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萌管家冲冲冲[穿书]》
3. 连通的号码
窗外鸟鸣声清脆,如短笛,温棠在床上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所及是不变的天花板与琉璃吊灯,顿时失望地叹了口气。
不过很快她又闭上眼,狠狠皱了皱鼻子,然后再次睁开!
重新开机!
一个鲤鱼打挺,温棠嘿咻一声跳下大床,光着脚跑到窗边用力拉开窗帘,刹那间,灿烂的阳光照亮整个视野。
新的一天,开始了。
翻出衣柜里的裙子,给自己的麻花辫绑上红色的绸带,温棠找到书柜,爬上小木梯,一本一本地将今天要用的课本拿出来。
背上星野奶奶送的小书包,温棠跑出房间。
“早上好,小温棠。”
“早上好~”
一路在大理石走廊上小跑,阳光格子轮流拍过她的肩膀,突然一声马叫声钻进耳朵,温棠蹦跳着刹车,然后倒退几步,用力一跳,趴在了窗沿。
驯马师正在驯马,毛色漂亮的高大骏马在草原上飞足狂奔,抬眼望去,蔚蓝色的天空让人心旷神怡。
温棠眼睛发亮。
这个世界,也有很多美好在等着她。
抹香鲸、大海、沙漠、驯鹿……她也许无法再回去,但在这里,过去对她遥不可及的东西也许就在她的未来。
只要她也能像养父那样厉害!
不应该在沦陷于已经无法挽回的事情了,她可以有新的目标,新的生活!
重振旗鼓的温棠打起精神,在教室第一排坐下。
尝试接受这个世界以后,许多信息也变得清晰起来。
首先一个好消息,她穿越到了现代,而不是古代。这处庄园,是解家位于全世界各地的庄园产业之一,不过是一个比较边缘的城堡庄园,听说完工于十九世纪,是祖上的西洋友商所赠,因为位置比较偏僻,电气设施比较陈旧,主子们基本不来这里,打理产业的总管家——也就是温素,便将这里用作了培训佣人的地方。
解家历史悠久,底蕴深厚,这种古老的大家族经历过太多动荡的历史,往往更青睐于使用自己更放心的下人,而不是如新时代新贵那样将这些服务外包给专门的公司。
而解家这棵大树根茎深不见底,攀附其中的佣人系统自然庞大复杂,极其完备繁缛,分支也很细,上到职业经理人,下到厨房厨师,从进入系统的新手须知,到离开系统的保密协定,都各有章程,培训起来自然需要时间,只有合格的佣人才有资格被分配到世界各地,工资也很丰厚。
而其中,就数管家要学的最多——更别说温棠的课程目标对接的可是管家们的头头,大总管!
这是温素对她的期望。
金融课。
“资产的预期收益率与其系统性风险成正比,这是资本资产定价模型的核心……”
艺术课。
“学习艺术,要从审美开始。”
礼仪课。
“抬头挺胸,无论走多快,头上的书本都不能掉。”
“喝汤时不能低头,不能掉水,用勺子由内往外,然后再轻轻点一下……”
奢侈品养护。
“不同的衣服有不同的湿度要求……”
“注意戴好手套!”
甚至还有心理社交课。
“低温的环境更有利于谈判,有助于对方妥协……”
“分享甜品是一种拉进双方距离的方式,特别是对幼童与女性更加有效。”
温棠从奋笔疾书中抬头。
老师凑过来,“小温棠,你不一样,你还要注意会有坏人拿这招来接近你。”
温棠:0.0
竟是如此!
一天的课程下来,温棠总能累成软趴趴的鲶鱼,砸进大床里一动不动。
这些真的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学的东西吗?难道不应该循序渐进吗?
后来温棠才知道,原来这些都是原主自己要求,而且这些课程也才刚开始一个月,对于这个年纪来说自然远超负荷了,所以老师们见她之前学的都不会也没有很吃惊。
充实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在这个城堡里,温棠就是年纪最小的幼崽,大家都很照顾她,但忙碌中总有许多抱怨,温棠这才发现,原主似乎没有同龄朋友。
“想要手机?”星野奶奶呵呵一笑,“通常而言这里的人都不能携带手机……你是想要联系你爸爸吗?”
