。 她冷漠倨傲的神情,更是如同在居高临下看着脚下的蝼蚁一般。 鲜红的衣摆随风飘动下,用昂贵金丝绣得精致的红色绣花鞋一脚狠狠踏上了那只伸出的手,没有听到骨裂声,但对那只手的主人却是如同遭受了千斤的重石压迫一般,手指堪堪摸到了包裹着那件东西的布料一角。 司绾原本已经伸出的手,却在听到盛蓁那突如其来的一声后顿住,余光看见了对方此时的模样。 盛蓁伪装的一直很好,让司绾都快以为这只是一只好脾气,但有时候难缠到闹脾气的鬼,却忘记了对方身上衣裙是被鲜血浸泡过的。 “怎么回事?我的手怎么不能动了?!” 假道士的惊恐的声音声把司绾的思绪拉了回来,而后目光落在了盛蓁的身上,对于地上的东西自己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毕竟,刚才听盛蓁的语气,这东西对她来说应该是意义非凡的东西,司绾有些不敢想自己私自碰了之后,这只女鬼会不会和刚才对待在她脚下的假道士一般,带上毫不留情的杀意。 盛蓁似乎看出了司绾的顾虑,刚才脸上的冷漠杀意却在对上司绾的眸子时荡然无存,笑吟吟地开口。 “我们的东西,你拿了又怕什么?” “司教授,你这是在做什么?他这是怎么了?” 宋妍疑惑地走过来,看见司绾的动作后,又看到了在地上扭曲爬行的假道士,这时才顺着假道士不甘的目光,看到了地上从散了的布包里细细长长的东西。 “这是什么?” 她说完,就要伸手去拿,但却被反应过来的司绾抢先一步,而后听到司绾带着些许严肃的呵斥。 “你别拿?” 宋妍:?? 司绾虽然不承认盛蓁口中“我们的东西”,但是也听出来了,盛蓁只同样了她一个人碰,她不知道别人碰到后会盛蓁会不会报复过去,所以只能手疾眼快地抢在宋妍伸手前把东西拿在了手里,连同那个包裹着的布包。 “司教授?”宋妍更加疑惑地看向司绾。 司绾微微摇头,怎么解释也解释不通有只女鬼在盯着的这种荒谬事情。 她而后目光落在了手里的发簪上,簪身细长,样式在如今出土的饰品算不上稀奇,但材质却是通体毫无杂质的玉,借着手机上的光,这才看清了上面细致的纹路。 这也佐证了,拥有这样一支簪的人,并非等闲之辈。 司绾陷入了沉思,并没有注意到盛蓁已经来到了她的跟前,苍白好看的手抚上了她手中的发簪,同时也不可避免的接触到了她的手。 冰冷的触感让人猛地打了冷颤,司绾微微抬眸,却看见眼前的人低下了头,神情似认真,似怀念,总让她的脑海中飘过无数个陌生却熟悉的画面。 不知何物清脆的落地声,她的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不满地有些气急败坏。 “本宫让你等等,你听不到吗?” 声音的主人似乎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主,可司绾对此,明显感觉不到自己心底出现一丝一毫的厌恶。 “找回来了……” 盛蓁喃喃自语的声音逐渐和记忆里不存在的人重合,让司绾的思绪猛然被拉回现实,再次看向面前的盛蓁时,却听到对方带着温和笑意的一声。 “谢谢你,我很高兴。” 她的样子,就仿佛是将最珍贵的东西交给了自己最信任的人。 但是这个信任的范畴,司绾却始终无法思索出来。 那边发现自己又能动了的假道士,欣喜地动了动自己的手腕后爬起来,看到了被司绾拿在手里的东西,贪财的欲·望让他忘却了刚才诡异的事情,张开对司绾道。 “贫道看你的穿着打扮也是个讲究的文化人,怎么能当着别人的面抢别人的东西。” 果然是招摇撞骗的惯犯,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知道这种人最爱面子,所以顺便给司绾泼了一身脏水,想要逼迫司绾把手里的东西交出来。 但假道士明显低估了司绾,没有等到对方把东西交给自己,反倒被对方当着自己的面收进了口袋,这让他瞪着眼睛气急,恨不得上来抢。 “什么你的东西?这骗子好生不要脸。”盛蓁在司绾的身边冷声开口。 盛蓁猩红如血的眸子再次闪过杀意,开口,想是一道无法抗拒的命令。 “司绾,杀了他。” 司绾听到盛蓁的话,神情微动,对着盛蓁微微摇头,却得到了对方极为不悦的一声冷哼。 她见状,似习惯般的,眼中带上了无奈,随后把东西小心收好后,目光冷冽,看向了那个假道士,缓缓开口,带着的压迫感让人心惧。 “这位先生,据我刚才所观察,这乃一件千年前的陪葬,你说这是你的东西,那我必须询问清楚你从何处得来,如果你是盗墓出来的,我应该把你送去警察局。” 她的语气很是平静,但是一字一句都像是一股压在身上的重量,让人越听越心惊胆战。 假道士的额头冒出了冷汗,听着她的话更是胆战心惊,习惯了受人尊敬,这次遇到了硬茬倒不知该怎么办,他尴尬着笑了两声,随后陪笑着改口道。 “我也就开个玩笑,这东西怎么可能是我的嘛,我这都是良好市民,可不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假道士说着,带着几分心虚地瞄了几眼司绾,好似生怕对方真的把自己送去警察局,然而一对上司绾的眼睛,打了个冷颤后当机立断的拎起地上的东西跑了。 “这人怎么这样?污蔑司教授,说不过还跑了。” 刘遥遥愤愤开口,说着就想要追上去,但是被司绾和宋妍拦了下来。 “天太黑了,别追了。”司绾道。 宋妍和刘遥遥只能暗自又吐槽了几遍,但也清楚这么黑追上去不安全。 “司教授,刚刚那个是什么东西?我看着像是跟古簪。” 宋妍这才想起被司绾从地上捡起的东西,而后询问着司绾。 “是簪子,被他拿走的那个。” 司绾也没有打算瞒着,开口后瞥了一眼地上晕厥的刘二狗。 “啊?二叔他真藏了东西吗?” 刘遥遥有些诧异,可回想起来,刘二狗应该是没有被刘芳送去医院,毕竟他们都当医院会多骗自己的钱,又个个是守财奴,当然更是不愿意去。 也是因为看刘二狗的情况看着像是快不行了,刘芳才只是去镇子上的小诊所随便看了看就被带回来,然后就被张罗着准备法事驱邪了,发疯期间谁靠近他都困难,更何况是发现他身上还藏着东西。 “司教授,你怎么知道是在他的身上?”宋妍皱着眉,似乎有些想不通。 但司绾也并没有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只是沉默着看向了一个没有人的方向不知在思索什么,最后淡声开口。 “直觉。” 宋妍和刘遥遥:…… 这种荒谬至极的话,她们第一次从司绾的口中听到,下意识的以为司绾又被不知名的鬼夺舍了,当即惊恐地看向她。 司绾又沉默地对上了她们惊恐的眼睛,道。 “怎么跟见鬼了一样的表情?” 说完,不着痕迹地看了看身边的盛蓁。 “又怀疑本宫?” 盛蓁神情无辜,伸手在司绾的口袋里摸索着什么,直到摸到那温润的质感,这才放下心来,而后指尖绕着司绾的发丝把玩,开口道。 “都说了,本宫没有兴趣吓唬小孩,但是……” 她的话音顿了一下,把玩的发丝故意扯了扯,看到司绾微微蹙起眉,这才贴近司绾的耳畔便,轻笑着开口,带着继续戏谑。 “就是比较爱吓唬你这种假正经。” 碍眼旁边还有人看着,司绾想要堵住对方嘴的手攥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面上丝毫不显,心底却如经受着惊涛骇浪般。 这时,刘芳端着几杯用一次性杯子装着的水出来了,带着歉意的开口。 “抱歉啊教授,俺这眼睛的沙子顽强的很,弄了很久才出来,来来来,都过来一趟了,咋个可能让教授不喝口水再走。” 说完,她端着水到了司绾身边,正好解决了司绾尴尬的处境。 “谢谢。” 司绾道过谢后,就看见刘芳去查看地上的刘二狗了。 “俺嘞个娘嘞,这是咋个了,俺进去一会儿的功夫,这咋个还更严重了,一定是那个半仙没用,这就是专骗俺家钱。” 她说到最后,想起了自己给出去的钱,顿时骂骂咧咧起来,顺带气急败坏地踢了地上那人几脚。 “你个败钱的死玩意,在地上还装什么死?!” 眼看是别人的家事,司绾也不好插口,刘遥遥便上前道。 “二婶,现在太晚了,是就先带司教授回去了。” 刘芳踹了两脚地上的人,听到刘遥遥的话后,道。 “这么快?俺都还没来得及和文化人多交流交流几句。” 刘遥遥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司绾她们,而后宋妍上来了,带着客气的微笑,道。 “改天吧,况且您也还有事情要处理不是吗?” 刘芳倒也没有勉强,道。 “那可得记得再来,你们这些读书人,肯定多的是赚钱的路子,记得回头给婶子说道说道。” 这次轮到宋妍尴尬了,但还是客气着点头,这才和司绾离开了这里。 刘遥遥带着两人沿路返回的路上,司绾身边的盛蓁情绪带着些许激动,语气愉悦地开着口。 “你快看看,本宫保存的是不是很好?” 对方的模样,也不知道司绾为什么会看出了一丝在求夸奖的意味。 “本宫可是找了最好的匠人,用了最好的材料,做出来的机关匣子……” 盛蓁细细诉说着自己为了保存好一支簪子用了多大的人力物力,一旁的司绾便静静得听着,不自觉地摸向了口袋里的簪子,脑海中再次浮现了当时恍惚听见的那一句话。 那句话,是盛蓁的声音,但是司绾可以断定,当时的盛蓁没有开口说那句话。 那她自己又为什么会无缘无故,从脑海中出现盛蓁的声音。 司绾眼眸低垂,思索着的间隙摸过口袋的簪子。 簪身温润,摸起来不算寒凉。 她摸着那支精细的簪子,心脏出不知为何出现钝痛,如万剑穿心密密麻麻的刺痛延伸至她全身的骨骼,折磨得她痛不欲生。 眼前变得模糊扭曲,唯有一只飘荡空中的女鬼对着她始终微笑着,熟悉却又陌生。 …… 16、道歉没用 无数身影似从身边飞速掠过,惊不起一丝冷风,嘈杂的声音如同无数个场景混在了一起,让站在原地的司绾逐渐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虚幻。 突然,远处的人声在司绾的耳边变得清晰,司绾这才猛然回过神来。 她抬眸想要看向声音的来源,一道及腰的身影从司绾的身边跑过,堪堪擦过她的衣服,可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 “这是……” 司绾开口的声音在她看清那人的打扮时,猛的卡在了喉咙,怔愣地看着那人,久久说不出话来。 那孩童的身上不是现代装扮,却是一身古时的装扮,长发高束,鲜红的发带随风而扬。 那一抹鲜红,让司绾的脑海中闪过了盛蓁的身影,但也不过一闪二过。 孩童手中拿着比她还高的枪戟,那枪戟被阳光折射的冷光晃了司绾的眼,只让人觉得那锋利无比。 但很快,她的注意力便被周围的亭台水榭,池塘假山吸引了过去。 司绾往亭子走过去,仔细端详过后,断定了上面雕刻的纹路是千年前的工艺,而且保存的完完整整,是一件值得研究是古物。 司绾的心底难掩兴奋,嘴角勾起的弧度浅淡,目光的热忱不减分毫。 但她的理智却在这时将她强行拉了回来,眼底瞬间闪过一丝凌厉的警惕,以审视的目光打量起周围。 司绾做了那么多年的考古工作,怎么可能意识不到这里所有的东西都不存在于她所在的世界。 那……这里又是哪里? 司绾有些茫然,始终无法在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找寻到一丝一毫关于这里的记忆。 “娘。” 一道稚嫩的带着欣喜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沉寂,引得司绾看过去,却被飘扬的的红色发带挡住了片刻视线,一瞬间的通红,她似看见了血河流淌在她的面前,压抑得她难以呼吸。 等她再次看过去时,另外一身影的出现向她走来。 同样是一身古时的衣裙,发髻珠钗,让她走来时的一举一动都显得端庄从容,衬托的她就好像是从古画中走出来的贵妇人。 司绾看不清贵妇人的容颜,或者说,她看不清这里所有人的脸,每一个出现的人,脸上都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纱,似真似幻。 贵妇人站到了司绾的面前,就好似同她对视了一般,而后无奈般笑了声,拿着干净的帕子俯身。 司绾似有所感,微微偏身,让开了一步,便看到了那帕子落下了先前看到的那个孩子脸上,可不等帕子擦干净脸,那个孩子便扑进了贵妇人的怀里,撒着娇说着什么。 “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莽撞。” 贵妇人没有责怪的意思,无奈般抬手摸了摸怀里的头,再次开口,带着些许感叹。 “明日你可就随你父亲兄长前往边疆了,为娘本是不愿的……”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怀里的人仰着头脆生生的打断,眼里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兴奋。 “我要去。” 就像是生怕贵妇人真的反悔拒绝,里面抱着对方的手臂,可怜巴巴地看着对方。 贵妇人像是被她的样子逗笑了,起了逗弄的心思,开口。 “可你去了,你这些年赢来的收藏品可就带不走了。” 听到这个,那孩子的神情似乎凝滞了一下,皱起眉头思索着,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再次坚定的开口。 “我要去,为国征战立功。” 一字一句,带着不容置疑。 贵妇人叹息一声,放在对方头发的手顺着发丝整理了片刻,对着面前孩童开口时,却仍旧扯出了一抹笑意,道。 “逗你的,那些玩意,娘且帮你保管罢。” 司绾站在一旁,目光的警惕逐渐消散,却只是紧紧盯着那个只有半腰高的孩童。 在她面前最是模糊的容颜,却让她有一种怪异的熟悉感,就好像……她曾见过。 “娘只盼着你平安长大,一生无忧。” 贵妇人悠悠开口,目光看向了远处,群山白云,鸟鹤飞过。 听到这句话时,司绾的神情停滞了一瞬,怔愣着,手脚仿佛麻木了一般定在了那里。 等她逐渐回过神来,脸上的温热让她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脸,指尖先触碰到的却是一片湿热。 司绾回忆不起自己刚才的情绪,也无法理解自己脸上的水从何而来。 她看着贵妇人从自己的发髻上取下了一支发簪,而后拿在手中摩挲着,看不清的神情,司绾却知道,她在叹惋。 那只发簪的样式在这时映入了司绾的眼中,司绾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的口袋,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意识到这个后,司绾带着几分着急地摸遍了身上全部的口袋,但却依旧什么也没有摸到。 “这是……那个女鬼的簪子?” 司绾小声开口,像是喃喃自语,目光却盯着贵妇人手中的东西,似是想要将上面每一处都仔仔细细观摩,想要比对出什么一般。 这里的人听不到司绾的话,更看不到司绾的人,她们的东西语言就像是深藏在记忆深处的重现。 贵妇人把手里的簪子递到了孩童手中,开口的声音依旧带着温婉的笑意。 “这是娘出嫁时,你的外祖母亲自为我簪上的,你虽还未及笄,可即将随父兄远去,娘不能在你的身边亲自教导你,便让她陪在你身边吧。” “日后若是遇到喜欢的人,你便交给那人,无论出身门第如何,娘都不会反对。” 每一句,都是对着她的期许。 司绾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面前的两道身影离她越来越远,她们最后说了什么,司绾已经彻底听不清了,耳边再次变成刺耳的嘈杂声,让司绾头疼欲裂。 床上的人猛然睁开眼睛,盯着眼前的一片漆黑,她稍有愣神后,攥着被子的手收紧。 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脏如鼓声般,一下一下,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耳畔,好似魔鬼即将寻声而来,将她拖入地狱。 “司绾,你醒啦。” 欣喜的声音传入司绾的耳中,不等她松懈一分,一张惨败至极的脸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近在咫尺,湿冷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一双猩红的眼眸里的笑意都变得可怖至极。 司绾的手比脑快,一巴掌把撑在自己身上要查看的女鬼打下了床。 女鬼没有痛感,但突然摔到地上,还是不免懵了片刻,接着茫然看向司绾时,只看到对方把头蒙进了被子里,开口的声音却冷厉无比。 “开灯。” 让鬼开灯,还真是司绾能做出来的事。 盛蓁咬牙切齿地盯着床上的鼓包看了片刻,伸手扯了扯被子,发现扯不开后哼了一声,转身寻着记忆找到了开关的地方。 “开灯了,你出来,让本宫打回去。”盛蓁愤愤开口。 司绾没有理会后半句,松了一口气后才扯下了被子,观察了片刻周围的摆设,这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间民宿。 像是看出了司绾的疑惑,那边的盛蓁好心的开口解释。 “你突然晕倒,那两个孩子担心你的身体状况,就先把你送到了这里休息。” 宋妍办事司绾是放心的,对方这会儿应该是和关玥那边联系过了。 司绾正想着,一杯水递到了她的跟前,杯壁碰到了她的鼻尖,是刚刚好可以喝的温度。 “喏,本宫怕你渴死。” 盛蓁偏着头不看司绾,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司绾的手接过那杯水,不小心触碰到了对方的手指,冰冷的温度时刻提醒着司绾,这是一只鬼,不是人。 但尽管是这样,司绾却只是对她有着鬼的恐惧,而非厌恶。 脑海中浮现出梦境中的种种,她再看向那人的侧脸时,总觉得异常熟悉。 她怀疑,梦境里的人和眼前这只鬼有着关系,特别是那支簪子。 司绾捧着水杯,低垂着眼眸,带着歉意地开口。 “对不起。” “道歉没用。” 盛蓁的手指捏着司绾的脸,撇了撇嘴后道。 “本宫就是很小气,就是要打回来。” 听到盛蓁的话,司绾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简单“嗯”了一声,也没用阻止在自己脸上乱动的手。 盛蓁盯着司绾被自己捏得变形的脸,不知想起了什么,偏头笑出了声。 “算了,你先欠着。” 这时,房门被推开,刘遥遥疑惑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灯我记得关了,这会儿怎么又开了?” 宋妍看到司绾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手上还拿着一杯水。 “司教授,你不舒服,这些事情你叫我们来就好了。” 司绾也没有解释是鬼开的灯,鬼倒的水,只是点了点头。 “司教授,等会儿需要送您去医院吗?”宋妍担忧着开口。 司绾抬手揉了揉眉心,而后淡声开口。 “不用了,你还记得我让你记下的地方吗?” 宋妍点了点头,道。 “您是说那块玉米地吗?当时那地方被人压倒了一些玉米,这挺好找的。” 司绾的眸中带着一丝一闪而过的锋芒,道。 “你和关教授那边联系一下,明天早上让她带人到那里。” 说着,又想了想,再次开口。 “可能还需要辛苦你也联系一下警方那边。” “司教授,警方那边我来吧。”刘遥遥和上课举手的学生一般,带着兴奋地看着司绾。 司绾也没有拒绝,嘱咐完这些后,她想起了什么,道。 “那支簪子在哪?” 听到司绾问起这个,宋妍和刘遥遥有些为难,最后是宋妍回答了司绾的问题。 “您晕倒后,我们把您带到这里休息,把您的外套脱下来后,我们本是想要把簪子拿出来的,但是我们却并没有在您的口袋里找到簪子。” 刘遥遥怕司绾责备宋妍,立马上前开口。 “我们当时怀疑是从口袋里掉出来了,原路出去找了好几遍,但真的就跟蒸发了一样,一点都找不到。” 闻言,司绾的眉头微蹙,接着,她的余光瞥见了女鬼盘起了头发,发髻里插着的,就是她们当时找到的发簪。 注意到司绾的目光,盛蓁看过来,嘴角扯出笑意,带着几分得意,刻意挑衅瞄了几眼两个看不见她的人,道。 “你给我的。” …… 17、你嫌我烦 司绾看着在她面前神情略显得意的女鬼,目光落在了那支簪在发间的簪子,白玉的材质被墨发衬托的更是无暇,同时为绾起长发的盛蓁,增添了一种不同的端庄。 盛蓁的美艳就像是开在深渊里即将腐朽的花,颓靡却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宋妍和刘遥遥看着沉默不语的司绾,忐忑的以为司绾在冷着脸生气,当即打了个冷颤,宋妍便急忙开口。 “司教授,我们还是再出去找找吧,一定还是漏了的地方。” 刘遥遥也点着头附和,接着两人便要出去。 这时,司绾的声音传来,让她们转身的动作停顿。 “不用找了。” 司绾的声音平静,听不出是否真的生气了。 听到司绾的话,宋妍还没有开口,刘遥遥便着急地皱眉道。 “为什么不找了啊?您当初在演讲的时候就说过,每一件陪葬品都是对考古界的一次重大发现。” 司绾堪称考古界的天才,年纪轻轻便被委以重任,更是坐上了教授的位置,业内的学子更是以此为榜样,所以刘遥遥也根本不相信司绾会说出这样的话。 听到刘遥遥的话,司绾的眉头微蹙,还没开口,就看见盛蓁飘到了刘遥遥的跟前,微微俯身端详了片刻,神色带着些许不满。 “你们这两个小孩还讲不讲道理?送给本宫的东西,你们司教授还能抢回去不成?” 她把“司教授”这几个字咬得重了些,像是故意的一般。 刘遥遥被盛蓁靠近带来的阴风吹的打了个喷嚏,听到她的动静后,一旁的宋妍立马关心的看过去。 司绾听着盛蓁说的那番话,目光再一次落在了盛蓁的身上,带着极致的认真,与梦中的某一人比对着。 然而,司绾却发现,无论她如何比对,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自己不对,推翻了自己先前的所有猜想。 梦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是对方,可那支簪子确确实实的梦中的那支。 盛蓁曾不止一次说过,簪子是她送的。 这个“她”不是她,是她梦里那个真正拥有这个簪子的主人。 想到这,司绾的眼睫轻颤,覆下的阴影遮盖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盛蓁没有察觉到司绾的不对劲,飘到司绾的跟前,红色的瞳孔深处倒映出司绾的身影,冰凉的手捧起司绾的脸,似在仔细端详着什么,而后带上了几分担忧,道。 “你的脸色很差,睡着的时候都哭出来了。” 闻言,再一次回忆起梦境里不属于“自己”的强烈悲伤。 盛蓁看到司绾变了的脸色,误以为司绾是觉得丢人,便笑了声,手更是忍不住在对方的脸色捏着,开口似在安慰司绾。 “放心吧,我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你会哭。” 她的话像是短剧霸总的台词,但是认真的语气却让司绾有些恍惚。 可随即,司绾再次对上对方带着温情的眼睛,那里面的身影不知是她自己,还是另有他人。 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眼底那一闪而过的落寞。 盛蓁摸上了司绾的眼角,问道。 “怎么又要哭了?” 司绾没有再理会盛蓁的话,觉得自己应该是被对方影响了。 “如果是被拿走了,别人不愿意,我们也没有办法。” 她想指的是,簪子现在在盛蓁的身上,连她自己也无法拿到。 这本来就理应是盛蓁的东西,按盛蓁的角度,她们才是强盗,时刻想要拿走自己的东西。 盛蓁的手摸向自己发髻上的簪子,轻抚着上面雕刻的纹路,眼中带着几分得意,扬了扬下巴,道。 “本宫就是不愿意怎么了?” 司绾看过去一眼,最后发现自己也只能暗自无奈的叹息。 宋听到司绾的话后,神色焦急地开口。 “这怎么可以,明天宋警官她们就来了,让……” 宋妍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司绾接下来的咳嗽声打断了。 司绾身边的盛蓁睨了一眼还想要找发簪的宋妍,而后看到神色淡漠的司绾,嘴角勾上一抹玩味的笑意,凑到司绾的耳畔边,开口的语气带着些许故意的暧·昧。 “当初爬本宫的床,分明是你亲手送的。” 司绾被盛蓁的话说得呼吸停滞了一瞬,而后憋红着脸咳嗽着,忘记了这里还有其他人,便听到自己急忙开口否认。 “我没有,不是我。” 听到司绾略微提高了声线的话,宋妍和刘遥遥面面相觑后,疑惑地看着司绾。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司绾的手虚掩着唇再次咳了咳,神色瞬间恢复了冷漠正经的模样,就好似刚才那般的不是自己。 但盛蓁却明显并不打算放过司绾,她的目光带着让人脸红的炙热,看得司绾的心脏跳得快了些。 “什么不是你,红烛是你吹的,纱帐是你放的,我的衣裙……” 她的一字一句都带着前所未有的暧昧,说得司绾红了耳根,不敢再让盛蓁说下去,急忙把身边的女鬼踹了下去,制止了对方的声音。 床下的盛蓁探出了一个脑袋,神情委屈地看着司绾,似乎是在指责司绾的粗鲁行为,看得司绾的心脏更是控制不住。 好不容易缓过了神,那边的两个人还在对自己怪异的行为目瞪口呆,等着她的解释。 司绾觉得有些头疼,对那边的两个人开口。 “我没有事,你们先出去吧。” 她说着没有事的话,在那两人眼里怎么看都像是假的。 两人迟疑了片刻,最后宋妍还是不想放弃,道。 “那簪子……” 提到这个,司绾淡声警告她们。 “不要把簪子的事情说出去。” 让关玥知道了,那人又要做一堆无用功了。 听到司绾的警告,她们也知道这会儿怎么说都没有用了,只能先应下来。 宋妍在帮司绾关上房门时,突然听到了里面的司绾冷漠地开口说了一句话。 “你为什么还不离开?” 宋妍的手顿了顿,还想再进去的动作还没有做出来,那个门就像是被一阵强烈的风吹得强行关上,再想进去时发现根本打不开门了。 盛蓁原本想要回到司绾的身边,可听到司绾的那句突如其来的话后,怔愣了片刻,抬眸看向司绾,对方坐在床上,仿佛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冷漠无情的神色,不知又让她想起了什么。 再次看到盛蓁对自己流露出那般回忆的神情,司绾只觉得心底一片寒凉。 司绾淡声开口,说出来的话却让盛蓁的早已没有了跳动的心脏一阵刺痛。 “从一开始你的出现,我就没有想通为什么,然而,是人是鬼靠近某一样东西总有着自己的目的,我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个梦,同时也让我清楚了你的目的。” 她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极致的冷静,有理有据的同面前的鬼说着。 盛蓁的眉头轻挑,道。 “什么?” “我在梦里,看见了这只簪子,你说是被人送的,那就只能是我梦中的人,至于我,你是将我当做了一个与记忆中相似的人。” 她的语气认真到像是在课堂中上课,让人无法反驳。 司绾看了一眼盛蓁,见对方沉默地没有要开口打断自己的意思,便再次漠然开口。 “你也可以说是前世,但我不信这些。” 盛蓁站起身来,抱着手,眼底带上失望的冷漠,道。 “所以你要赶我走,嫌我烦了?” 司绾摇头,说不是,而后开口要开导对方般。 “你要知道,你死去千年,你所谓的故人,也死了……” 司绾的话来不及说完,盛蓁便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微微提高的声线带着不易察觉的崩溃。 “她是死了又怎么样?!她是背着我死的!” 闻言,司绾愣住了片刻,就连接下来要说出的话也生涩地卡在了喉咙。 司绾看着对方,下意识地想要安慰,可刚一张口,就看见盛蓁躺到她的床上,背对着她,一副赌气不理人的模样。 房间的光仍旧亮着,照在她们身上,反倒多来几分尴尬的意味。 她们现在的样子就像是闹别扭后的小情侣,司绾看了对方的背影半晌,轻声开口。 “你总不能一直跟在我的身边。” 听着司绾赶鬼的话,盛蓁背对着她,沉默了半晌后才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不悦的咬牙切齿。 “知道了。” 她们之间的气氛诡异的停滞着,司绾纵使现在已经开始有心软的迹象,可只要想自己分析出对方跟着自己的原因,便很快下定了决心。 一人一鬼互相背对着彼此,默不作声的氛围低到了极点。 窗外的远山此时已经泛起一层暖黄的光晕,司绾却依旧没有睡着,并不只是因为身边的鬼温度太冷,更因为着自己心烦意乱。 司绾斟酌了很久,这才开口。 “我似乎一直没有询问你的名字。” 先前司绾害怕假装看不到,工作更是繁忙,也由此忘记了询问对方。 背对她的盛蓁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并没有回答她的闻言。 司绾知道,盛蓁是听到了的,只是还不想跟她说话。 “你知道。”不知过了多久,盛蓁的缓缓开口。 “那天,你在纸上亲手写下的那个名字,是我。” 闻言,司绾的思绪好似回到了当时看见残碑时,那个在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名字,接着就听到对方开口,亲自说出了那个名字。 “盛蓁,字南安,盛国最尊贵的长公主。” 说到最后,她的嘴角扯出了一抹讽刺的笑意。 没有她亲自开口,墓碑上的信息便再无人知道全部,更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墓碑上只有名字,她在刻下墓碑迎接死亡时,并不认可自己曾经的身份。 司绾没有听到盛蓁的那一声笑,只是在听到对方说出名字的那一刻,神情一滞。 她早该知道的,双碑,对方有着自己的心上人。 思至此,司绾的心底涌上一股自己难以忽视的不舒服,延伸至四肢百骸,可她像是还想确认什么一般,克制着用平静的语气问对方。 “为什么那么多兵器?” “别人的。”盛蓁回答的很快,也很干脆。 这个“别人”,听得司绾更是心脏钝痛,沉默着转移了话题。 “你身上的衣服……” 她想知道盛蓁衣服为什么沾上了血,哪怕知道自己不该问,自己却无法克制。 盛蓁没有回答她,可在听到后身子僵了一下,不自觉地摸上了自己的脖颈,随后闷声一笑,嘲讽般开口。 “你不怕鬼了?” 没有听到盛蓁正面的回答,司绾也没有办法逼对方回答。 “怕。”司绾道。 但她怕的好像并不是她。 盛蓁冷哼了声,接着她们便再一次恢复了沉默。 等到了早上,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洒落在司绾的身上,而她的身边,那只鬼已经不见了踪影。 房间了只剩下一人,没有任何痕迹可以证明她的到来,就好似一切都只是司绾的一场幻觉。 司绾坐在床上,盛蓁当时咬牙切齿的话还萦绕在她的耳边。 她想解释自己不是嫌她烦,只是想让对方离开。 但是真的离开了,她又想找到一点可以证明对方存在过的痕迹。 她下床的时候,指尖触碰到一丝熟悉的温润。 那支原本已经戴在盛蓁头上的发簪,不知对方是不小心遗落,还是故意丢下,它再一次回到了司绾的手中。 发簪拿在手中,司绾盯了半晌,似乎读懂了对方离开前的最后想说的话。 她不要了…… 送出去的东西被还回来,便只能是一个意思,她不要了。 司绾的脑海中,闪过了盛蓁的身影。 手里的东西好似变得有些烫手,司绾拿着,心底便再次出现了那怪异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司绾来到那片玉米地前,关玥已经带着人到了现场勘察,一切也正如司绾所料的那般,真正的墓穴入口是这里。 那两块墓碑下埋藏的东西,不是一个障眼法,而是底下的人,根本没有想要把那些东西带入墓中,而是用死者死者生前的所有物,另立了衣冠冢。 …… 18-20 第18章 今天司教授后悔了吗 相关的考古人员站在被那压倒一小片的玉米地上,拿着仪器勘测着,而后神情越发激动起来,转头对一旁的关玥道。 “关教授,就是这里没错了,这里向下的土壤不同,极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古墓位置是这里。” 闻言,关玥焦急等待结果而紧锁的眉头也因此舒展了些,抬手压了压头上遮阳的草帽,欣喜地笑道。 “昨晚司绾她们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还疑惑呢,没想到她们出去吃个饭的功夫,古墓的真正位置就找到了。” 她正说着,关玥的余光便看见拿到显眼的清瘦身影向着这边走过来。 关玥和身边的人摆了摆手又嘱咐了几句后,便朝司绾的方向打了个招呼走了过去,问道。 “听说你晕倒了,这会儿怎么样了?” 听到关玥的话,司绾的脑海中闪过了自己昏迷时的梦,里面的人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看清脸。 最重要的是,盛蓁没有出现在她的梦中,她梦里的人又到底是什么人。 想到这些,司绾的头再一次隐隐作痛,她微微蹙起了眉头,但神色间并未表现出来什么异样,那抹刺痛的感觉很快便消失了。 稍稍回过神后,司绾整理了一下思绪,而后淡声回答了关玥的话。 “已经好多了。” 这会虽然太阳刚升起不久,但架不住天气炎热,热浪几乎让人脑袋发昏。 关玥再次观察了会儿司绾的脸色,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想了半晌后,抵不住热浪的她拿起小风扇吹的时候,终于反应了过来了有什么地方不对。 司绾正要抬脚朝那片玉米地走过去,但关玥的目光太过炙热,让她不得忽略,这让她只能叹了口气,问她。 “又怎么了?” 关玥拿着小风扇吹着,但这种风力吹出来的风依旧带着闷热,对她来说简直杯水车薪,所以她对司绾上上下下大量后,脸上狐疑的神情变得有些失望,叹气感慨道。 “这会儿你身上怎么没冷气了?” 闻言,司绾沉默了半晌后,目光竟下意识的看向了身边的位置,就好似那里就本该是有一个人一般。 多年来,她都曾有此动作,可她身边相对亲近的也就只有关玥,而她,就好似从有记忆开始,就在等待一个人。 她虽不信鬼神,盛蓁的出现对她来说也只是个意外,她也更不信天命之说,所以只要记忆里闪过一道被雾气笼罩的模糊身影,她都当是她的记忆有或多或少的错乱。 然而,记忆里一直模糊的身影在此刻她的脑海中,逐渐与一道鲜红的身影重合,这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到不知所措。 她想起了盛蓁,可她现在的身边已经没有了那道身影,心底便出现了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并不难受,却很奇怪。 司绾强行忽略掉心底怪异的感觉,淡漠的目光瞥了一眼一旁盯着自己兴致勃勃要研究什么的关玥,毫不留情地开口。 “我是人。” 关玥先前虽然怀疑司绾被鬼上了身,但她本人也并不是怕这些玩意的,遇到对她来说新奇大过于害怕,更何况鬼是夏天天然的降暑神器,这会儿不在了,倒是令她有些想念那个不知名的鬼了。 司绾不再理会关玥略显失望的神情,接过了写着数据的本子,微微垂眸看着上面所记录的东西。 关玥在她的身边笑了笑,而后带着几分调侃意味地开口道。 “怎么一副跟没了对象的样子?” 听到关玥的玩笑话,司绾手上的动作猛然一顿,睨了她一眼,然后冷漠地一本正经地开口。 “我并没有对象。” 关玥听着她一本正经的话,心底暗自偷笑,摆了摆手,道。 “知道了知道了,这还不是看你今天丧着个脸不高兴嘛。 听到关玥的话,司绾怔愣了片刻。 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盛蓁的离开竟然已经能够影响她的心情。 关玥趁着司绾发愣,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本子,又伸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手,道。 “怎么又发呆了?这不像你啊,你偷偷跟我说实话,你不会真的偷偷谈了个对象,然后被甩了吧?” 对于关玥荒谬的大胆猜测,司绾依旧是冷冰冰地开口否认。 “没有。” 关玥这会儿收敛了调侃的神情,回到了正经的模样,目光看着在玉米地里忙活的人,对司绾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墓穴入口在这边的?” 司绾思索了片刻,而后半真半假地回答道。 “昨晚我和她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有人摔倒了,压倒了这一片玉米,我也是这时才注意道这里的土壤有问题。” 关玥也并没有对司绾的话有任何起疑,笑道。 “你这运气倒是好。” 宋妍走了过来,同关玥礼貌点了点头后,便对司绾道。 “司教授,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多年前发生山体滑坡,把墓穴掩埋到了更深的地方,这才让这里的村民们没有发觉异样而在上面垦荒种地。” 每一个古墓都已经历经活上百年或上千年,地理位置随着时间的变迁,早已经不复曾经的模样。 “墓穴的入口可以确定吗?”司绾开口询问。 她们现在最主要的是找到入口,然后对墓穴里面进行勘查,确定有无被盗墓的痕迹。 宋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 “暂时是不能。” 关玥此时也皱了皱眉,担忧着开口道。 “那可难办了,还要找人处理了这些东西才行,而且我们现在也不知道这个墓穴到底有多大。” 如果是身份地位都高的情况下,这个墓规模不会小,只会更大,至于有多大,他们也只能依据过往的史实进行一个初步的判断。 司绾的眼眸微眯,目光扫过周围,而后不知为何落在了某一处的位置上盯着看了半晌。 关玥刚想要问司绾准备怎么办时,发现对方这会儿又在发呆,抬手就又要在对方面前晃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接着,她们就看到了田野上来了密密麻麻的人,手上带着各种农具,更有甚者带着菜刀,个个气势汹汹的模样冲到了这里。 不等关玥开口询问时,劈头盖脸的辱骂声便从他们的口中传出为首的一个精壮的男子指着她们,恶声恶气地开口。 “就是你们这伙人,抢了俺请人挖好的地基还不算,这会儿又要抢到俺的地里。” 司绾看着他们,神色间并未露出胆怯,也没有要退让的意思,认真地开口。 “可能不止你的。” 听到司绾相对老实的回答,让一旁的关玥都为她捏怕一把汗,没来得及解释便又被打断。 这里的人也有来看热闹的,因为这个本来没有涉及到他们自己,他们在刚才也就算个吃瓜群众,但并没有想到这才过了一会儿,通过司绾的一句话,自己倒也成了被吃瓜的那个。 他们当即怒目圆睁着,愤怒着开口道。 “俺们还不知道你们这些文化人专抢别人的地,早知道就把你们打死了。” 听着他们带着辱骂的威胁,没有经历过这些的考古人员吓白了脸,看着他们手中程亮的刀和农具,个个打着冷颤,生怕这群人真的用这些东西把他们打死在这里。 司绾听着他们的起哄声,她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目光淡淡扫过他们,凌厉的气场却没由来得让人感到脊背发凉。 被司绾的目光盯着,这些人的起哄声小了一会儿,但是不知是谁来了一句。 “大家伙怕什么?!不就是几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把书读傻的人吗?!俺们这么多人,谅他们也出不去了!” 因着这一句,他们的气焰再次高涨起来,根本不理会关玥着急的解释。 “各位父老乡亲们,都少安毋躁一下,都听我说两句,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一座古墓群,因为我们需要在这里挖掘,所以才不得不征用村里的地的,对此我们会向上面……” 关玥的话还没有说完,不知道是哪个起哄的人举着一把锄头就要劈下来了,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便被一只手拉住,不容拒绝的力道把她往后拉,这才堪堪躲过了那把还沾着土腥的锄头。 看着已经镶在土里的锄头,关玥看得心惊肉跳,后怕地拍着胸脯,小声嘟囔。 “还好还好,差点客死他乡了。” 看见关玥还有心思开玩笑,司绾的目光不由得看了她一眼,而后把她拉到了一旁,道。 “你小心一点,我去说吧。” 关玥见她就要往前,连忙拦住她,道。 “你现在去也没用啊,现在他们一句话都不听。” 她的尾音刚落,就看见司绾徒手接下了一把迎面而来的农具,看得关玥都来不及把后面劝说的话说出来。 司绾夺过为首那人手里的农具,听着耳边嘈杂的声音,觉得有些烦躁,皱着眉,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却极具威慑力。 “都安静一下。” 清瘦高挑的身影拿着一把榔头,显得格格不入,但是看着她的架势,和为首那人怔愣的表情,村民们起哄的声音终于小了一下。 “这人怎么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力气这么大?”村民们盯着司绾的动作,小声嘀咕着。 司绾平静的开口,说出了关玥没有说完的话。 “对此,我们会向上级领导反应,对各位进行补偿。” 为首的刘三被夺了武器,憋红了一张脸,半晌后声线提得更高,好似这样才能让自己气势不落司绾一头。 “你们这些文化人说得好听,但土地是俺们的命根子。” 刘三的话刚说完,身后村民们便附和着。 这时,听到这边动静的刘遥遥刚赶过来,看到村民们已经和司绾他们对上,着急得扒拉到前面,对村民们焦急得开口。 “各位叔叔婶婶们,这一次在我们村发现的古墓很有研究价值,所以司教授才会带着人前来挖掘的。” 一旁的刘金本就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对司绾有着记恨,瞪了眼那边的司绾后,对前来阻止他们的刘遥遥冷笑道。 “你个女娃子知道啥子?俺看你就是读了几本书都忘了本,竟然帮着外人说话。” “可不就是嘛,到大城市了,看不上俺们这个山卡卡里头咯。”刘芳看热闹不嫌事大,顺着刘金的话嘲讽着。 刘遥遥听到他们的讽刺,脸色白了一瞬,急忙开口想要解释。 “不是的……”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不知被起哄的人里的谁一把推倒了。 地里的石子划破了她的手心,刺痛感的传来让她皱眉。 “唉,怎么这么不讲理,还推人家小姑娘?”关玥有些看不下去了,指着他们愤然开口。 宋妍见状后,立马蹲下身要检查对方的伤口,担忧着开口。 “没事吧?要不要现在带你去包扎一下?” 刘遥遥摇头,神情有些沮丧。 “怎么办啊?他们人多。” 宋妍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看向司绾。 关玥走到司绾身边,小声开口。 “你再坚持坚持,年警官说他们快到了。” 这里满打满算,真正能打的只有司绾,双方现在都有顾忌,都没有真正要动手的意思。 司绾冷着一张脸,手里仍旧拿着抢来的榔头,一个人站着看出了抵挡千军万马的气势,让人不敢妄动。 然而她开口,语气冷淡,一板一眼地讲道理就像是在课堂上讲课。 “对各地发现的墓葬进行挖掘研究,是我们考古人员的职责所在,每一个墓葬所出土的陪葬品都有助于对历史的研究,你们在这里进行闹事阻止,已经对我们的工作进行的困扰。” 对于司绾的话,村民们面面相觑,愤怒变为满脸疑惑。 “这人在说什么?俺听着怎么这么犯困?”刘三和身边的刘金小声嘀咕着。 刘金冷哼了一声,一看到司绾那张脸便想起自己丢脸的事情,道。 “你可别听她瞎忽悠,再怎么说,他们这些人可还是要占俺们的地嘞,这个女人聪明着呢,会拿手机录像,倒时候她说什么是什么,对俺们可不利。” 听到刘金的挑唆,刘三一下子又想起来现在脚下这块还是自己的地,当即夺过身边人的柴刀,瞪着司绾,大喊着开口。 “对对,快把他们的手机抢过来,别让他们有机会造谣俺们村子!” 刘金带着得意的神情看着司绾,心底盘算着趁乱抢了司绾的手机,好删除自己那晚的视频,不然他整晚整晚睡不踏实。 这时,穿着警服的年念终于带着人过来了,看了一眼现在的局势,然而目光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司绾手里不知是谁的榔头。 年念的脸上带着几分歉意,走到司绾的身边,伸手道。 “抱歉啊司教授,山路崎岖,你们通知的急,我们也是刚刚才到。” 司绾微微点头,出于礼貌地把手里的榔头还给了对面的刘三,不管对方不想接的模样,直接硬塞了过去,而后和年念简单握了手,淡声道。 “没事,时间也差不多了。” 眼看警察把人围起来,刘三把手里的证据扔到了一边,对年念一副要告状的模样,指着司绾道。 “警官,你们可要为俺们做主呐,这些人仗着自己有文化,就想要占俺们的地,快把他们抓进去吧。” 其他村民更是一个接着一个附和着他的话,好似要仗着人多,逼着警察把司绾他们抓了。 听到刘三他们颠倒黑白的话,司绾这边的人当即愤愤开口。 “明明就是你们先带人来打人的,说什么都不听!” 年念带着职业的微笑,从容地看着村民们,开口。 “司绾教授和关玥教授是从外地请来,专门对这次古墓挖掘工作做指导的,她们的一切行动都得到了上层领导的高度支持,对于本次考古工作会占用土地一事,我们对此深感抱歉,但相关政府会对各位发放补偿的。” 听到年念的话,村民们也明白了警察是站在司绾他们那边的,可他们即使手上还拿着东西,也不觉得自己理亏,瞪着司绾那边,当即坐在地上要撒泼起来。 “你们都是一伙的,来人呐,快看看警察也欺负老实人了。” 年念看着地上的刘三,也是遇到了太多这样不讲理的人,虽然觉得有些头疼,但面上还是带着微笑,想要再说什么时,发现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让她的话音淹没其中。 这让年念最后也是无奈地看了看司绾,耸了耸肩,等着他们闹到口干舌燥,一边对司绾和关玥带着歉意道。 “抱歉两位教授,是我们处理不周了。” 因为警察在场,村民们再怎么想闹也没有再敢动手,更何况年念接到的指令也是保护两位教授。 “够了!” 这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闹哄哄的声音。 刘遥遥被宋妍扶着站起身来,她更加清楚这些人到底是想要什么,对他们简洁明了地用他们能听懂的话道。 “政府会给你们钱。” 闻言,他们怔愣了片刻,刘芳最先反应过来,道。 “妹儿啊,你说的是真的呐,这能给多少?” 他们到底真正在乎的只有那一个“钱”的字眼,年念眼见可以插上话了,立马开口。 “这你们不用担心,你们也算是给考古做出了贡献,补偿不会少你们的。” 听到这个,最开始闹得最大的几个顿时扔了手里用作武器的农具。 刘芳扯来刘三几个,径直朝着刘遥遥带着笑看过去,道。 “早说有钱拿嘛,还让俺们以为你们要抢俺们的地,这不是太着急了嘛,误会啊,都是误会,但是啊妹儿,这可不能骗俺们啊,不然可要找你麻烦的。” 刘遥遥知道他们没有开玩笑,因为这里其他人他们得罪不起,只能找了个软柿子。 深吸了口气,忽略手上的疼痛,又扯上笑容,道。 “这是自然的,我怎么可能骗各位叔叔婶婶。” 得到保证,众人这才放下几分心来,捡起地上的农具就要散了。 刘遥遥看着他们的背影,这才松了一口气,发现冷汗已经浸湿了她的后背。 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后她偏头看过去,听到司绾开口。 “谢谢,你做的很好。” 她说着,又想了想,道。 “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他们打人也是寻衅滋事,怎么样对他们都没有利。” 至于那个刘金挑唆要抢她手机这个事,司绾也可以断定他们做不到。 司绾又带人找了个位置观察下层土壤的情况,关玥便和年念走到一旁交接了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司绾看着脚下的地,上面被杂草和长成的玉米覆盖,可她好似知道,盛蓁就在这里。 …… 第19章 今天司教授找到赌气的对象了吗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司绾和关玥连夜商讨出来了墓葬的大致规模后,带着人连续用了五天,才终于把玉米地处理干净,只等着她们再作进一步的勘察。 又过了两日,因着古墓早已经因为多年前的泥石流而彻底封死,不知真正的墓穴入口在何处,司绾和关玥两人最后商讨出来的方案是向着一个地方挖下去,再寻一个新的入口,从而进入墓室里面。 当日,艳阳依旧,空气中弥漫着闷热,但也抵挡不了村民们看热闹的心,如果不是周围已经被年念带着人拉了警戒线,这些人估计就要冲进来看着他们工作,完全忘了先前带着武器打人的是自己一般。 周围的嘈杂声并没有影响到这边,司绾还在和关玥探讨着从那里开始向下挖掘,宋妍抱着本子在一旁记录着。 “你觉得从哪里开始好?”关玥看着被处理好的土地,一时还没有头绪,便问着司绾。 司绾也不知道为什么,踩了踩自己现在站着的地方,刚好三下,回答了关玥的话。 “就这里吧。” 关玥看了看,没有多问,道。 “我让人去准备准备开挖。” 她刚说完,挂着艳阳的高空不知为何响起了一声闷雷,炸响天边的声音把她们都吓了一跳。 司绾最先回过神,抬眸看向了天际,但她刚做出这个动作,一场突如其来的雨落在了她的脸上,让她毫无防备。 远处的黑云还没有聚集起来,天色依旧大亮,若是抬头看,太阳也好端端的在天上,让这场雨变得闷热又潮湿。 “怎么这么突然?天气预报完全没有啊。”关玥抱怨着,急忙拿着手挡着面前的雨,但也只是无济于事,最后也只能跑过去拿伞。 天气预报不能全信这个司绾知道,可这雨实在离奇,在她刚才抬眸看过去的一瞬间,她好似看到了一束诡异的亮光,那是一抹红,和盛蓁身上的是一样的。 可现在没人可以给她答案,她也只能先放弃这个,只当是自己当时眼花了。 这场暴雨来得突然,让他们的工作不得不先暂停。 司绾打着伞,看着仪器被搬到安全的地方后,这才准备离开。 这时,司绾听到了一阵古琴声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传入了她的耳中,似真似幻,不知远近,又好似是隔着千山万水的琴音。 司绾的脚步猛然一顿,目光往四处看去,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可琴声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独独将她包围其中。 “怎么不走了?”关玥着看着司绾停下了脚步,疑惑地问她。 司绾的眉头微蹙,握着伞柄的手微微收紧,耳边的琴音却越发清晰起来,她开口问着身边的关玥。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什么?” 关玥跟看傻子一样看着她,目光环视了一圈,还是认真回答了她的话。 “雨下得这么大,我都快听不到你的声音了,这还能有什么声音?” “琴声。”司绾道。 关玥没有听到司绾的这一句似自言自语的话,只看到对方的嘴唇动了动,让她更加疑惑。 “你说了什么?” 司绾从琴音中稍稍回过神来,然而对关玥摇了摇头,道。 “没事。” 她想,自己只是出现了幻觉。 可这个幻觉,却又清晰到她不得不再次怀疑起来。 幽怨的琴声依旧将她包围着,司绾听得出抚琴人的情绪低落,好似只是伏在案头,随意拨弄了几下琴弦,可依旧能感受出抚琴之人的琴艺绝佳。 司绾驻足,微微垂眸听了许久,没有连城曲子的琴声似被她听出了另一个意思。 琴声在司绾的耳中,好似变成了某种询问,如有人伏在她的肩膀上,暧昧地凑近她的耳畔,小声问着她。 下意识的,司绾垂在身旁的另一只手,食指微动,轻扣了三下自己的大腿。 这个动*作是无意识,司绾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然而,就在司绾的手敲到第三下的时候,那边的古琴声停顿了一瞬。 司绾本以为,琴音在这一刻已经停歇,不会再奏响时,她转身就要离开的刹那,来自底下深处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似抚琴人指尖再次拨弄了一下琴弦,发出的一个音调。 她答应了…… 司绾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这一句话,可她却无法知道自己为何会想到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关玥的手在司绾的面前晃了晃,皱着眉道。 “最近你真的很不对劲,虽然你不承认谈恋爱这个事情,也知道这是你的自由,都是成年人,我是肯定不会干涉什么的,但是现在毕竟是工作时间,你不要见色忘义好吗?” 司绾回过神来,瞥了一眼关玥,淡声开口。 “没有恋爱。” 但这个时候关玥已经认定了,司绾再怎么解释她都是一万个不相信,盯着司绾看了半晌,还想说什么时,被风吹斜的雨水迎面浇了她一脸,这才堵住了她的嘴。 周围的雨越发大了,雨伞也没能让她们幸免被淋湿的悲剧。 关玥见司绾还没有要走的打算,出声催促。 “快走吧,雨再大下去,我们可就真回不去了。” 年念撑着伞过来,道。 “两位教授,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我先带你们回民宿吧。”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连续下了两天,外出的山路都被封锁了,这让他们不得不暂住在村子里。 后来树压倒了电线,村子里停了电,暴雨不停,维修人员也很难在最快的时间里修好线路。 现在已经是清晨,暴雨依旧没有要停歇的意思,天色整日处在一种灰蒙蒙的颜色中,带着未知的压抑感。 