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要和你生小蘑菇》 1、第 1 章 [姐姐,我能有这个荣幸邀请你看电影吗?] 宋苔刚刚坐下,就在自己的位置看到了一束玫瑰花,深绿色带着露水的花枝上别着一张卡片,卡片上就写着这样一句话。 上面的字迹圆钝,但工整认真,看得出写的人很小心翼翼,口吻措辞带着试探和扑面而来的期待。 宋苔迟疑地拿起那张卡片。 见她拿起那张卡片,背后立刻传来期待雀跃的目光,不用回头,宋苔就知道背后的目光是谁。 宋苔有印象,是一个叫小风的女孩,组里半个月前才招进来的实习生,今年刚刚毕业。 对她印象深刻,一是因为,女孩进公司第一天,是宋苔带着她熟悉工作流程的。 二是因为,女孩气质很可爱,有一双圆润可爱的黑眼睛。 而这双可爱的眼睛,总是期盼哀哀地看着她。 她大概以为宋苔没注意,可是实在表现得太明显了。 宋苔想装作看不见都难。 只要自己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就变得雀跃。一移开,又变得失落。活像一只期待主人的小狗。 宋苔太懂这种目光,并习以为常。 说是自恋也好,说是对自己认知清晰也罢。 宋苔长得好看,花心爱玩。 结婚前,身边常常女伴三四个月一换,每个人都不长情。即使这样,也有不少女孩飞蛾扑火似的向她告白。 这个叫小风的女孩长得漂亮,气质也可爱干净,宋苔还挺喜欢这一款的,并不介意和她来上一段。 但……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开放工位,还有别的同事在,她甚至已经看到有人朝她的方向投来好奇打量的目光。 宋苔匀细指尖在纸页上划了划,过浓的眼睫轻垂,明净的眉目带着几分悒郁。 她今天穿了一件纯黑色长裙,裙摆柔软服帖地垂到脚踝,身上没有其他配饰,只扣着一条细细的金属腰带,将腰掐得格外细。 这身打扮很素净,普通又不出格,但又恰到好处地带着几分微妙,惹得人都要把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几眼。 她假装没反应,有点无奈地笑了笑,似乎有点觉得有些困扰,但又害怕伤害到送花的人,扔也不是,收下也不是,于是只好将卡片和花都放到了一边,继续工作。 果不其然,身后某道目光立刻像小狗一样变得黯然失落,连尾巴都失落地垂下去了。 但无论如何宋苔都不会接下这束玫瑰花的,特别是附近全是有意无意注视的情况下。 很简单。 因为宋苔的妻子曲风龄上个星期才刚车祸去世,仔细算一算,今天才第七天。 车祸很突然,生死跌宕,谁都无法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事故。 逝者已逝,可是被留下的人才是最难过的。 对宋苔来说,感情深厚的妻子刚刚去世,不知道会有多伤心呢,她脸色明显憔悴苍白了很多,偶尔会晃神,似乎仍然沉浸在妻子突然死亡带来的痛苦中饱受煎熬。 因此在宋苔办完妻子的葬礼返回公司上班后,同事们都小心翼翼,不敢提到任何有关的话题字眼,生怕戳到她的伤心事。 但和其他人想的不一样,宋苔其实心里并太多悲伤。 恰恰相反,甚至还有点如释重负。 因为就算曲风龄没出车祸,她也正要和她离婚。 她和曲风龄原本就是迫于家庭压力,相亲认识,两人从见面到结婚,中间不过两个月时间,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基础。 三年的婚姻并没有让两人的感情加深,反而让宋苔开始厌烦。 随着对于□□的新鲜感彻底消失殆尽,宋苔终于受不了了。 一个周前,她终于和曲风龄正式提出离婚。 其实宋苔半年前就想要离婚了,可每次都被妈妈宋雪鹤察觉并制止。 因为曲风龄在她妈妈眼里根本就是完美妻子——性格温柔包容、成熟,能接纳她的坏脾气。 事实也是这样,两人结婚三年,虽然缺少了些激情,但是相处融洽,几乎从没吵过架,在外人看来几乎是模范伴侣。 至于新鲜感,她们结婚已经三年,激情和新鲜感就是会随着时间逐渐减退,这很正常,但总不能因为这个就离婚,这太不负责任了。 宋雪鹤没法理解她的想法。 于是因为要离婚这件事,宋苔和她僵持了很久。这次决心要离婚,宋苔甚至做好了宋雪鹤会十分生气的心理准备。 结果现在好了,曲风龄死了。 离婚变成了丧偶,但是殊途同归。 宋苔当然也有些伤心,毕竟两人在一起已经三年,就算养只宠物也会有感情。 但更多是觉得曲风龄简直死得恰到好处,省了她很多麻烦。 不仅顺理成章地和曲风龄离了婚,在外人眼里,她伤心地失去了爱人,离婚的过错也不在她身上,妈妈也不会阻止她再找新的伴侣。 简直一举三得。 宋苔自己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冷酷。 …… 整理完手头的工作,宋苔拿起手机,点进其中一个对话框,漫不经心地在屏幕上敲字。 几秒钟后,女孩手机上弹出一条消息,来自宋苔:“什么电影?” 女孩抬起头,越过工位的几个人头看向宋苔的方向,惊喜地握着手机,忙不迭地回复:“是《热恋八百年》。” 等了几分钟没回复,女孩又握着手机,明知故问地试探补充:“是……爱情电影。” 宋苔清清淡淡回复:“好,知道了。” 既不是答应,也不是完全拒绝的意思,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却钓得人心神不宁。 女孩摸不着头脑,一整个下午,只好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时不时看向手机。 可是宋苔没有再给她发任何消息。 直到快要下班时,钓足了胃口,宋苔才在女孩期盼不安的目光中,指尖轻点屏幕,发送: [那我要坐后排位置。] 女孩原本黯然失色的眼神瞬间亮起来,惊喜地看向她的方向,身后的尾巴仿佛都要摇起来了。 …… 女孩漂亮活泼,话很多,身上带着独属于年轻人的青涩热烈。 和她刚刚死去的妻子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宋苔想。 她没有买普通位置,而是略带心机地买了情侣位,这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并不让人反感,反而让人觉得单纯得可爱。 两人坐在后排,这个场次整个电影院除了她们两个没有其他人,座位空荡,一眼望得到头,因为没人会在下班后累了一天去看这种烂片。 ——快节奏烂俗的爱情电影,情节老套,主角演技也差劲,表现悲伤就是瞪着眼睛流泪,开心就露出八颗牙齿笑。 除了主角的脸还能看,也只有脸能看。 宋苔对电影内容根本没兴趣,她只想快点进入正题。 她知道身边的女孩也没兴趣,因为电影仅仅开场了十分钟,她已经借着电影院昏暗的灯光朝自己小心翼翼地看了二十六次。 彼此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心知肚明。 宋苔托着脸颊等,百无聊赖地看着电影里的两个主人公在短短二十分钟内,分分合合的四次,每次都伤心痛苦得要死,心里不免产生一个真诚的疑问:就这么爱吗? 换一个人不好吗? 至少宋苔自认不会为了一个人让自己伤心痛苦到这种地步,她天生喜欢新鲜感,如果这一个不行,那就换一个好了。 因此她几乎没有和同一个人有超过半年的恋爱经历。 曲风龄是例外,她们的婚姻维持了三年,虽然已经摇摇欲坠。 但是……三年时间也不短了。 对于宋苔来说,这应该是她最长的一段感情经历。 眼见电影的女主角流着泪,哭得面颊通红,第五次拉住另一个女主角的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肯求原谅。 宋苔轻轻叹了口气。 就在她等到几乎丧失耐心时。 女孩手指蜷缩,脸蛋通红,终于鼓起勇气朝她靠近,小声请求:“姐姐,我能吻你吗?” 宋苔侧过脸,静静看了她一眼,没回答。 女孩以为她是在拒绝,表情顿时有些沮丧,像是做错事一样:“对不起,我以为……” 她已经连续送了一周花,这是宋苔第一次答应她的邀请,她以为这是宋苔愿意和她更进一步的信号。 宋苔打断她:“你会吗?” 女孩张了张嘴,茫然又小声地啊了一下,反应过来她的意思,眼珠湿润,既惊喜又无措地冲她看去。 宋苔眼睫轻垂,落在她的嘴唇上,又看向她的眼睛。 宋苔的眼睛是不太标准的月牙眼,看人时专注,垂眼时总给人一种温和的柔意。 如今这双漂亮柔和的眼睛正注视着她,带着几分鼓励般的笑意。 这无疑给了女孩勇气。 几秒后,女孩小心翼翼地靠过来,手指紧握,手心一团湿热,紧张得出汗。 连看不敢看她,闭着眼睛睫毛飞颤,视死如归般贴过来,飞快又急切地舔了舔她的唇。 小狗一样,动作格外纯情热烈。 体验感还不错。 宋苔觉得她简直青涩得可爱,换了个姿势,双腿交叠,身体有些渴望。 她涂在唇上的唇膏沾到了女孩嘴巴上。 宋苔注视着她,抬手用手指揉了下她的唇角。 女孩紧张得要命,下意识随着她的动作舔了舔自己的下唇。 葡萄味的。 她视线忍不住落在宋苔的嘴唇上。 宋苔的唇色本就好看,花瓣唇,唇峰圆润,下唇饱满,带着几分肉感,却并不过分嘟起,唇线干净平直,不笑时反而显露几分薄情。 此刻姿态放松地看着她,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她的动作,手掌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像是在耐心等待她的吻。 女孩呼吸急促地盯着她的唇,不自觉地更加靠近。 只是刚刚她已经尝到了滋味,这次就不甘心再浅尝辄止了。 女孩突然直起身,一只手用力握住她的手腕压在头顶,另一只手禁锢着她的腰肢,将她压在座位靠背上。 舌头生涩地叩开她齿关,咬住她的嘴唇,动作莽撞,大概是没有经验,凭借年轻热烈的本性,吻得很深,横冲直撞。 柔软唇肉都被这青涩莽撞的动作碾得变形。 宋苔随意搂着她的脖子,一开始还在应和她的动作,安抚地捏了捏她的后颈,示意她不要紧张。 很快喉咙诡异地开始发痒,几乎要喘不过气,她失神茫然地看着女孩。 电影画面恰好暗下来,昏暗光线里,女孩死死盯着她,瞳孔诡异放大,圆润无辜的墨黑色眼睛里全是兴奋,深黑眼瞳泛着一圈若隐若现的深蓝。 浓烈到粘稠的占有欲,仿佛化成实体,滴滴答答地淌下来,毫不讲道理地裹着她,等待时机,试图将她吞食。 耳边电影断断续续的台词声突然放大,轰地一下朝她包围过来。 眼前光影交错,被吻得太深,宋苔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突然有种奇怪的熟悉感,喉口升起强烈被缠绕勒紧的干渴窒息感。 温吞阴沉的光线下,女孩眼神里淌出滴滴答答的粘腻占有欲,像是滑腻的菌丝,无孔不入钻进她的口腔,剥夺她的呼吸,湿热地摩擦在她的皮肤上,试图缠住她,勒紧她,吃掉她…… 是曲风龄! 女孩的眼神,如此熟悉,某一刻,像极了她已经死去的妻子。 她瞳孔骤缩,惊恐地试图挣扎,大口喘气,用力推开女孩。 2、第 2 章 宋苔胸口起伏,呼吸急促,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随着她将女孩推开,电影画面变得明亮,整个电影院也一下子在视线中变得干净宽阔起来。 就好像刚才一刹那的相似,只是自己的错觉。 “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女孩低着头小声向她道歉,那双圆润的眼睛里满是歉意无措,“是不是弄疼你了?” 宋苔这时候才注意到,女孩长着一双很乖顺的狗狗眼,眼尾微微下垂,眼珠黑白分明,十分干净无辜。 和曲风龄完全不一样。 曲风龄长着一双很漂亮桃花眼,眼尾轻轻翘起,十足温柔,眼瞳深黑到近乎泛蓝。 她盯着女孩的眼睛,强迫自己从那种可怕的错觉中脱离出来,自我安慰成功,心跳却一时半会儿无法平复下来,电影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想看的欲望。 她原本想和女孩再调调情,年轻女孩太好上手,单纯热情,新鲜可口,她原本正在兴头上,此刻也提不起劲了。 懒得浪费时间,宋苔抚了抚心口,干脆利落道:“订酒店了吗?” 女孩瞬间脸颊涨红:“啊?” 二十分钟后,她和女孩到了影院附近的一个酒店。 开好房间。 女孩去洗澡,宋苔已经洗完,靠在床头,听着淅淅沥沥的水声。 冷不丁又想起她已经死去的妻子。 她的妻子曲风龄在床上十分无趣,每天晚上九点,雷打不动地会和她进行一次婚姻义务。 曲风龄人很温柔,技术还不错,长得又漂亮,刚刚结婚时还有新鲜感,可三年过去。 就算曲风龄再温柔,技术再好,可是毫无新意的体位姿势,三年对着同一张脸,宋苔早就厌倦了。 况且,宋苔觉得曲风龄其实只是表面温柔,实际上有些变态。 曲风龄有个很奇怪的习惯——每次上床都十分精准,像是有计时器一般,雷打不动一次四十分钟。 她甚至怀疑曲风龄是不是有什么强迫症,还是在举行什么神秘仪式。 而且一次四十分钟也太长了,宋苔根本就忍不住。 可任凭她软声哀求,妻子也绝对不会手软。 妻子每次都温柔安抚她,实际上将她吊得愈来愈高涨,就是不让她轻易解脱。 一旦察觉到她自己想要做点小动作试图纾解,还会故意在关键时刻停下,延长时间惩罚她。 直到宋苔变得焦躁不安,开始发脾气,哭泣,又生气地张口咬她。 妻子才肯放过她,给她一个痛快。 忍得太久了,宋苔因此发生了不少次丢脸难堪的事情。 虽然曲风龄每次都会任劳任怨地帮她清理,抱她洗澡,收拾残局。 宋苔却埋怨她。 到后来,宋苔想办法拒绝逃避,可总也不成功。 她尝试着将妻子支开,但妻子每次都能准时回家、上床。 就算她找借口出差,离得远远的,曲风龄就像是早有预料一般跟随她,不管去哪,曲风龄都能找到她。 她甚至想过自暴自弃,每天缠着曲风龄多来几次,试图累死她。 曲风龄倒是照单全收,勤勤恳恳满足她。 可这样一个星期后,曲风龄半点变化没有,连手腕都不抖。 倒是自己,自作自受送上门给她吃,腰膝痛软,快肾虚了! 宋苔想起来就觉得崩溃。 但是不管怎样,她终于解脱了。现在曲风龄人都死了,还能管得住她吗? 十几分钟后,她悠闲地靠在床头,享受着女孩贴心甜蜜的吻。 女孩像小狗一样用鼻尖蹭着她,刚刚洗完澡,皮肤带着微微水汽,鼻尖温热湿润,动作生涩而依恋。 宋苔摸了摸她的脸颊,突然想起来,她还不知道女孩的名字。 只知道名字里有一个风字,是听过同事喊过,具体哪个字她不知道,姓什么她也不知道。 她温声:“你叫什么?” 女孩愣了一下,没料到原来宋苔连她名字都没记住,毕竟她已经入职两周了。 女孩有点失落,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吻她,生怕被推开,目光虔诚:“瞿风悦,姐姐和其他人一样叫我小风就行。” quyuefeng? “哪个字?”宋苔皱眉。 “瞿是上面两个目的瞿,风就是风声的风,大风的风,悦就是愉悦的悦。”女孩认真解释。 宋苔脸色瞬间冷了冷。 叫什么不好,非要和曲风龄名字读音这么像,宋苔十分不讲道理地迁怒。 没心思温存了,她推开女孩,命令:“躺下。” 瞿风悦有些无措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宋苔没耐心:“快躺下。” 瞿风悦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还是很顺从地躺好,眼巴巴地看着她。 宋苔今天只穿了黑色的长裙,长度到脚踝。 这身打扮很端庄素净,为了演自己伤心的样子——毕竟她的妻子曲风龄才刚死不到一个星期,再怎么冷情的人也不应该表现得无动于衷。 但是底下却只穿了件轻薄半透的小小布料,还是蕾丝款的。 带着几分故意的报复,她才不要为曲风龄那个女人守寡。不光不守寡,她还要跟漂亮女孩享受。 而且还要按照她喜欢的方式享受,她要占据主导位。 被曲风龄一直控制的生活她早就受够了。 她靠在床头,推开女孩,施施然撩起裙摆,曲起腿。 瞿风悦看清楚她穿的什么,脸蛋瞬间涨红,睫毛颤抖,飞快移开目光,不敢看她。 宋苔轻笑了一声,指尖逗弄般划过她的眼皮,觉得她这样纯情的表情很新鲜:“躲什么躲?” 曲风龄那个无趣的女人才不会露出这种表情,只会无奈地拍拍她的屁股,让她不要这么穿,会着凉的。 最开始结婚时,宋苔还有心思和她玩点花样,毕竟曲风龄那张脸真的很漂亮,简直是对着她的喜好长的—— 第一次见面时,曲风龄穿着一件米白色针织衫,黑色长卷发柔顺散在肩头。 高鼻深目,带着几分混血感,眼珠深黑,深到几乎泛蓝,气质却十分温柔,唇边噙着一抹清清淡淡的笑意。 特别像她小时候玩的洋娃娃。 宋苔几乎一眼就心动了。 要不是冲着这张脸,当时相亲时宋苔也不会这样痛快地答应结婚。 结果她好心好意和曲风龄玩点不一样的,曲风龄非但不领情,反而露出一副为她好的表情。 无聊的女人。 宋苔气得再也没穿过这样的衣服。 此刻被勾起了兴致,宋苔捏着女孩下巴,故意拖长声音逗她:“不喜欢?” 女孩难为情地垂下睫毛,耳尖通红,说不出话。 “那就是不喜欢我?” 女孩立刻紧张地否认:“喜欢的。”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真心,眼神都带着亮光,语气真挚痴迷,连名带姓地叫她,像是在说婚姻誓言:“宋苔,我一直都喜欢你。” “我爱你。” 才认识几天,不过是见色起意,最多算是有点好感,说爱就太假了,但不妨碍宋苔还挺喜欢听。 年轻新鲜的女孩说什么都好听。 她指尖微微勾起丝带,慢悠悠道:“我穿这件不漂亮吗?” “漂亮。”不光漂亮,还很诱人。 瞿风悦呼吸不自觉快了几分,怔怔地移不开目光。 宋苔身材好,却并不清瘦,虽然宋苔自己会偶尔抱怨腿有点胖,但她的腿线条流畅漂亮,腿肉丰盈,是那种很有□□感的腿。 她本来皮肤就白,黑色蕾丝被绑成蝴蝶结样式的系带固定,颤巍巍挂着,映衬着白皙如玉肌肤,甚至……有的地方已经被细细丝带勒出了红痕。 “那你躲什么?”宋苔微微拧眉,故意露出几分不解。 手指指尖擦过女孩的后颈,小腿轻轻勾了一下女孩的腰:“不想吃?” 这话和宋苔的动作都太露骨了,瞿风悦被刺激得瞬间耳朵红得滴血。 被她几句话戏弄得无地自容,眼看宋苔还不放过她,瞿风悦带着几分恳求,声音弱弱委屈:“姐姐……”希望宋苔不要再逗她了。 宋苔这才施施然放过她。 “姐姐……”瞿风悦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裙摆布料突然如同一张香艳的网,不由分说地盖住她的脸。 宋苔坐好,抱着几分发泄的意味,居高临下地命令:“快点。” 瞿风悦毫无防备,被她坐上,声音闷闷,无措地呜咽一声。 ……… 女孩鼻尖挺翘,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还故意用力抵着她。 宋苔一开始还抱着几分享受的心思,可很快就有些招架不住,咬住嘴唇难堪地想要叫停。 “停下……” 可是瞿风悦不知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还是十分恶劣地不想停下,甚至用手掐着她的腰,不许她起来。 两根细细蕾丝系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手指灵巧解开。 布料的阻隔消失。 宋苔有些生气,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声音断断续续,“停下,不许继续了……” “曲风龄!”她真的受不了了,整个人在失控的边缘摇摇欲坠,脑海里一片空白,声音摇晃,下意识喊出这个熟悉的名字,却没发现,女孩根本没生气,反而更加兴奋,动作变本加厉。 宋苔彻底失控,脊背蹿上快-感的电流,腰一软,差点跪坐不住。 女孩眼神兴奋,瞳孔中泛出一点近乎深黑的蓝,早有预料地闭了闭眼,下一秒,睫毛被打湿成一簇一簇。 3、第 3 章 宋苔刚从浴室出来,整理好自己的裙摆和衬衫领子。 “对不起。”女孩立刻垂着眼睛站在她面前,神情懊恼沮丧,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两只小狗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小心翼翼地抬手想要拉住她的手,又放下,最终紧张地揪住了自己袖口。 宋苔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见到一个女孩露出这样可怜的神情,还能无动于衷。 更别提刚才还是自己主动坐上去的。 算了。 宋苔扭开头,不太痛快道:“没事。” 只是她心头还有点不清不楚的恼怒,她自诩感情经历丰富,但是刚才却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弄得那样难堪。 但是瞿风悦却似乎毫无察觉,向前一步,眼神晶亮地看着她,叫她:“姐姐。” 宋苔:“嗯?” 瞿风悦斟酌词句,小心翼翼道:“那我还能不能送你回家啊?” 宋苔静静看着她,没回答。 因为距离太近,她能感受到女孩的呼吸因为她的沉默变得停顿迟缓。 像是一只振翅的小蜂鸟,翅膀在空气中横冲直撞,发出紧张不安的嗡鸣。 这让宋苔突然体会到一种久违的掌控感,瞿风悦好像任她揉捏,由她掌控。 刚才在床上的难堪突然一扫而空。 她忍不住勾唇笑了下,就在瞿风悦以为她这个笑是同意的时候,宋苔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道:“不行。” 女孩脸上的开心僵在脸上,霎时变成了无措茫然。 宋苔推开门转身就走。 她颇有点记仇地想,刚才叫她停下的时候不听话,现在想送她回家简直门都没有。 宋苔脾气不算太好,有点任性,她家是典型单亲家庭,有记忆的时候,母亲就已经离婚。 大概是觉得亏欠,宋雪鹤给了她很多爱。 结婚之后,又有曲风龄井井有条地帮她安排好一切,照顾她。 她太习惯别人的付出。 她想,如果是她和曲风龄发脾气,此刻曲风龄肯定会立刻追出来安慰她,温温柔柔地和她道歉。 不过曲风龄性格温柔,在她印象里,两人唯一一次吵架,还是她提离婚的时候。还是她单方面和曲风龄吵的,全程曲风龄都十分冷静。 有些时候,宋苔都佩服曲风龄的好脾气和耐心。 纵使她天生爱新鲜感,爱刺激,已经厌倦了这段婚姻,可她也没法说一句曲风龄其他一句不好。 虽说曲风龄床上有些无趣,可除了某些时刻过剩的占有欲外,她对宋苔几乎称得上是纵容。 她温柔体贴,宋苔爱吃的菜她都会做。 两人都不喜欢陌生人进入自己家,家里的一切都由她来打理,不需要宋苔动手。 就连两人偶尔有矛盾,曲风龄也会平和诚挚地道歉,将所有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 她做到了一个成熟的年上恋人该做的一切。 是的,宋苔也不得不承认,曲风龄真的很好。 但是好,不代表一切。 不代表她会永远喜欢。 曲风龄很好,但是她不喜欢,因为新鲜劲已经过了。 婚姻是这样的吗?伴随着乏味无聊,永远和同一个人做同样的事。 像是一潭死水,激不起半分波澜。 如果是这样,宋苔觉得她不想继续了。 这就是她想和曲风龄离婚的最大原因。 