“不是。”温棠有点不好意思。
“就是,有点无聊。”
古老的城堡里有很多新奇的东西,走廊上的吊灯都有两百年历史,平平无奇的花瓶可能是价值上百万的古董,还有地下冰窖,里面放着不少明明只是教学用却依旧价格不菲的美酒。
但对于穿越前手机不离手的温棠来说,城堡再多的秘密也总有熟悉的一天,没有手机玩可真的太无聊了。
最终星野奶奶还是拗不过,给了温棠一部新手机。
还是水果最新版本。
温棠火速要求换个安卓。
水果的系统太封闭了,不好玩。
“小温棠要是无聊的话,也可以出庄园去转转。奶奶带你去。”
“唔……也不用。奶奶,那我还可以有电脑吗?”
“这得问问温总管。我记得他好像说过,咱们这好像什么带宽不太够。”
温棠:好,好破旧……
“对了。”星野奶奶严肃提醒,“不可以随便在网上发东西知道吗?不然奶奶只能把你的手机没收了。”
温棠当即乖乖点头。
手机卡刚插进去,一个电话就打进来了。
“喂,小棠?”温素低柔的声音传来,背景里似乎有人在木地板走动的声音和玻璃杯碰撞的清脆声,“最近怎么样?”
温素总是很忙,距离上一次他为温棠做饼干已经过去一个月了,那之后温棠就再也没见到过他。
“喂。”温棠有些措手不及,紧张地双手抓手机,“爸爸。”
“挺好的,就是上课,没什么事做。”
“我收到老师们的报告,最近你进步很快。做得很好。”
新鲜的脑子,成熟的思维,那进步能不快吗。
温棠也很享受这种脑子清晰的感觉,单词基本看过就有印象,模仿能力绝顶,学了一天的语言第二天就能说得有模有样。
感觉自己之前的脑子都是生锈的。
“嘿嘿。”温棠有些不好意思,“也没有啦。”
温素笑了一下,“这是爸爸的手机号。有哪里不明白的可以去问星野。等爸爸有空了,带你去度假。”
“度假?”温棠没想到还可以这样,她以为这种大家族的总管家都是全年无休的,“好啊好啊。”
挂了电话以后,温棠躺在床上,迫不及待地开始研究新手机。
她自然不需要去问星野奶奶手机该怎么用,先翻了一遍桌面上的原装软件,不管见没见过都点开玩一下,左点点右点点,打开相机又打开计算器,连指南针都摆弄了两分钟,才打开软件商店。
她下意识地想要找以前常用的软件,发现这些软件在这个世界竟然都存在,而且连名字图标都一模一样!精神不由一阵,一通操作后,企鹅,微信,绿江,大眼都给下载上了。
随着把这些软件都在桌面上摆到熟悉的位置,温棠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根本没有离开过自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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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可能性忽然在她的大脑中冒出。
难道她不是穿越了世界,只是穿越了空间?
想到这里,温棠心头不由一跳,第一时间往自己前世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您拨打的用户是空号……”
“啊……”失望,但是好像也习惯了,温棠点开企鹅和微信,注册了新的账号,打算跟以前一样,把企鹅当成亲密圈,微信用来加商务对话。
只是现在她的企鹅列表里空荡荡的,即使她在里头发什么,也不会再有朋友们嬉笑打闹地回复她了。
温棠嘴角下压,沉闷地点开企鹅搜索栏,鬼使神差地往里头填入了自己前世的企鹅号。
下一秒,界面上就蹦出了一个账号,不过头像和个人资料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温棠并不奇怪,不过一串数字,企鹅这么大的用户注册量,没有她用也会有别人用,但也许是念旧,她还是点开了这个账号的资料主页。
然后瞬间被闪瞎眼!
绿钻、黄钻、紫钻……甚至连蓝钻都有!各种vip图标全都点亮,头像周围还有绚烂的金色特效,主页还飘满金叶子,简直金光闪闪!
温棠:哎呀!这里的人难道还在玩企鹅秀吗!
一脸懵逼的温棠退出账号界面,随便找了几个陌生人看了几眼,心想这个版本的UI也不老啊,又倒回去点开了开始的账号。
小小的头像混在金光闪闪的特效中竟然毫不违和,点开来看,那竟然是一个纯金的高达模型!
温棠:“……”
有种自己用了半辈子的娃娃被别人拆掉重新缝成了奥特曼的感觉。
还是金色的奥特曼!
温棠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这个企鹅号她从小用到大,虽然按理来说在这个世界上应该跟她没有关系,可这景象还是让她有点绷不住。
能用上这个位数的企鹅号的人年纪应该也不小啊,怎么能把企鹅页面整出这么亮的效果。
温棠无语地点开空间,发现对方禁止非好友探访,刚想要退出去眼不见心不烦,手指却还是不听话地放在了申请好友的按键上。
温棠真的很念旧,以前用了好久的闹钟即使坏了也不舍得扔掉,她也很害怕以后的自己会不会把曾经的回忆忘得一干二净。
躺列也挺好,大不了放黑名单吧,也算是一种赛博墓碑。
这么想着,温棠点击了申请好友。
没想到申请几乎在下一秒就通过了!