坐在门口的身影抬手掩唇打了个哈欠,清冷的眉眼间有着疲惫和困倦,似乎并没有睡好,早早便坐在了这里,不知在看什么。 带着凉意的雨水顺着老旧的屋檐滴落,落在长青苔的地板上犹如无数的昙花一现。 雨幕带着一层雾气,让人看不清远处,远山也被彻底遮盖,好似只剩这方寸之地。 这时,一阵阴冷的风拂过她的发丝,司绾再困倦中缓缓眯着眼,恍惚间,她的耳畔便似有一人的轻笑声。 愉悦、纯粹…… 但这声笑,熟悉的声音让司绾猛然站起身来,困顿在此刻消失殆尽,她慌忙着找寻着声音的来源。 她张了张口,唤出了这几日里一直刻意回避的那个名字。 “盛蓁。” 可她的话音刚落,她便愣住了神。 雾气逐渐散去,那边的墙角不知何时开出了花,簇拥着秋千上的身影。 秋千荡起的弧度不大,可这并不妨碍那道身影玩得尽兴。 那人锦衣华服,发间珠钗随着动作作响,再精美的衣裙和发饰都只成了衬托她容颜的装饰品,肌肤如玉,明眸皓齿,眉间一点鲜红的花钿,更是将其衬托多了一种的明媚张扬的美艳,让人忍不住侧目。 只是,那张脸司绾却是见过的,是盛蓁。 司绾看着秋千上的人,似乎忘记了计较雨天何来的暖阳洒落女子带着笑意的眼底,细碎的光让她整个人如渡上了一层光晕,哪怕只是看一眼,便觉得惊艳至极,无法忽略。 荡着的秋千停了下来,盛蓁微微收敛了眼里的笑意,整个人都在此刻透着端庄优雅,目光遥遥看了过来,似和司绾的视线交错,让人的呼吸在此刻停顿,不忍破坏此刻。 盛蓁的目光带着打量,张了张口似乎说了什么,但司绾没有听清,再想要仔细去听时,便看见对方偏过了头,带着不满地开口。 “你又不应本宫,当真是好大的架子。” 又? 听着盛蓁嘲讽的声音,司绾的心底不知为何轻颤,但她清楚,这绝非厌恶。 司绾在思索对方口中的“又”是什么意思时,听到了对方的一声冷哼。 似乎见她久久不愿开口,盛蓁眸中的不满更甚,起身带着宫女离开,再没给她一个正眼。 看着那道身影即将消失在雾中,司绾下意识得想要叫住对方,可白雾再一次覆盖,雨幕再一次出现,墙角根本没有开出花,也没有缠满花的秋千,更没有盛蓁的身影。 司绾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看到的不过是幻觉,可那人的身影却牢牢刻在了她的脑海中。 她退回屋中坐下,抬手揉着眉心,可依旧无法忘却那道惊艳的身影。 无法忘记,司绾只能在刚才的画面里打量起了那时的盛蓁。 比作为鬼的盛蓁眉眼更加年轻,眼中的情绪鲜明,远没有如今眼中晦暗到无法探究的模样。 这是哪个时期的盛蓁? 司绾细细琢磨着,对刚才的画面再一次审视,想起了刚才唯一听清对方的那一句话。 通过那一句话,司绾猜测,这两人应当是已经认识了,但并不如朋友那般,盛蓁反而更多的是不屑。 作为尊贵的长公主,有人一直把她的话当耳边风,她不高兴也是应当的。 司绾的眼眸微垂,手摸向了自己的口袋,那里装着一样被软布细细包裹着的东西。 眼睫覆下阴影,让人无法看清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隐晦。 淅淅沥沥的雨声突然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宋妍的声音把司绾的思索猛然间拉了回来。 “司教授。” 司绾神色恢复如常,看着神色焦急的宋妍,问道。 “怎么了?” 宋妍喘了几口气,也顾不上自己被淋湿的衣服,急忙对司绾道。 “司教授,出事了,那个墓葬出事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闻言,司绾也顾不上其他的,跟着宋妍便出了门。 一路上,司绾大致听宋妍了解了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在听到道眉头紧锁,道。 “坍塌了?” “不算,只是突然出现了一个洞口。”宋妍快速回答道。 闻言,司绾的神色带上了几分凝重,脚步也加快了些。 等司绾赶到地方,关玥他们已经站在了那个未知的洞口旁,撑着十几把伞,冒雨讨论着什么。 警戒线外的村民们被年念带着人拦在外面,可抵挡不住他们好奇得探头进来想要看得更清楚。 司绾在进入的时候,听到了村民们好几次“奇了怪”的感叹,让她的心更是沉重。 眼尖的关玥注意到了到来的司绾,一把扯过对方,然后指着出现的洞口。 “这个是今天突然出现的,但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最早有人发现是在今日七点多的时候,那个时候说是洞口就已经有这么大了。” 司绾顺着对方的手指看过去,漆黑的洞口,,不知延伸到下面有多深。 她蹲下身,神色认真地观察了片刻,而后冷静判断开口。 “不是盗洞,应该是没有盗墓贼。” 若真是盗墓打出来的入口,在这么极端的环境下也要冒险,他们也只能是当做对方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 没有盗墓贼,那这个洞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司绾思索着,却在此刻注意到了,这里是她先前确定下来要开挖的地方。 当时,她也是站在这个地方,听到了来自地底下的琴音。 想到这些,司绾的心猛得惊了一下,目光看向深不见底的漆黑洞口,好似要看出什么一般。 “是她在叫我。”司绾蹙着眉,喃喃自语着。 “谁?鬼叫你呢?”关玥对着突然出现的洞口此时也显得有些着急,没有意识到司绾刚才的神情不对劲。 “先别管谁叫你了,我们现在要研究这个洞口是怎么回事。”关玥急忙道。 司绾出纸巾擦拭干净自己指尖上的湿泥,思索了片刻,道。 “应该是这几天在暴雨的侵蚀下,地宫的某一处坍塌了,这才出现了这个洞口。” 然而,这一切也未免太过巧合,巧合到让人怀疑里面有人不怀好意。 关玥皱眉,道。 “是有这种可能没错,但是现在还在下暴雨,我们不好进去查看。” 闻言,司绾沉声开口。 “确实,要是让雨水再这么流下去,保不齐要淹了下面。” 她的话音刚落下,一直不停的暴雨骤然变小,逐渐变成毛毛细雨,直到只能感受到空气中的湿度。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漆黑洞口旁,迅速长出了花,可这里,分明在几日前就被他们处理干净了,连杂草都没有。 这些花,偏偏绕开了其他人,延伸至司绾的脚下,让人看着,如传说中的步步生花一般。 这般怪异的景象,让在场的几人连连惊叹,忍不住拿出手机想要记录,却被司绾呵斥。 “别拍。” 听到司绾的话,刚拿出手机的几人动作一顿,看到司绾眉眼间的凌厉,只能收回了手机。 这是给司绾看的,就像当初的琴音,都是对她的一句话,和那时的问话不同,这次确实对她的邀请,没有了抗拒。 盛蓁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东西,在场的人也只是因为司绾而看到这副景象,若是再拍下来,司绾可以确定,对方一定会生气。 正在司绾思索间,脚下的花再一次缩回了土里消失不见,就好似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象。 然而,空气中弥漫的花香,却在告诉众人,这并不是一场幻象。 关玥也觉得惊奇,暂时找不到对这个的合理解释,可也不在意,转头对司绾开着玩笑。 “天生异象啊,这个墓主人喜欢你。” 司绾:…… “可是关教授,这是夫妻合葬墓。”宋妍迟疑着开口。 …… 第20章 今天司教授去找对象了吗 关玥被宋妍诚实的话噎了噎,随后摆了摆手,笑道。 “开玩笑的,但你们司教授这张脸是真好看,说不定鬼真的就喜欢她。” 她说着,又凑近司绾,端详了片刻对方的脸,无论怎么看还是一如既往好看到让人惊叹。 尽管那张脸上神色淡漠,但也只是衬托的她更是清冷绝尘。 关玥有些忍不住手痒,伸手过去想要捏,就在她的指尖要触碰到司绾的脸时,被司绾微微侧身躲了过去。 对上司绾漠然的眸子,关玥倒也没有在意,继续笑道。 “还是一如既往的小气呐,这样可是连鬼都会受不了你的。” 关玥的话只是在调侃司绾平常的冷脸,可司绾听到关玥的话后,她的神色微变,不知为何,她下意识的开始反思自己这个样子让盛蓁欢喜不起来。 可这个念头出现的一瞬间,她便心中一诧,瞬间否决了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 司绾很快便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低头看向那个洞口,神情若有所思,而后斟酌了片刻开口引导着他们扯开了这个话题。 “这个洞口目测一次只能通过一个人,现在我们还不清楚下面的情况。” 洞口只有一个人张开双臂后的一半,算不上太大,但也正如司绾所说的那样,只能一次通过一人。 闻言,关玥的神色正了正,目光带着几分严肃,同样看向洞口,沉吟了半晌后,开口提议。 “要不要找几个人再挖大点?毕竟一个人就这么下去探查还是有些危险。” 司绾微微垂眸思索了片刻,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但就在司绾想要点头时,天边原本已经散去的黑云再次聚集,遮蔽了刚出来不过半小时的太阳,阴沉的天仿佛要压下来一般,让人无端感受到无法抗拒的压迫感。 闷雷在厚厚的云层中翻滚着,不时闪过道道白光,好似随时都会劈下来。 惨白的光在下一刻闪过,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刺眼的光便已经出现在眼前,让他们不得不闭眼适应,耳畔便却猛然被雷声占满,紧接着是什么东西轰然倒塌,脚下的地仿佛和他们的心一起震颤一般。 突然的耳鸣如同拉长的刺耳警报,让人感到头疼欲裂,缓过了神后便不自觉地捂住了耳朵,心有余悸地睁开眼睛看向不远处倒塌下去焦黑的树。 “树被雷劈了!” 警戒线外张望的村民,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后惊呼开口,这一声也让其他人陆续反应过来。 随后,村民们那边便嘈杂了起来,司绾只恍惚的听到了几个被提高了声线的词。 “触怒……” “鬼神……” 年念让人安抚了村民,把他们先劝回家,随后赶忙跑到司绾这边,脸上带着担忧,似乎也被刚才的突发情况吓到了,眉头紧锁着,但开口的声音依旧冷静。 “两位教授,你们没事吧?” 司绾捂住耳朵的手移向太阳穴,轻揉着缓解头上的痛感,等耳鸣彻底消失后,她才对前来的年念摇了摇头,道。 “放在,我们没事。” 她说着,转头去想要查看关玥的情况,但关玥这时已经回过了神,正看着那边倒塌的树。 见关玥没事,司绾又环视了一圈,看到没有人受伤后松了一口气。 村民们已经被强行赶了回去,年念没有看到人员伤亡,而后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黑云里的惊雷道道,让人胆战心惊。 年念皱着眉,似乎也无法理解这怪异的景象,但这会儿只能先对司绾她们道。 “两位教授,这会儿估计又要下雨了,这里也不安全,我让人先送你们回去吧,村里的电路应该也修好了。” 司绾的眉头微蹙,摇了摇,似乎知道了什么看向关玥,想要确认什么一般,问道。 “你刚才说了什么?” 关玥还在看着那边被劈得焦黑的树,听到司绾的话后,愣了一下,虽然疑惑,但还是回答道。 “还能说什么,我说找人把洞口挖大些……” 关玥的话还没说完,浓稠的黑云中又是一道闷雷乍响,惨白的光闪过一瞬,却让人胆寒。 司绾的眸底不知闪过了什么,一把拉过关玥的手臂,冷声呵斥。 “别说了,她会听到。” 突然被司绾凌厉的目光看着,关玥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她慌忙点头答应。 直到关玥答应下来,黑云再次散去,不过转瞬之间,再次恢复了艳阳高照,就好似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幻觉,可那边倒塌焦黑的树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这并不是一场简单的幻觉。 司绾松开了关玥的手,目光冷冷地看向了那个如深渊般漆黑的洞口,就好似要从里面看出什么一般。 关玥揉了揉发疼的手臂,刚想抱怨司绾的手劲,可脑海中突然闪过司绾刚才说的话,当即疑惑道。 “司绾,你刚刚在说什么?谁会听见?” 司绾的神色变了变,最后并没有正面回答关玥,目光依旧落在洞口,认真开口。 “无论怎么样,我们都要对他们带着敬意。” 关玥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开口。 “照你这么说,是这个墓主不同意?那怎么还还开了个洞给我们下去?” 司绾无法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再次警告她。 “不要在这里乱说话了。” 司绾平时最不信这些,所以司绾如今这个样子让关玥很是疑惑,可她还是能分清主次,如今最重要的是这个墓怎么下去的问题。 年念见司绾和关玥不愿意离开,也没有办法催促她们,只能继续派人守着这里。 宋妍这时走过来,道。 “司教授,实在不行我们先让人吊着绳索先下去看看,如果有危险我们也好第一时间把人拉上来。” 她的提议合情合理,司绾稍加思索,便道。 “可以。” 可就在她答应的瞬间,她好似察觉到了那个洞口出现了什么异样,等她再次想要查看时,突然吹过一阵疾风,卷落了树枝上的绿叶,卷起了地上的杂物,让司绾躲闪不及,被一个空矿泉水瓶迎面砸到头上。 头上突然的刺痛传来,司绾皱起眉头,抬手摸着被砸伤的地方。 那里稍微一碰,便让她觉得有些疼,这就好似有人不满地敲了她的额头一下。 似有所感般,司绾眼眸微眯,看向了洞口,那里倒灌出来的冷风就好像是有人在得意一般。 司绾身边的几人见状后,当即担心地开口。 “司教授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被他们接连问着,司绾只觉得叽叽喳喳地有些吵。 耳边呼啸的风如锋利的刃,刮的肌肤生疼,被吹散的长发扬起,凌乱却为她挺直站在的身影增添了几分不一样的萧瑟孤寂,然而挪不开眼。 司绾开口,一字一句,好似一个承诺。 “我下去,我亲自下去,这次不带人。” 她的尾音刚落,疾风瞬间变为缓慢温和的风,轻轻拂过她的身旁,似一人亲昵地在她身边,低语轻笑。 司绾的话说得很巧妙,既答应了一个人下去,可只答应了这一次不带别人。 可那人如何不清楚司绾的心思,可也任由着对方。 关玥听到司绾的话,眉头顿时紧锁,第一个不赞同地开口。 “你想自己下去?不行。” 她也没有心思再说这个墓主喜欢司绾这种话了,看司绾的神色,知道自己劝不动,只能退而其次,道。 “起码我也跟你下去。” 司绾知道,盛蓁不会答应,看着关玥,神情带着认真,道。 “不用了,这次我自己一个人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况且我的经验也比其他人丰富,没有再比我适合下去的人选了。” “可……”关玥还想说什么,看见司绾的坚持,知道自己彻底劝不动对方了。 “下一次吧。”司绾道。 关玥这次没有再说什么,选择尊重司绾的决定,神情严肃,转头对宋妍道。 “去让人准备工具吧。” 宋妍更无法干涉司绾的决定,点着头应下后便和别人去准备了。 一旁的年念看了看司绾,不放心地开口。 “司教授,还是让我的人先下去探查一下吧,这太危险了。” 这个洞口出现的离奇,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不得不让原本不信这些的人警惕起来。 眼看周围再次即将起风,司绾拒绝了年念的提议,客气地开口。 “年警官,我也知道你是好心,但这次我已经决定了。” 早听闻过司绾的脾气,年念也只能点了点头,随后她就被关玥找借口拉走了。 周围安静了下去,司绾好似只能感受到微风从她的身边拂过,目光瞥了一眼不远处焦黑的树,脑海中骤然闪过了一张嗔怒的脸,而后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的弧度让她看上去多了几分温和。 宋妍的动作很快,所需要的工具已经被拿了过来。 司绾还在准备下去时,其他人早已经围了过来,欲言又止想要劝说的话都被司绾的一个眼神而噎在了喉咙里。 关玥认真检查着工具,对司绾道。 “这条绳索足够长,但是如果还没有到头,你就拉三下,让我们把你拉上来。” 司绾低头再次确认过腰间的绑的松紧程度,没有抬头,开口。 “放心吧。” 司绾说得随意,这让其他人更是高度紧张起来。 但并没有人注意到司绾看着洞口处的漆黑,握着绳索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最后也只是暗自叹息了一声。 直到司绾被吊了下去,他们的神情个个依旧紧绷着。 突然,绳索一松,负责这个的人顿时一惊,急忙对关玥开口。 “关教授,出事了!” 关玥看着那人拉上来一段切口整齐的绳索,立马不顾自己的形象,趴在洞口朝里喊道。 “司绾!” 她的声音好似被洞口吞噬了一般,里面久久没有传来司绾的声音。 年念怕她掉下去,赶忙把她拉起来,对自己的人冷声命令道。 “快让人准备准备下去。” 但是如先前那般的疾风再次卷过,像是在故意阻止他们一般。 漆黑的洞里,司绾不知下降了多少米,脚下便触碰到了地面。 因为身处黑暗,她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身后的绳索已经断裂。 手电筒的光亮照在她的脚下,司绾才发现那是一条往下走的砖石楼梯。 在司绾试探着走下去一阶时,周围突然燃起来烛光,镶嵌墙壁的烛火在此刻燃烧起来,无风摇曳着。 司绾看着她将要走的路看不到底,没任何纠结,抬脚走了下去。 20-30 第21章 今天司教授见到对象了吗 壁灯一盏盏燃着烛光,一只只蜡烛所用的并非寻常的白蜡,而是鲜红的腊,让甬道里暖黄的光添了几分莫名的喜庆。 千年依然可燃,司绾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壁灯上的蜡烛吸引了过去,触及上面的红,心下里多了几分疑惑,但很快就因为保存完好的蜡烛而暗自激动,忽略了那点疑惑。 她伸手过去,想要拿下来一只蜡烛查看时,甬道里突然吹来了阴凉的风,寒意阵阵,让人不自觉地打颤,司绾伸出的手也随之停了下来,手背上一凉,像是有人碰了碰,也阻止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突然的触感,让司绾顿时一惊,猛然缩回了自己的手,目光漫上冷冽,警惕地看向周围。 然而空无一物的周围,让她的四处看的动作就像发疯一般。 没有看到其他活物的司绾,只能无奈当做是自己太累了出现的幻觉。 她转过头,看向了自己来时的路,哪怕被烛光照亮了的路,也依旧看不到尽头。 这时,司绾才终于反应过来了哪里不对劲,低头手摸向了自己的腰间,绳索被她拿在手里,她看着那整齐的切口皱了皱眉。 “怎么回事?”司绾开口,因着这里没有其他人,她的话显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随后,司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垂眸思索。 绳索断裂,她却没有任何察觉,自己的面对黑暗时的高度紧张是一回事,这也更可能是因为在她的脚触碰到砖面时不知被什么割断的,所以她这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出问题。 思至此,司绾抬眸望向了前方一望无际的路,拿出了自己的对讲机,里面没有传出任何声音,让寂静的甬道里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声。 按理说,上面的人应该早就知道了她身上绳索断裂的事情,关玥更是会在知道她生死不明的第一时间里想办法联系她。 可如今过了这么久,却迟迟没有人通过对讲机联系自己,那就只能证明上面也出现了意外。 司绾的心下一沉,此刻司绾更愿意相信是自己的对讲机出现了问题,况且她还没有确认是哪边出现了问题,断然不能这样直接妄言。 这般想着,司绾的稍稍整理了一下有些乱的思绪,皱着眉对着对讲机开口。 “关玥,能听见吗?” 那边没有传来关玥的声音,司绾又喊了几声,空荡的甬道里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回荡,让幽深空寂的地底添了几分惊悚。 却只能在司绾拍了几下后,传出了“沙沙”的响声。 但也正是这响声,让司绾松了一口气,同时也确认了只是自己手里的对讲机没有用了。 可他们准备的东西都是最先进的,在她下来之前就检查过没有问题,现在对讲机没有反应,却让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这个墓里应该是存在某种干扰的磁场,这才让对讲机失效了。 司绾没有再执着于捣鼓手里的对讲机,面对自己肚子一人,对讲机也无法联系到外面的人的情况下,司绾冷静后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往回走。 可就在她抬脚想要走回去时,阴风阵阵吹过,就像是要逼着她继续往前走。 她的脚下是台阶,没由来的风让她下意识脚步挪了挪,下一秒踏空的感觉让她的心下顿时一惊。 司绾的手着急地想要往旁边抓住什么稳住自己的身形,可她同样清楚,自己这一路走来,墙上只有盏盏壁灯照亮。 就在她即将以为自己会摔下去时,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帮助她稳住了脚下,在确定司绾站稳后,司绾手腕上的触感便消失了。 司绾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隔着衣服布料,感受那里的心有余悸,手腕上的凉意让她知道刚才的触感不是错觉。 她偏头,想要道谢,却发现自己的身边空无一人。 下一秒,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 这里除了她自己,就只剩下身为鬼的盛蓁了。 只是对方不出现在她的眼前,这让她想起了盛蓁离开那晚,问她是不是嫌她烦的话。 盛蓁不出现,司绾却在这时知道了,自她下来的那一刻,对方始终在她的身边。 沉默,隐忍着,跟在她的身边。 司绾每走下一阶台阶,脑海中便不断闪过盛蓁的身影,身边的风似对方的轻抚。 她走了许久却始终没有走到镜头,更是没有看到一个墓室,开始有些怀疑她和关玥低估了这座陵墓的规模。 她正想着,前路变宽,让她的脚步加快了几分,而后司绾走到了一道石门前。 厚重的石门上没有雕刻任何图案,朴实的只是一道阻挡前路的石门。 司绾的手摸了上去,想要找到打开的机关,石门却在她碰上去的那一刻,距离她手边半米远的地方凹陷了下去,接下来的机关转动声响在耳边。 听见声音的司绾,赶忙后撤一步,神色间闪过警惕,冷冷看着面前的石门。 轰然的一声,石门被缓慢的升起,原本漆黑的墓室也在司绾看过去时,点燃了壁灯,暖黄的烛光依旧,就好似她每走一步,就有人为她点亮前方的路。 暖色的光落在巨大的壁画上,落下的阴影让其更是栩栩如生,这才才让司绾发觉,那是一副雕刻上去的画。 两国交战,折戟沉沙,尸山血海的堆积都被一道背影上的鲜红破损的披风削弱,让人下意识地只看到那一道高挑,带着傲气的背影。 壁画很大,颜色却只有那一抹鲜红,像是某人的私心,在千年后也要让人仰望那人的身姿。 司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壁画前的,目光盯着面前的壁画,上面的身影总让她觉得有些熟悉。 她看了半晌,看得认真,似是想要从那到看不见脸的背影上看出什么。 她抬手,不自觉地想要抚上那片鲜红的颜色,指尖触碰的是底下凹凸不平的雕刻,开口却是冷静地分析。 “千年前的颜色依旧如此艳丽,难得,只是太大了些,不好搬出去研究。” 话音刚落,机关的响动传入她的耳边,手上触碰的壁画似在颤抖,抖落了年前前的灰尘,被升上去的壁画后,出现了不知何人所藏的一把枪戟。 金丝楠木所制成的托架,衬出了枪戟历经多年的冰冷锋利,上面的痕迹让它所流露出来的煞气令人胆寒。 随着枪戟出现的,还有四周墙壁出现的弓弩,箭矢带着冰凉的寒意,折射着烛光的暖光,却没由来的让人心生惧意。 盛蓁说过,她的墓里机关重重,前面走来的路太过顺畅,让司绾忽略了底下的危险。 司绾的脚下不动,目光扫过四周,九把弓弩,箭矢直指着她,让她心下一惊。 正在她思索怎么避开这些箭矢时,一旁的枪戟却在此刻从托架上掉落,一声脆响,让司绾猛然回过神来,眼前寒光闪过。 由不得她过多的思考,地上的枪戟被她拿起来扫落飞射而来的箭矢。 一招一式间都透着游刃有余,熟稔的就好似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沉重的枪戟好似在她的手中变得轻盈,烈烈破风声让人胆战心惊。 眉目流转间,不自觉流露出几分骇人的杀意,她的身影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有一瞬间和壁画上的身影重合。 第一批箭矢已然被司绾打落在地,可她的动作又不知触发了什么机关,弓弩再次被按上箭矢。 看到新一批的箭矢出现在弓弩上,司绾的眸光一寒,余光瞥向了一处。 在换箭矢的这个间隙,司绾已经跑到了自己来时的甬道里,继续飞射的箭矢依旧瞄准着那个方向。 满地落下的箭矢看得人胆寒,被斩断的几支箭矢更是让人心惧。 司绾看到地上的断箭,刚才的凌厉杀意消失殆尽,余剩下的茫然让她看向了自己手里拿着的枪戟。 司绾记得很清楚,自己从未往这方面专门学习过,即使多年前看到一些武器有几分兴趣,但也因为如今武器不能开刃,或者做工偷工减料,没有一样能达到她想要的预期,也就很少碰过这类武器,更没有学习过这些招式。 她的身后出现白色的光晕盖过了烛火的暖黄,随意的掌声在她的身后响起。 司绾回过头,便看见一道如似血的身影提灯而来,开口的声音带着笑意,有着熟悉,让司绾恍惚。 “好身手,只是在这个地方太不光彩了些。” 那人近了,司绾才看清对方的容貌,是盛蓁的脸,一双眸子带着笑意,露出几分赞赏。 司绾看着对方,听到对方开口的话,一种熟悉感涌上心口,让她胸腔里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距离跳动着。 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场景,她自觥筹交错的宴会上离开,误入的竹林幽深,竹叶在刀剑的光影下簌簌飘落,犹如一场落下的雨。 竹林的远处,出现了一道身影,同样散漫随意地为她鼓着掌,竹叶落地,那人的容貌却仍旧模糊不清,可声音却穿了过来,她带着笑意的说着司绾刚才听到的那句话。 司绾思索着,却在下一刻,抬眸对上了那双猩红的眼眸,里面好似倒映出了她的身影,她淡声开口,回答的答案一如曾经。 “前面可还不如这里安全。” 她的眉眼轻扬,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气,身上流露的血煞之气,让人不自觉地想要臣服颤栗。 听到司绾的回答,盛蓁走来的动作顿了顿,神色微变,但眼中的笑意更深,开口。 “那就不去了。” 盛蓁手里的灯装着的夜明珠,光亮照到了司绾的身上,一人一鬼遥遥相望,近在咫尺的距离,却似隔着万水千山那般远。 寂静的甬道里,只剩下一人的呼吸声。 …… 第22章 司教授今天拒绝对象了吗 阴冷的*风从司绾的身边拂过,司绾的眼前多了一抹红影。 她越过了司绾,径自走向了空荡的金丝楠木托架前,而后对司绾笑道。 “给本宫吧。” 她的目光落在司绾的手上的,温柔的似在怀念着什么。 听到盛蓁的话,司绾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上还拿着一把枪戟。 “对不起。”司绾带着几分歉意地开口。 听到司绾的道歉,盛蓁的眸光深深,看了司绾半晌,而后嗤笑一声,道。 “你拿这个不用同本宫道歉,这东西原本也不是本宫的。” 她说完,神色间闪过一抹落寞,但很快便被她眼里的笑意掩盖。 司绾知道,这是那个刻在墓碑上和她同名的人的东西。 想到这,司绾拿着枪戟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不知为何心底又出现了那怪异的感觉。 见司绾久久没有动作,盛蓁也并不着急,淡笑着看她。 盛蓁的目光炙热,让司绾无论如何也忽视不掉,再对上那双眸子,司绾只觉得好似被烫了一下一般。 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司绾急忙走过去,把手里的枪戟还给了盛蓁。 枪戟有着重量,盛蓁接过去时,险些没有接住,接着司绾便听到盛蓁带着几分不满地抱怨。 “真重。” 司绾见盛蓁费力的样子,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帮对方拿过去,可却被盛蓁躲了过去,染发她的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尴尬地好似在抓空气。 她知道盛蓁是故意的,因为她看到了盛蓁侧身是嘴角扬起的弧度,带着幸灾乐祸。 司绾:…… 她把手放下后,看着盛蓁的身影,思索起了对方刚才那一句话的前半部分是什么意思。 等盛蓁把枪戟重新放回托架上,随着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壁画再次落了下来,出现在了她们的跟前。 壁画的再次出现,打断了司绾的思绪,她的目光落在了微微抬头看着壁画的身影上。 对方身上那一袭鲜红的衣裙,和壁画上的红好似如出一辙。 壁画上的人物巨大,站在它下面仰望的人,便如同蝼蚁一般。 盛蓁站在壁画前久久不动,如一座雕像般,目光温柔地看着画中的人。 哪怕只是一道背影,她眼眸深处泛起的波澜却让人动容。 司绾走到了盛蓁的身旁,余光看着对方这个样子,心里很清楚对方在思念着谁。 “很威风吧?” 盛蓁突然开口,满眼笑意似只给了那人。 闻言,司绾以为是在问自己,斟酌了片刻,而后点了点头,道。 “嗯。” 盛蓁的目光从壁画上移到了司绾的身上,眼中的笑意快藏不住她的悲伤和落寞,只听到她叹息着开口。 “但很可惜,本宫倒真没见过这个模样的她。” 听到盛蓁的话,司绾沉默了半晌,她的目光开始一寸寸端详整副壁画,再落到拿到未知的背影上是出现了几分不可抑制的情绪,这是一种她说不上来的情绪,难受地她的心脏好似被一只手蹂。躏着一般痛楚。 盛蓁没有见过那人征战沙场的模样,在死后所雕刻的壁画里,只剩下她对那人仅有的印象慢慢拼凑出一个,她想象中那人的样子。 见司绾沉默,盛蓁很快扯出笑意,用看似不在意的语气,轻快着开口。 “没见过就没见过吧,本宫也不稀罕这些。” 她的话虽然这么说,但司绾知道,她在遗憾,所遗憾的足有千年之久。 似乎被司绾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也或许是自己觉得自己撒的谎太拙劣,怕司绾揭穿,便佯装着冷下脸,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来和本宫道歉?” 看盛蓁似乎还在意着先前的事情,司绾思索了良久,而后带着几分认真地开口。 “我没有嫌你烦。” 盛蓁闻言,笑出了声,故意冷下的脸也被笑意代替,凑近司绾,盯着她的脸看了看,故意似地开口。 “可本宫嫌弃你了。” 说着,她在司绾的面前掰着手指,细数着不满意司绾的地方。 “你脾气臭,我说两句你就不理人了,下手也没轻没重的……” 司绾在她的身边,沉默地听完了对方后面给她安上的不知名“罪状”。 盛蓁说完后,看了看司绾的脸上,而后伸手去捏司绾的脸,泄气般道。 “你可不就是脸臭吗?除了本宫可就没人受得了你了。” 司绾没有动,没有阻止对方的动作,任由着盛蓁撒气。 盛蓁看自己把司绾的脸捏红了,有些心虚地摸了摸对方的脸,而后看向后面的甬道,开口。 “这里只有退路,你还想往前走吗?” 闻言,司绾的眉轻挑了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的话,手上的对讲机发出了一阵刺耳的“沙沙”声,混杂着模糊的人声。 听到声音,司绾立马把对讲机放到耳边,想要听清那边到底说了什么。 “沙沙”声不知持续了多久,终于清晰后,关玥焦急地声音透过对讲机直达她的耳膜,声音大的她差点耳鸣。 “司绾,司绾!你听到了吗?司绾……” 那边连喊了几次司绾的名字,好在司绾把对讲机拿开耳边快一步,不然保不齐耳朵要炸。 司绾抬手揉了揉那只耳朵,而后简单地应了一声。 听到她的应答,那边叫她名字的关玥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司绾只能再次开口。 “是我……” 司绾的话音顿了顿,而后继续开口。 “我没有事,你们不用担心。” 因着联系了司绾许久都没有消息,骤然听到司绾的声音,关玥心底的重石才落了地,高度紧张下她忽略了自己额头冒出的冷汗。 “你现在怎么样了?墓里是不是缺氧了?绳子为什么会突然断了?” 被关玥一连串的话问下来,司绾不知道要回哪一个,最后冷静开口。 “我在里面暂时还没有感到不适,再过差不多一个小时我会回到原来的地方,你们到时候再把新的绳索放来给我。” “不行,你必须现在就出来!”关玥开口,语气强硬。 他们现在不知道墓的情况,墓里现在只有一个司绾下去了,经历了先前的事情,怎么想着墓里都并不安全。 司绾是眉头微蹙,道。 “不用了,我会尽快赶回去。” 那边的关玥再次沉默了片刻,似乎是被她的话气到了,最后是宋妍接过了对讲机,和她对话。 “司教授,我们现在在准备让人下去。” 宋妍的话音落下,司绾这边便听到了一道闷雷声,以及对讲机那边的嘈杂。 司绾的唇抿了抿,冷声道。 “你们那边这会儿又在下雨,这怎么安排人下来?你们就在上面等着,不用担心我。” 宋妍似乎还想说什么,对讲机又被另一个拿了过去。 “司教授,我们现在是不建议您继续呆在里面的。” 年念也劝阻着司绾,并不希望司绾在这边发生任何意外。 关玥也在一旁附和着,喊道。 “对,司绾,你总不能拿自己的命冒险。” 司绾抬手揉了揉眉心,道。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我可以和你们保持通话,直到我回到下来的地方,但你们不能让别人冒险下来找我。” 司绾知道他们是在担心自己,但也不能因为自己而害了别人。 听到司绾的话,年念思索了片刻,这才应下,关玥紧皱着眉头,也只能勉强答应下来。 “你注意安全。”关玥道。 司绾应了声后,感受到了盛蓁看着自己的目光。 盛蓁抱着手,并不着急地等待这司绾给自己答案。 “是进是退?” 即使从司绾刚才的对话中,司绾已经很明确的表示要再留下一个小时,但盛蓁还是询问着她。 司绾的目光扫过周围,而后落在脚下的箭矢上,道。 “你会给我带路吗?” 墓是盛蓁的,就是盛蓁答应放她往前走,可这并不能保证这墓里是安全的。 盛蓁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意渐深,开口却是拒绝。 “不会,本宫只会在这里陪在你的身边。” 这个答案在司绾的意料之中,倒也没有太多的意外。 “前面的路在哪里?”司绾问她。 闻言,盛蓁走向了一个地方,指尖摸索着,在另一面的墙壁上打开了一个机关。 听到机关转动的声音,司绾下意识地警惕起来,而后看到墙壁的机关里推出了一坛酒,一旁是用红绸相连的两瓣葫芦状的器物。 看到那个东西,司绾的神色微动,张了张口,还没说出什么时,盛蓁已经亲自将酒液倒入盛装酒液的器物中。 盛蓁递给了司绾,笑道。 “这个不难,你喝了,本宫自然就给你开门了。” “但还有一个……” 司绾盯着盛蓁手上的东西看了片刻,不等盛蓁后面的话说完,接过来后刚放到眼前想要看清楚些,可这时盛蓁却突然生气,打翻了她手里的东西,酒液流了一地。 盛蓁看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愤然道。 “死脑筋,亏你如今熟稔这些,这酒喝不得了都看不出来吗?!” “那你为什么给我?” 盛蓁被司绾的话噎了噎,偏头撇了撇嘴,道。 “本宫又没说只有一种选择。” 盛蓁并不想毒死司绾,所以才会在司绾接过去后慌忙打落了那东西。 “另一个选择是什么?”司绾问她。 盛蓁微抬下巴,神色间带着得意,道。 “求我。” 司绾沉默了片刻,没有再接下对方的这个话题,而是看向了地上的酒液和被打翻的东西,道。 “我没有想要喝,只是想要看清楚一些。” 盛蓁脸色变了变,蹙着眉,道。 “有什么好看的?” 司绾却去拾起了地上的东西,拿在手里,而后一本正经地开口。 “据我所知,这是合卺酒,洞房所用,盛酒的器物,是卺。” 盛蓁隐在衣袖下的手攥紧了些,强行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可微微颤抖的灵魂却出卖了她。 司绾的眼眸微垂,再次开口。 “你已是有夫之人,让我喝这酒不合适。” 盛蓁听到后,神色茫然地抬眸看着司绾,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最后她听到司绾一句不合适,咬了咬下唇,猛地偏过头冷哼了声。 …… 第23章 今晚司教授会陪对象吗 司绾的目光看着明显已经有些不悦的鬼,张来张口,但是又觉得自己这时候保持安静比较好。 余光瞥到那被打翻在地用来盛酒的器具,上面绑着着的红绸在冷白光和暖黄烛光的交相辉映下,显眼的让人无视不得。 她盯着看了许久,眉头微微蹙起,不知为何,再望向盛蓁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心虚。 盛蓁依旧抱着手一副不想理人的目光,司绾更是没有注意到对方的余光一直偷偷看着自己,似乎是在等待有人过去哄上几句。 但很可惜,司绾并没有看见,反而目光闪躲,不敢看盛蓁。 空气中僵持的气氛持续了很久,久到司绾感觉自己的腿都有些麻木了,再看盛蓁还保持着一个动作。 无奈,司绾默默叹了口气,这时,她手里的对讲机响起的“沙沙”声打破了此时的沉寂的气氛。 【司绾,你那边怎么又没声了?!你现在要不要紧?】 关玥焦急地开口,询问着司绾的情况。 司绾拿着对讲机的手紧了紧,看了眼盛蓁后,对着对讲机开口安抚那边的情绪。 “我真的没有事,你们也不用担心。” 她的话音落下,那边又传来了“沙沙”声,同时伴随着几道声音。 不等司绾仔细听清楚,一旁的盛蓁不知何时飘到了她的身边,咬了咬下唇,故意似得冷哼出声。 听到盛蓁的声音,司绾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了过去,目光随即落在了自己身边的鬼身上。 不管对讲机那边又说了什么,司绾只是将其收了起来,同时弯腰拾起地上被打翻的东西。 上面的酒液撒了一地,酒味沾染上了绑着的红绸,被司绾拿在手里带着几分潮湿。 司绾认真地把东西重新摆放好,和先前没有什么两样。 只是在她收拾东西的时候,一道炙热到无法忽视的目光紧盯着她。 这里没有除了她没有其他活物,就连唯一可以相伴的鬼也是死物。 司绾被盯得心跳快了些,抬眸,却恰好对上了那双有着她身影的眸子,猩红的瞳孔在此刻仿佛如耀眼的红宝石,让人沉沦其中。 她的呼吸一滞,等她反应过来自己看呆了便觉得有些尴尬,抬手握拳虚掩着唇咳嗽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但是司绾的咳嗽,却让盛蓁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惊喜,在以为司绾就要开口哄她的时候,已经侧身摆好姿势的她如愿以偿的听到了司绾的开口,可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瞬间沉下了脸。 司绾没有看盛蓁,而是看着面前的一坛酒,过了好半晌,她终于开了口,带着诚恳。 “前面的路想麻烦你开一下。” 盛蓁:…… 盛蓁蹙着眉头,眼眸横了司绾一眼,似乎对对方不解风情的模样气得有些发抖,但还是极力克制住了自己,开口,生硬的拒绝了对方。 “本宫不知道。” 这座墓都是她的,所以不用想,盛蓁说不知道故意说给司绾听的。 司绾竟然在对方的神色上看了几分暗暗的期待,而后是看到她久久不做回应后的失落。 “求你。”司绾开口,语气有些生硬,倒不像求人,反倒像是在命令别人。 听到这一句,盛蓁似乎更不理人了。 司绾也意识到了自己语气的生硬,微微垂眸反思着,可想要再尝试其他语气时,刚发出一个音变放弃了。 对此,司绾皱起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她还在思考要用什么词汇去哄一只闹脾气的鬼时,那边的盛蓁愤愤睨了她一眼,随后走到了一处地方。 偏东南的墙角,在司绾的注视下,衣裙下的脚似乎狠狠往下踩了一下。 盛蓁跺地很用力,司绾往下看时,那一处的地板砖已经被对方踩出了裂痕。 司绾看着,张着口,想要让对方不要破坏文物,但被盛蓁偏头过来看了一眼后,把即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这里是盛蓁的地方,她作为一个外人,哪怕心疼文物因此破坏,也没有任何立场。 “你心疼了?” 盛蓁看着司绾的神情,从对方淡漠的神情中总是轻而易举的找到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嗯。”司绾也没有否认。 盛蓁听到后,低头沉默地又踩了两脚,脚下碎出了一个不算美观的坑。 随后,盛蓁再次抬眸看向司绾,神色晦暗,手中提着的夜明珠纱灯上照映在她身上的光亮,衬得她苍白的容颜多了几分病态的美。 盛蓁姿态傲慢,开口的声线带着故意的疏离。 “前方有路,慢走不送。” 话语刚落,司绾便感觉脚下的的地在颤动,片刻后,盛蓁站着的地方,隐藏的门被机关拉起,出现了一条漆黑的路。 司绾盯着那地方看了看,与现在站着的地方相比,更是有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就连盛蓁手中灯的亮光,也只是堪堪照进了那条道路上的半米远。 “谢谢。” 司绾对着一旁的盛蓁道谢后,拿出手电筒便抬脚要进去。 她径自越过了盛蓁,很快被黑暗包围的她,没有注意到盛蓁在她踏进来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 在司绾的身影即将被黑暗全部吞没时,盛蓁下意识地朝司绾伸手,想要把对方拉回来,然而,她在触碰到司绾前,手被被司绾往后拉的手突然握住了手腕。 带着温度的手似乎被她身上的寒意冻了一下,但依旧没有松开自己的手。 盛蓁怔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时,自己便被对方强行拉进了里面,借着自己手中的纱灯里的夜明珠,堪堪看清了里面。 看着前面的背影,盛蓁不知想起了什么,竟忘记了挣脱对方的手,嘴角微微勾起后笑了声。 听到盛蓁的笑声,原本高度紧绷的司绾抿了抿唇,但手却依旧没有松开对方,缓缓开口。 “是你说会一起进来。” 前面盛蓁只是说不会给司绾带路,但是后面一句说的确确实实是会在司绾身边陪着她。 只是盛蓁没有想到,在明知道自己已经生气的情况下,司绾还是把她拉了进来,所以她才在刚才笑出了声。 但司绾却误会了盛蓁的笑,以为是在嘲笑自己,莹莹白光下,隐于发丝下的耳垂微微泛红,但还是开口,想要为自己再辩解什么。 “据我所知,历朝历代的皇室都重一诺千金。” 听着司绾的据理力争的话,盛蓁却停下了脚步,让司绾也被迫停了下来。 司绾转头看过去,却对上了盛蓁带着打量的眸子。 盛蓁嗤笑一声,抬手搭上司绾的肩膀,道。 “你倒还是这般的厚脸皮。” 司绾没有再说话,她透过光亮,看清了对方此时的笑颜,脑海中无端闪过了那天,她自雨中大雾时,恍然看见的那个盛蓁。 此时仔细回想起来,那时的盛蓁满头珠钗,却独独没有那只簪子。 那只簪子…… 司绾的手下意识摸向了自己的口袋,却在这时,看到盛蓁突然凑近,她下意识后撤一步,在望见盛蓁眼底笑意越发深的那一刻,脚下凹进去一块,这让她的心顿时一惊。 但已经来不及了,机关转动的声音响彻这长且黑的甬道,未知的危险让司绾的神经再一次高度紧绷起来。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头看向了故意的罪魁祸首,却见其笑意依旧。 司绾的喉间一涩,凉意蔓延至全身。 “你……” 她的话没有说完,便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了口鼻,腰间也被一只手用不容拒绝的力道揽了过去。 纱灯掉落在地,里面的夜明珠不知何时滚落出来,这时,四周的烛火骤然被点亮,摇曳的火光中映出她们的身影,那一抹鲜红的裙摆无风自动,飘荡的弧度漂亮到无法忽视。 作为鬼的盛蓁,捂住对方的口鼻也没能挡住什么,不知何处散发出的气体被吸入,带着苦涩的味道,算不上难闻,却已经让司绾昏昏沉沉的,眼前的盛蓁重影叠叠,唯独那抹红是她最熟悉的。 盛蓁凑到了司绾的耳畔边,带着笑意地开口。 “抱歉呢,机关太多,本宫的记性也不大好。” 她虽这般说着,眼底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歉意,对方越发深的笑意便深深映入了司绾的眼中。 模糊的眼前在最后清明了一秒,司绾只来得及看清她们所到达的地方里,那一架缠满枯花的破败秋千。 秋千的样式她曾见过,她失去意识时,无意间想起了雨幕中,盛蓁坐着的,就是这样的秋千。 盛蓁把秋千上凋零干枯的花瓣拂落地上,昏迷过去的司绾被放在了那架秋千上,头靠在身旁的盛蓁。 轻轻晃动的秋千,让上面已经干枯了快千年的花再一次落下不少,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模样。 盛蓁的手抚上了身旁人的脸,幽幽叹息一声后,喃喃自语着。 “从再一次看见你的那一刻,我就有一种私心,一直跟你说我是千年的厉鬼,可能我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鬼。” 她微微侧眸,猩红的瞳孔深处漫上温柔,却也带着不可抑制的疯狂。 掉落在地的对讲机里传出了关玥焦急的声音,盛蓁听着里面的嘈杂人声,微微蹙起了眉,道。 “怎么办呢,他们来寻你了,可我想要你下来陪我。” 盛蓁话音落下,抬眸看向远处,隐隐约约的人影不知有多少个。 周围的烛火摇曳的更加厉害,好似随时会被熄灭一般。 历经千年的秋千早已被腐蚀了内里,微微的晃动下,总是发出一些细微的声响,与摇曳的烛火呼应着,仿佛无数自深渊而来的魔鬼,猖獗叫嚣着将人吞噬殆尽。 …… 第24章 今天司教授变成鬼了吗 晨曦的阳光透过窗外的枝叶,洒落一地婆娑的树影,微风拂过,枝叶簌簌作响,树影摇曳。 暖黄的光温和的落在床上那人的眼角处,长长的羽睫轻颤,眉眼间的淡漠因此无端添了一丝旁人无法察觉的脆弱。 病房里略重的消毒水味弥漫在鼻端,床上的人微微蹙起眉后,这才缓缓睁开自己的眼睛。 一瞬间刺眼的光让她不得不眯起眼眸,适应了片刻后,她才重新睁开眼睛,眼底刚才流露的脆弱也被茫然后的淡漠代替,好似从未在她的脸上出现过这种情绪。 这时,外面传来了关玥的交谈声,像是在汇报着什么,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关教授,我们在下墓时发现了一道石门挡住了去路,研究了很久,但都没有找到打开的机关。” 关玥皱着眉,背靠在墙边,垂眸思索片刻后,一时间也没有想出破解的方法,道。 “应该是我们出来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了什么机关,导致墓们封死,但现在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使用炸药冒险,这对墓里的东西伤害不小,等一下我会过去看看。” 那人点了点头,应了声后,关玥朝他摆了摆手,让他先回去了。” 关玥推开病房的门进来时,司绾已经坐在了病床上,偏头看着窗外的,不知在想什么。 看见司绾已经醒了过来,关玥顿时一喜,走到病床旁,带着几分关心地开口。 “你可终于醒了,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话说你到底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司绾的转头看向她,可思索了片刻,脑海中闪过自己昏迷前最后看到的盛蓁。 在关玥担忧的目光下,司绾微微摇头,含糊着开口回答对方。 “不大记得了。” 看着司绾憔悴虚脱的样子,关玥也没有再仔细追问下去,刚想再询问一下对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时,便听到司绾再次开口。 “我怎么在这里?” 谈及这个,关玥当即瞪了司绾一眼,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开口。 “还不是你一意孤行,非要在里面再多待一个小时,要不是我们察觉到不对劲后,想办法下去,你可就要闷死在墓里了。” 听到关玥对自己当初决定的责备,司绾的眉头微微蹙起,斟酌后开口。 “我晕倒了?” 关玥叹了口气,皱紧了眉,道。 “你应该是踩到了什么地方,触发了机关,里面的迷药可是致死的量,你再躲待一会儿,恐怕真就彻底睡死在里面,但也还好不是什么一碰就死的毒药。” 司绾听到后,沉默了片刻,眼底的隐晦被羽睫洒落的阴影掩盖,再次抬眼时,神色已经恢复正常,认真端坐着看不出是在住院,反而像是在完成一件工作。 “我刚刚听到你们说墓里发生了什么?” 想起这个,关玥便觉得一阵头疼,道。 “我们把你带出来后就马不停蹄送你到医院了,然后留守在那里的人下去后,发现出现了一道挡住了路的石门,我们还在商讨怎么打开石门。” 关玥说到最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看了看司绾的神色,立马带上几分严肃,警告地开口道。 “你这两天给我好好休息,我会让人过来照顾你,就别想着再回去工作。” 司绾听着关玥的警告,好似并没有听进去,想到了什么,问关玥。 “你们把我带出来时,有看到其他东西吗?” 她在醒来的时候看了一圈,但并没有发现盛蓁的身影,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又留在了墓里。 关玥蹙眉回忆了一下,而后看着司绾的神色里多了几分古怪,道。 “当时我们进去后,每走一步,墓底的蜡烛就一盏盏的灭,整得我们都快以为闹鬼了,然后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还坐在一架秋千上,歪着头就像睡着了一样,那个鬼片你知道吧?你当时就跟鬼片里的鬼上身了一样,老瘆人了。” 司绾:…… 她知道关玥的话应该是有夸大的成分,但从中精辟的提取了几个关键词后,眉头亦蹙得更深了些。 关玥的话并不能让司绾判断出来盛蓁到底有没有跟着自己出来,在被子下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过了半晌后,她似想起了什么更重要的事情,急忙开口。 “我当时穿的外套在哪里?” 她想到的是,自己外套口袋里的东西。 关玥虽然有些疑惑司绾对一件外套着急,但还是手指着一旁,没好气道。 “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碰你的东西,我也就没有擅自让别人洗了你的外套,就先让人放在这里了。” 司绾把自己的外套拿在手里,并没有在意上面沾染上的脏污,急忙伸手进了口袋里,摸到被布袋装着的东西后,这才好似松了一口气般。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又进来了一个人。 年念提着果篮走过来,笑道。 “司教授,我是代表警局前来看望你的。” 关玥接过对方手里的东西后放在了一旁,礼貌开口。 “谢谢。” 司绾嘴角带上一丝淡笑,带着歉意开口。 “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年念依旧笑地客气,开口。 “我们都是为国家服务,互相体谅也是应该的,但我们这边还是不建议司教授再下一次单独行动。” 司绾点了点头,也带着客气的笑意,开口道。 “多谢关心。” 关玥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而后对司绾道。 “既然你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她看到司绾那一副根本没有听进去的样子,再次开口。 “记住,不能私自办理出院知道吗?” 司绾心不在焉,对于关玥的话也只听到了一半,而后便敷衍着点头。 “我知道。” 关玥又看了看司绾,确定没有什么遗漏的了后,推着年念也出去了。 “你也慰问完了吧,这就让她一个人休息吧,别打扰她了。” 她也是生怕司绾会让年念给自己办理出院手续,这才强行把人赶走了。 年念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在离开前对司绾道。 “那司教授,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病房的门被关玥“砰”的一声关上了,随后就是因为吵闹,被路过的护士警告了一番。 病房里又重新归于平静,司绾拿出了口袋里藏着被包裹起来的东西。 