因为这个,妈妈罕见地对她说了重话,说曲风龄那么好,她却不懂珍惜。 宋苔想,或许她就是不懂珍惜吧。 她还十分清晰地记得自己一周前提出离婚时的场景—— 在她提出自己想离婚后。 曲风龄愣了一下,诚挚平和地问她:“为什么要离婚?是我做得不好吗?”语气带着难得又真实的疑惑。 宋苔:“……” 宋苔抬眼看向她。 未满三十的女人,穿着一件浅灰色针织衫,袖口轻挽,露出一截漂亮的腕骨线条。 黑色长卷发散在肩头,眉目温柔舒缓,视线专注地看着她,眼神平静地等待着她的答案。 这一幕太熟悉,和当时她们第一次见面相亲的场景极其相似。 只是当时,她心里满是对曲风龄的惊艳,对曲风龄身上的一切带着滤镜般的欣赏—— 她觉得曲风龄穿针织衫很好看,肩上的长卷发显得很温柔,那双黑眼睛也显得分外柔和动人。 如果对象是曲风龄,结婚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现在,对上那双眼睛,她心里却只剩下了懒得继续的敷衍。 甚至有些厌烦。 宋苔笑了笑,直接了当道:“如果不离婚,我肯定会变心。” “我不想出轨。” 她的态度如此坦然真诚,但是话里的内容却如此残忍。 宋苔能怎么办,她也控制不了,她好像天生就爱新鲜。 她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感受,她不懂什么日久生情的喜欢,她只懂得新鲜,对她来说,感受就是第一位。 她也想尝试和曲风龄继续经营婚姻,但是尝试失败了,就这样简单。 三年时间已经够了,她不想再忍下去了。 所以现在要离婚。 话音落下,曲风龄沉默了。 当然,只要是个正常人,都应该会对她的话有反应。 曲风龄的反应算是平静,甚至平静到有些诡异了。 宋苔之前的几个前任,提分手时,甚至有哭着想要扇她巴掌的。 离婚应该比分手严重得多。 她捏了下手里的纸巾,甚至做好了曲风龄会情绪激动失控的准备。 但没想到,沉默片刻,曲风龄突然笑着问:“你已经喜欢上其他人了吗?” 宋苔对她这个问题摸不着头脑。 没等宋苔回答,她已经笃定宋苔的感情出现了越界:“菜菜,跟我说说,那个人是谁?” 宋苔:“……” 没有任何人。 只是对她的浅薄喜欢消失了而已。 婚姻是一时兴起,她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如果不是因为妈妈一直催促,她不会结婚。 曲风龄性格一向温柔,这罕见的饱含着占有欲的问题,让她觉得不适,心生异样。 宋苔忍不住皱眉,抬眼看向她,不明白她关心这个做什么。 她以为曲风龄和她的态度一样—— 对这段婚姻,当初两人虽然有好感,但远远达不到非对方不可的状态。 所以自己现在才会心平气和地和她商量讨论。 “对不起。”曲风龄注意到她的表情,恍然回过神来,即将破土而出的情绪被强行按捺下去,她表情带着些无奈,“是我有些激动了,毕竟这也不是一件小事。” 宋苔还没说话,曲风龄又确认似的问:“菜菜真没有喜欢上其他人吗?” 曲风龄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慰道:“别生气,只是问一问。” “我担心我们的婚姻会节外生枝,毕竟现在还没有离婚,也有点担心你,我不想你做错事。” 宋苔放松下来,垂眼:“没有,至少现在还没有。” 如果她真的已经出轨,就不会先和曲风龄商量离婚的事了,她应该先瞒着曲风龄。 而且她是花心了一点,但也不是没有道德感,能做出直接出轨背叛婚姻的事。 她垂着头,没看到曲风龄眼神有种按耐不住的扭曲感,像是皮囊之下的东西要跑出来。 宋苔抬起头看她。 曲风龄笑了笑,表情平静柔和,像以往一样心平气和地和她商量:“既然还没有,那我们就慢慢解决这件事好吗?” 好像根本没觉得这是件大事,甚至语气平静得不像话。 宋苔点点头,注视着曲风龄的眼睛,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曲风龄的反应太正常,太平静了,实在超出她的预料。 那种封闭般的平静感甚至让她觉得不适。 难道曲风龄对这段婚姻和她一样,一点都没有喜欢和留恋吗? 不过很快宋苔就知道原因了—— 曲风龄口口声声说这件事可以慢慢解决,同意离婚,但心里却是已经认定她没有说实话。 很快,曲风龄又一次询问宋苔这个问题,不同于之前心平气和的询问,这次堪称是一种折磨的“逼问”。 结婚三年,宋苔的身体已经无比熟悉曲风龄,几乎毫无招架之力就被她撩拨起来。 昏色灯光下,曲风龄从背后抱着她,一向温柔的眼神带着几分偏执,一遍遍问,一定要从她口中问出是谁。 宋苔现在到底喜欢谁。 宋苔隐隐有种感觉,这才是曲风龄的真面目,温柔只是一种伪装,现在伪装被撕破,露出底下灰黑色带着占有欲的部分。 像是洁白纯洁的菌菇伞盖下,缓缓翕张着,散发着灰黑色有毒的孢子雾。 宋苔浑身发颤,却控制不住可耻的身体反应,被曲风龄的手指完全摆布。 最后,宋苔被逼急,握住她的手腕让她停,气到口不择言:“你管我喜欢谁,反正不可能是你。” 那天晚上,宋苔单方面和她大吵一架,两人不欢而散。 然后第二天,宋苔就接到了曲风龄车祸死亡的消息。 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她有点恍然。 她是想和曲风龄离婚,也隐约察觉到曲风龄其实不想和她离婚。 但她从来没想要曲风龄死。 她以为真的像曲风龄说得那样,离婚这件事有商量的余地。 明明曲风龄完全是车祸意外,监控录像和目击证人都有,证据链齐全,责任划定明晰。她心头却横生出一种模糊不清的感觉,曲风龄的死她要承担很大一部分责任。 车祸死亡是表象,她轻飘飘的那句话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这是一种隐隐的报复,曲风龄要让她记住她——即使是以死亡的方式。 …… 宋苔收回思绪,打了个寒颤,初春的气温并不算高。 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后腰,刚才那个跪坐的姿势,让她腰也有点发软,好难受。 抬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小区,她心不在焉地按了电梯。 电梯门刚刚合上一半,又缓缓打开,她抬眼,发现电梯里已经站着一个女人。 女人看起来和她同龄,穿着身随性的连帽卫衣和牛仔裤,卫衣上印着一个像是乐队的logo,腿长腰细,细白清瘦的脖颈上扣着一个皮质黑色项圈。 头发刚刚到锁骨的位置,鸦青色的半长发,随意松散地扎在脑后,眉骨干脆利落。 生面孔。 宋苔下意识想。 她和曲风龄在这里住了三年,和这栋楼里的住户都多多少少打过照面。 但这个女人她完全没见过。 女人原本百无聊赖地靠着电梯轿厢低头玩手机,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地抬起头。 看清宋苔的脸,她视线陡然停顿,闪过一丝惊艳。 在宋苔准备去按楼层时,女人突然收起手机,凭借着比她高的身量,率先抬手要帮她按楼层。 但手指快要接触到楼层按钮时,女人突然转头看向她,眼睛里带着征询的意思。 四目相对,宋苔注意到女人的瞳色很漂亮很特别,比普通人浅,单眼皮,眼尾狭长,带着一点隐约暗淡的草灰棕色,眼皮微微遮瞳,这让她的神色多少带这些疏离的厌世感。 但此刻,女人冷淡随意的表情陡然放松下来,对她露出一个笑。 这一笑,露出了脸颊边上一个若隐若现的梨涡,反差感极大。 让她的声音都多了几分真心实意:“你住在哪一层?” 她问宋苔。 4、第 4 章 近在咫尺的那只手,手指筋骨修长,皮肤很白,能看清手背上横亘的青紫血管。 但宋苔移开视线,没搭理她,伸手径直自己去按楼层。 这才发现八层的按钮是亮的,已经被按了。 电梯里她们两个,自己又十分肯定不认识这个女人。 一梯两户的格局。 女人和她去同一层,很有可能是邻居。 宋苔瞬间想到这个可能性。 女人显然也看到宋苔伸出又收回的手指,语气有些惊讶,主动伸出手,声音轻泠:“没想到我们是邻居啊,我今天才搬过来,以后多多交流。” 宋苔没回她。 被再次刻意忽视,女人也不恼怒,反而又对她笑了笑,淡定地收回手。 电梯缓慢上升,一层一层往上蹦。 女人没有再玩手机,视线轻轻落在她身上。准确地说,是她的颈侧。 女人的视线太过明显,让人无法忽略。 宋苔皱了皱眉,目光突然顿住,透过电梯镜面反光,发现自己颈侧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烙了一枚吻痕。 大概是刚刚瞿风悦留下的。 很浅,但在电梯炽明的灯光下,几乎无处遁形,看得十分清晰。 通过电梯的反光,两人四目相对。 女人又对她笑了笑,脸上的梨涡更深了。 被盯着,宋苔没有不自在,但有点不爽。 女人眼神里隐隐带着的侵略性,身上自带的似有若无的疏离气质,都让她不爽。 因为她知道女人看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那是看到了感兴趣的对象的眼神,试图锁定猎物。 几乎一眼,宋苔就明白她这个眼神的含义。 因为宋苔自己也是这样的人,她不喜欢自己的同类。 她身上所谓的疏离感,其实是吸引女孩飞蛾扑火的诱惑。并且她十分清楚自己的优势,并善于利用。 电梯打开。 女人率先挪动脚步,踏出电梯,又回头对她笑了一下。 宋苔面无表情移开目光。 …… 体力被消耗了个干净,有点饿。盯着空荡的冰箱,宋苔后悔自己应该吃完晚饭再回来。 关上冰箱,她给自己接了杯温水,捧着水杯坐在沙发上。 在这种时候,她反而又想起曲风龄了。 曲风龄做饭手艺很好。 基本上宋苔爱吃的她都会做,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一道汤。 宋苔也不知道那道汤叫什么,好像是一道菌菇汤。 曲风龄只做了一次给她吃。 气味甘甜微香,但是味道却有点诡异,入口有种草药的苦钝涩味,宋苔尝了一口就皱着脸不想再喝了。 曲风龄温柔注视着她,劝她:“可是今天晚上是家庭聚会,我担心你会饿。” 家庭聚会,就意味着那群所谓的叔叔伯伯在场。 要听他们居高临下,指点江山的那些屁话。 想起来就让人觉得烦躁。 明明是家庭聚会,宋苔却每次都吃不饱,因为听到那些屁话就够恶心的了,完全没胃口。 宋苔深呼口气,接过勺子,又喝了一口。 她原本有些视死如归,但是却越喝越觉得好喝,菌菇滑嫩,鲜味如瀑涌上舌尖,像是上瘾了一样,甚至有些意犹未尽,将一整碗汤都喝了个干净。 曲风龄诧异又无奈地看向她。 宋苔也罕见地觉得不好意思。 这是两人份的量,应该是曲风龄给她和自己准备的。 没想到让她一个人全部喝完了。 一个人喝太多,腹部微微涨起,胃袋沉甸甸的,难受得有些发胀。 她好难受,就颐指气使地叫曲风龄帮她揉揉。 曲风龄毫无怨言地坐在沙发上,将她抱在怀里,手掌轻柔地顺着她帮她揉肚子。 宋苔窝在她怀里,抱着她的腰,将脸埋在她胸口,稍微舒服了一些,曲风龄却突然停下了动作。 宋苔有点不满,想让她继续揉,一抬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 曲风龄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目光静静落在她的小腹处,却不仅仅在看她,好像在透过衣物和皮肤,看到纠缠的血肉深处。 长睫微垂,遮掩住眼神中压抑翻涌的期待。 期待? 当时曲风龄这个表情是在想什么呢? 「种在身体里的孢子,小腹会逐渐鼓起,撑饱,孕育着……」 「到时候,就再也离不开我了。」 宋苔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臂,手掌轻抚自己的小腹。 她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打了个抖,松开手,她好像有点幻听了,惊惶地向四周看去。 却不期然对上了一只冰冷黑沉的摄像头,闪着幽光,像一团浓重的暗影,静静潜藏在角落盯视着她。 心脏霎时惊跳。 宋苔知道这个摄像头。 是之前宋苔的朋友出长差,猫没办法照顾,只好暂时让宋苔帮她照看。 可是两人也要上班,也没办法一天二十四小时看管,曲风龄顺势提出可以买个摄像头。 宋苔懒得操心。 曲风龄买了后安装在家里,用了一周,后来朋友将猫接走,摄像头却也一直没有拆下来。 现在还在使用吗? 她上前查看,很快松了口气。 客厅没开灯,她只打开了玄关的灯。 摄像头没有打开,只是反射了玄关的灯光,黑洞洞洞的反光点形似瞳仁中的亮光,构成了一只试图随时窥视的眼睛,跃跃欲试地看着宋苔,让人有种诡异的被盯视的错觉。 早春的夜晚温度很低,宋苔一向很怕冷,空调刚刚开始运行,还没暖起来,她扯过毯子,缩手缩脚地团在沙发上。 她盯着那只摄像头,白色外壳,圆滚滚的形状。 车祸事发突然,曲风龄死后,她试图将曲风龄的遗物大概整理一下,但发现除了那些曲风龄已经穿过的衣服外,根本整理不出来什么东西。 曲风龄在她生活中渗透得太深了。 小到袜子,各种摆件,大到家具电器,家里的一切都和曲风龄有关。 要么是曲风龄给她买的,要么是两人新鲜感仍在时一起去挑的。 严格来说,整个家都是曲风龄的遗物。 包括她现在裹在身上的这件毯子,暖融融的羊毛毯,素净的米白色图案,一看就是曲风龄会喜欢的风格。 这时放在包里的手机震动一声,提示她有消息进来。 宋苔拿出手机,发现是瞿风悦给她发消息,问她到家没有。 大概是刚才宋苔拒绝的态度,让她她的言辞有些紧张,还在末尾谨慎地加了一个小小的狗狗表情包。 宋苔静静盯着聊天框,没有着急回复。 她也没那么容易生气,特别是对情人,更别提她对瞿风悦的兴趣还在。 但是不妨碍她再晾一晾瞿风悦。 她看到聊天界面上方,反复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 几分钟后,对面才语气犹豫,小心翼翼试探发来一句:“姐姐,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宋苔故意回:“什么关系?我们不是同事吗?你还想要什么关系?” “可是,我们刚才不是已经……”瞿风悦明显有些委屈,“姐姐,你不想对我负责吗?” 虽然只是屏幕上的一句话,她听不到瞿风悦的声音。 却奇异地从这句话中体会到了瞿风悦的情绪,她甚至能想象出瞿风悦发这条消息时的表情,无措紧张,眼圈发红,甚至要哭出来了。 仿佛又回到了刚才,瞿风悦的呼吸凝滞迟疑,像是一只正在振翅的小蜂鸟。 忐忑,等待…… 而她就是能够将这只小蜂鸟握在掌心随意揉捏主导的人。 宋苔忍不住露出一点轻快的笑意,不打算继续晾着她了,正要回复。 另一条消息突然弹出来,是妈妈发消息提醒她: 宋雪鹤:“菜菜,这个周末该去庙滩了。” 宋雪鹤:“知道你不想去,我们这次就去了就回,不耽误很长时间。” 这个所谓的庙滩其实就是一个小村子,依山傍水,位置偏远。 自从宋苔有记忆起,每年都要在特定时间去一次。 宋苔小时候身体不好,隔三差五发高烧,无缘无故窒息,面颊青紫,大哭…… 去医院却无论怎么检查都检查不出问题,最后抱着死吧当活马医的心态,宋雪鹤带她去找了一个所谓的大师。 说是宋苔八字命骨轻,容易撞阴邪,命格弱,容易招惹到一些看不见的是非。 那大师收了五十万之后,给出一个破解的法子——择一阴庙,奉上宋苔八字命格,作为神女供奉。 名义上宋苔终身侍奉神女,以侍奉之名,交换神女庇佑。 其实宋雪鹤本来也不相信,神神鬼鬼说得太过玄乎。 但是宋苔当天晚上再次毫无缘由地窒息,一张小脸憋得青紫,险些呼吸停滞。 这才迎着头皮试了试。 没想到这个方法还真有用,从那天起,宋苔神奇地好了,再也没有出现过之前那些症状。 但是代价是,每年要去神女观,为期三天,诚心供奉。 从那之后,宋雪鹤在其他事情上对宋苔非常纵容,唯独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三年前宋苔开始相亲,又意外和曲风龄结婚,也是因为那个所谓的大师,又收了一百万之后,推算出来二十二岁那年宋苔命里大凶,要尽快结婚,否则还有一劫。 听起来太过离谱,宋苔对这个完全不相信,但是不妨碍宋雪鹤十分相信,每次都耳提面命,让她不要忘记。 说得多了,她十分厌烦。 宋雪鹤也知道她不喜欢听这个话题,每年去的时候她都表现得很烦躁。 她垂了垂眼睛,先回了这句:“知道了。” 随后才切回去回复瞿风悦。 瞿风悦那边显然已经忐忑难安,将她的沉默理解成了拒绝,短短不到两分钟,给她发了一串消息: “没关系,姐姐,我知道自己还不够好,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问问……” “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对不起。” “不要不理我。” 她的言辞像一只湿漉漉在雨中受难的小狗,宋苔的沉默和拒绝让她难受。 如此低姿态讨好的话语很难不让人受用。 宋苔眼神重新带上了几分笑意。 只是语气中的卑微与祈求,让她又皱了皱眉。 她并不喜欢这种抛却自尊的爱,她和瞿风悦才认识仅仅不到半个月,真正接触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 她不认为这么短的时间就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情根深种。 这意味着这段关系开始容易,剥离困难,恐怕很难分手。 但是很快,她眉头轻快松开。 可这正是她现在需要的,她迫切想要在这份感情中得到一种掌控感——在曲风龄死后。 她能轻易开始,当然也能轻易结束,她才是那个掌握主动权的人。宋苔自信地想。 指尖轻敲,发送。 “我们试试。” “但要保密。” 5、第 5 章 之后几天的时间,宋苔没有和瞿风悦见面。 两人在公司也仅仅装作普通同事,只在一次午休茶水间碰面时说过一句话。 瞿风悦主动发给她的消息,她也只是不咸不淡地回应两句。 一是斤斤计较,因为上一次夜晚不太愉快的经历,这几天的冷淡算是敲打。 二是因为项目忙,专心起工作,瞿风悦也没有那么大的重要性。 周五。 因为周末要和宋雪鹤一起去庙滩,宋苔提前和自己直系领导打了招呼,随后在系统里提交了请假申请。 因为工作没有处理完,再加上要请假,宋苔就顺便打算将电脑带回去将手头的工作处理掉。 下班时,在等电梯时碰到了领导,宋苔主动打了声招呼。 领导四十多岁,短发,打扮随性,穿了件看起来十分舒服的普通圆领毛衣,显得很年轻,有精气神。 见到宋苔,委婉问:“菜菜,这个假需不需要我给你多批几天?” 其实宋苔几天前才因为曲风龄的车祸的事请假了几天。 这次请假宋苔总没有直说是因为要去庙滩,只是模糊地说因为家事。 领导就理所当然地认为还是因为曲风龄车祸的事。 她说这句话时,看宋苔的眼神有几分惋惜和关切。 她碰见过好几次曲风龄来接宋苔下班。 两人颜值都高,站在一起很赏心悦目,没有那种黏黏糊糊的亲昵,但是气质很般配,两人牵着手,有种安稳感。 反正在她一个外人看来,这对小情侣关系十分好。 只是没想到曲风龄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宋苔摇头,拒绝:“三天就够了。” 领导没再多说,只是补充一句:“如果还要……”话说了一半,突然止住话头,看向宋苔身后,诧异道:“小风?” 宋苔转头,对上一双熟悉的小狗眼。 瞿风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两人身边,准确的说是宋苔身边。 瞿风悦悄悄看她一眼,移开目光:“领导好。” “正好电梯要到了,一块坐吧。”领导拦住她,打趣道,“其他实习生见了我就躲,你倒好。” 又问了她几句最近工作有没有不适应。 瞿风悦下意识依赖般看向宋苔,有点不自然地眨眨眼,但还是有问必答,那股面对领导的紧张劲都摆在脸上了。 毕竟才即将要毕业的年纪。 宋苔向后退半步,躲开她的眼神,不打扰两人的聊天。 正在这时,电梯到了。 瞿风悦对领导的问话还有点紧张,站在了宋苔身边。 电梯门关闭。 瞿风悦突然借着背包的遮挡,伸手牵住她的手。 宋苔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去看她。 这时,领导转过头看向两人,视线落在两人之间过于亲密的距离,迟疑地停顿了几秒。 宋苔心脏一沉,更想要甩开瞿风悦的手。 领导突然笑了下,恍然大悟道:“我记得当时你进公司,是菜菜带着对吧?难怪这么亲近。” “挺好的,菜菜现在也是小前辈了。” 宋苔勉强笑了一下。 电梯一层一层向下,领导又看向宋苔,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菜菜,如果需要再多请几天假,到时候提前跟我说。” “事发突然,意外是谁也没办法料到的。”领导迟疑几秒,声音低下来,语气带着些唏嘘,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早点走出来。” 宋苔垂着睫毛没说话,有些心不在焉。 领导显然以为宋苔还沉浸在悲伤中。 殊不知,宋苔根本没有在想曲风龄,另一个人的手指触感如此鲜明温热,和她十指紧扣,掌心相贴,让她根本无法忽略。 她的妻子才刚刚因为车祸去世,此刻她却和另一个女孩当着知情人的面悄悄牵手。 有一种隐秘的刺激感袭击上她的脊骨,让她短暂失语,手心泛起一阵虚热的汗。 她下意识看向瞿风悦。 瞿风悦眼神里带着几分故意的恶劣,冲她眨眨眼。 但是下一秒,眼神里的恶劣消失,变成了几分讨好,在包的遮掩下,讨好地轻轻晃了晃她的手。 宋苔突然清醒过来,试图挣开她的手。瞿风悦却更大力握住她的手。 电梯到达,领导先离开。 瞬间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两人一时谁也没挪动步子,电梯门又缓缓关上,空间密闭狭小,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宋苔抬眼,静静看向瞿风悦:“松开。” 瞿风悦立刻感觉到她的态度,松开她,但是又忍不住重新拉住她的手,小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太紧张了。” 宋苔想,瞿风悦根本没有她自己说的那样紧张,她哪里察觉不出瞿风悦的举动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语气已经失去耐心,带着几分不耐烦:“我说了,松开。” 瞿风悦被吓了一跳,立刻松开她,抿了抿唇,语气沮丧道:“对不起。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但我太想你了。” “我们好几天没说过话了,你今天也没回我消息。” “我害怕你刚才直接走掉,才下意识抓住你的手。” “我下次会克制的,不会让人发现,在公司保密,你的话我都记得。” “对不起,我不想惹你不开心,你别生气。” 小心翼翼说完这一长串话,瞿风悦拉着她的袖口轻轻晃了晃,眼圈悄然发红,垂着脑袋,一副做错事的样子,等着她训斥。 