【Aureus】:?
【Aureus】:哪一个?
温棠吓了一跳,连忙回复。
【是棠不是糖】:你好呀!
【是棠不是糖】:(挥手emoji)
【Aureus】:是邱照眠让你加的吧。知道了。
【Aureus】:没事别烦我。
温棠:“……”
好,好凶!
温棠立马退出对话界面,把这个企鹅号单独放在一个好友列表里,再把名字备注成墓碑先生,然后虔诚地拜了拜。
阿门……南无阿弥陀佛……真主啊!
原谅我。
小脑袋噗地一声埋进了大床里。
与此同时,挪威某处的豪华别墅里,一个冷着脸的小男孩坐在床沿,随手将手机丢在了一边。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他的脚尖,却看上去并不温暖,男孩刚想开口,背后如幽灵般站着的女仆就突然淡淡出声道:“少爷,不得粗鄙。”
小男孩顿了一下,回头,一双眼睛仿佛封着火的琥珀,直视着女仆,将被打断的话继续说出。
解勋:“操。”
4.大少爷
手上有了手机以后,温棠沉迷了两三天,晚上写完作业就打开手机看小说,感觉像回到了学生时期,有的时候刹不住玩太久,第二天起床昏昏沉沉的,一整天的课都没听进去,果不其然成为典型批评对象。
“WenTang!”白人德语老师这声连声调都念准了。
“啊!”温棠猛地惊醒,趴在桌子上的脑袋顿时立正,“Entschuldigung……(对,对不起)><”
解家是中国家族,雇佣的仆从自然也都以亚裔为多,大家见温棠课堂睡觉被点名,都有共同的感触,窸窸窣窣的笑声从教室后头传来,温棠头低得更深了。
当天晚上,她痛定思痛,绝不玩手机了!
决心下得很大,信心也很大,就像准备出门的骑士在故事的开头要站在悬崖边对天发誓。
温棠打开大眼,想起星野奶奶的话又关掉,转而将怒吼发在无人的密友圈。
『不玩手机不玩手机了!一定要早睡!(猫猫握拳.jpg)』
第二天。
『不能玩手机!』
第三天。
『马上卸载小橙书!』
第四天。
『呜呜呜写作业写到十二点了QAQ』
第五天。
『啊哈!今天院子里的花开了也!(星星眼)(花花.jpg)』
“呵。”千里之外的挪威,某少爷躺在床上对着手机不屑地轻笑了一声,随手把手机丢到旁边的枕头上,“这什么幼稚的小屁孩。”
幼稚小孩·正版正因为屡教不改说脏话而被关禁闭,手边除了手机没有任何娱乐工具,上面所有APP都已经被他翻了个底朝天,方才才发现,还有一个叫作企鹅空间的角落没有被他造访过。
解家大少爷看谁不爽就屏蔽,没人能在他手下幸存,倒是前几天加的黑客那天忘了调权限,独树一帜地在他的空间里释放垃圾。
黑客还是朋友介绍的,据说技术贼强,能够轻松黑进他家的防御系统,让他顺利逃脱,虽然最后因为诡计被终极管家发现以至于被肉身盯梢而放弃了这个计划,但现在看来,这种还在可怜巴巴做作业黑客估计也干不成什么大事。
瞥了一眼藏在阴影中努力缩减自己存在感的女仆,解勋不耐烦地背过身去,刚想把这黑客拉进黑名单,一个消息打断了他的动作。
【邱照眠:解勋!打游戏啊!】
解勋更烦了。
【Aureus:自己打。】
【邱照眠:别啊。被关禁闭也不能委屈自己啊。】
【Aureus:滚蛋!】
【邱照眠:滚滚滚我马上滚!】
【邱照眠:(湖边钓鱼照片)】
【Aureus:等着。】
【邱照眠:溜!】
少年人的友情里还没有多少权钱的阴影,嘻嘻哈哈勾肩搭背,顺便在好兄弟“受难”时落井下石,这便是他们理想中的过命之交。
邱照眠拿着手机,卷起一旁的孩童浴衣,打算在泡温泉的时候再发一张照片过去。
唉对了,之前说好的黑客一听到要求是攻击解家的宅府吓得立马就拒绝了交易,反正这计划现在也吹了,不说应该也没关系吧。
邱照眠这么想着,哼着个小曲,撒腿跑出了酒店房间。
“照眠,刚刚在干什么呢?”房间外,邱妈正等着。
邱照眠:“跟解勋聊天呢!”