里面的东西被司绾拿在手中,阳光洒落在白玉簪上,将其衬得更加温润。 司绾的眸子微垂,盯着玉簪看了半晌,似要将其看得更加细致一些,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雕刻的纹路,再一次想起了,盛蓁用她绾发时的模样。 盛蓁的样子在她的脑海中闪过,有一瞬间的恍惚。 不知哪里传出了一道声音,带着不满和高傲,熟悉的让司绾心下一颤,抬眸看向声音的来源。 而后,她的眼睛对上了站在窗口边的一道身影,窗外的阳光落在那人的身上,苍白的肌肤好似在这一刻接近了几分常人,一双如宝石般璀璨的眼眸带着笑意,温和地和她对望着。 “这里太白了,本宫不喜欢。” 司绾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对方的话,对方便已经从窗口前走到了她的跟前。 病房不大,盛蓁也只是走了两步,便已经坐在了司绾的床边。 盛蓁的手在司绾的面前上下晃了晃,蹙着眉,疑惑道。 “本宫可没有放毒药,按理说你可不该变傻的。” 她的话音刚落,自己的手便被司绾握住了手腕,而后被缓缓放下,听到司绾开口。 “那你喜欢什么?” 这是一句下意识的话,司绾在问出口后,神色间便有了几分茫然,似在思索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 盛蓁在司绾发愣时,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余光瞥了一眼被司绾拿在手里的玉簪,眼底不知闪过了什么晦暗的情绪,但很快便被她扯出的笑意掩盖,带上几分骄傲地开口。 “胭脂水粉,锦衣华服,长街纵马。” 听到最后,司绾带着几分认真地开口。 “纵马是违法的。” 盛蓁偏头哼了一声,撇了撇嘴,开口间带着傲气。 “那时候,本宫的话就是法。” 听到盛蓁的话,司绾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但并没有问出来了,而是目光看向了别处,淡声开口,扯开了这个话题。 “你接下来会去哪里?” 她的目光始终不敢落在盛蓁的身上,捏着簪子的手不断收紧,险些将簪子捏碎,这才极力装出了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盛蓁在听到司绾的话后,嗤笑了一声,接着司绾便感觉到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被扯了扯。 等她终于看向了身旁的身影时,便看到盛蓁已经在她的身边躺下,背对着她的模样,仿佛和听离开的那晚一般无二。 盛蓁感受到了司绾的目光,司绾看不见她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但仍旧忍着自己的笑,佯装出一副高冷的样子,开口仿佛是一种恩赐。 “你也知道,本宫一向一诺千金。” 闻言,司绾的眼底不知闪过了什么,看着身边那道身影的目光好似带上了一丝少见的愉悦,这点情绪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曾意识到。 期间,护士过来查看过司绾的情况,确认没有事后便出去了。 夕阳已经落下,晚霞即将覆盖上来。 司绾坐在床上,低头摆弄手机的动作不自觉轻了些,刻意的不想打扰身边不知睡着了还是醒着的鬼。 她看了一眼关玥最新回复她的消息,对方再次明确的说明了让她这两天不要操心,让她继续休息。 司绾轻叹了口气后,余光瞥了一眼身边背对自己的盛蓁,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回复了那边一条简洁的消息后便关了手机。 她躺下的动作很轻,好似生怕打扰了身边的盛蓁,哪怕再聪明,这个时候也没有想起鬼不用睡觉这个事。 感受到身边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背对着的盛蓁这才转过了身。 司绾的手上仍旧拿着那支簪子,只是在睡下前她的动作好似是想要递给她。 盛蓁盯着看了半晌,但并没有那走,伸手把对方额前的发丝小心拢到耳后,注意到她轻蹙的眉间后,想要去抚平对方蹙着的眉头。 然而,在接下*来,她冰凉的手触到一丝温热,让她怔愣了一下,目光随即变得温和,伸手把人抱进了怀里,轻拍着对方的背,低语着似在安慰着对方。 …… 第25章 今天司教授又哭了吗 寒风烈烈作响,马车的颠簸让司绾睁开了眼睛,却在这时听到一道稚嫩的声音。 “阿爹真是偏心,独独把我送走,还只把这短刀当哄孩子一样哄我离开。” 那人满口间,都带着几分不满,但手里依旧兴致勃勃地在把玩着那把精致的短刀。 司绾被马车颠地有些恍惚,过了半晌,才寻着声音看过去。 那人比上一次在梦中看到的长大了不少,虽依旧看不到对方的脸,但司绾却好似知道,此刻的对方眉眼间应是应是带着骄傲的,她的话虽然每一句都在埋怨,可自己却早已经坐在了回家的马车上。 那人发间单调,只别了一只玉簪,是和司绾现在手上拿着的那只一般无二的。 纱帘被风拂起,司绾的余光往外一瞥,是萧条的荒野。 入了冬,一地野草枯黄低垂,远处的树也只剩树枝,枯叶飘荡在半空中。 司绾的目光从那张看不清的脸上移开,而后沉默着落在了被那人在手上把玩的精致短刀。 短刀刀身堆金叠玉,刀刃锋利,折射的冷光让人不寒而栗。 它被保存的极好,不像是杀人的利器,更像是象征着某一贵族身份的东西。 这显然不是一个孩童可以拿到的东西,结合这人刚才说出的信息和先前得到的信息,司绾大致猜测这应该是她的父亲打了胜仗后的战利品,只是为了把她哄回家里去,这才送给了她。 这时,远处传来了马蹄奔跑而来的声音,就仿佛是有人在后面急切地想要追上来。 马车里的人警惕地往外看去,待她看清来人,立马开口让驾车的人停下。 司绾带着几分好奇,同样跟了下去。 来人所骑的马停在了司绾的身侧,落下一片阴影将她遮盖,背对着光,她无法看清来人的长相,只是在那人利落地翻身下马后,听到了对方悲切地开口。 “小姐,将军战败,匈奴北上,您需速速回京!” 没有过多的废话寒暄,聊聊几句,便已经说清了来由。 然而,那站在司绾身边刚过肩膀的人却在听到后,手中短刀掉落在地,过了好半晌后,才终于缓过神来,立马抓住来人的衣领,情绪激动地开口。 “爹和兄长他们呢?他们在哪?” 来人垂下了头,不敢看她的眼睛,最后咬了咬牙,却说出了让她更加无法接受的事情。 “将军和少将军被斩去首级……” 不等他的话说完,她便松开了他的衣领,痛苦地捂住耳朵,仿佛这样就听不见了一般,可眼前这人却确确实实证明着这不是一场噩梦。 她年纪本就不大,突然遭此横祸,心里一时崩溃不知该怎么办,只是一个劲地喃喃自语着。 “不可能……” 来人想要安慰她,但还没开口,却见她带着晶莹的眼中闪过倔强,不等他反应过来,马车上的马已经被她解开,翻身上马后,朝着自己来时的路驾马而去。 见状,那人也翻身上马追了上去,在她的身后,急切地开口喊道。 “小姐,夫人还在家中等您!” 闻言,她的手猛然拽住缰绳,身下的马嘶鸣一声停了下来。 在萧瑟的寒风中,她身上衣袂翻飞,悲切的目光看着一个方向,就好似要看出什么一般。 但那人的话闪过她的脑海,她不得不收回自己的目光,其中的茫然在她抬手试去眼角的湿润后,再抬眼时,已经藏起了那份脆弱,带上了几分坚定。 她的手腕一转,再次勒紧缰绳,开口。 “回京,母亲还在等她,她怕是受不住这份打击。” 司绾站在萧条的土地上,目光看着她驾马而来,径自越过了她,带来的风落不到她的身上,她的心底却无法控制的感到彻骨的寒意,一股空荡的感觉涌上,难受地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 枯叶随风而扬,纷纷扬扬落在她的跟前,遮挡了她的视线,等眼前再次恢复清明,白绸又拂过了她的身边。 压抑的气氛让她转头看向了一旁,从挂满白绸的大门向上看去,上面苍劲的“司府”两字落入她的眼中。 不等司绾的反应过来,大门被推开,身着白色麻衣的妇人被人搀扶着走出来,身形消瘦,好似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回来了吗?她回来了吗?” 妇人的目光紧紧盯着长街纵马而来的身影,紧紧抓着身边侍女的手,喃喃自语着,不时强撑着咳嗽了几声。 看见府中出门迎接等待的人,远处的人再次抓紧了缰绳。 那人下马,疾奔而来,身上白衣飘荡的弧度漂亮却悲凉,眨眼间,司绾已经看到那人扑进了妇人的怀中。 多日积攒的情绪好似在这一刻爆发,呜咽着半晌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妇人只是心疼地把她揽入了自己的怀中,哪怕自己已经有着虚弱地站不稳,却仍旧不愿放手,想要轻声哄着几句。 但是妇人刚张开口,一口被憋了许久的血立马涌上了喉头,腥甜在口腔蔓延,迫使她不得不闭上了口。 司绾半跪在她们的身边,眉头紧锁,无意识地焦急开口。 “你快送她去看大夫。” 然而,司绾在说出这句话后,便怔愣了片刻。 现代生病找医生,古代才找大夫,可她刚才脱口而出的却并不是医生。 这时,她已经发现了母亲的不对劲,急忙担忧地开口。 “母亲,你怎么了?” 妇人苍白着脸,在她担忧的目光下,强行咽下了口中的鲜血,开口安抚着她。 “没事的,母亲没事的。” 可在她话音刚落下时,腥甜再次溢满了口腔,这一次,她并没有及时再咽下去。 温热的鲜血从嘴角流下,无论怎么隐藏,都只是徒劳。 她开始手忙脚乱地想要试去母亲的鲜血,白色的衣袖被血染红,母亲的血却并没有停止流下。 越发苍白无力下,母亲似乎已经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抓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强撑着用往常温柔的语气对她开口,带着无尽的愧疚。 “我的孩子,是我对不起你,竟要麻烦你往后独守住这个家了……” 司绾听到后,眸子深处不知闪过了什么,偏头再去看哭的撕心裂肺的人,对方身上衣摆染上的血渍已经消失不见,已经咽气的妇人不知所踪,远处多了一口棺材。 身前火盆里烧成灰烬的纸被风吹起,闪着点点火光,再瞬间消失不见。 她垂首着,司绾已经看不到她是否还在哭。 管家走了进来,神色焦急地开口。 “小……公子,宫里来人了。” 对方急忙转换的称呼让司绾疑惑地皱了皱眉,跪了不知多久的人站起了身,许久未曾进食的她开口带了几分干涩的嘶哑。 “嗯,劳烦了。” 管家心疼地看了看她,但安慰的话张了张口,最后还没有说出来。 来得是皇帝身边的人,她看到来人手中拿着的东西后,恭敬跪下,听着那道尖细的声音开口。 “司家有功……为国捐躯,朕怜其独留下遗子,特为此……赏赐千斤,布帛百匹,令司纨代为领旨。” 听到这个名字,司绾的身形猛然一颤,似有所感般回头,供奉的祠堂中三块木牌上,其中一块是她的名字。 司绾盯着那块木牌上的名字半晌,随后看向了地上跪着接旨的那人,墨色的长发将那支玉簪衬地更是显眼,透过阳光,白玉剔透无瑕,让司绾恍惚。 她好似在此刻隐隐到了什么,紧紧攥住的手不断收紧,刺痛传来,她猛然一愣。 而后,不知是谁将她摇醒,耳边传来了一道熟悉的焦急声音在唤着她的名字。 “司绾,司绾……” 听着着道声音,司绾从梦中脱离,眉头却蹙得更紧,让叫着她的人越发着急。 司绾缓缓睁开眼睛,刺眼的光亮让她一时没有看清身前的人,只瞧到那一抹熟悉的红,下意识的。 梦中那难以描述的痛楚仍旧蔓延着,她下意识的开口喃喃着对方的名字。 “盛蓁。” 似乎只有听到这个名字,她才能安心下来。 “在的,我一直都在的。” 盛蓁看着司绾茫然的神情,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开口的语气带上了几分安抚意味。 司绾的眼前逐渐清明,看清了身前盛蓁焦急的模样,而后坐起来,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却在抬手的瞬间,看到了掌心自己攥出的血迹,血绣闻在空气中弥漫着,她的思绪好似又回到了梦中,想起了那一块有着她名字是木牌。 盛蓁抓住了她的手,正好遮住了掌心的血迹和伤口,冰凉的触感让司绾回过神来,目光看向了面前的盛蓁。 盛蓁撇了撇嘴,对司绾道。 “你又哭了。” 她说完,随手往抽了一张纸巾,替司绾试去了连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眼泪。 感受到脸上被纸巾擦过,司绾的目光对上了盛蓁的眼眸,对方的瞳孔中倒映着她的身影,认真细致的模样,她好似是见过的。 司绾的眼眸微垂,并没有阻止对方的动作,低声应了声。 清晨的暖阳再次透过枝叶和窗户,洒落一地婆娑的树影,温和的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凉意。 “以前你也爱哭,还不是本宫在哄。”盛蓁道。 她说到这个时,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不自觉勾起了一抹笑意,手上擦拭的动作故意加重了几分,看到司绾蹙起的眉头这才满意地笑出了声。 脸上的刺痛让司绾抓上了对方的手腕,对方也顺势放下了手。 她们相对无言时,病房的门被敲响了,打破了此时的寂静。 “司教授,你起来了吗?” 听到宋妍的声音,司绾想起了关玥让她这两天休息的警告。 对于她在养病的这个事情,宋妍应该是知道,若非有不得已找她的事情,关玥是不会同意宋妍在这个时来这里麻烦她的。 司绾的神色正了正,淡声开口。 “你进来吧。” 宋妍进来后,确实如司机所料的那般,用着为难的神情看着她。 见状,司绾也没有废话,道。 “出什么事了吗?” 宋妍点了点头,随后打开自己的手机点开了什么,把手机递到了司绾的手上。 “司教授,我知道您现在还在修养,我们也原是不想打扰你的,可是那般出了一点问题,关教授也没有办法。” 司绾的目光看向手机屏幕,而后皱了皱眉,余光不着痕迹地看向了坐在她身边,靠在她肩膀上一同看着手机屏幕的盛蓁。 …… 第26章 今天女鬼等到对象了吗 靠在司绾肩膀上的盛蓁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画面,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看起来心情愉悦了几分。 盛蓁注意到司绾的余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或许是心虚,从司绾的肩膀上离开,而后坐姿端正,神情端庄,好似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司绾不着痕迹地叹息一声,而后目光从盛蓁的身上移开,再次落在了手机的屏幕上,听着宋妍的汇报。 “关教授应该同您说过,自你们离开后,墓底下就多了一道石门,而且我们试了很多办法都没有找到打开的机关。” 司绾盯着屏幕上的熟悉的字迹,沉吟了片刻,开口。 “那这上面的字?” 说到这个,宋妍皱起了眉头,沉声道。 “我们看过了,上面的字迹和那两块墓碑上的字迹一致,所使用的文字也是千年前的盛国文字。” 司绾眉头微蹙,喃喃自语般念出了上面的话。 “她不来,门不开,强开者,赐死罪。” 一字一句里,都带着几分任性。 司绾好似都能想象出来,那人高仰着下颚,居高临下看人时开口说话的模样。 在她话音落下时,一旁的盛蓁笑出了声,引得司绾看过去,眸子深处最后也只能带着几分无奈的情绪。 听到司绾读了出来,宋妍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随即脸色变了变,强装镇定地开口。 “司教授,终于的其实不是这几行字,是这上面的墨迹,像是有人新写上去的,地底潮湿,墨迹都还没有干。” 听到这个,司绾的神色并没有太多的变化,淡声开口。 “我知道了。” 在宋妍都在惊叹司绾的冷静程度时,一阵不知何处吹来的冷风让她打了个冷颤。 宋妍疑惑间,瞥见窗户并没有关严,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并没有看到,一只红衣女鬼飘到了她的身边,抱着手,冷笑着开口。 “没有本宫的同意,就算毁了整个陵墓本宫也在所不惜。” “不行。”司绾下意识地开口。 墓里还有多少东西是他们所不知道,在司绾听到盛蓁要毁掉陵墓后,便有些着急地看向她。 但一旁的宋妍以为司绾看得是自己,被司绾严肃的神情吓得身子抖了抖,而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司教授,什么不行?” 司绾把目光移开,看着盛蓁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再次开口时并没有回答宋妍的话。 “你们已经打算强行进入了?” 若真的是如此,她觉得自己现在有必要给关玥打去电话阻止他们。 宋妍摇了摇头,开口。 “原本我们在关教授的提议下,打算在墓前点燃一些香的。” 宋妍知道司绾不信这些,所以再说的时候看了几眼司绾,见其没有其他反应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司绾闻言后,挑了挑眉,道。 “香?” 宋妍“嗯”了声,转而神情带上几分为难,继续开口。 “但是我们发现,无论我们怎么用什么办法,都无法把香点燃,明明没有风,无论打火机还是火柴,只要在靠近香的时候,就会自动熄灭一般。” 盛蓁笑了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道。 “这可是风吹的,司绾,你再这么怀疑本宫,本宫可就晚上灭你灯了。” 听到盛蓁威胁般的话语,司绾默默把目光移到别处,蹙眉沉思着开口问道。 “那你们现在找我是想要我去解决这些事情吗?” 宋妍脸上的为难更甚,开口。 “现在因为突然出现在墓门上的那几句话,关教授也处在犹豫不决,我们便想着,您毕竟是在墓里待的最久的一个人,或许知道什么,所以关教授才让我过来问问您,您知道写在墓门上的‘她’是谁吗?” 说完后,宋妍见司绾神色如初,便觉得如释重负,而后便安静地等着司绾回答。 盛蓁在宋妍问完后,小声嘀咕了一句。 “真是一群蠢货,这都看不出来。” 她说着,冷哼了声,冰凉的指尖绕着司绾的发丝把玩着,而后凑到司绾的耳畔,轻笑着开口。 “是你呀。” 故意拖长的唯一,微凉的气息打在肌肤上,可却暧昧的让人脸微微发烫。 是她…… 是她不来,门就无法打开。 司绾抿了抿唇,想要忽略盛蓁几乎完全靠在了自己身上的感觉,但盛蓁盯着她泛红的耳垂看了半晌,目光炙热的让人招架不住。 在宋妍期待的目光下,司绾微微摇头,用极为克制到冷静的声音开口。 “我也不是很清楚。” 宋妍并没有发现司绾的异样,更没有发现司绾身边被鬼缠上了,只是在听到司绾的话后,有些失望,但很快便恢复过来,对司绾道。 “那什么,司教授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她说完,拿过司绾递过来的手机便要离开。 但是在她接过手机后,听到了司绾淡淡的声音。 “等一下。” 宋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皱着眉头转过身,然后就看到了穿着病号服的司绾掀开了被子,低头穿着鞋。 宋妍见状,眉头紧皱,想起了自己来的时候关玥的嘱托兼警告,此时再看司绾已经穿好鞋子是样子,便觉得一阵头疼。 司绾看了一眼宋韫,然后比宋妍先一步开口,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你现在帮我办理出院,我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司绾的神情淡漠,眉眼间无意流露出的冷冽让人不敢拒绝,但思考了很久的宋妍还是想要挣扎一下,然后便小声地开口。 “可是司教授,关教授那边说了……” 司绾没有等宋妍说完,便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瞥过来的目光居高临下的令人忍不住想要臣服,拒绝的话也没法再说出口。 “关玥那边我会亲自去解释。” 最终,呦不过司绾的宋妍,只能认命的去给司绾办理了出院手续,但在回去前,都不敢跟关玥提司绾已经出院的事情。 在她们来到时,拉起的警戒线外,年念仍在眉头紧锁地听着手下警察的汇报。 墓底的石门突然出现没有干的字迹,作为看守此地的负责人,她也想尽快揪出罪魁祸首,好让事情不往灵异那边发展,从未控制村民们对谣言的流传。 “年警官。”司绾路过年念时点头,客气的开口问好。 听到司绾的声音,年念这才注意到了司绾的到来,而后便也带上了礼貌的笑意,道。 “司教授不是在修养吗?怎么现在跑到这里来了?” 说完,她打量了片刻司绾的样子。 此时天气仍旧炎热,多少人恨不得能穿少点就穿少点,然而司绾此时却在外面穿了一年风衣外套。 对于司绾的打扮,年念倒没有说什么,就是在靠近司绾时,确实感受到了一丝凉意,这让她不得不开始思考网上对司绾冰山的传闻。 而对于年念的疑问,司绾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围在唯一洞口旁神情严肃的人,开口。 “我的身体倒是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下到墓底查看陪葬品有没有损坏。” 闻言后,年念有些敬佩司绾对职业的敬业精神,只是看了看人群里紧皱眉头,还没有思绪的关玥,而后对司绾笑道。 “您进去吧。” 司绾在刚抬脚打算进去时,听到司绾的话后,便瞪了眼司绾的盛蓁,冰凉的手指捏着司绾的耳朵,微微扯了扯,而后在司绾的耳边不满地开口。 “你又再胡说八道什么?!你的对身体不重要,那什么最重要?!” 面对盛蓁的质问,司绾却听出了几分关心。 司绾眸底的闪过一丝晦暗的情绪,让人看不懂。 她张了张口,但最后到底没有回答盛蓁的话,只能极力忽略耳朵上痛感,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径直走了过去。 司绾正想要和关玥打招呼时,洞里的人上来了,一脸惊喜地开口。 “关教授,门开了!” 对于如此大的喜讯,这让这些试验了无数方法的人顿时一喜,刚才的严肃沉重顿时消失不见。 但欢呼过后,关玥率先冷静下来,眉头再次皱起,盯着洞口,喃喃自语着。 “怎么会这样?难道墓门上说的人来了?” 正在她疑惑间,她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关玥看过去,便看到司绾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宋妍。 见到司绾的到来,关玥惊喜了片刻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顿时沉下脸来,道。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多休息两日吗?” 她说着,质问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宋妍。 宋妍慌忙摆手,道。 “是司教授听到你们打不开墓门后,执意要出院的,我也拦不住。” 司绾开口,替宋妍解了围。 “听到你们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打开墓门,我才打算过来看看。 司绾冷漠看人的压迫感有多强关玥也清楚,倒也没有再因此责怪宋妍。 但关玥在听完司绾的话后,目光狐疑地在一旁的洞口和司绾的神色来回打量,开口。 “怎么你一来,这个墓门就开了?这个墓主真喜欢你不成?” 说到这个,关玥的语气少见的不是调侃司绾,毕竟当时关玥把司绾带出来时,真的差点以为司绾死在墓里了,要真的被墓主喜欢,她真的怕司绾被墓主强行留在墓里。 “对,本宫喜欢。” 盛蓁的手撑在司绾的肩膀上,开口的语气极为愉悦,偏头看着司绾的神情都带着几分温柔。 司绾没有看盛蓁,却也好似心虚般避开了关玥的目光,敷衍着开口。 “应该是巧合,不知道墓主等到她要等的人了吗?” 盛蓁笑出了声,看着司绾的目光藏着复杂,如泛起涟漪的湖水,开口。 “等到了,已经等到了。” …… 第27章 今天司教授敢嫌弃对象富贵了吗 和煦的风轻轻拂过,伴着耳畔边那人不加掩饰的笑意,让司绾忍不住侧眸看去。 垂落的发丝微扬,引得脖颈上传来丝丝痒意,让人心神微颤。 司绾听到盛蓁的话,不知为何看到了被对方用层层笑意掩盖的孤寂,那丝明明不易察觉的脆弱,可在她眼中却好似被无限放大,又好似她本就了解对方所有的喜怒哀乐,不管如何隐藏,她总能发现。 注意到了司绾的目光,盛蓁嘴角噙着的笑意更甚,但自己的手悄然摸上了司绾的手背。 这样亲昵的动作,司绾却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反感,即使对方是自己最为恐惧的鬼,在此刻她也只是在心疼对方独自一人孤苦的等待了一人许久。 盛蓁捕捉到了司绾眼里一闪而过的情绪,自己冰冷的手强挤进对方的指缝,强迫对方与自己十指相扣,不在意对方是否有任何反抗。 带着寒意的额头轻抵对方,开口,一字一句,张扬明媚,让人没有质疑的权利。 “你不该可怜我,我是最尊贵的长公主。” 司绾没有阻止对方的动作,感受到额头上的一片冰凉,她的思索越发清晰。 盛蓁看似看重自己的身份,可死后亲手刻上的碑文上,却丝毫没有提及自己的身份。 在这其中,一定是还有她不知道的东西存在,而她几次三番出现的梦境里,还未曾有过盛蓁的身影,那只簪子的主人到底是谁她也不曾知道。 想起那只簪子,司绾的神色微变,但很快便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这时,关玥的声音将司绾的思绪拉了回来,盛蓁也已经回到了她的身边端坐着,姿态端庄的好似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过。 司绾看着对方这个样子,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认真听着关玥的话。 “现在既然门都开了,那我们就让人下去看看,但你不能跟着下去。” 关玥最后一句压重了语调,说得时候警告似地瞪着司绾,生怕对方一个不注意就偷偷溜了下去。 宋妍在一旁也是赞同地点头,同样开口劝说着司绾。 “司教授,您这会儿身体还没彻底养好,还是别强撑着下去了。” “我很好。”司绾开口。 司绾眉头微蹙,看着不止这两人,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一副不认同的模样。 年念听到这边的动静后,走过来,仍旧带着那副客气的微笑,开口也是在劝说司绾。 “司教授还是在上面指挥吧。” 年念的接到的工作内容自然也包括保护这两位教授,自然就不同意司绾再冒险。 司绾淡漠的神色间闪过一丝晦暗,知道此时这些人也是在关心自己,自己当时在墓里失去联系也是把他们吓得够呛。 但尽管如此,司绾还是想要下去,斟酌了片刻后,开口想要说服他们。 “你们忘了墓门上的字吗?” 关玥自然清楚司绾还是不想放弃这次的机会,指着洞口,对司绾道。 “你是想说着墓门只让你一个人进去吗?” 司绾想要点头,可觉得这样未免过于自恋,更加没有说服力。 她还没想出来怎么回答时,关玥再次开口,断绝了她的想法。 “都说了上一次只是意外,我们毕竟还是要相信科学。” 这里到底怎么样都还有其他人在场,他们没有办法解释上一次的缘由,便只能先敷衍的当做是意外。 司绾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从她们的口中说出,如果被有心人夸大,那只会更加麻烦。 对此,司绾沉默着没有再开口。 关玥叹息一声,过来拍了拍司绾的肩膀,道。 “我们的人已经下去了,你就安心在上面等着吧。” 闻言,司绾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看了看身边的盛蓁,把对方当做了唯一的希望。 盛蓁知道司绾的意图,她也能从司绾的目光中读出对方想要做什么,可并没有如对方的愿,反而嗤笑了一声,暗红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狡黠,对司绾笑道。 “这次不是呢,司绾难道忘记了自己上一次说过的话吗?” 说着,盛蓁靠在司绾的耳边,笑着轻声重复一遍,带着玩味的语气。 听到后的司绾:…… 当时的司绾不知道盛蓁到底要玩什么把戏,就在答应下去前留了一个心眼,故意说只有那一次是自己一个人下去,现在看来,当时的盛蓁就已经知道了她的心思,却并没有戳穿她。 司绾的神色微沉,但抿了抿唇后,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 这次不像上一次那般有那么恶劣的天气,下去的人也顺利将设备仪器带了进去,传回的图像出现在电脑的屏幕里。 司绾坐在电脑前,蹙着眉头看面前的屏幕里漆黑的图像,不时闪过手电筒的光亮,但并不足以让画面里更加清晰。 墓室甬道里的漆黑画面,不时闪过墙壁上未曾点燃的蜡烛,昏暗中,依稀仍能辨认出,那并不是司绾进去时所燃起的红蜡烛。 见状,司绾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疑惑,问关玥。 “你当时看到的蜡烛是什么样的?” 关玥听到后,思索了片刻,但最后摇头。 “没有注意到。” 当时她太着急了,更何况那些蜡烛在她下来后,熄灭的速度简直是按她走的每一步来计算的一般,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经过司绾的提醒,关玥这才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对着对讲机那边开口。 “我记得墙壁上有蜡烛,你们找找看。” 很快,对讲机里便传来了声音回答了关玥的话。 “不行啊关教授,我们确实看到了蜡烛,但是尝试点燃,但都没有办法。” 这时,关玥想起了自己当时下去找司绾时,墙壁边的蜡烛一盏盏熄灭的场景,当时把她吓地够呛,但因为司绾还在前面,她也只能强忍着恐惧过去。 思至此,关玥又看了看一旁的司绾,随后对着对讲机那边的人说了一个算是合理的解释。 “应该是过了太久受潮了,你们现在走到哪里了?” 电脑传来的画面里不知是谁的手电筒在周围转了一圈,而后传出了惊喜的声音。 “找到了,我们好像找到了,这里有一个墓室……” 那边不知看到了什么,负责传话的人声音戛然而止,让地面上的几人的心猛然漏了一拍,生怕是出现了什么意外。 “教授,我们好像……” 久久过后,对讲机里又传来了声音,但声音带着迟疑。 听到声音后,确认下面的人并没有出事,她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关玥刚想要询问时,手里的对讲机被司绾一把夺了过去,然后就听到司绾带着几分严肃的神情,开口。 “你们看到的是不是一副壁画?” 那一副壁画确实宏大,雕刻的技术的技术的确高超,上面涂抹的颜料经过千年仍旧艳丽无比,这对于他们这些考古人,激动震撼也是在所难免的。 但司绾却没有想到,电脑里的画面一转,配合着手电筒的光亮,司绾却并没有看到那副壁画。 对讲机里的人难掩激动,开口。 “没有壁画,但是这个墓室摆放的像是一场宴会。” 闻言,司绾并没有开口,目光却紧紧盯着屏幕。 墓室昏暗,仅靠着手电筒的光亮只能堪堪看到宴会的大致情况。 这就像是复刻了某一场宴会,每一处都透着精致奢靡,好似依稀可以窥见千年前觥筹交错的场景。 在墓室里复刻宴会,这是从未出现过的,关玥回过神后,立马拿过司绾手里的对讲机,极力克制自己的兴奋,开口。 “这里面摆放的是什么?” “是花!但是已经干枯了。” 有人白了他一眼,道。 “废话,都过去多少年了,没被当成养分就不错了。” 那人说得没错,这些花历经千年,在墓底却仅仅是干枯,这便足以让人惊叹。 司绾听到后,眸子深处不知闪过了什么,目光依旧紧盯着屏幕,就好似想要从中看出什么。 她的脸上突然感到一阵凉意,没有人看见,司绾的脸上被一双苍白好看的手捧着,带着得意的声音传来。 “好看吗?本宫的花宴好看吗?” 盛蓁的尾音落下,司绾的脑海中骤然闪过零碎的画面,对方骄傲的语气和神态,好似和记忆里的某个身影逐渐重合。 司绾习惯似的微微偏头,目光看向身边,对上盛蓁的笑颜,某道身影似在这一刻彻底重合,她的脑海中再一次出现了盛蓁刚才对她说的话。 她思考了良久,回忆着自己当时到底回答了什么。 “花虽好看,只是太过奢靡了些。” 她的话并不算含蓄的指责举办这场宴会的人,也就惹得那人沉下了脸,冷哼着这走远。 脸上的刺痛将司绾的思绪拉了回来,但她看过去时,盛蓁并没有如记忆里那般冷下脸来,更没有因此生气走远,她还在她的身边,只是脸上仍还在几分气愤,手捏着她的脸。 “就知道你会怎么说。” 司绾没有在意脸上的疼痛,盛蓁也没有真的用力。 一边的关玥狐疑地看着司绾,皱眉道。 “你怎么突然开始评判上千年前的人了?” …… 第28章 今天司教授会夸对象吗 听到关玥的话,司绾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掩唇,轻咳了几声,还没开口解释,就听到关玥没好气地看着她,再次开口。 “早就说了让你回去再养两天,你都冻感冒了。” 因为盛蓁在一旁,寒意阵阵,让关玥一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荒谬。 一旁的罪魁祸首被逗*笑了般,放开了捏着司绾的手。 司绾不自觉地抚上自己脸上被捏过的地方,上面仍残留着一丝凉意。 注意到关玥又要开口,司绾这才稍稍正了正自己的神色,淡声开口。 “不会回去,我不是感冒。” 关玥想要吐槽司绾这是强撑,但这时的对讲机被那边传来的激动声音颤了下,让两人的神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教授,有壁画!” 惊呼过后,画面很快转到了墙壁上,并不平整的墙壁,在灯光的照映下,这才浮现出上面隐隐约约的,雕刻了整面墙壁的壁画。 古人所留下的壁画,都绝不是一副简单的画,或多或少的都会在里面藏着一些信息。 司绾见状,不知像是了什么,开口问道。 “上面是什么?” “竹林!” 不知是谁在看清后,惊诧出声。 在闻言后,司绾和其他人的兴奋激动不同,她反而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沉默着看着屏幕上被雕刻的精细的片片竹叶。 竹叶纷飞飘扬,遮掩着一道身影。 关玥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解,若有所思地开口。 “竹林?为何在一场花宴里,在四周雕刻了竹林?这是有什么深意吗?” 电脑的屏幕里,再次闪过了那一抹熟悉的红,司绾骤然起身,身后的椅子“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众人疑惑看过来,却只看得司绾沉着脸,拿着对讲机放到嘴边,眉头微蹙,不确认似的开口。 “你们再认真看看,竹林里是不是有一个人在练剑。” 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最后的声线在打颤,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想要寻找一个真相。 听到司绾的话,盛蓁带着几分诧异看了看她,而后便陷入了沉思。 那边的人还在壁画上不断寻找着司绾所说的东西,电脑的屏幕上画面一次次变换,司绾的眼睛也始终盯着屏幕,不愿意放过每一幕,更恨不得自己亲自进去寻找。 攥紧的手不断收紧,似乎只有掌心传来的刺痛才能让她更加清醒。 关玥看见她这副样子,有些担忧地开口询问对方。 “司绾,你看到了什么?” 屏幕的画面在一处停下,司绾盯着画面上的一处,开口。 “我看到一个人,她在看我。” 她的语气极为笃定,就好似看着她的人近在咫尺一般。 听到司绾的话,关玥赶忙上前想要堵住司绾的嘴,皱着眉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说着,她示意宋妍把对讲机拿远了后,看见司绾侧身躲过了自己的手,只能压低了声音警告开口。 “你难道不知道这墓诡异至极,再吓到下面的人会因此放弃自己的职业生涯。” 考古人才本就稀缺,这也是她们极力想要用科学解释先前发生的事情的部分原因。 司绾想要解释什么,但那边拿着对讲机的宋妍像是听到了什么,立即跑过来,带着兴奋开口。 “教授,真的有人!竹林壁画里有人!” 听到后,关玥的神情顿了顿,看向司绾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但想要质问司绾的话现在也只能暂时搁置在一边。 “确定了吗?画上有人?” 那边的情绪仍旧在高涨,不知是谁眼尖,有在某个角落里,看到了大致的人形,便再次惊诧着开口。 “还有一个,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我们可以确定,这就是两个人。” 已经确认过后的司绾,却没有了刚才那番的失态,神色逐渐归于平静,没有人察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茫然。 司绾的手背覆上了另一只手,冰冷的温度缓解她了掌心的疼痛,她的目光看向了盛蓁,然而盛蓁只是低垂着头,神色认真地让她松开自己的手。 她的唇动了动,想要问盛蓁,想要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然而,即将开口,她的喉头却感到一阵苦涩,半晌没有说出口。 “花宴,只有达官显贵才有闲情逸致举办,而这片竹林,既然上面有两个人,应当也是墓主的故意为之。”关玥沉声开口,只是还未思索出来竹林的用处。 宋妍沉思过后,小心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会不会是相遇?” 听到宋妍的猜想,关玥也似恍然大悟一般,道。 “这花宴用现代的词来说便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大会,青年才俊,闺阁小姐都会出现在花宴上,这也就说得通了,这墓主为何会特意在墓下复刻出这样一场宴会。” 因为她在怀念,时常念起,久久不忘,也盼着死后再一次在这里相遇。 这就像是一封情书,每一处都如精心准备过的一般,等待着某一人的拆开品读。 司绾在听到后,唇轻抿着,胸腔里的心脏更是不受控制般为着什么剧烈跳动着。 “将军的妻子因怀念初次相遇,所以打造了……” 关玥的话没有说完,便被一旁的司绾开口打断,声音依旧带着笃定,眼底的复杂让人看不懂。 “不是初遇,高楼上,纵马归京,遥遥一瞥,一眼万年。” 关玥闻言后,还没来得及看过来,对讲机里那边的人边震惊着开口。 “司教授,我们在现场都险些没有看清上面的题字,你是怎么看到的?” 屏幕的画面上,再次出现了熟悉的字迹,墨色已经褪了些,但还是能依稀能辨认出,那一字一句里藏着的情话。 莫名的,司绾感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烫,耳垂漫上一抹粉红,倒是被盛蓁看在了眼里,笑出了声。 那边的人还在感叹司绾的眼力好,关玥也只以为是司绾刚好看见了才念了出来。 关玥这时像是想起了什么,神情带上已经严肃,道。 “司绾,我顾及你先前在养病,就没有对那上一次下墓的事情询问太多,你既然能看这么清楚,那你当时到底在墓下看到了什么?为什么又要问我蜡烛是什么样的?” 关玥的心思本就细腻,司绾知道自己早晚躲不过,便也没有再隐瞒下去,开口。 “我最先来到的甬道里,用的是红烛,第一个到达的墓室也不是这个摆放了花宴的墓室。” 闻言,关玥的眉头紧蹙,疑惑着道。 “红烛?另外一个墓室?” 司绾点头,回忆了片刻,而后沉声开口。 “那个墓室里同样有一副壁画,和这个墓室是完全不同,我误触机关后,才知道壁画后面有一支枪戟,再后面出现了一壶酒。” 说到最后,司绾的余光无意间瞥了一眼盛蓁。 听到司绾的话,关玥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可开口却连连称奇。 “我们还从未发现过有任何一座古墓出现过这样的技术,如此废尽心力,这座墓到底是怎么样的?” 司绾也无法回答她的问题,只能微微摇头,她们越来越猜不透这个墓主人的心思。 盛蓁笑了声,如今对外人进入自己的陵墓也没有任何要生气的迹象,只是听着旁人的夸赞,脸上的骄傲便多上一份。 “三千牡丹盛开在府中,若非本宫举行宴会,旁人平日里就是想要瞧也瞧不上。” 司绾闻言,张口想要说什么时,盛蓁很快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抢在司绾开口前道。 “奢靡奢靡,本宫就知道你只会说这个。” 但这是她的陵墓,人死后总想漂亮些,更何况是平日里就极为注重礼仪形象的皇室。 司绾看见她这副样子,嘴角微勾,带着几分无奈,道。 “很漂亮。” 司绾再一次回答了盛蓁,不再是批评的目光和语气,少见的带上了欣赏。 盛蓁猛然间愣了愣,覆在司绾手上的手被对方反握在手里。 过了半晌,盛蓁才像是回过了神,脸上笑意依旧,可眼里带着的晶莹却出卖了她,让司绾看得心疼。 “司绾,这是你第一次夸我,我一直以为我的一切都让你失望。” 闻言,司绾说不清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看着这样的盛蓁,自己的心底就有一种抑制不住的难受。 她好似,一直欠着对方什么…… “再说一次好吗?” 盛蓁坐在桌子边上,手轻抚上司绾的脸,原本的高傲却在说出这句话时带上了几分祈求。 司绾不想被对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开口,声音很轻,却是对方做这一切的认同。 “很漂亮。” 关玥这时赞同地点了点头,道。 “这确实是,但你前面不是认为太奢靡了吗?这会儿怎么还重复了两遍漂亮?” 司绾并没有听见关玥的话,她的耳边充斥着盛蓁的声音。 盛蓁的脸上再一次漫上了得意,对着面前的司绾开口也变得得寸进尺起来。 “本宫琴棋书画都是一绝,你都夸上一遍,本宫就乐意听你夸。” 她笑得明媚,苍白的脸色也掩盖不住她绝美的容颜。 司绾听着盛蓁的声音,嘴角是弧度便不自觉的大了些,如碰上骄阳的冰逐渐被融化。 不知曾几时,她也看到过这个样子的盛蓁。 再想细想时,自己的心底莫名多出了几分遗憾。 这份遗憾就像是,自己因为某些事,不得不错过了很多。 …… 第29章 今天司教授和对象道歉了吗 残阳似是被泼上了最艳丽的颜色,再缓慢归于的沉寂下,或暖或冷的灯光从家家户户的玻璃窗上透出,伴着撒下的清冷月光,让平常的乡间小路好似多了几分温和的色彩。 冷白的光落在盛蓁的身上,那套被染红的衣裙上的痕迹似乎变得尤为明显,好似还能闻到浓稠的血腥味。 侧着头拿着毛巾擦干头发的司绾,无意间瞥间瞥过来,看到坐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盛蓁,目光落在对方的衣裙上时,眼底不知不知为何闪过了一丝心疼。 她并不知道盛蓁身上的血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那一次被打断,她便察觉出来盛蓁不想谈及这个事情,有意隐瞒着,即使后面仍旧带着疑惑,她也不好再多问。 注意到司绾看过来的的目光,盛蓁抬眸看了过来,触及对方的湿发,伸手示意对方过来。 盛蓁的姿态慵懒,举手投足间的贵气让她刚才的动作好似只是大发慈悲一般的施舍,神态上依旧带着盛气凌人的居高临下。 床被坐的微微塌陷进去,司绾坐在盛蓁的身边变得极为自然,没有了丝毫自己曾对鬼的恐惧。 她们还没有谁先开口说话,司绾的鼻端萦绕着自己身上沐浴露的清香,却不知为何在这样诡异的沉默下,竟多了几分莫名的旖旎。 司绾转头刚想询问对方什么时,自己手上的毛巾被对方拿了过去,属于对方冰凉的指尖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地粗碰到了她的肌肤。 盛蓁小声埋怨了一句毛巾不好,但很快便来到了司绾的身前,伸手模仿着司绾刚才的动作想要帮她把头发擦干净。 替司绾擦干头发的动作并不熟练,有些没轻没重,大多数时候让司绾甚至都以为对方只是单纯觉得好奇。 她们离得近,因为盛蓁的动作,司绾将对方衣裙上的细节一览无余,从衣襟上由深到浅的血色,仿佛为司绾脑海中的设想进行更进一步的推断。 司绾能察觉出来盛蓁的生疏,以及不时的不耐烦,可替她擦头发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来,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情绪。 等头发被擦的半干,盛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知道司绾在看着自己衣襟上的血迹,或许是心虚作祟,她在司绾还没反应过来时凑近对方。 更加贴近的距离,冰冷的肌肤与自己向贴,将原本还在思索的司绾猛然拉回现实,而后呼吸一滞,听到了耳畔便带着故意勾人的嗓音。 “洗得够香了,是不是特意想要给本宫侍寝?” 盛蓁的话让司绾的注意力被转移,对方身上的冰冷好似快压不住她发烫的脸。 鬼没有味觉没有触觉,也更没有嗅觉,司绾只要稍加思索便可以知道盛蓁是在故意拿她打趣,可仍旧无法抑制心底怪异是感觉。 司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才想起了自己原本要说的是什么,把盛蓁推开一些距离,而后故作轻松地拿走了对方手上的一句半湿的毛巾,微垂的眼,目光并不聚集在对方的身上,开口。 “你的衣服可以换吗?” 她的话有些小心翼翼,生怕对方以为自己是在嫌弃她。 听到司绾的话,盛蓁的神情怔愣了片刻,似乎没有想到司绾没有询问上次被她打断的问题,反而是在关心她可不可以换下这身血衣。 司绾见盛蓁久久没有开口,看着对方时,对上了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睛,心下突然慌乱了片刻,但还是急忙开口想要为自己辩解。 “我怕你穿得不舒服。” 作为一只鬼,盛蓁自然不会因为一件衣服感到不舒服,可经过司绾的提起,自己再看向自己的衣服布料上的血,也觉得尤为刺眼。 “可以。” 盛蓁勾了勾唇,笑着开口道。 “你买回来烧给本宫就好了。” 说完,盛蓁不知想起了什么,微蹙着好看的眉头,再次开口,提醒着司绾。 “要好看的,贵的。” 盛蓁的身份尊贵,从小锦衣玉食,过着堆金叠玉的生活,光是一件日常衣裙的精致程度拿出来便可镇住随便一个博物馆,所以对盛蓁最后加上的一条要求司绾并没有觉得奇怪。 司绾点了点头,应了声。 “好。” 司绾没来得及吹干自己的头发,便拿着手机给宋妍发着消息,让宋妍问一下刘遥遥村里有没有殡葬用品的店。 这边看到司绾发来的消息,让宋妍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等她点开消息看完后,盯着殡葬那两个字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坐在一旁的刘遥遥给她夹着菜,看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担忧着问道。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听到刘遥遥的声音,宋妍才稍稍从司绾发来的消息从回过神来,皱着眉小声在刘遥遥的耳边开口。 “司教授让我问你,这边有没有……” 宋妍说着,话停顿了片刻,斟酌了一下,这才继续用着更小声的声音开口。 “有没有卖给死人用的店。” 闻言,刘遥遥愣神了片刻,眼里带着几分茫然,然后瞥了一眼自己刘奶奶,这才用和对方一样小声的声音开口。 “司教授家里死人了?” 宋妍的眉头蹙地更紧,道。 “司教授在很小的时候家里就没人了,这应该是她突然想要祭奠一下家里人吧。” 说完后,她也觉得这个解释合理,便也没有再对司绾的意图产生怀疑,和刘遥遥讨论了几分钟后,给司绾那边发去了消息。 这边还在给头发吹干的司绾听到了手机的震动,余光瞥见盛蓁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摆弄了一会儿也没有解开锁屏,便觉得无趣又放了回去。 司绾拿过手机时,点开的消息里第一条便是宋妍发过来是一个直播间。 司绾盯着直播间上标注的鲜艳醒目的小字,眉头微微蹙起,接着那边的宋妍又发来了消息。 宋妍【司教授,遥遥说这边只有一家卖殡葬用品的店,他们家为了与时俱进开了一个直播间,现在太晚了,我把直播间发给您,您先进去看看有没有自己想要的,明天一早再去买也不迟。】 看完宋妍发来的消息,司绾还是犹豫了片刻,看了看一旁的盛蓁,这才点进了那个直播间。 直播的是个中年模样的男人,面对只有寥寥几人的直播间,他仍在卖力的介绍殡葬用品。 他的身后就摆放着一些纸人,脸上用的纸惨白,上着两坨腮红,生硬的让人觉得诡异,也好在那边的灯线亮的晃眼,不然整个直播间的氛围都无比诡异。 男人显然没有什么直播天分,提前背好的词在镜头下仍旧错了几处。 司绾没有心思去听直播,把直播声音关掉后,点开了直播的购物车,里面的殡葬用品倒是写得清楚。 她随意看了几件寿衣,但总觉得样式老土,不适合出现在盛蓁的身上。 挑了快半个小时,司绾头一次觉得给鬼挑衣服比考自己专业时还难。 这时,一只手抚上了司绾的眉,为她抚平了蹙着的眉头。 “看什么这么为难?”盛蓁问她。 司绾想了想,干脆把自己的手机放到盛蓁的手里,道。 “你还是自己挑想要的衣服吧。” 盛蓁接过去后,疑惑地看向手机屏幕,却不小心点开了音量的开关,接着,浑厚的“寿衣”两个字落入了盛蓁的耳朵。 盛蓁盯着屏幕上拿着一件颜色鲜艳衣服是人,沉默了半晌,而后把手机塞回了司绾的手里,冷哼了一声后偏头,愤愤开口。 “好你个司绾,竟敢要给本宫穿寿衣,是本宫太宠爱你了吗?竟然让你胆大包天到这种程度。” 司绾很少见盛蓁会生气,如今看见了,便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下意识地想要开口哄对方。 “没有……” 听到司绾否认,盛蓁的火气更加大了,不等对方说完就打断了对方的话。 “那本宫现在听到的是什么?” 直播间里的人仍然在激情介绍着那件寿衣,声音回荡在房间里,让她们之间的气氛变得格外诡异。 司绾张了张口,觉得要说的话变得匮乏起来。 “鬼不是穿……” 司绾的话再一次被盛蓁打断,这次瞪了司绾一眼,这才开口。 “本宫金枝玉叶,你要好好养着,而不是给本宫挑这些本宫连看都不想看的纸糊衣服。” 盛蓁的话说得司绾哑口无言,也觉得是自己不对,所以微微垂下了头,一副思索着该如何认错的模样。 房间里依旧充斥着直播的声音,司绾有些尴尬想要关掉直播间,却划到了下一个视频。 这也是一个卖衣服的直播间,但并不是和上一个一样卖的是殡葬用品,这个直播间卖的是汉服。 司绾想要关上手机时,盛蓁指着直播间的衣服,头依旧偏着,拿余光看着屏幕,开口。 “这种虽然做工比不上本宫的衣服,但也勉勉强强,你的眼光……” 她说着咬了咬唇,转过头盯着司绾,咬牙切齿般开口。 “你的眼光怎的变得如此怪异。” 闻言,司绾更加沉默。 司绾根本不敢跟盛蓁说,自己原本以为鬼就是穿寿衣的。 见盛蓁的气似乎消了些,司绾的眼眸微垂,带着几分歉意开口。 “对不起,我错了。” 看见司绾认真和自己道歉的样子,盛蓁的气才又消下去一半。 司绾已经关了直播间,打开购物软件后,把手机又放到了盛蓁的手里,开口的语气带着诚恳。 “你要的我都买可以吗?别生气了。” 她哄着对方的话语像是印刻在记忆深处,看见对方这个样子,便忍不住脱口而出。 …… 第30章 今天司教授又拒绝对象了吗 刺眼是白光下,披散长发的女子低头用着并不熟悉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点了又点,不知跳转到了什么界面。 司绾在旁边看着,并不知道自己的眼里漫上了宠溺和温柔。 她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想要就如此望着对方平静地过完此生。 盛蓁很聪明,不靠司绾,她自己多试了试,就已经从中找到了规律,用起来也逐渐变得顺手,只是现代的简体字她到底还是看不太懂,所以只看了上面的图片。 司绾忙了一天,现在安静下来,眉眼间便透出几分疲惫。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再看向盛蓁那边时,发现对方抽空看了她一眼。 “你困了就先睡吧,我不困。” 说着,盛蓁强行按着司绾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再次开口也仿佛带上了几分哄人的意味。 “睡吧,我不会熄灯的。” 平常都是盛蓁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这次是司绾第一次靠在盛蓁的身上,对方身上的寒意好似都为她淡了些,却又正好为她驱散夏日里的燥热。 司绾很奇怪自己没有抗拒这个行为,反而在靠近对方后,心底多了几分平静。 “谢谢。” 司绾开口,尽管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为何要对盛蓁道谢。 