明明刚才的事也是她做的,但这一连串服软又卑微的话让人气不起来。 宋苔审视了她几秒:“好了,不用这样。” 她不喜欢这种毫无理智,完全委曲求全的态度。 但是转念一想,她不就是看中瞿风悦好拿捏好上手,才开始这段关系的吗? 而且这几天有意无意的冷淡态度也是自己故意的。 宋苔犹豫两秒:“一会家里地址发给你,今天晚上可以过来。” 瞿风悦立刻抬起头,眼圈还是红的,惊喜道:“真的?” 宋苔安抚地对她露出一个笑:“松开吧,一会可能会有人坐电梯。” 瞿风悦立刻老老实实松开她的袖口,言听计从,并回以一个笑。 活像只小狗欢快地冲她摇尾巴。 …… 因为明天就是周末,要跟宋雪鹤一起去庙滩,急着想把手头的工作结束,宋苔回家后先打开电脑继续下午的工作。 等差不多弄完,只剩下收尾,她才有时间拿起手机。 这才看到物业呼叫她几次,询问今天是不是有访客上门。 她都忘了没有她的允许,瞿风悦会被拦住,根本进不来,她也没有提前帮瞿风悦做访客登记。 犹豫几秒,她合上电脑,给瞿风悦发了条消息问她在哪,起身,刚打开门,电梯正好停在这一层,叮一声打开。 露出电梯里的两个人。 宋苔愣了一下。 瞿风悦看到她来接自己很高兴,情绪都表现在脸上,立刻冲出电梯跑到她身边:“姐姐。” 如果不是此刻还有另一个人在,恐怕恨不得立刻抱住她。 完全没有因为刚才宋苔的疏忽大意有任何不开心。 宋苔不动声色地看向电梯里的另一个人。 熟面孔,青棕色的浅瞳,鸦青色的头发,脸上有酒窝。 前几天晚上才见过一次。 瞿风悦见宋苔一直在看,主动解释:“我在保安那里刚好碰到她,她说是姐姐的邻居,把我一起带上来的。” 宋苔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正要移开目光,那双草灰棕色的眼睛的主人冲她眨了下眼睛,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像在责备她对待情人太不温柔了。 她正要继续看过去,瞿风悦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挡住她的视线,拉住她的手,轻轻叫了她一声:“姐姐。” 肚子突兀地叫了两声。 宋苔收回视线,对她笑了下:“没吃晚饭?” 瞿风悦脸颊涨红,尴尬地摇摇头,有点不好意思。 因为宋苔说晚上可以来找她,她太高兴了,忘了吃饭。 “先进来吧。”宋苔移开视线,将人迎进来,关上门。 同时将那道一直直勾勾落在她脸上的注视也一同关在门外。 “你知道地址,直接点外卖吧。” 她不会做,之前都是曲风龄做饭,她负责洗碗。 家务听起来分配挺合理的,但家里有洗碗机,随意冲洗一下放进去就行,也不用怎么动手。 瞿风悦轻轻嗯了一声,迟疑了几秒,突然问:“你吃饭了吗?” 宋苔:“不用管我,我还不饿。” 瞿风悦自告奋勇道:“那我可以做的。” 她说完,立刻去看宋苔的表情,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生怕宋苔会拒绝:“味道还可以,要尝尝吗?” 眼神好像在说,答应我吧,答应我吧。 工作还有一点没收尾,宋苔现在心思不在她身上,无所谓道:“那你试试吧。” 好在冰箱里还有一些食材,瞿风悦像领了圣旨一样,兴高采烈立刻去了厨房。 宋苔继续在客厅收尾工作。 家里的布置都是结婚前她和曲风龄两人一起选的。 沙发比正常要宽,底下铺着一大块绵软舒适的羊绒地毯。 宋苔更喜欢呆在客厅办公,不太喜欢去书房,书房是曲风龄的空间。 大约半个小时后,把收尾工作整理好,宋苔合上电脑,抬头,看向厨房方向。 瞿风悦还没做好饭,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门,能看到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腰上系着曲风龄曾经用过的围裙,防止弄脏衣服。 她愣了一下,盯着瞿风悦看。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两人的背影居然出奇得像。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宋苔忍不住皱了下眉。 是她的错觉吗? 但等她再看,那种感觉又消失了。 这时,瞿风悦从厨房门口探出头来,叫了她一声:“姐姐,能不能帮我端一下啊?” 正好工作已经结束,宋苔嗯了声,起身帮她。 瞿风悦手艺还真不错。 宋苔虽然一开始说不饿,但是等将三道菜端上餐桌,闻着雾袅袅的饭香味,她也有了胃口。 餐桌上,两人对坐。 瞿风悦眼巴巴看着她。 宋苔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点评,肯定道:“很好吃。” 最重要的是,和曲风龄做出来的饭口味完全不一样。 瞿风悦这才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拿起筷子:“我一个人住,经常做饭。” 吃完饭,两人坐在沙发上投影看电影。 看了几分钟,宋苔突然感觉口渴,那种毫无缘由的渴意,从喉口漫出来,衍生成一种横冲直撞的焦渴。 她最近几天总是这样。 她有些不舒服地碰了碰自己的喉咙处,正想要去起身倒杯水。 瞿风悦却像是早有预料一样,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边。 喝了口水,嘴唇湿润。她感觉好多了。 电影还在继续,零零散散的台词声响在耳边,她心不在焉地盯着电影画面。 瞿风悦突然叫她:“姐姐。” 宋苔轻嗯了一声,转头看她。 瞿风悦有点紧张,眼巴巴地看着她,目光落在她湿润的唇上,没头没尾来了一句:“我已经漱过口了。” 宋苔还没开口。 “姐姐。”瞿风悦试探性地贴过来,握住她的手腕,缓缓凑过来,呼吸靠近,温热湿润地吻在她唇角,“我上次表现很不好。” 急促地咬住她的嘴唇。 …… 瞿风悦不知道什么时候主动跪坐在地毯上。 空调无声运行,温度适宜,可是还是出了很多汗。 宋苔咬住嘴唇,呼吸隐忍发颤,仰起脖颈,快感令她大脑泛起浪潮般的嗡鸣,用力攥紧手边的抱枕。 她双腿搭在瞿风悦的肩上,靠坐在沙发上,腰被用力按住。 这个姿势这个角度她只能看到瞿风悦的头顶。 正在埋首其间,一下一下,鼻尖抵着她,吮-吸似的,亲她,尝她。 而她看不见的地方—— 一簇湿润柔软的白色菌丝,像是蛇信子,温吞缓慢地爬上她的脚踝,动作细腻地勾缠她的皮肤,末梢轻蹭,逐渐向上蔓延。 试图向上,深入… 但到了膝盖处,动作却戛然而止。 不能再往上了。虽然很想继续深入,但是会被发现的。 菌丝狡猾地在她膝盖处缠了一会儿,恋恋不舍地收了回去。 …… 宋苔对此毫无察觉,大脑一片空白,她好想哭。 6、第 6 章 …… 宋苔勉强平复过来,浓长睫毛被泪意打湿,睁开眼睛,将已经被推到腰际的睡裙拉下来。 瞿风悦仍跪坐在地毯上,嘴唇上还沾着一道晶莹的可疑水痕,宋苔看不过去,伸手从边几上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 瞿风悦接了纸巾,却顺势握住她的手腕,将脸靠在她掌心蹭了蹭,眼睛亮亮地看着她,语气有点迫不及待,求夸奖似的:“姐姐,我刚才做得好不好?” 这次比上次舒适多了,大概也因为刚才的姿势。 虽然瞿风悦的动作和上次一样莽撞,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但居高临下的体-位,让她产生了一种自己可以掌握节奏的错觉。 宋苔随意摸了摸她的脸颊,还有些没平缓,唇角微弯,对她笑了下,随口夸她:“不错。” 瞿风悦立刻开心起来,那双圆润的小狗眼弯了一下,搂着她的腰,在她腹部蹭了蹭。 宋苔喉咙很干,不知道是因为刚才两人做得太过激了,还是因为其他,她想要推开瞿风悦去倒杯水。 在起身时,她垂眼,突然注意到瞿风悦的衬衫领口有一块不明水渍。 大概是刚才的姿势,不小心蹭上的。 宋苔多看了一眼。 瞿风悦顺着她的目光,瞬间明白这是什么,有些脸红,小声道:“对不起……” 宋苔有点想笑,不知道她脸红什么,有点太纯情了,刚才不是她主动的吗。 而且刚才咬她的时候瞿风悦也没有很留情啊。 宋苔打断她的道歉,声音有点沙沙哑哑的:“好了,去我的衣柜里找一件换掉吧。” 瞿风悦听她的话,顺从地起身,额外询问一句:“哪件都可以吗?” 宋苔捧着水杯,随意嗯了声,重新靠在沙发上,膝盖发软,腰也发软,她揉了揉自己的膝盖。 心想,下次不能用这种姿势了。 瞿风悦已经换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有点不适应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听到脚步声,宋苔转头去看她,看清楚她身上的那件衬衫,愣住。 瞿风悦换了件十分眼熟的雾灰色衬衫,领口处装饰着两根缎面飘带,松松系上,露出一截锁骨。 十分合身。 但这是曲风龄的衬衫。 宋苔大脑空白了一瞬,冷声道:“你从哪里找到这件?” 她不是把曲风龄的衣服都从衣柜里拿出来了吗。 现在除了书房,整个房子应该没有曲风龄的东西留着。 瞿风悦原本还想问她自己穿这件好不好看,听到她过于严厉的语气,被吓了一跳,瞬间不知所措起来:“这件不可以吗?” “我只是随意挑了一件。那我现在去换一件,姐姐别生气。” 见到她一副仿佛被自己被训斥的样子,宋苔猛地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了。 “算了,没事。”也是她自己刚才没说清楚。 可能是她没有整理干净,忘记扔掉了。 她捏捏自己的鼻梁。 这件曲风龄应该没穿过,还是新的。 而且,瞿风悦穿上这件衬衫也和曲风龄没什么相似之处。 曲风龄气质温柔,身上带着成熟女人的韵味,配西装裤,配半身裙,总有种温和的疏离感。 瞿风悦气质青涩,没这种感觉,反而有点乖巧。 宋苔让自己强行安定下来,放下水杯,起身,帮她将领口那两根缎带飘带整理好,轻声道:“我不是生气的意思。” “你穿这件很好看。” 瞿风悦轻轻哦了一声,眼神里装满了对她的情意,轻而易举被她哄好,顺势抓住她的袖口,偷偷打量她的神情,小心翼翼道:“我能不能不走?姐姐,今晚我可以留下来吗?” 宋苔立刻拒绝:“不行,没有多余的房间。” 她没说假话,家里没有客房,在最开始就没有准备客房。 她和曲风龄都不喜欢家里有其他人。 而且她十分冷情地想,自己和瞿风悦的关系也没到能留宿的地步,尽管现在已经很晚了。 宋苔看向已经渐次亮起夜灯的窗外,站起身:“我帮你打车。” 瞿风悦哦了一声,虽然很失望,但像是对她的回答早有预料,紧接着又问:“那我下次还能来吗?” 宋苔:“以后再说。” 电梯已经到了,瞿风悦不愿意挪动脚步,眼巴巴看着她。 宋苔改口:“可以。” 瞿风悦瞬间对她露出一个开心的笑,眼睛亮晶晶的。 这给宋苔一种感觉,瞿风悦根本就不是为了留宿,第二个问题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瞿风悦扭扭捏捏:“那我能再吻你一下吗?” 宋苔没拒绝,对她温柔地笑了下。 瞿风悦凑过来,飞快在她唇上碰了一下。 然后瞬间脸红了个透,匆匆跟她说了声再见,一溜烟地钻进了即将关闭的电梯里。 宋苔转身,关上门,靠在门上,腿根发软,瞿风悦刚刚用力亲吻她的感觉仍然残留在肌肤上,残留在深处。 那并非完全是生理上的感受,还夹杂着一些心理上的感受。 大概是一种快感。 像是瞿风悦刚刚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呼吸颤动温热,落在她皮肤上,令她发抖,陷入本能的身体快-感时,她们紧密缠绕时,瞿风悦用力吻她时—— 她们身下的那张沙发却是她和曲风龄共同选购的,还有那张米白色花纹的柔软毯子。 这个家里的一切都和曲风龄有关,曲风龄的气息仍然无处不在,像张网般紧密包裹着她。 但是却完全没办法管到她。 她有种在曲风龄的注视下做这些事的错觉。 这让她心头升起一种更加强烈且得意的快感,甚至兴奋地有些发颤。 宋苔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 喉头又生出几分干涩,她又有些口渴,接了杯水,拿起水杯正想在沙发上坐下,一抬头,无意中对上了一个黑洞洞的摄像头。 不知何时,摄像头被挪在了沙发对面的矮柜上,直愣愣地正对着沙发,闪着幽光,像是有人透过这个小小的摄像头无声注视着她,注视着刚才在沙发上发生的湿润情事…… 宋苔动作猛地顿住,后退一步,脊背发颤,蹿起一阵隐秘的冷汗。 7、第 7 章 大脑发出警告的嗡鸣声,呼吸急促失控。 宋苔死死盯着那只有着白色外壳的摄像头,它像是一只神色嘲弄的黑色眼睛,潜伏在暗处的光影下,静静盯着她。 有一种……曲风龄在看着她的感觉。 宋苔脑海里一片空白,她甚至不知道这个摄像头是一早就挪到了这里,还是今天才被挪了位置。 她很确定自己没有碰过这个摄像头。 最近家里还有谁进来过? 还有家里的阿姨,但是阿姨是她十几岁的时候就在家里工作了,宋雪鹤也很信任她,最近也是宋雪鹤叫她来,只是因为 宋雪鹤担心她照顾不好自己,才让她临时来家里。没有她的允许应该不会动家里的东西。 瞿风悦, 还有……瞿风悦。 她手指有些轻微发抖,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一声,两声…… 对面很快接起。 背景有些风声,还有些人声,像是刚刚等到出租车。 瞿风悦声音带着惊喜,这还是宋苔第一次主动给她打电话:“姐姐!” 宋苔语气有些急:“那个摄像头是你弄的吗?” “摄像头?白色外壳那个吗?”瞿风悦轻轻疑惑地嗯了一声,态度很淡定,像是不知道她在慌什么,语气有点局外人的不明所以,甚至不紧不慢地笑了一下,“是我刚才不小心碰倒了,又扶起来了,怎么了?” “可是那个摄像头压根没有通电。” “而且姐姐怎么会怀疑我呢?” 很快,她反应过来,语气带着找补般的懊恼:“我忘了,应该跟你说的,不应该对着沙发是吗?吓到你了是不是?” “对不起……” 宋苔不想听了,直接挂断电话,坐在沙发上,握着手机,呼吸还在轻微发颤。 她视线转向对面,那只摄像头无声又呆板地立在矮柜上,只是一个摄像头而已。 什么都没有,还在原地,根本没有动。 瞿风悦说得没错,摄像头没有通电。 是她的错觉,是她太慌张了。 宋苔缓缓放松下来。 但是脑袋却迟迟没办法静下来,不受控制地想要看向那个摄像头,她迫切想要做点什么,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手机恰好铃声响起,提示有人发消息。 有个备注为陈聆的人:[菜菜,吃晚饭了吗?我刚出差回来,要不要一起吃?] 宋苔看着这条消息,心跳逐渐平稳下来,回复:[吃过了。] 陈聆:[那困了吗?要不要来喝一杯?] 现在才刚刚九点,远远不到她平时休息的时间,但宋苔却翘了下唇角,故意发:[嗯,有点困,打算睡了。] 对面那人停顿了几秒,没再发消息,直接打来电话。 宋苔接通,电话那头的嗓音温润,语气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笑了下:“宋菜菜,非要我说想见你才行吗?” “好几天没见面了,来陪我吃个晚饭吧,好吗?” 宋苔忍不住笑出声,但语气还是有点勉为其难,矜持道:“好吧,那你等等我。” 两人语气熟稔默契,一看就是相处已久。 陈聆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两人已经认识二十多年了。 之前她和曲风龄帮忙照看的猫就是陈聆的,也是因为她的猫,曲风龄才买了摄像头。 宋苔急匆匆地换了件衣服,临出门时,手机响了一声,是瞿风悦突然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瞿风悦:[姐姐出门穿厚点,一会儿会下雨。不要感冒。] 宋苔疑惑地盯着这条消息,随手打开天气预报软件,上面显示二十四小时内没有降雨。 她没把这条消息放在心上,急匆匆叫了辆车,向着约定好的餐厅去。 到了地点,宋苔一下车,就看到了人。 初春季节,此刻天早已经暗透了,一道穿着风衣的高瘦身影立在餐厅旁的装饰花墙旁,灯影静静照出那人的侧脸,有种海报般静谧的质感。 宋苔刚刚脚步飞快,急匆匆出门,生怕陈聆等得着急,但是等见到人,她又别扭地强迫自己脚步慢下来。 女人似有所感转头,露出正脸,一张标准立体的美人脸,眼窝极深,深到几乎锋利,深长睫毛微微遮住淡灰色的眼珠。 或许是因为眼珠颜色过淡,看人时眼神很冷淡,透着股冷冷凝视的意味,浑身透着一股不太好接近的清冷感。 直到注意到她,女人原本平静冷淡的脸上倏地多了几分笑意,嗓音温润:“过来。” 宋苔慢吞吞朝她走近。 陈聆:“怎么来的?” 宋苔还有点别扭:“打车。”她不喜欢开车。 “那怎么不让我去接你?我开了车。” 宋苔硬邦邦道:“不用,你刚回来,很累。” 虽然语气有点别扭,但却说的是关心的话。 陈聆瞬间从她故作掩饰的语气和姿态中察觉出本质,声音柔下来:“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是还有点生气。 宋苔立刻扭开头。 这还是要说到她离婚的事。 之前她决定要和曲风龄离婚,也提前告诉了陈聆,她知道宋雪鹤肯定轻易不会同意她离婚,就想从陈聆这里得到些支持。 结果没想到,宋雪鹤不支持她就算了,连陈聆作为她最亲近的发小,居然也不站在她这边,还劝她不要离婚。 把她气得拉黑了陈聆好几天,前天才放出来。 陈聆笑了笑,似乎对她的态度早有准备,递给她个小礼盒:“别生气了,这次出差给你带的礼物。” 宋苔低头一看,一盒巧克力。 “一盒巧克力就想让我不生气?”宋苔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陈聆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只巴掌大的小玩偶,两只蓝色扇状大耳朵,一条绕成心型的长鼻子,这是一只质地柔软的天蓝色小象。 宋苔眼睛瞬间亮了一下,想接过来,但是又故作姿态地移开目光,哼了一声:“干嘛?想拿这个贿赂我?” 陈聆笑了笑,用手里玩偶毛绒绒的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突然学着动画片里译制片的语调,瓮声瓮气:“哦,原谅我吧,我亲爱的小姐。” “难道非要让我从这颗不属于人类的身体里掏出一颗完整鲜活的心脏,才能证明我对你的爱意,这样你才肯矜持地将视线落到我身上吗?” 宋苔原本紧绷的唇角瞬间控制不住,矜持地露出一点笑意,打断她:“别念了,好羞耻啊。” 这是两人小时候一起看过的动画片的台词,主要讲的是一个小女孩和她的玩偶小象的故事。 挺冷门的动画片。 但宋苔很喜欢,只是实在太冷门了,官方周边都很稀少,前前后后只出过两批。 宋苔已经有一只,但还想要一只,可奈何数量太少,高价都没买到。 她接过这只小玩偶,爱不释手地摆弄,虽然仍然努力绷着脸,但语气里已经是掩饰不住的开心:“你从哪买到的?” 陈聆没回答,而是微微弯腰和她平视,注视着她眼睛,趁机追问:“现在能不能原谅我?” 宋苔扑进她怀里,将脸靠在她肩上。 陈聆不动声色抱住她腰,明知故问:“原谅我了?” 宋苔脸埋在她肩上,嗯了一声,瓮声瓮气道:“勉强原谅吧。” 陈聆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怎么还是这么好哄?” 突然,她的目光下移,落在宋苔颈侧。 白皙的皮肤上,颈侧鲜艳的吻痕红得扎眼,从颈侧一连串延伸着隐没到衣领之下,十足惹人想象,是不是在衣领之下还有更多更鲜艳的痕迹。 像是一条逻辑链齐全的证据,明明白白昭示着宋苔不久前和人做过什么。 宋苔察觉到她视线的落点,意识她在看什么,突然僵了一下,悄无声息地松开她,抬手,动作不太自然地遮了下脖子,有点紧张。 她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但是不能不在乎陈聆。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再也没有比陈聆更加亲近的朋友了。 陈聆失笑:“你紧张什么?” 宋苔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因为陈聆和她不一样。 她喜欢新鲜感,除了曲风龄之外,女朋友常常更换。 但陈聆跟她像是两个极端。 陈聆对待感情很认真很传统,她一直和初恋女友在一起,虽然没有同居,经常异地,但两人感情很好,关系很稳定。 之前陈聆就一直不赞同她三天两头换女朋友,觉得她对感情太过轻率,有些不负责任。 现在曲风龄刚刚去世没几天,她就已经迫不及待和其他人在一起。 陈聆会怎么看她? “这次这个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陈聆眼珠盯着她颈侧,随即克制地移开目光。 “就……今天。”宋苔语气不太自然,垂着眼睛盯着那只小蓝象,无意识地扯了扯小蓝象的鼻子,小小撒了个谎。 宋苔大概不知道自己撒谎的时候有多明显。 况且两人一起长大,相处二十多年,除了宋雪鹤,没有人比陈聆更了解她。 陈聆假装没看出来,随意嗯了一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我们先进餐厅吧。” 宋苔敏锐发觉她的态度变化,有些诧异地抬眼看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新鲜出土的文物。 就这么轻飘飘地放过了吗?不继续问了吗? 之前陈聆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还记得陈聆当时劝她离婚的那些话—— 什么要有责任心一点,不能说离婚就离婚。曲风龄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一定要离婚? 就算要离婚,也要给曲风龄一点接受的时间,不能这么草率,说辞和宋雪鹤一模一样,她听得要烦死了。 陈聆失笑:“干嘛这么看我?” 宋苔吞吞吐吐:“你之前不是不支持我离婚吗?”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人已经死了……”陈聆眼神温柔专注,停顿了几秒,语气带着几分微妙,“菜菜,你开心就好了。” 宋苔有点将信将疑,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陈聆笑着回视她,淡灰色眼珠寸寸从她颈侧的痕迹上检视而过,又不着痕迹地移开。 宋苔哦了一声,莫名被她看得不自然,总觉得今天陈聆有点怪怪的,她转移话题:“别说我了,你们两个现在怎么样?” 她问的是陈聆的女朋友。 “之前我们都太忙,现在打算同居,她准备搬过来。” 陈聆笑容突兀落下,眼神平静,语气有种平铺直叙背台词的怪异感。 但宋苔没有听出来。 她心里挺为陈聆开心的。 吃完饭,天空飘起雨丝,陈聆拿起自己的外套,主动提出:“下雨了。