邱妈一听就笑了,推着邱照眠往前走,“哎好。你好好跟人家玩,别吵架。”
邱照眠不堪在意地挥挥手,“哎呀,我们好着呢!”
而这边,解勋放下手机翻身下床。他明明只有六七岁的身量,神情间却少有同龄孩童的懵懂,眉眼处立体尖锐,任谁看了去,都知道这是一双未曾体会过不得的双眼。
金钱随他挥霍,没有他得不到的物质,得不到只是因为他不知道。
恰好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未知值得去探索。
——如果他没被关禁闭的话。
解勋隔着窗帘看了眼落地窗外的阳台,再低头点亮手机桌面。
“到饭点了。”解勋回头嘀嘀咕咕催促女仆,“我今天要吃香蕉。”
“好的。少爷。”女仆颔首,转身退出房间。
一声轻响房门被关牢,解勋当即从床那头翻了过来,先尝试打开房门,发现被锁后也不惊讶,附耳听外头的声响渐弱,再跑回阳台。
一小时后,解勋将端来的午饭细嚼慢咽地解决,在女仆上前收拾时,漫不经心地往地上丢了一片香蕉皮。
还好挪威的别墅走的现代简约风,没有地毯,香蕉果肉的那一面如动画片一样顺利地发生了作用。
“呀啊——!”
尖叫声划破天际,解勋抬手抓住藏在床底下的窗帘收纳绳用力一拉,阳台外头顿时传来木头崩裂的巨响,整个别墅仿佛都震了一下,焦急的脚步声接踵而至,解勋越过在地上痛呼的女仆撒腿就往房间外跑。
计划顺利!
解勋哈哈笑了两声,一跃而上从楼梯扶手滑下去,眼看着别墅大门就在前方!
自由啦!
“少爷。”
视野霎时腾空,解勋双腿还顺着惯性往前蹬了两步,片刻才反应过来事情不妙,心中顿时大喊不好。
“唉。”温素两手架着解勋,回头看了眼人头耸动的后院,面露无奈,“用椅子和下人的尖叫声制造假象,调虎离山,您的想法很不错。”
“但是……”温素把解勋慢慢放在地上,然后半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高空掷物。少爷,这很危险。”
今天温素身上没有穿着熨烫整齐的燕尾服,而只是一套很随性的牛仔裤和衬衫马甲,脚上一双棕色的长靴,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年轻又俊秀。
家族管家也不是需要时时刻刻正装,这样日常的装扮也不少。
当然,只有大管家有这样的权力。
解勋一看见温素就知道自己的逃跑计划又失败了,双手插兜不爽地撇过脸,“切。我当然看过了,后院那时没人!”
温素:“少爷,注意口癖。”
解勋:“才不要。”
温素循循善诱:“少爷,这很重要。一个人的行为举止,言辞用语代表着他的素养,而您更不同,您还代表着解家的尊严。”
“解家传承何止百年,不良的言行,会让这份传承的厚度失真。”
但解勋左耳进右耳出,“什么传承说几个词就没了啊。”
这时楼上的女仆扶着腰急急忙忙下了楼,看见解勋还在顿时松了口气,温素朝她摆摆手示意她安静离开。
“也许现在对您来说还太早了。以后您就明白了,野蛮的举止只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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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轻视。”温素站起身。
解勋又切了一声,“我爸我妈呢?”
温素:“老爷和夫人最近事务繁多。”
“好吧。”
怎么就这段日子事那么多啊?解勋暗自抱怨。
温素看出解勋的不满,但也没办法。
解家虽是名门望族,却少有边缘新闻,他们位列权势顶端太久,早就知道如何与欲望相处,更别说第一代解家祖宗本就是书香门第,良好的世家家教流传了下来,最终也成为了解家屹立百年不倒的脊梁。
如此家风中,家庭自然不是他们用来置换利益的商品,解爸解妈因为爱情结合,生下的唯一一个儿子也是宠爱非常,一家三口常年总在对方身边,现在解勋闹脾气,父母二人却没有一个人现身,看来是真的遇上了脱身不开的忙碌事。
按理说,生长在这般完满优渥家庭之中的解勋理应不会接触市井之语,但谁知现在时代不同,互联网上什么都有,对尚未形成健康观念的未成年来说真是防不胜防的糖衣炮弹,就算是终极大管家也无能为力。
没收手机或断网又治标不治本,对于解勋来说,就算他妈妈没有心软停止了他的零花钱,他只要跟人接触,总有人蜂拥而至,唯恐赶不上如此低成本的谄媚机会。
要想彻底阻断这份负面影响,恐怕只能彻底改变他周围的社交圈,把他带到一个网络审查相对严格的国家。
又或者,带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但是现在,还是暂时先用小孩子的方法解决问题吧。
手机震动声响起,温素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默默挂断,低头看向解勋。
“少爷,我也该走了。既然您想要离开,不如跟我做个交易怎么样?”