盛蓁的目光仍旧落在手机的屏幕上,纤细好看的手在手机上点着,并没有理会司绾的那一句细若蚊声的谢谢。 疲惫伴着困倦袭来,让司绾也招架不住,眼皮沉重落下时,她的眼前模模糊糊的只剩下身旁盛蓁的身影。 耳畔边骤然被欢呼声填满,刺眼的白光在她缓缓睁眼时,仿佛被绘入了颜色。 古城高楼,满城雀跃,有人骑马而来,一身甲胄威风凛凛,折射的冷光让人生畏,身后一抹披红随风扬起的弧度仿佛都带着桀骜。 司绾疑惑的左右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站在街边,身旁琼楼玉宇,满街古色。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便知道自己再一次进入了梦境。 马蹄声临近,阴影向她压下,司绾抬眸,微眯的着眼眸仍旧想要透过那人的雾气看到对方的容颜,但都无济于事。 那人自上一次看见,身上的稚气早已褪去,唯独剩下久经沙场的冷漠。 司绾的目光突然被一抹亮光晃了眼,她顺着看过去,那人手中的一把枪戟落入了她的眼眸。 枪戟血迹干枯,带着凌厉的杀气,让人心生惧意。 可枪戟太过眼熟,不用过于细想,司绾很快就脑海中酒闪过了当时在墓中看到的那把枪戟。 得胜归来的将军很快与司绾擦肩而过,司绾的目光却依旧落在那人的身上。 那人的动作不知为何停顿了一瞬,目光不知看向了何处,而后带着几分客气的微微颔首示意,司绾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 酒楼上的人好似对上了司绾的眼眸,同样回以礼貌的颔首,一举一动间,是让司绾熟悉的贵气优雅,那双眼睛里带着探究打量,微微勾起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眉眼间更是带着傲气。 “你竟真的在楼上。” 司绾看着酒楼上那抹身影,喃喃自语着开口。 竹林壁画上的题词并未无意,而是对曾经真心实意的表达。 这才是两人之间真正的相遇,少年将军归京时,还不知道与她视线对上的是尊贵的长公主。 司绾还不知道往后的故事,却已经感受到了盛蓁对那人用情至深,以至于死后念念不忘。 想到这,司绾的心脏没由来的感到一阵钝痛。 这分明只是一场梦境,她心脏的刺痛却真实到她难以呼吸。 好不容易压下那莫名的情绪,她抬脚要往着少年将军走过的路走去,却无意间,在百姓的呼声中,听到了长公主身边的人恭敬开口。 “长公主殿下,那就是立下赫赫战功的司将军了。” 同样年少的长公主,嗤笑了声,起身离开,和少年将军走向了相反的路。 司绾回头,公主已经踏上了舆轿,唯独让她看见纱帘下若隐若现的容颜。 “您终于回来了,连年征战,您辛苦了。” 管家早已经在门口等待,一看到骑马的将军归来,立马笑脸相迎了上来,牵过缰绳让下人牵到马厩。 那人抬眼,眼底带着复杂难辨的情绪,但无一例外,都被冷漠压了下去,抿直嘴角沉默了片刻,不知在想什么。 多年过去,“司府”二字依旧,门前却依旧没有了她想要看见的人,冷清的甚至连她都快忘却了曾经那几年无忧的光景。 司绾再一次随着这人踏入府中,里面的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恭敬和畏惧。 他们在怕,怕她身上煞气,怕那一柄枪戟上的血。 那人却没有丝毫的在意,冷漠麻木的好似已经成了习惯。 沐浴焚香后,那人身上的风尘和血煞之气才被洗去,换上了常服,冷漠却并未淡去分毫。 直到走进祠堂时,看到被长明灯烛光映照下的三块木牌,管家为她关上门时,她的伪装才终于松懈分毫。 长夜寒冷,司绾就这般,看着那道跪着的背影,陪着对方过了一夜,思绪万千。 晨曦的微光爬上窗棂时,那道身影才缓缓起身,再次郑重认真磕下三个头后,离开了祠堂。 鲜红的朝服穿在那人的身上,为其的淡漠增添了几分鲜活的高傲。 珠帘下的皇帝威严地注视下,那人只是微微弯了脊背,傲气不减,听着群臣在耳边的称赞,她却只觉得这殿中聒噪。 当她带着满身荣耀走出朝堂,走下台阶时,与身着华服的人擦肩而过,对方发间的珠钗晃动,身上环佩作响,也引得她余光多看了一眼,却未曾看清,但也并不在意。 身后的声音渐远,却在不知何时脚步停止,她听到了一声带着笑意的声音。 “将军留步。” 她已经知道对方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能装作听不见,只能也停下了脚步,转身过来同对方作揖,开口的声线冷淡。 “长公主殿下。” 盛蓁的脸上带着客气礼貌的笑容,如那日一般上下打量过眼前人,这才微微仰着下颚,有着与生俱来的高傲,开口。 “久闻将军英勇,如今一瞧当真是少年将军。” 称赞了几句后,盛蓁这才步入正题。 “今日本宫差遣了人送于府中请帖,还请将军来府中一赏百花,也为将军洗尘。” 司绾一直都在她的身边,也知道在刚才出来时,有几位大臣提及了此事。 这场花宴和当初她和关玥推测出来的一般,是一场变相的古代相亲宴,而最为这场花宴的主角,盛蓁也是迫不得已被父皇个母后的相互裹挟下不得不办的,本质上就是暗自想要撮合盛蓁和功高盖主的将军,也正好达到了抑制将军权利的作用。 这也说通了,盛蓁刚才为何是那番神情。 司绾看向少年的将军,猜想着对方是否会就此答应。 尽管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但将军还是想要拒绝,便开口。 “多谢长公主好意,臣久居边疆,还是少让长公主的花染上血气吧。” 如此明确的拒绝,就连盛蓁都没有想到,怔愣了片刻后,便看到对方再次和自己作揖,转身离开时并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盛蓁回过神后,猛然沉下了脸,张开想要叫住对方,但多年的教养让她知道在此地大声喧哗不合规矩,便只能冷哼一声后,对那道继续往前走的背影冷声开口。 “将军还是好好想想吧。”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长公主两次送来的请帖无一例外,都被退了回去,管家每一次为难的神情,那人总在转身后便没有理会了。 年少便双亲尽亡,她在这个形同空壳的府中苦苦坚守,脾性早在脚下的尸山血海中被磨得麻木,却又要时刻谨记自己身上背负着家族荣辱,便连去死都成了奢望。 盛蓁的明媚张扬,是她曾经的模样,她看上一眼,便觉得刺眼。 司绾看着那人再一次跪在祠堂中,禁闭的门,似为她隔绝了外面的一切,点上香烛后,她张着口,喉间依旧苦涩,千言万语最后只剩下磕下头后的一句。 “孩儿安康,勿念。” 门被扣响,管家的声音传来。 “小……少爷。” 听着管家紧急更正的称呼,那人身形微动,开口。 “何事?” 管家带着焦急和为难,开口。 “长公主来府中了,正在等您过去。” 闻言,那人的脑海中闪过了高楼上的身影,那人的容颜在欢呼声中逐渐变得明晰。 “我回房中换套衣服,稍后过去。” 听到她的回答,管家这才松了一口气,生怕长公主亲临她也要拒绝。 盛蓁姿态端庄,手中的茶盏温热,她微微垂眸看着里面盛着的茶,不知在思索什么,这倒是让一旁的管家胆战心惊。 听到脚步声走来,盛蓁抬眸,一双眸子佯装出笑意,她便放下了手中的茶,开口。 “本宫带了些新上贡的茶叶来送于将军。” 说着,盛蓁的随身宫女便要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管家。 管家接过的那一刻,将军淡声开口拒绝。 “臣是粗人,喝不来这些,还请公主拿回去吧。” 盛蓁再次被她落下面子,绕是平时装出再好的脾气,也在这一刻带上了几分愠怒,一把拍向身旁的桌子,桌上的茶盏落地。 一声脆响后,听到盛蓁沉下声音开口。 “本宫亲自前来,你招待不周也就罢了,那好,本宫此次就是来找你连退本宫两帖的事。” “臣实在无心……” 盛蓁瞪了一眼对方,起身后,冷声开口。 “这宴本宫可不乐意办。” 牺牲一个公主,用来拴住一个将军,这是历朝历代管用的伎俩。 但从未有人询问过,当事人的意见。 30-40 第31章 今天司教授嫌弃对象挑太贵了吗 破碎的茶盏被进来的下人赶忙收走,洒落地上的茶水却依旧明晃晃的替盛蓁表示着愤怒。 盛蓁面前的那人眼眸微垂,目光并不落在盛蓁的身上,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看见对方这幅样子,让从未被人如此无礼对待的盛蓁怒极反笑,桌子上麻木的手微微收紧,恼怒地想要把桌子上的上等瓷瓶也扔出去。 但多年的教养让盛蓁冷静下来后,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合礼数,便在片刻后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再次坐回了椅子上,抬手示意在场无关的下去。 府中的下人自然不敢违抗盛蓁的命令,可也是在看到那人点头后才离开。 等这里只剩下了她们两人,盛蓁这才抬手轻揉着眉心,微微抬眸瞪了一眼面前的人,眼底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缓缓开口时极力压下了自己的情绪。 “本宫相信将军也是个聪明人,应该早已经知道父皇母后的心思,你功高盖主,早已惹得朝野忌惮,父皇母后惜才,不愿寒天下武将的心,但现在看来你我都不愿此事,但将军也许需要这个契机让他们放心。” 每一句都好似合情合理,可那人却明白自己不该,思索了片刻后仍旧想要开口拒绝。 但那人刚开口,盛蓁便直接开口打断了对方的接下来的话。 “将军再好好想想吧,本宫且去院中走走,过后再听将军的答复。” 盛蓁说完,径*自离开,根本不给那人开口拒绝的机会。 司绾看着盛蓁的背影,而后目光又落在了身旁人的身上,才发现对方同样注视着盛蓁的离开,只是不知道她眼底的情绪。 管家在这时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看见那边站着的人冷着一张脸不说话,当即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而后开口劝道。 “少爷,您久居边疆,怕是不知道官场中的弯弯绕绕,长公主殿下这也是好意。” 那人闻言后,沉默良久,而后叹息一声,淡声开口。 “赵叔,你知道的,若我去了,最坏的结果也就是皇帝下旨,但她不能嫁我。” 司绾微蹙起眉头,似乎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冒着违抗皇帝的意思,也要拒绝参加长公主设的花宴。 管家闻言,微微低了头,似也满含无奈。 “但您的身份总归……” 那人带着几分疲惫地抬了抬手打断了管家的话,开口询问。 “长公主去了哪里?” 管家闻言,知道她大抵是妥协了,立马开口回答。 “方才看公主的方向,应该是到了府中的花园里。” 那人知道了盛蓁的去向,在微微点过头后便想要出去,但似又想起了什么,对管家道。 “不用跟着我,你且把长公主送来的茶叶收好吧。” 管家连忙应下后,那人便也离开了。 司绾仍旧跟在那人的身边,时常想着,这次是梦未免太漫长了些。 等司绾再抬眸时,被刺眼的阳光晃了下眼,直到走到树下,被树荫遮蔽,她才能从树后看清不远处的人。 盛蓁身边的宫女不知在何处,此时花园里只有盛蓁的身影。 司绾看过去,却不由得微微怔愣了片刻。 那天雨雾中恍然看见的幻象,似在此刻再次出现在司绾的眼前。 被花缠满的秋千上,锦衣华服的女子端坐着,发髻间的珠钗随着她是动作作响,额间鲜艳的花钿只为那张平时张扬明媚的容颜衬的多了几分灵动恬静,微微勾起的嘴角隐隐带着笑意,似乎对这里有着稍稍的满意。 那人看着秋千上的盛蓁,神情微动,目光紧盯着盛蓁,似乎在此刻忘却了该有的礼节,身上的戾气好似覆上了一层温和。 那边的盛蓁似乎注意到了看向自己的目光,眸子微抬,遥遥看了过来,嘴角噙着的笑意未散,被遮蔽的阳光恰好洒落在她的身上,渡上的光晕惊艳的让人呼吸猛然一滞。 “司纨。” 盛蓁此时的心情似乎不错,开口唤了对方一声,但因为尾音轻快,险些让司绾以为是在叫自己。 那人听到盛蓁的声音后,身子不自觉地僵了僵,微微抿唇把自己的目光从盛蓁的身上移开。 司绾看了看那人攥紧的手,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并不明白只是一个名字,那人为何如此紧张。 突然,司绾的脑海中闪过了祠堂中刻着她的名字的木牌位,低眉思索着什么。 盛蓁的眼眸微眯,嘴角的笑意被收起,似乎想起了那人几次三番的拒绝,再次冷下了脸,但开口的询问仍旧带着几分礼貌。 “将军,你考虑清楚了?” 那人像是没有听见盛蓁的询问,目光依旧看着别处,久久没有给盛蓁任何回应。 司绾看见那边的盛蓁如那天雨雾里的幻象一般,在得不到回应时沉下里脸,冷哼一声,不满地开口。 “你又不应本宫,当真好大的架子。” 盛蓁说完,起身看着这边,羞恼的眸子仿佛恨不得将眼前人大卸八块,而后才抬脚走向别处。 司绾原本以为盛蓁会如那天看到的一般,直接离开。 然而,如今她才知道,盛蓁是绕着路走到了那人的跟前。 面前已经多了一人,按那人在战场拼出的警惕早该是拿剑指着对方,可面前人没有丝毫恶意,让她好似已经忘却了那在刀剑上舔血的杀气。 盛蓁眉头微蹙,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走到了这里这人还是选择无视自己,这时已经开始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故意的了。 想到这,盛蓁脸脸上客气的笑也淡了下你,伸手在那人的眼前晃了晃,开口。 “司将军,司纨。” 最后两个显然已经带上了几分火气,越发觉得这人就是故意的。 衣袖不小心沾染上的花香扑面而来,带着一丝过于甜腻的气息,让人猛然间回过神来。 那人这才看向面前的盛蓁,但她的转头却让她们间的距离变得有些近,便赶忙退后一步,作揖开口。 “长公主殿下自重。” 听到她的话,盛蓁冷笑了声,道。 “不过是看你傻站在这里,好心想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傻了罢了。” 没有旁人,盛蓁的话也变得毫不留情。 那人听到后,神色未变,也没有在意盛蓁的话,开口的语气带着恭敬,回答了盛蓁先前的话。 “殿下的花宴,臣会去。” 花了这么多时间请的人却像是施舍一般,盛蓁早已经没了兴趣。 但盛蓁这时还是再次带上笑容,打量眼前人的目光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算计。 这时,盛蓁身边的宫女走了出来,在盛蓁的示意下,给那人递来了之前一直被退回的请帖。 盛蓁离开前,对那人笑得客气,姿态端庄优雅,眉眼间是藏不住的高傲。 “拿好,本宫恭候将军。” 往着盛蓁远去的背影,那人恭敬作揖,开口。 “恭送殿下,但请殿下日后莫要再缓臣的名讳。” 盛蓁听到后,离开的脚步顿住,并没有回头,冷笑着开口。 “不过一个名字,将军如此在意,怕是有什么隐瞒……” “回殿下,没有。” 回答盛蓁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也惹得盛蓁嘲讽般笑了声。 最后一句哪怕说得再有力,可司绾不知为何却听出了一丝心虚,转头看向那人。 那人作揖的动作久久不放,握拳的手微微发着颤。 眼前那人的音容变得似真似幻,周围的一切扭曲变换,无数零碎的画面飘过,脑海的刺痛让司绾眉头微蹙。 再度睁眼时,眼前刺眼的灯光让她缓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醒了,然而梦中的一切仍旧历历在目,胸口剧烈跳动的心脏如何安抚都得不到停歇。 下意识,司绾的目光寻找着盛蓁的身影,看到盛蓁还坐在她的身边,她好似才松了一口气。 盛蓁看见司绾醒了,把手机递到了司绾的面前,心情颇好地开口。 “司绾,给本宫买这套。” 听到盛蓁唤自己的名字,好似逐渐和梦中对方的那一声重合,司绾恍惚了一瞬,眼前苍白带笑的面容也和梦中的盛蓁重合。 盛蓁见司绾发愣,也并没有生气,但伸手到对方的脸上轻轻捏了捏,有些好笑地开口道。 “又被本宫是惊世容颜震惊到愣住了吗?” 这话说得自恋,但司绾却知道盛蓁实至名归,也知道对方只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脸上的触感让司绾回过神来,突然抓住了盛蓁的手,想要确认什么似地开口。 “你……叫我什么?” 盛蓁没有在意司绾的莫名其妙,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脸上笑意更深,开口道。 “司绾。” 她的嗓音微微上挑,和梦中唤的“司纨”相近。 司绾放开了手,接过了盛蓁手里的手机,屏幕上跳出了电量不足的提示,让司绾看了一眼右上角的电量,上面几乎快看不见的红色电量。 盛蓁挑了一夜,才挑出了一件符合心意的,这也本就是司绾提出来的,无论如何她也得买。 这般想着,司绾瞥了一眼衣服的样式后,这才看向了下面标着的价格,而后沉默了半晌,抬眼看向盛蓁,斟酌着开口。 “这个太贵了。” …… 第32章 今天女鬼觉得司教授缺德 司绾的话音刚落,不知何处吹来的阴风带起的寒意让人打颤,骤然暗下的房间伴着呼啸的冷风,一抹红杉飘荡,更显诡谲阴森。 但此时的天际已经泛起了晨曦的微光,透过窗户的玻璃洒落进来,哪怕没有了灯光,房间也没有全然暗下去。 司绾的瞳孔深处倒映出那人的模样,身后的一切都仿佛成了对方的陪衬,一切好似只是为了她所有的惊艳。 司绾愣神的间隙,冰凉的手抚上司绾的下颚,修长好看的指尖有意无意地摩挲下,带着几分旖旎的意味。 “司绾。” 盛蓁轻声唤着眼前的人,低垂的眼眸似在细细打量着对方,仔细认真地端详着,就好似在透过司绾的这张脸看到什么。 宛若清澈琴音的声线,似穿过了耳畔凌厉呼啸的风声,进入了司绾的耳畔,让司绾不自觉地顺着对方的动作微微抬眸对上对方的眼眸。 微光洒落在盛蓁的身上,披散的长发每一根都似渡上了光,垂落司绾的肩颈间,轻拂着带起一阵微微痒意。 司绾自下而上,此刻看见的好似并不是一个阴森骇人的女鬼,反而更似沉睡千年后为她睁眼的神明,低垂着眼凝视着她,千言万语都仿佛在那一双眸子里。 见司绾不应,盛蓁的眼睫轻颤了下,细碎的光落在她的瞳孔深处,眼眶里的一点晶莹让愣神的司绾瞬间慌了神,听到对方开口,一字一句都带着对她的控诉。 “司绾,你知道的,你睡了一晚上。” 司绾睡了一晚上,盛蓁自然也因为司绾的一句话认真挑选了一个晚上。 意识到这个后,司绾的心底没由来地感到一丝愧疚,带着几分歉意地开口。 “对不起。” 她说着,便手忙脚乱地扯了一旁的纸巾想要擦去对方眼里即将落下的眼泪。 然而她触碰到了盛蓁,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擦去对方眼角上的眼泪,就好似对方是喜是悲,她都无法真正触碰。 察觉到司绾有些僵硬的动作,盛蓁这才想起了什么一般,眼底的神色微变,凑近了司绾。 突然的凑近,让司绾瞳孔深处的对方变得模糊,周身覆盖的只剩下对方冰凉的温度。 她们间的近乎暧昧的动作,让司绾拿着纸巾的手紧了紧。 恍惚间,司绾的脑海深处闪过陌生的记忆,零零碎碎是拼凑下,她看见漫天红绸,锣声震天,宾客纷沓而至。 她低头,手中握着的不再是纸巾,而是红绸一端,微微弯腰时侧眸看向了身侧红绸的另一段,红衣下握着红绸的手白皙纤细。 突然的刺痛让司绾脑海中闪过的陌生记忆被打断,隐约间,她瞥见鲜红的盖头下微微勾起的红唇。 司绾睁眼,余光瞥见不知何时被放在床头的白玉发簪,莹莹光辉仿佛在此刻为她点醒自己刚才看见的是什么。 她的脑海中再次闪过那抹鲜艳至极的红绸,盛蓁的出嫁,却让她的心仿佛被攥紧了一般,难受到难以呼吸。 “又发什么呆呢?” 盛蓁小声低喃着,眼中的晶莹在此刻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她微蹙着眉,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司绾的心口,带着疑惑开口。 “司绾当真没有钱吗?” 面对盛蓁的问题,司绾思索了片刻,并没有打算欺骗对方。 “嗯。” 看着司绾点了点头,盛蓁的动作停下,但指尖仍然在司绾的心口处。 盛蓁大抵是清楚司绾不会开始撒谎,陷入了久久的沉思,再次开口试探。 “你当真不是故意不给本宫买新衣服吗?” 司绾看着盛蓁委屈的模样,心底的愧疚更甚,开口。 “长公主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只是……” 司绾的声音顿了顿,目光再次瞥了一眼手机屏幕里衣服图片下面标注的价格,这才缓缓开口。 “只是这太贵了些。” 听到司绾对自己的称呼,盛蓁少见的恍惚,眼前人的面容也好似和曾经重合,一字一句不卑不亢地开口唤着她长公主殿下。 和当初并不相似的疏离和谦卑,不知让盛蓁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抹落寞的情绪,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可司绾现在本就与盛蓁近在咫尺,对方眼底的那抹情绪自然也没有落下。 梦中的猜想与她所学背道而驰,在她眼里无法成立,所以她现在自然也清楚的知道,盛蓁每时每刻思念的到底是谁。 司绾还没反应过来时,盛蓁便已经背对着她。 不知为何,司绾看见盛蓁的动作,就下意识的知道,对方这是在闹别扭,心底的失落也被没由来的无奈所替代。 司绾已经开始思考,在自己身边是不是委屈了盛蓁时,盛蓁小声开口。 “你没钱应该和本宫说的。” 司绾还明白过来时,看到背对着她的盛蓁在自己身上找着什么。 而后向后伸出的手里是不知那里来的一锭金子,足占了那只手的一半。 暖色的阳光让那锭金子仿佛晃人眼,司绾看得怔愣了一下,接着就听到那人近乎傲娇地开口。 “虽然本宫这会儿带出来的不多,但是如果不够的话,本宫可以回去拿给你。” 盛蓁拿出来的固然值钱,可司绾听着对方的意思,便知道这是盛蓁墓里的东西。 为了确认,司绾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对方手里的东西,而是开口问道。 “这是你从墓里拿的吗?” 盛蓁没有怀疑什么,点了点头后,带着几分骄傲地开口。 “本公主钱财众多……” 她说着,似乎想起了司绾现在没钱,便顿了话音,余光小心翼翼地瞄了瞄后面的司绾,见司绾好像并没有在意时才松了一口气。 长公主和将军合葬的陵墓,金银珠宝断然少不了,盛蓁哪怕死后,也仍旧保持着生前的用度。 司绾还没开口,盛蓁就又想了想,犹豫着开口,少见的带上了歉意。 “本宫不知道,你现在混的不好,但本宫会养你的。” 她说到最后,就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司绾:…… 盛蓁的架势就像是要包养了司绾一般,让司绾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宠溺。 相比于金枝玉叶的盛蓁,司绾现在说什么都没有办法解释自己不是混不好。 司绾最后并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只是目光再次落在了盛蓁的手上。 这一锭金子于现如今挖出来的陪葬金银来说,可谓是保存的相当完好,甚至像是刚冶炼出来的,完美的的程度几乎是能让整个行业震动的存在。 见司绾久久没有接过自己手上的东西,盛蓁侧看了看她,却看见司绾在翻找什么。 盛蓁疑惑地转过头来时,司绾已经找到自己的手套戴上后,神情郑重地接过了自己手上的金子,不敢有一丝疏忽,紧张的就好似自己手里的是颗炸弹一般,喃喃自语着。 “这个要小心。” “司绾。” 盛蓁的声音带着几分恼怒,冷下脸瞪着司绾,指着她的手微微颤抖着。 “你怎么能……” 她的教养让她顿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一个适合的词汇,最后冷哼了一声。 并不明白司绾职业病的盛蓁,此时司绾的动作在盛蓁的眼里完全就是在嫌弃自己,这让她顿时觉得有着委屈。 盛蓁突然的愤怒让还在司绾的动作猛然顿了下,疑惑地看过来,似乎不明白盛蓁为什么在生气。 盛蓁被司绾气得五脏六腑都带着疼,偏生这时司绾哪怕不知道为什么,也像是习惯般,直接开口道歉。 “我错了。” 司绾习惯性的话语让盛蓁的气消了一半,但觉得自己还是气不过,愤愤开口。 “本宫的钱不想给你了。” 闻言,司绾来不及思索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道歉,微蹙着眉,眼底闪过不舍,但还是把手里的东西递还给了盛蓁。 盛蓁盯着司绾的手看了半晌,而后一把抓过司绾的手,咬牙切齿地开口。 “你竟这般嫌弃本宫。” 面前过于苍白的容颜,因着生气,竟多了一丝鲜活。 盛蓁说完后,司绾便愣了愣,手腕的触感让她回过神。 “不是。” 司绾见盛蓁怒气未消,便斟酌了片刻,开口同对方解释。 “你的所有东西,都相当于文物,我是不能轻易触碰的。” 听到司绾的解释,盛蓁的气势弱了些。 司绾叹了口气,摘下一只手的手套,伸手摸了摸盛蓁的头,耐心开口。 “我怕鬼,如果嫌弃你,那你出现在我身边我不是第二天就应该买三根香,把你拜走吗?” 盛蓁知道自己此时理亏,便任由着司绾的手摸自己的头,眼底的情绪立马收敛,但还是微微扬了扬下巴,仍旧是一派尊贵的模样,忽略了司绾后面的话,开口把这个话题扯开。 “什么文物,那是本宫买新衣服的钱。” 看盛蓁这个样子,司绾也觉得盛蓁应当是真的喜欢那套衣服,她思索了片刻,而后笑了笑,道。 “好,给你买。” 听到后,盛蓁当即心情愉悦,又把金子又推回了司绾那边,笑道。 “文物什么的不重要,这些本宫最是不缺。” 盛蓁本是想要催促司绾下单,但司绾听到她的话后,微微蹙起了眉,认真地开口给盛蓁科普。 “文物是很珍贵的,如果不出意外,你的尸身也是很珍贵的。” 盛蓁:…… 盛蓁皱着眉头,没有了心思催促司绾下单,苍白好看的手绞着自己的衣裙,神情怪异地看着一脸认真的司绾,带着几分为难地开口。 “你们……真就这么缺……这些吗?连尸体都不放过……” 盛蓁想要说缺德,但一想到司绾也是因为没钱才干这个的,这才用的更是委婉。 司绾并没有察觉到盛蓁眼神的不对劲,谈及自己是专业,她总能侃侃而谈。 “墓葬是挖掘,有助于我们对历史是还原。” 看着面前神采奕奕的司绾,盛蓁迟疑了很久,这才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勉强舒展了眉头,叹息一声道。 “还好给你准备的东西够多。” …… 第33章 今天司教授发现对象的秘密了吗 司绾既然已经答应了盛蓁,自己自然也不好开口反悔,只是她看了半晌那个价格,盘算了片刻,大概还差上一些钱。 她瞥向了身边的盛蓁,对方衣裙上的血迹依旧醒目刺眼,可盛蓁越是不在意,她心底的愧疚便多上几分。 尽管不知道自己欠着盛蓁什么,可她仍旧控制不住自己对对方的心软,不自觉的,便想要把最好的送给对方。 察觉到了司绾的目光,背对着司绾迎光的盛蓁,偏头铺抓到了司绾的看向自己的目光,在司绾微微的惊诧下对她嫣然一笑,却忘记了掩饰自己眼底深处对某人的怀念。 司绾撇开了目光,忽略了盛蓁眼底的情绪,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而后点开了手机的对话框。 关玥这边大早上醒来,听到手机的震动后打开看了一眼,发现是司绾发来的消息,原本还模模糊糊的她立马清醒了过来。 但等她看完了司绾发过来简洁明了的信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她带着疑惑,给那边发去了三个问号后,回了一句。 【你缺钱了?】 从关玥认识司绾以来,就知道司绾这个人物欲很低,几乎只会对自己相关专业的事情上表现出自己的兴趣。 所以司绾大清早来找她借钱,关玥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关玥正想着,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司绾那边发来了信息。 【最近看上了一样东西。】 关玥看着这条消息,嘀咕了几句。 司绾把消息发过去后,瞥了一眼被盛蓁随意摆放的那一锭金子,微微蹙起了眉。 她不可能倒卖文物,自然就只能去找别人借钱。 她相熟的人不多,现在能想到的人便是关玥。 再次想到盛蓁喜欢那套裙子的价格,司绾突然就感到一阵头疼。 司绾刚想抬手揉眉心时,自己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低垂着眼看过去。 那边的关玥不知道怎么表示自己的震惊,又怕自己发太多被司绾嫌烦,删删减减后只剩下一句足以表示自己震惊的话。 【什么东西要你花十多万买?!】 司绾自然不好明说是要送给她们现在挖掘这个墓的墓主人,思索了片刻,回了那边的关玥。 【这个你不用管。】 司绾刚发出去不到一分钟,关玥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她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过了半晌后才接起了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关玥刻意压低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司绾,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被骗了?” 关玥的反应在司绾的意料之内,但还是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微不可查地叹息了一声,目光看着身边的盛蓁,缓缓开口解释。 “没有,你想多了。” 听着司绾冷淡的声音,关玥就知道司绾现在是清醒的,便松了一口气,但还是继续疑惑着问道。 “那你到底看上了什么东西?” 司绾知道现在关玥要是问不出什么,今天是不会罢休的,想了想后,含糊着道。 “衣服。” 闻言,关玥的眉头狠狠皱起,再次怀疑司绾是被骗了,诧异着开口。 “金子做的吗?” 司绾抿了抿唇,而后淡声开口,想要打消关玥的疑虑。 “我很喜欢。” 关玥:…… 关玥那边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她第一次听到司绾这么强烈的表示对一样东西表示喜欢,甚至不惜借钱也要买下来。 司绾见关玥那边久久没有声音,以为是自己让对方感到很为难,迟疑着开口。 “如果不行的话,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她刚说话,关玥便急忙开口。 “可以。” 司绾的神色微变,而后开口。 “谢谢。” 等司绾挂了电话,关玥盯着自己的手机上司绾寥寥的几句话,脑海中不断闪过司绾刚才对她说的话,仿佛陷入了自我怀疑一般。 盛蓁耐心的等司绾挂了电话,躺在床上,手撑着下颚,微微歪着的头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娇俏,那双红色的眸子看着司绾,疑惑开口。 “你刚刚说你也喜欢对吗?” 这个是忽悠关玥的理由,但盛蓁问了,司绾自然还是点着头,给盛蓁的眼光予以肯定,开口道。 “挺好看的。” 闻言,盛蓁的头枕着手臂思索着什么,而后漂亮的眸子亮了亮,看向找着衣服的司绾,笑道。 “那我们……” 盛蓁的话还没有说完,司绾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急忙开口打断盛蓁的话。 “但我更想看你穿。” 司绾知道自己如果不及时打断,盛蓁那样子,应该是要买两套了。 盛蓁并没有在意司绾打断了自己的话,嗤笑了声,道。 “怎么开始会哄本宫高兴了?” 穿好外套的司绾,对盛蓁道。 “要出门了。” 闻言,盛蓁很快便从床上飘到了司绾的身边,带着的寒意是一件外套都无法抵挡的。 今天的关玥没有再劝司绾休息,相对于这个,关玥更关心司绾到底看上了什么衣服,可她和司绾直到走到墓穴边上,她也没有询问出什么来。 司绾对关玥早有准备,每一句回答都无懈可击,可偏偏含糊的让对方无法彻底猜出来。 昨天下墓的那批人,来来回回都没有寻找到再往其他墓室走的路,他们又很清楚这个地宫既然可以花费这么多经历在一个花宴的复刻上,便不可能只有这一个墓室。 司绾的目光冷静地看着电脑屏幕的画面,他们的人还在一个花宴的墓室里打转,陪葬品的珍贵让他们不敢乱动。 突然,花宴上不起眼的一个角落吸引了司绾的注意力,开口。 “你们往西南角的桌案那边过去,最角落。” 她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沉着声,提醒着他们。 那个位置很是偏僻,甚至好似被人故意摆放了更多的花遮挡住,如果不是因为花早已经枯萎,他们怕是以为着与花融为一体的地方根本没有东西。 镜头转到了司绾说的那个桌案上时,所有人都带上了诧异。 “这……” 他们迟疑着陷入了集体的怀疑,看着桌案上多出来的一纸请帖。 “昨天这个位置有这个东西吗?”关玥皱起眉头开口。 可并没有人可以回答她的疑惑,他们做事可谓细致,哪怕墓底光线不好,也断然不可能遗漏这么明显的东西。 如果所有人都对这个没有印象,是凭空出现的东西,那便只能用灵异去解释了。 他们很快意识到了这个,即将陷入恐慌时,司绾带着淡漠的嗓音传来,安抚了他们。 “不要怕,你们应该是无意间碰到了什么机关,所以这张纸才会出现。” 司绾的声音极为冷静,这才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她看向了一旁身为墓主人的盛蓁,盛蓁的目光同样看着那莫名出现的纸张,眼底情绪不明,唯独没有对此任何的诧异。 盛蓁不知想起了什么,目光不在司绾的身上,开口却是对司绾说的。 “去看看吧。” 身边拂过一阵阴风,意识到什么的关玥,神色微变后,很快又扯上了轻快的语气开口。 “这恰恰证明了我们找的方向是对的。” 关玥的话鼓舞了他们,那点恐惧很快消失殆尽,焦急地询问着接下来怎么办。 司绾思索着盛蓁刚才的话,目光再次落到那张莫名熟悉的纸张上,开口。 “你们先不要动,我和关教授先下去看看。” 面对司绾的决定,关玥下意识的就想要拒绝,可不等她开口,司绾便已经起身往唯一可以通往墓穴的洞口走去。 关玥急忙追了上去,开口劝着对方。 “司绾,我下去就行了。” 司绾手里动作不停,并没有看向关玥,淡声开口。 “这是我的工作。” 没等关玥反应过来,司绾确定身上的绳索没有问题后,干脆利落地跳入了漆黑的洞口中。 关玥无奈,让上来想要劝说的年念闭嘴,然后低头摆弄自己的绳索,嘀咕着。 “又不是真的不让你去,这么着急跟投胎似的。” 然而,她手上却是着急,越是弄不好身上的绳索,便有些心烦意乱。 这时,一只手制止了关玥的动作,很快便贴心地给她系好了绳索。 “两位教授还是小心些。” 关玥看了一眼年念,简单道了句谢谢后,便也着急地往漆黑的洞口跳了下去,在发现自己连手电筒都忘记拿了时已经来不及了。 正在她思虑怎么办时,却发现地宫的甬道里并没有她相信的那般不见五指的黑,反而四周摇曳着烛火,将阴森的地底照亮。 司绾就在不远处,看着墙壁上的蜡烛不知在想什么。 尽管四周被烛光照的不算黑,可地底的阴风不知为何更加强烈一些,让关玥不自觉地抖了抖身子,她走过去对司绾道。 “你看什么呢?” 说完,她便嘀咕着这些蜡烛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古代就有自燃技术了?这也不科学啊……” 但怎么看,这些都只是普通是白蜡烛。 听到关玥的话,司绾这才把目光收回来,声线冷淡地开口。 “古人的智慧永远都是我们意想不到的。” 她虽说得认真,但她比其他人更清楚,这些是因为盛蓁在场所闹的灵异。 可她不能将这些说出来造成恐慌,只能不断的用科学的幌子去解释。 …… 第34章 今天司教授又闹鬼了吗 因为甬道四周燃上了蜡烛,所以司绾带下来的手电最后也没有用上,她们又考虑到个别因素,在商量过后,并不打算把周围的蜡烛强行熄灭。 她们和另一边的人取得联系后,两人便顺着甬道里的台阶下去。 然而司绾仍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墙壁上的燃起的蜡烛,当初雨天进来时,自己所看到的红烛仿佛只是她的一场幻觉。 不自觉的,司绾的目光看向了自己身侧的盛蓁,碍于关玥的在场,她也不好直接询问对方。 这时的关玥看到墙壁上燃着的蜡烛,若有所思了片刻后,似是想起了什么,转头过来开口问司绾。 “我记得你上次我问了我蜡烛的事,当时你还问我看见的蜡烛是什么颜色,难道你看到的不是这些蜡烛吗?” 听到关玥的话,司绾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什么,沉思片刻,而后斟酌着开口。 “当时我下来,四周的蜡烛也是燃着的,只是……” 她的话音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周围,叹息一声开口。 “只是我看到的应该不是这些,而是更像古时结婚时所用的红烛。” 说起这个,她反倒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正是因为她清晰的感受过烛光的温度,所以才知道当时的一切绝非是灵异幻象。 闻言,关玥的脚步顿了顿,没有计较为什么司绾上一次下来蜡烛也燃着,她看着墙壁上的蜡烛,皱着眉严肃开口。 “司绾,我相信你的记忆不会出错,但既然你现在看到的是两个不同景象,我们也不妨设想这里是两个可以变换的甬道,通往的也是不同的墓室。” 司绾自然也想过这个可能,但是怎么想这个工程量都太大,已经超出了一个公主和将军墓葬的规模,以至于让她不敢确认。 她点了点头,沉声开口道。 “但我当时也是误打误撞,现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 如何还能找到,那一切还是可以解释,毕竟那一副壁画怎么说也具有非常大的研究价值,司绾怎么样都是希望对这座墓穴进行彻底开发的。 可说完,司绾总觉得有些别扭。 因为盛蓁就在她身边,她和关玥刚才的话就显得像是在大声密谋别人家的房子一般。 关玥并没有察觉到司绾一闪而过的情绪,对另一个墓室这件事情上表现的依旧乐观,安慰着司绾道。 “你也不要担心了,既然可以找到第一次,那就一定还会有下一次,而且我们两个一起带队挖掘的墓葬,你就算不信我,也该相信自己。” 关玥的话把司绾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简单“嗯”了一声,而后便感觉到自己手被一只手握上,缓缓挤进她的指缝间,强行与她十指相扣。 冰冷的温度,亲昵的动作,不用猜司绾便知道了是盛蓁。 盛蓁像是故意的一般,伏在司绾的肩膀上,凑近司绾*的耳畔边,带着笑意地开口。 “什么误打误撞,你可想多了。” 因为,那本身就是为司绾自投罗网准备的。 司绾虽然已经习惯了盛蓁的动作,看对方凑近自己耳畔时的暧昧仍旧让她不太好意思,努力平复了许久才保证自己的神情没有多大的变化。 她开口,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还有多久才到?” 关玥眯着眼睛看了看前面,道。 “应该快了,我听到声音了。” 说着,关玥盯着前面还没走到的路,那里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漆黑一片,只有在她们走向前时,烛火才会施舍般同时亮起两盏。 这时,关玥的话音刚落,她们的前面便出现了手电照过来的光,同时,通往墓室的道路上最后两盏烛光也随着被点燃。 烛光亮起的那一刻,扒在墓门边的人惊呼着缩回了里面。 司绾和关玥看了眼那些人,而后对视一眼后,确定了这些是她们先派下来到墓室里的一批人。 关玥立马上前,开口安抚着他们。 “是人是人,都不要害怕。” 那边的人听见关玥的声音后,有人大着胆子看了一眼,而后才松了一口气,便带着激动和后怕,对她们开口。 “教授,你们终于来了,我们真的差点吓死了。” 前面就是摆放花宴的墓室,司绾往里面看了看,里面很大,即使有手电的光,也依旧显得昏暗无比。 司绾眉头微蹙,移开自己的目光,片刻后对围上来的人淡声开口。 “现在怎么样了?” 带头的那人对上了司绾淡漠的眼眸,浑身一激灵后,顿时收敛了激动,神色正了正,而后看着甬道里的烛光,迟疑着开口。 “教授,这些蜡烛在我们进来时并没有被点燃,可现在……” 不等他说完,司绾打断了他的话,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周围。 “到时候带着这些蜡烛一起出去研究研究就知道为什么了,做我们这行的不要总是疑神疑鬼。” 司绾的声线清冽,犹如高山流水般让人感到一丝寒意,同时也让人在这个阴森诡谲的地方感到了少有的安心。 她想了想,再次开口提醒。 “也不要这么胆小。” 说着,她的眉眼间更是冷冽,颀长的身影光是站在哪,便给人一种十足的安全感。 关玥笑着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半开玩笑地开口。 “那也可能是你们司教授魅力无限。” 司绾瞥了一眼关玥,但也并没有说什么。 这里唯一知道司绾怕黑又怕鬼的盛蓁,在一旁笑出了声。 阴风不知从何处吹过,呼啸的风风犹如厉鬼嘶嚎,凄厉的让人头皮发麻,周围距离摇曳的火光,将人的影子拉长变换,骇人至极。 关玥见状,露出几分诧异,但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稍稍提高了声线开口。 “都别慌,这墓里应该是有机关,不是闹鬼。” 这阴风来的快,去的也快,就像是故意戏耍他们的一般,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甬道上的蜡烛仍旧好好燃着,没有任何熄灭的迹象。 但却没有人看见,面无表情的司绾,任由红衣女鬼靠着自己,手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反抓住了那只寒冷似冰的手,对方轻柔的衣摆拂过她的脚踝,带着一阵痒意。 盛蓁笑了笑,对司绾开口道。 “进去吧,本宫给你点灯。” 司绾闻言,神色微动,没有拒绝,对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人道。 “我先进去看看。” 对于刚才出现的种种状况,他们也暂时无法确定现在墓室里面是否安全,但司绾已经径自进入了墓室,关玥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司绾走进去的一瞬间,漆黑的墓室烛光摇曳,将墓室的一切照的明晰。 司绾:…… 众人当即再次惊恐,今日里的惊吓一件接着一件,险些把他们吓出了心脏病,他们看着突然亮起来的墓室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躲在司绾的后面。 “闹鬼了闹鬼了……” 关玥皱了皱眉,立马开口。 “别胡说,这只是你们司教授刚好踩到机关了。” 她再次安抚完众人,后到司绾身边,开口道。 “你这次这么这么冒失?” 司绾没有回答关玥的话,她的目光随着那抹红影看去。 此时背对着她的盛蓁,手里拿着不知过了多久的火折子,亲自点燃了墓室最后一根蜡烛。 暖色是烛光落在盛蓁苍白是脸上,映照出几分柔和。 见司绾不回答,关玥觉得有些头疼,但还是带着严肃警告开口。 “这次就算了,下次别直接进去。” 司绾到底比关玥小上两岁,平常司绾都非常谨慎,但自从进医院后的行为就好像让她操心的不止一星半点。 关玥说的话,司绾依旧没有回答,抬脚便往角落里的桌案走去。 紫檀木精心雕琢的桌案,上面摆放的吃食已经腐烂在玉蝶中,即使黑黝黝的一团,司绾也好似知道那是用鲜花制成的糕点。 不自觉的,司绾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糕点很甜,但也格外的腻。 这个想法只出现了一瞬,她的目光便被放置在桌上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纸张吸引了过去。 宣纸,它就像是被精心保存了许久,上面的痕迹又像是被人时常抚摸。 如此珍视的一张纸上,却有着被划去的错别字。 上面大致的意思便是邀请前来花宴的客气话语,陌生的字迹上,却有着两个被后来重新写上的字。 娟秀的字迹带着熟悉,被人一笔一划写下了“司绾”两字,认真郑重的让人心神一颤。 而被重新写上的两个字上,却是被墨迹涂黑的名字,后面一个已经看不清了,唯独剩下可以辨认出来的便是那人同样姓司。 关玥叹了口气,走过来给司绾递过去一副手套,眼睛看向了纸张上的字,大致扫过前面的内容,最后看到司绾的名字,眼里带上疑惑,道。 “这份请帖写错了?可古人最重礼节,更何况是这种身份地位的,断不可能拿残次品敷衍别人,难道是不重视这个人?” 可再怎么想都说不过去,哪怕再讨厌一个人,该有的礼节也不会少,以至于让着封请帖的出现就像是一个谜团一般。 盛蓁飘了过来,从后面轻轻抱着司绾,好看的指尖抚过千年前的字迹,眼底的怀恋一闪而过,勾起的嘴角笑得愉悦,开口的语气带着撩人的亲昵。 “本宫可重视了,对吧,司绾?” “嗯。”司绾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戴好手套后小心拿起了纸张。 纸张本就不大,上面的内容一览无余。 但司绾的思绪却已经飘远,梦中,这份请帖是盛蓁送了三次才送到那人手上的。 若是以往,司绾大可以通过不断对古墓的考证来判断出这份请帖的真相,用最客观的视角去理解,可偏偏她做了那样一个梦,让她逐渐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 第35章 今天司教授又是故意的 司绾被关玥拍了一下肩膀,思绪猛然间回笼,而后便听到关玥开口。 “司绾,你现在有什么头绪吗?” 闻言,司绾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请帖上被认真书写的名字上,不知为何,她没头没尾地开口。 “是写错了。” 她说着,眼睛的余光不自觉地瞥向身侧的脸,并未看到对方的神色变化。 关玥听到司绾的话后,眉头皱起,喃喃自语着。 “那真是奇了怪了,古代贵族何时节俭成这个样子了?” 司绾也并未思索出来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断定这是写错的,微微蹙眉后,把纸张让人妥善保管。 纸张被司绾交给了其他人,那人手触碰到时,盛蓁看了一眼,烛光微微晃动了一下,想要伸出去的手不知想到了什么收了回来。 最后盛蓁也只是轻抿了下唇,并未阻止司绾的动作。 烛光摇曳着,整幅壁画在众人眼中一览无余,就连竹林深处的两道隐蔽的身影也尽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司绾小心绕开花宴所摆设的东西,站在竹林壁画前,被刻画的栩栩如生的画,让人恍若见到的是一副真实的竹林,上面无法看清脸的两人,就好似即将从画中走出来。 微风拂过脸颊,眼前被翠绿遮盖,每走一步,脚下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但很快被因风摇曳的竹林响动盖过。 清瘦的身影独自走向竹林深处,身后的宴会谈笑声逐渐淡去,宴会上的种种却未能让她忘怀。 琴音的戛然而止她并不在意,也未曾回头,却未曾注意到身后有着一双眼眸看向了自己,探究思索后,起身离席。 越往深处走,竹林的幽深孤寂仿佛将那人包围其中,却总比宴会上是客气谈笑自在些。 她的手摸向了腰间的软剑,周围无人,眼底的煞气毫无掩饰,凌厉的压迫感让人不自觉地想要臣服。 寒光剑影下,簌簌竹叶落下,犹如一场雨,浇灭了她的愤怒。 掌声的响起,她眸子深处瞬间闪过杀意,瞬息之间,锋利的剑刃直抵那节白皙细腻的脖颈,纷纷扬扬落下的竹叶,带起的冷冽让受着威胁的人轻挑了眉头,嘴角扯出客气礼貌的笑意,藏着一闪而过的欣赏。 “将军,好身手。” 说着,那人并不惧怕脖颈上足以要命的剑锋,再次微微走近对方,眼中带着几分对对方的打量。 “只是在这里不太光彩了些。” 执剑之人并未放下手中剑,看着对方脖颈上细小的伤口涌出鲜血,殷红的格外刺眼,却让她的神色更是寒冷。 她冷笑着,讽刺般开口。 “前面可还不如这里安全。” 她的突然离席并没有缘由,而是这位长公主殿下在抚琴时,有人故意起哄让她舞剑。 长公主的默许,让他们似乎忘却了她手下有着数万亡魂。 听着她的讽刺,长公主冷下了脸,还未开口,而后便听到那人再次冷笑着开口,客气疏离。 “长公主殿下于宴中是故意的吗?” 哪怕久居边疆,她也并非无脑,只要稍加思索,便清楚了幕后的主谋。 皇帝有意将长公主许配于她,而对方想借此让她难堪罢了。 思至此,那人的神色变了变。 长公主迎面对上那人的眸子,被对方眼底的冷意震慑不过片刻,很快便笑着凑近对方,好似脖颈上的剑锋只是一把摆设。 眼看突然近在咫尺的人,那人眉头一蹙,下意识后撤一步,却一下子背碰到了身后的竹子,逼近的对方让她退无可退。 断定不敢真的伤害自己的长公主神色间闪过一丝傲慢,剑刃折射的冷光于她而言没有任何威胁。 从未被人逼到如此地步的人,盯着面前的人的目光藏着凌冽的杀意,但她很清楚,自己不能一剑杀死对方。 意识到这个后,那人的眸子微敛,撇开了自己的目光,因怕失手真的把对方抹了脖子,她只能收起了剑。 见状后,长公主瞥了一眼对方的剑,笑了声,开口承认。 “是,本宫无意嫁你。” 那人的脸色不变,开口的声音带着寒意。 “臣亦无意娶殿下。” 听到她的回答,长公主嗤笑一声,让本就好看的容颜更是明艳动人,脚步稍稍后撤,和对方拉开了距离。 长公主的姿态再复端庄,但那人却清楚的知道,这是对方装出来的模样,心底的不悦也并未显露出来,而后便听到对方对她开口道。 “本宫自知理亏,所以命人寻了些珍稀物件,已经派人送去你府中,便当做本宫的赔罪。” 那人听到后,冷着脸本要开口拒绝,却被一早察觉到她意图的长公主出声打断了话音。 “本宫曾去你府中看过,便猜测你应是喜欢这些的,便不要拒绝了。” 长公主说完,和上次一般,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转身离开。 “回去吧,本宫让他们收敛些,定不会在冲撞将军了。” 那人将软剑收好,未曾抬眸,淡声开口。 “谢殿下好意,臣恐无福消受。” 听到她的话,长公主的身影顿了顿,微微偏头,身后的身影与她走向了相反的方向,脚尖点地,纵身几跃,清瘦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高墙中。 然而,下一刻,长公主身边的翠竹应声倒地,堪堪擦过她的衣摆。 那人闹出的动静惊扰了府中侍卫,他们飞快地来到长公主的身边,看着倒地的竹子,惊惧地开口。 “殿下,有刺客,您没事吧?” 长公主望着对方消失的方向沉默片刻,脸上客气到无懈可击的笑意消失,微蹙着眉,冷哼了声,开口极力保证自己没有对此咬牙切齿。 “没事,那是司将军在练功。” 以司绾的能力而言,完全是可以悄无声息离开这公主府,然而偏偏弄出这般明显的动静,毫无疑问这是在报复她。 司绾的目光紧紧盯着眼前壁画上执剑的人,脑海中陌生的记忆混乱,不断闪过数个片段,刺痛感让她蹙紧了眉头。 这时,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抚上了司绾的额头,抚平了她蹙起的眉。 盛蓁开口的声音逐渐与脑海中的长公主重合,猛然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司绾……” 盛蓁的迟疑和记忆中有所不同,并非心虚,更像是对她的担忧。 “你,想起来什么了吗?” 她小心试探着开口问司绾,看着司绾揉着眉心久久不作答,眼底的希翼黯淡下去。 司绾并未看见盛蓁的神情,却在关玥疑惑走过来时,似有所感般,抬脚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唉,司绾你干什么去?”关玥朝着司绾开口。 听到关玥的声音,其他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司绾的身上。 盛蓁看着司绾走过的地方,已经黯淡下去的眼眸闪过了一丝别样的情绪,喃喃开口不知说了什么。 司绾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向那个角落,只是她寻着勉强能记起的记忆,走向的是壁画中将军最后离开的方向。 突然,她顿住的脚步下,凹陷下去的地面,随之而来的是机关转动的响声。 听到声音,关玥以为是司绾碰到了墓中的什么暗器机关,刚要过去把司绾拉回来时,司绾便已经警惕地退回了他们的身边。 随着司绾的脚步落下,墓室微微颤动,犹如一场小型的地震。 脚下的晃动让众人的脸上露出惊恐,而后便听到司绾冷静淡漠的声音。 “没事,都别害怕。” 司绾的话音刚落,随之而来的并不是暗器毒药,而是骤然熄灭的烛火。 陷入漆黑的墓室,脚下的震动感似被感官放大了数倍,如深渊里攀爬着向自己而来,张牙舞爪的恶鬼。 司绾的身子僵了僵,靠近自己的手被她慌忙甩开。 那只手的主人明显愣了一下,而后,提灯从司绾的身后出来,安抚般对司绾开口。 “司绾别怕。” 苍白的手轻轻执着被雕琢精细的细长木棍,上面垂着昂贵轻纱包裹的纱灯,里面的夜明珠泛着过白的光,荧荧光辉正好照着司绾所在的地方。 司绾眼底的恐惧因此稍稍松懈,偏头看了过去。 