晚上打车不安全,我送你回家。” 下雨了? 她刚刚出门前明明看了天气预报,没有雨啊。 她突然想起来,在刚准备出门时,瞿风悦给她发的那条消息。 ——姐姐出门穿厚点,会下雨。不要感冒。 瞿风悦怎么会知道要下雨? 不对,瞿风悦怎么预测到她会出门? 她下意识皱起眉头。 “怎么了?”陈聆见她盯着手机一直不说话。 “没事。”宋苔摇摇头,将心底隐约地怪异感暂时甩开。 两人上车,宋苔转移话题道:“汪汪呢?最近怎么样?我能看看吗?” 汪汪就是陈聆养的猫。 陈聆正在开车,腾不出手来,示意她自己拿:“手机在我口袋里。” 宋苔哦了声,靠过去,将手机从陈聆口袋里拿出来,手机没有密码,一划就开。 宋苔握着手机,随口开玩笑道:“没有什么我不能看的吧?” 话语刚落,她余光瞥见手机里有一个家用监控摄像头app,是一个灰色简约的线条小猫头。 和家里的那个监控摄像头logo是一样的。 她心头猛地一跳。 8、第 8 章 宋苔下意识看向陈聆,笑意落下,语气也不自然:“你怎么也有这个?” “把汪汪接回家之后一直用的这款。”陈聆趁着红灯,转头瞥了一眼屏幕,脸色淡定,随口解释道,“当时还是我推荐给小曲的。” 她声音温和,带着笑意,打趣道:“嗯?这么快菜菜就不记得了吗?” 是吗?还真没注意过,应该真是她不记得了。 宋苔下意识松了口气。 她相信陈聆。 陈聆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她情绪的变化,笑道:“你可以打开看,猫可能在书房,你找找。” 这是在回应她刚才那句开玩笑的话:没什么我不能看的吧。 “不用了。”宋苔摇头,那种紧绷的怪异感重新消散。 刚刚陈聆还说最近要开始和女朋友同居,陈聆家就不仅仅是属于陈聆一个人的空间了。 但她和陈聆女朋友不熟悉,只看过照片,甚至连面都没见过。 贸然打开,很不礼貌,不能那么没有边界感。 而且……她对摄像头还有些心有余悸。 她晃了晃手机,弯了弯唇角:“我看照片就行。” 汪汪是陈聆养的一只小暹罗猫,有一双宝蓝色的圆眼睛,当初这只小猫还是她陪陈聆去挑的。 陈聆真的很喜欢猫。 打开相册里都是这只猫,甚至手机壁纸也是四年前两人一起去买猫时拍的照片——宋苔将小猫托在掌心,小猫睁着一双天真无辜的眼睛,水汪汪地望着镜头。 整张照片视觉重心在小猫身上,没人会注意到背景里抱着猫的宋苔也露了一小截白皙下巴和嘴唇。 连宋苔自己都没注意到。 她心满意足地看完猫,正准备退出相册将手机还给陈聆时,手指不小心往前滑,滑到一张照片。 两只亲密紧扣的手,上面那只腕骨处带着颗小小红痣的手明显是陈聆的,修长手指强势带着侵略性地压住另一只手,那只被压住的手只露出一点雪白指尖,无力蜷缩着。 ……应该是陈聆的女朋友。 她瞬间尴尬地手僵在半空,耳朵通红,装模作样地向窗外看去,几秒钟后,立刻将手机像丢烫手山芋一样还给陈聆,没敢继续看,生怕又翻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陈聆性格比较淡,平时冷冷清清,没想到也会拍这种照片。 明明这画面根本没什么,但怎么感觉比直接拍裸-照还有冲击力啊。 不过好像也能理解,毕竟陈聆和女朋友感情很要好,情到深处很容易情不自禁。 而且这只是普普通通的牵手照而已,什么都没露出,很正常吧。 只是因为拍的对象是陈聆,她才会觉得惊讶。 宋苔心里安慰自己。 过了一会儿,她耳尖热度消退,佯装镇定道:“有空介绍我们认识一下吧。” 陈聆目视前方,疑惑地嗯了一声。 宋苔有些不满,戳戳她的肩膀:“嗯什么嗯,你女朋友啊,你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五六年了吧……” “不是五六年。”陈聆认真纠正,眼神浮现零散真切的笑意,“七年,她十八岁我们就在一起了。” 七年,听起来好漫长。 说起来,宋苔的第一个女朋友也是她十八岁刚成年的时候就在一起了。 宋苔对自己的性向发现很早,还没成年就喜欢上了一个学姐,但是宋雪鹤对她管得很严,不允许她早恋。 因此一成年,她就迫不及待追求,和初恋学姐在一起了。 陈聆比她大两岁,和她的初恋同岁。 不过她早就已经忘记自己初恋具体长什么样了,时间过去太久,只记得似乎一头黑色长发,脸上有酒窝,笑起来很温柔。 除此之外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而陈聆现在仍然和初恋在一起,马上要同居,真不容易。 宋苔敷衍地点头:“嗯嗯七年,七年我都没见过,总该让我们见一面吧。” 她已经提过好几次了,陈聆每次都有理由。 总是说工作忙,可是再忙连见一面的时间都没有吗?她难道对陈聆来说不是重要的朋友吗?为什么都谈七年了也不让她见一面? 要不是她看过照片,她有时候真以为陈聆是在骗她。 前方红灯,陈聆突然刹车,转头,光线在她高鼻深目的脸上打上匍匐的阴影,莫名带出几分非人感。 陈聆目光静静落在她颈侧那一小串鲜艳的吻痕,像是一块附着的黏性菌丝,口吻清淡:“有空再说,你早晚能见到,她现在很忙。” 宋苔啊了一声:“还在忙工作吗?” 通过陈聆的只言片语,总觉得陈聆女朋友是个很有事业心的女人,应该很厉害吧。 陈聆目光缓缓上移,听到她这句话,盯着她的眼睛,莫名勾唇笑了笑,似乎有点意有所指:“谁知道呢。” 车子重新启动,宋苔不由地皱了下眉,觉得这个回答有点奇怪,什么意思?陈聆和女朋友两人感情不是很好,怎么会不知道呢。 还有刚才陈聆的看她的目光有点奇怪,她无法确切描述自己的感觉,但是让她汗毛一竖。 但等真的对上陈聆的目光,又什么都没有。 还没等她琢磨出具体问题,已经到家了。 陈聆没有停留的打算,没将车开到地库,直接停在了单元楼门前。 雨还没停,反而越下越大,透过车窗玻璃望着外面的如瀑雨丝,陈聆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 沾着温热体温的外套兜头严密地裹住她,只露出一双眼睛,宋苔愣了愣。 陈聆解释道:“车里没有伞,将就一下。” “跑快点,不要淋到雨,会感冒的。”陈聆温声叮嘱道。 宋苔小小噢了声,下车,飞快跑到遮雨檐下,解开裹着自己的外套,将其抱在怀里,冲陈聆挥挥手,示意自己没问题了。 陈聆对她笑了下,隔着雨幕,也回应地挥了挥手,做了个手势让她快点上楼,等她上楼了自己再走。 宋苔将陈聆的外套紧抱在怀里,心头感觉轻快许多,转身上楼。 这一段时间因为她和曲风龄离婚的事,对陈聆有几分迁怒。 她不喜欢和陈聆闹别扭的感觉,陈聆性格淡,一般不怎么生气,因此闹别扭大多时候都是她单方面,总让她感觉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一样。 到家,将陈聆被雨淋湿的外套挂在一旁,宋苔隔着阳台的连接处注意到对面的邻居家里似乎也是亮着灯光的,也还没睡,但是等她再看过去,那点微弱的灯光瞬间暗下去了。 宋苔不以为意地移开视线,正在低头换拖鞋,突然手机振动一声,她以为是陈聆发的消息,问她有没有到家。 她笑着拿起手机,准备回复。 结果是妈妈宋雪鹤,提醒她不要忘记明天去庙滩,明天早上司机会准时来接她。 宋苔原本的好心情瞬间跌下去。 “知道了。”她不情不愿地回复。 9、第 9 章 庙滩,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如同一枚带着四分之一缺口的下凹戒托,小小村庄嵌在其中。 车辆顺着蜿蜒盘旋的公路一路深入。 有河有林,水汽充沛,葱蔚洇润,空气干净,环境寂静,是个十分适合放松疗养的好地方。 但宋苔不这么觉得。 空气中过于湿润的沉重水汽,如同一团吸饱水的棉花团,死死蒙住她的口鼻,胸口发闷沉重,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每次来,她心里都有种说不清的抗拒和厌烦。 宋苔皱着眉头,有点烦躁地再次拿起水瓶喝了口水,清凉的水流入喉咙,才稍稍舒缓平息自己躁郁的心情。 宋雪鹤虽然一直和下属通话,但注意力一直放在宋苔身上。 宋雪鹤今年四十七岁,但保养得当,看起来像是三十多岁的样子,只有眼尾些许的细纹微微透露了年龄。 那双和宋苔形状如出一辙的眼睛,温柔干练,略带诧异地看她一眼。 宋苔从小到大就不太爱喝水,没想到今天一反常态,居然一整瓶水都见底了。 宋雪鹤立刻中断电话,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温和:“不舒服?” 宋苔摇摇头:“昨晚没睡好,有点困。” 恐怕不止是没睡好,还有心里的抗拒。 宋雪鹤知道她不喜欢这里,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宽慰道:“只在这儿住两天,很快就回去。好不好?” 宋苔闷闷不乐地嗯了一声,垂着头,不想说话。 但也没有流露出反对意见。 宋雪鹤欣慰地笑了笑:“我们菜菜真是个乖宝宝。” 说完,又拿了瓶新的矿泉水,将瓶盖拧开,递给她。 宋苔闷闷摇摇头,不想喝了。 她已经喝了一肚子水了。 但是宋雪鹤却仿佛没有看到她的拒绝,喂到她嘴边。 宋苔接过矿泉水,皱着眉头勉强喝了一口,宋雪鹤摸摸她的脑袋,夸她:“真乖。”继续自己的工作。 宋苔随意弯了下唇角,视线看向窗外,默默想,如果宋雪鹤看见自己颈侧被遮瑕遮住的吻痕,就不会这么说了。 路还算好走,一路畅通。 宋苔透过车窗看风景。 天际线遥远狭长,放眼望去,洁净的蓝色迎头袭来,天空是城市里难以见到的明净纯粹。 蓝得几乎让人眩晕。 宋苔胸口发闷,不知道是路程太远晕车了,还是心理作用,突然有点犯恶心。 好在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宋苔头重脚轻地下车,有点喘不过气。 这村子没有多少人,除了那座庙,几乎什么没有什么显眼的建筑,有种让人背后发毛的寂静。 宋苔厌恶地皱了皱眉。 “这是新来的守庙人,曲春君,曲老师。”宋雪鹤拉着她的手,突然跟她说了一句。 宋苔抬头。 见到一个女人,远远站在庙门前迎接她们。 女人黑色柔顺长发用一只造型古朴的桃木簪规整挽在脑后,禁欲古板,眼神平淡无波,穿了一身靛青色衣袍,整洁朴素。 身形清瘦,肩背挺而不弯,像是河边一道芦苇。 和宋苔这棵蔫头耷脑的小苗形成鲜明对比。 宋苔立刻移开目光,心里默默吐槽。 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宋雪鹤手掌在她后背按了一下,示意她挺直脊背,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皱了下眉,轻声交代:“菜菜,打声招呼。” 宋苔老老实实开口:“曲老师好。” 曲春君垂眸看了她一眼,向她颔首,声音文雅,透着一股玉石碰撞清冷感:“宋居士,初次见面。” 这道声音落在耳边,宋苔耳根有点麻,忍不住抬眼看她。 对上了一双平板无波的眼睛,那双眼睛像一片安静空白的湖,仿佛无欲无求,任何石子都经不起波澜。 曲春君向她轻轻颔首,随后冷淡地转过身,给她们带路。 整个过程,曲春君就跟她说了一句话,几乎只和宋雪鹤交流,仿佛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宋苔闷不吭声地跟在两人身后,听宋雪鹤和她聊天。 听出了两个信息,一是之前那个守庙人年龄太大,换成了曲春君。 二是今年那个神神叨叨的仪式由曲春君替她举行。 宋苔觉得还行,比起之前那个皱皱巴巴的老太太,曲春君至少长得养眼。 曲春君消失了一会儿,再出现时,身上换了一身明显郑重的正红色衣袍,不同于刚才的朴素,宽大衣带轻垂,衣料上描绘着十分繁复的金色纹样,向她颔首:“法坛已设好,宋居士可以受仪了。” 宋雪鹤还在打电话,闻言立刻挂断电话。 从一开始,宋雪鹤就在不停接打电话,手头工作很忙。 宋苔还听到助理刚才说宋雪鹤一会还有两个线上会议要开。 宋苔小声试探:“不用管我了,你去忙吧。” 只要宋雪鹤一走,没人管她,她就能给陈聆发消息,让陈聆来接她走。 她不想呆在这里。 别说三天两夜了,她一分钟都不想多呆。 宋雪鹤没说话,皱着眉头静静审视她几眼,什么都没说,但是已经看穿了她的想法。 宋苔心头一紧,瞬间紧张起来。 宋雪鹤无奈叹了口气,温声道:“不开心?” 宋苔没说话,扭开头。 她当然不开心,来这破地方她开心得起来吗。 宋雪鹤帮她整理颊边的碎发,微微弯腰,目光和她平视:“妈妈怎么能不管你呢?” 宋苔不敢和她对视,心口不一:“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看你太忙,关心关心你。” 宋雪鹤没有戳穿她,这也不是第一回宋苔想跟她耍心机了,她温声道:“妈妈喜欢你的关心,但这点时间我还是有的。” 她在宋苔额头吻了吻:“好了,快去吧。” 小心思被识破,宋苔闷闷不乐:“哦。” …… 大约十几分钟后。 宋苔昨天晚上没睡好,眼皮困倦地盯着曲春君跳大神。 其实跳大神完全是宋苔小肚鸡肠的迁怒。 曲春君身形优美利落,动作轻盈有力,身上青色的衣袍随着她的动作奇妙地有了几分轻纱的质感,配上她平和冷淡的神情,真有几分六根清净的世外高人范。 比之前那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跳得好看多了。 曲春君神色平淡,手里握着一柄桃木色法尺,一面刻着日、月,以及二十八宿的名称,另一面刻着三星、北斗七星、南斗六星的图案。 在宋苔额间轻点三下,荡秽净身。 比起一般粗而规矩的法尺,曲春君手里这柄桃木法尺更薄韧,挥舞间能听到划破空气的凌厉风声。 那风声近在咫尺,几乎擦着她的耳朵和发丝,让人疑心,只要再近一点,这把法尺就会落在她身上。 宋苔闭着眼,乱七八糟地想,这根本不像法尺,更像戒尺,打人手心和屁股用的。 曲春君当什么神婆啊,当老师多好。 有这张脸,配上这冷淡的性格和好听的声音,肯定堂堂课满,抢课都抢不到。 有学生就喜欢这种禁欲系呢,指不定心里大喊,老师抽我! 但她不是那种学生,见到曲春君她肯定有多远躲多远。 她最讨厌这种老师了。 宋苔恨恨地想。 曲春君的衣袍也随着动作贴近,她鼻尖闻到了曲春君身上的味道,湿漉清淡,像是某种植物,又像是露水。 宋苔皱眉,迁怒地想,这股味道也难闻! 好不容易熬到这个所谓的科仪结束,后面才是重头戏,是所谓的朝灵仪式,需要宋苔在这里跪三天,以示心诚。 但是宋苔却松了口气。 正殿里有一尊石质神女像,面前放着两个蒲团垫子,宋苔轻车熟路地跪在垫子上。 自从有记忆起,她就每年都要来这破地方,跪在这破石像脚下,跟面壁思过一样。 宋苔老老实实跪好,闭着眼睛,表情虔诚,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听到曲春君绕着她转了一圈,法玲轻响,然后念了一句听不懂的法令,脚步声离开,轰一声,身后沉重的门被关上。 气氛霎时寂静。 宋苔立刻睁开一只眼睛,偷偷打量一圈,确认没有人。 曲春君真的走了。 她没有丝毫迟疑,站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膝盖,虽然只跪了一会儿,但也有点难受。 然后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个游戏机。 是她偷偷藏的。 想让她在这儿跪一上午,门都没有。 宋苔打开游戏机,坐在跪垫上玩提前购买下载的游戏,消磨时间。 她不怕曲春君突然进来。 因为按照仪式安排,她要在这跪一上午的。 这是一款新出的主打跳跳乐玩法的3d游戏,足够帮她消磨掉这三天无聊的时间。 这游戏一开始上手还算简单,游戏体验顺畅,但是随着地图逐渐展开,后面的关卡很考验操作的熟练度。 宋苔才刚开始玩,明显熟练度不够,在一个小关卡死了好几次,死活跳不过去。 死亡音效又一次在空旷的房间响起,宋苔彻底失去耐心,厌烦地将游戏机关掉,随手扔在垫子上。 无所事事,宋苔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虽然宋苔不知道来过这里多少回,但她对这里的环境有一种本能的厌烦和抗拒,从来没有仔细看过。 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 虽然宋雪鹤出钱资助将整座庙彻底修缮过,并且每年都掏一笔不菲的善款,但这个空间里面只有一座看起来年代久远的破旧神像,一张供奉用的案几,上面摆放着贡品香炉,还有自己刚才坐的两个蒲团跪垫。 宋苔百无聊赖地将目光落在整个空间里最引人注目的那座神像上,打发时间似的仔细观察了一番。 这座神女像并不精致,年代久远,很多雕刻细节已经驳落,但是神韵犹存—— 神女眉眼低垂,神情宽容,笑意平和,衣带轻垂,透着股悲天悯人的神性。 宋苔站起身,绕着这座神像转了一圈,突然发现神像脚下侧立着一块小石碑,上面有几行刻字。 年代久远,石碑表面也有些剥蚀,字迹模糊,有些难以辨认。 宋苔盯着认真看了一会儿,才勉强认出几个字。 大意是赞颂这个石碑的主人的事迹,立碑的缘由、时间等等。 这个神女像的主人,氏不详,只留名——春君。 春君? 怎么跟曲春君一个名字? 宋苔有点好奇,正要继续看,突然余光瞥见一缕雪白菌丝像是滩血迹般,从神像脚下缓缓洇出。 她视线定了定,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正要凑近认真看一看。 变故突生—— 横生遍布的白色菌络,从石像的裙角开始蔓延,逐渐向上攀爬,交织,如密密簇簇的绒毯,雪白海浪般拥在脚边。 侵蚀般遮住神像的半边面颊,交织横斜,构成了空洞的眼球,填充鲜红的血肉内脏,皮肉充盈。 几乎瞬间,神像完全改换了模样。 神像猛地睁开眼睛,抬起头,原本低垂眼神中悲天悯人的神性变成了邪性,瞳仁漆黑,黑到近乎泛蓝,唇边笑意浅浅,直勾勾盯视着她。 宋苔被吓退一步,短促惊叫一声。 她惊恐地地盯着那双漆黑的眼睛,背后发麻,那好像曲风龄的眼睛,不对,那就是曲风龄的眼睛! 她下意识转身,想要逃离这里。 却突然察觉脚踝有湿痒的触感,她脊背一冷,升起一阵诡异的预感,低头看去。 白色菌丝如同横行的虫蚁,密密麻麻,触角般延伸,像匍匐的阴影,缓缓向她脚边靠近,蔓延…… 毫不留情地缠上她的脚踝,迅速向上,让她动弹不得。 这湿冷滑腻的触感令她浑身发冷,僵在原地,活像是什么一条条带有细碎鳞片的蛇,在她身上爬行,钻进她的衣服里,密密麻麻。 勒住她的小腿、大腿,无声滑向更深处! “啊!”宋苔大脑一片空白,本能惊惶尖叫一声。 “怎么了?”沉重的门被推开,一道清冷好听的声音适时横插进来。 声音的主人急匆匆握住她的手腕,帮她稳住身形。 脚下菌丝蔓延的态势出现停顿,迅速收拢,无声滑行着退回。 眨眼间尽数消失不见。 宋苔在惊惶中回头,对上了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 10、第 10 章 宋苔下意识向她求助,攥着她的袖口,语气凄惶:“你有没有看见?” 曲春君面无表情看着她,语气不解:“什么?” 宋苔还没从刚才的情形中回过神来,语气急且冲:“就是这里的菌丝啊,都要缠到我脚上了,你看不见吗……” 曲春君打断她:“你在说什么?” 宋苔愣愣地回头,整个房间打扫得很干净,虽然环境有点潮湿,可石像表面洁净干燥,只有被风腐蚀过略显粗糙的痕迹,甚至连灰尘都没有。 哪里有菌丝? 宋苔一瞬间有点错乱。 难道刚才又是她的错觉吗? 曲春君垂眸淡淡看她。 女孩脸颊病态坨红,眼珠蒙着一层薄薄水雾,眼神茫然呆滞,依恋地贴着她的胸口,抱着她的腰不肯放开,看样子是被吓坏了。 真乖。 曲春君唇边露出微不可闻的笑意:“宋苔,闭眼。” 宋苔乖顺地闭上眼睛。 “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曲春君口中默念几句,冰凉手指在她额间轻点。 宋苔猛一发抖,没听懂她在念什么,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刚才缠着她滑腻触觉陡然消失,浑身一轻。 她怔怔睁开眼睛。 两人距离很近,曲春君漆黑的眼睛凝视着她,倒映着她的身影。 宋苔不相信这些东西,明明刚才看到曲春君这种做派她还十分厌恶烦躁,但是此刻曲春君平静的表情却奇妙地让她安定下来,仿佛心脏被轻抚,瞬间有了安全感。 曲春君目光下落,淡漠落在她的手臂上。 宋苔慌了一下,她这才发现,刚才自己慌乱之下紧紧抱住了曲春君的腰。 曲春君身上的布料柔滑地被她攥在手里,已经被她抓皱了一大片。 宋苔有些心虚地松开手,后退一步:“谢谢曲老师。” 曲春君嗯了声,表情冷淡地从她睫毛上扫过,移开目光,突然落在神像前的蒲团上。 宋苔回过神来,但是已经晚一步。 曲春君已经弯腰将扔在蒲团上的游戏机捡起来。 “这个是……”宋苔试图狡辩,“实在是太无聊了,而且跪太久了膝盖疼,忍不住玩了一会。” 曲春君静静看她,目光凉如雪水。 “没有玩很久,就一会儿……”宋苔霎时噤声。 曲春君没问其他,但也没把游戏机还给宋苔,神情淡淡地朝那座眉眼低垂的神女像投去警告的一眼。 转身朝外走,丢下一句:“素斋做好了。” 宋苔呆呆嗯了一声。 曲春君已经转身要离开了。 宋苔立刻跟上她,摸不清她的态度,游戏机还在她手里,她是不是要跟宋雪鹤告状。 她当然不想曲春君和宋雪鹤说她游戏机的事。 但是曲春君表情实在冷淡,她没什么勇气再问一遍。 宋雪鹤已经在餐桌旁坐下,见宋苔慢吞吞地进来:“让曲老师去叫你吃午饭,怎么这么慢?” 宋苔下意识看了眼曲春君。 曲春君还是那副样子,冷着一张脸。 太像老师了。 学生对老师的恐惧是刻在基因里的。 她不怕老师。 但她害怕老师向宋雪鹤告状。 宋雪鹤毫无疑问是爱她的,甚至溺爱她。 但宋雪鹤的爱也是有条件的。 不能触犯她的底线—— 比如不能逃课,即便在课上发呆,也要坐着。 每个恋爱对象都要让她看过,她同意之后才能。 再比如……不能和曲风龄离婚。 简言之,宋雪鹤觉得不好的事情,她都不能做。 宋雪鹤离婚独身一人带孩子,还想给宋苔最好的生活条件,她不想让宋苔被看轻,不想让宋苔觉得自己比别的小孩有什么差劲的。 这些年她对宋苔的要求逐渐细化深入。 一开始是一个家长的正常要求,不能逃课,不能不写作业,不能偷偷打游戏,不能早恋…… 后来变成,宋苔的工作选择,宋苔的所有交往过的对象,宋苔相亲,宋苔结婚…… 宋雪鹤要将她做的选择,事无巨细地把控着,害怕她走歪路。 但逐渐遗忘了,宋苔是有选择权的。 宋苔已经长大了,但宋雪鹤还当她是个乖宝宝。 宋苔因为之前频繁换女朋友,不小心让宋雪鹤知道了。 宋雪鹤一开始语重心长地劝过她,宋苔按捺了一段时间,又旧态萌发。 那时候宋苔还在上大学,宋雪鹤知道后直接帮她请假,让她在家呆着反省。 说是反省,但宋雪鹤也没限制她其他。 除了不能出门,卡也可以用,游戏也能玩,甚至不用上学。 宋苔一开始根本没当回事,痛快了几天,才发现这种似有若无的软刀子才是最让人难受的。 家里没人,阿姨被宋雪鹤叮嘱过,不许和她说话。 和宋雪鹤撒娇,宋雪鹤也不理她,手机也被没收。 宋苔不是那种沉得住气的性格,一连好几天处于社交真空状态,任何人都接触不到,家里安静得让人后背发毛。 她开始烦躁,逐渐崩溃,摔东西。 宋雪鹤通通视而不见。 