“交易?”解勋一看有戏,竖起了耳朵。
温素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狼藉的后院,“少爷,交易只有在双方都有筹码的时候才能进行。”
“您做出如此危险的行径,想来要是被老爷知道,大概不能善了了吧。”
解勋:“……”
解勋:“哪,哪里危险了。”
“高空掷物。非常危险。如果不小心砸到人,后果会非常严重。是无法后悔的严重。”温素正色道。
解勋脸色有点绷不住了。
温素虽然素来温文尔雅,但有的时候,解勋也有点怕他。
“那你想怎样?”
“以后不能再说脏话。”温素与解勋对视,竖起一根食指放至唇前,“Deal?”
解勋有点不乐意了,也不是他真的执着于说不说脏话,只是若是在这里答应了,那岂不是说明他认输了吗!
温素只追问:“Deal?”
解勋咬牙,一脸憋屈。
“Deal.”
夕阳西下,霞光穿过透明玻璃,女孩一蹦一跳走在大理石走廊上,还在想着晚上的作业,就感觉到小背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温棠翻开书包,打开手机,发现是温素的短信。
【小棠,爸爸最近有点忙,之前说的度假可能要延后了。抱歉。】
温棠失落地哦了一声,然后低头啪啪啪打字。
【没关系,工作重要。】
刚打完又觉得有点冷漠,再补充上:
【爸爸,回来以后教我做之前的饼干吧!:)】
点击发送。
5.内鬼
春天是温暖的季节,也是百花盛开的时节,而如何将花卉打理整洁,精致,也是一门学问。
温棠从卧室去往理论课上课区的路上,总会经过一个户外走廊,走廊两旁就是花园,有时下课早了还能看见有许多园丁预备役正在园艺师的带领下学习浇花拔草,甚至还有插花技巧,这些在温塘看来似乎也没有多少可学的,但是他们学了很久好像还没学完。
据说园艺也是她要学的课程之一——总觉得就没有什么是管家不需要学的——但她现在年纪还小,大概还得过几年才能下地。
今天傍晚,温棠如往常般经过走廊,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但越来越大的轰隆声搅乱了气氛。
“什么呀?”温棠从走廊翻出去,背着小书包跑到花园中央,这才发现发出声音的原来是一个个除草机,几个人来来回回地花坛里走动,无论花还是草,全都被推平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土地。
花坛旁边站着一个微微佝偻着的老爷爷,他穿着一身粗糙的农服,头上带着一顶草帽,双手背在身后,在指挥着除草机工作。
温棠一溜烟就窜到了老爷爷旁边,“爷爷,不种花了吗?”
老爷爷回身看到温棠,笑道:“哦,是小温棠啊!”
老爷爷说中文的口音有些怪怪的,温棠这些日子在庄园里见到不少不同国籍的人,见他着装虽然简单,但是气质却不同,凭经验大胆判断,老爷爷应该是个瑞士人。
“爷爷你是不是瑞士人?”
“哈哈,正确。”
“耶!”
从蛛丝马迹中判断一个人的身份也是管家要学习的一课。
老爷爷笑过后回答温棠的问题:“还要种花。这之后就要教导种花了。”
温棠明白了,整理花卉已经教完了,接下来他们要教撒种子了。
老爷爷:“小温棠也想学种花吗?”
温棠:“反正我都要学的。”
老爷爷又笑了,“这倒也是。”
“那你自己想不想种花?”
“嗯?”温棠仰头。
“种花很有意思的哦。”老爷爷诱惑,“大地是大地女神的礼物。把种子种下去,明天说不定就会得到嫩芽。”
“植物也有脾气。小的时候它还会乖一点,等到长大,一不高兴说不定就掉叶子了。你还得哄着它,给它好吃的水,不然它就不理你。”
“就像小精灵。”
温棠又不是真小孩,才不会被这种哄小孩的话哄骗,她平时有很多学习任务,已经没什么精力再做别的事情了。
老爷爷:“我给你一小块地方怎么样?你可以在上面种你自己想种的东西。”
温棠:“那有什么种子吗?”