盛蓁的手中,提着的是那天盛蓁所提的灯。 “怎么这么黑?!手电呢?!”关玥急忙开口。 听到周围人说着黑,司绾的神色微动,盛蓁手中是只有她能看见的光亮。 司绾刚想要把自己的手电递给关玥,却被盛蓁阻止了动作。 她看着盛蓁微摇了摇头,脸上是少见的凝重。 “司绾,你找到了前路,但这往后的路不得见一点光。” 司绾听到盛蓁的话,不由得怔愣了一下,而后再次听到盛蓁严肃地开口。 “藏了有机关,会死无葬身之地。” 司绾不敢质疑盛蓁是否有夸大的成分,光是第一次下来遇到的弓弩箭矢便藏着让人有去无回的杀意,更别提现在盛蓁专门是警告。 “关教授,你先用我的手电吧。” 一人想要给关玥递去手电,司绾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急忙出声制止。 “别开,有机关。” 关玥要接过手电的手一顿,黑暗中摸不准司绾所在的方向,只是胡乱对着一个地方开口。 “机关不是让你踩了吗?” 关玥虽然有着疑问,但还是听着司绾的话没有开手电,其他人更是被司绾的话慌张地不敢乱动。 “司,司教授,那现在怎么办啊?”有人颤着声音开口询问。 司绾的冷静让他们下意识的感到安心,可恐惧随着一声隆隆声后再次加剧。 她透过微弱的光亮看去,她刚才走过的地方,出现了一扇门。 “你们先退回甬道。”司绾眯着眼睛看着那扇出现的门。 “那你呢?”关玥听着司绾的话,不清楚司绾要做什么,担忧着开口。 “我去拿一样东西。”司绾开口回答。 关玥指挥着人摸黑退回甬道,听着司绾的话,狠狠皱着眉道。 “你也看不见,还找什么东西?!你也说了有机关,连危险都还不知道,你就去……” 关玥的话没有说完,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道强行推出了墓室,等终于看清推自己的人,停滞的呼吸在吸入空气的那一刻忍不住骂了起来。 “司绾,你发什么疯?!” 司看对暴跳的关玥,神色不变,不知道怎么解释就干脆不解释,淡声开口。 “我很快回来。” 她说完,并不理会身后的关玥,身影径自再次没入了黑暗。 司绾似想起了什么,对身边的盛蓁道。 “别灭他们的灯。” 盛蓁笑了声,撇了撇嘴,开口道。 “本宫没有那么小气。” …… 第36章 今天司教授又道歉了吗 听到盛蓁的回答,司绾不自觉地勾了勾唇,眼底深处是她自己还未察觉出来的柔和。 眼前出现的门,在纱灯的照映下,映入司绾的眼中,她只觉得有些眼熟。 司绾的手放在门上,历经多年的木门未有腐烂的迹象,让人不自觉得称奇,也不免让司绾多看了几眼。 却也是这几眼,让司绾想起了自己从哪看到过这门的样式。 在那个不知名的梦境里,她跟随在那位将军的身边,曾进入府中,将军的书房,便是这样一道门。 想到这,司绾的眸子微动,里面的情绪意味不明。 司绾偏头看向了盛蓁,喉头在开口的那一刻感到异样的干涩,迟疑着向盛蓁询问。 “我,可以进吗?” 这里到底是盛蓁的地方,而她仿造的花宴便已经让人清楚她的深情,那这个仿造出来的书房,便也是盛蓁对那人的回忆。 听到司绾的问题,盛蓁的脑袋歪了歪,嘴角挂上的淡笑衬得她如少女般明艳动人,开口。 “司绾当然可以进去。” 她的话里特地强调了“司绾”两个字,让司绾的心猛然一跌,如浸透冰湖带来的无尽寒意,刺得人从骨子里透着凉。 司绾,墓中和她有着一样姓名的另一位墓主。 极为了解司绾的盛蓁,在第一时间看出了司绾的不自在,眸子深处闪过一丝疑惑,道。 “司绾,怎么了?” 自己的名字再一次从盛蓁的口中念出,哪怕带着温情,司绾也并不觉得那是给她的。 现在四周无人,司绾的手微微收紧,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对上盛蓁的眸子,尽力用客气的语气开口道。 “我还有一个疑问,但或许会冒犯到殿下。” 听到司绾对自己疏离的称呼,盛蓁怔愣了片刻,也忘了纠正司绾。 “嗯。” 司绾斟酌的时间不过几秒,便移开自己的目光,不知盯着远处黑暗在看什么,开口。 “这墓中的另一位墓主为什么没有出现?” 似乎从司绾到这里,出现的墓中鬼便只有盛蓁一个,此外,也只能从盛蓁的只言片语中听到另一位的一点消息。 盛蓁提灯的手紧了紧,嘴角的笑意逐渐淡去,眸子盯着司绾的脸看了半晌,似乎想要透过其看到什么。 司绾知道自己的问题太过冒犯了,见盛蓁迟迟未开口,她刚想要道歉,便听到盛蓁幽幽叹息一声,暗含着许多旁人不知道的情绪。 “她啊……” 盛蓁的话音猛然顿住,咬着下唇极力隐忍着什么,司绾目光看过去,在看到对方微微颤抖的身子时,心下猛地一惊,下意识伸手去抓住对方冰冷的手。 司绾感受到掌心微微颤抖的手,不自觉地握得更紧。 她没有想到谈及这个盛蓁的反应会这么大,一时间愧疚填满了心底,带着歉意得对盛蓁开口。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让你为难了……” 司绾的话没有说完,盛蓁的手突然间反握住了司绾的手,紧紧抓着,好似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到一丝安心,才能清楚的知道司绾还在自己的身边。 盛蓁开口,喉间的干涩让她的声音变得嘶哑。 “她啊……早尸骨无存了……” 听到这个,司绾的身形猛然僵了僵,对方握住自己的手力道大的几欲将她的手骨捏碎,但司绾仍旧忍着疼痛任由对方握着自己的手。 “对不起,我不知道……” 盛蓁的眼睛盯着司绾,苦笑着摇头,开口的悲凉让人动容。 “司绾,你知道的,和我道歉没有用,我要你,完完整整的回家,来见我。” 说到最后逐渐变得声嘶力竭,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就连握着司绾手的力道也松了。 司绾在盛蓁的手即将滑落时,抓住了对方的手,思绪万千却抵不过她想把对方拥入怀中安慰的心思。 鬼魂无泪,盛蓁眼角涌出的是她千百年来孤寂等待下的无尽委屈,血泪流下惨白的面容,骇人下是旁人难以察觉的脆弱。 “边疆到京城,将军的死讯快马加急送到宫中,最少也需要十日。” 她的语气变得平静,可也是这种平静,才是最可怕的。 十天,处在战乱的边疆,一具尸首早已经找寻不到。 司绾有些后悔自己提出这个问题,想要阻止盛蓁继续回忆,却在开口前,再次被盛蓁打断。 “我派人找寻了数月,却只寻到一柄断戟,匠人极力修复,也只修复到了当初的十之八九……” 那把枪戟,竟对盛蓁来说,是亡人数年来的思念之物。 想到这个,司绾突然想自己当初拿起那把枪戟时,盛蓁没有气到杀死自己,还是太过善良了些。 盛蓁的情绪渐渐平复,司绾也冷静了下来。 通过盛蓁刚才的那一番话,可以猜测出来,这个墓里只埋葬了一位墓主,所建造的所以东西,都是盛蓁对那人的思念。 司绾少时无父无母,曾难以理解旁人所说的,死亡对活着的人最是残酷这句话。 然而现在,她却好似触摸到了那一丝情感,并未对眼前人的同情,更多的是无尽的亏欠,就好像,她是最没有立场劝说对方放下的人。 她不明白,自己看了几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为什么会在面对盛蓁时是无法控制的情感。 十几年的课本没有一句可以给她答案,也没有人可以为她解答疑惑。 司绾无奈,只能先放下自己的疑惑,开口转移盛蓁的注意力。 “里面有什么?” 盛蓁先前说可以进去的人司绾并不认为是自己,可盛蓁的样子也并不像是要阻止她进去的,更像是刻意引导她去往一些地方。 “信。” 盛蓁开口,羽睫微垂,目光落在司绾即将推开门的手上。 “给司绾的信。” 声线带笑,把所有怀念尽数收敛,苍白的脸上有着的温柔让人动容。 闻言,司绾的动作一顿,余光瞥向身旁,唯她们可见的纱灯,光亮照映在壁画上,却只有一道她的影子被拉长,落在了壁画上,好似融入了那片竹林之中,与某道身影变得相似。 给“司绾”的信,不是她的。 司绾闭眼片刻,在心底不断告诫自己。 但她却无法抑制心底的落寞,微微抿唇后,手推开了面前的门。 随着“吱呀”一声,寂静的墓室里变得诡谲阴森。 可司绾还微抬眼,她却已经感受到了消失依旧的摇曳火光,这才抬起眼来,眼前的一切在她看清好苦,呼吸猛然一滞,接踵而来的是胸腔里犹如鼓声的心跳。 司绾没有猜错,这里就是盛蓁命人复刻出来的一间书房。 书房里的每一样摆设,架上卷卷书籍摆放整齐,书案上一盏烛光幽幽,砚台,笔墨,铺于书案上的信笺,好似是有人才写下不久,还未来得及让人送出去。 这里,与司绾梦境里看到的司府将军的书房是一般无二的,只是书案上多了那一封信笺。 司绾在看到书房的一切时,下意识地在脑海里闪过想要查看这些书籍是否完整,下一刻,她的脑海里便又闪过了一段陌生的记忆。 她想要迈出去的腿在这时不知为何感到如灌下千斤一般沉重,身旁拂过一阵阴冷的风,一抹红影越过了她,径自走入那个不知是谁的书房。 盛蓁手中提着的纱灯被放在书案上,与案上一盏摇曳的烛光相映,柔和的光线,落在墙壁上的人影端庄优雅,又好似和如今的盛蓁有着些许不同。 过了半晌,司绾才辨认出来,墙上的根本不是盛蓁投射出来的影子。 桌上放置着一尊泥塑小像,被桌上的烛光照映出墙上的影子。 过了不知多久,司绾才踏进了这个书房的里面,还未走到书案前,盛蓁便行至她的跟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盛蓁微微仰着头,神情之中是掩饰不住的高傲,漂亮至极的眸子瞥了一眼案上的信笺。 信笺上的文字,司绾觉得盛蓁早已经倒背如流,盛蓁看的那一眼,不知想起的是什么。 惨白美艳下的容颜神情微动,红唇轻启,缓缓开口,穿透千年孤寂的声线回荡在书房中。 “司将军,明日上元,父皇已命你护本宫左右,但既然你我那日依然说得明白,对彼此都无意,本宫便许将军休息一日,万万不可于上元中与本宫相遇。” 这是一封警告的信笺,在警告当时和长公主并不对付的将军。 皇室的公主,仿佛被困在精致囚笼里的金丝雀,想要出宫一趟难如登天,见过一次外面的温暖繁华的长公主,只希望自己靠着谎言得来的少有机会,是可以尽情的一天。 然而,皇命难违,将军若是不去,怕是杀头的大罪。 司绾无法知道将军最后做了什么抉择,只能问那时唯一的当事人。 “她去了吗?” 盛蓁微微偏身,给司绾让开了路,眼里的笑意藏着晦暗不明的情绪,开口。 “没去,但也去了。” 见司绾没有动,大概是猜到司绾骨子里的客气和顾忌,盛蓁低头喃喃了一句“死脑筋”后,对司绾道。 “这里所有的一切,包括本宫的信笺,你下一次都可以让人进来带走。” 书籍上的文字对考古界来说是极为珍贵的,听到盛蓁的话,司绾感到一丝诧异,看想到最后,她便觉得一切都有迹可循。 从那天雨夜里,墓中的盛蓁故意让司机听到琴声开始,明明是盛蓁亲口说过是机关重重的墓室,却在他们到来后,频频放水。 “谢谢。”司绾开口。 司绾在书房里观察了片刻,估摸着自己进来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怕在外面等待的关玥他们担心,最终只是先拿了书案上的信笺出去。 然而,司绾并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的盛蓁,手抚过书案,打开了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了什么。 …… 第37章 今天有女鬼出没吗 甬道烛光幽幽,并没有人注意到周围的蜡烛已经燃到了尽头,却依然没有要熄灭的意思。 紧闭的石门前,人影混乱,讨论的声音被关玥冷冷瞥过来一眼后,他们地声音逐渐变小。 司绾已经独自进去快半个小时了,所有人用尽了办法,也无法打开墓门,墓里没有信号,司绾手里又没有拿对讲机,这让不知道里面状况的众人现在也只能干着急。 在石门外焦急等待的关玥来回踱步着,紧皱着眉头盯着被关上的墓室门。 司绾对他们来说是生死未卜,再怎么样关玥也只能先冷静下来安抚众人。 “关教授,实在不行就炸吧,毕竟司教授还在里面。” 宋妍下来后,便和关玥一般担心着里面的司绾。 其他人也是实在找不到开墓室门的办法,现在看来最好的办法便是宋妍所说的那个了,便纷纷附和着。 “对啊关教授,把司教授救出来才是最要紧的。” “而且您也知道,不久前墓室门上出现的那几段字,可见这个墓主人生性残忍,墓中的机关我们也不知道到底那些是致命的。”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提议着,险些把关玥说动了。 但关玥着急归着急,冷静下来后,小声开口喃喃自语着一个词。 “残忍?” 作为对此深有研究的她,对这个词持怀疑态度,虽然当时墓门上的那几句话带着杀气,但事实上从他们进来后,所谓的机关也只有司绾踩到过。 想到这,她心底好似隐隐发觉了什么。 司绾…… 关玥的目光盯着墓门,先前发生的一切都在她的脑海中闪过。 她……为什么偏偏走向那边?又为什么在搜索过一遍后,她仍旧精准的踩到机关,触发另一道门? 司绾平常运气不算差,但她这个人,却绝不可能像这几天这样,在未知里进行一次次冒险。 墓门关上前,司绾进去时游刃有余的身影,就好像司绾知道蜡烛熄灭后该如何规避里面摆放的东西。 种种迹象都好似是,这整个墓都是在等待司绾是自投罗网。 关玥仔细回想起近来的司绾总是发呆,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先前看到凭空漂浮半空的笔再一次被她想起,以及那之后司绾的种种异样行为,都让人怀疑。 想到这,关玥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思绪渐渐回笼,听到耳边的嘈杂,皱起眉头,沉声打断了他们的话。 “不行。” 听到关玥的否定,众人这才停止了讨论,疑惑地看着关玥。 宋妍有些诧异,迟疑道。 “可……” 关玥朝她微微摇头,*理智开口。 “我们对这个墓一知半解,擅自用炸药想要强行炸开,很可能破坏里面的陪葬品。” 说完,她的目光看向墓门,叹了口气,开口。 “相信司绾吧,现在也只能等着了。” 众人神情凝重,并未注意到墓底空气冷了几度,烛光微微摇曳,红影穿墙而出,飘荡在众人身旁,端庄的姿态让她身上的森森鬼气添了几分怪异的美感。 艳红的唇勾起一抹弧度,眸底的煞气一闪而过,开口的声音带着笑意,却犹如让人深陷的泥沼。 “若真敢炸本宫的墓,别说司绾,你们也得给本宫陪葬。” 他们听不见身边女鬼故意威胁恐吓的话语,只是在感受到一阵异常的阴风袭来后,其他人纷纷打了冷颤,关玥这时却变了脸色,先前的冷静被推翻,急忙开口。 “不行就炸。” 对于关玥的突然改口,他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墓里有鬼,按时间换算,应该是千年的厉鬼,还缠上了司绾。 想到这,关玥的神色越发着急。 因为也不知道里面现在的具体情况,外面的人等的煎熬,现在关玥更是发话了,他们刚准备和地面上的人联系时,地底再次发生震动,众人这才警惕起来。 细小的尘土随着震动抖落,禁闭的墓室门也随着打开,让关玥顿时一喜,开口。 “司绾。” 直到司绾安然无恙地从里面走出来,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司绾的目光不知看向了哪里一眼后,淡声开口。 “你们想要炸了墓门?” 听到司绾的话,关玥疑惑地看着她,带着几分诧异地开口。 “你怎么知道我们刚才说了什么?” 司绾微微蹙眉,不知想起了什么,抬手揉了揉眉心,带着几分无奈道。 “你们太吵了。” 司绾并不能听见他们在外面到底说了什么,但是盛蓁却能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当时盛蓁好不容易从自己的情绪里出来,或许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盛蓁便开始在。 司绾的耳边重复外面人说的每一句话,顺带来几句点评,这就让话显得话有些密集,偏偏司绾也无法阻止对方的行为,只能任由对方在自己耳边吵。 听到司绾的话,他们也没有怀疑,只是觉得这墓室门并不隔音。 但一旁的关玥却是极为气愤,开口。 “听得见你不会给我们吱个声吗?” 司绾还没有回答,盛蓁却笑了声,飘到司绾的跟前,冰凉的手轻托着司绾的下颚,带着玩味开口。 “司绾,给本宫吱一声吧。” 尾音被故意拉长,便显得有些暧昧。 司绾:…… 盛蓁的身影在司绾的面前,让她的眼前只剩下一个盛蓁,旁人却看到了她逐渐冷下去的眉眼,散发的压迫感让人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司绾没有主动撇开盛蓁的手,偏过了头,神色冷淡,开口。 “别……” 她原本想让对方不要再这么对她了,毕竟怎么说也不合适。 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感受到了盛蓁身后看向自己的数道目光,当即反应了过来这里还有其他人。 司绾闭嘴了,嘴角抿直,目光淡漠,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一旁的关玥离她离的近,自然把司绾那一声没有说完的话听得清楚,再想起了司绾的冒险,顿时恨铁不成钢,想要开口说什么。 可关玥看着司绾板着一张淡漠的脸,最后要斥责的话也咽了回去,最后只剩下愤愤的一句。 “下不为例。” 司绾点了点头,但并没有回关玥的话,低头垂眸间这才想起了自己手上还有一纸信笺。 拿着信笺的手微微收紧,目光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跟前的盛蓁,然后转头对宋妍,淡声开口。 “这是我从里面拿出来的信笺,你先拿出去保存好。” 听到司绾的话,其他人瞬间围了过来,不等宋妍接过司绾手里的信笺,关玥便一把夺了过去。 关玥对保存如此完好的信笺连连称奇,已经把司绾独自冒险的事忘去了一边,盯着上面的字迹,疑惑道。 “这字好眼熟……” 司绾“嗯”了一声后,开口。 “是另一块墓碑上刻的墓主人,盛蓁长公主。” 司绾加重了最后几个字,仿佛是在强调那人的身份。 残破的墓碑上只刻下了“盛蓁”和“字南安”,可就连上面残缺的字也是司绾在一张纸上写下的,他们无从考证,更别提司绾如今又莫名其妙肯定的说出了墓主人的身份。 关玥瞥了一眼司绾,而后微微摇头,沉声道。 “司绾,这不是公主墓。” 司绾的神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毕竟这里是盛蓁为那位将军所建造的陵墓,自然也可以说算不上公主墓。 关玥似乎看出了司绾的想法,再次摇头否定。 “也不是将军墓。” 闻言,司绾的神色这才漫上凝重,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盛蓁,盛蓁却在这时避开了她的目光。 司绾似乎很清楚,那是盛蓁心虚的表现。 她迟疑着,蹙眉开口。 “那是什么?” 盛蓁张口闭口的本宫是习惯还是刻意的伪装,她似乎从未观察过。 宋妍上前,带着几分为难,开口。 “司教授,先前您在医院修养,一些事情我们还没来得及跟您说,前两天我们因为进不去墓室,故而对周边进行了进一步的勘察,而后便发现……” 关玥抬手制止了宋妍继续说下去,神色严肃,道。 “陵墓规模前所未有,已经超出了一个普通皇室的规格。” 因为还不确定,关玥说得也很模糊。 前所未有…… 司绾微微垂眸,小声重复了一句。 关玥把手里的信笺交给宋妍后,道。 “里面的暗门就只有这一张纸吧,我们先出去。” 对他们来说,找到一封完整的信笺已经是难得了,因此他们也没有期待暗门里还有什么比这张纸更震撼的东西。 然而,司绾接下来开口的话却让他们即将离开的脚步顿在原地。 “不是,里面有一个书房的书。” 听到司绾的话,他们再次扒在墓门上,恨不得眼睛能透过黑暗看到司绾口中的书房。 他们想要打开手电,却被司绾冷声呵斥。 “别开。” 听到后,他们才想起来司绾说过会触动机关,当即后怕般放下了手电,纷纷看向了唯一知道里面情况的司绾。 “那司教授,我们现在怎么办?” 作为考古人,这种信息量的文字发现必定比发现这个古墓来得震惊,他们自然也不想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司绾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们,而是看了看盛蓁。 盛蓁手上的纱灯只有她一个人可以看见,可那样大的工作量,仅仅靠她一个人肯定是不可能短时间内完成的。 注意到司绾看向自己的目光,盛蓁隐在衣袖下的手微微收紧,压下刚才身份险些被拆穿的心虚,对司绾扬起了明媚的笑意,开口。 “等忆虫生命燃尽,你们便可安然无恙的进去。” 闻言,司绾的眸中闪过疑惑,问身边的关玥。 “在这里你们看见虫子了吗?” 司绾话音刚落,关玥来没来得及回答,原本扒在墓门上的人响起了惊呼,听得两人当即警惕。 宋妍带着诧异,指着墓室里面,道。 “教授,有东西飞过来了。” 盛蓁刚才的话在她的脑海中闪过,神色一凛,冷声开口。 “别碰,有毒。” …… 第38章 今天女鬼有骗司教授吗 听到司绾的呵斥,众人的动作皆是一顿,看向墓室里突然多出来的点点萤光,目光深处瞬间蔓延上恐惧。 淡绿的微光成片汇集,密密麻麻的犹如幽冥地狱里最绚烂的场景,欲将沉迷的人拉入无间炼狱。 它的出现,让人惊艳之余,剩下的更多的是胆战心惊。 美则美矣,却危险至极。 盛蓁看着墓室里的东西,红唇微抿,神色间带上的怀念柔和了她阴森的鬼气。 半晌后,盛蓁偏头对司绾点头,勾唇一笑,认真开口,仅是对司绾一人的警告。 “虽然很好看,记忆也很好,但是碰到皮肤会溃烂。” 闻言,司绾简单的抓住了一个关键词,眉头微蹙,小声低喃着重复。 “记忆?” 盛蓁的记忆…… 司绾抬眼,瞳孔深处倒映出墓室中盛大的画面,胸腔里的心脏停滞一瞬,脑海中数个画面如汹涌的潮水袭来,与眼前的一切渐渐重合。 淡绿的萤光漂浮半空,似有规律般层层排列,将黑暗作为底布,在上面创作出一副连续的画面。 司绾的眸光微动,紧紧盯着面前的一切,不愿意错过一处细节。 街道繁华,夜空上的千盏灯承载着底下熙熙攘攘的百姓的夙愿,曾经的喧闹好似近在眼前。 这便是,那封信笺上所说的那场上元节。 司至此,司绾的目光下意识地在虚幻的人群中找寻着那道身影,直到落在桥头上时,目光这才停下。 上面的身影背对着她,衣袂翻飞,不知在看着何处。 虽是一道看不清面容的影子,可司绾却好似已经知道,那就是盛蓁,曾经最张扬明媚的盛蓁。 司绾看着,不自觉地抬脚,想要走到那道身影的身侧,看一看,她到底是在注视着什么。 她的脚刚抬起,手腕便被一冷一热两只手握住,耳畔边传来了两声压低了声线的呵斥。 “你疯了?!” “司绾,你疯了吗?!” 司绾转头,最先看见的,是盛蓁蹙着眉头担忧的目光。 她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关玥的手在司绾的面前晃了晃,神情凝重,犹豫了片刻,开口。 “你是被什么魔怔了吗?” 司绾推开了关玥的手,叹了口气,道。 “没有。” 接着,她的眼眸微垂,再次开口的话几不可闻,如自言自语。 “是我,想要过去看看她。” 听到后的盛蓁,手微微收紧,漂亮的眼眸深处似有什么波动。 “可是司绾,有毒,本宫方才说过了。” 哪怕刚才司绾是想要奔赴到曾经虚幻的她的身边,她也没有半分高兴,对此,她更看不得的是司绾的死。 忆虫,储存记忆,有剧毒。 这句话不知为何,以她自己的口吻,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让她变了脸色。 似乎察觉到司绾发现了什么后的异样,盛蓁在司绾的身边,握着司绾手腕的手并没有要松开的打算,反而握地更紧了些。 盛蓁苍白的脸上仍旧带着明媚的笑意,轻声开口,如贴在司绾的耳边一般。 “司绾,忆虫也称相思,相思豆虽含剧毒,却是一个人对另一人极致的思念,你那么聪明,我再怎么瞒,也必定瞒不过你,想你应该已经大致猜出我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我已死去千年,往事不可追,何必呢?” 温柔的声线语气,一字一句,将自己经历的苦难进行了轻描淡写,也是在劝司绾不要再细想下去。 所以,从一开始盛蓁对他们将要考古自己陵墓时,才会表现的那般不愿意。 听到盛蓁的话,司绾的眼底似泛起了波澜,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绪一闪而过,余光下对方脸上的毫不在意,却莫名让她的心如针扎一般感到刺痛。 这些虫子怎么可能有盛蓁的记忆? 盛蓁的尸身怕是早已不保…… 她不知道,现在的对方,是以怎样惨烈的姿态躺在这座已经只剩下自己的冰冷墓穴中。 盛蓁最是关注自己形象,无论何时,她都要将自己精心打扮许久。 铜镜里倒映出盛蓁明艳的眉眼,素手亲自点上于额间的艳红花钿,窗外的暖阳洒落她的眉眼上,为其添了几分娇俏。 盛蓁回眸的瞬间,笑得眉眼如弯月,清透漂亮,一张一合的唇,是在询问某人什么。 脑海中的那人和眼前的盛蓁的身影重合,垂落身边握拳的手微微收紧,仿佛在隐忍什么,这才让自己没有失态。 “是,何必呢?”司绾喃喃自语重复着对方的话,却也是在反问对方。 她此时对盛蓁尸身可能已经毁坏更多的却是心疼,是独独对盛蓁这个人的心疼。 建造这样一座陵墓,所花费的心思必然巨大,里面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在千年后,自己和那人的一切铭记在自己心底。 听到司绾对自己的反问,盛蓁猛然一怔,她抓着司绾的手也缓缓松开。 从建造陵墓的那一刻到自己躺进去,盛蓁自己就从未放下。 突然,关玥感叹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司绾的思绪。 “没想到这古人还挺浪漫的。” 司绾的目光再次凝在墓室里,而后微微摇头,开口时喉头干涩难受。 “这是对她的残忍。” 这根本不是一场浪漫,而是对自己的一次向死而生的残忍。 关玥并没有听出什么不对劲,她笑了笑,开口。 “墓主人对我们也挺残忍的。” 说着,关玥的目光探究般落在司绾的身上,仿佛要看出什么。 司绾没有回答关玥的话,一旁的宋妍带着几分诧异开口。 “教授,你们快看,它们乱了。” 闻言,两人的目光回到了墓室里面,那些散发萤光的虫子在不知何时乱作了一团,密密麻麻的,将整个墓室映出绿光,诡异骇人。 说是乱,倒不如说是原本描绘的上元节里出现了意外的混乱,就连那道身影也在这场混乱中不见了踪影。 “是她有危险。” 司绾小声开口,皱着眉头,目光急切地想要找到那抹已经消失的身影。 关玥疑惑看向司绾,问道。 “谁有危险?” 司绾没有再开口,微咬了咬下唇,未曾注意到自己此刻因为紧张而苍白的唇色。 她的眸光冷冽,将刚才异样的情绪藏起,对宋妍开口。 “当初的一切记下来了吗?” 宋妍一开始就拿着手机记录下了所有画面,对着司绾点了点头,回答道。 “已经录下来了,出去后我会发给两位教授。” 墓室里密密麻麻的光点逐渐变得黯淡,直至消失后,盛蓁再次进去,亲自点燃了里面的烛火。 烛光摇曳着,照映着整个墓室,刚才的一切就仿佛是一场幻觉。 暗门已经被打开,隐约可以看看里面摆放整齐的书籍。 见状,众人一喜,转头激动的对司绾和关玥问道。 “教授,现在里面是安全的了吗?我们是不是可以进去了?” 关玥望了里面一眼,沉思片刻,开口仍带着顾忌。 “这我们好不能断定还没有残留,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明日再带设备进来查看。” 对此,虽然盛蓁已经点头,但司绾也不好肯定回答,便顺着关玥的话开口。 “大家今天也辛苦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他们虽然并不想就此放弃里面的书籍古文,但也清楚不能在这时候冒险进去,也只能无奈离开。 司绾走在最后,关玥生怕她悄无声息又跑回去把自己锁在墓室里,便一直跟在她的身边看着,却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占了某只女鬼的位置。 盛蓁没法挤开关玥,赌气般冷哼了声,趴在司绾的背上像是充当一个真的怨鬼一般。 司绾带着几分无奈地笑了笑,便没有要阻止对方的意思。 这时,司绾像是想起了什么,问一旁的关玥。 “你先前说这座陵墓的规格是怎么回事?” 关玥“害”了一声,开口。 “这不是担心你知道后不好好养病吗?但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好再瞒下去了。” 说到这里,关玥的话音顿了顿,而后带着凝重开口。 “事实上,对于这个规模更像是一个帝王的陵墓,这里的一切虽然有着匪夷所思,但你也看到了,种种机关巧思都是顶级。” 闻言,司绾陷入了沉思,没有注意到身后盛蓁不自然的神情变化。 关玥叹了口气,再次开口。 “我们现在推测是不是将军曾造反过,再没有找到这位将军所有的墓志铭前,我们都不能做到准确的推断。” 司绾点头,眼眸微垂,不知在想什么。 盛蓁伏在司绾的肩头,闷声开口,似带着委屈。 “盛蓁,本宫从未有所欺瞒。” 闻言,司绾愣了一下。 但司绾转念一想,盛蓁也确实没有完整提到过这些事情,只不过是同她提过一句自己是长公主而已。 一切,都是因为她近日来做的那些诡异的梦来做的推断。 对此,司绾开始思考梦境的真实性。 她们从洞口出了墓底,接着便听到了来着上面的混乱。 听到杂乱的声音和尖叫,司绾的神色一冷,和对视一眼后,先关玥一步带着盛蓁出了墓底。 司绾出来的那一刻,阳光不知被什么遮盖,尖锐的嘶鸣几欲让人耳鸣。 她看过去,马不知哪来的野马冲了进来,马蹄高扬,下一秒便可将她踏在脚下。 …… 第39章 今天司教授有更喜欢女鬼一点吗 司绾的耳边响起了旁人震惊担忧的声音,嘶鸣声响彻耳畔,高高扬起的马蹄近在咫尺。 她的神色猛然一凛,随后后撤一步侧过身,这才堪堪躲过来朝她袭来得马蹄。 众人看见司绾没有事,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再次因为那匹马的时刻混乱,嘈杂的人群中,有人焦急得大喊着。 “都自觉躲开哈!死了安了不赔钱。” 那人想要撇清关系的声音竟盖过了马的嘶鸣,也同时让马注意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疯一般朝那边冲过去。 那边原本还在看向的村民当即慌了神,互相推搡着想要逃离,却有不少人被推到在地,骂骂咧咧过后,又想起了跑向这边的马,眼见马越来越近,跌倒在地的人恐惧蔓延后身体像是不受控制般无法起身。 司绾眼眸微眯,淡漠至极的瞳孔深处似闪过一丝骇人的杀意。 她明明从未学过马术,可在看到马的那一刻,就好似有什么根植深处的记忆一闪而过,像是当初在墓底她熟练拿起枪戟挥舞那般。 心底隐隐有种感觉,她会这些,而且她也可以就地杀死它。 司绾还未有动作,便好似被一旁的盛蓁察觉到了意图,原本并不打算插手的她,瞥见了司绾眸底深处的情绪。 盛蓁神色微变,抬手阻止了司绾的动作,司绾疑惑看过去时,便紧接着听到盛蓁开口,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本宫来罢。” 盛蓁的话音落下,不等司绾反应过来,她的身影从司绾的身边掠过,鲜红的衣摆翻飞,轻轻拂过司绾的手背,犹如对她的一种安抚。 司绾眉头轻蹙,看着那道身影,她眼底的担忧不加掩饰,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抓住对方,怕对方因此受伤。 等她伸出的手抓了空,她才有些怔愣,刚才眼底流露的杀意也消失殆尽。 刺破耳膜的哭喊伴随着马尖锐的嘶鸣声,让众人从中缓过神来,恐惧地看向了那匹横冲直撞的疯马,地上的人早已经被吓白了脸,哭声哽咽在了喉咙无法再发出声响来。 “小心。” 司绾开口,但并没有人知道她真正担心的是谁。 她的话音落下时,盛蓁已经干脆利落地翻身跃上了马背,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反而在意识到没有缰绳后,一把抓上鬃毛以此控制住马匹的动作,显得她对此游刃有余。 盛蓁的出手,让即将落在人身上的马蹄生生被调转了方向。 突然的转身,就好似有人坐在马背上控制一般。 然而这一切,都只有司绾一人可以看见。 马背上的人回眸看过来,带着笑意的眸子里好似盛满星河,璀璨夺目。 遥遥相望的一眼,千山万水都阻挡不了她相她而去。 疯狂乱窜的马匹被控制住,盛蓁骑马而来,司绾看过去,那人的身影此时背着光,远山处洒落的夕阳余晖如为她渡上了光晕,也让人看不真切她的身影,眼里只剩下那抹于风中飘扬的衣裙,鲜艳的让人在也挪不开眼睛。 众人胆战心惊地看着马匹变得温顺,像是被人有意操控一般,走到了司绾的身侧。 “司绾,你没事吧?” 关玥这时已经赶忙从墓底出来,焦急地询问司绾,也没有理会马怎么突然变了性子。 众人也是这时才从刚才的险境中回过神来,担忧地询问着司绾的情况。 司绾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有大碍,冷眼扫过歪七扭八的警戒线,以及现如今被警察们从地上扶起来的捡回一条命的村民,神色淡漠,开口询问。 “这匹马是哪里来的。” 她的眸光清冽,如寒川一般,让人不自觉的心生惧意,看似开口礼貌客气,实则令人不敢直视。 年念让人安抚好受伤的村民后,走过来,神色间也带上了几分严肃,开口有着歉意。 “两位教授抱歉,是我没有安排妥当,万幸没有工作人员受伤。” 司绾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扫过人群,似落在了某一人的身上。 下面的人刚回到地面,不清楚上面的情况,但地面上的人当时也只是看到了这匹马突然冲进来,还没来得及反应,自然也不知道罪魁祸首到底是谁,可先前混乱里那人的喊声他们或多或少都听到了。 “没有人认领,那就牵走吧。”司绾开口。 他们面面相觑,而躲在人群里偷瞄的人似乎被司绾看得心虚,又眼见自己的马要被拉去别处,便只能从被警察拦着的人里面推搡着出来,扯着嗓子叫喊着。 “是俺家的,是俺家买的。 听到声音,众人纷纷朝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那人憋红了一张脸从人群中挤出来,又被年念拦了下来,当即急了,开口道。 “真是俺家的!这可是刚买的,警察也不能抢东西啊!” 年念笑了笑,对她开口。 “我们相信您的话,但因您所造成的损失,也要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听到后,那人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道。 “俺当时可说了不负责的啊,你们可不能讹俺啊。” 关玥原本并不打算和对方掰扯的,但听到对方这么说,当即开口。 “你这人怎么这样?虽然资料没有少,但是伤人事大……” 谈到赔偿,她立马变了脸色,强行开口打断了关玥的话。 “这不是没事吗?!” 见她的态度依旧蛮不讲理,关玥气地还想说什么,但被司绾拦了下来。 盛蓁笑意盈盈,猩红的眼眸却满是冷意,居高临下看着那人,开口。 “当真好不讲理的人,在本宫的地盘上惊扰了本宫竟还这般强词夺理。” “司绾,杀了她。” 一字一句,带着森森诡谲的煞气。 司绾知道盛蓁是在担心,如果自己当时反应慢一点,就不是站在这里说话了。 无奈,司绾只能先微不可查地对对方摇头,示意对方不行。 盛蓁的杀意再怎么重,却也听司绾的话,冷哼后偏过头,手上愤愤扯了一下身下马的鬃毛。 疼痛让马倒退走了几步,一时间让刚才还嚣张的人吓得连连后退,尖声开口。 “畜生,离俺远点!” 这时,这几天一直在这里帮忙的刘遥遥刚忙完,听到这边的动静走过来,皱起了眉头,却在看清那人说谁后,疑惑开口。 “二婶,你怎么在这里?还有这马是怎么回事?” 刘芳不敢直面司绾,却对着刘遥遥翻了个白眼,扯着自己的大嗓门开口。 “还不是家里那个现在还一副死鬼的样子,大师说需要马尿,俺可想着和那个什么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可以包治百病,这不是就费劲找了个老马买了回来……” 刘芳滔滔不绝地吐槽着,几句话里根本没有一句重点,司绾抓取了几个词后,打断了对方还想说下去的话。 “那怎么跑这里来了?” 刘芳被打断后面露不满,可对上司绾的漠然的眼睛后,瞬间闭嘴,再次开口也带上了几分心虚。 “那可不能怪俺,是这马好说歹说就是尿不出来,俺就给它灌水吧,想着到晚上也就出来了,但就俺一个没有看的功夫,那死鬼不知道怎么就爬起来了,手里还拿着刀,看见院子里拴着的马就喊着有鬼,追着马就捅……” 司绾皱起眉头就叫停了对方,转头看向盛蓁身下的马匹,马腹确实有着几处看着像是刀捅出来的伤口,正在往外冒着血。 她的目光顺势往上看去,坐在上面的盛蓁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英姿飒爽的模样让人恍惚,端庄中透出的傲慢只为她添了几分惊艳的颜色。 司绾想了想,在众人的目光下伸手抚上马背,却是在扶盛蓁下马。 盛蓁是一只女鬼,自然能飘下来,可她仍旧顺着司绾的动作下马,身姿和曾经一般无二,明媚而张扬。 等盛蓁在自己身边站定,司绾这才抬眼看向人群里躲着的马半仙,看出这就是当初那个假道士后,淡声开口。 “有病还是需要去医院。” 刘芳没有听出来司绾明里暗里的讽刺,只是连连点头,还想开口抱怨,便听到司绾再次开口。 “既然没事了,那大家收拾收拾先回去吧。” 那边眼见没有戏可看,村民们也就一哄而散回家了。 刘芳跑过来费劲地把那匹马拉走,刘遥遥站在一旁想了想,还是上去开口隐晦地劝着她。 “二婶,二叔这个样子,也不是找偏方能好的。” 刘芳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开口。 “这可不是什么偏方,可灵的很呐,说了你也不懂。” 没有跟着村民一起离开的马半仙,当即跑过来没好气地开口埋怨。 “你这女娃娃可好不懂事,你这可是诽谤神明。” 刘遥遥还想说什么,但被司绾上前拦了下来,对她微微摇头,小声开口。 “算了。” 宋妍这时已经收拾好东西走过来,到刘遥遥身边后蹙眉开口。 “他们不会听的,就算你说好心也没有用。” 半仙的名头早已经存在多年,哪怕是年年派人来进行普法,也远远没有一句洗脑来得快。 对此,他们哪怕有心,但也无能为力。 司绾的目光落在了刚才还带着嚣张的马半仙身上,却见对方同样探究地看着自己,许是还未进入天黑,周围人多,竟然让他胆子也大了些。 而后,司绾才发现对方看得并不是她,反倒更像是在观察她身边的盛蓁。 见状,司绾也没有思索对方能否看见盛蓁,下意识地便上前一步拦在了盛蓁的身前,冷声开口。 “还有事吗?” 马半仙嘿嘿笑了两声,神神秘秘的开口。 “你们,是挖出来了什么吧?” 关玥冷笑了声,没好气地开口。 “怎么你个骗子想要文物啊?小心送你坐几年牢。” 马半仙不怀好意地看向司绾,道。 “我说的可不是这个。” 他断定了这里人多有警察在场,司绾不会动手,便越发嚣张,然而,他却小看了司绾身边的盛蓁是否会顾忌这些。 …… 第40章 今天女鬼吓到人了吗 阴风肆虐席卷而来,枝叶簌簌作响犹如鬼魅的哀嚎,让人听得胆战心惊。 天际压下的黑云遮蔽了最后的夕阳余晖,让整个世界都如陷入了灰暗一般。 鲜红如血的衣袂翻飞,似盛开的牡丹,华贵却带着让人无法忽略的肆意张扬,深藏的戾气只为不吓到身旁那人。 然而,见此种种异常却让穿着道袍的马半仙瞬间激动起来,喃喃自语。 “果然,果然……成仙有望啊……” 他的话没有说完,便不知被什么未知的东西掀翻,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摔倒在地。 看见他的动作,关玥便觉得头皮发麻,手肘捅了捅司绾,小声道。 “这怕不是个精神病吧?我就知道学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迟早会疯。” 司绾看着那个怪异的行为,眉头微蹙,开口。 “别理他了,天色也不早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她说的话并不是单单对关玥说的,还有一旁的盛蓁。 司绾的手不着痕迹地抓住了盛蓁的手腕,动作轻的如同对她的安抚。 盛蓁反握着了司绾的手,头枕在司绾的肩膀上,委屈巴巴的模样让人心下一软。 司绾带着盛蓁离开,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对宋妍开口。 “把视频发过来,关教授那边也发一份。” 宋妍点头,应了声后边拿着手机摆弄。 谈到这个,关玥也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看司绾便要离开,急忙开口拦下她。 “司绾,等会儿我过去找你,有件东西要给你。” 司绾没有注意到关玥神情里闪烁的怪异,开口。 “太晚了,明日吧。” 但是她没有想到,她的话却让关玥更是着急。 “不行,必须今晚。” 闻言,司绾的脚步一顿,微蹙着眉头,看着她焦急的神色,疑惑道。 “是有什么急事吗?还是东西很重要吗?” 关玥无法确定她们已经离开了墓底,那个跟着司绾的鬼还在不在,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点头。 “对,很重要。” 司绾思索了片刻,而后道。 “那还是我洗过后去找你吧。” 关玥果断摇头,顾不上额头冒出的冷汗,笑道。 “不用了,你今天太累了,就不麻烦你了。” 听关玥这么说,司绾也不好再勉强对方,只能点头道。 “行,记得十点前过来。” 关玥又笑了笑,推着她往前走,道。 “知道你十点要休息,你就放心等着我过去吧。” 盛蓁把玩着司绾的发丝,微垂着眼眸,开口似有意无意般,带着几分试探。 “你们的关系很好吗?” 莫名的,司绾听出了几分别扭。 不自觉的,司绾的唇微勾,小声开口。 “是同事。” 说着,她好似想起了盛蓁这个古代鬼应该听不懂这个词,便斟酌了片刻,再次开口,用了一个大概的她可以听懂的词。 “同僚。” 听到不是幕僚,盛蓁“嗯”了声后,便也没有再计较下去。 等司绾走远了,关玥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听到一旁疯疯癫癫的马半仙开口。 “你是不是也发现它了?” 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关玥被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一步,沉下脸来。 “胡说八道什么?!” 马半仙啧啧两声,有一下没*一下得抚着自己特意留出的山羊须,自以为有着一身仙风道骨,却没有考虑过自己长得贼眉鼠眼,让他看起来像是电视剧里常见的阴险小人。 宋妍这边刚把视频发出去,便听到了关玥这边的动静,和刘遥遥对视一眼后,一人向着关玥那边去,一人去另一边找了年念。 “关教授,你理他干嘛?”宋妍警惕地看了看马半仙,生怕这人精神真有问题。 关玥皱起眉头,道。 “鬼知道他神神叨叨什么。” 说完,关玥便也催促宋妍一起离开。 万幸,那个马半仙许是知道自己吃亏,没有跟上来,但是却在她们的身后大喊。 “逃避是没有用的!厉鬼出世,你的朋友也会命藏在此!” 听到后,关玥的脚步顿了顿,思索着那人话里的意思,但被宋妍的一句话打断了思绪。 “这人真当是在演鬼片吗?” 听到“鬼”字,关玥的神色变了变,开口。 “快走吧。” 后面的大喊的动静小了下去,变得谄媚。 “警官,警官,我说得都是真的,真的有鬼!” 年念笑得客气,没有厉害他的风言风语,礼貌开口。 “因为您被举报诈骗,现在需要您跟我们回局里做个笔录。” 听到是来抓自己的,那人脸色顿时一白,扯着笑道。 “不不是,我就做做法,驱驱邪而已,收的钱可是我的辛苦钱。” 年念依旧不理会,再次开口。 “那您就不是诈骗这么简单了,现在我们怀疑你和民间邪教有关联。” 说完,年念示意过后,两个警察不管那人的狡辩,押着走了。 刘遥遥冷哼了声,对那人道。 “去坐牢吧你个骗子。” 洗漱后的司绾坐在电脑前,半支着脑袋,抿了口温水后,目光紧盯着屏幕里的视频的视频画面。 等看到所以光点变得混乱哪里,司绾的神色变得凝重。 她的脑海中闪过了自己当时自言自语的话,眉头微微蹙起。 “她有危险。” 司绾喃喃自语着开口,重复着自己那时候的话。 这个“她”司绾很清楚,是盛蓁。 但这个“危险”,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 直到她看出了那片混乱的光点的实际规律后,她才再次找到了里面那道身影。 只是,那道身影不知身处何处,蜷缩角落,前面站了几个五大三粗陌生的身影。 司绾的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她的脑海中出现了那座鎏金的宫殿上,帝王震怒的声音。 长公主出事,没有陪同的将军,也会被波及。 她想再多想起什么,却在这时,她注意到屏幕里那道身影站了起来,手中是不知夺了谁的剑。 盛蓁走过来时正好看见了这副场景,撇了撇嘴,没好气地开口。 “不知道是谁出卖了本宫的行踪,将本宫置于危险中,这些人也是胆大包天。” 司绾看着屏幕里的画面,那道身影并没有坐以待毙等待救援,沉声开口。 “你学过武?” 那道身影虽然手执着剑,可仔细看去,才能发现她并没有杀人,直逼那些人的手也有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可哪怕当时盛蓁杀了人,司绾也不会觉得她有错。 在当时,盛蓁不过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子,被人绑架的未知恐惧已经占了大半,能冷静下来想办法挣脱绳子夺下一人的武器自保,能完好无埙的逃出去便是最大的万幸。 对于这样的人,她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毕竟,按现在来说,这是拐卖。 古时的律法和现代到底是不一样,盛蓁回宫后,这些人应当已经被处死。 盛蓁听到司绾的话,微微摇头,开口。 “当时是吓唬他们的。” 说到这,盛蓁不知想起了什么,坐到司绾面前的桌子上,遮挡了司绾的视线,微微俯身,动作亲昵,开口。 “但后来就有人专门教了。” 司绾的背靠在椅背上,对上盛蓁的目光,抿直了唇,不知在想什么。 “你没有听。” 盛蓁的眼眸微垂,眼底的情绪闪过一丝落寞,笑了声,开口似毫不在意般。 “想听也听不到了。” 司绾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时,房门被敲响了,传来了关玥的声音。 “司绾。” 听到后,司绾开口。 “等一下。” 司绾起身过去开门时,低声嘱咐了盛蓁一句。 “不要吓人。” 盛蓁笑了笑,目光随着司绾的身影看过去,开口。 “那以后只吓你。” 司绾放在门把手上的手一顿,微微侧眸,余光里看到盛蓁飘了过来。 这时,外面的人显然已经等不及了,着急地推门进来,司绾后退了一步,这才避免了被门砸到脸上。 关玥刚想一鼓作气冲进来,却没有想到迎面对上了司绾淡漠的脸,当即有些尴尬,道。 “你在啊。” 司绾没有过多废话,了当地开口。 “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给我?” 司绾身后的盛蓁听到这个后,也带着几分好奇地瞅过去。 关玥总觉得除了司绾外,还有一道阴森森的目光盯着自己,打了个冷颤后,瞥了一眼没有开的空调,感受到房间了不知名的寒气,心里的想法似乎更加肯定。 看见关玥不知道在发呆看着什么,司绾又叫了对方几声。 刚叫了两声,关玥便猛然回过了神,收起了眼底怪异的神情,一把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司绾,道。 “这个。” 司绾看着纸袋子里和自己先前那副差不多的金丝眼镜,沉默了片刻,过了半晌才开口。 “这个就是重要的东西吗?” 面对司绾的眼神,关玥也有些心虚,硬着头皮道。 “还不是看你这些天不习惯。” 司绾:…… 盛蓁的目光往纸袋子里看去,好似放下了心,想起了自己的巨额遗传,便带着几分骄傲似地开口。 “本宫可以给你更多。” 司绾叹了口气,对关玥道。 “那还有什么事情要说。” 当时关玥的语气听起来很着急,便让司绾以为是有关这次陵墓的事情,此时也带上了几分认真。 但是关玥犹豫了片刻,最后开口说出的话却让司绾愣了愣。 “司绾,买明天的机票,回去吧。” 关玥的声音带着担忧,劝着司绾。 司绾皱眉,不知道关玥今天发什么疯,问道。 “为什么?” 关玥咬了咬唇,看着司绾,开口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你知道,以你的学识,我不希望你出事,也不想在未来亲手把你送去精神病院。” 40-50 第41章 今天司教授害羞了吗 窗外的微风带来的闷热不敌盛蓁身上的阴寒,都被化为了阵阵带着凉意的风。 盛蓁微蹙起眉头,疑惑着重复关玥话里最后几个字。 “精神病院?那是什么?” 她思索了一会儿,转头问司绾。 “你病了吗?” 说着,盛蓁凑近司绾,手放在司绾的额头,直到确认司绾没有发烧后,松了一口气,而后没好气地看向关玥。 “这人怎么咒你?” 司绾没有时间回答盛蓁的疑问,脚步微微后退,和盛蓁拉开了些许距离。 但她对于关玥突如其来的,没头没尾的话,她皱着眉思索了半晌,才在对方担忧的目光中,知道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想到这,司绾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盛蓁,这个“罪魁祸首”还在担心她是否生病了。 无奈,司绾轻叹了口气,神色恢复如往常一般,开口解释。 “关玥,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虽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我还是希望你要相信科学。” 听到司绾的话,关玥脸上的担忧并未减去半分,开口反问着司绾。 “司绾,现在这些话,你自己还能信吗?你要是还能信,以你的性格,怎么会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听到关玥的话,司绾微垂下的眼睫微颤,她的手也被身后的鬼握住,十指相扣的亲昵,明明带来的温度极为冰冷,她此刻却觉得尤为烫人。 盛蓁似乎是觉得关玥的话有趣,抬手微微掩唇,闷笑了声,听起来极为愉悦。 “司绾,你信吗?” 司绾沉默着,盛蓁的出现,早已经打破了她二十多年来的认知,关玥对听的反问,她自然想要摇头,可她承认之后,所有都无法解释,也难以解释,包括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盛蓁。 想到这些,司绾便觉得自己的头隐隐作痛,抬手揉了揉眉心,斟酌了许久,还是想不出一个可以让关玥信服的回答。 最后,司绾抬眼看向她,只能坦白开口。 “我不信。” 司绾很清楚,关玥的学识和自己不相上下,要想完全瞒过她,除非说得慌天衣无缝。 闻言,关玥的神色猛然一变,接着便听到司绾冷静的继续开口。 “从到这里的第一天,她就出现了。” 关玥皱眉,脑海中仔细回想后,开口。 “那时候,墓穴的位置还没确定。” “但本宫已经被惊扰了,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本宫是鬼,难道就聋了吗?”盛蓁撇了撇了撇嘴后,开口时带着几分恼怒,似乎又想到了吵醒自己的那几人。 周围的阴风阵阵,枝叶簌簌作响的声音在这份莫名安静的气氛中显得格外诡异。 关玥感受到后这阵阴风变强了后,小心翼翼地问司绾。 “它现在在这里吗?” 司绾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头。 关玥微抿了抿唇,她并不是怕鬼,而是怕司绾因此受到伤害。 但关玥看了房间一圈,她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直到看到司绾垂下的那只手虚握着什么,她才好似反应了过来。 她只是爱开司绾玩笑,但此刻也没了这个心思,勉强把自己的目光移开,而后询问。 “那它,是墓里的谁吗?” 然而,关玥没有想到,司绾接下来的回答虽然变得更加坦然,可还是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是墓主人。” 听到“墓主人”这个词,关玥的动作一顿,想起了这些天对墓葬的挖掘,这跟在人家主人面前蹦跶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关玥觉得背后一凉,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在墓穴上拜三炷香。 “那……是千年的厉鬼?” 关玥说着,便想起了自己回来前,那个跟疯子一样的马半仙最后对她说的话。 关玥的话音刚落,自己看不见的鬼就跟要同她开玩笑一般,窗外吹的风声变得如鬼嚎般。 司绾见状,制止了盛蓁的行为,怕关玥又想出什么,便开口解释。 “她是千年的鬼,但不会伤人。” 最后一句像是刻意强调一般,带着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偏心。 虽然司绾说得肯定,但关玥还是有些不放心,道。 “我听遥遥那孩子说,她那二叔疯了,和这个墓主人是不是也有点关系?” 司绾想起了那天看到口吐白沫的人,下意识地先安抚身旁的盛蓁,随后才淡声开口。 “是他拿了她的东西。” 听到后,关玥这才松了口气,道。 “那应该是他罪有应得。” 说着,关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道。 “这么说,墓门是它……墓主人亲自开的吗?” 盛蓁轻呵了声,道。 “若非本宫大发慈悲,你们连墓门都还没进就必死无疑。” 司绾听到盛蓁故意放出的狠话,嘴角噙上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被关玥注意到后,轻咳了声,收敛了刚才不经意露出的笑意,只是手握得更紧了些,对关玥道。 “日后小心些,不要碰坏她的东西,她就不会生气了。” 听司绾这么说,关玥便也以为这是一个大方且善良的鬼了,便也暂时不担心鬼会害司绾这个事了。 关玥放心下来后,高度的紧张松懈了下来,拍了拍胸口,道。 “差点以为你被厉鬼缠上了,我还专门给你找了张黄纸画了个符给你应应急来着。” 司绾蹙眉,抬手扶额后,道。 “这倒也用不着。” 关玥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道。 “不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便不等司绾反应过来,关上了门。 关玥向来如此,司绾也没有在意,刚想转身时,门再次被打开,便看到关玥探出了个头,对她道。 “对了,黄符在眼镜盒子里,是画的有点丑,但大概也没什么用,你就当给那位墓主人拿着玩吧,我们连吃带拿人家东西也怪不好意思的。” 司绾应了声后,回到了电脑前,打开的屏幕上是刚才暂停的视频。 她的手刚想要点下继续,却在瞥见那道身影前隐隐出现的另一道身影时,动作猛然一顿,而后才点下视频,随后视频动了不过几秒,又被司绾点了暂停。 屏幕上的画面在一个刚好的时间里,那两道身影变得明晰。 不自觉的,司绾将自己带入了盛蓁当时的视角。 陌生的环境,衣摆被刮蹭的残破,目光移到了自己手中紧紧握着的剑,锋利的剑刃上,倒映出她抿着唇,装出的一副凶狠的模样,却忽略了自己因为紧张额头冒出的冷汗。 突然,房门被破开,昏暗消失,她的面前落在了一道高瘦的影子。 她抬头,来人携了一身风尘,身影背着光,让她看不真切对方的容貌,还未辨认出来,便先听到那人沉着声音,带着冷冽开口。 “沉救驾来迟,请长公主恕罪。” 一字一句里,似带着几分愧疚。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紧张的神经才松懈下来,起身,却忘了已经麻了的腿,不小心一个趔趄,被身前的人手疾眼快地扶住。 她借着里,撇了下嘴,道。 “本宫以为,你不来了。” “殿下说笑了。”那人已经放开了她,姿态恭敬疏离。 这时,一旁盛蓁的的声音让司绾从自己的思绪里脱离出来。 盛蓁的手捏着关玥传说中要对付她的黄符,看着上面用红笔随意画出的潦草字迹,不仔细看的话和电视里的鬼片的黄符挺像的,只不过这个画出来也是给个心理安慰。 那张薄薄的纸透着光,让人越发觉得是关玥情急之下随便找来糊弄的。 盛蓁嗤笑了一声,道。 “你的那个同僚也知道是在本宫的墓里连吃带拿,就给本宫画这个东西打发,也不会给本宫上供点糕点吃食,好不懂事。” 司绾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对方时,神情突然覆上了一道阴影,接着是盛蓁凑近她时,近在咫尺的脸。 盛蓁笑了声,食指推着金丝眼镜,帮司绾戴好,而后看着司绾的模样,好似极为满意,捧着司绾的脸上上下下地打量,笑道。 “本宫才发现,你真的适合这个,倒是把你那吓人的煞气给掩饰了。” 眼前的容颜清晰可见,比梦里更是明艳动人。 没有度数的镜片后的眼睛微微闪躲着对方的目光,似乎为了更好的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司绾坐在椅子靠后,手抬了抬眼镜。 司绾的眸光淡漠,似乎对什么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如带着刺的,不可靠近的花,但偏偏这样的司绾最是让盛蓁怀念。 盛蓁的脸上带着笑,司绾退一寸,自己便近一寸,直到把对方逼得退无可退,她才开口。 “当年,你就是这样看本宫的。” 气息打在对方的肌肤上,可却暧昧的让人脸红。 司绾偏开自己的脸,微微咬了咬下唇,眼底不知闪过了一丝什么情绪,开口。 “殿下,离得太近了。” 听着司绾疏离的话语,盛蓁好似早已经习惯了,在司绾没有看见的角度,盛蓁白了她一眼,端庄不再,更多的是玩味戏谑,还带着几分委屈。 “本宫每次拉你的手,也没见你拒绝。” 司绾刚想反驳是盛蓁强硬拉的,可又觉得有几次是自己主动的,便觉得有些理亏,便思索着换了个话题。 “刚听你说你想吃东西,是饿了吗?” 鬼自然不会饿,也不需要吃东西,但司绾也没有养过鬼,便总觉得盛蓁这个鬼是不一样的。 盛蓁倒真的被这个转移了注意力,靠近司绾的动作不进不退,依旧惹得眼前人耳垂微红。 司绾看着盛蓁认真想了想,而后听到盛蓁开口。 “那司绾做好就烧给本宫吧。” 带着笑意的声音犹如春风拂面般,让人不忍拒绝,更何况,这时司绾主动提出的,虽然司绾此前并没有说过要自己做。 …… 第42章 今天司绾会听女鬼的话吗 原本到点要睡觉了的司绾,在听到盛蓁过于霸道的话后,无奈走下楼,跟民宿的老板借了厨房。 在借的过程算不上顺利,当时的老板娘看着她的神色古怪,就连司绾说了什么也好像没有听见,直到司绾又礼貌地重复了一遍,老板娘才神情古怪地点头,嘱咐司绾。 “你要快点,我们今晚有仪式要做。” 司绾客气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询问对方所说的仪式到底是什么,开口。 “麻烦了。” 老板娘似乎并不待见她,连忙摆手,小声抱怨道。 “你们这些文化人,整天也不知道搞什么,非得搞出些脏东西让俺们也跟着不得安宁。” 司绾并没有听懂那人最后说的方言,索性也没有理会。 盛蓁虽然也听不懂,却听出来了那人说的话绝不是什么好话。 这里没人看得见盛蓁,那能骂的就只有司绾。 宽大衣袖下的手攥紧,猩红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狠戾,阴冷的狂风从不知名的地方席卷而来,吹落的枯叶如一场凄凉的雨。 诡谲的压迫感即将降下时,一只手抚上了盛蓁的头,摸着她柔顺的长发,开口的语气带上了几分无奈,几分宠溺。 “不生气了,我的南安不生气了。” 闻言,盛蓁的身子猛然一僵,怔愣着转头看向司绾,厨房里蒸腾的雾气氤氲了对方的容颜,但对方嘴角那抹笑意她却是最熟悉的。 那是她,用了数个月,对方的脸上才有了些许笑意。 司绾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对盛蓁称呼的暧昧,只是习惯性的想要把盛蓁哄好。 直到盛蓁盯着她,开口的声音微微颤抖时,她才反应过来。 “你叫我什么?” 司绾猛然间愣住,她不知道自己无意识下对盛蓁的称呼为何如此亲昵,立马想要开口道歉。 但司绾开口还未说出口,唇上便一凉,盛蓁的指尖轻抵她的唇间。 清冷的月色透过玻璃洒落进来,穿透氤氲的热气,落在盛蓁的身上,让那双漂亮勾人的眸子深处好似藏着万千星辰。 盛蓁张口,神色微动,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盛蓁只是微微摇头后,眼中爱意甚藏,开口。 “我不听你的道歉,日后,你便唤我南安吧。” 司绾想开口说这不太好时,似乎是看透了司绾要脸的礼貌,盛蓁抵着司绾唇间的手该为了捂住,微仰着头,再开口时带上了几分高傲,语气更是不容拒绝。 “司绾,你知道的,违抗本宫命令的后果。” 司绾:…… 她神色微动,其实她还真不知道盛蓁一直以来威胁她的后果到底是什么,作为一只鬼,而她作为一个怕过的人,盛蓁如今能做到也不过是天黑关她的灯,扮鬼故意吓唬她。 想到这,司绾忍不住笑出了声,惹得面前的人苍白的脸似乎带上了几分红晕,没好气道。 “南安南安,本宫就要听你叫南安。” 司绾知道,盛蓁的字就是“南安”,在古时,这也算一种关系过密后的亲昵叫法。 所以司绾刚才才有所顾忌,但听着盛蓁不管不顾般霸道的话,让此时的司绾心底仿佛被羽毛轻抚过,留下一阵莫名的痒意,下意识的,她开口顺着对方的话。 “南安。” 声线似高山上的潺潺流水,带着凉意的清透,让那两个字都仿佛变得自然而然。 听到司绾妥协,盛蓁的脸上的红晕仍未消失,只是神色间带上了得意,似乎很喜欢司绾叫自己的小字。 司绾叹了口气,没有再执着纠结这对还是不对,抬手把对方放在自己嘴上的手拿开,而后移开目光,看到烧纸柴火的灶台,这才想起了她们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她想了想,问着一旁的盛蓁。 “那……你饿了吗?” 盛蓁微微抿唇,脸上的红好不容易消下去,撇了撇嘴道。 “饿了。” 她的语气像是在和司绾撒娇一般,和先前那个霸道的盛蓁好似不是一个鬼。 司绾微微勾唇,在盛蓁瞥见又要过来堵住她的嘴前,小声叮嘱了对方一声。 “别闹了。” 盛蓁应了声后,便“安安分分”地不再捣乱。 司绾忙碌的时候,盛蓁也并未嫌弃厨房里的油烟重,只是觉得吐槽过厨房小,被司绾回了句比不上长公主府的厨房后,安静了一会儿。 她一直跟在司绾的身旁,温柔地注视着司绾的一举一动。 “煮面吗?” 盛蓁看着司绾放了把面条下去后,偏头傲娇开口道。 “本宫不想吃。” 闻言,司绾的动作并未停止,微垂的眸子深处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宠溺,缓缓开口。 “那,我替你吃吧。” 盛蓁撇了撇嘴,偏过的头重新看向了司绾,愤愤开口。 “司绾,你好大的胆子,敢饿着本宫。” 盛蓁身为鬼,不会饿,也吃不了东西,自然也闻不到味道,只是想要逗逗司绾。 不知道为什么,司绾总觉得和盛蓁的拌嘴在此刻有种别样的温馨,藏在胸腔下的心脏更是无法抑制的跳动着,让司绾一刻刻意模糊的情感好似清晰了一分。 然而,在意识到这个后,司绾的动作却是一顿,灶台火光明灭间,让她眼底的情绪也变得意味不明。 盛蓁的手在司绾的面前晃了晃,不满道。 “司绾,煮东西不要分神。” 盛蓁的话音落下,司绾也回过了神来,只是看着眼前是盛蓁,眼中神情闪烁。 司绾看着盛蓁披散是长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身后摸向了口袋里一直被她随身携带的那只发簪。 玉簪的质地依旧温润,被她带了许久,好似多了几分温度。 在已经清楚知道这就是梦中那位将军送给盛蓁的信物后,司绾依旧没有还给盛蓁,反而存了私心常常带在身上。 司绾知道这样不对,可她在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私心原来不可控制,唯独对待盛蓁的事,她虽不想承认,但也知道自己很难冷静。 她的手摩挲着玉簪,思绪再次飘远。 司绾想,可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自己也因这跟发簪遭了报应,竟然对盛蓁出现了别样的心思。 这时,厨房外响起了脚步声,一股血锈味飘荡在空气中,原本已经寂静的外面,突然变得喧闹。 闻到血腥气,司绾的眸中闪过凌厉,被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遮掩了大半。 刘遥遥端着一个碗走进来,在看到司绾的那一刻愣了愣,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司教授?” 听到声音的司绾看向刘遥遥,然后刘遥遥就看到了司绾准备盛面的手。 刘遥遥看着司绾氤氲在热气中依旧淡漠的脸,沉默了片刻,而后带着几分疑惑开口。 “您是在做宵夜吗?” 司绾的神情不变,微微点头后,从善如流地开口道。 “嗯,饿了。” 说着,余光便看了看飘到了刘遥遥身边的盛蓁,而后垂眸对着已经盛出来的面条思索怎么让盛蓁吃下去。 这时的盛蓁往刘遥遥手里拿着的碗看了看,把猩红的眼眸映的更红,嘴角勾起的笑意阴寒,目光透过厨房的窗户看向了外面,冷笑道。 “什么畜生血,这也想对付本宫。” 刘遥遥没由来地感受到一股压迫感,让她的端着东西的手抖了抖,疑惑嘀咕着。 那边的司绾听到盛蓁的话后,她的目光从手里的面移开,这才看向刘遥遥手里的东西。 白色的瓷碗外边,是不知道什么的血渐到了上面。 “你拿着的……”司绾蹙着眉开口。 刘遥遥还在思考哪来的风迎面吹来时,听到了司绾的话,这才想起来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急忙开口解释。 “哦哦,这个啊,是我刚来的时候找你们的时候,婶子让我拿进来的多余的黑狗血。” “让你拿进来?” 刘遥遥点头,司绾的眼眸却微微眯起,余光瞥向窗外,外面躲藏的人影顿时被她冷冽的目光吓对一激灵。 司绾想起了自己借厨房时,那位老板娘一副不情愿的表情,可还是借给了她,现在结合刘遥遥拿进来的东西,她也大致猜出了,应该是有人怀疑鬼在她身上,正愁没有机会接近她,这才不情愿地借了地方。 思至此,司绾的眼底不知闪过了什么,眼睛看向盛蓁,带着几分担忧,直到看见盛蓁对着那碗血毫不在意的模样才放下心来,便听到刘遥遥继续开口。 “是因为婶子非说民宿最近闹鬼,就花钱请了马半仙来驱邪,但是你们也看见了,那个骗子今天被警察带走了,本来我也以为办不成了,但是没有想到他们直接用那个骗子说的方法,杀了只黑狗取血到处泼。” 说到最后,刘遥遥的话变得无奈。 听到后,司绾大致也猜出来了现在外面在做什么,也知道了外面嘀嘀咕咕的人大概是在蛐蛐她。 司绾的神色恢复如常,端着的面也被放到了一旁,开口。 “那你是专门过来跟我们说这个事吗?” 刘遥遥摇头,神情带着几分为难,道。 “是因为我听到他们商量着要把黑狗血也泼在了墓地上,我阻止了也没有用,就想过来告诉你们过去看看。” 闻言,司绾的神情带上凝重,冷冷开口。 “真是胡闹。” 光是这个闹鬼的便没有任何依据,更何况平时盛蓁一直跟在她的身边,也从不主动引起一些奇怪的动静。 但这么肯定是在她所住的民宿闹鬼,还要故意指引别人到古墓上泼血,怎么看都像是针对她,那就只能是有人故意而为。 这般想着,司绾眸子深处寒意更甚,脑海中闪过了今天马半仙盯着盛蓁时的诡异行为。 …… 第43章 今天女鬼生气了吗 种种意外,让司绾意识到了今天晚上是注定睡不了觉了。 等司绾带着人到古墓挖掘的地方时,那里已经被围满了人,月光惨淡,篝火的焦炭味伴随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不顾劝阻的村民们不仅让警察们为难,也增加了考古人员的工作量。 关玥大半夜被薅起来,本就不满,此时看着陵墓上面围着的人不知道哪里搞来的火堆,大晚上看着像极了在进行某种邪教活动。 她看了看那边,带着几分嫌弃地踢了踢地上沾血的泥土,皱着眉没好气地开口。 “这是在做什么?他们手里泼的是什么,怎么腥气这么重?” 跟来的刘遥遥在一旁小声地开口,回答了关玥的问题。 “黑狗血。” 听到后的关玥困意全无,眉头狠狠皱着,抱着手白了一眼那边疯狂的人撒血的人,讽刺开口道。 “这是跟哪个电视剧鬼片学来的,真有鬼他们也看不见。” 说着,关玥看了看司绾,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低声对司绾问道。 “那个什么,墓主人没事吧?” 司绾把目光从那些人的身上收回,淡声开口。 “她很好。” 司绾说完,盛蓁的手便又握上了司绾的手,自然而然的亲昵已经让司绾彻底忘了挣开。 “应该是那个半仙让他们搞的,虽然现在估计还没从局子里出来,但前不久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闹鬼,最后逐渐传成了鬼是墓里出来的。” 关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有意无意地瞥怕眼司绾,小声道。 “那确实是。” 司眉头微蹙,不知在想什么,问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传的?” 这个问题刘遥遥也没有刻意留意过,被司绾这么一问,她当即回忆起来,而后犹豫着开口。 “好像是从司教授您上次从我家离开后的一天里,村里突然就传的沸沸扬扬……” 说到这里时,刘遥遥似乎想起了什么,再次开口。 “我每次从村里出来到这边,撞见了好几次那个骗子在不同的人家里举行驱邪仪式,隐约听见那个骗子在谈论墓里的事情。” 听到刘遥遥的话,司绾已经可以确定,马半仙在故意引导村民,让村民误会,从而让她身边的盛蓁不受控制,把盛蓁从她的身边逼走。 宋妍皱着眉,问道。 “教授,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么多人,就算是按聚众闹事抓了,他们也不会引以为戒,反而会更加猖狂。 司绾思索了片刻,而后冷静下来,漠然看着他们,冷冷开口。 “不就是泼泼血吗?让他们泼,只要不偷溜进墓里就行。” 盛蓁飘在司绾的身边,抱着手,神色淡漠地看着那些举止诡异的村民,开口道。 “地面上的事本宫管不着,墓里的事本宫才做决断。” 说到最后,声线变得冷戾,寒风凛冽,火星子飘荡在半空后熄灭。 司绾在一旁,听出了盛蓁话里的意思,有些诧异地看了看盛蓁,而后眸底一寒,对着刚走过来的还未开口的年念沉声开口。 “有人下去了。” 年念看到司绾冷厉的神情时顿了顿,而后才蹙着眉疑惑开口。 “司教授,什么人下去了哪里?” 司绾的唇角抿直,目光看向了唯一下墓的洞口,冷声道。 “墓里。” 听到司绾的话,其他人脸上闪过诧异,宋妍犹豫着道。 “不能吧,他们胆子真的这么大吗?” 年念却在听到后,神色变得凝重,道。 “这个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如今还是半夜,他们又故意到这边闹,我们带来的人手也没有那么多。” 简而言之,他们也有可能没有注意到。 年念看向司绾,疑惑道。 “可司教授是怎么这么断定的?” 司绾没法解释自己身边有一只女鬼的事,这时的关玥看出了司绾的为难,上前推着年念催促道。 “这你就别管了,司绾自然有自己的办法知道,你再不让那些人离开,我们可不能保证那个私自下墓的人是死是活。” 年念的脸色微变,道。 “你*们要在这么晚下去?” “墓里本来就是黑的,白天晚上都一个样,害,这你就别管了。” 年念思索了许久,而后道。 “但我必须保证你们的安全。” 司绾转头看向宋妍,道。 “快准备好东西,人手不用太多,我们几个就够了。” 宋妍应下后,便和刘遥遥去准备东西了。 然而,对于司绾的决定,盛蓁并不乐意。 “司绾,一个贪婪的人值得你救吗?” 司绾的眼眸微敛,眼中情绪不明,道。 “南安,说实话我并没有救人的心,只是不想你的东西被别人擅自破坏。” 司绾算不上什么圣人,救人这种事本来就不是该她来的,更何况下去的人不言而喻盯上的是盛蓁的陪葬。 她们这些考古人,最是厌恶这样的人。 听到司绾的回答,盛蓁才稍稍满意,可还是冷着眸子,神情高傲着道。 “本宫可以帮你,但你必须答应在出来后和本宫去一个地方,无论千年过去在与不在。” “什么地方?”司绾问道。 可无论什么地方,历经千年之久,哪怕还存在于世间,也早已经或多或少发生了变化。 可这话是从盛蓁的口中说出的,不免让司绾心下微动。 自从盛蓁来到她的身边,盛蓁所表象出的样子,像是一个无欲无求的鬼,唯一的念想也只是那位将军。 所以,盛蓁所说的地方,极有可能与那位将军有所关联。 想到这,司绾的手微微攥紧,掌心的疼痛让他暂且忽略了钝痛的心脏,再看向盛蓁时,眸中泛起的波澜依旧有着连它自己都看不透的情绪。 司绾知道,她可以不答应盛蓁,可这样,她们进入墓里,也极为有可能永远找不到人。 “寺庙,那里有本宫藏着的东西。” 什么东西值得一位什么都不缺的长公主去藏? 司绾看着她,最后还是扯出了一抹笑意,道。 “好。” 她话音落下,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袭来,一道人影来到她的身边,被她偏身躲过。 “躲什么啊?这不是看你神神叨叨,好心给你驱驱邪。” 司绾冰冷的目光顺着那人看到了地上的血迹,抬手按住了将要发狂地盛蓁,开口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让向这边靠近的任听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你们都听了那个什么半仙的话,想用这些办法驱邪,但你们连鬼影都没有见到,就断定有鬼从墓里出来,聚集在这里大肆点燃火堆构成故意纵火,还到处泼血的行为在法律上损害了公民人身安全,是要坐牢的。” 村民们听着司绾说了一堆,虽然都听不懂,但是听懂了最后一句,让他们这些手里还拿着血准备泼的人面面相觑。 “我们看见了,就在你身边!”有人神色愤怒地指着司绾道。 司绾的神色依旧不变,指着她的那人不知为何感到心虚,气势也弱了下去。 “我希望你们相信科学,但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说鬼在我身边,指出来她在那,不然我必定按故意污蔑指控你。” 他们这些人大多是听说,听得最多的也是从马半仙嘴里说出的话,真正的鬼他们根本没有一个人见过。 他们开始犹豫,可还是有人硬着头皮继续指向司绾。 “不就在……” 那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突然感受到脸上一片黏糊,惊呼道。 “你做什么?!” 往他脸上糊血的人神色惊恐,开口的声音却极为阴森可怖。 “不是在找我吗?” 看到他诡异的行为,其他在他身边的人立马散到一旁,恐惧尖叫地把手里剩下的血泼向他。 “鬼附身在他身上了!” 那人无法控制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上被泼满鲜血,浓浓的血腥气让他有些崩溃。 司绾的余光看了看身边的盛蓁,盛蓁对她笑了笑,好似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关玥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怕司绾一个人吃亏,立马又把年念拉了回来,瞪了眼他们,随后看了看晕倒在地上被泼了满身血的人,抓着年念的手紧了紧,而后愤愤开口道。 “你们互相泼血我们管不着,但你们做的这些已经妨害到我们的工作,就是在妨碍国家。” “胡说八道!” 他们绕过了地上躺着的人,有人嘴硬着,反驳道。 “俺们给你们驱邪都是好心,怎么连这个都有错吗?” 面对他们地厚颜无耻,关玥气得肺疼,指着他们道。 “但凡你们多看点科学电视,还至于这么封建迷信?!还把人泼成这样。” 司绾拦下关玥,眸底深处带着无尽寒意,面对数十人气势丝毫不弱,有理有据的开口道。 “我们不知道你们手里的东西是否携带病毒,完全可以状告你们故意伤害。” 说着,司绾抬了抬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镜带着无尽的寒意,无意间流露的压迫感让人心悸。 司绾的目光不紧不慢地扫过他们,开口。 “你们先前对我的污蔑现在看来我也没有理由放过你们。” 年念在一旁笑得温和,说出的话配上她那一身衣服,让人顿时丢掉了手里的东西。 “故意伤害啊,妨碍国家公务啊,诽谤他人,这些加起来罪可有点大,但各位请放心,我们警方作为公平正义的代表,必定不会漏抓在场进行这场组织的每一个人。” 听到年念的话,村民们的手抖了抖,想要辩解,可刚才的事实又证明了司绾身边没有鬼,这让他们理亏的不知道说什么,便想着打感情牌。 “这里有鬼,你们作为警察不应该先保护俺们吗?” 司绾声线冷淡,反问他们。 “什么鬼?” 没有想到司绾不认,他们当即指着地上躺着的人。 “你们刚刚不是亲眼看见了吗?” 关玥冷笑了声,道。 “你们可真是无理取闹,泼了别人一身血,还污蔑人家是鬼。” 他们面面相觑着,小声讨论着地上那人突然发疯病的概率。 关玥这才走到司绾的身边,侧身小声开口。 “刚才我和年警官过去洞口看过了,那里确实出现了人为破坏的痕迹,只是还不能确定是否真的有人下去了。” “不论怎么样,我们都要下去看看。”司绾道。 为了避免有人故意毁坏带着文物,对于司绾的话关玥是赞同的。 关玥朝年念点了点头后,年念继续笑着开口。 “现在我们可以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就在刚才,我们发现有人私自下了古墓,你们只要告诉我们是谁,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 第44章 今天司教授会死吗 面对年念问出的问题,村民们面面相觑着,周围再次吵闹起来。 “啥子?” “就那鬼地方,俺们怎么可能下去?” 见没人承认,年念也有些为难,毕竟他们并不清楚这个村子里的人,也没办法在短时间里排除出来到底是谁私自下里墓。 盛蓁撇了撇嘴,在司绾的耳边带着几分不悦地开口。 “是个很讨厌的人。” 听到盛蓁这么说,司绾也清楚了那人应该是盛蓁见过的,当即把这些天里见过的人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司绾的目光冷冽,扫过众人,似乎想要从中找出那个让盛蓁如此厌恶的人。 众人接触到司绾看过来的目光,没由来的胆寒后,吵闹的声音也小了下去,接着便听到司绾冷冷开口。 “那是谁带你们来的?” 作为一切源头的马半仙还在警局里,暂时没有办法出来作案,而能聚集这些人的必然是在他们当中有一定话语权的人。 “对对,我们倒要看看是哪个,让他出来。”关玥愤愤开口。 被问到这个,村民们这次倒是可以回答出来了,前面的人回过头叫着某人。 “老金,金老哥……” 他们接连叫了几声,然而他们口中的人都没有出来,也没有看到刘金的身影,便有人抱怨起来。 “怎么回事,刘金那货去哪了?” “合着这货把我们大半夜把我们叫过来,自己先跑了。” 听着再次陷入吵闹的人群,司绾几人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刘金是谁?”司绾神色冷静,开口问道。 现如今,她们只能确定这个所谓的刘金不在这里,而费尽心思半夜聚集这些人来这里分散警方的视线,那这人便不可能是临阵脱逃,十有八九人已经在墓里了。 想到这,刘遥遥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开口回答了司绾的话。 “就是那晚到我家前,在这片地里遇到的金叔。” 盛蓁冷哼了声,血色的眸子往洞口那边睨了眼,深处闪过一抹嫌恶,靠在司绾的肩膀上,似乎又想起了那天发生的事,冷笑道。 “这样的人,真该千刀万剐,真讨厌你们现在的法律,畏畏缩缩的。” 盛蓁的话音落下,阴风再一次扫过,让众人再一次慌张起来,生怕鬼再一次出现,纷纷把各自身边的警察挤的险些摔倒。 司绾无奈地叹了口气,安抚般看着盛蓁,这才让盛蓁的气稍稍消了下去。 关玥皱着眉,暗骂了声后,对司绾道。 “司绾,你认识这人吗?” 司绾抿了抿唇,冷声道。 “见过,不认识。” 关玥对司绾的回答倒也见怪不怪了,只是觉得这次提及的这个人真该死,也怨不得司绾用这语气,而后她便看向了刘遥遥。 刘遥遥会意后,走到关玥的身边,小声开口提醒。 “关教授,那天你也见过的,金叔他带头说我们破坏农作物的。” 关玥知道是哪个后,嗤笑了声,没好气地开口。 “怎么又是那个傻……” 关玥的话没有说完,便被刘遥遥和宋妍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关教授,别彪脏话,注意一下形象。”宋妍有些无奈地笑道。 关玥这才想起这里还有其他人,扒拉开她们的手,尴尬地咳了两声,开口转移话题。 “既然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下去把人抓出来吧。” 说着,关玥看到夜幕上的月亮,便觉得一阵烦躁,忍不住开口吐槽。 “那个家伙名字有个金,还真掉钱眼里去了,这都贪到文物上了,还真是不要命,还害得我们连夜加班。” 司绾没有发表其他看法,对宋妍和刘遥遥叮嘱道。 “我们两个下去就行了,你们在上面和警方他们守着,盯着,别让他们再捣乱。” 她特别强调了后面两句,目光有意无意看了眼还围在那边的村民,地上的血锈味还未散去,让人心烦意乱。 关玥低头摆弄着身上的装备,头也不抬的朝年念开口。 “那什么年警官,麻烦你们疏散一下人,可别再让其他人靠近这里,免得我们又要加班。” 年念看了看此时站在洞口前的两人,思索了片刻后,礼貌地开口和宋妍要了一份装备后,对那边两人道。 “两位教授放心吧,已经安排好了,不会再出问题了。” 许是因为天黑了睡不了觉出现了些许脾气,关玥小小哼了声,埋怨道。 “说得挺好,上次也是这么说的,现在人都下去了,连带着我们也要大晚上下去揪人。” “两位教授放心,这一次我们找到人后会进行罪责,也好让其他人引以为戒。” 年念的声音不大,却很有威慑力,刚好让那边先前闹事的村民听见。 关玥刚弄好,抬头便看见年念手里拿着的东西,疑惑道。 “你拿着我们的东西做什么?你难道也想下去?” 司绾闻言后,便也抬眸看了过来,眉头微蹙,道。 “年警官,我们去就好了。” 对于司绾明确的拒绝,年念却依旧笑得温和,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毕竟这次不是考古,是揪人,本来也是我的工作,也怕你们控制不住,还是我跟你们下去吧。” 听着她有理有据的话,关玥还是立马连连摆手,道。 “不了不了,年警官可能不知道,司绾年年拿散打冠军。” 言外之意她们可以控制住那人,毕竟关玥顾及到司绾身边还跟着个墓主人,太多人怕被发现异常,最坏的结果就是认为司绾疯了,给人拉到精神病院去。 年念笑了声,夸赞着司绾。 “有所耳闻,司教授很厉害。” 就在关玥以为年念已经放弃了要跟下去的念头,想要松一口气时,却没有想到年念继续开口。 “但我还是希望跟着,下面的东西都是国家的文物,万一那人有所损坏,我们也好拿到证据给他判刑,而且这人都无赖到这种程度怕,万一讹上你们,我身上的录像也能保证你们的清白。” 听到录像,关玥更是不能让年念跟着,但她还没开口,就听到司绾客气开口道。 “那麻烦年警官了。” 关玥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司绾,司绾却对着她微不可查得摇了摇头。 无奈,在司绾的点头同意下,年念最后还是跟着她们下了唯一通向墓里的洞口。 等几人在漆黑的墓底站定后,年念刚想找手电,关玥便看到了周围的蜡烛即将被点燃,对于这种怪象,她还是觉得背后一凉,可反应过来后,立即抬手阻止了年念的动作。 “用不着这个。” 年念还在疑惑时,墓室甬道旁的第一盏烛火被点燃,紧接着是一盏盏亮起,暖黄的光晕将甬道照得通明。 突如其来的光让年念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皱起眉道。 “这是怎么回事?” 关玥笑了声,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胡说八道。 “都不让你来了,你还非要来,这你都不懂,这可是古人的智慧。” 司绾看了一眼在前面点灯的盛蓁,收回目光后并没有反驳关玥的话,只是“嗯”了一声,承认了这个事。 因为是她们两个人认证的事情,年念也没有再怀疑下去,笑道。 “古人确实比我们想象中厉害,才跟着两位教授一会儿,便见识到了。” 但自认为是唯二知道真相的关玥在司绾的耳边,小声感叹开口。 “人家对你是真好。” 只要司绾下墓,司绾需要走过的地方便不会有一处是黑的,反倒是旁人下来,几个手电的光都不能完全照亮整个墓室,这怎么看,都像是墓主人对司绾的偏爱。 司绾自然早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可直到现在,她也无法说通盛蓁为何独独在千年后醒来,见到她的第一眼便对她不一样。 这时,年念眯起眼睛往远处看了看,指向前面隐隐约约的影子问道。 “那是什么?是兵马俑吗?” “这里我们都来了几回了,哪有什么兵马俑?” 关玥说着,目光顺着年念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这不是我们找到的那条甬道。” 司绾沉声开口,在看清几乎和之前那条几乎一般无二的甬道,再次开口。 “也不是我第一次进来的地方。” 听到司绾的话,关玥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焦急开口道。 “怎么这就换了一条路?墓主……” 关玥没有说到最后,意识到什么后,立马闭嘴。 年念听到她们的话,却并不紧张,反倒有着浓厚的兴趣,道。 “古人的智慧果然不容小觑。” 随后她把脚底不小心踩到的黄纸拿起来,盯着看了片刻,对她们再次开口。 “但至少我们知道下来的人走的也是这条路。” 司绾和关玥神情却有些紧张,盯着远处被烛光投到四周墙壁上形似人形的影子。 盛蓁在这时回到了司绾的身边,周围骤降的温度,年念在感叹墓底的温度低,关玥却知道那个跟着司绾的墓主人回来了,自觉地拉着年念让开了点,免得妨碍这一人一鬼。 司绾的目光跟随着盛蓁,盛蓁的身影飘在司绾的眼前,冰冷的手捧着司绾的脸,烛光照映下的眼睫轻颤,让人无法分辨她眼底深处的情绪。 “司绾,这里是死路,我原并不打算让你来走的。” 司绾的神色微变,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而后一本正经地开口。 “我们有义务对墓葬的每个地方进行挖掘,无论是否危险。” 听到司绾的话,关玥在愣了愣后,反应过来司绾是在回答墓主人的话,为了不让年念起疑,立马附和开口。 “对对,这是我们的工作。” 年念没有多想,笑了两声,道。 “两位教授尽职尽责,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对于年念的提议,关玥还有些犹豫时,司绾已经先一步走了过去,后来的两人也只能跟上来。 司绾的手被盛蓁牵着,盛蓁在她的耳边轻生安抚着。 “没事的司绾,这里没有活人。” 不知为何,听着盛蓁的话,司绾不自觉地笑了笑,直到走近了那些东西后,她的笑意才收敛起来。 关玥看清后,才松了一口气,道。 “差点以为尸体诈尸了,还好只是一堆骨头。” 甬道的两旁,一具具白骨不知被什么支撑起来,身披甲胄,残破的痕迹上沾染的似乎是早已经干枯的血迹,在阴森的甬道里更是诡谲可怖。 关玥说着,拍了拍年念的肩膀,佯装出一副严肃的模样警告。 “你也小心点,这里一看就是个机关重重的地方,最好什么都不用碰。” 她说完,转头刚想叫司绾继续往前走,却看到司绾的脸色苍白的可怕。 司绾眉头紧蹙,目光触及白骨上的甲胄,耳畔边突然响起了呐喊厮杀声,硝烟战火在恍惚中好似近在眼前,鼻端不断萦绕着的是腥臭难闻的血腥味。 她的身子无力般半倚靠在一旁的墙壁,模糊的眼前出现了盛蓁焦急担忧的身影。 伸出的手想要抓住对方,然而一支利箭,几把利刃穿透了她的身体,无尽的痛楚蔓延至四肢百骸,她听到盛蓁后悔抽泣的声音。 “司绾,对不起……” …… 第45章 今天有说对不起吗 剧痛从腹部和胸腔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司绾的身子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越发苍白的脸色却好似让她紧蹙的眉头如凝了层霜,更是冷厉的让人不敢靠近。 司绾的手紧捂着胸口,那里好似有着温热粘腻的液体从指缝涌出,让她痛苦不堪。 “将军!” 士兵慌慌张张的声音,以及漫天卷过的黄沙让司绾从痛楚中睁开了眼睛。 眼前出现的士兵身上穿着的甲胄,和古墓里甬道边上的白骨士兵穿得一般无二。 司绾的目光盯着他们身上的甲胄思索着,忘却了刚才的痛楚。 正在她发愣间,几滴血水滴落她的脚边,一道人影着急忙慌地从她身边跑过,那人手上端着的一盆血水吸引了司绾的目光,浸在血水里的棉布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尽管那是一盆被稀释过后的血水,但司绾也知道,那样的出血量,在医学并不发达的古代,流血的这人,几乎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面前的营帐里传出,可即使已经这样了,那人好似也依旧带着隐忍,像是生怕被谁知道一般。 咳嗽的声音好不容易停止后,里面再次传出了一道暗哑的声音。 “把南……殿下送走了吗?” “回禀将军……” 下属迟疑着开口,被那双冷冽的眸子睨了眼后,赶忙低头想要回答,这时,另外一道让司绾无比熟悉的声音落入了她的耳畔。 “你们将军在哪?司绾……司纨在哪?!” 盛蓁的语气焦急,根本不理会一路上朝自己行礼的士兵,只是着急地找到了将军的营帐,想要进去,却被守在外面的士兵拦了下来。 “长公主殿下您不能进去……” “为什么?!”盛蓁沉下脸来,开口质问。 眼见他们对自己闪躲的神情,盛蓁的脸色越发难看,再次开口,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大胆!本宫千金之躯,再敢拦本宫的路,本宫定要治你们的罪,让本宫进去,本宫要见她!” 盛蓁盛气凌人,可司绾在一旁,却比旁人观察的更是仔细,对方如今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出现了关心则乱的迹象。 司绾打量着如今的盛蓁,和上一次梦境里看到的并无多大的区别,唯独…… 她的目光停留在了盛蓁的发髻间,那只细长精致的白玉簪绾起三千青丝,更衬的其莹白通透。 面对盛蓁的威胁,守在营帐的士兵面面相觑着,又碍于盛蓁的身份尊贵不敢下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营帐里的人开口了,声线清冽,好似刚才把自己咳的半死的不是她一般。 “罢了,让她进来吧。” 里面的将军已经发话了,士兵也不敢不从。 在被放行的一瞬间,盛蓁便立马走了进去,脚步凌乱,一把抓住即将和自己擦肩而过的军医,神色担忧地开口。 “她怎么样了?” 女军医被盛蓁的动作吓得抖了抖,眼睛看了看已经端坐起来的将军,却被那人瞥了一眼,里面的警告更是让她胆寒。 见人不回答,盛蓁抓着对方的手力道更重了些,皱着眉道。 “你说啊,她到底怎么了?” 女军医这才反应过来,想要给盛蓁行礼,可自己的手臂还被盛蓁抓在手里,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后,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回答了盛蓁的问题。 “回禀长公主殿下,司将军并无大碍。” “南安,听到了吗?我真的没事。”端坐的那人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开口时极力把喉头的腥甜压下去,装出了一副和往常一般无二的模样。 但她话音落下,却被盛蓁瞪了一眼,气急败坏得开口。 “当真以为本宫眼睛瞎了,耳朵聋了吗?!” 将军被质问得怔愣了片刻,喉头的腥甜再次涌上来,无法克制的咳嗽让她端坐挺直的背弯曲,可她仍旧想要克制住微微颤抖的肩膀。 见状,盛蓁立马甩开了军医的手,赶忙坐到了对方的身边,然而看着这样的对方,一时间手足无措的不知该怎么办。 “司绾,司绾……” 盛蓁慌乱着,却不敢轻易触碰对方,怕自己的加重对方的伤势。 “你愣住做什么啊?!快就她啊!”她焦急地朝女军医开口。 然而,这时对方却抓着了盛蓁的手腕,许是因为身体虚弱,抓得也不似曾经那般有力。 意识到这个后,盛蓁强忍着自己的眼泪,神色祈求,开口道。 “听话好吗司绾?军医不行我就带你回去,御医一定有办法的。” 但对方却是对着女军医摆了摆手,让女军医下去后,这才看向盛蓁,眼里带着少有的温柔,开口却和曾经一般冷厉。 “南安,临阵脱逃是杀头的死罪。” 闻言,盛蓁一直强忍的眼泪犹如决堤了般,温热的泪水滴落那人的手背,哽咽开口。 “司绾,没有什么比你活着重要。” 站在一旁的司绾,听着盛蓁哽咽的声音,比心疼更多的是对她口中名字的疑惑。 绾和纨发音有所相似,可今日里,司绾在这次梦里听到多次盛蓁称呼这位将军用的是“司绾”。 这不得不让她陷入沉思,一个被她刻埋藏的想法隐隐显露出来。 可还不等司绾思索出来,那位将军便用极近温和的声音对盛蓁开口。 “我的南安金枝玉叶,是我的私心让你跟来了这尸痕遍野的边疆,让你多受惊吓,我很是愧疚,如今大战在即,我会派人把你送回京中……” 话还未说完,便被盛蓁红着眼眶瞪着,打断了她的话。 “你现在还想着赶我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敢走?” 见盛蓁不松口,将军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对方拥入自己的怀中。 由于顾忌对方身上有伤,盛蓁一动也不敢动,只能任由对方抱着自己。 盛蓁的鼻端萦绕着的,是对方身上的血腥混杂着药草的味道,算不上好闻,可却让盛蓁的心如刀绞般传来阵阵剧痛。 突然,盛蓁感觉自己的脖颈一阵刺痛,而后自己的眼前便黑了下去,失去意识前,模模糊糊的听到对方带着歉意对她开口。 “南安,对不起。” 看着相拥的两人,司绾的心底五味杂陈,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而后自己的目光便从她们的身上移开,转而观察起了营帐内部。 被放置在一旁甲胄吸引了司绾的注意力,折射着冷光的甲胄,后面的一抹披红,却让她的脑海中闪过了墓葬里,她进入了第一个墓室,上面的壁画里,描绘的便是着一抹披红。 想到这,司绾愣了愣,再次看向抱着盛蓁的那人,心底出现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那人并不知道司绾的存在,只是微垂着眸子,看着怀中昏迷过去的盛蓁,神情有着不舍,指尖轻抚过盛蓁的脸,而后落在那发间的簪子上,摩挲了片刻,不知想起了什么。 “我就知道,是我耽误了你。” 她开口,毫不留情地指责着自己。 可最后还是强撑着起身,抱起盛蓁,一步步往外走,哪怕身负重伤,抱着盛蓁的动作也也就小心温柔,走的每一步也稳稳当当。 那人把盛蓁放进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上,最后再看了一眼盛蓁,一瞬间,好似明白了自己年少时,为何也会被用其他理由离开。 送盛蓁离开的马车逐渐远去,那人才敢露出几分疲惫,盯着马车离开的方向看了许久,就像是曾经年少时执着的想要回去一般。 司绾的耳旁被震耳欲聋的喊叫声填满,恍惚一瞬,刀光剑影出现在她面前,残肢断臂,血流成河,硝烟战火,一切令她恶心崩溃的东西让她无法忽略。 这些,让她常年的噩梦变成清晰的画面出现,宛若炼狱般的地方,那人身后的一抹披红在猎猎风中,飘荡的弧度和壁画上的一般无二。 脚下的血水尸骨被野草掩盖,战火的残酷让这片土地怎么掩盖,都如有成千上万的冤魂聚集般,哀嚎着重复一次次生前的战争。 盛蓁憔悴的身影与司绾擦肩而过,不知被身边绊倒在地,看到脚下的可怖地尸骨,多日以来挤压的情绪一下子崩溃,往日的一切优雅端庄在此刻化为虚影。 她哭的撕心裂肺,却并不是在尸骨吓到。 司绾看着她无助地在地上不知道在找什么,一身狼狈让人心疼,想要扶对方起来,可自己的手穿过对方身体分那一刻,她才想起来,这不过是一个对她来说陌生的梦境。 盛蓁的指尖沾满泥沙,可她毫不在意,口中喃喃自语着。 “是我,是我来晚了……” 盛蓁抬眼,眸子深处带着无尽的恨意,让她此刻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为什么让你嫁你,却还是不愿意放过你!” 司绾对上了盛蓁的目光,虽然知道盛蓁恨着的不是自己,却还是因为这样的对方愣神了片刻。 耳畔边又传来了一道缥缈的声音,让她从身处的梦境猛然惊醒过来。 “司绾,司绾,是不是这些太恐怖了,我立马让它们离开好吗?你不要吓我。” 司绾逐渐回神,眼前便出现了盛蓁担忧害怕的脸,下意识的,她扯了个笑来,习惯性地想要开口安慰对方。 “我没事。” 听到司绾的话,关玥和年念这才松了一口气。 关玥扶着司绾坐下,蹙眉道。 “你刚才吓死我们了,差点以为你要死在这里了。” …… 第46章 今天也要说谢谢 司绾缓了半晌,思绪才逐渐从那个梦境中真正脱离出来。 她抬眸,目光再看到这些白骨身上穿着梦境里士兵所穿着的一般无二的甲胄,心底莫名的思绪万千,又一次恍惚。 司绾垂下的手攥紧,可掌心如冰块般的寒意让她反应过来,她的手里是盛蓁的手,似生怕自己的动作伤到了对方,立马松开了自己的手, 盛蓁在察觉到司绾松手的那一刻,焦急地反握住了司绾的手,她守在司绾身边,生怕司绾再一次晕倒,刚想劝司绾离开这里时,却听到司绾对她开口。 “谢谢。” 司绾说完,自己先愣了愣,眼眸微垂,她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道谢,只是突然觉得,盛蓁所做的一切值得她这一句。 关玥却不明所以,道。 “谢什么?我们都多少年交情了,还能不管你吗?” 司绾没有心思和关玥解释,反而再次开口道了次谢。 听着司绾接连的两句,关玥皱起眉头,道。 “你怎么突然这么客气?” 司绾叹了口气,有意无意地看着盛蓁,而后淡声道。 “没事,继续往前走吧。” 说着,司绾的手拉着盛蓁,早已经适应了对方冰冷的体温,她的手也握得更紧了些。 盛蓁的目光从司绾拉着自己的手逐渐落在了她的背影上,司绾的第一句道谢,只有她知道,那是和她说的。 司绾谢她什么? 谢她收集了战场上死去人的尸骨,却偏偏没有找到自己所爱之人的尸骨吗? 盛蓁眼眸微垂,遮掩了底下的情绪,有着让人心疼的落寞。 关玥看着司绾在前面走的飞快,立马招呼着在一旁想要观察白骨士兵的年念跟上去。 “司绾,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话音未落,最后的声音便被凄厉的惨叫声盖过。 回音响彻甬道,让听到的几人停下脚步,皱起了眉。 几人互相看了看,年念神色沉了下去,开口。 “前面的人八成是出事了。” 关玥撇了撇嘴,嘲讽着开口。 “还不是贪财的代价,贪到死人身上。” 司绾看了看前面,依旧没有半分人影,声线冷淡,开口却毫不留情。 “就算死了,也要把尸体拖出去给法医鉴定,免得赖上我们。” 司绾说完后,并没有理会另外几人的神情,径自拉着盛蓁便继续往前走。 年念也只是在旁人的口中听说过司绾,此时听到司绾的这番话,眼底闪过些许不敢置信。 关玥看见年念又不走了,有些不耐烦地推着对方,不满道。 “唉,你怎么老要我催才走,别老跟个好奇宝宝似的,看司绾做什么?害,她就那样,再找不到人,我也要骂人了。” 司绾走在前面,身后突然出现了除关玥和年念的脚步声外窸窸窣窣的响动。 不*知为何,司绾在这时感受到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浸着凉意,却没有丝毫恶意。 这是一座古墓,虽然是盛蓁的墓,可是她并不清楚这里是不是只有盛蓁一只鬼。 意识到这个后,司绾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脚步一顿,偏身往后看了过来。 她的身后,是赶上来的关玥和年念,此外,还有面对着她的,无数双燃着幽幽鬼火的眼睛。 甲胄盔甲下的森森白骨不知何时转了方向,从司绾的视角看过去,头骨原本漆黑的眼眶中,燃起了道道幽幽泛绿的鬼火,似是它们的眼睛般,盯着司绾,让人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可又似在看一个久违的故人般的怀念。 关玥见司绾停下,有些疑惑,而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被接下来的场面吓得心脏骤停了一瞬,整个人一下子扒拉在了年念身上,指着白骨兵的手微微颤抖,道。 “它们怎么转过来了?是……鬼吗?” 关玥最后看向司绾,直到看到司绾淡漠的脸,这才感到一丝安心。 司绾的情绪稍稍平复,回过神后,平静地开口胡说八道。 “是古人新研究出来的蜡烛。” 关玥听到司绾的话后,对它们的恐惧瞬间抛之脑后。 她是最清楚司绾刚才的话完全是胡说八道的人,可身边无处不在的森森寒意,让她最后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道。 “嗯,你说的对。” 年念倒是见多了尸体骨头,对这些并不害怕,听到两人认证这是一种蜡烛,便有些兴奇,想要靠近一点看看,无奈身上挂了个关玥。 关玥见年念要靠近那些白骨,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拖着对方头也不回地离开,还佯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看什么看?快点找到人出去。” 关玥走的一往无前,丝毫没有想起来后面还有一个司绾。 司绾将自己的目光从白骨兵的身上收回,转身离开时,被注视着的感觉没有减少半分,反而更加强烈,没由来的悲伤漫上心口,让她有些不舒服。 “将军。” “司绾。” 两道不同的声音让司绾的脚步再次停下,除盛蓁外的那个声音嘶哑,又似千人万人唤出的一句,让人心神震颤。 司绾的身子没由来的僵了僵,呼啸的寒风刺骨,刮得肌肤生疼,梦境里边疆的苦寒风霜再次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有些僵硬地转过身,面对的虽然不是梦境里万人敬仰的场景,可那一具具森森白骨比梦境里的场景更是让人震撼。 愣神之际,手上被盛蓁强行塞了什么东西。 司绾怔愣着低垂下眸子看去,是盛蓁给她的三炷香。 不知道哪里来的香早已经被点燃,向上飘起的烟犹如三道半透明的纱,她的鼻端萦绕着并不难闻的气味,让她莫名地触动。 盛蓁眸中时常带着的笑意被沉默代替,悲凉的扫过一具具白骨,沉吟片刻后,开口。 “他们也许久未见你了,你便用如今的模样,再看看吧。” 盛蓁说完,手抚上了司绾的背,不重的力道压下了司绾的背,让她好似恭恭敬敬地往下拜了拜。 司绾不明所以,可还是顺着盛蓁的动作,脊背再弯了些。 盛蓁的手上拿着和司绾一样的三炷香,弯下了身子,姿态却依旧有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端庄,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回荡着,让人心神恍惚。 “你们的将军回来了,一切安好,众位将士可安然离去。” 司绾闻言,神色微动,想要反驳,可余光在看向盛蓁的那一刻,却什么也说出来。 似乎是知道司绾的想法,盛蓁微微偏头,对她一笑,开口的语气带着肯定。 “司绾,他们怎会认不出来?” 跟随将军征战沙场多年,他们不可能认错人。 司绾沉默了片刻后,最后还是闭了嘴。 哪怕盛蓁口中另有其人,只要盛蓁愿意,她现在扮演那人也没有关系。 盛蓁的话音落下的片刻后,凌厉的阴风不知从何处袭来,让她们手中的香燃的更快了些,就好像是在附和着盛蓁的话。 这时,关玥的尖叫传来,司绾变了脸色,急忙拉过盛蓁,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但远去的司绾没有看到,后面的白骨在甲胄里散架,散了一地骸骨,一双双眼眶里的鬼火消逝,眼眶再复空洞。 索性,关玥和年念两人没有走远,司绾很快便找到了她们。 关玥趴在地上,一手紧紧抓着年念的手腕,两人不知在看什么。 司绾走近后,听到了关玥害怕的喃喃自语。 “怎么走到这里路就断了?司绾呢?她不是在我们前面走着吗,难道掉下去了……” 越说,关玥越发觉得司绾就是掉下去了,抓着一旁年念的手更是用力,让年念想要解释也插不上嘴。 司绾走到了关玥身边,微微俯身想下看去,疑惑开口。 “谁掉下去了?” 关玥紧皱着眉,回答道。 “司绾啊,年念你也别光看了,快想办法。” 说着,关玥才发觉这个声音听得耳熟,转头看过来发现司绾好端端地站在自己身边时,顿时吓得往年念那边挪了挪,指着司绾道。 “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下面吗?” 闻言,司绾眉头轻挑,而后随便想了个解释开口。 “刚才你们走太快了,我在后面被绊了一下。” 听到司绾的话,关玥这才松了口气,而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 “我还以为你被鬼推下去了。” 说着,回头瞪了一眼年念,埋怨道。 “司绾都落下了你也不提醒我,就光在一边看我笑话吗?” 面对关玥的质问,年念默默摸了摸自己被对方抓出印子的手腕,有些无奈。 盛蓁却有些不满,飘到关玥身边,哼了声,道。 “谁给你的胆子污蔑本宫,本宫可不像你们的画本子那样杀妻证道。” 听到盛蓁的话,司绾猛然咳了咳,两人看过来时,她马上偏开头,旁人也没有看到她微微泛红的耳垂。 盛蓁不用睡觉,司绾曾怕对方晚上无聊,也为了防止盛蓁心血来潮关灯吓人,自己戴耳塞,给盛蓁放电视剧,还给盛蓁说这是现在的话本。 司绾都不知道,盛蓁晚上到底背着她看了什么。 司绾稍稍冷静下来后,和几人再次看向了漆黑的崖底,而后沉声开口。 “这里也只有这一条路,我们暂时只能确定刚才的惨叫来自下面,不清楚下面的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年念拿着手电往下照了照,停留在从中间断裂的绳梯,和崖壁上到羽箭,道。 “刚才我就发现了那条绳梯,按新旧程度,不像是墓里的,应该是进来的人带来的。” 她说着,手电的光移到了一旁,照着崖壁上只有一脚宽可以绕着走下去的路,再次冷静开口分析。 “那人不敢冒险走那边,却没有想到从这里下去也有机关。” 能准备这些东西,下来的人也应该是早有准备。 “还有其他路吗?” 司绾开口问道,却是问的盛蓁。 关玥以为司绾在问她们,便摇头,道。 “暂时应该是只有那条了。” 盛蓁思索了片刻,而后在什么地方摸索着什么,道。 “这里本宫也不熟悉,但机关应该还是有的,至于有没有其他路,本宫再找找吧。” 她虽这般说着,手看似毫无目的摸索着,但却精准地碰到了几个地方,下一可,机关的响动让她们脚下的地微微颤抖。 几人一下子神情紧绷起来,关玥惊恐开口。 “我记得我们什么都没有碰啊。” 关玥的话音刚落,崖底再次传来了凄厉的惨叫,盛蓁却仍旧背对着她们,喃喃自语着又精准碰了几个机关。 司绾看着盛蓁的东西,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后,也只是微微抿唇,没有要阻止对方动作的打算。 下面的惨叫声弱了下去,关玥这才把捂住耳朵的手放下,后怕般拍了拍胸口,道。 “还好机关不在我们这里。” 盛蓁的动作停了下来,回头对司绾笑了一下,有着和那张苍白的脸完全不同的明媚,好似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但司绾却知道,盛蓁是故意的,并不是只有下面有机关,而是触发的全部是下面的机关。 盛蓁眨了眨眼,带着几分无辜,开口。 “这里应该是没有其他路了,如果你们想要知道下面人的死活的话,本宫就纡尊降贵一回,去给你们先瞧瞧。” 听到盛蓁的话,司绾下意识的是摇头拒绝。 盛蓁笑了声,飘到了司绾的身边,安抚般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司绾也没有意识到她们如今的暧昧。 “放心吧,你们加起来还没本宫死的久。” 司绾还没反应过来时,盛蓁的身影边在崖底的黑暗中消失。 看到盛蓁不见了,司绾立马着急地拿过年念手里的手电,四处照着,似乎想到找到盛蓁的身影。 “你在找什么?”关玥疑惑。 司绾的动作一顿,始终没有找到盛蓁的她,眼底不知闪过了什么,到底没有坦白自己在找鬼。 …… 第47章 今天司教授说看到女鬼的心上人了吗 等几人小心得顺着崖壁走到底下时,周围的烛火也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在下一刻照亮了崖底,让他们看清了地上蜿蜒的血迹和凌乱的箭矢, 血迹拖的很长,仿佛是被什么人不顾死活拖到别处,看得人触目惊心。 关玥皱起眉,担忧道。 “我们不会真要拖尸体回去吧?这不得做噩梦吗?” 年念蹲下身子,查看了地上的血迹和散落的东西,而后调侃般对关玥道。 “关教授不是更应该看过更多的死人吗?” 关玥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 “看得多也是它们有研究价值,这新死了人除了能给法医解剖,对我们学术没有任何价值。” 司绾制止了两人的接下来的话,道。 “还是先找到人要紧。” 说着,她的余光瞥到地上散落的黄纸,上面画着红色的字符,看得她有些刺眼。 下意识的,她抬脚踩下去,脚尖碾皱后再碾碎。 看见黄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后,司绾才稍稍放心。 她们刚要往前走,这时,虚弱的呢喃声传来,显得诡异可怖。 年念沉下脸后上前一步,拦在了两人面前,神情严肃地叮嘱道。 “两位教授小心点。” 司绾紧蹙着眉,目光瞥见远处而来的一抹身影,飘荡的鲜红衣摆莫名地让她安下心来,一步越过年念,向着那道身影走过去。 年念见状,皱起眉道。 “司教授……” 年念伸出的手没有抓到司绾,反而被关玥抱在了怀里,而后便听到关玥指着地上攀爬着向她们这边来的血人,恐惧被兴奋盖过。 “那什么电影里的,对,血尸,哦对,你们要拖回去研究吗?我也想看看。” 关玥的兴致勃勃年念有些无奈,看了看地上爬行过来的血人,对关玥道。 “恐怕不行,法医也不能解剖活人。” 听到那人还活着,关玥比以为看到“血尸”还怕的抱得更紧了些。 “还不如死了算了。” 走过去的司绾没有注意脚下,一脚踩到了艰难爬行的那人手上,下一刻骨头断裂的“咔嚓”声让人头皮发麻。 司绾的目光始终落在那抹穿着红衣的身影上,踩过去时,头也不回地开口。 “抱歉。” 地上的人气若游丝,根本没有办法对此破头大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司绾走到一处停了下来。 一道身影猛然扑进了司绾的怀中,眼中玩味的笑意尽数收敛,开口的语气委屈的让人心疼。 “司绾,那个老道士欺负本宫。” 听到盛蓁的话,司绾的眸底闪过一丝晦暗,深藏的杀意显露,无意识散发出的压迫感让人胆寒,被金丝眼镜掩饰出的书卷气被战场上的杀伐气代替。 司绾没有再理会是否会被人看见,伸手回抱住了对方,感受到对方寒冷的气息,她才放下心来,开口安抚着对方。 “南安不怕,我在这里。” 盛蓁的眼底不知闪过了什么,脑袋深埋在司绾的肩膀上,闷声“嗯”了声。 “谁欺负你?”司绾轻声轻语地开口,仿佛怕吓到对方一般。 盛蓁撇了撇嘴,不悦开口。 “老道士,过来。” 最后两个字并不是对司绾说的,命令的语气过后,只见盛蓁动了动手,好似在扯着什么。 下一秒,重物拖行在地上的声音传来,引得司绾看过去。 地上的人身上被绑了绳索,另一端被盛蓁握在手里,强行拖过来后,那人佝偻着身子微微颤抖跪在她们的面前,花白的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沾染着不知是谁的血迹。 两人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人,细细打量了片刻后,那人突然抬起头来,额头上贴得歪歪扭扭的黄符遮住了他半张脸,露出的另外半张脸上闪烁着兴奋和激动,看得人心理不舒服。 “它……它……” 苍老的声音语无伦次,浑浊的眼珠子紧紧盯着被司绾抱着的盛蓁,癫狂得可怕。 “求您把她卖给我吧……” 听到他的话,司绾的神色一寒,见那人伸出了染血的双手想要靠近,当即抬脚踹了下去。 毫不留情的力道,把那人踹出半米多。 剧痛侵袭而来,可那老道还是紧紧盯着两人,眼里的疯狂仿佛把盛蓁当做了囊中之物。 “求您,我快死了,只有千年的鬼才能助我成仙,享无尽寿命。” “封建迷信。”司绾冷冷开口,手却把司绾抱地更紧了些。 那边处理好血人的关玥和年念走了过来,关玥疑惑开口。 “司绾,你在跟谁说话?” 说完,关玥才走进看到地上的疯癫的老道,便带着不满道。 “怎么还有一个?当真是在众目睽睽下就想盗墓犯罪啊,别以为你老就能避免法律责任。” 年念冷静地蹲下身检查了老道,老道的身上也有不少箭矢射穿的伤口,相比于刘金那个血人好上一些,但因为身体年老虚弱,现在这副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怕是撑不到带出古墓送往医院。 检查完后的年念皱眉简单的判断了片刻,抬手揭下了老道额头上不知名的黄纸,上面的抽象的画技显然和先前看到的黄符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这是什么?画的这么丑应该和先前那些不是一个人画的。” 司绾和关玥看过去,黄纸上熟悉的画很是显然,司绾没有回答,反而看向了作为罪魁祸首的盛蓁。 关玥却在看到后,快步走过去,一把把黄纸从年念的手里抢了过来,脸上泛着红晕,带着几分尴尬开口。 “丑什么丑,我随便画的,又不是给你看的。” 那是先前关玥给司绾送新的金丝眼镜时,顺带塞在袋子里的依葫芦画瓢的黄纸,却正好顺手被盛蓁拿来贴老道脑门上。 听到关玥的话,不等关玥把东西藏起来,年念便若有所思地开口。 “你的东西怎么在这里?” 被年念这么一问,关玥的动作一僵,看向了司绾那边。 司绾走过来,开口替关玥转移了话题。 “还是先把这两个人带出去要紧,再晚一会儿,可就不是送医院,是送法医那了。” 无奈,分事情的轻重缓急,年念也不好再纠结那张黄纸的事情。 几人忙活了一晚上,才把私自下墓的人拖了出来,只是那老道本就快不行了,一路上疯疯癫癫地开口胡言乱语了几句便因失血过多昏死了过去,出来送医院的路上身体便彻底凉透了。 后来,因为晚上的意外,让司绾和关玥商讨过后,给所有人放了一整天的假期休息。 司绾睡不着,便坐在电脑前翻看着盛蓁墓中现挖掘出来的东西,每看一样,便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盛蓁有些心疼司绾没有好好睡觉,飘到了司绾的面前,遮挡了电脑的屏幕,伸手捧着司绾的脸,蹙眉道。 “休息,你太累了,怎么还是不让人省心?” 盛蓁的关心似曾相识,司绾总觉得自己曾也被对方这般关心过。 回过神后的司绾微微摇头,道。 “我还不困。” 司绾是人,盛蓁最讨厌司绾这个不把自己当人的样子。 不知想到了什么,盛蓁的眸子深处闪过不悦,俯身凑近面前的人。 冰冷的气息靠近,眼前放大的脸美得让人呼吸一滞,更舍不得挪开自己的眼睛,好似自己的眼中只装得下对方一般。 想到这个,司绾的脸微微发烫,想要偏开头不让对方发觉,却发现对方捧着自己的手越发用力,让她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不等司绾回过神来,唇上覆上了一片微凉的柔软,对方身上的冰冷抑制不住司绾越来越发烫的脸。 司绾的理智知道这是不对的,可很快便被低垂着眸的目光看到身子一僵,将她的理智击溃,让她甘愿沉沦其中,如深陷的泥沼般无法反抗。 窗外微风吹得枝叶簌簌作响,把司绾的思绪扰得更乱了些。 司绾坐在椅子上有些如坐针毡,垂着眸子不敢看盛蓁,也不敢去理会对方把玩着自己的一缕发丝。 过了半晌,司绾脸上的红晕褪去了几分,可沉默许久,开口的话却让盛蓁的动作一顿。 “这是不对的。” 司绾的思绪已经冷静了下来,便越想越不对。 且不说盛蓁是个女鬼,更何况盛蓁有着喜欢的人,那人死了千年,和她一个名字,但怎么都不是她。 盛蓁眼眸微眯,无意间流露的姿态如一个看着蝼蚁的帝王,让人不敢拒绝。 “什么是不对的?”盛蓁耐心地开口问她。 司绾思索着,极力去忽略唇上残留的触感,道。 “你有喜欢的人了,不能随便亲我。” 她说得理智,却依旧不敢看盛蓁。 盛蓁盯着司绾看了片刻,不知在透过这张脸看着谁,后叹了口气,冷哼了声,把玩发丝的手指转而轻轻戳着司绾的心口。 “你现在要当负心人吗?” 听到盛蓁的话,司绾有些不明所以,好似并不能想通盛蓁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看到了。”司绾开口。 “什么?”盛蓁道。 司绾微微抿唇,而后抬眸对上盛蓁的眸子,眼底泛起波澜,开口时感到喉头干涩难受。 “你喜欢的人,我梦里看见了。” …… 第48章 今天女鬼也要哄司教授睡觉吗 听到司绾的话,盛蓁的手停留在司绾的身上,隔着布料感受到胸腔底下剧烈跳动的心脏,也让司绾觉得有些痒。 微凉的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盛蓁披散的青丝拂过司绾的脖颈,金丝眼镜后深棕的眸子闪过一丝晦暗。 她们之间的气氛不知凝滞了多久,司绾只觉得漫长无比,看着面前的容颜,那张脸上的身色虽没有多大的变化,可司绾已经察觉出了盛蓁已经生气了。 盛蓁突然嘲讽般嗤笑了声,将那张本就好看的脸衬的更是明艳无双。 听到盛蓁的笑声,司绾身子莫名僵了僵。 “司绾。” 盛蓁开口唤着眼前的人,语气依旧温柔,眸子里的情绪难辨。 司绾应了声后,便听到盛蓁再次开口,却带着几分讥讽,也有着几分气急败坏。 “什么在梦里!你是不是从未见过梦里人的容貌?” 闻言,司绾忽略盛蓁眼底的情绪,有些诧异,蹙眉道。 “你知道我梦里的事情?” 盛蓁在此刻沉默了下来,冷哼了声,有些怒极反笑了,偏头闹脾气般赌气开口。 “因为你傻。” 司绾沉思了片刻,并没有在意盛蓁骂她的话,只是叹了口气后,看对方还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也不敢再提及这个事,开口换了个话题。 “你说要去寺庙,是想要去哪一个?” 先前下去的时候,司绾答应了盛蓁,自己就算现在不提,往后盛蓁也一定会缠着她说这个事。 想起盛蓁是为了别人而去,司绾的私心曾无数次想要蒙混过去,但理智还是让她不要食言。 听到这个,盛蓁本不打算理会司绾了的,这时勉强来了些精神,沉吟片刻后,道。 “如果本宫没有记错,应该是寒光寺。” 说着,她又想了想,道。 “不过按你们这么说,千年过去了,朝代更替,本宫也不盼着它还在与不在,只是这个地方必须去。” 说到最后,盛蓁的语气强硬,让人不敢拒绝。 司绾的眼底不知闪过了什么,小声低喃了一句。 “必须是吗?” 司绾的话落入盛蓁的耳中,盛蓁的神情认真,点了点头道继续强调。 “嗯,必须。” 司绾将眼底的黯淡收敛后,因并不了解这些,只能打开了搜索,输入文字后,电脑上的网页还未跳转出来。 她盯着网页上不断转着的圈,瞥了一眼盛蓁,嘴角扯出一丝笑意,问她。 “为什么去哪?你还有心愿未了吗?” 司绾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自己问出来后自己的神情多了几分紧张,她反而宁愿这只是盛蓁的私事,无关其他任何人。 盛蓁不知为何笑了声,一只手轻抚上了司绾的脸,眸子深处仿佛有着什么让人看不懂的情绪翻涌着,而后逐渐变得温柔,道。 “从看见你的那一刻,本宫死前的遗憾便已了。” 所以,盛蓁已经没有遗憾,千年过去,够一个人一个鬼想通很多事情。 没有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话,司绾暗自松了口气,道。 “那为什么还要去?” 盛蓁笑了笑,神情温柔的似春风拂面般,只听到她开口道。 “只是当初藏了点东西,想看看。” 司绾有些迟疑,道。 “太久了,可能……” 话还未说完,便被盛蓁开口打断了,再次强调。 “只是看看。” 盛蓁话音落下时,司绾面前电脑屏幕已经跳转了出来,最上面有着几张图片,她动了动鼠标找了张写着“寒光寺”的图片问盛蓁。 “是这个吗?” 图片的下面有着介绍,那是正好距今一千多年,没有因为朝代更替而破败倒闭的寺庙。 盛蓁的目光看向点开的图片,寺庙的匾额上不知是谁提的字,但盛蓁的注意点很快偏移到了寺庙的一个角落里,眼底泛起一丝波澜,对司绾点了点头肯定道。 “有些变化,但就是这个。” 司绾也没有怀疑盛蓁为什么会这般肯定,她盯着图片看了许久,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明天。” 司绾看向盛蓁,温声开口道。 “明天我会请假。” “嗯,但现在本宫在意的不是这个……” 盛蓁的话音一顿,眸子看了司绾许久,在司绾感到稍稍的不自在时,听到盛蓁笑了声,而后微微抬眸,开口的语气带着命令的意味,不容拒绝。 “司绾,本宫让你去休息,睡不着你也得给本宫躺到明天早上。” 盛蓁的话极为霸道,司绾却只是蹙了蹙眉,似乎习惯的没有要反驳的意思,只是眼里的无奈更甚。 司绾的电脑被盛蓁强行关上,在盛蓁佯装出凶狠的神情盯着下,她不得不躺到了床上。 盛蓁坐在司绾的床边,眸子深处柔和下来,微微垂着,眼里仿佛只装得下司绾一般。 看着盛蓁,司绾的心底莫名触动,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突然席卷而来的困倦让她的眼皮变得异常沉重,眼前的盛蓁的身影变得模糊。 盛蓁的手从司绾的眼睛上拿开,看到司绾已经熟睡,她脸上的笑意才淡了下去,起身行至窗边,目光看着远处不知在想着什么。 美艳的容颜沉下,面无表情的模样让人无端的感受到压迫感,浑身都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在此刻方法后某人有着几分相同的重叠。 她站在窗边,低垂下眸子,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只玉簪,小心的动作好似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猩红的眼眸看着天边的日落等待到第二天的日出,神情逐渐变得落寞,让人心疼。 微光透过玻璃洒落进来,床上的人因生物钟而皱起了眉头。 这时,敲门声传来,司绾的困意在此刻强行消失了大半。 “司教授,你起来了吗?” 听到宋妍的声音,司绾刚想开口回答时,房门“咔嚓”一声被打开了。 等司绾看过去时便看见盛蓁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已经开了的门外是过来找她的宋妍,以及旁边放着的一个差不多一人高的纸箱子。 司绾瞥了一眼宋妍身旁的东西,抬手揉了揉眉心,平复了一下思绪,后淡声开口。 “你进来吧。” 宋妍看见门已经开了,司绾却还在床上时愣了愣,直到听到司绾开口,她才猛然回过神来,但还是有些怀疑地看了看门把手的位置。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宋妍也只能当做是司绾昨天晚上没有关好门,便费劲地把身边的纸箱子搬了进来。 “这是……”司绾迟疑着开口。 宋妍把东西好不容易放了进来,对司绾道。 “司教授,你的快递到了,我顺便帮你拿过来。” 司绾已经起身,听到宋妍的话时怔愣了一下,看着那个箱子,带着几分疑惑开口。 “我的快递?” 见司绾好似并不知情的模样,这个一看就不简单的快递宋妍也害怕拿错了,赶忙又确认了一遍快递单上了电话个姓名,道。 “上面的电话和名字确实是教授你的。” 过了好半晌,司绾这才想起先前借钱给盛蓁买的衣服,此时再看向巨大的快递箱子觉得自己的头隐隐最痛,她的余光瞥了一眼盛蓁,而后走到箱子旁边又确认了一遍单子,叹了口气,道。 “是我的快递,麻烦你送上来了。” 宋妍连忙摆手,道。 “没事没事,司教授你不用客气的,这个看着重,其实挺轻的,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宋妍刚走到门边,司绾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叫住了她。 “你先等一下。” 闻言,宋妍的脚步一顿,转过身疑惑道。 “司教授是还有事吗?” 司绾低头拿着手机点着什么,对宋妍道。 “我这几天有事情要忙,会出去几天,刚给关玥那边发了消息”,但估计这会儿她没有看消息,还要麻烦你顺道过去跟她说一声。” 听到司绾要请假,宋妍蹙了蹙眉,但对于司绾的决定并没有多问的打算。 “好的,我一会儿过关教授那边说一下。” 等宋妍离开后,司绾看着这个巨大的快递盒还是有些头疼。 盛蓁带着好奇凑过来,问司绾。 “这是什么东西要装在盒子里?” 司找着剪刀,开口道。 “是给你买的衣服。” 听到司绾的话,盛蓁飘到了箱子上面坐下,看着司绾找着东西,兴奇般笑道。 “本宫还以为要十天半个月再赶工出来,千年过去了,你们的效率提高了不少。” 司绾的动作一顿,而后也没有否认。 找到剪刀后司绾才顺利拆开了快递箱子,但没有想到里面还有一层被包裹着的箱子,只是里面的箱子更为精致,乍一看极为奢华繁复,但司绾考古了多年,对这些毫无规律的繁复无感。 盛蓁睨了眼,毫不留情地开口。 “杂而乱,美中不足,是你们的工匠不行,还是偷工减料了?” 司绾有些无奈,道。 “现在是没法和你当初相比的。” 盛蓁这时便有些兴致缺缺,把玩着自己的一缕发丝,神情也没有最初的期待了,恹恹道。 “那就是偷工减料了。” 司绾也不好反驳,便当做了默认,低头继续打开箱子。 盛蓁当时看上了应该是条类似晚礼服的裙子,长长的拖摆叠放整齐裙摆占了箱子的大部分地方,灯光的照映下闪着细碎的光,犹如漫天星辰镶嵌其中。 司绾拿出来看了看,思索了片刻,还是把裙子装了回去,又把那个繁复的箱子装进了快递箱里,可抱下楼时多少还是有点显眼,被旁人碰见也只能保持着礼貌回应。 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看着面前橘色的火光,包裹着的快递盒子已经被烧的所剩无几,露出了里面的箱子。 箱子不知用的是什么材质,被火烧后带着刺鼻的气味,让司绾抬手掩住了口鼻,微蹙着眉看着它继续烧下去。 不知烧了多久,期间的司绾在手机上回了关玥几句话,再抬头看去时,面前只剩下一片焦黑。 几十万的东西说烧就烧了,司绾的神情并未有多少变化。 司绾刚想转头询问盛蓁收到衣服没有时,看到了路过的刘遥遥。 她有些尴尬,拿着木棍又戳了几下面前那堆焦炭。 那边的刘遥遥却已经发现了她,带着几分激动开口。 “司教授你怎么在这里?” …… 第49章 今天司教授又在吃自己的醋吗 空气中弥漫着焦炭的气味,带着些许刺鼻,那堆黑乎乎的东西往上飘着烟。 蹲在它面前的人一脸冷漠,抬眸看过来的瞬间甚至能看到一抹戾气,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烧着什么。 刘遥遥刚问出口,便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司绾神色淡定,没有丝毫心虚地抬了抬自己的眼镜,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刘遥遥的话。 司绾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身前已经熄灭的火堆,确定旁人看不出这堆东西原来的样子后,这才满意地扔了手中的木棍,起身拿出纸巾,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上不小心沾染上的灰。 她低垂着眸子,思索了片刻说辞,而后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忽悠人。 “就是一些不用的东西,今天刚好没事,就拿出来烧了。” 听到司绾的说辞,刘遥遥看了看司绾面前那一大堆已经看不出来是什么的东西,想着或许是一些不好公布的或者有问题的资料,也就没有怀疑。 “听说司教授请假要出去。” 司绾要请假这个事倒也没有打算隐瞒,便点头道。 “今天出去,明天早上的机票。” 听到司绾的话,刘遥遥似乎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好心开口提醒道。 “您不常来这边可能不知道,可以出村子的车每天只有一趟,司教授今天就要出去的话,还是需要提前去等着。” 司绾听到*后道了谢,然后带着歉意对刘遥遥开口。 “想麻烦你一点事,我可能来不及收拾这些东西了,想要麻烦你在我离开后把这些东西收拾一下。” 闻言,刘遥遥赶忙开口。 “司教授你放心吧,我来收拾这里就好了,您就快点走吧。” “麻烦你了。”司绾道。 说着,司绾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再次开口。 “我等会把钱发给宋妍,再让她转交……” 听到司绾谈钱,刘遥遥急忙摇头打断了司绾的话。 “不用的,真的不用的,这点小事而已。” 司绾却微微摇头,道。 “你不用不好意思,宋妍帮我做事我也是会给钱的。” 刘遥遥没法拒绝,也只能无奈接受了。 等刘遥遥应下后,司绾的目光下意识想要找寻盛蓁的身影,却在偏头看过去的一刹那间,瞥见了已经换下血衣的盛蓁。 盛蓁似乎不了解现代的衣裙,微微低着头,纤细白皙的手扯着裙摆研究着什么,暗红的丝绒质地,宽大繁复的裙摆将她衬得如夏日里明艳的玫瑰,恰到好处的腰线被衣服展露无疑,披散的长发微扬,漂亮的锁骨也在那青丝下若隐若现。 注意到了司绾的目光,盛蓁抬眸看过来,姿态优雅的好似参加舞会的公主,一瞬间让司绾的呼吸一滞。 换了件衣服,盛蓁一时间没有适应,便提着裙摆走到了司绾的身边,微微咬了咬唇,道。 “不好看的话本宫还是换下来吧。” 虽然是她看上要买的,可这到底是她从未尝试过的风格,司绾的沉默不语让她更是紧张。 刘遥遥看见司绾还在发愣,有些疑惑,道。 “司教授你怎么了?” 司绾这才猛然回过神来,看着盛蓁笑了笑,而后对刘遥遥开口道。 “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的手拉住了盛蓁的手腕离开,待走出一些距离,确定身边没有其他人后,对盛蓁道。 “好看的。” 说着,司绾又思考了片刻,再次开口补充了一句。 “你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听到司绾的话,盛蓁原本纠结的神情在此刻舒展,让她看上去更是美艳无比,让人不自觉的沦陷在那双带着笑意的瞳孔深处。 盛蓁提着裙摆开始欣赏,开口的语气带着几分高傲。 “本宫就知道本宫举世无双。” 这话说得格外自恋,但司绾眼底的笑意却越发宠溺温柔。 盛蓁突然看向了司绾,眉头微微蹙起,目光探究般看着司绾,而后又凑近瞧了瞧。 因为盛蓁的动作,司绾不得不停下脚步,轻声开口道。 “别闹了。” 盛蓁却是没有听到一般,眨了眨眼,道。 “司绾,你变了。” “嗯?” 盛蓁抬手抚上司绾的唇,带着几分感叹道。 “你这张嘴真的会哄人了,是不是背着本宫喜欢上别人了。” 冰凉的食指指腹轻轻摩挲着柔软的唇,盛蓁严肃认真的模样却让司绾莫名红了脸,猛然偏开头,道。 “没有。” 别说喜欢人了,她连个对象都没有。 听到司绾这么回答,盛蓁却还是保持着怀疑的姿态。 无奈,司绾只能叹了口气,再次认真开口。 “真的没有,他们都说我天天板着一张脸很可怕。” 听到司绾这么说,盛蓁嗤笑了声,指尖轻点了点对方的鼻尖,道。 “这也确实,他们发现不了你的好。” 司绾见盛蓁揭过了这个事情,心底不知为何稍稍松了一口气。 前往寒光寺所要带的行李并不多,司绾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拖着一只较小的行李箱出门了。 对此,盛蓁有着深深的怀疑,问道。 “你只带一只箱子吗?” 司绾已经带着盛蓁上了出村的大巴,听到盛蓁的疑问,司绾只是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出村的路很漫长,崎岖不平的山路极为颠簸,司绾因前一天晚上被盛蓁强制睡了觉,导致现在并没有感到任何困意,便在手机上翻专注地看起墓里的现在所能找到的资料。 盛蓁作为一只旁人看不见的鬼,就算跟着司绾上了车也没人发现,只是盛蓁或许新得了一件新衣服欢喜了许久,觉得车里装不下她的大裙摆,便跑到车身上去坐着了,甚至询问过司绾要不要和她一起,但自然被司绾拒绝了。 因为从未见过现代的交通工具,即使这只是一辆大巴,盛蓁也带着兴奋和兴奇。 她们在上飞机后,如何不是司绾特意叮嘱过不要去外面,盛蓁便真的打算再去飞机外面坐着。 盛蓁心心念念要来的寒光寺,在司绾所查到的所有资料里显示,那是一座作为至今保存最完好的寺庙,历经千年,刚好存在于盛蓁的时代。 它坐落于山林之中,从山脚下往上三千多台阶,走完全程才能走到寺庙门前。 但尽管路程遥远,因着它的灵验,网络发达后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以至于每年的节假日慕名而来的游客却始终络绎不绝。 司绾此行虽然并不是人满为患的节假日,可走到山脚下时,专门来此的人也并不少。 司绾抬眸看去,隐没在山林里的阶梯望不到尽头,她叹了口气,手里的登山杖被握地紧了些。 盛蓁飘在她的身边,特有的阴冷让司绾始终感受不到热,她看了看面前人山人海的嘈杂,似乎对这么多人有着不理解。 “这里走的又远又累,为什么还这么多人?” 闻言,司绾眉头微蹙,余光瞥了一眼身边的盛蓁,唇微张着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盛蓁倒没有在意司绾的沉默,径自飘远,让后面的司绾无奈,只能加快了脚步跟上对方。 前面的那抹红影没有再飘着,而是提着裙摆走在了阶梯上,步履欢快,从后面看就像是不谙世事的少女。 突然,盛蓁开口,语调轻快,掩盖了那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你可能不知道,本宫当初来这里,只有本宫一个人一阶阶爬上来。” 司绾的脚步一顿,眉头再次蹙起,注意到了盛蓁话里说的并不是“走”,而是“爬”这个字眼。 作为国家里尊贵无双的长公主,何时不是被人千娇万宠于一身,身边仆役无数,生前的公主府奢华无比,死后的陵墓无人可及。 这样一个人,司绾很难想象,盛蓁会用这般怀念的语气说出这样一个不符合她身份的字眼。 哪怕是需要所谓的虔诚,作为长公主的盛蓁也并不需要做这些。 所以,这无疑是盛蓁心底藏着的那人战死后,盛蓁为那人所做的。 想到这,司绾望着前面的盛蓁,总觉得别扭。 意识到司绾没有跟上来的盛蓁停了下来,回眸看过来,司绾好似猛然撞入了那双眼眸当中,杂乱的人群,在彼此眼里都成了背景。 盛蓁的眼底闪过一抹狡黠,佯装出一副嫌弃的表情,道。 “司绾,怎么才走两步你就累了。” 听到盛蓁的话,司绾的眼底不自觉的流露出无奈,这才再次抬脚向着对方而去,每一步都是在向对方靠近,好似心底的那点别扭早已被她抛之脑后。 因为盛蓁的到来,旁人虽然看不见她,但她所带来的阴寒却让人感到舒适,可又不自觉地让开一条路,导致司绾往上走时就像是一个人一般。 盛蓁陪着司绾往上走,目光看着脚下的石梯,突然开口问司绾。 “你知道它有多少吗?” 司绾不明所以,可想起自己上网时做的攻略里有提到过这个,便在盛蓁的手心用对方那时的文字一笔一划写了下来。 鬼早已没了任何感觉,就连触觉也没有一点,为了辨认,盛蓁的目光只能紧盯着司绾的手,直到司绾最后一笔落下,她才再次展开笑颜,道。 “当时本宫可不知道,是后来……” 盛蓁的话音一顿,再开口时的声线藏着悲凉落寞。 “后来,是我一阶阶数过去,因为每一位术士都在说,只有这样才能替你偿还一点罪孽,让你少受些苦……” 盛蓁的话音逐渐小了下来,说到最后好似自言自语,唯有在她身边的司绾听得真切。 司绾动了动唇,垂眸无声说了几个字。 “不是我。” …… 第50章 今天司教授认出对象了吗 现在的年轻人只拜事业,不求姻缘,所以寒光寺门后最显眼的那颗存在了千年,代表姻缘的古树上所挂的红绳已经陈旧,甚至有些早已经褪了色。 司绾进了庙里参拜,盛蓁却并没有跟着司绾进去,而是停留在了已经不被现在人待见的那颗树下。 树影遮盖的烈日,底下的那抹鲜艳的红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格外显眼,只是旁人都无法看到她的存在。 盛蓁抬手放在额头,微微仰起头来,目光看向了树的最顶上,不知想着什么,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司绾,我把你又找回来了,这一次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她开口,似喃喃自语般带着偏执。 司绾被带进来时,虽然早已经在网上做过攻略,可恍然看到莲花座上端坐着的,头覆轻纱的女神像时仍旧忍不住被震撼的愣了愣。 这座女神像头上所覆盖的轻纱并非真的,而是当时的工匠,不知用了多少年,多少心血,连同神像一同雕琢出来的,也让往后的每一个人都无法真正看清女神像真正的面容,只能感受到那微垂的目光冷意下藏着的悲悯。 网上说着并不是大众所熟知的任何一位神,可到底是谁,历经多年早已经没有人可以给出这个答案了。 里面带着司绾参拜和尚,在司绾跪在蒲团上时偷偷瞄了几眼过来,而后起身不知去了哪里。 过了片刻,司绾已经按照流程参拜完,起身想要出去找盛蓁时,被一道苍老温和的声音叫住了。 “这位施主请留步。” 这一批参拜的人只剩下司绾还没出去,所以在听到后,司绾便疑惑地看了过来,对着叫住她的老住持礼貌开口。 “是还有什么事吗?” 老住持手里捏着一串佛珠,满是沟壑的脸在看清司绾的脸的那一刻,神色好似变了变,捻着手里的佛珠,嘴里小声念着“阿弥陀佛”,而后自言自语般开口。 “太像了……” “像?像谁?” 司绾神色更是疑惑,可想起盛蓁还在外面,便带着几分歉意再次开口。 “抱歉,还有人在等我。” 老住持却示意一旁的和尚去制止了下一批要进来的人,而后脸上的笑意和蔼,开口说出的话却让人头皮发麻。 “施主,等你的怕不是人吧。” 听到后,司绾的脸色微变,可就是她这一刻的沉默,让老住持更确认了什么一般。 “施主如果不介意的话,可否同老衲移步神像后面?” 司绾有些不明所以,眼中闪过警惕,可开口还是带着客气疏离。 “请问神像后面是什么?” 她不会因为对方是和尚而放松警惕,毕竟犯罪并不分人。 老住持没有在意司绾眼中的警惕,只是微微一笑,,而后开口。 “有您的画像。” 闻言,司绾猛然怔愣了片刻,皱着眉头。 “我的画像?我从前从未来过这里。” 对于对方的话,司绾没有全信,但也有几分好奇。 老住持却仍旧笑着,不慌不忙地开口。 “您从前的确没有来过,可有一人,她却替你来过这里。” 司绾眉头紧锁,道。 “我也并无对象。” 老住持微微摇头,否定了司绾的话,道。 “不,施主你往后再多想想,您便能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一个人。” 司绾只觉得对方的话莫名其妙,可自己的余光瞥向了那座垂眸俯视的女神像,轻纱下的面容若隐若现,她总觉得有些眼熟。 “施主,因着曾有位尊贵之人立下规矩,老衲不便拿出画像,所以只能请您同老衲一同前往。” 司绾的手握了握登山杖,思索了片刻,这才点头开口。 “请带路吧。” 听司绾答应了,老住持带着司绾前往了神像的背后。 绕过神像,司绾才知道神像的背后还有一间隐蔽的房间。 推门进来,幽幽檀香袭来,让人不自觉地放松,可下一刻司绾看到的一幕让她手里的登山杖一下子掉落在地。 房间不大,一眼便可看清房间里的所有摆设。 可就是这样一个房间,里面却被人恭恭敬敬用香烛供奉着,而那被供奉着的…… 是一副画像…… 只是画像上的人,有着和司绾一般无二的容貌。 在司绾愣神间,老住持供奉画像的供台上拿下了什么,而后来到司绾的面前,将其递给了司绾。 司绾正要伸手接过时,老住持却开口。 “施主,在此之前,老衲有一个问题需要您回答,您才能拿到这个盒子。” 司绾的目光从画像上移开,道。 “您问吧。” “您是否时常做噩梦,还很怕鬼?” 闻言,司绾沉默了片刻,而后还是点了点头。 见司绾承认,老住持再次念叨了几句“阿弥陀佛”。 等司绾从老住持的手里接过那个小木匣子后,问道。 “请问里面是什么?” 老住持笑了笑,道。 “这我们可不知道,还还有您亲自打开。” 司绾没有得到答案,目光只能看向木匣子。 手里的木匣子用着金丝楠木,雕刻的花纹极为精美,又不失俏皮,像是古时少女所喜爱的物件。 鬼使神差的,司绾打开了匣子。 匣子小巧,能放在里面的东西必然也不大,可司绾却没有想到里面是一只香囊。 香囊被司绾拿在手里,淡淡的幽香让她莫名感到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司绾的脸色变了变,捏着香囊的手也紧了紧。 古时女子赠香囊,是对一人表示喜欢,更何况上面有着特殊意义的锈样。 司绾缓过神后,把香囊放回了匣子,斟酌着开口。 “想要冒昧问一下,这里是谁建的?” 老住持看了看画像,而后回答了司绾的话。 “老衲也是听以前的住持口口相传的话,千年前,一位身份极为尊贵的人来到寒光寺,一步一扣跪完了三千阶梯,只为求得爱人一条往生路。” “再后来,那位贵人找寻世间能工巧匠,做了这么一座神像,受人日日供奉,而在神像的后面,便是那座神像那人的画像,寒光寺中从此便多了一条规矩,便是让我们等待与画像中相似的人,带到这里询问刚才的那番话,只有做出正确的反应才能拿到这个匣子里的东西。” 只有足够了解彼此,才能准确无误的判断出来对方在听到某一句话时会作出的反应。 想到这些,司绾的脑海中不知为何浮现出盛蓁的样子。 “那位贵人……” 司绾开口,可不知为何喉头变得苦涩。 “她,过得好吗?” 她想要问的是那人是谁,可话到最后,说出的却是这一句。 那人上来时,是不是受伤了? 想到这个,司绾的心脏便抑制不住地抽痛。 似乎没有料到司绾会问上这么一句,老住持愣住了,可随后便笑着反问道。 “您觉得呢?” “不好。”司绾下意识地回答。 怎么会好? 活着的人对死去的人只剩下无尽的思念,无处倾诉,只能孤独的活着。 心底的那抹愧疚蔓延,让她难受地喘不上气。 她不知道怎么走到了画像前,老住持也只是看着,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司绾看着面前的画像,古时的工笔画,每一笔都极为细致,描绘的眉眼更是栩栩如生,就好似作这副画的人早已对画中人熟知心底。 等司绾恍惚地从里面出来,遥遥一眼便看见了人人群中的那抹红影。 她脚步微顿,藏起了从那个房间里拿的木匣子,而后才向着盛蓁的方向走过去。 盛蓁不知在这里等了多久,一件保持着仰头的姿势看着树冠,不知在执着地找着什么。 司绾走到盛蓁的身边,盛蓁这才带着几分遗憾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而后撇了撇嘴,埋怨般开口。 “司绾,你好慢。” 司绾小声“嗯”了一声,而后目光顺着对方刚才的目光看了过去,可只能看到挂满红绳和桃木牌的树枝。 微风拂过,树枝上到木牌相互碰撞,清脆的声音好似风在诉说着什么。 司绾是手在盛蓁的手腕一笔一划写着什么,询问对方在看什么。 盛蓁的目光落在司绾在她掌心的手上,过了片刻,嫣然一笑,道。 “司绾知道最高的上面有什么吗?” 司绾微微眯了眯眸子,而后在对方的掌心写了答案。 【牌子。】 盛蓁闷声一笑,不知想起了什么,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古树上,道。 “本宫的也在上面。” 她说着,眼底有着一抹落寞,再次开口。 “当时本宫想着等她回来,就和她一起来的,只是……” 盛蓁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的话司绾已经听不见了。 面对这样的盛蓁,司绾有些无措,思索了许久,这才略显笨拙地在对方的微凉的掌心写下了安慰对方的话。 【你们很相爱。】 只是,在她写完,心脏便有些难受。 盛蓁的眸子看着司绾,过了半晌,才笑出了声,道。 “是啊,我们很相爱。” 听到盛蓁的话,司绾沉默了许久,最后才小声憋出一句。 “我们该回去了。” 盛蓁点了点头,跟着司绾离开前,最后看了一眼那颗树。 在她们离开后不久,一阵疾风袭来,书上的木牌作响,树冠上的一抹历经不知多少年的红色飘带松动,随之落下一块刻着两个名字的木牌。 50-55 第51章 今天是谁跪啦 下山的路比上来时好走些,司绾便走地快了些。 司绾的思绪很混乱,口袋里藏着是东西如同烫手的山芋让她不安,也就没有注意到后面的盛蓁,更没有听见盛蓁让她等等自己的话。 突然,司绾的身边拂过了一丝冷冽的风,她眼中是场景发生细微的变化,让她猛然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只是等她看向周围,这里便只剩她一人了,就连盛蓁也不见了。 本是旅游胜地,此刻却安静的令人心慌。 青苔阶梯,周遭林木繁茂,幽静的只让人感到一阵寒意,好似和先前变得不一样了。 这时,一丝凉意穿透了她的手心,让她有些恍惚地抬眸,透过层层遮蔽的枝叶,看到天边的阴霾。 雨滴落下,她的眼前逐渐被雨幕变得朦胧,山林好似在这一刻回归了古时的静谧幽深。 司绾的手心触碰不到落下的雨滴,可每一滴雨都穿透了她的身体,带来莫名难受的寒意。 水雾模糊,一道身影浮现,熟悉的面容让司绾心底下意识一喜,脱口而出对方的名字。 “南安。” 然而,那人好似没有听到司绾的话,遥遥看过来的目光只是短暂的停留在司绾的身上,眸中的神色漠然,眉眼间从未见过的凌厉都让司绾觉得格外陌生。 盛蓁手上撑着一把油纸伞,雨水顺着油纸伞的边缘打落她的脚边,沾湿了她身上繁复华贵的绯红斗篷的边缘。 她的眼眸微垂,白皙好看的手微动,手上的油纸伞在下一刻脱手掉落在地,她却任由冰冷的雨水浸透了她的衣裙,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直到精致的妆容被雨水冲刷,司绾这才发现,这个盛蓁比以往梦里看到的憔悴许多,更加冷漠的神情让她心疼。 司绾的眉头微微蹙起,不自觉地走到盛蓁的身边,想要捡起地上的油纸伞,可一切虚幻让她什么也触碰不到,只能担忧地看着盛蓁,伸手想要触碰对方时却在反应过来后降在了半空,最后只能无奈放下了自己的手。 眼前的盛蓁虽近在咫尺,可又似隔了千山万水般遥远,触不可及的感觉令人慌张。 司绾的唇抿了抿,哪怕知道这只是一段虚幻的场景,却还是无法抑制对对方的心疼,便带着几分耐心地开口劝着对方。 “南安听话,这样会着凉的,到时候染了风寒怎么办?” 可她的话音落下,自己先愣住了。 她的语气温柔,仿佛在哄着对方,可话却不对。 平常人只会说是感冒发烧,可她刚才说的却是古人常用的风寒。 似有所感般,司绾怔愣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上,破损的衣裙鲜红,似乎和眼前盛蓁身上艳红的斗篷交相辉映着。 她看了许久,才确认自己身上的衣裙并非是染料染红的工艺,而是被大量血迹覆盖了衣服原本的颜色,鼻尖好似萦绕着浓重的血腥气。 这般的样子站在盛蓁的面前,司绾不知为何有些心虚愧疚,想要将衣裙破损的地方藏起来不让对方看见。 可当司绾的手抓住自己衣裙的那一刻,她听到了盛蓁的声音。 “司绾。” 盛蓁的声音仍旧熟悉,可这一次听到的却好似掺杂着悲凉,伴着周遭冰冷的雨水,一头浇得人心微微颤动。 那一刻,空气仿佛凝滞,她们站的极近,司机抬眸,自己的瞳孔深处有对方,然而,对方的瞳孔里并没有她。 不同的时代,那时的盛蓁注定了看不见现在的司绾。 盛蓁再次开口,似喃喃自语,一同淹没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 “太安……” 司绾怔怔地听着,没由来的悲伤蔓延至全身,让她难受的难以呼吸。 这时,雨幕里又出现了其他人。 他们在盛蓁的身后,战战兢兢地看着盛蓁的背影,愣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过了不知多久,他们看见盛蓁动了,却只是解开了自己身上鲜红的斗篷。 斗篷落地的那一刻,里面着了一袭白衣的盛蓁也随之跪下,身影瘦削,微微弯下的脊梁无人再看见她曾经的高傲。 见状的司绾,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好似有一瞬的停止,撕裂般的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其他人看见盛蓁的动作,顿时一惊,一个太监打扮人连忙打着油纸伞上前,焦急开口。 “帝下,万万不可啊。” 那人对盛蓁的称呼让司绾皱起了眉头,等窒息感缓过来,她才垂下眸子思索。 从古到今,从未有任何一个公主有这种称呼。 司绾急切的需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便看向了那浩浩荡荡的队伍,却一下子愣住了。 这个规模的随从,不是作为长公主是盛蓁可以有的。 盛蓁本就苍白的脸色带上了一丝冷厉,毫不留情地开口。 “滚。” 无形中散发的威压让人胆寒,上前的老太监更是身子猛然一僵,不敢再上前,更不敢再开口。 盛蓁又跪着往上一步,身影在雨幕中好似随时都会破碎消散。 司绾听到盛蓁再次开口,低喃着,没有了先前的戾气,只余下茫然无措,更有着不知对着谁卑微的祈求。 “太安,你等等我,你就不能等等我吗……” 脸颊上划落下的已经分辨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只是随着盛蓁每一次弯下的脊背,落在了青石的阶梯上,和无数渐起的水花混杂在了一起,如同她藏起了那份最难受的情绪。 听到盛蓁的这句话,司绾的脑海中闪过了她刚遇到盛蓁那会儿,盛蓁便是在她的身后说着这句话。 那时候她也只是有一次,无意间看到了盛蓁在说完这句话后,眼神中并不是对她的抱怨,而是有着她难以看懂的情绪藏在瞳孔深处。 直到如今,司绾才知道这句话对盛蓁来说,有着何种意义。 生前死后,盛蓁的心上人都没有等她。 只是一瞬间的愣神,司绾再看向盛蓁时,那道身影不知道何时跪至远处阶梯,留给她的只剩下一个倔强的背影。 流下的雨水染上猩红,司绾眼眸微眯,窥见了盛蓁膝下的血色。 司绾想要上前去劝一个看不见她的人,可当她想要抬脚时,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动弹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水中越来越多的血色,以及那抹远去的背影。 “南安,不跪了好不好?太疼了,你会疼,你最怕疼了……”司绾开口,目光紧紧跟随着盛蓁的背影。 她的话前面的盛蓁听不见,每一次叩拜的动作标准虔诚的挑不出一丝毛病,哪怕脚下淌着血,她也似没有感觉一般。 司绾感觉自己的脸上流下温热的液体,而后又被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抚去,眼前雨幕消失,阶梯上的人也不见了踪影,她慌忙间,听到了那个熟悉又担忧的声音。 “司绾,你在看什么?” 闻言,司绾的思绪渐渐回笼,耳畔边再次充斥着人群的喧闹,眼前的盛蓁比幻觉里的盛蓁更是真实,是她可以触碰到的。 刚才的无力和无助在此刻恢复正常,注视了盛蓁许久,似乎生怕对方消失,丝毫不在意旁人异样的眼神。 盛蓁见司绾久久不说话可怜巴巴看着她的模样,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伸手轻轻把拥入自己的怀中,小心地轻拍着司绾的背,开口像是在哄孩子一般。 “司绾又哭了呢,就知道是离不开本宫。” 司绾没有在意盛蓁的话,耳垂却微微泛起了红,手拉起盛蓁的手便要下去。 她这次的休假并没有请多久,虽然盛蓁来了这边也没有说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但她们也没有办法在这边耽搁下去了,司绾在下山的那一刻就定好了回去的机票。 等她们下了飞机,司绾便给关玥那边打去了电话,但没有人接。 司绾看着手机屏幕皱眉,再次拨了个电话过去。 这一次也等了许久,在最后即将挂断之际,那边终于接通了,可传来的并不是关玥的声音,而是年念的。 “司教授已经休假结束了吗?” 听到年念的声音,司绾眉头蹙得更紧,开口。 “嗯。关玥现在和你在一起吗?她怎么没有接电话?” 那边的年念似乎有些犹豫,过了好半晌才开口回答了司绾的问题。 “关教授原是不让我跟你提的,怕你还在休假让你担心,但既然司教授休假结束了,那我便也便直说了,关教授和其他工作人员在您离开后的一天后,就在墓里中毒昏迷了。” 闻言,司绾的脸色微变,但还是保持着冷静,疑惑道。 “中毒了?” 盛蓁在一旁飘着,听到后思索了片刻,而后对司绾道。 “他们怎么走错路了?你也不提醒本宫关了墓室门。” 墓室里道路错综复杂的她们也是第一次见,怎么可能知道哪条路是对是错的。 司绾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对电话那边的年念问道。 “人都没事吧?” 年念看了看病床上的人,回答了司绾的话。 “都已经送到医院治疗了,不过如果司教授现在要找关教授的话可能有点麻烦,因为她还在睡觉,但医生已经看过了,说是缓两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司绾听到人没事后才松了一口气,她也没想到自己带着盛蓁离开会出事,也庆幸不是致死的毒和碰到其他机关。 她带着几分歉意,开口。 “麻烦年警官了,我明天应该才能回去。” 年念笑了笑,开口道。 “司教授客气了,你到了就直接来医院吧,我到时候把病房号发给你。” 司绾应了声后便挂了电话,看了一眼身边的盛蓁,带着盛蓁出了机场。 …… 第52章 今天司教授又让女鬼生气了吗 病房里的关玥今早就醒了过来,听到年念说司绾今天会过来时,也只是皱了皱眉,而后有些垂头丧气,担忧着开口。 “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 坐在一边给苹果削皮的年念看见她这副模样,笑了声后开口安慰关玥。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这次的意外毕竟没人可以预料到,司教授应该也不会说什么的。” 说完,便把削好皮的苹果给关玥递了过去。 关玥也没有拒绝,接过来咬了一口,含糊着开口。 “不是司绾,是她身边……” 关玥话音停顿了一下,咽下嘴里的果肉。 “嗯?谁?” 关玥有些心虚,开口敷衍过去。 “你不懂。” 见关玥不愿意说,年念也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没有像平常审问犯人一样问到底。 关玥偷偷瞄了她一眼,见其没有要问下去的打算才松了一口气,而后像是想去了什么,看着年念,疑惑道。 “你没工作吗?还一直在医院陪我。” 年念神色不变,笑着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上面对两位教授很是重视,特地让我们保护好你们,所以陪你在医院也是我工作上的一部分。” 关玥没有怀疑,啃着苹果若有所思地点头。 “你们挺尽职尽责的,替我跟你们领导说声谢谢。” 这时,司绾提着果篮,带着盛蓁来到了医院,按照年念发来的消息找到了关玥所在的病房。 司绾看了一眼守在病房外的两个警察,开口问道。 “我找关玥,她现在在里面吗?” 年念早就打好了招呼,两人认出来人是司绾后,便点了点头,礼貌开口。 “关教授和我们队长都在里面。” 听到年念还在里面,司绾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应了声后推开了门走进去。 抬脚的一瞬间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目光在忙碌的人群中准确地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盛蓁到底在墓里呆了千年,对新事物总有着好奇,只要没有影响别人,司绾一般也就任由对方活动。 她看着盛蓁一副兴奇的模样,眼底漫上几分无奈,但还是无言耐心地等着对方跟过来。 一旁的警察看到司绾推开门没有走进去,顺着司绾的目光看过去也没有看出她到底在看什么,便带着困惑开口。 “司教授是还要等什么人吗?” 那边对这里好奇的盛蓁终于注意到了司绾的目光,而后飘着来到司绾的身边,撒娇般从后面抱住了司绾,若是旁人能看见,便会误以为司绾的背后背着一个人。 尽管身后如同贴了一块冰,司绾的神色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在盛蓁靠近后,神色便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对门口的两人道。 “已经没事了。” 那两人面面相觑,虽然还是有着疑*惑,但司绾已经进去了,他们也不好再问什么,只是觉得刚才有一瞬间变得特别冷。 盛蓁的头埋在司绾的肩膀上,闷声道。 “本宫不喜欢这里。” 说着,她的头微微动下,垂下的发丝带起一阵痒意。 不知为何,司绾在怔愣了片刻后,突然听懂了盛蓁话里的意思。 司绾微侧过头,小声开口安抚对方。 “我没有生病,我也不喜欢。” 那边听到来人脚步声的年念已经站起来,看到司绾后笑着礼貌开口。 “司教授你来了。” 病床上的关玥听到司绾来了后看了过来,但被突然冷下去的空气冻得打了个哆嗦,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一来都冷了几度,还真是去哪都要带着。” 她们并没有听见关玥的自言自语,等司绾把东西放下后,盛蓁飘在关玥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没有理会关玥被冷的打颤。 盛蓁微蹙着眉,思索了片刻,而后得出了结论,对着司绾道。 “只是一些迷药,没有毒。” 听到盛蓁的话,司绾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司绾找了个椅子坐下,和年念点了点头,客气开口。 “这段时间麻烦年警官了,我们还有话说,恁先去忙吧。” 年念依旧笑得温和,对关玥道。 “那我去给关教授买饭吧,关教授喜欢吃什么?” 关玥早就想和司绾聊墓里的事情了,对着年念摆手,道。 “都行,我不挑食。” 年念走了出去后,司绾便也开门见山地问关玥。 “你们怎么碰到了机关?” 关玥叹息着,又啃了口手里的苹果,埋怨道。 “你们走后,那墓都变诡异了。” 听到关玥说的是“你们”,司绾的神色一顿,但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在接下来冷静地询问具体发生了什么。 关玥指挥着司绾把自己的电脑拿过来,打开后不知道在找着什么,头也不抬地回答着司绾。 “当时我们又意外找到了一个新的墓室。” 闻言,司绾微蹙起眉,道。 “你们找到了新墓室?什么样子的?” “那个墓室特别大,像是用等比例还原的一座猎场,你也知道,我们肯定是要研究的,就是在想要拿起来研究的时候,不知道触发了哪里的机关,突然就冒出了一些不知名其气体,后面我们就不省人事了。” 