宋苔记得很清楚,那一次宋雪鹤让她在家里反省了将近一个月。 直到她哭着认错,说再也不敢了。 之后的确没再和其他人交往过,因为很快她就和曲风龄结婚了。 就拿今天的事来说,如果曲春君告诉了宋雪鹤,宋雪鹤大概会让她反省半个月。 宋苔下意识紧张起来,屏住呼吸,手指攥住自己的衣角。 曲春君神色平静,口吻冷淡:“没事,只是神像落灰了,宋居士心地善良,主动帮忙。” 宋雪鹤嗯了一声,目光从她发红的眼角扫过,看样子挺相信曲春君的话,没继续问。 宋苔松了口气,拿起筷子坐下吃饭,就在她以为这件事终于揭过时。 曲春君突然开口:“宋居士命骨轻,本就容易招惹邪祟,现今失去灵命庇护,双肩命火愈发微弱,一年一次斋醮科仪效果不佳,恐怕要改成每月一次。” 这一长串,翻译成人话是:之前每年一次的跳大神不管用了,从今天开始,宋苔每个月都要来这儿一次。 宋苔:“……?” 心里对刚才曲春君帮她打掩护的感激瞬间消失不见。 宋苔忍不住瞪她一眼。 11、第 11 章 宋雪鹤轻轻笑了一下,眼神中带着审视:“曲春君,我每年捐两百万不是让你吃干饭的。” 曲春君淡定回视:“宋女士心诚大爱,我心存感谢。” 宋雪鹤目光仍然落在她脸上。 曲春君不动声色道:“这是下策,耗时费力,只是现在也没其他办法。” “如果不是她发生意外,宋居士有灵命庇护,也不需要这么做。” 她指的是谁,当然是曲风龄。 这无疑戳中了宋雪鹤的心思。 曲风龄出车祸之后,宋雪鹤先想到的就是她的女儿宋苔怎么办,现在有了解决方法,虽然有点麻烦,可她就这么一个女儿,不管曲春君是不是在骗她,但事关宋苔,那就是最重要的。 宋雪鹤突然笑了笑,仿佛刚才不愉快的质问没有发生过一样,语气柔和:“希望曲老师尽职尽责。” 曲春君颔首,咬字清淡:“当然。” 宋雪鹤没意见了,但宋苔有意见。 一年来一次已经够她受了,一个月来一次简直要她命。 但她的意见不重要。 从头到尾,这两个人没有一个问过她。 宋雪鹤往她碗里夹了筷青菜:“多吃点。” 宋苔高兴不起来,乖乖吃了口青菜,又瞪了一下曲春君:“哦。” 曲春君不为所动,甚至还笑了一下,一向平淡的眼神中漾起细微的笑意,帮她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 桌上摆着两道菜一道汤。 都是这个季节的时令菜。 这个季节的鲜笋最好吃,今天曲春君也做了。 在这座庙后就有一片竹林。 之前的守庙人是个老婆婆,宋苔还出于好奇,跟着她一起去竹林里挖过笋,采过野菜。 宋苔想着曲春君顶着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撸起袖子弯着腰挖笋的样子,被自己的想象逗笑,勉强平复了一下烦躁的心情。 几秒后,宋苔盯着自己面前的汤碗,拿起勺子,忍不住又瞪了她一眼。 剩下两天,游戏机被没收,唯一的娱乐项目没了,简直度日如年。 原本对曲春君有几分感激,一想到之后这样的情况每个月还要来一次,那点浅薄的感激也瞬间消失。 她现在看曲春君非常不顺眼。 神棍,神婆,骗子。 每次看到曲春君,宋苔都忍不住用眼神恶狠狠地骂她。 但曲春君完全不受影响。 而且虽然宋苔不想承认,可是她需要曲春君。 自从上次之后,她见到那个神像就心有余悸,有曲春君在,她感觉安心一些。 三天时间终于艰难熬完,周一晚上,宋苔几乎迫不及待地连夜要走。 临走前,宋苔即将上车,曲春君突然叫住她,递过来一个小包,是用一块青绿色的布包着长条的桃木小匣子。 宋苔愣了一下。 这三天时间,除了帮她圆谎的那天,曲春君从来没多看她一眼。 居然会给她送东西? 这小匣子沉甸甸的,感觉不出里面是什么。 宋苔将信将疑地低头打量,心里吐槽,不会是什么邪咒来害她吧。 什么古曼童,背后灵,钻心咒,阿瓦达啃大瓜…… 她刷到过好多视频,还是很有见识的,曲春君别想骗她。 可另一方面,虽然她还是不信这种东西,但是那天曲春君念的那个咒是有用的,她现在还记得浑身一轻的感觉,让她感觉很安心。 在她迟疑间,曲春君已经将东西彻底递到她手里,脸色冷淡地后退一步,和她拉开距离。 这时,宋雪鹤叫她上车。 宋苔只好收下。 车子启动,逐渐远离那座小庙。 宋苔不耐烦地打开裹在外面的布,看清楚里面装的东西,动作猛地一顿。 宋雪鹤注意到她的动作,随口问道:“里面是什么?” 宋苔动作匆忙地将匣子合上,心脏乱跳,含混道:“就是几个香袋。” 宋雪鹤没怀疑,她对曲春君还是信任的:“既然曲老师费心,不要浪费人家的好意。” 宋苔心虚地应了一声。 下意识透过车窗向后看去,车子已经开出很远,早就看不见曲春君的身影了。 其实盒子里不是什么香袋,而是一个红黑色外壳的游戏机,就是之前被曲春君拿走的那个。 趁宋雪鹤不注意,她假装将游戏机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来。 她怀疑曲春君在她游戏上做手脚了。 不会把她的游戏账号给删了吧?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好心还给她? 打开游戏,游戏背景音乐欢快响起。 宋雪鹤侧头看她,有些不赞同:“太晚了,车里的光暗,不要玩太久,玩半个小时就休息。” “嗯嗯,知道了。”宋苔胡乱点头,视线突然一顿。 熟悉的游戏界面,但之前她死活过不去的关卡已经被打通,不光打通了,所有成就徽章都帮她达成了。 是谁帮她打的,简直不言而喻。 总不可能是鬼帮她打的。 宋苔单方面将这个行为当作曲春君的示好。 不过就帮忙打个游戏而已,这种小恩小惠,就想让她消气? 门都没有。 宋苔心里冷哼一声,将游戏机塞回去,将手机拿出来。 因为宋雪鹤盯着,她都三天没碰手机了。 宋雪鹤捏了捏酸痛的鼻梁,结束工作,侧头看她,摸了摸她的脸颊:“太晚了,今天和妈妈一起睡?” 宋苔没说话,眼睛盯着手机屏幕,注意力集中在手机上。 一开机,屏幕上飞快弹出一长串消息。 有陈聆的两条,给她发了汪汪玩毛球球时的可爱照片。 但最多的是来自瞿风悦。 足足给她发了六十多条。 最新一条是两分钟前,瞿风悦好像是预料到她已经回来,问:“姐姐,我能来找你吗?” 后面跟着一个小狗可怜巴巴摇着尾巴的表情包。 宋雪鹤笑道:“嗯?发什么呆?怎么不回答我?” 宋苔回过神来,盯着瞿风悦的这条消息,迟疑了两秒,摇头拒绝:“不要,明天还要上班。” 这是个很正当的理由。 宋雪鹤没再说什么,而是问她:“膝盖疼不疼?” 宋苔点了点头。 虽然她几乎都想方设法划水摸鱼,但是三天时间加下来,还是跪了挺久的。 现代人除了玩情-趣时,哪里还感受过这种封建糟粕。 又不是铁膝盖,肯定酸酸痛痛的不舒服。 “过来。”宋雪鹤示意。 宋苔脱掉鞋,乖觉地靠过去,将腿搭在宋雪鹤西装裤上。 她拿着手机,心不在焉,先回复了陈聆的消息,犹豫要不要答应瞿风悦。 她有点想瞿风悦,心里不想,但是身体想。 可是今天又太晚了,有点累…… 宋雪鹤将她的裙子撩到膝上,看见膝盖处的皮肤有一片发红。 其实不严重,只是宋苔皮肤白,稍微擦伤了一点就格外显眼。 借着车内的灯光,宋雪鹤拿出早就准备好多药膏,低头细致地帮她涂了一层。 这药刚涂上去时凉丝丝的,但很快渗进破皮的伤口,伤口变得刺激性发热,还有点发痒。 宋苔睫毛颤了颤,难受地想将腿往回缩,却猛地被按住。 温热手掌牢牢扣住她的脚踝,是一种禁锢的姿势。 宋苔下意识抬头看她,小声叫她:“妈……” 车内灯光晦暗。 宋雪鹤突然开口,语气有点像是在闲聊,又有点不像:“听小于说,你和你们部门里的一个实习生最近走得很近?” 小于就是宋苔的直系领导,那天在电梯里穿着圆领毛衣的那个短发女人。 12、第 12 章 那个于姓的短发领导就是宋雪鹤之前的助理,后来才调任来分公司。 对于这点宋雪鹤从来没有隐瞒过她,宋雪鹤说不放心她,有个信任的人照看会放心很多。 车内灯光昏暗,宋雪鹤静静看着她,目光让她无处遁形。 面对着宋雪鹤审视的目光,几秒后,宋苔支支吾吾:“是。” 宋雪鹤:“到哪一步了?已经确定关系,在一起了?” “嗯。”宋苔没有否认。 因为她知道,按照宋雪鹤的作风,她能问出这句话,绝对是已经确定她和瞿风悦的关系。 她现在脑海里有点混乱。 不知道宋雪鹤为什么会知道。明明她和瞿风悦在公司根本没有过接触,除了上次在电梯里。 难道真是上一次露馅了吗? 可是上一次,领导不是没看到吗? 宋雪鹤:“那为什么不跟我说?” “菜菜,非要等外人告诉我,我才知道你谈恋爱了吗?” 宋苔抿唇,不想回答。 她就是故意瞒着宋雪鹤的。 如果宋雪鹤知道,肯定不会同意。 宋雪鹤说是为了她好。宋苔心里也明白,但她不想考虑那么多。 她本来就因为曲风龄突然车祸,心里被沉甸甸压了一块。 她只是想谈一个短暂的恋爱,什么都不想。 在她答应和瞿风悦在一起之后,她就预想到宋雪鹤一定会不同意。 就像当时不同意她和曲风龄离婚一样。 宋雪鹤:“为什么不说话?” 宋苔抬眼小心翼翼地看向她,咬了下嘴唇,轻声道:“对不起妈妈。” 宋雪鹤静静看着她,没说话。 宋苔被她这样的目光看得难受。 她知道宋雪鹤心里又对她失望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雪鹤才随意嗯了一声:“明天记得分手。” 宋苔猛地抬头看她:“为什么?” 宋雪鹤对她的反问表示诧异,轻笑一声:“为什么不分?” 宋苔深呼口气,强行压下自己的情绪:“谈恋爱是我自己的事。” 宋雪鹤:“当然是你自己的事,只是你跟这个女孩才认识多久,知道她的人品底细吗?还有曲风龄才死多久,这些需要妈妈告诉你吗?” “为什么这么不乖?” 宋苔看向她,她这几天原本心里就不爽快,宋雪鹤的话像一小撮火药,轻飘飘地撒下,将她心里连带着这三天勉强被压下的烦躁一起炸了出来。 宋苔声调拔高:“我已经二十五了。” 宋雪鹤平静地笑了下,语气包容,像对她的小脾气无可奈何:“所以呢?” “无论你多大,我也是你妈妈,担心你难道不应该吗?” 她的平静更衬得宋苔的情绪波动太大,暴露了宋苔在这段母女关系中处于下位。 因为只有弱者才会喊得更大声,需要音量虚张声势。 宋苔胸口起伏:“那我现在想谈个恋爱也要经过你同意?” 宋雪鹤静静看着她。 几秒后,摸了摸她的脑袋,像看一个不乖的小孩发脾气,温声道:“好了,别生气,妈妈不是这个意思。” “谈恋爱当然是你自己的事。” “只是担心你,毕竟曲风龄才出车祸几天而已,被别人看到,肯定会有闲言碎语,对你的小女朋友也不好……” “算了,只要你喜欢就好。”她叹了口气,笑了笑,语气十分怅然无奈,“我们菜菜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妈妈应该尊重你。” 宋雪鹤握住她的脚踝,动作温柔地帮她把鞋穿上,又帮她整理了裙摆。 就像小时候一样。 如果宋雪鹤继续用刚才的口气,宋苔还知道怎么回应。 可是现在她的语气骤然柔和下来,宋苔无措地张了张唇,瞬间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像是怒气冲冲即将喷发的小火山,突然被扣上了一层不透风的玻璃罩。 胸口横冲直撞的情绪还没排解,刚刚有喷发的征兆,就被硬生生掐断。 宋苔张着嘴,茫然地看着她。 她太知道怎样拿捏自己的情绪了。 宋雪鹤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吻,温柔道:“现在曲风龄出事,没人照顾你,有什么想吃的和阿姨说,让阿姨帮你做,好不好?” 宋苔转过头看向窗外,没说话,眼圈不受控制地发红,轻轻嗯了一声。 宋雪鹤总是这样。 几分钟后,车子停下。 “别哭了。”宋雪鹤摸摸她的脸颊,指尖擦过她湿润的睫毛,“是妈妈的错。” “快上去吧。” 宋苔闷闷地点点头,一言不发地下车。 但脚步刚迈出去,她又低声,语气硬邦邦地:“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那样对你说话。” 宋雪鹤对她笑了笑:“妈妈没怪你。” “晚上睡个好觉。” 见她背影消失,宋雪鹤的眼神瞬间冷淡下来,拿出手机,点开其中一个软件。 …… 宋苔拿出手机,打开对话框,没问瞿风悦有没有空,在做什么,只心浮气躁地发了两个字:“过来。”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瞿风悦匆匆赶到宋苔家。 她还没来得及按门铃,门已经被打开,被宋苔拽着手腕拉了进来。 她敏锐地看到宋苔的眼睛发红,像是哭过。 “姐姐怎么了?”她正要开口问。 门还没来得及关上,宋苔已经毫无耐性地拉住她的衣领,强迫她的低头,环着她的脖子,踮脚,吻她。 瞿风悦脊背被迫抵在玄关坚硬的墙壁上,被她的动作弄得猝不及防,想要说什么。 宋苔失去耐性,狠狠道:“闭嘴。” 宋苔好像就是想要发泄,将脸靠在她肩上,动作急促地握住她的手腕,呼吸也有些紧张,声音沙沙的,低声命令道:“快点。” 瞿风悦低头顺从地吻了吻她的鼻尖,抱住她,轻轻关上身后快要发出警告的门。 …… 她没有继续深入下去,只是隔着一层布料。 可这样已经足够了。 她感受到宋苔在发抖,声音因为她变得急促呜咽。 每一次呼吸和颤抖都是愉快的,被她掌握。 宋苔将脸埋在她肩上,脊背抵在门上,大脑一片空白,盲目跟随着她的动作,什么都没想。 最后时刻,她好像一张白纸被瞿风悦完全揉皱,只能恍惚失焦地抱着她的脖子,感受自己身体的失控。 “笃笃笃——”背后的门突然被敲响。 陡然响起的敲门声,宋苔被吓到,身体瞬间紧绷,下意识抱紧她,身体感受却来得更猛烈。 那人没按门铃,直接敲了门。 瞿风悦侧头,隔着猫眼,她对上一双草灰粽色的眼睛,那双眼睛静静看着,隐约带着笑意。 她看不到门外的人全部的脸,但她早就知道是谁。 是她的同类。 宋苔被敲门声惊得清醒过来,睁开带着湿痕的眼睛,想要推开瞿风悦:“有人敲门……” 瞿风悦却仿佛没听到,低头吻了吻她的鼻尖,用力按住她的腰。 带着几分故意,再次示威般对上那双眼睛。 瞿风悦笑了声:“姐姐专心点。” 绕开碍事的布料。 宋苔闷哼一声,猛地弓起身体。 刚刚平息的身体感受迅速复苏、蔓延,在她脊背上点燃一把火,仿佛要将她杀死。 瞿风悦毫不留情。 逼得她开始发抖,眼睫挂上泪珠,失控地趴在她肩上。 几分钟后,敲门声已经停下来,可门外的人明显还没走。 瞿风悦等待她平静下来,笑了笑,抬手,闻了闻指尖萦绕的气味:“姐姐今天好热情。” 宋苔闭着眼睛,还没彻底缓和过来。 瞿风悦抽了张纸,擦净指尖,亲昵地亲亲她的脸颊,低头恋恋不舍地在她脖颈处蹭了蹭:“姐姐去洗澡吧,我来开门。” …… 13、第 13 章 等宋苔洗完澡,人已经离开。 宋苔大概猜到敲门的是谁。 这么晚,似乎也没有别人。 瞿风悦在沙发上坐着,见她头发还是湿的,自告奋勇要帮她擦头发。 宋苔没拒绝,一坐下,她视线就注意到桌子上多了几个小盒子,上面印着一个小彩虹图标。 一盒十二只装。 是她和曲风龄从前经常用的牌子。 她皱了下眉,还没问。 瞿风悦脸颊已经红透了,眼巴巴地看着她,主动解释:“是邻居送来的。” 说完,瞿风悦站起身,拿起吹风机,绕到她的身后,准备帮她吹头发。 瞿风悦顿了顿,声音带着难以启齿的害羞,像是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很不好意思,突然轻声道: “她看到我们了,姐姐。” 这句话没头没尾。 宋苔动作猛地顿住,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漆黑的监控摄像头。 瞿风悦补充完整:“刚才姐姐亲我的时候,她好像看到我们了。” “所以才送了这些。” 宋苔这才反应过来,瞿风悦说的“她”,是指对面的邻居。 而不是曲风龄。 曲风龄已经死了。 她再一次差点忘掉这个事实。 瞿风悦表情有点歉疚,犹豫了几秒:“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没注意到她看见了。” 宋苔对上她的眼睛,觉得自己应该做出点反应,但她现在脑袋有点发木,情绪释放之后的麻木:“没事。” 只是看见她们接吻而已,而且又不是在公司。 不过,宋苔她看向散落在桌子上的几个小盒子,这个举动让她觉得不太舒服,有些被冒犯。 就像那天那个女人看她的眼神一样,带着侵略感,像是在瞄准捕捉猎物。 脑海里浮现那双灰棕色的眼睛,她本来就对这个女人没什么好感,此刻更添厌恶。 “以后离她远点。” 瞿风悦嗯了声,迟疑了几秒,在她身边坐下,又问:“那……我今天能留下吗?” 外面天色太晚,已经接近凌晨,不好这个时候把人赶回去,而且还是她把瞿风悦临时叫来的。 宋苔这次没拒绝,从衣帽间里给她找了个毯子:“那你睡沙发吧。” 瞿风悦有点开心,语气都雀跃起来:“真的吗?” 宋苔点点头,站起身。 她看不见瞿风悦的脸,因此也错过她此刻的表情,背后瞿风悦眼神闪着不正常的愉悦兴奋,脸上咧开一个巨大的微笑,像是沉寂太久终于等到时机可以捕捉猎物的前兆,轻声愉悦道:“那……姐姐晚安!” “晚安。”宋苔走进房间,好累,她闭上眼睛,几乎瞬间跌进梦里。 …… ——“她看到我们了。” ——“她看到我们了。” 房间安静,灯光昏黄,带着几分难以描述的阴沉。 宋苔浑身无力,鼻尖嗅到潮湿的气味,水汽饱满充沛,那是一种类似于腐殖质中冒尖生长出的植物味道。 意识回到睡前她和瞿风悦在玄关处放纵的场景。 明明她没有什么都没看到。 这一切都来自于瞿风悦的描述,她却忍不住打了个抖。 那种窥伺的感觉如此强烈,她胆寒地抬起头,四处张望,突然对上一枚草灰棕色的眼球。 紧紧卡在门缝里,迫切地想要挤进来。 察觉到宋苔注意到她,那枚正在窥伺的眼珠瞳孔骤然兴奋地放大,更加卖力地想要从门缝中挤进来。 宋苔猛地用力关上门,眼珠被成功隔绝在门外。 她手脚发麻地靠在门板上,暂时松了口气。 可是被窥伺的感觉仍然没有散去,反而愈发强烈。 有人在注视着她,盯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宋苔猛地动作一顿,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的墙壁,对上了另一双熟悉的漆黑眼睛,手脚僵硬。 到处是眼睛,深黑色的眼睛!曲风龄的眼睛! 如同青蛙卵泡,挨挨挤挤,密密排布,目之所及之处,天花板、四面墙壁…… 宋苔被眼前诡异的景象吓到失声,惊恐后退一步,却不小心踩到一片带着弹性的湿滑东西,触感奇妙,像是脆弱的水球,噗叽一声,被她踩爆。 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猛地翻折方向,漆黑眼珠直勾勾看向她。 宋苔鞋底碾过这湿滑的触感,突然浑身僵硬,心头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低头看向脚下—— 那不是什么水球,而是眼球,一大片眼球被她踩爆,凄惨地淌出雪白浆液。 不光天花板,墙壁,还有地板上!她所踩的整片地板上! 像是虫类的复眼,密密麻麻的眼珠争先恐后转向她,因为太过密集,转动时发出叽叽咕咕的摩擦音。 宋苔战栗着想要逃出这诡异的场景,不小心后退,一片眼珠再次噗叽一声被踩爆,挤出的粘腻液体飞溅到她的光洁细瘦的脚踝上。 她陡然僵硬,手脚发抖。 顷刻间,变成了粘腻的菌丝,缠在她的脚上,飞快向上蔓延,深入…… 她想要跑,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定在原地。 菌丝眨眼间已经攀上她的膝盖,毫不留情地缠绕住她的大腿,以一种围剿猎物的状态,将她整个禁锢,层层包裹。 白色菌丝结成了一个茧蛹,将她包裹其中。 宋苔惊恐挣扎,却完全挣扎不开。 看起来细而柔软的菌丝,却无比柔韧,任凭她再怎么用力,也无法挣脱半分,只要她稍稍挣开一丝缝隙,就更亲密地勒进她的皮肤。 可是更加令她害怕的是—— 触感滑腻冰凉的白色菌丝飞快汇集,触手般,兢兢业业,有规律地朝着…… 宋苔猛地咬住嘴唇,明明没有经历过,却像是经历过无数次一样,熟稔且自觉地弓起身体,屈起腿,迎接…… 就好像曲风龄还没车祸时,每天晚上在床上从背后温柔地抱着她。 宋苔脸颊涨红,喉咙发出呜咽,眸光带水,失神地望着天花板,想躲,却又不知道能躲到哪里去。 最后只能求饶地叫她的名字:“曲风龄。” 曲风龄每次都十足温柔地安抚她: 「好乖。」 「很快就结束了。」 可是宋苔知道她说的是假话。 这次也是一样。 …… 呼吸急促,嘴唇被完全堵住,闷闷发不出声音。 她已经完全失神,丧失身体的自控能力,快-感像浪潮般席卷她。 像一只搁浅在岸边缺氧的鱼,身体无力地抽动。 可还没完。 那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眼睛带着恶劣的笑意,再次齐刷刷转向她,铺天盖地凝视着她。 白色菌丝毫不留情地收紧,勒紧她的皮肤,迫不及待地试图再次打开她。 周而复始,不知疲倦。 …… 昏暗的房间内,灯光微微颤动。 雪白菌丝以一种禁锢的姿态,将她整个缠绕其中。 细细的雪白末梢汇集,狡猾地缠在柔软肌肤上探寻,试图找到能够钻入的栖身之所,无孔不入。 不知过了多久。 “呜呃……” 软薄眼皮下眼珠飞快轮动,弓起的腰肢绷紧发颤,片刻,失力般跌回柔软的床铺。 雪白菌丝飞快收束,退回,挤过门缝,留下一床潮湿的狼藉。 几秒后,宋苔剧烈胸口起伏,呼吸急促地睁开眼睛。 14、第 14 章 气氛安静,只有床边的一盏夜灯静静开着。 她躺在卧室的床上,四肢空泛发软,身上冷汗涔涔,连眼睫也挂上了一层湿雾,变得沉重。 残存在身体的愉悦仍未消退,如同轻飘飘地浸润在温泉水中,某些感官仍在余韵中轻轻抽动,不受控制地分泌出晶亮液体。 半真半假的虚幻感冲击着大脑,宋苔茫然地盯着天花板。 入目是鸦青色花纹的卧室墙壁,是宋苔最喜欢的颜色,当初装修的时候,曲风龄特地选了这个颜色。 床边的那盏小夜灯也勾勒着鸦青色的花纹。 身体感觉逐渐恢复,眼眶湿红地侧过头,劫后余生地大口呼吸,仿佛要迫切地从刚才的梦境中逃脱出来。 这种梦她不是第一次做。 自从曲风龄死后,她就常常做类似的梦,梦的内容大不相同,可是梦的主题一致——曲风龄的眼睛在看着她,包围着她,一直在她周围。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的梦境感觉太过真实又有冲击力,真实到仿佛刚才那一切就是发生在她身上。 那重重勒进皮肤的白色菌丝,切实紧密的窒息感,都像是刚刚发生过。 可那过于奇幻诡异的场面又让她十分确认是梦。 而腿间的湿漉粘腻又在提醒她,她因为这个梦出现了怎样的身体变化。 她讨厌曲风龄给她留下的身体痕迹,仿佛已经烙在她身体最深处,几乎轻而易举地撩拨起她的反应,而她毫无控制能力。 就连那么奇怪的一个梦,也能…… 宋苔羞耻又厌恶地咬了下嘴唇,用力夹住腿,情绪有些失控地起身。 她迫切想要抓住点什么,证明刚才那个梦是假的。 可是这个家里的一切都有曲风龄留下的痕迹,墙壁,桌子,夜灯…… 瞿风悦! 只有沙发上睡着的瞿风悦,和曲风龄毫无关系。 念头一闪,她好像突然抓住了什么似的。 宋苔站在沙发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宋苔勉强同意她留宿,但不同意她睡床,瞿风悦没有任何怨言,盖着毯子乖乖睡在沙发上,维持着一个蜷缩的姿势,呼吸安静。 