老爷爷:“有粉色的郁金香。”
温棠:“!”
温棠:“好!”
温棠喜欢粉色,这是庄园里的人都知道的事。
衣柜里有那么多小裙子,她却总是连着好几天都穿粉色,笔也喜欢用粉色的,夹子也喜欢用粉色的,就连蛋糕都喜欢草莓味的,是个与生俱来的粉色控。
这事就连万里之外的解勋都知道。
『(粉色的花的照片)』
『(粉色蝴蝶结的照片)』
『(粉色的手机壳的照片)』
刚获得自由的解勋一打开企鹅,就震惊地看着空间里越来越多的粉色动态,脑海中的黑客形象从带着黑帽蹲小黑屋里写作业的小屁孩,变成了带着粉帽蹲小粉屋里写作业的小姑奶奶!
这很难不让人吐槽啊。
大少爷可从来没有忍着的时候!
【墓碑先生:你这什么审美!】
空荡荡的空间里突然有了回复,打开一看原来是墓碑先生。
想到他的企鹅号,就感觉像是过去的自己在给自己留言——温棠抱着某种复杂的心情,啪啪回复。
【是棠不是糖:什么意思呀?】
【墓碑先生:你是芭比娃娃转世吗?】
对方显然觉得被当成芭比娃娃不是什么好事,但温棠脑子转了一圈才犹犹豫豫地确定墓碑先生大概是想骂她。
【是棠不是糖:芭比娃娃很可爱啊。】
【墓碑先生:你是指幼稚、无聊,只会沉迷幻想的可爱吗?】
温棠:“……”
原来他真的想骂我!
【是棠不是糖:你好过分!】
【墓碑先生:你先碍我眼睛!】
【是棠不是糖:我没有!】
【墓碑先生:谁会想要这么多粉色的东西啊!】
温棠怒而冲回卧室,到处拍拍。
『(粉色窗帘)』
『(粉色桌布)』
『(粉色杯子)』
『(叉腰.jpg)』
解勋把手上的书放下,在沙发上坐直身体。
『(金色钢笔)』
『(金色表带)』
『(金色运动鞋)』
【是棠不是糖:俗气。】
【墓碑先生:给你三秒钟把话收回去!】
【是棠不是糖:不干。】
这还真是解勋这辈子闻所未闻,除了家族里的人,还从来没有人说过他的审美俗气!
“少爷。”女仆这时敲响了门框,“客人到了。”
莫名其妙的黑客姑奶奶和朋友还是朋友重要,解勋咽下这口气,心想着下次再战,便退出空间起身往别墅大厅走去。
另一头,温棠见墓碑先生不回复了,心里反而忐忑起来。
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啊?
于是又反思了一下方才的举动,自觉不太得体,嘟囔着该不会是这段日子被当成小孩相处,自己也变成真小孩了吧。
可不管怎么说,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事情的争端本来就是对方挑起,她才不要受委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有人在外头大声讨论,还有金属掉落在砖头的声音,温棠疑惑抬头,打开房门向外看去。
墙角处有两个工人,一个正攀在梯子上,正对着天花板上的什么东西敲敲打打。
温棠:“你们在做什么呀?”
“Oh!”梯子底下的工人回头,他看上去是个陌生面孔,也不会说中文,此时看见一个可爱的亚裔小女士从房间里探头出来,连连摆手,“Hey! Emmm…There''s nothing going on here.Go back.Go back.(这里没什么事。回去回去。)”
于是温棠也换成英语:“Something’s definitely up. I gotta know what’s going on around here.(肯定发生了什么。我得知道这周围的所有事。)”
这就在她门前呢。
梯子上的工人闻言暂停敲敲打打,回头对同伴耸肩道:“Just a kid.(只是个孩子。)”
“Kids know nothing.(孩子什么都不懂。)”
“But this is her home.(但这是她家。)”
“A castle…All right, you win.(一个城堡……好吧你赢了。)”
温棠凝视。
最后问出来,原来是墙角上的监控器坏了。
温棠震惊,她从来没有发现那里有个摄像头!趁着工人把坏的监控器取下来的时候她凑上去看了一眼,才发现那个监控器非常小,再加上埋线隐蔽,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这两个工人显然只是在本地找来的修理工,一直在抱怨这里的线路排布太老套了,怎么会有人想住在这种古董里……
工人换上了新监控器就离开了,温棠回到房间后觉得有点别扭。
这种事情不知道还好,一知道就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看着,就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不过温棠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这么大的一个城堡,里头连花瓶都价值连城,有点防范手段也无可厚非。
像卧室这种地方应该就没有了。
第二天,那两个工人又来了。
“Hey!Lady!”这回他们看见温棠就熟稔多了。
温棠刚下课回来,朝他们挥了挥手,“Got more camera glitches to deal with?(又有监控小毛病需要你们解决了吗?)”