说着,关玥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你问问你家墓主人,那东西会不会死?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司绾微微摇了摇头,关玥看见后以为自己没救了,刚瞪大了眼睛,就听到司绾不紧不慢地开口。 “她说是迷药,最多只是让你们睡一觉。” 盛蓁却在一旁神情严肃,开口补充。 “等你们睡着了过了那一天,墓门就关上了,猎场下一次开可就是下一年了。” 关玥虽然听不见盛蓁的话,但还是摸着手上的鸡皮疙瘩,道。 “怎么感觉有人在咒我?” 司绾没有回答她的话,但在听到盛蓁的话后,眼底闪过一丝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开口把话题拉了回来。 “你说的猎场是什么样的?” 关玥在电脑上打开了什么后,把电脑的屏幕转向司绾,道。 “应该庆幸,我们昏迷前先给里面所有的东西拍了照。” 司绾点开了一张张图片,里面的场景和关玥刚才说的一般,就像是一座被等比例做成的巨大猎场,有着从古到今无法比拟的精致。 她飞快过了一遍,最后停留在一张用木头雕刻的马匹上。 马匹栩栩如生,可见雕刻的人手艺一绝,单是从神态看,那两匹马无疑是难得的汗血宝马。 一座猎场,却独独只有两匹马,只能说明这对某人来说曾有着特殊的意义。 “马是谁的?”司绾看了许久才斟酌着开口问出来。 关玥听到后凑过来看,道。 “谁知道呢,你家墓主人肯定……” 她的话还没没说完,便被司绾抬手捂住了嘴,第一次她没有反驳,但她也清楚盛蓁虽然成了鬼,但她仍旧是尊贵无双的,更不属于任何人的家。 司绾刚想反驳,就听到盛蓁轻笑了声,开口道。 “我和你的马。” 司绾的动作僵了僵,关玥挣脱了她的手,道。 “怎么还不给我继续说,我也没说什么让它生气的话吧?” 司绾眼眸微垂,眼底的情绪意味不明,沉声道。 “她不喜欢听这些。” 闻言后,关玥便识相地闭嘴了,双手合十对着四周摆了摆,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盛蓁却有些不满,伸手捏着司绾的脸,愤愤道。 “谁给你的权利替本宫做主?” 看见司绾略显僵硬的表情,关玥更不敢提这个事了,尴尬地笑了两声,开口扯开话题。 “你晚上要留下来吗?” 司绾把脸上的手拿下来,面不改色地开口。 “医院晚上要关灯,我就不留下来陪你了,但如果你……” 关玥连忙摆手,道。 “我自己能行,你自己都说了只是一点迷药,再说年念也说了要等我出院,你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司绾也没有强求,把资料发给自己后便和关玥道了别。 关玥感受到周围恢复正常的温度,抚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年念走了进来,买了饭给关玥带过来,道。 “司教授不留下吗?” 关玥打开了盒饭,没好气道。 “哪敢留她啊,别说她讨厌医院了,刚刚我还惹她身边那东西生气了。” “那东西是什么?”年念问道。 关玥动作一顿,意识到自己又说漏嘴了,笑着糊弄了过去。 被司绾带回去的盛蓁还生着闷气,不管司绾怎么哄都没有用,只有司绾一开口便闹脾气般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都说了不需要你自作主张。” 看着盛蓁这样样子,司绾也满是无奈,心里也知道对方是因为当初被强行送离边疆后,接到那人的死讯,这个事在后来成了盛蓁的一个阴影。 司绾温柔地摸了摸盛蓁的脑海后,看着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盛蓁,眼底有着心疼,轻声道。 “别生气了。” 盛蓁却拍开了司绾的手,把头埋的更深了。 司绾叹了口气,没有办法,只能拿了个放在床上的小桌子,把电脑放上去后打开了从关玥那边发来的图片。 然而,刚仔细看了几张,还没来得及惊叹工匠精巧的工艺,她便觉得一阵困意突然袭来,电脑屏幕上的图片也停留在了能张拍摄着两只木马的图片上。 一只冰凉的手摸上了司绾的脖颈,司绾只听到了对方冷哼了声,就顺着对方的动作靠上了肩膀。 模糊间,司绾感觉有一只手在她的身上摸索着什么,最后隐隐约约看到盛蓁拿走了她藏着身上的那只香囊。 细微的电流短路“嘶嘶”声传来,房间里的灯在下一刻暗下,只余窗外柔和的月光投落。盛蓁猩红的眼眸倒映出身旁的司绾,晦暗的情绪让人胆寒。 “当真以为本宫不知道吗?” 司绾想要说什么,可自己连张口都费劲当然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 第53章 今天司教授看见自己的脸了吗 凌冽的寒风在耳畔边呼啸而过,凌乱的脚步声让司绾眉头微微蹙起,心底的焦急让她开口。 “我不是有意藏你的东西……” 然而,她话音未落,眼前的场景却让她的心颤了下,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攀附上来,令她茫然无措。 远处山脉绵延不绝,脚下的草地没入不远处的林子里,翠绿幽深的林子前,一只被绑着的白狐可怜巴巴地看过来,眼底的惊恐让人心软。 司绾身前突然落下一片阴影,哪怕知道这里只是梦境,她还是侧过身子躲开了,紧接着看到那人时身子僵了僵。 盛蓁穿了一身绯红的窄袖衣裙,长发用一只做工精细的发簪绾起,脚上长靴纹样用金丝勾勒,整身打扮尽显干练与贵气,被暖阳衬的多了几分明媚张扬。 一旁的宫女递过来了马鞭,而后恭敬开口。 “殿下,你的马在司将军手上。” 盛蓁眉头不着痕迹地轻蹙了下,目光看向了牵着马的高挑身影,而后没好气地开口。 “真对不住,父皇又让你来了。” 那人神色不变,开口的声音带着冷意。 “公主慎言。” 盛蓁哼了声,拿着马鞭便想上马,那人见状,手疾眼快地伸手想要托住对方。 看见那人的东西,盛蓁并没有领情,毫不犹豫地甩开了对方的手,瞪了对方一眼,这才踩着马镫,动作干脆利落地上马。 那人怔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默默垂下了自己的手,缓缓抬眸,却在刺眼的暖阳下,对上了那双带着高傲的漂亮眼眸。 盛蓁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带着几分傲气地开口。 “司将军,你以为你在小看谁,本宫虽未曾亲临边疆,却并非那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花瓶公子,诗书礼易本宫样样精通,就连本宫的骑射也是在众多王公贵族中排得上号的。” 那人听到盛蓁的话后,目光从盛蓁的身上移开,开口,冷淡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僵硬的歉意。 “是臣冒昧了。” 听到对方认错,盛蓁也没有再为难下去,看了看她便越觉得不顺眼,但并没有表现出来,抬手一扬马鞭,纵马进入猎场。 那人和站在原地的司绾望着盛蓁远去的背影,司绾的眸底闪过一丝复杂,身旁那人却是纵身跃上了自己的马,跟在了盛蓁的身后。 司绾看着她们的背影,她们身下的马匹和墓室里发现的木雕一般无二。 没由来的,司绾感觉到自己胸腔里的心脏传来了密密麻麻的刺痛。 她想,盛蓁现在应是在生气她藏了不属于她的东西。 想到这,司绾眼眸微垂,眼底情绪不明,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 前面两人的身影逐渐变小,直到林子彻底掩盖了她们的身影,司绾这才抬脚走去。 司绾的脚刚走一步,周身便出现了无数树木,天边暖阳落山,残阳的余晖洒落,犹如一片火烧,她的面前再次出现了那两人的身影。 她们微眯着眼看着司绾的方向,同时拉弓,箭头闪烁着一抹冷光。 下一刻,凌厉的破风声传来,两支利箭与司绾堪堪擦过,司绾的身后响起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叫声。 盛蓁身旁的那人神色恭敬,对着盛蓁作揖,开口。 “恭喜殿下。” 看着她仍旧不卑不亢的神情,盛蓁眸子深处不知闪过了什么,没有回答她的话,翻身下马,走向司绾,又越过司绾。 司绾回头看过去时,盛蓁刚把地上被射中的白狐提在手里,而后看向那人,道。 “你当着真以为本宫眼瞎了吗?你我就算同时拉弓,我的力气也不可能大过你,刚刚分明就是你的箭快。” 听到盛蓁的话,那人神色微变,接着便看见盛蓁拔下了那支箭,再次开口道。 “你也不用因为本宫的身份哄本宫,本宫的箭上刻了字。” 盛蓁的话音落下,司绾顺势看向了盛蓁此刻手里的箭,沾染了血迹的利箭上空空如也,只是一支普通的箭,并不是盛蓁的。 见那人还不动,盛蓁眉头轻挑,道。 “怎么?你的东西还指望本宫帮你拿回去?” 看见盛蓁略显不耐烦的神情,那人这才翻身下马走过去,接过后,对盛蓁开口的声音依旧冷淡。 “臣谢过长公主殿下。” 头彩被别人抢先一步,盛蓁也并不在意,道。 “今日若不是本宫在场,你和本宫那些皇兄皇弟比试,这白狐指不定要让给他们,你征战多年,谁心里不清楚他们可比不上你,别人还不是碍于他们对身份恭维他们。” 盛蓁的话带着几分洒脱,此刻的神情比往常更是令人惊艳,身前身后的一切好似都沦为了她不足一提的背景。 突然,枝叶簌簌作响,诡谲的气息袭来,让那人顾不得避讳,一把抓住了盛蓁的手腕,神色猛然沉下,眸子深处漫上凌厉的杀意,谨慎地观察着周围。 看见她这副样子,盛蓁眉头微蹙,也知道大概是出事了。 两支利箭不知从何处射出,直逼她们,那人也反应极快,带着盛蓁避开了利箭。 刺客…… 盛蓁看着那两支利箭,瞬间反应了过来,看准头,来人箭术不弱,而且她们并不知道到底来了几个刺客,武功高低也不清楚。 思索间,陷入黑暗的林子出现几道黑影,盛蓁身边那人毫不犹豫地抽出了藏在腰间的软剑,低声对盛蓁开口。 “殿下莫怕。” 说完,往盛蓁手里塞了什么。 看着陷入缠斗的几人,盛蓁清楚自己不能上去添乱,摸着手里用于传递信息的信号弹。 由于并不熟悉这些,盛蓁独自摸索了片刻才成功放出。 绚丽的烟花在夜幕中炸开,她们此刻却没有心思观赏这些。 听见烟花炸响,蒙面的几人显然已经反应过来自己找错了人,但攻势却越来越狠,仿佛不要命的死士要致人死地。 本就敌众我寡,那人身上又只带了一把软剑,几番下来双方都没有讨到好处,都多多少少见了血,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盛蓁见状,拉弓对准了他们,强装出冷静,冷声开口。 “禁军很快便会找来,快些离开还有一线生机。” 听到盛蓁威胁的话,几人动作明显停顿了一瞬,面面相觑了片刻,最后也只能不甘地隐入林子深处。 等确定那些人离开后,盛蓁紧绷地神情才稍稍松懈,看到那边受伤的人,急忙跑过去想要扶住对方。 但那人眸底涌动着杀意,夺过了盛蓁手里的弓箭,拉满后,几支箭同时射出。 利箭破风而去,擦过的枝叶落下,紧接着是刺入血肉的声音传来。 盛蓁愣了一下,听到那人冷声开口催促她。 “殿下,只需留下一个活口便可。” 回过神来的盛蓁看了看那人身上的伤,而后沉默地点了点头,扶着对方到一棵树下坐下后,这才提着对方染血的箭朝着箭射去的方向走去。 等盛蓁处理完回来,尽管强撑着,但她苍白的脸色却出卖了她。 那人抬眼看过来,开口。 “殿下未曾见过死人,是臣对不住殿下。” 话音落下,一道惨白的光划破天际,闷雷炸乍响后,淅淅沥沥的雨落下,空气中的血腥气被潮湿的土腥味掩盖。 盛蓁被雨水淋湿了衣服,冻得她打了个冷颤,但还是急忙跑到了那人的身边,抱怨着开口。 “都伤成什么样了,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靠近了看那人身上外翻的伤口,盛蓁的脸又白了几分,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或许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盛蓁愤愤开口。 “钦天监那群老头是吃干的吗?!推演的结果一点都不准,还说什么这几天天气极佳,真是废物……” 盛蓁的话还未说完,自己的肩头一沉,等她看过去时,只见神色冷硬的那人此刻皱着眉靠在她的肩膀上。 这人平时就极为恭敬疏离,能让这人忘记了规矩的显然不是因为身上那几道皮外伤。 盛蓁查看过后,神色一变,喃喃开口。 “有毒。” 司绾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人,脸上神色难辨,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林间雨幕已经消失,出现在她面前的变成了一个洞穴。 眼前出现的盛蓁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单衣,手上拿着一根枯枝有一下没一下戳着面前的火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而盛蓁的身边昏迷的那人也只是穿着简单的单衣,身上的伤口被处理过了的。 突然间,司绾的眉头微蹙,目光落在了那人衣襟下层层包裹的绷带。 司绾猛然怔愣了片刻,才知道盛蓁并不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而心不在焉,而且在给对方处理伤口时,无意发现了对方真实的身份。 考古人员一直把盛蓁的枕边人当做是男子,就连她自己对此都深信不疑,即使曾有过一丝怀疑,但也因为相隔千年时光而放弃自己觉得不合实际的推测。 直到现在,她亲眼看见才得以推翻了先前所有的所已经被认定的事实。 下一刻,司绾一直看不清的脸变得清晰。 那……出现的是她的脸…… 司绾死死盯着那张脸,不自觉的,她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脸,眼中漫上复杂。 她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只觉得难以用她所学的知识来描述出来。 …… 第54章 往后,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第二天天亮,禁军才找到她们,她们这才跟着回去。 两人骑在马上,一路相对无言,和司绾长得一般无二的那人几番看向盛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但盛蓁好似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骑着马便不自觉到了前面,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人的神情。 这是欺君之罪,哪怕她战功显赫,这也是在每个朝代都是不被允许的。 从开始换身份开始,她就清楚的知道终有一天会被发现,但却并没有料到第一个发现的会是盛蓁,在那样的情况下。 本以为盛蓁回去后,会对她进行告发,可她在府中等待了许久,都没有等来那一纸圣旨。 手下人前来禀报盛蓁的行踪,听到盛蓁已经从宫中出来的那一刻,她皱着眉,抬手揉着自己的眉心。 她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亲自从自己的藏品中挑拣了几件最为贵重的,带上后便骑上了自己的马前往了公主府。 她来的太快,盛蓁都还不曾回来。 在和公主府的管家说明了来意后,她以为盛蓁早就不待见她了,连门都不会轻易让她进去,却没有想到管家将她迎了进去。 “司将军,殿下早就吩咐过了,您若是来了就让您进来等着她回来。” 她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带着试探开口。 “殿下她,进宫是为了什么?” 管家笑了声,道。 “这您可为难老奴了,殿下的心思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怎么会清楚呢?” 她闻言,再次开口问道。 “殿下今日心情如何?” 管家虽然不清楚她为什么问这些,但还是认真思索了片刻,而后回答道。 “殿下自从猎场回来就心事重重,已经一天没有好好吃饭了。” 听到这个,她的心也猛然一沉,隐在袖子里的手不断攥紧。 她身上杀伐气本就重,这般冷着脸,散发的气息让一旁的管家都打了个冷颤,思考着自己那一句话惹到了对方。 身后突然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司……” 来人并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似乎也有些犹豫。 她听到声音,已经转过身看了过来,目光停留在盛蓁略有些憔悴的脸上片刻,而后便恭敬作揖,开口。 “长公主殿下,贸然打搅实属臣的过错。” 盛蓁看着她微微垂下的头,抿了抿唇,而后快步走到对方的面前,开口说出的和她所预测的所有场景都不同。 “你快回去吧。” 她微微垂下的眼睫微颤,开口道。 “殿下,臣是有事前来。” 盛蓁盯着她看了片刻,而后拉起她的手走向了自己的书房。 她想要挣脱,可看着拉着她的盛蓁,最后还是没有睁开对方的手。 盛蓁屏退了书房周围所有下人,关上门后,对上对方的眸子,道。 “本宫知道你是为何而来,但你也不必求于本宫。” 闻言,她望着眼前的人,盛蓁的神色虽然疲惫,但和她说这些时却是和往常不同的认真。 “恕臣愚钝,不知殿下话中意思。” 盛蓁瞪了她一眼,可傲慢在下一刻收敛起来,开口带着几分温和。 “本宫清楚,你以女子之身走到现在,所要历经的是比常人更多的苦难,身为皇亲国戚本宫有权告发你,但同为女子,本宫不希望旁人用一个不痛不痒的性别去揣测你,去否认你所有的功绩。” “王公贵族过的太清闲了,一旦被他们知道,本宫便是致使你万劫不复的罪魁祸首。” 听到盛蓁的话,她平静的眼底泛起波澜,却还是淡声开口。 “殿下不必为此自责,这本就是臣一个人的事。” 盛蓁却在这时抓住了她的手,蹙着眉对她开口。 “既然已经被本宫知道了,这就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事。” 盛蓁的话如同一把刀,凿碎了她心底层层封锁的寒冰,最后触碰到她最柔软的地方,却又令她畏惧退缩,就连盛蓁抓着自己的手也似被火灼烧着般痛苦。 “殿下你大可不必如此。” 她的声音仍旧带着疏离,可也不似曾经那般冰冷。 盛蓁抓着她的手越发用力,对着她这个样子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道。 “难道在司将军眼里,本宫就是恩将仇报的蛇吗?!他们说你是根木头,果然是根朽木,你这样如何配得上本宫,本宫如何放心嫁过去?” 听到盛蓁最后的几句话,她神情微变,带着几分不敢置信道。 “殿下,你在说什么?” 盛蓁松开了对方的手腕,道。 “你现在回府,圣旨这会儿应该到你府上了。” 她面露困惑,茫然道。 “什么圣旨?” “赐婚,父皇本就想要撮合我们,现在也算是合了他的意了。”盛蓁平静开口道。 她眉头紧锁,下意识开口拒绝。 “不可,臣不能耽误殿下。” 盛蓁冷下脸来,道。 “抗旨是杀头的大罪你不知道吗?!只有本宫嫁于你,你往后的身份才能不被旁人起疑,父皇最多也只会因为你的功高盖主而削你一些权。” 她的姿态恭敬疏离,开口。 “长公主殿下金枝玉叶,才貌品性更是出众,实在应该是寻个良人。” 盛蓁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道。 “你救过本宫,就当本宫也救你一回。” 见她还是一副不愿松口的固执模样,盛蓁气的恨不得现在提剑捅了对方。 可她们之间的气氛僵持了许久,最后还是盛蓁松开退了一步。 “这样吧,在本宫还没遇到良人前,就劳烦你先当着本宫的良人。” 她还想说什么,但在盛蓁的坚持下,只能无奈妥协应下。 出了公主府,她还是觉得有些恍惚,以至于怎么回的府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圣旨的三天后,就是她们的大婚。 冷清了多年的府邸挂上红绸和鲜红的灯笼,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在前来祝贺的宾客里,唯独她心事重重。 手上的红绸另一端牵着盛蓁,一身凤冠霞帔,盖着盖头让人看不清此刻的神情。 在一声“夫妻对拜”中,她们在所有宾客的注视下相对着弯下了腰,手上的红绸就如同一座将她们牵连在一起的桥梁。 盛蓁的盖头被微风拂起一角,堪堪露出微微勾起的嘴角。 婚后,她并没有和盛蓁同住一屋,而是搬去了书房。 因为盛蓁的存在,其他想要巴结她而想要塞人进来的人不得不放弃,也给了她自回京后少有的平静。 自从知道那人有着和她一样的脸,司绾在这里很难再做一个简单的看客。 围猎,圣旨,成婚…… 每一步,她都如曾经亲身经历过一般。 司绾看着不远处天黑还不愿回屋,坐在被人精心用花缠绕的秋千上的盛蓁。 她其实早该明白,盛蓁修建了那样一座陵墓,足以看出她情根深种,这样的盛蓁,怎么可能在沉睡千年后,遇到一个与心上人一般无二的人便缠了上去。 一切只是因为…… 她就是她,是盛蓁早死的心上人。 思至此,司绾虽然仍旧觉得头疼,可所有思绪都已经变得明了。 已经入了夜,府中众人却好似变得忙碌了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惊慌。 嘈杂声吸引了那边秋千上的盛蓁,盛蓁偏头示意过身边的侍女。 过了片刻,侍女回来,可却有些欲言又止。 “殿下,将军今日不知发了什么疯,把自己关在书房不然下人进去,入了夜后便听到里面传来了砸东西的声音。” 闻言,盛蓁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却立即起身朝着那人的书房快步走去,身后的侍女险些跟不上她的脚步。 书房外的下人战战兢兢地站着,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觑,直到看到盛蓁的出现,他们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般。 “殿下,将军今日不知道怎么了,我们也不敢进去。” 盛蓁看了一眼禁闭的门,眼中不知闪过了什么,问道。 “她今日有去过什么地方吗?” 管家走了出来,回答了盛蓁的话。 “将军她每日下朝回来,都会去祠堂,今日也不例外,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同。” 盛蓁垂眸思索,这时的管家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开口。 “只是今日所要用到的安神香还未采买回来。” 听到安神香,盛蓁蹙起眉,疑惑道。 “她一直睡不好吗?” 管家有些犹豫,但面对盛蓁的压迫感,只能点了点头,道。 “自从十年前开始,将军夜里便难以入睡。” 十年前,是她至亲亡逝的那年。 盛蓁抿了抿唇,吩咐自己身边的侍女。 “你去把我房中的安神香带过来。” 等自己的侍女离开后,盛蓁扫了眼这里围满的下人,开口。 “你们先下去,再让两个人去厨房做些羹汤过来。” 她话音刚落,书房的门不知被什么砸响,雕花的木门震颤,以及瓷器在地上碎裂的声音让人不自觉打了冷颤。 管家抹了把冷汗,道。 “殿下千金之躯,万一伤到您怎么办?” 盛蓁神色冷了几分,道。 “受伤就找太医。” 下人们无奈,只能听从盛蓁的话离开。 等这里只剩下自己和里面的那人后,盛蓁的神情才软和了几分,抬手推开了门。 书房里的烛台早已被打落,里面一片昏暗,接着天际边洒落的清冷月光,才勉强看清里面的一地狼藉。 盛蓁扫视了一圈,才在床榻角落里看到了蜷缩起来的人。 那人的直觉依旧敏锐,冷冷的目光看过来,里面复杂难辨的情绪让人看不懂。 盛蓁强行无视那人冷冽的目光,抬脚小心走进来,尽管所有人都被她遣走了,可还是关上了门。 好不容易找到了烛台,盛蓁刚想点燃烛火时,却不知触碰到了哪里,碎片锋利的边缘擦过她的皮肤,刺痛从手心传来。 盛蓁疼的皱眉,刚想看过去,却听到了一声小声的呢喃。 “黑……” 从未听到过对方如此茫然无助的声音,盛蓁的动作一顿,但很快便回过神神拉丝,忍着疼先点燃了烛火,开口耐心温柔地哄着对方。 “你先等等,很快就好了。” 然而,那人好似听不见般,动作间又是几道瓷器碎裂的声音。 摇曳的烛火散发着暖黄的光晕,照出了这个狼藉的房间,以及那边神色慌张的人。 盛蓁急忙拿着烛台走过去,因地上散落的东西踉跄了几次才靠近了床榻。 然而,一抹冷光闪过,剑刃直指盛蓁的脖颈。 盛蓁却好似没有看到那把剑一般,仍旧继续靠近着对方,注意到对方眼里的血丝,神色微变,而后轻声开口。 “蜡烛点了的,你看看。” 盛蓁的手握上了对方执剑的手,慢慢地把那把剑拿开。 抓着自己的手带着暖意,让她回过神来,瞳孔深处倒映出烛火的暖光,还有盛蓁担忧的神情。 她强行镇定下来,带着歉意开口。 “殿下对不住……”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盛蓁抱住,让她不由得身子僵硬了片刻。 “有什么对不住的,这些本就不是你的错。” 不知为何,隐忍了多年的情绪在此刻如决堤般,即使紧咬着唇,也控制不住自己微微颤抖的身体。 舌尖尝到腥甜,她开口的声音也带着颤抖,藏着几分茫然无措。 “殿下,我没有家了。” 她看不见盛蓁的神情,只觉得这样的自己怎么都应该是配不上对方的。 可过了片刻,盛蓁便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感受到她仍旧颤抖的身子,而后放开了对方,不等对方反应过来,自己的手便捧起了对方的脸,神情认真,开口。 “往后,本宫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盛蓁的话一字一句,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烛光在墙上倒映出她们靠得极近的影子,一地的狼藉好似早就变得不重要了。 司绾站在门口,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人,盛蓁刚才的话一字不差地落人了她的耳中。 那人的手中拿着那只熟悉的玉簪,小心地簪入了眼前人的发髻中。 司绾的手上同样拿着那只玉簪,手微微收紧,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她这才知道,当时她的否认,让盛蓁归还了玉簪到底是气成了什么样。 …… 第55章 今天司教授和女鬼相认了吗 司绾眼睫轻颤,待她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漆黑,唯独靠着窗外的月光堪堪看清,凑近在她面前苍白的脸。 看见司绾醒了,盛蓁撇了撇嘴,带着几分不满开口。 “本宫按过你说的那什么开关了,但是头顶上那长长的灯就是不亮。” 说着,似乎有些气愤,再次开口抱怨。 “真难为你住在这种地方了。” 司绾揉了揉眉心,简单看了看周围,昏暗的房间对她来说如同可怖的深渊,只是看了几秒,目光便看向了身边的盛蓁,这才让稍稍安心下来,淡声开口。 “应该是停电了。” 听到陌生的词汇,盛蓁坐在床上,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思索着司绾口中这个词的意思。 直到盛蓁没有听懂,司绾耐心地和对方解释。 “类似于蜡烛没有灯芯。” 盛蓁若有所思地点头,而后看着司绾起身走下床,注意到对方攥紧的手心,自然而然地便牵了上去,仿佛是在告诉对方自己就在她的身边。 与强行挤进来的手十指交握,对方指尖无意识剐蹭着她的手心,司绾偏头看过去,借着窗外淡淡的月光看清了对方,却逐渐与梦境中的那人重合。 脑海中闪过些许片段,零零碎碎的,让她拼凑出了完整的曾经。 注意到司绾看着自己的目光和平常有着不同,盛蓁*有些疑惑,一只手在对方面前晃了晃也不见对方有所反应,以为司绾又在怕黑不好意思跟她说。 盛蓁的指尖掐了司绾的掌心一下,掌心突然的刺痛,让司绾回过神来,可目光依旧紧紧看着盛蓁。 司绾以前虽然怕黑,但自从盛蓁过来陪她之后,往常觉得可怕的东西似乎也因为对方的出现而变得稀松平常。 不知想到什么,司绾轻咳了声,目光从盛蓁的身上移开,佯装出平静的语气开口。 “我记得房间,抽屉里有蜡烛,你别怕……” 说着,她自己先愣住了。 她刚才最后一句怎么听怎么可笑,盛蓁是鬼根本不怕黑,怕黑的那个人是她,这也就显得自己刚才的话像是对自己说的。 想到这,司绾有些不自在,微微咬了咬唇后,沉默地去翻找抽屉里的东西。 盛蓁却接着月光注意到了司绾微红的耳垂,嗤笑了声,飘着靠近了对方,手肘抵柜子上,托着腮笑得狡黠,开玩笑般道。 “司绾怎么会颠倒黑白了?怕黑的那是本宫吗?” 司绾没有看对方,对方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却无比炙热般,让她胸腔里跳动的心脏跳的更快了些。 “嗯,是我怕。”司绾道。 说话间,司绾已经从抽屉里翻找到了蜡烛和打火机。 蜡烛点燃后,烛光微微摇曳着,她们站在房间里,映在房间里的影子独独只有司绾一人,可她却清楚的知道面前盛蓁的存在。 盛蓁已经松开了司绾的手,低头把玩着那只香囊,上面精致的锈样不知用了什么丝线,被烛光映衬出丝丝光点。 司绾盯着那只香囊看了片刻,盛蓁嘴角上扬,嗔笑着道。 “这可需要换。” 这确实是盛蓁的东西,只是曾被交换过。 当初,她们拿的是什么来交换…… 司绾皱着眉,在回忆里寻找着蛛丝马迹。 她的手突然抓住了盛蓁的手,同样抓住的还有那只香囊。 盛蓁不明所以,抬眸对上了司绾的眼眸,看到对方瞳孔深处那让她熟悉的感觉,她脸上的笑意一僵,明明已经感受不到任何感觉,可被司绾抓住的手却如同被烫了一般想要挣开,可又舍不得,生怕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你……” 盛蓁犹豫着开口,可说到一个字便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司绾的手微微用力,开口,语气郑重认真,说出的承诺让她猛然怔住。 “往后,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司绾重复了梦里最后听到的一句,这时只有她们两个知道的话。 以前,是盛蓁为了安慰失控的司绾,现在,是作为她们在千年后再次相遇的证据。 闻言,盛蓁的身子猛然僵住,脸上从一开始就常带的笑意消失殆尽,眼底涌动的情绪复杂难辨,里面害怕却好似大过喜悦。 阴风吹灭了蜡烛,就像是故意不想让她们看清彼此。 洒落的月光正好落在盛蓁的身上,衬得她身上如多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让原本的森森鬼气变得神圣,同时也让司绾看清怕盛蓁眼底的害怕。 她知道这些害怕原于何处,等待多年,期望一次次落空,让她不再敢抱有期待,害怕一切只是黄粱一梦。 司绾的心底如被针扎了般刺痛,带着歉意道。 “对不起。” 这一次,她在为千年前的自己向盛蓁道歉,没有她,盛蓁可以一直作为最尊贵的长公主随心所欲地活着。 盛蓁仍旧只是盯着她看,没有说话,拿着香囊的手微微收紧,仿佛在隐忍着什么一般。 等周围吹拂的阴风稍作停歇,司绾这才拿起打火机想要重新点燃蜡烛。 然而这时,盛蓁手上的香囊掉落地上,她的手在下一刻抓住了司绾的手腕。 司绾感受着对方微微颤抖的手,眼底闪过心疼,刚想开口,却听到对方带着试探小心开口。 “太安,我的太安,你想起我了吗?” 烛火的暖光再次摇曳着映在她们的脸上,墙上映出的两道影子一如曾经,她们靠得极近,司绾能感受到盛蓁身上的阴寒,盛蓁耳畔边能听到司绾的呼吸声,此刻却无关暧昧,只剩下她们眼底对彼此热烈的欢喜和浓烈的爱意。 “我看到了,梦里那个人是我。”司绾开口。 盛蓁的手抚上司绾的脸,定定看着眼前人,好似生怕她在眼前消失,明明自己才是那个会消失的鬼。 好半晌,盛世的嘴角才扯出一抹笑意,笑了许久,想要开口说什么,却难受到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声音,就连抚在司绾脸上的手也再次颤抖起来。 鬼没有眼泪,眼眶流下的是殷红的血泪,在那张苍白的脸上格外刺眼,可司绾感受到的却并不是对鬼的恐惧,而是更多的心疼和惊慌。 司绾不知所措地想要帮盛蓁把血泪擦拭干净,然而,她能触碰到对方,却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将对方脸上的血泪擦拭干净。 盛蓁的手再次抓住了司绾在她脸上白忙活的手,望向对方的目光里似有千言万语,可到最后却只剩下一句埋怨般的话。 “你弄疼本宫了。” 司绾的动作因对方的话而停下,张了张口,对方却早已经预料了她的话一般,抢先开口。 “不要道歉。” 司绾闻言,怔愣了一下,眼前靠近的人她并没有推开,墙上的两道影子在摇曳的烛火下交叠。 垂落的发丝拂过司绾的肌肤,引得一阵痒意,瞳孔深处映出近在咫尺的对方,温热和冰冷的气息交缠着,唇上的微凉逐渐有了温度。 窗外枝叶簌簌作响,犹如一曲伴奏,故意掩盖什么似的。 司绾的手动作小心地替对方把碎发别至耳后,犹豫着开口。 “我……”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到面前的人笑出了声,笑得肩膀微颤,额头抵在司绾的身上,让人看不清她眼底到底是什么情绪。 “你真的好傻,记得你第一次进墓里说了什么吗?” 司绾的眼眸微微垂下,抿着唇,泛红的耳垂却彻底将她所有的伪装出卖。 盛蓁却笑得如一支明艳的玫瑰,于风中轻颤,只听到她开口道。 “无论本宫怎么解释,太安,你都不愿相信,本宫的枕边人是你自己。” 盛蓁说到最后,眼底的笑意更深,司绾抱着她的手却不自觉稍稍用力了些。 “为此,太安,你没少吃醋吧?”盛蓁笑道。 司绾的神色微变,沉默了片刻,开口的话却承认了对方的话。 “嗯,枕边人是我。” 盛蓁抱着司绾,开口似自言自语般。 “也不枉本宫找寻天下术士,让你我在千年后再次相见。” 司绾离的近,听到了盛蓁的话,一股无以言表的情绪涌上心头,问道。 “你从未想过轮回,重新投胎?” “想啊。” 盛蓁闷声开口,听到盛蓁回答的司绾心不自觉地一颤。 “千年时间,地下阴冷枯燥乏味,只有本宫一个人守着偌大的地宫,本宫是鬼,却也最怕孤独,所以在这千年里,不论昏睡还是清醒,本宫无时无刻都在想等不到你就灰飞烟灭算了。” 她的语气轻快,可却如无形的刀剜着司绾的心,对她的愧疚再次填满。 “只是,若是连本宫都走了,就再也没人记得你了。” 盛蓁眼里笑意不减,让人看不到她有过一丝一毫的后悔。 司绾下意识想要开口道歉,可想起盛蓁不喜欢她道歉,便把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思索良久,她开口。 “谢谢。” 盛蓁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悦,道。 “你我之间何必如此生疏。” 司绾一噎,迟疑着开口。 “可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盛蓁的嗤笑一声,打断了司绾的话,再次抬眼看向对方。 这时,房间里的灯亮起,一瞬间的刺眼,却也让司绾看清了盛蓁眼眸深处沉浮的复杂情绪。 盛蓁身子微微前倾,于对方唇间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开口。 “那既然你愧疚,往后就好好把我放在心上,慢慢爱我吧。” 司绾愣神了片刻,还未回过神来便下意识地张口应下。 “好。” 盛蓁眼睛看向窗外,不知在看什么,道。 “这辈子,你就好好陪着我吧。” 带着些许霸道任性的话语,却并不惹人反感。 司绾的目光顺着对方的目光往外看清,除了飘落的枯叶,她并没有看到什么可以吸引对方目光的东西。 突然,司绾像是想起了什么,道。 “我死后,你……” 盛蓁不等司绾说完,眼前情绪意味不明,似乎是回忆起了当初,开口的语气极力克制着。 “你功高盖主,即使本宫嫁给了你,也不能消除父皇的猜忌。” “那年匈奴来犯,你不得不前往边境,可你没有想到,这是父皇和匈奴人联合做的一场局,目的便是要你死。” “军队得不到后援,你带军苦战多日,杀敌无数,可终究是寡不敌众……” 说到这里,盛蓁原本平静的情绪出现些许波动,周身微弱的气息更是让人不寒而栗,猩红的眸子深处带着的恨意令人胆寒。 司绾弯腰把地上的香囊拾起后,递给对方,开口的声线温和劝着对方。 “不想了。” 缓了好半晌,盛蓁才再复平静下来,却没有接过司绾手里的香囊,垂下的手不断攥紧,随后才继续缓缓开口。 “后来我收到了你的死讯。” 一字一句,都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盛蓁看了眼司绾,看见她担忧又犹豫的神情,自然知道对方想要问什么,叹了口气,道。 “放心吧,我没有给你殉情,在你死后我多活了几年。” 听到这个,虽然盛蓁把数字说得模糊,但司绾还是莫名松了一口气。 她并不会否定过她们的感情,但盛蓁要给她她殉情是她最不愿看到的结果,当初送盛蓁离开,就只有一个想要她活下去的念头。 盛蓁摸上自己的脸,看着窗户上映出的自己的容颜,笑得明媚,道。 “这幅模样,本就是你初遇我时,所看到的。” 选择用这幅样子和司绾相认,只是在害怕司绾认不出自己。 盛蓁抓着司绾的手,引导着她摸上自己的脸,此刻好似感受到了对方掌心的温度,她的眸子深处带着笑意,衬得那双眼睛如藏了万千星辰般璀璨夺目,耳畔边只听到她开口。 “所以太安,你喜欢吗?” 司绾看着对方,呼吸一滞,直到自己的手被冻得发麻她才缓过神来。 “喜欢。” 说完,司绾眼眸微垂,斟酌片刻后再次开口,带着的认真让人不敢质疑真假。 “我喜欢,什么样都喜欢。” 对于司绾来说,这已经是最难得说出口的话了。 这时,房门被突然打开,进来的关玥看着姿势有些怪异的司绾,尴尬地移开眼睛,但不忘自己过来的目的,道。 “明天可以下去了。” 【正文完】 第56章 今天她们终于在一起了吗 第二天早上,众人早早就准备好抵达陵墓的考古现场。 今日的太阳格外毒辣,关玥拿本子挡了挡太阳,抱怨了两句。 司绾走过来,神色淡漠,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掩盖了她眼底的心事重重。 关玥看见司绾后,急忙小跑着过去,用着工作的由头想蹭蹭对方身边自带的“冷气”。 只是这一次却没有像以前一样被阴风吹得一个哆嗦,反倒更热了些,她这才注意到司绾今天穿的清凉,并没有穿着外套。 关玥蹙了蹙眉,目光在四处搜索了一圈,但确定没有那个鬼的踪迹后,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再看司绾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疑惑被诧异代替,可还是克制着小声开口。 “你惹鬼生气了?” 说着,关玥便在思索司绾能把鬼气到的几率有多大。 司绾这时才回过神来,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布袋子,隐约可以看见里面装的是细细长长的东西。 她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想起盛蓁把香囊带走了,便抿直了唇,让她看上去更加的生人勿近。 见司绾光皱眉不说话,关玥的疑惑更甚,越发肯定自己心里的猜测,然而这时,却看到司绾微微摇头,淡声开口。 “她没有生气。” 听到司绾的回答,关玥还是不太相信,道。 “那怎么不跟在你身边了?这个墓主人年纪可不大,在我们这里才是个大学毕业的小姑娘,既然人家跟着你,你也不想着给人家烧点什么,给几件衣服让人家打扮打扮也好……” 司绾把布袋子收起来,听到关玥的话沉默了片刻,而后淡定地开口打断了关玥要继续说下去的话。 “我给她烧了衣服。” 关玥闻言,话音顿了顿,又想出了其他可能,质疑地看了看司绾,怀疑道。 “难道它是在嫌弃你的眼光?然后被你气到离家出走了?” 听到关玥的猜测,提及那件衣服,司绾想起了什么,抬手揉了揉眉心,道。 “她自己挑的。” 说到这个,关玥却来了兴致,继续问道。 “让我看看能被古代鬼看上的衣服是什么样的。” 司绾眼眸微垂,眼睫落下的阴影正好掩盖了她的心虚,但很快脸上便恢复了正常,只是含糊地开口。 “就是普通裙子。” 见司绾不愿明说,关玥也没有过多纠结这个话题,但话题早就偏了,她还想着要怎么拉回来,就听到司绾道。 “我今天要下去,你挑几个人跟下来吧。” 说着,司绾想了想,怕他们有所顾忌,再次开口。 “她说不用担心,已经把机关关了。” 关玥听到这个,凑近司绾看了看,狐疑道。 “它一个古代贵族鬼,怎么就对你这么偏心,你总不能真为了这个墓委身于它吧?” 因为现在确定女鬼不在这里,关玥此时谈论的也比先前大胆一些。 司绾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目光不着痕迹地瞥向通往古墓唯一的入口,随后神色恢复淡漠,道。 “半个小时后我带人下去。” 关玥看着司绾离开,连忙追上去,喊道。 “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怕,你真就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吗?” 关玥的声音有些大,引的旁人疑惑地看了过去,但触及司绾带着冷意的眼眸,也不敢再好奇下去,只能看着关玥追在司绾身边东问西问。 司绾似乎被关玥问烦了,随后简单“嗯”了一声。 听到司绾回答的一个字,关玥丝毫没有觉得敷衍,她想要继续问出口的话也随着停止,而后眼里上几分古怪,但很快便带着佩服,赞扬道。 “司教授果然舍身为大义。” 司绾觉得有些头疼,便不再理会关玥,自顾自地嘱咐宋妍要准备什么。 她们这一次带下去的人并不多,因上一次中了机关后,他们便有些小心翼翼,生怕再碰到机关。 但走在他们的前面,脚步急促,似乎有些着急,让后面的人险些跟不上。 墓中的墓室一个接着一个呈现,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让她无比熟悉,上面细致地刻画着她们的身影和曾经的痕迹。 盛蓁对这个墓的建造可谓用心至极,从初遇到相识的剑拔弩张,再到后来得知身份后假装成婚时的惺惺相惜,就犹如千年前的生活浮现在她的面前。 司绾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在自己的心里给盛蓁留了位置,也在全部生涯里只有盛蓁一人活在她的心上。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关玥他们焦急的叫喊也随之消失,一阵阴凉的风从背后吹拂而来,却温柔的像是从背后轻轻拥上来。 司绾似有所感般停下了脚步,开口。 “南安。” 对方的小字从她的口中念出,温柔的像是在无奈让对方不要在闹下去。 可身后除了呼啸的阴风,并没有任何人应她的话。 司绾回头看去,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堵墙,阻挡了她回去的道路,就好似在故意提醒着她不能再回头了。 她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堵墙,似乎在认真思考风到底从哪个缝隙吹来的,没有在意身边早已经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耳畔边突然响起一声轻笑,熟悉的声音让司绾不用多想便清楚的知道是谁,便又唤了对方一声。 下一刻,这里传来了盛蓁玩味戏谑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甬道里,却并未让人感到阴森可怖。 “太安,往前走,找到我。” 司绾从布袋子里拿出了那支簪子,指尖轻触着上面温润的质地和精细的雕刻。 微微垂下的眼眸看着簪子,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睫轻颤。 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转过身想要继续往前走时,却发现周围燃烧的蜡烛不知何时变成了鲜艳的红色,和她第一次进来时看到场景一样。 蜡烛上暖黄的烛光在阴风阵阵的甬道了摇曳着,将她的影子拉长,延伸至尽头深处。 司绾看着周围的蜡烛,有些疑惑,心底却隐隐出现了一个猜想,再往前走踏入墓室,果不其然是她第一次下来时遇到的那个墓室。 巨大的浮雕壁画上,被精心雕琢的身影上那抹随风而扬的,颜色眼里显眼的披风在壁画一角延伸成了一条极细的红线,红线下方在原本摆放枪戟的地方,另外整齐放置了一套衣服,金子和各种名贵宝石打造的冠压在衣服上。 司绾半跪在那套衣服前,她来不及惊叹发冠的精美,便发现了不对。 这并非一套简单的发冠,看这个样子却更像是凤冠,凤冠下面能有什么,那就只能是盛蓁为她准备的霞帔。 凤冠霞帔…… 盛蓁的突然离开,一切的准备,只是为了把她引来这里,让她嫁她…… 再嫁一次…… 不是盛蓁嫁她,是她嫁盛蓁。 司绾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并没有觉得不满和不悦。 上辈子她是她的假驸马,可那一声“夫妻对拜”下,只有她们的心底最为清楚,她们是两个女子。 司绾的指尖抚过凤冠的纹路,嫁衣上的金丝勾勒的凤纹精细程度是现代机器编织出来的东西比不上的。 她看着这套衣服,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盛蓁知道,在那样的世道下,她至死都未能恢复女儿身。 对方的细心让她的心底仿佛被羽毛轻轻拂过,一股难以言表的情绪逐渐蔓延,让她突然急迫地想要见到盛蓁。 然而,空荡的墓室里,就连先前开的那个暗道也被关闭了,像是对方故意开的玩笑一般。 知道盛蓁不会害她,司绾思索良久,权衡利弊之下,选择了陪盛蓁任性。 平常虽然也在古墓中找到过这种衣服,但到底没有研究过怎么穿,也没有想过它的穿法相当繁琐。 作为考古人员,她很清楚这件嫁衣的价值不菲的程度,在穿上时,职业操守还是让她的动作极为小心,也让她穿的动作有些狼狈。 司绾并没有注意到,在烛光照不到的地方,一双带着笑意和探究的眸子看着她的动作。 等司绾好不容易固定好沉重的凤冠,一道机关转动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在她的身后,一道墓门缓缓被打开。 司绾寻声看过去,头上凤冠垂下的流苏作响,有些打到了脸上,她也没有在意,只是紧紧盯着墓门后的房间。 红绸纱幔,红烛摇曳着的烛光照亮整个房间,桌上除却糕点,还有盛着酒液的卺。 每一样布置都让司绾感到熟悉,这个房间的司绾曾见过。 那日她们大婚,她带着忐忑走进她们的婚房,喜称挑开了对方鲜艳的盖头,接着她看到对方盛装打扮后的容颜,被那一身嫁衣衬得比往常还要明媚张扬。 带着凉意的阴风吹拂而来,打断了司绾的思绪,想是在催促她走进来。 司绾走进婚房,却并未看见盛蓁的身影。 她喊着盛蓁的名字,四处找寻想要找到对方,却在这时发现了这个房间的不对劲。 房间从表明看和当初的确一般无二,但是绕到床榻旁,那里多了一扇门。 看着那扇多出来的门,司绾心里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她断定盛蓁就在这道门后。 门被司绾推开,“吱呀”一声,在寂静的墓室当中极为明显,随着声音落下,门后所有蜡烛随之被点燃。 空荡的密室里,唯有中央摆放的一口红棺尤为显眼,一道身影缓缓浮现,坐在红馆上,身上繁复的嫁衣和司绾身上所穿的一样,鲜红的衣摆好似和身下的棺材融为一体了一般。 盛蓁的头微微垂着,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脸,让她看上去像是等的太久已经睡着了。 司绾看着,走近的脚步不自觉轻了些,待她走到对方的跟前,她们的距离近在咫尺,哪怕知道鬼不用睡觉,可她仍旧不敢开口打扰对方。 她们僵持了许久,寂静的密室里唯有她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如剧烈的鼓声般无法压制。 这时,盛蓁抬头,司绾无法看到红盖头后对方的神情,却听到了对方不满地打了个哈欠,接着带着些许傲娇地偏过头,开口。 “知道你不喜欢本宫,但也不至于连盖头都不掀来侮辱本宫。” 当初,司绾也是犹豫了许久没有动作,直到盛蓁开始不耐烦,说出了刚才的那番话。 “我没有不喜欢你。” 司绾也如曾经那般感到慌张,有些不知所措,着急之下找不到喜称,竟直接用手掀开了盛蓁头上的盖头。 似乎也没有料到司绾会这么冲动莽撞,刚对上对方焦急的眼眸便愣了愣,随后轻咬着下唇,眉头微蹙,小声道。 “不知礼数。” 虽然是一句抱怨的话,可盛蓁并没有真正在意司绾所做的是否和曾经一般无二。 盛蓁跳下棺材,在司绾还未反应过来时,抓着司绾的手离开了密室,重新回到了婚房当中,把她强行按坐在床榻上,看了司绾的打扮许久,嘴角勾起笑意,道。 “嫁给我,你这辈子也不能喜欢别人了,只能喜欢我。” 司绾坐在床上,没有注意到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偏执,只是被对方盯着看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她们凤冠垂下的流苏碰撞在一起,发出的细微响声把思绪扰得更乱了些。 她愣神许久后,鬼使神差地顺着对方的话开口。 “我喜欢你。” 盛蓁怔愣了片刻,先前鲜少听到司绾对她明确的表达情感的话,她好似听到了早已死去沉寂的心脏跳了一下。 注意到司绾还在看着自己,她眨了眨眼,而后对司绾伸出手,苍白的掌心里是被她拿走的那只香囊,傲娇般开口。 “把簪子还给我吧。” 司绾看了香囊半晌,拿过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把手里的玉簪递给盛蓁。 盛蓁撇了撇嘴,刚想说什么,便看见司绾靠近,伸手取下了她头上的凤冠,青丝在下一刻披散下来。 司绾寻着记忆,熟练地替对方绾发,直到那只送给心上人的玉簪插入了对方的发间,她才轻轻地把对方拥入怀中,开口的声音带着愧疚。 “南安,是我不好。” 盛蓁神色微动,道。 “对,是你不好,你得补偿我。” 她们的影子在这座深埋地下的新房中交叠,和曾经相似,又有些许不同,唯独不变的却是再次相遇的她们。 后来,由司绾和关玥带队考古的王墓中出土了无数珍宝器物,数个墓室的精巧庞大程度让业界为之震撼。 仅五年的时间里,所有墓室被挖掘出来,为世人呈现了迄今为止故事性最强陵墓,它就像是一个人献给另一个人的一份礼物,带着那人偏执的浪漫。 主墓室中,棺材里的尸体早已不在,专家们对此讨论的结果是,墓主的尸身被西域中带回来的某一种有剧毒的昆虫腐蚀了。 司绾早已经预测到是这个结果,但从讨论的大屏幕上看着空荡的棺材,她还是有一瞬间是恍惚。 陵墓中的文字和壁画,详细的描述了长公主和女将军从相遇到成婚的所有事情,小到平常琐事,大到奉旨带军出战,公主夺权称帝。 所有描述中,从未避讳过她们之间的喜欢,只是在后续编写进课本中时,多方专家进行讨论,只能将她们之间的情感描述成了友情。 作为真正的当事人,盛蓁从司绾口中得知后,背过身生着闷气,带着不悦开口。 “他们凭什么否认?!墓是他们要挖要研究的,到最后还要给史书进行否认,那他们和那些反对让你恢复女儿身的大臣到底有什么区别?和那些反对女子称帝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史书不过多了你我二人,千年过去,还执着有违伦理这套拿来评判我们。” 司绾有些无奈,伸手覆上对方的手背,早已经习惯了对方身上的冰冷,却还是被冻得手一僵,但仍旧面不改色,温声开口。 “南安不是早说过了吗?何必在意别人的想法和目光,课本只是课本,代表不了我们,墓中所有东西早已经说明了一切,往后开发成景点进行观赏,旁人从只言片语中便也知道了你我真正的情意。” 听到司绾的话,盛蓁这才稍稍缓和了几分,顺势靠在了司绾的身上,眼眸深处倒映出远处夕阳洒落的残红,开口道。 “太安,再陪我一世吧。” 说着,盛蓁眼眸看向身旁的人,改了主意,再次开口。 “最好,生生世世纠缠不休。” 她最后的话被刻意压重,不容拒绝。 司绾握着对方的手紧了紧,眼底不知闪过了什么,但很快便恢复了平常的神情,而后笑道。 “南安,这辈子我们还没过完。” 司绾并不敢给对方不清楚的承诺,怕对方最后得到的是失望。 盛蓁抬手,指尖不知轻轻捻着什么,那是司绾看不见的一条极细的丝线,如被鲜血浸染过一般,在夕阳下鲜红夺目。 “当年的术士还未如现在这般废物无能时,给了我一条红线,只有魂魄离体后才能看见,意为……” 盛蓁的话音一顿,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而后才缓缓开口。 “意为生死相随。” “待你死后,我便给你缠上,太安,谁也分不开我们。” 突然被盛蓁抱住,司绾没有看见盛蓁眼底的偏执占有欲,眼底带上温柔和宠溺,道。 “那就如你所说,生生世世纠缠不休。” 盛蓁同样看不到,司绾眼眸深处藏着隐晦。 夕阳最后的余晖消失,月光清冷,洒落在她们身上,渡上的光晕仿佛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