瞿风悦刚刚进入浅度睡眠,察觉到有脚步声靠近,睫毛微动。 她的注视太明显,瞿风悦像是被突然从梦中吵醒,困倦地坐起身。 几缕菌丝静悄悄地退回,埋在毯子下,愉悦餍足地缩回她的身体,重新构成她身体的一部分。 瞿风悦仰着头无辜迷茫地看向她,语气疑惑:“姐姐?” 她发觉宋苔的表情不对,眼珠泛着不正常的红意,浑身雾湿,淌着水渍,丝绸睡衣紧紧贴在腿上,整个人汗涔涔地像是刚从水里打捞出来似的。 瞿风悦担忧道:“怎么了?” 宋苔拿起桌上的一个小盒子,拆开,握住她的手腕,语气急促,尾音有些发抖:“戴上。” 瞿风悦还没反应过来,但还是顺从地抱住她,将她搂进自己怀里。 “快点。”宋苔跪坐在她腿上,已经不自觉带上命令的语气。 但瞿风悦迟疑了几秒,目光定在她脸上,没动,第一次拒绝她,没有如她所愿。 而是拨开她额头汗湿的头发,担忧道:“做噩梦了吗?” 宋苔呼吸急促,整个人都有些不自知地颤。 瞿风悦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抱住她,温声细语道:“我在呢。” 宋苔的睡衣贴在身上,清瘦脊背凸现。 瞿风悦用力抱紧她,笨手笨脚地顺着脊骨一节一节轻轻捋下去,这是一种不带任何情-欲的动作,只是为了安抚她的情绪。 “我在。” 宋苔原本急促的动作突然顿住。 瞿风悦身上暖融融的热度传到她身上,让她逐渐冷静下来,从刚才那种似有若无的梦境中挣脱出来,终于有了些真实感,让她冷静下来。 曲风龄也经常这样抱住她,在她做噩梦的时候温柔地安慰她,一遍一遍告诉宋苔有她在。 这种噩梦她不是第一次做,但这是曲风龄第一次这样出现在她梦里。 明明她很想摆脱曲风龄带给她的影响,但是此刻又因为瞿风悦和曲风龄过于相似的举动逐渐平静下来。 刚刚拆开的小盒子,因为宋苔拆开时略显粗暴的动作,里面的小包装散落了一沙发上。 瞿风悦小心翼翼一个一个找回来。 光线柔柔地散在沙发上,宋苔裹着毯子,偎在沙发里看着她,情绪已经镇定下来。 瞿风悦将捡回来的小包装重新放回沙发旁的小边几上,数了数,还差一个。 沙发上没有,应该是掉地毯上了。 宋苔制止她:“算了,别找了。” “没事,已经找到了!”瞿风悦冲她弯了弯眼睛,瞳仁在灯光下亮晶晶的,将手掌轻轻摊开给她看。 瞿风悦将最后一个也放回边几上,又坐回她身边。 犹豫了几秒,朝她挪了挪,靠在她的肩上,悄悄抱住她的腰:“别害怕。” 几秒后,又补救似的小声问:“姐姐,我可以抱你吗?” 宋苔:“……你不是已经抱了吗?” 她将脸埋在宋苔颈窝,忍不住笑了下,耳尖发红,有点羞赧,却强装自然,闷声道:“姐姐刚才真的在做噩梦吗?” 宋苔不明所以。 瞿风悦目光落在自己的睡衣上,示意她看。 睡衣上被洇了一小块亮色湿痕,丝绸的料子,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显眼。 宋苔的呼吸停顿几秒。 瞿风悦用鼻尖亲昵地蹭她,呼吸落在她的脖颈处,像是温热湿黏小舌头,带着倒刺,贪馋地舔舐着她:“姐姐是梦到我了吗?” 不是。 “有没有梦到我亲你?” 刚才那个梦境的内容随着瞿风悦的话瞬间重新浮现在脑海,难捱又羞耻。 宋苔下意识想推开她。 但是刚才被“梦境”刺激过的湿润身体,刚刚平息下来的身体反应,顷刻间被重新唤起,像是一蓬绒草里落进了个火星,轰地点燃,甚至比刚才更剧烈。 瞿风悦埋在她的颈窝处,没抬头,却敏锐地感觉她身体一瞬间紧绷,皮肤升温,呼吸变乱。 瞿风悦却没做任何反应,仿佛完全没察觉到她的变化,眼珠不合常理地转动角度,凌厉冷静地透过她敞开的睡衣衣领,直直盯视,检视自己的成果。 逐渐蓬起鼓胀,变成一枚熟透饱满的嫣红浆果,轻轻一捻,仿佛就溢出香甜的汁液。 她咧开唇角,终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抬起头,表情有些害羞,却又贴心道:“姐姐是想要了吗?” …… 明明之前都是宋苔在上位做主导,但这次,主导位悄然发生变化。 刚刚捡回的小包装已经派上用场,被拆开,薄而紧致地箍在修长手指上。 瞿风悦在她身后,一只手紧紧环住她的腰,吻她的后颈。 目光逡巡地从她脊背一路落下,落在她因为强烈快-感不断发抖的腰肢,再往下……目光突然顿住。 宋苔紧紧握着沙发扶手,跪趴在沙发上,腰肢因为姿势下陷出白腻起伏的角度,簌簌发颤。 突然听到瞿风悦附在她耳边轻轻笑了声,说:“姐姐真像小狗。” “瞧瞧,在向我摇尾巴呢。” 15、第 15 章 宋苔醒来时仍然还有几分茫然。 瞿风悦的脸亲昵地埋在她的脖颈处,手臂紧紧搂着她的腰。 像是一棵攀生的藤蔓植物似的紧紧缠在她身上,甚至让她有些喘不上气。 记忆缓慢回笼。 两人一开始在沙发上,后来瞿风悦抱她来了卧室,或许是体力耗尽的缘故,昨天晚上久违睡得很好,没有乱七八糟的噩梦缠着她,她之后也没有再梦到曲风龄。 宋苔侧头看向瞿风悦。 瞿风悦还没醒,紧紧贴着她,呼吸像是像是植物的末梢,一下又一下地扫在她的皮肤上。 这种紧密的包裹感换做是以往会让她觉得难受,因为曲风龄也喜欢这样抱她。 可是现在反而让她觉得舒服。 宋苔盯着她。 瞿风悦毫无疑问是个很可爱的女孩。 但她不是出于喜欢才和瞿风悦在一起的,她只是迫切想摆脱曲风龄的死亡带给她的阴影。 就算当时不是瞿风悦,换成另一个女人给她主动释放追求信号,她大概也会同意在一起。 可是现在,她突然对自己和瞿风悦的关系有了一点真实感。 而这种真实感正在代替曲风龄残留在她身上的感觉。让她有继续这段关系的想法。 瞿风悦醒了,没睁开眼睛,睡意惺忪地抱紧她,在她脸颊亲亲:“姐姐。” 两人昨晚体力耗尽,只是草草洗了个澡,现在的动作,像是两株赤身裸体交缠在一起的植物。 瞿风悦抱着她,手不知道碰到了哪里,脸颊瞬间通红,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她,有点害羞但回味地小声道:“姐姐昨晚好漂亮。” “你也是。” 瞿风悦抱紧她,还想凑过来亲亲她:“我表现得怎么样?” 宋苔拒绝,对这种温情时刻也没有什么感觉,笑道:“不是要上班吗?快起床吧。” 之后几天,瞿风悦很明显感受到了宋苔的态度变化。 虽然在公司里仍然可以保持距离,可是宋苔不会刻意让她等自己了。 两人回家约会,一起吃饭,看电影。 宋苔不再拒绝她留宿在家。 瞿风悦能清楚地感受到宋苔之前对她的不在乎,就像是对待一个她还算满意的宠物,好用就行。 现在,她和宋苔才真正建立平等关系。 瞿风悦现在还是实习生,真正的项目她也参与不进来,平时只能做点整理打印资料和跑腿的杂事。 但是正是这种边角料工作才是最繁琐的。 这天,其他同事都已经下班,她们这层已经没人了。 没人看到,宋苔干脆坐在她身边,玩游戏等她:“明天我帮你和沈姐说。” “你是实习生,又不是奴隶,怎么谁都能使唤你做事。” 瞿风悦盯着屏幕,转头对她笑笑:“没关系,可是我现在什么都不会,也没其他工作可做。” “姐姐,谢谢你陪我。” 等整理完,已经两个小时后了,公司里早就没有其他人了。 瞿风悦仗着没人,大胆去牵她的手。 准备下楼时,在电梯里再次遇到那个短发领导。 瞿风悦记得宋苔之前的话,想要松开她。 宋苔面色如常,打了声招呼,没有任何避讳,拉紧瞿风悦的手进电梯。 瞿风悦愣住。 宋苔没看她,对她的这位直系领导笑了笑,表情平静,但是莫名有几分示威的意思。 不是对领导,而是对背后的宋雪鹤。 既然宋雪鹤什么都知道,那就让她知道吧。 反而是对面的短发领导表情怔愣了瞬间,随即反应过来,两人的关系似乎并不普通。 她疑惑探究地看向两人牵着的手,下意识笑了笑,直到宋苔和瞿风悦已经出了电梯,她还半天没缓过神来。 因为今天瞿风悦额外加班,她们原本回去看电影的计划泡汤了。 瞿风悦送她回家,分开之前,瞿风悦紧紧抱着她,将脸埋在她的肩上,恋恋不舍地小声抱怨:“姐姐,我不想跟你分开。” 宋苔突然问:“那要不要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瞿风悦现在住的位置比较远,如果两人想要待在一起,根本没有太多空闲时间。 瞿风悦愣住。 宋苔笑着看她:“要不要?” 这几天宋雪鹤平时仍然会给她发消息,没有再提到关于瞿风悦的任何事情。 她不知道宋雪鹤的想法。 不过她觉得宋雪鹤根本不用担心什么,她和瞿风悦的关系根本维持不了几个月。 纵使她们现在感情正在逐步升温,俨然要进入热恋期。 但是宋苔也大概能预料这段关系最后的结局。 她们的关系进展有多快,在新鲜感退却之后,宋苔厌烦得就有多快。 她和曲风龄也不是没有甜蜜的时刻,最甜蜜的时候,连白头偕老的结婚誓言她都和曲风龄说过。 因为那时候她是真心想和曲风龄结婚。 但之后在新鲜感退却之后,不还是想要离婚吗? 所以,虽然她现在真诚地主动提出同居,也并不能代表什么。 但瞿风悦显然已经当真,眼神惊喜又无措地看着她:“可以吗?” 宋苔:“你是我女朋友,为什么不能?” 瞿风悦很快冷静下来,犹豫道:“可是……会不会太快了?” 宋苔笑了笑:“我觉得不快,难道你不想和我住在一起?” 她以为瞿风悦会答应的。 但没想到瞿风悦迟疑过后,很郑重地拒绝了她。 瞿风悦生怕她不开心:“姐姐,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但是再等等好不好?” 宋苔不明白:“等等?” 明明瞿风悦想要时时刻刻和她呆在一起,为什么会拒绝。 瞿风悦突然从背后抱着她,揽着她的腰,灯光从背后照过来,像一道灰沉影子笼罩着她,手掌轻轻抚摸她的小腹,眼神期待,轻声道:“嗯,现在还不到时候。” “再等等……再等等,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她语气染上几分奇怪的兴奋,瞳孔飞快缩张几次,似乎已经想象到宋苔永远和她在一起的画面。 “宋苔,我真的很爱你。” 宋苔僵住,突然脊背发麻,窜上一阵凉意。 这个熟悉的动作莫名让她想起曲风龄。 但是很快,瞿风悦已经表情自然地松开她,对她撒娇道:“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宋苔盯着她的眼睛,回过神,手指微微蜷缩,笑了笑:“没事,没有生气,那就再等等好了。” 她安慰自己,这大概只是瞿风悦表达亲昵的动作而已。 她也觉得再等等同居比较好,这样她和瞿风悦恋爱时长还能延续一段时间。 刚同居的话她也是随口提的,只是兴致到了而已。 对于这段恋爱,就像加载游戏的进度条,不管再慢,也一定会滚动到尽头。 不过,在此之前,她可以多享受一段恋爱时光。 正好刚刚陈聆约她明晚一起吃晚饭。 宋苔看了眼手机,笑着问:“要跟我一起去吗?” …… 第二天。 陈聆已经提前订好了餐厅,给她发了位置。 几十分钟后,瞿风悦拉着她的手,有点紧张,一路上都在担心她这样可以吗。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宋苔的朋友。 宋苔愿意把她介绍给朋友,代表着宋苔开始承认她的身份了,这让她不得不紧张。 宋苔看出她的紧张,觉得她的表现有点可爱,安慰她:“别紧张,陈聆很好相处的,一会你见了就知道了……” 还有一个路口,就到了她和陈聆提前约好的位置。 宋苔的话突然停顿,看向马路对面。 瞿风悦也跟随着她的目光看去。 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女人,身形高挑,穿着件合衬修身的衬衫西裤,长卷发垂在肩头,气质成熟优雅。 宋苔开心地叫了她一声:“陈聆!” 听到声音,陈聆转身看向她,目光落在她和瞿风悦紧紧牵着的手,一怔,又看向瞿风悦。 瞿风悦也不闪不避地看向她,握紧宋苔的手。 两人视线隔空相对。 宋苔毫无所觉,正想再叫她一声,她看到陈聆脸色瞬间有点难看。 但是一晃,又像是她的错觉。 陈聆移开目光,看向宋苔,表情柔和,对她笑了下,温柔道:“菜菜,过来。” 宋苔下意识松开瞿风悦的手,在绿灯的最后几秒,朝她跑过去。 16、第 16 章 等瞿风悦等待下个绿灯穿过斑马线来到对面时,见到的就是这这副场面。 身量高挑的女人温柔地注视着宋苔,帮她整理刚才跑过来时乱掉的头发。 而宋苔浑然未觉,反而开心地仰着头和她说话。 两人动作亲昵,姿态亲密默契,十分养眼。 宋苔余光看到她,才反应过来,牵住瞿风悦的手:“这是我女朋友,瞿风悦。” 瞿风悦立刻打招呼:“你好。” 陈聆仿佛现在才看她到似的,将目光从宋苔身上移开,淡灰色眼珠浮现出审视,轻飘飘地从她脸上扫过,不咸不淡地回应了一句:“你好。” 好像对她这个人根本没有兴趣,只是因为宋苔的介绍,才勉强打招呼。 说完这句,陈聆已经很快将目光转回到宋苔身上:“今天想吃什么?” 宋苔没察觉她态度不对:“不想吃海鲜,不对,你不是已经订好餐厅了?” 陈聆声音柔和:“订好也可以换,我听你的。” 宋苔迟疑:“那让我想想……你想吃什么?”说着,她转向瞿风悦。 陈聆也应声转向瞿风悦。 两人并肩,默契地一起回头看她。 陈聆手里还十分自然地拿着刚刚从宋苔手里接过的包。 看起来两人才是一对亲密爱侣,而她才是那个外人。 瞿风悦:“……都可以。” 吃饭时,瞿风悦垂着眼,闷闷不乐,没怎么说话。 宋苔终于发觉不对,侧头看她一眼。 吃完饭,陈聆问宋苔想要看什么类型的片子。 宋苔看了一眼瞿风悦:“都可以,你去买吧。” 陈聆转身离开去取票,宋苔看向瞿风悦:“你是不是不开心?怎么了?” 瞿风悦摇头,闷声:“没有不开心。” 宋苔:“那为什么这个表情?” 瞿风悦有点生闷气的意思:“没有。” 既然她不想说,宋苔不勉强:“那好吧。”起身要去找陈聆。 瞿风悦突然拉住她的手。 瞿风悦沉默几秒,仰头看她,脸上是快哭出来的表情:“姐姐,你下次别松开我好不好?” 宋苔懵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居然是因为这件事情绪低落。 陈聆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算是半个家人,她太习惯陈聆在她身边了,有些亲近的举动她自己都察觉不到。 “陈聆不是外人……”宋苔捧着她的脸,“好,我知道了。” “我下次肯定不松开你,别哭了。” 得到宋苔的保证,瞿风悦这才露出一点笑。 宋苔故意道:“现在还委屈吗?” 瞿风悦立马摇摇头,主动凑过来在她脸颊亲了亲。 陈聆取完电影票回来,就见两个人十指紧扣,坐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很开心的样子。 她敏锐地注意到,两人刚才似有若无的别扭感消失了,真的有点热恋期的意思了。 公司里没办法光明正大牵手,不能做太过亲昵的越界动作,宋苔还是在意其他人的看法。 但在陈聆面前可以。 宋苔毫无所觉地对她笑了下,问她买的什么电影。 陈聆表情自然且平淡地将电影票递给她。 巧的是,陈聆买的电影居然还是她们那天看过的。 其实她们谁也不记得情节,因为看到一半就去了酒店。 但是两人回想起那天的场景,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下。 因为瞿风悦刚才的话,整个电影过程中,宋苔从始至终都任由她紧紧牵着自己的手。 陈聆冷眼看着两人的互动,假装不经意道:“菜菜,可乐要喝吗?” 宋苔摇摇头拒绝:“这里有。” 借着昏暗的光线,瞿风悦对她笑了下,把自己手里的可乐递给她。 她当然能察觉陈聆对她的敌意。 她能假借朋友的名义,降低宋苔的警惕,做一些似是而非的动作。 可是太亲近直白的亲密动作,她不敢,也不能。 但是自己可以啊。 瞿风悦:“姐姐。” 宋苔轻轻嗯了声,转头看她。 瞿风悦凑过去吻了她的唇角:“好喜欢你。” 宋苔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颊。 陈聆表情淡定,不为所动,静静地看着电影屏幕。 只是电影画面闪动,光线在她脸上明暗交替,衬得她的脸色有些阴沉。 几乎第一眼,她就看出了瞿风悦是同类。 那天她专门留在宋苔脖颈上的吻痕,就像是一个明晃晃的标记。 但她以为宋苔对瞿风悦只是一时冲动好奇,没想到居然…… 她垂了下眼睛,手里还捏着那杯酒可乐,可乐杯壁上凝结着水珠,手指冰得没知觉了。 这电影看得人意兴阑珊,太烂了。 如果不是女主角的脸还算养眼,这两个小时简直是痛苦加倍。 出了电影院,宋苔忍不住抱怨一句:“下次别买这种电影了,好难看。” 陈聆主动接话,一本正经应和道:“是我的错。” 宋苔戳了一下她的手背,理直气壮:“当然是你的错,看得我好头疼。” 什么品味,买这么烂的电影。 陈聆手掌轻巧翻转,顺势用修长手指圈住她的手腕,唇边带笑:“作为补偿,要去看看汪汪吗?” 宋苔眼睛亮了一下,立刻道:“好啊。” 正好她也好久没见汪汪了。 两人一句接着一句,瞿风悦被忽视在一旁:“我能去吗?” 宋苔也反应过来,自己把瞿风悦给忘了。 “不好意思,我女朋友有洁癖,不太能接受其他人。”陈聆淡定地对她笑了笑,仿佛在回应刚才她的那个笑。 冷硬又直白的拒绝。 这句话有那么一瞬间宋苔几乎以为,陈聆很讨厌瞿风悦,在故意为难她。 她下意识看向陈聆,话虽然直白,但陈聆清冷的眉眼间萦绕着淡淡的歉意。 而且她了解陈聆,陈聆才不是这样的人。 陈聆只是表面看起来不好相处而已,实际上是个很细心的人。 只是无意,并不是针对瞿风悦。 既然这样,宋苔有些可惜,迟疑道:“那要不然下次再……” 陈聆已经打开手机,递给她看。 “它很喜欢你上次送的小彩球。”陈聆看着她说。 小猫手脚并用,躺在地上玩毛球球,宝蓝色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镜头,轻轻叫了一声。 然后打了个滚,凑过来用软绵绵的脸颊蹭了蹭镜头。 宋苔看着屏幕,已经挪不开眼睛了。 几秒后,她迟疑地看向瞿风悦。 她真的好久没见到汪汪了。 瞿风悦主动道:“没关系的,去看看吧,花不了很长时间,我在楼下等你。汪汪很可爱,姐姐多拍点照片给我看。”语气体贴。 陈聆掀起眼皮冷冷看她。 以退为进。 她就算不这样说,宋苔也已经动摇,心里显然做出了决定。 可是现在…… 宋苔原本是想让她先回去,可是她都这样说了。 宋苔摸摸她的脸:“好,那我看看汪汪,你等我,我很快就下来。” …… 陈聆家宋苔来过很多次,轻车熟路。 但是这一次,她发现陈聆家里多了不少东西,很多都是她没见过的,而且一看就不属于陈聆。 不用想,一定是陈聆女朋友的。 宋苔好奇打量一圈,看向客厅玄关鞋柜里多出的几双高跟鞋,还有墙上有些可爱的装饰画…… 最后她视线落在玄关柜子上放着的用于挂钥匙的小猫摆件,感觉自己和陈聆女朋友应该会很合得来,这些东西像是她自己也会买的。 宋苔忍不住问:“她呢?” 陈聆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个不想干的人:“有工作,加班。” 意料之中的答案,宋苔哦了声:“哪些是不能碰的?” “没事,你都可以。” 陈聆看起来不愿意继续聊这个话题,回答都很简短。 宋苔还想说什么,汪汪听到动静,从沙发上跳下来,高高地竖着尾巴,热情地朝她跑过去。 宋苔:“汪汪!” 宋苔立刻弯腰将它抱在怀里。 汪汪是一只很标准的小暹罗,爪垫温热柔软,一被她抱起就立刻乖乖趴在她的胸口,依偎着她,性格很黏人。 宋苔其实也一直很喜欢猫。 但她不敢养。 一方面,她对自己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喜欢追求新鲜感的人,她很容易三分钟热度,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负责。 另一个原因是,宋雪鹤不允许她养。 宋苔用手指碰碰它湿润的黑色鼻尖,汪汪立刻回应地舔舔她的指尖。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闻到她身上的味道,汪汪有点躁动,转头忍不住咬了一口她的指尖,又迅速松开。 不过比起咬,更像是含了一下,一点都不痛。 宋苔没当回事。 她抬头看了眼时间,现在八点,她应该八点半下楼,不能让瞿风悦等太久。 很快,汪汪从她怀里跳出来,尾巴竖得高高的,主动将自己最喜欢的小毛球叼过来,嗲声嗲气地邀请宋苔和它玩抛接球的游戏。 宋苔立刻将瞿风悦抛在了脑后。 其实严格来说,汪汪算是她挑的。 当时在一众小猫中,她无意中看到汪汪,仅仅是看了它一眼,汪汪就开始对着她温驯地打呼。 宋苔瞬间挪不动目光。 陈聆见她喜欢,才选了这只猫。 陈聆正在一旁看书,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两人的互动。 汪汪玩累了就跑去趴在陈聆腿上休息。 宋苔意犹未尽,坐下,下意识靠在陈聆肩上,伸手去摸汪汪。 陈聆放下书,摸摸小猫头,示意它:“去和妈妈玩。” 汪汪好像听懂了似的,抬起头,慢悠悠地跳到宋苔怀里,脑袋贴着宋苔的胸口蹭蹭。 宋苔抱住汪汪,皱眉:“你不能这样说。” 就算她和陈聆关系再好,陈聆这个说法也太奇怪了,让她有点不舒服。 虽然她知道陈聆只是一种顺口的习惯而已。 但是这样也不可以。 如果让陈聆的女朋友听到怎么办,她不想因为她,给陈聆女朋友造成任何误会。 陈聆没反驳,笑着看她,视线微微下落,落在她的小腹。 视线一闪而过,宋苔没能注意到。 陈聆:“喝水吗?” 宋苔点头。 她接过陈聆帮她倒的水,模模糊糊心想,她最近好容易口渴,是因为天气逐渐热起来了吗? 喝完水,陈聆接过空水杯,转头看她,长卷发在肩上扫过,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亲昵,很自然地问:“要留下来和汪汪一起睡吗?汪汪很想你。” 汪汪适时抬起脑袋,用一双漂亮的蓝眼睛看她,应和般叫了声,叫声软绵绵的。 宋苔经常会在陈聆家留宿,这有一间客房,是陈聆专门给她留的。 宋苔心软地摸摸小猫脑袋,立刻想点头答应。 其实不是仅仅是想留宿,她还想趁机见见陈聆的女朋友。 但她抬头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了,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等等,瞿风悦。 她突然反应过来,瞿风悦还在楼下等她。 “不行,我要走了。” 陈聆眼睫半掀。 宋苔揉揉汪汪的小猫耳朵:“下次再来看你好不好?” 汪汪原本靠她胸口蹭蹭,突然扭头尖牙咬了她一口,毫不留情。 宋苔吃痛皱眉。 汪汪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从她腿上跳下来。 “疼不疼?”陈聆扫了眼汪汪。 伤口在锁骨下方的位置,被衣领挡着看不清。 陈聆视线下扫,立刻站起身,担忧道:“解开,我看看。” 应该咬得不重,只是汪汪以前从来没有露出对她的攻击欲-望,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宋苔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多了,她居然已经在陈聆这里呆了两个小时了。 说话间,陈聆已经拿出药箱,创可贴和碘伏,要帮她消毒。 