工人小哥表示很悲伤。
昨天更换的监控摄像头并没有正常工作,今天他们打算再换一次,如果还没用,那么接下来他们就要搜查整个系统了。
想想都是个大工程。
可惜的是,第三天,监控还没有好,不过这次工人小哥们没在出现了,有更多人围在了外头,星野奶奶也在里面。
他们面色凝重,看上去问题并不单纯是监控。
这群人里有一个陌生面孔吸引住了温棠的目光,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中东人,他提着一个手提包,面对着监控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
温棠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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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多看了那位中东老人一眼,总觉得他的身上有种同类的气息。
只是那头气氛严肃,温棠终究没敢上去问,只隐隐约约听到他们似乎在讨论内网泄露的事。
内网被攻击了?
这整个庄园都是解家私人的仆从培训基地,别说一些不外传的家族传承古方,这里还有许多有关解家整个家族族谱的详细信息,细致到某个家族成员喜好的咖啡糖度。
这些信息细看起来似乎并不重要,但是若被人有心利用,也是一件麻烦事。
因此庄园里的网络都是封闭式的局域网,用于教师查询资料和教学使用,并不对外连接互联网,就是为了防止有信息泄露发生。
但现在情况好像发生了变化。
很快,温棠就感觉到了仆从们之间的不安气氛,显然庄园内网可能被攻击的事情已经在人群间传开了。
解家对于保密的要求很高,如果内网真的发生了信息泄露事件,而最终又没有查到幕后凶手的话,他们这一届所有学员可能都会被清除,并且永不录用。
这不仅意味着失去了良好的工作机会,而且相当于背上了失信的标签。
没有一个有底蕴的家族会冒险雇佣他们,即使他们本来无辜。
而看现在的情况,显然没有人被抓走。
课堂上的空气仿佛渐渐弥漫上了重重迷雾,忧心与茫然在扩散,有人比较乐观,觉得只是外部攻击,不会牵连到他们,有人则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寻找着机会提前离开庄园,这样至少能躲开嫌疑的窗口期,还可以去别的老钱家寻找机会。
但不管怎么说,大家的心思都浮躁了起来。
直到大锤终于落下。
操场上,所有人都被叫来集合,一众年老的职员们正在等待。
这些都是为解家奉献了半生的老员工,也是温素信任并委以培训新人重任的庄园管理者们。
花园里的种花爷爷还有星野奶奶都在其中。
温棠跟星野奶奶挥了挥手,蹦蹦跳跳地跑到人群的边缘站好。
星野奶奶朝温棠笑了一下,随即收敛神情。
所有人霎时安静。
“把你们召集起来,是有紧急事态要通知。相信最近你们也或多或少有所耳闻。”
“很遗憾,我们的内网确实被攻击了。”星野奶奶背着手,神色凝重,“目前还不确定有什么文件被泄露了出去。但是毋庸置疑,这是一件非常恶劣的事情。”
人群顿时窃窃私语,但场面还算冷静。
星野奶奶并不打断,安静地等待所有人停止讨论。
“而更恶劣的是,我们判定。”星野奶奶继续,“庄园里有人协助了这一行为。”
仿佛落进炸药堆的花火,仆从们顿时炸开了锅。
有内鬼!
真的有内鬼!
如果抓不到这个内鬼,他们所有人都会被清算!
那他们这么长时间里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有人家里困难,就等着这份高薪工作为病重的母亲缴纳药费。有人彻夜背诵知识,还差最后一门考核通过就能从庄园毕业。有人做着灰姑娘的美梦,想要以此改变人生。还有人没钱上学却向往知识,留在这里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机会。
没有高学历和高出身的他们,这几乎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好的途径了。
“到底是谁?”
“Who!Who''s the rat!”
人群熙熙攘攘,大家都面露愤慨,温棠站在旁边,不知所措地左右张望。
人群就像堆积的柴火,让操场上的怒火越来越旺盛。
“Ma''am!”