宋苔摇摇头,随手接过她手里的创可贴,但拒绝了她要帮自己消毒的动作:“应该没事的,不要怪汪汪,刚才可能是我抱它的力气太大,不小心弄疼它了。” “而且瞿风悦还在等我呢。”宋苔转头看她,嘟囔着解释,俨然正牵挂现在在楼下的瞿风悦,“我已经在这呆很久了。” 陈聆目光从她睫毛处扫过,手指无声握紧手里的药瓶,指尖按得发白,笑了声,贴心道:“那快下去吧,别让你的小女朋友等急了。” 宋苔毫无所觉地回头对她笑,推开门,急匆匆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 陈聆站在门口,没有动。 汪汪站在她身后,不愉快地甩了甩尾巴。 陈聆冷声警告:“控制好你自己。” 这话像是说给其他人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汪汪身上原本探出的菌丝,已经悄然勾在宋苔身上,跟着电梯离开,此刻不情不愿地收回,重新构成它毛绒身体的一部分。 17、第 17 章 宋苔飞快下楼,瞿风悦果然还在楼下等她。 天色已经暗了,瞿风悦坐在小区里的一个长椅上,低头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垂着脑袋,神色沮丧不安,像只被抛弃的小狗。 宋苔放慢步子,走到她身边。 瞿风悦听到脚步声迅速转头看她,惊喜道:“姐姐!” 脸上的不安瞬间消失,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生气的情绪,好像根本不在乎宋苔让她等这么久,她只在乎宋苔会不会来找她,是不是还记得她。 就算宋苔再以自我为中心,也觉得自己做得有点过分了。 她顿时有点愧疚,伸手摸了摸瞿风悦的脸:“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催我?” “可我不想打扰你。”瞿风悦坐在长椅上,将脸主动贴在她掌心,鼻尖被风吹得红红的,仰头看她,看起来有点可怜,“而且我知道姐姐肯定不会忘了我。” 宋苔:“……” 忘了,甚至一丁点都没想起来。 这顿时让宋苔更愧疚了。 初春季节温差大,瞿风悦只穿了一件薄衬衫,在楼下等了两个多小时,手指冰凉。 她心虚地主动牵住瞿风悦的手:“很冷吧,你手好凉,我们先回去。” “今天要不要住在我那里?” 瞿风悦顺从点头,突然敏锐凑近:“姐姐受伤了?” 宋苔嗯了一声:“不小心被汪汪咬到了。” 瞿风悦:“汪汪居然会咬人?” 宋苔也不明白。 其实汪汪是个脾气特别好的小猫,几乎任人揉搓。 有一次宋苔不小心踩到它的尾巴,汪汪也没有任何想要咬人或者伸爪子的意图,只是睁着双蓝眼睛可怜巴巴地对她叫。 这还是汪汪第一次对她露出攻击性。 破皮的伤口后知后觉有些痛,唤回了她的思绪。 她突然觉得,汪汪刚才那咬一口似乎还挺严重的。 到家之后,瞿风悦提出要帮她看看伤口。 宋苔坐在沙发上,抬手解开扣子。 瞿风悦在客厅找到药箱。 家里的药箱除了一些常规药物,还有些补剂、消食片,都是曲风龄准备的。 瞿风悦轻而易举地从里面找出棉签,凑近:“流血了。” 伤口在锁骨下方,她自己看不到,疑惑地嗯了声,只感觉有点疼,想伸手去碰。 “别动。”瞿风悦阻止她,握住她的手腕,盯着那块伤口。 光洁的皮肤沁出了一粒鲜红血珠,在皮肤映衬下,带上几分艳色。 宋苔问:“很严重吗?” 瞿风悦充耳不闻,垂眸盯着那块伤口,瞳孔兴奋地快速缩放,呼吸加快,突然凑过来,舌尖飞快舔掉那粒血珠。 宋苔被她的动作惊到,身体被迫后仰。 瞿风悦黑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几缕菌丝不受控制地攀蔓而出,顺着衣摆,爬上宋苔的胸口,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跃跃欲试地想要像晚上那样,紧密勾缠着宋苔的肌肤,收紧,再收紧,直到末梢钻进她的血肉里,和她融为一体。 瞿风悦再次低下头,趴在她脖子上的伤口处轻轻舔-舐,湿滑柔软的舌面一下下刮过她脆弱的皮肤,试图索求更多。 “好了,不要这样。”宋苔闷哼一声,声音发哑,被她舔得有些难受。 她被迫仰起头,看不清瞿风悦的具体动作,但觉得瞿风悦这样实在太奇怪了,像是一只有领地意识的动物,在遮盖其他人留在她身上的味道。 宋苔试图伸手推开她,示意:“先松开我。” 结果瞿风悦没松开她,反而握住她的手腕举过头顶。 “嗯!”宋苔短促惊呼一声,第一次察觉原来瞿风悦力气这么大,她被迫陷在柔软的沙发里,胸口起伏,动弹不得。 像个被掰开的蚌壳,被迫露出里面的软肉。 “瞿风悦!” 瞿风悦充耳不闻,反而暴露本性般,鼻尖抵着她的皮肤,缓缓下滑,埋进衣领,嘴唇探寻,舌尖轻巧地裹住了一颗脆弱的软红,咬住…… 宋苔偏过头,轻哼一声,浑身一抖,顷刻间被她的动作逼出了眼泪。 …… 瞿风悦语调含糊,带着兴奋的笑意,缓缓道:“姐姐,我好喜欢你,我真想吃掉你。” 18、第 18 章 “咚——咚——” 敲门声响起时,宋苔的胸前的衣物已经被瞿风悦折腾得一片狼藉,扣子解开了好几颗,衣服发皱。 整个人被迫陷在沙发里动弹不得。 因为太过用力,伤口边缘的皮肤被吮得发白。 而另一处地方,此刻也被她吮得有点肿胀起来了。 这次的敲门声比上次急促很多,一下一下。 不过也恰到好处地“解救”了宋苔。 瞿风悦亲她的动作停顿几秒,宋苔趁机推开她,整理衣领,起身。 她其实已经预料到敲门的人是谁。 不按门铃,喜欢敲门,又是这个时间,除了对面的邻居,宋苔想不出其他人了。 她不想开门,但是又推不开瞿风悦。 胸前被咬的地方大概有点肿了,正在微微刺痛,她气恼地想,瞿风悦有时候真像狗一样,怎么有这种癖好。 宋苔确认衣领看不出什么,平静了一下呼吸,打开门,门口果然站在一个眼熟的女人,女人鸦青色头发比之前稍微长了一些,带着些自然柔顺的弧度,偎着脸颊。 女人见是她来开门,有些诧异地冲她眨了下眼,像是早就知道现宋苔家还有另一个人。 宋苔:“有事?” “没事,就是家里电器有问题,停电了。” “已经打过电话,但现在太晚,物业派的维修工还没赶过来。现在家里很黑。”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宋苔皱眉,有点不愉快,语气也有点冲:“所以呢?” 女人好像没发现宋苔的不友好,反而对她笑了下,颊边梨涡微微露出,随意耸了耸肩,努力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宋苔这才注意到她脸色有些不自然的苍白,眼神发散,呼吸紊乱,手指握紧,手背上青筋浮现,像是在忍受什么痛苦一样。 虽然她极力掩饰,但还是挺明显的。 停顿几秒,女人青棕色的眼睛注视着她,轻声道:“所以,能让我暂时呆会儿吗?” 宋苔有点烦躁,但目光触及到她不对劲的脸色还是迟疑了几秒,语气有些不耐烦:“……进来吧。” 一进来,大概是脱离了刚才的环境,女人瞬间脸上好很多,主动自我介绍:“叫我屈凌月就行。” 屈凌月? 宋苔抬头,无意间和她对视,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姐姐。”瞿风悦站在她身后,拉住她的手,小声叫她,有点被忽视的不愉快。 屈凌月注意到两人的气氛,目光扫过她沁着潮红的眼角,带着了然笑意:“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她语气真切:“你们可以继续,当我不存在就好,我一会儿就会走。” 宋苔:“……”有病。 因为这句话,宋苔坐在沙发上,有点口渴,指挥瞿风悦给自己倒了杯水,故意没给屈凌月。 屈凌月倒没觉得有什么,反而对她笑了下,挺自在的样子,一点没觉得尴尬。 和刚才脸色苍白有点可怜但强撑的样子大相径庭。 宋苔:“……” 等了一会儿,维修工迟迟没来。 宋苔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她后悔放屈凌月进来了。 屈凌月状态不好关她什么事。 “姐姐去洗澡吧,我陪她等。”瞿风悦主动道。 这么晚,宋苔的确也有点困了。 而且她也不是很想和屈凌月待在一起。 宋苔点头,起身,灵光一闪间,突然想起来到底什么时候听过屈凌月的名字了。 就是前几天去庙滩时,宋雪鹤当时在看一个新系列产品的推广方案,里面提到了屈凌月以及她所在的乐队。 好像叫什么……伞菌乐队。 宋苔不确定地想。 她顺手拿着手机进了浴室,随意搜了一下,发现屈凌月是个挺有名气的乐队鼓手,她所在的乐队也挺有名气的,势头正猛,最近两年十分活跃,是各大音乐节的常客。 最近一段时间好像还在巡演。 但关于屈凌月这个人,比起乐队,更出名的是她的花边新闻。 最浪荡的事迹是,曾经一个月里连续换了五任女朋友,每个都超不过一周,最后闹得腥风血雨。 宋苔盯着手机屏幕,心想: 自己的感觉一点没错,当时第一次在电梯里见面时,屈凌月看她的眼神就是看猎物的眼神。 她正准备关掉手机,视线一瞥,发现搜索结果自动关联出了几首歌,她正要关掉手机,却不小心点击其中一首。 音乐播放,是一首迷幻摇滚。 听了一会儿,她有些诧异,居然还挺好听的。 比起宋苔听过的其他乐队,这首不太炸耳朵,但莫名有种迷幻的快感,像是音波溅在水面上,浪漫无序地跳动,十分抓耳。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这首歌的详细信息,发现这歌的制作人、作曲、作词,都是屈凌月。 屈凌月是个鼓手,按理来说这是个在其他乐队会相对边缘的角色,但在伞菌乐队里,屈凌月却是绝对的核心人物。 一双草灰粽色的眼睛极具特色,人气也是最高的。 虽然屈凌月身上的绯闻乱七八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种不违反法律的花边新闻不仅显得无关紧要,甚至给屈凌月这个人带来一种别样的魅力,变成了一种与众不同。 不过这倒是能解释,为什么她和曲风龄在这里住了三年,一次都没有见过屈凌月了。 因为这个乐队还挺红的,红就意味着忙。 而且屈凌月看起来也不像缺钱的样子,大概也不止这一个住处。 宋苔手上全是水珠,没法碰手机。手机就放在一旁,一首一首自动往下播放伞菌乐队的歌。 宋苔大概听完了五六首歌,擦净身上的水珠,突然发现忘记拿睡衣进来。 她叫了瞿风悦一声,等了几秒,瞿风悦却十分反常地没有回应。 她皱眉,又叫了一声。 终于有道模模糊糊的声音问她,要帮她拿哪件睡衣? “随意拿一件就行。”宋苔没觉得不对,随口道。 几秒钟后,脚步声靠近,有人敲了敲门,宋苔开门,门缝里克制地伸进一只修长的手,帮她递进来一件灰色缀着蕾丝花边的吊带睡衣。 宋苔接过,想拿进来,却发现那只手没有松开的意思,甚至向后缩了一下。 她疑惑地叫了声瞿风悦的名字。 “宋小姐应该跟我说声谢谢吧?” 一道带着笑意的清越声音透过门板钻进耳朵。 宋苔愣了一下。 这不是瞿风悦的声音,而是屈凌月的声音。 19、第 19 章 宋苔没说话。 气氛霎时沉默,只有微妙的音乐声在中间响起。 “只是开玩笑,宋小姐不要讨厌我。” 察觉到宋苔对她的不快和抗拒,屈凌月笑了声,松开手,将睡衣递给她,转身离开。 宋苔低头看向手里的睡衣。 薄薄的衣料轻而透,在手里几乎感觉不到份量,宋苔这才看清她拿了哪件睡衣给她。 背后镂空,露出整片雪白脊背,只有两个细细的吊带颤巍巍挂在脖子上。 这是她半年前买的,想穿给曲风龄看,因为曲风龄喜欢从背后抱她亲她。 那时候她对曲风龄的新鲜感渐退,但也并非完全消失,就想试着挽救一下这段婚姻。 不过最终还是没穿,因为她对曲风龄的感情褪色得比想象得还要快。 这件睡衣宋苔没丢,一直挂在衣柜里,早就被她遗忘了。 没想到又被屈凌月找出来。 宋苔拧眉,这女人挑哪件不好,非要挑这件。 宋苔勉强穿上这件睡衣,一从浴室出来就迅速从衣柜里找了件其他睡衣,将身上这件换掉,并随手扔在了化妆桌前的椅子上。 她打开卧室门,环视一圈。 客厅里只有屈凌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面前摆在一杯水,神态随意放松,正在玩手机。 瞿风悦去哪了? 她有些烦躁地皱了下眉,正想关上卧室门。 屈凌月突然叫住她:“宋小姐。” “能聊聊吗?” 宋苔和她四目相对。 或许是因为屈凌月长相偏冷感,有种难说话的气质,可一旦被她认真注视着,就会产生一种,她的眼睛里全是你的错觉。 几秒后,宋苔坐下,将抱枕放在身后,下意识皱眉,她胸口还有点轻微刺痛,是刚才瞿风悦咬的。 屈凌月落在她身上,视线带着欣赏,一点没诧异她换了件睡衣:“这件也很好看。” 宋苔不想和她闲聊,快速道:“什么事?” 屈凌月放下手中的水杯,注视着她,单刀直入道:“宋小姐是不是很讨厌我?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只是气场不合。 她不喜欢屈凌月那种挑选猎物的眼神。 宋苔扭开头,语气有点不耐烦:“没有,你想多了。” 屈凌月打量着她,勾唇忍不住笑了下,眼神明晃晃地说,撒谎。 “我们总共就见过三次,宋小姐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偏见?” 虽然是个疑问句,但她却直接用了陈述语气,态度十分笃定。 屈凌月:“如果是那天晚上在电梯里,让你对我有了不好的印象,那我道歉,我当时只是对宋小姐有好感,但并不知道宋小姐已经有女朋友了,很抱歉。” “如果是后面那两次……”她停顿了几秒,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似乎想起来那天的场景,“我想这应该怪不到我头上,我只是作为邻居好心帮忙。” 她说的是,在瞿风悦进不来时她带瞿风悦上楼,以及敲门送了些小盒子的事。 宋苔也瞬间想到了那天晚上,她敲门的情形。 “是宋小姐太着急了,忘了我这个邻居的存在。” 屈凌月托着下巴,悠闲看着她,慢悠悠补充完整。 “所以为什么呢?宋小姐这么不喜欢我?” 真是有病,油嘴滑舌。 宋苔被她的话气笑了,如果说她带瞿风悦上楼还勉强算帮忙。 那第二次是什么意思?她送那种东西过来,这种行为已经远远超出一个陌生人应该有的范畴,只让她感觉到冒犯,这人却口口声声将自己的行为美化成邻居间的帮忙。 宋苔:“一个月换五个女朋友,我有偏见也是正常的。” 屈凌月诧异地挑眉,低低笑了声:“只是因为这个?我以为宋小姐和我是一类人。” “不过……宋小姐居然知道这些,那我是不是能大胆理解为宋小姐平时也对我有关注。”她语气促狭。 宋苔冷声:“不要太自恋。” 屈凌月嗯了声,声音低落地轻下来,居然有几分可怜的意味:“是吗?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宋小姐,我没有恶意,只是很想跟宋小姐试试。” “没想到宋小姐对我的印象这么差劲。” 宋苔猛皱了下眉头。 这个人不光有病,现在看起来还很轻浮,道德感低下。 明明她已经见过瞿风悦好几次,居然还能趁瞿风悦不在的时候说出这种话。 这时门口有声音响动,有人在输入密码开门,宋苔立刻抬头。 是瞿风悦回来了。 屈凌月和她一起直直看向门口,似乎透过门板,看到了正在开门的瞿风悦,突然靠过来。 女人身上带着侵略性的香水味瞬间笼罩过来,宋苔不耐烦地想推开她,突然听到屈凌月开口,饶有趣味道: “宋小姐,这只可怜的小狗知道你只是把她当作短暂的消遣吗?” 宋苔猛地回头看她。 “你把她当短暂的乐趣消遣,那有没有想过,再乖巧的狗也是会咬人的。” “会不会有一天,彻底甩不掉了呢?” 宋苔眼神冷淡下来:“跟你无关。” 屈凌月对她笑了笑: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可以帮你。” “我只有一个请求,分手之后,宋小姐可不可以考虑考虑我?毕竟我们才是同一类人。” 她声音放低放缓,带着诱惑: “而我,非常乐意宋小姐把我当成短暂的消遣。” “无论什么时候。” “只要你想。” 话音刚落,门被打开。 屈凌月神色自然地直起身,和宋苔拉开距离。 瞿风悦刚从室外回来,大概没料到宋苔还在客厅,顿时脸颊涨红,后退一步,欲盖弥彰地将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了藏:“姐姐,你还没睡?” 但是晚了,宋苔已经看见了。 眼熟的小盒子,和上次屈凌月给的是同一个品牌,但是有些许不同,这盒上面画了一只粉色带着吸盘的章鱼触手,极具暗示意味。 宋苔瞬间明白瞿风悦出门做什么去了。 但瞿风悦怎么会突然想起去买这个? 她和瞿风悦在一起将近一个月了,也逐渐清楚彼此的癖好。 瞿风悦更喜欢用嘴巴亲她咬她,不太偏好用手。 宋苔正在疑惑。 屈凌月端起水杯喝了口水,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微笑道:“是我推荐给她的。” “宋小姐应该会喜欢。” 宋苔立刻回头看她。 屈凌月慢悠悠注视着她,唇边带笑,青棕色眼睛里写着,我应该比她更了解你更适合你。 这双青棕色的眼睛颜色独特,宋苔在她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在那一刹那,她脑海里只浮现出两个字: 有病。 20、第 20 章 宋苔无言以对,不懂她哪里来的自信。 “喜不喜欢,那也得我试过之后才知道,屈小姐拿什么猜测?” 她着重咬在“我”字上。 “而且现在已经很晚了,屈小姐还在这里,不觉得不合时宜吗?” “还是屈小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需要我报警找警察帮你解决吗?” 宋苔直直回视她,眼中却没半点笑意。 就差没有开口直说让她滚了。 炸毛了。 屈凌月瞬间笑意更深。 瞿风悦几乎瞬间察觉到了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场,视线打量,插进两人中间,语气带着些防备,道:“我刚才好像看到维修工在楼下了,应该马上就到。” 屈凌月仍然带着笑意:“谢谢。” 临走前,她却又看向宋苔:“刚才是我的错,宋小姐别生气。” “但我是认真的,希望宋小姐考虑考虑。” 宋苔:“……” 考虑什么?考虑成为她一个月被换的五个女朋友中的一个吗? 这人真有病。 宋苔差点压不住自己的情绪。 门被关上,气氛安静下来。 宋苔坐在沙发上,看向瞿风悦。 瞿风悦察觉到她的情绪,像做错事一样站在她身前,有点不知所措:“姐姐。” 宋苔脸色不太好:“她跟你说了什么?” 瞿风悦:“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听她的话?她让你去买你就去买?”宋苔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瞿风悦沉默了几秒,拉住她的手:“那姐姐刚才跟她聊了什么呢?你们靠得那么近。能告诉我吗?” “我们没聊什么……”宋苔察觉自己情绪有点过激,甩开她的手,转身进卧室。 瞿风悦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进了卧室,没说话,安静看着她。 犹豫片刻,瞿风悦在她身边坐下,开口道:“因为屈小姐在感情方面很有经验,所以我才听她的。” “我没有经验,我做得不好。” 她眼睛有些失落地垂下,小声道:“姐姐,但我想让你喜欢我。” “哪怕一点点也好。” 宋苔心脏一跳。 她没想到瞿风悦能看出来她的想法,她还以为自己掩饰得不错。 本来瞿风悦就没做错什么,是宋苔自己被屈凌月的话戳中的心思,与其说是生气,更像是一种恼羞成怒的心虚。 此刻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撒了气。 她愣了几秒,转过身,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掩饰道:“在说什么傻话,我当然喜欢你。”虽然不多。 “难道谁有经验我就会喜欢谁吗?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可从来都没有这么说过。” 不过有一点瞿风悦说得倒没错,屈凌月的确挺有经验的,毕竟一个月换五个女朋友。 瞿风悦抬眼,眼神瞬间亮起来:“真的吗?你喜欢我?” 宋苔对上她的眼睛,有点心虚:“当然。” 瞿风悦执拗道:“那我希望你多喜欢我一点点。” 宋苔无奈:“好。” 瞿风悦看向那几个小盒子:“姐姐不要生气,我一会儿就扔掉。” 宋苔:“算了,试试吧。” “姐姐不生气就好。”瞿风悦亲昵地趴在她胸口,语气近乎撒娇。 气氛突然变得和谐,几秒后,宋苔捏住她的脸,强迫她松口。 “不许再咬了,你是小狗吗?” 已经肿起来,磨得有些难受,她没有给人喂-奶的癖好。 瞿风悦可怜巴巴看着她,抱着她的腰。 宋苔不为所动:“不行。” 瞿风悦有点失望:“好吧。” 几秒后,瞿风悦看向桌上的小盒子,和她小声商量:“那现在能试试那个吗?” 宋苔再次拒绝:“不行。” “那这个呢?可以吗?” 宋苔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瞿风悦说的是她随手扔在化妆桌前的椅子上的那件睡裙,她正想开口拒绝。 “姐姐别拒绝我了好不好?”瞿风悦用鼻尖在她颈窝蹭蹭,语气可怜兮兮的,“这件裙子很漂亮,姐姐穿一定更漂亮,穿上让我看看吧。” 尽说些好听话。 但宋苔不会心软的。 几分钟后,宋苔换上那件睡裙。 刚才没注意,这裙子要比她想象得还要半遮半掩。 脊背□□,布料轻盈,白腻线条蜿蜒向下,隐没在蕾丝布料下。 瞿风悦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我能抱你吗?” 得到允许,瞿风悦从背后抱紧她,将下巴搭在她的肩上。 “姐姐,我能亲你吗?” 宋苔轻哼一声。 瞿风悦着迷地亲吻她的脸颊和脖颈,一只手顺着裙摆探入抚摸。 宋苔呼吸不由地加快,故意逗她:“不是做得挺好的吗?还需要向其他人讨教经验?” 瞿风悦闷声不说话,只是亲她。 瞿风悦比她高,手长脚长,将她完整抱在自己怀里简直轻而易举。 温热呼吸有一搭没一搭地落在她的后颈。 一只手臂紧紧勒着她的腰,并不算太过用力,但足够紧密严实,让她无法轻易挣开。 这个姿势,这个动作,太让人熟悉,轻而易举唤起她的身体记忆。 就像曲风龄曾经和她做的那样…… 宋苔皱眉,心头有些异样,刚想要挣开,想让她换个姿势。 突然听到瞿风悦在她耳边问:“我是第一个见到你穿这件裙子的吗?” “姐姐有穿给那个谁看过吗?” 她说得含含糊糊,宋苔挣开的动作停顿,一时有点没听懂:“谁?” 瞿风悦:“你老婆。” 曲风龄。 宋苔愣了几秒。 这是瞿风悦第一次提到曲风龄。 瞿风悦虽然来公司时间很短,但她绝对知道曲风龄,甚至极有可能见过曲风龄,因为曲风龄在车祸前一天还开车来接她下班。 她以为这是她和瞿风悦之间的默契,两人心照不宣地避开这个话题。 可是现在瞿风悦却又直接毫无避讳地突然提起曲风龄。 宋苔不想提和曲风龄有关的话题,脸上的笑意淡下去:“怎么了?为什么说这个?” 瞿风悦:“姐姐都愿意跟她结婚了,肯定很喜欢她,如果她想看你穿,姐姐肯定不会拒绝的,对不对?”语气酸溜溜的。 “她是不是也这样抱你?这样亲你?” “可是我现在喜欢你。”宋苔打断她的话,摸了摸她的脸,敷衍道,“而且我现在不是穿给你看了?” 瞿风悦瞬间被哄好,顺从地将脸颊埋在她掌心蹭了蹭,眼睛亮晶晶地对着她笑。 过了一会儿,瞿风悦突然问:“那你是不是已经忘掉她了?” 宋苔唇角的笑无意识落下,呼吸紊乱。 没有,她忘不了曲风龄。 就算她再抗拒,再厌烦,可是曲风龄留在她身上的痕迹会时不时冒出来提醒她。 瞿风悦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将手按在她的胸口,感受她的心跳,突然愉悦哼笑一声:“没忘就好,姐姐真好,我奖励姐姐。” 宋苔还没明白她这句话的含义,昏暗中,她突然听到了包装袋被撕开的窸窣声音。 猛然察觉到她的意图,宋苔缩了一下,想要拒绝,又被瞿风悦大力环着腰肢压向她。 “啊……”刺激感太过强烈,宋苔睁大眼睛,顿时失声,腰肢紧绷打颤。 “姐姐放松点,不要这么紧张。”瞿风悦安抚地亲吻她。 她笑了下,指尖感受着宋苔的反应,轻声道:“而且姐姐明明很喜欢,为什么要躲?嗯?” …… 宋苔说不出话。 …… 瞿风悦从背后紧紧抱着她,突然用力咬在她的肩膀上,丝毫没留情,尖牙扎进她的皮肤,让她完全无法躲避。 快-感和痛感同时袭来,让她意识模糊。 瞿风悦伏在她耳边,突然道:“姐姐,就算跟我分手,你也不能忘掉我,知道吗?” 神志昏聩间,又痛又爽,宋苔脑海里突然浮现了屈凌月的话。 ——“你把她当短暂的乐趣消遣,那有没有想过,再乖巧的狗也是会咬人的。” ——“会不会有一天,彻底甩不掉了呢?” 21、第 21 章 “姐姐别哭了。” 瞿风悦吻掉她的眼泪,但与其说是吻,更像是某种动物的舔舐。 舌尖擦过睫毛,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讨好,睫毛被她舔得湿漉漉的。 瞿风悦满脸歉意和后悔:“疼不疼?” 当然疼。 瞿风悦咬她的那一下根本没留情,让她痛得发抖,眼泪瞬间冒出来。 “都是我不好,我太喜欢姐姐了,没控制住。” “姐姐原谅我好不好?” 肩膀上的痛感渐消,宋苔看了她一眼,并不相信她的话。 刚才瞿风悦明明故意的成分居多。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反应,难道瞿风悦还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和嘴巴吗? 屈凌月说得没错。 她本身就心存疑虑,她自认在这段关系中占据主导权,所以才轻而易举开始和瞿风悦的交往。 瞿风悦像只小狗,事事都听她的。 但是如果有一天瞿风悦不听话,超出了她的掌控呢,就像刚才那样。 宋苔垂下眼睛。 瞿风悦:“姐姐,别生气了好不好?要不然你也咬我吧。” 但是看到瞿风悦靠着她的肩膀,可怜兮兮求饶的样子。 她心里又下意识开始忽略那些奇怪的细节,觉得安心,瞿风悦明明很听话。 况且在瞿风悦和屈凌月之间,她当然应该更相信瞿风悦。 宋苔皱了下眉,对自己的想法有些不爽:“没有生气。” “真的?”瞿风悦半信半疑,亲昵地靠在她的肩上,眼神哀哀可怜地看着她,快要哭出来了,仿佛刚才做出那些事的不是她,而是宋苔。 她用力捏了捏瞿风悦的脸:“但是下次不能咬了。” 瞿风悦眼神发亮,瞬间如释重负地抱紧她。 伤口还有点痛,再加上汪汪在她胸口咬的那一下。 宋苔推开她。 瞿风悦笑了下,下床去拿药,帮她处理伤口。 瞿风悦刚才咬得很重,但是却只让她感觉到痛,没有破皮。 反而是汪汪在她胸口咬的那一下,分明不太痛,但是却流血了。 瞿风悦正帮她处理伤口,她无所事事地打开手机,才发现陈聆一个小时之前发消息问她伤口怎么样,是不是很严重。 还发了一张汪汪被扣除猫条和冻干之后,可怜兮兮地望着镜头的图片。 宋苔笑着回复:“有点流血,但不是很痛,没关系的。” “它只是一只小猫咪,它懂什么呀。” 接下来几天,宋苔没有见过屈凌月。 这天,宋苔去接了杯水,捧着杯子从茶水间回来时,听到办公室里有点热闹。 原来是有个同事问有没有人愿意去出外勤,要对平台宣发效果做追踪反馈,除了她自己以外,还需要一个人。 地点是某个场馆,甲方是这几年挺火的一个乐队,公司承接了一部分相关平台巡演前期宣发工作。 说是出外勤,但项目都收尾了,也没什么工作量,其实就相当于公费去后台免费看巡演。 现在手头工作不紧张的几个同事都想去,但是名额只有一个。 这个项目和宋苔无关,但负责项目的那个同事却看向宋苔,主动问:“菜菜要去吗?去的话在系统里申请一下。” 宋苔在自己位子上坐下:“什么巡演?” 同事说:“伞菌乐队。” 那不是屈凌月的乐队吗? 宋苔皱眉。 听到关键词,瞿风悦停下手中的工作,下意识看向她。 宋苔看了眼瞿风悦,唇角翘起,对那个同事笑了下:“谢谢,但是不了,我对这个乐队不熟悉。” 她知道同事是好心,觉得她还沉浸在曲风龄的死当中,想要让她走出来。 但是她不需要。 而且屈凌月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看的?她想起屈凌月对她说的那些话就觉得烦。 结果晚上,宋苔在就在闲聊群里看到了同事拍的乐队现场视频。 大约拍了十几个,短则十几秒,长则四分多钟。 将群都刷屏了。 因为和平台的合作,公司经常能接到类似的宣发项目。 之前也经常去一些演唱会或者巡演后台。 但是一般都在背后讨论,哪个主唱垫音开很大,还挂电,其实清唱会跑调;哪个歌手脾气很差劲,在巡演上爆粗口骂歌迷,还不允许传出去。 这还是第一次,同事们完全没兴致勃勃地讨论这些八卦,反而在群里发了这么多视频。 中间还夹在这两个同事的感叹: “这个乐队实力居然挺不错的。” “而且都挺好看的,尤其这个鼓手好帅啊啊啊!” 宋苔手指下滑,最新的那个视频封面就是屈凌月的脸,而且十几个视频里起码有十个视频都是拍的屈凌月。 宋苔盯着看了一会儿,抬头看向浴室的方向,瞿风悦还在洗澡。犹豫片刻,她最后还是忍不住好奇点了进去。 她心想屈凌月有这么厉害吗,心里其实抱着挑刺的心态。 她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帅。 视频的开头很安静。 追光打在舞台中央,其实会让人下意识忽略光芒以外的人和事物。 再加上鼓手在台侧,不像主唱站在中央,也不像吉他手贝斯手天生带着魅力加成,又被身前的架子鼓挡住半个身体,更不容易被看到。 一开始视频里镜头对准舞台中央,背景里还夹杂着两个同事的聊天。 “你看过这个乐队吗?” “听过几首歌,但是没看过现场。” 但是在鼓声开始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锵——锵——” 两声清脆开镲敲击声作为开始,瞬间吸引了注意力。 其他窸窣交谈的杂音瞬间消失。 屈凌月神情淡淡,抬手,鼓棒敲击震动鼓面,她的鼓声是激起水面涟漪的第一颗石子,随后其他乐器簇拥而上。 鼓手是那个掌控节奏和律动的人,屈凌月坐在架子鼓前,身体被鼓挡了一半,手指握着鼓棒,身体轻晃。 灯光变幻,偶尔扫过她的脸,勾勒出眉目冷静,表情疏离。 但是却自带气场,不由自主地让人将注意力转向她,其他声音像是附庸。 台风似乎是个很模糊的词语,和所谓的星味一样,没法用语言形容。 但是看到屈凌月却可以脱口而出一句,她的台风很好。 明明乐队成员的实力都不差劲,主唱声线很特别,旁边的主吉他手表现力也很强,沉默的贝斯手也很帅,但是坐在台侧的屈凌月却从容淡定地吸引着观众目光,很神奇。 同事手里的镜头原本正对台上,却不知不觉地偏移到了台侧的屈凌月身上。 宋苔一动不动盯着屏幕。 歌曲逐渐推进,屈凌月却像个局外人,手臂挥动,平静地击打鼓面,游离地旁观着整个舞台。 直到歌曲末尾,一簇亮光奇遇般落在她脸上,鼓声震荡到最高处,那双青棕色的眼睛突然直直看向拍摄者的镜头。 手中的敲击动作却没有停止,动作利落流畅,鼓面震颤,淡定地将音乐推到高潮,裹挟着听众的心脏一同扬向最高处。 一支漂亮的鼓花结束,音乐霎时暂停,让人一时无法回神。 隔着屏幕,四目相对。 屈凌月对着镜头露出细微笑意,慢悠悠将脸颊边垂下的一缕鸦青色发丝勾回耳后。 音乐声结束,但是带来的感受仍然让人心跳鼓噪。 沉默几秒,视频里同事感叹:“心脏不行了,大爷的,现在的鼓手已经帅到这种程度了?” 视频结束,宋苔盯着屏幕,一时没回过神。 她不得不承认,这一刻的屈凌月是很有魅力的。 一个月换五个女朋友似乎也情有可原。 瞿风悦还在洗澡,她抬眼看浴室方向,迟疑几秒,鬼使神差地将视频保存下来。 又点开另一个视频。 …… 瞿风悦洗完澡,带着湿润水汽躺到她身边,从身后抱着她,将下巴搭在她的肩上,好奇道:“姐姐在看什么?” 宋苔回过神,下意识关掉手机放到一边,心跳有点快,回身摸了摸她的脸:“没什么。” 瞿风悦轻轻哦了声,看着她,突然似有所感地将手掌按在她的胸口:“可是你的心跳好快。” 宋苔沉默了一下,觉得其实没什么可说谎的,虽然她能隐约察觉到瞿风悦对屈凌月的防备和敌意,但是自己又没做什么,只是看了个视频而已。 难道看个视频还有错了? 但是对上瞿风悦探寻好奇的眼神,她迟疑了几秒,还是下意识撒谎了:“就是在看之前旅行时拍的视频,喂鸽子什么的……” 瞿风悦靠着她的肩膀,撒娇道:“是跟那个谁一起的时候拍的吗?我能看吗?” 其实宋苔完全可以理直气壮拒绝,但是她刚撒完谎,不由自主地心虚。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宋苔打开相册,有意避开刚才她保存的视频,动作带着几分心虚,手一滑,滑到了另一个视频上。 视频自动播放,突然响起轻吟低喘,在寂静的卧室回荡。 瞿风悦猛地抬头看她。 宋苔懵了:“……” 她定睛一看,哪里是旅行视频,标题上写着:训诫、束缚、主人等暧昧字样。 宋苔有点尴尬。 但是一想,瞿风悦和她什么都做过了,有什么可尴尬的。 瞿风悦眼神里闪着光,脸颊也红,好奇问:“姐姐看这种视频有感觉吗?” 宋苔欲言又止。 她平时看这种视频的确挺有感觉的。 曲风龄每天那么无趣,连姿势都不换,她当然要自己找点乐趣啊。 但这个视频例外。 这是她前几天才保存下来的。 原因是这视频里面的其中一位主角,就是高高在上拿着戒尺不露脸的那位,声音有点像曲春君。 当然,她不是因为有感觉才保存的,她完全以一种报复的心态存下来的。 一想到她每月都要去庙滩一次,她都恨得牙痒痒。 宋苔把视频里的这人当代餐,单方面抹黑地想,曲春君冷冷淡淡,完全一副不沾色欲的模样,如果背地里是这样的,那就太好笑了。 她甚至都没那么害怕了。 但这些她要怎么和瞿风悦说。 瞿风悦甚至不认识曲春君。 太复杂了,算了。 宋苔嗯了声,随口说:“是挺有感觉的。” 22、第 22 章 瞿风悦沉默了几秒,轻声道:“我明明在你身边,你还要看这些视频吗?” 语气有点伤心,还有点自我责备的意思 “都是我的错,我没察觉到姐姐的需求。” 宋苔:“……” 她没有这种需求。 这个视频除了开头几秒,她都没看过。 也不是专门去浏览的,是公司接了一个国外乐队的宣发项目,正好是她负责,她去看那个乐队的社交账号,结果视频推荐,她无意中点进去看到的。 瞿风悦这么黏人,她哪里有时间看这种视频。 如果不是视频里的这个人声音太像曲春君,她甚至听都不会听。 一想到这个月马上又要去庙滩,她就觉得曲春君面目可憎。 “好了,别难过。”她想解释一句,摸了摸瞿风悦的脸颊,“真的没有……” 她话还没说话,察觉到她的目光,瞿风悦突然笑着冲她眨眨眼。 她差点以为瞿风悦真的在伤心。 其实她潜意识里知道瞿风悦不像表现得那么乖巧——当时当着领导的面在电梯里偷偷牵她的手、亲密时毫不留情地咬痛她…… 但是她不想在乎,也没细想过,只要瞿风悦对她听话就行。 哪天她想在乎,就是要跟瞿风悦分手的时候了。 瞿风悦在她身边挨挨蹭蹭:“哪个更让你有感觉?” 宋苔下意识瞥了一眼手机屏幕。 刚才手忙脚乱按了暂停,视频正好暂停在其中一帧。 那个处于下位的角色,脖子上带着项圈,白皙的皮肤被戒尺毫不留情地抽出红痕,一抽一抽的,正颤巍巍发抖,看起来就痛。 宋苔才没有这种受虐倾向。 她随手指了指拿戒尺的那个角色。 “这个。” 瞿风悦哦了声,好奇道:“姐姐喜欢这个?” 宋苔沉默。 不是,她只是不想被打。 “那姐姐也可以对我这么做。”瞿风悦盯着那帧画面,突然石破天惊地来了一句。 宋苔:“……” 她也没有这种倾向好吧,只是随口说的。 瞿风悦想到哪里去了。 难道她说对那个被打的角色有感觉,瞿风悦还要打她不成? “不许聊这个话题,睡觉。” 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甚至还松了口气,好在瞿风悦没发现她保存屈凌月的视频。 瞿风悦从背后抱住她。 宋苔正准备关掉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妈妈:[我订了你喜欢的餐厅,明天晚上一起吃饭。] 宋苔垂眼,手指点在屏幕上,迟疑了好久,才回复:[知道了。] …… 整个晚饭过程中,宋苔都食之无味,不知道在吃什么,忍不住去看宋雪鹤的表情。 她以为宋雪鹤会再次勒令她分手,她甚至已经想好,如果宋雪鹤坚决要求,她是绝对不会和瞿风悦分手,她几乎是抱着对抗的想法。 可没想到宋雪鹤就这样轻飘飘地放过了,甚至将近一个月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就像她之前在车里说的那样“妈妈尊重你的想法。” 这反倒让宋苔觉得不安,甚至开始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她的确不应该在曲风龄刚去世就和瞿风悦在一起。 直到最后一道甜点,小小一杯,似乎是果泥类的东西,外层包裹着晶莹剔透的糖壳,被装饰得十分精致,像是一个小小的、正在下雪的水晶球。 宋苔没留意,直到勺子舀空,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吃完了。 宋雪鹤一直在注意她的动作:“喜欢这个?服务生,麻烦把我这份也给她。” 宋苔下意识抬头看她。 宋雪鹤眼神温和,眼神带着笑意:“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妈妈?” 她态度温柔而自然,好像她们那天在车里根本没有爆发矛盾,什么都没发生。 宋苔摇摇头,有些不自在。 她做不到像宋雪鹤那样自然。 那天在车里,其实除了指责,她更怕宋雪鹤会说,你怎么变成这样? 她盯着杯子里的甜点,在这个时候,她又下意识想到了曲风龄。 曲风龄和宋雪鹤的相处一直十分融洽。 她不知道曲风龄是怎么做到的,但只要有曲风龄在,她和宋雪鹤之间反而相处得更加自在,虽然明明她和宋雪鹤才是母女。 有时候她觉得,或许曲风龄才是宋雪鹤心里想要的那种女儿。 优秀、沉稳、听话。 而不是她这样的。 宋雪鹤:“一个人睡害怕吗?之前不是说要搬家,那干脆搬过来和妈妈一起住吧,好不好?” “不要。”宋苔立刻摇头,小声拒绝,“这边比较方便,离公司近。” 宋雪鹤:“不想和妈妈住,离公司近的公寓也有一套,可以住在那儿。” 宋苔还是摇头,抗拒道:“算了吧,太麻烦了。” 她不想搬到其他地方。 这里让她感觉安全。 这个念头几乎是下意识出现在脑海里。 意识到之后,宋苔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甚至恍惚了一下。 很奇怪,明明在曲风龄死了之后,她经常被那个摄像头吓到,经常做噩梦,有时还会梦到曲风龄,但是她莫名其妙地能感受到那间房子带给她的安全感。 她的本能在抗拒,她不能离开那里,否则、否则…… 她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否则会怎么样呢? 她自己也说不明白。 但更奇怪的是,即使现在她意识到了自己想法的奇怪之处,仍然做不出搬出来的决定。 宋苔皱眉,思绪一瞬间有点恍惚。 为什么? 明明她之前已经决定要搬家了。 察觉她态度坚决,宋雪鹤不再问,而是换了个话题:“和那个实习生最近玩得开心吗?什么时候让妈妈见见她?” 宋苔晃神,听到她的问题反应过来,但是却不知道要回答。 她不知道和瞿风悦的恋爱还能持续多久。 而且她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回答会让宋雪鹤满意。 说很快就会分手? 还是说会在一起很久? 好像哪个回答都不是宋雪鹤会赞许的答案。 不过宋雪鹤似乎对这个问题也不是很在意,好像只是随口一问,见她沉默,就立刻转移了话题。 吃完饭,宋雪鹤还有事,派司机把她送回来。 宋苔推开门,客厅灯光静静,但是没人。 瞿风悦也没有第一时间出来迎接她。 她有点奇怪,这么晚了,瞿风悦不在吗? 瞿风悦没说今天她要离开啊。 这时,她听到卧室里传出一声隐约的铃铛声。 有些疑惑地推门进去。 瞿风悦坐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她,轻声:“姐姐。” 灯光昏暗,只开了一盏小夜灯。 宋苔走近几步才完全看清瞿风悦的脸,而后脚步突然顿住。 瞿风悦白皙的脖颈上扣着一条一指宽的皮质黑色项圈,底下坠着一粒金色的铃铛,随着动作应声响起,声音清脆悦耳。 刚刚她在客厅听到音乐的铃铛声就是来源于此。 瞿风悦明显没戴过,很不适应,脸颊通红地跪坐在床上,不自然地扯了扯脖子上勒着的项圈。 头上戴着一双仿真小狗耳朵,很柔软,随着她的动作有弹性地轻轻晃动。 还挺可爱的。 宋苔反应过来,走过去,好奇地摸摸她的小狗耳朵,笑道:“干嘛戴这种东西?” 她瞬间想到前两天两人一起看到的那个视频,还有瞿风悦说过的话。 但她没想到瞿风悦真的会买这种东西。 瞿风悦直勾勾地盯着她:“好看吗?” 宋苔没法评判,她不觉得这种东西和好看不好看有关,不管再怎样做得无害,也有点别样的意味。 她伸手拨了拨项圈上的小铃铛,开玩笑道:“像小狗。” 瞿风悦没说话,将脸埋在她手心蹭了蹭。 宋苔失笑:“小狗在撒娇吗?” 瞿风悦还是不说话,却突然将项圈上连着的那截细链子递到宋苔手里。 宋苔愣了一下。 瞿风悦握着她的手,用力拉紧链子。 链子一瞬间被收得太紧,瞿风悦呼吸变得急促,只能被迫仰头。 但她却恍然未觉,仰头看着宋苔,亲昵地贴着她胸口,听着她的心跳,轻声道:“姐姐,我很听你的话。” 宋苔心脏刹那惊跳,那截金属链子突然带着火辣辣的烫意,烫着她的手心。 23、第 23 章 宋苔吓得差点丢开手中的链子,后退一步。 她不太懂什么圈子,也不感兴趣,但不代表她什么都没听说过。 此刻瞿风悦的姿态、表情和言语,所有眼前这一切共同构成了一种浓浓的暗示意味。 瞿风悦没料到她会拒绝,眼神有点受伤,声音也瞬间低落下来:“姐姐不喜欢吗?” 当然不喜欢,她对这种东西又不感兴趣。 而且她根本没看那个视频。 不过这让她想起来一个前女友,就是在曲风龄之前的那一个。 那个女孩长相很甜美乖巧,是宋苔在一次读书会上认识的。 她本来不想接受宋雪鹤给她安排的相亲,觉得这个女孩应该是宋雪鹤能接受的长相。 结果两人交往不到三天,那个女孩就暴露了本性,让她看到了一屋子让人背后发麻的道具,并拿着鞭子热情地邀请宋苔来试试。 宋苔:“……?” 宋苔简直大开眼界,立刻和她提分手,然后老老实实去和曲风龄相亲了。 宋苔:“好了,快取下来吧。” 这个项圈看起来并不舒服,她想要帮瞿风悦取下来,却突然被瞿风悦攥住手腕。 手中的链子收紧,再收紧。 脖颈被勒紧,呼吸变得急促,瞿风悦露出了难受的神色,但是却丝毫没有抗拒,反而贴近她的耳朵,轻声诱惑道:“姐姐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轻弱气音落在她耳边,带着痒意和热度,缓缓诱哄。 “我很听话。” 宋苔应该丢掉手中的链子,但是她却没有,反而鬼使神差地握紧了。 这种示好,让她有种心里想法被猜中的错愕。 瞿风悦原来知道她其实只是喜欢瞿风悦对她听话的样子。 但同时,又有种完全的掌控感,瞿风悦自己将链子递给她,意味着她知道却同意自己掌控她。 她用力扯,瞿风悦因为限制不得不将头靠在她肩上。 瞿风悦仰头看着她,顺从地将下巴搭在她手心,主动又在她手心蹭了蹭,突然开口叫她:“主人。” 主人。 宋苔垂眸看着她,脊背霎时发麻。 突然有些昏沉,这是一种过度愉悦带来的兴奋感,兴奋感溢出超过了大脑的阈值导致的眩晕。 心跳骤然紧缩又泵起,像是站在摇摇欲坠的悬崖边向下眺望,恐惧和兴奋同时袭来,并压倒了理智。 意识不再受大脑控制,而是由感官控制。 她手里还攥着那根金属链子,瞿风悦突然捧着她的脸吻她。 她的动作太过急促莽撞,咬到了她的舌头。 宋苔吃痛,下意识收紧手中攥着她的金属链。 瞿风悦动作停顿一刹,呼吸被遏制,像是一只被牵绳的狗,却吻她吻得更深、更急促了。 舌尖被吮-吸地发痛发麻。 几分钟后,瞿风悦呼吸急促,小声趴在她耳边向她恳求:“姐姐,我好想亲你。” …… 宋苔靠在床头,呼吸紊乱而急促。 瞿风悦埋在她胸口,衣物被掀起,咬得她微微刺痛。 宋苔觉得自己应该推开她,但是却没有,她罕见地觉得可以原谅。 瞿风悦呼吸变急,显然也发现了她今晚的状态。 大概是宋苔以为那根金属链子在她手上,这就代表着主动权在她手里,因此此刻宋苔对她格外宽容,甚至有些纵容了。 瞿风悦瞳孔反复缩放,爆发出巨大的兴奋。这种纵容让她激动,并想要变本加厉。 原本用于拟态皮肤的一部分菌丝微微探出,醉酒般攀附着她柔软细腻的肌肤迅速向上攀爬,紧紧包裹着她…… 这让她感觉愉悦满足。 但还远远不够。 下意识释放更多菌丝,这些成簇的雪白菌丝迫不及待地想要向更深处、更隐秘的地方攀爬钻入。 “姐姐,我好想吃掉你。” 她趴在宋苔耳边,真心实意道。 宋苔无力地闭了闭眼,却只以为这是一句有些过激的情话。 但其实不是。 每次看到宋苔她都想把宋苔完完整整地裹进她的身体,类似于动物进食般将她吞进去,缠绕住,让她动弹不得,无法挣扎。 如果她是动物就好了。 拥有动物的唾液胃液,将宋苔吞下,完整地消化在她的胃里,让宋苔完全属于她,和她融为一体。 宋苔就永远不会离开她,永远属于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太慢了。 宋苔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已经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拽着那根金属链条,用力扯了一下,她只希望瞿风悦此刻能够慢点,不要这么莽撞。 但是没有。 她的抗拒反而刺激了瞿风悦。 她闷哼一声,真的受不住了,眼泪无措地冒出来,靠在瞿风悦肩上,再次扯动那根链子。 那根金属链子缠在她的手腕上,明明连接瞿风悦脖子上的项圈,此刻却完全失去作用。 “瞿风悦……” 瞿风悦充耳不闻。 意志昏聩间,她垂眼,想要握住瞿风悦的手腕,不要她继续。 余光迷迷糊糊却突然看到了缠绕在自己小腹的东西。 雪白的、孱弱的,末梢汇集,密密麻麻,触手般勾缠着,试图往里探入。 是菌丝! 和她曾经梦里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