就在这时,人群后头有人举起了手,大家顿时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
“我有异议!”他一口中文很流利,显然是中国人,“我们都没有向外沟通的渠道,手机和电脑都被没收了,根本没办法与外头取得联系。”
“但是,我们之间有一个人可以。”
空气寂静一瞬,渐渐地,有人将目光投向了温棠。
一个接着一个,像是闻到血腥游荡而来的鲨鱼。
“我……”温棠害怕地退后了一步。
怎么……大家都看着我?
她个子娇小,仰着头,被数以百计的成年人注视着,仿佛被狼群包围的羔羊。
狼群的目光充满怜悯。
“我们这里只有温棠有手机!”
“而且只有她卧室门口的监控坏了!”
“谁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6.竞争
这些都是她的同学,即使他们年龄并不相仿,可也曾在她的手边,为她递过橡皮,向她借过纸巾。
还会在课间转教室的路上,友善地为她拎重物。
可现在,他们看着她,狠狠地,却又似乎带着恳求。
温棠只觉得害怕。
星野奶奶抓起旁边爷爷的拐杖,重锤大地。
“Enough!”
宛如铁针扎破苍穹,温棠只感觉恐怖的气压仿佛破了个洞,胸口终于能正常呼吸。
“温棠只是个孩子。她才七岁!真是太荒谬了!”星野奶奶厉声道,“她还没有接触过主子们的信息。”
“都回去!从现在开始,庄园进入封闭状态。所有人一概不准离开!”
轰隆一声,庄园的铁门骤然关闭,粗壮的铁链绕过一周,最后被锁扣紧紧锁住。
庄园暂时成为了孤岛。
等到所有人离开,温棠小小一个孤零零地站在操场上,低着头窜着手,一动不动。
一切就像一阵风一样发生了,而狂风过境,留下的只有残骸。
星野奶奶顿时觉得心疼,缓缓向温棠走去,蹲下身子,温声道:“小棠?”
“别怕。奶奶知道你不是坏孩子。”
她是看着温棠长大的,哪能看得了这个。
温棠顿了一下,垂着的头无力地点了点,好像生病的小鸡在啄米,努力求生,她右手死死地捏着左手拇指,以至于指尖煞白,没有血色。
星野奶奶看不见温棠的表情,心头怜惜,正想着再安慰安慰她,就听温棠张开了口。
“我没事……”话一出口才发现哽咽,温棠强装镇定地清了清嗓子,但声音依旧有些颤抖,“我不害怕。”
星野奶奶更加认定温棠是被吓坏了,心里更加难受。
被上百人的恶意面对面地胁迫,即使是成年人也很少有人顶得住这样的压力而不妥协,温棠才刚刚七岁,又从小都没经历过这样的冲击,没有当场嚎啕大哭,真的非常懂事。
要知道,这孩子刚刚才经历了一场转瞬即逝的霸凌。
眼看着温棠转身离开,星野奶奶叹了口气,回到庄园办公室,用内线将情况都汇报给了温素,特别是操场中的事。
“需不需要我为温棠……”
“不用。”
温素的声音依旧平和。
“让她独自处理,不必介入。”
“这是她必须学会的。她需要更快地成长。”
星野奶奶也只能无奈听命,但心里也在困惑。
这不过半大的孩子,总管究竟在急什么?
温棠浑浑噩噩地走在城堡的走廊上,她本就容易陷入情绪中,等到回到卧室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一些久远到将近模糊的声音重新在她的脑海中苏醒。
“她又来了。”
“快跑快跑。”
“哇,好土。”
“别跟她说话。”
“天天对着电脑也不听课。”
“为什么她就可以带电脑?”
“说不定在跟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聊天呢。”
“打比赛?打电脑还能比赛?比赛打字吗?”
“不是说这样子的人应该被抓去电吗?我爸爸就这么说。”
“网瘾。”
“她是哑巴。”
“哈哈哈哑巴。”
“哈哈哈哈……”
稚嫩的笑声逐渐变得尖锐,转瞬间,温棠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阴冷的夏天,她还是那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只是短短几个月,却像在她人生上挖了一个洞。她已经不怎么回忆起那些人了,甚至连自己在那时做了什么都不记得。
也有人觉得不解,似乎那也不是什么可怕的时光,她没有被伤害,只不过是无人愿意与她交往,只不过是体育课需要组队时,她总是彷徨地左顾右盼。
可是平坦的草原上,只要有一点点颠簸,就足够印象深刻。
她是幸运的,因为最终她有暴怒的母亲为她出头,将她带回家。
她真的都快把这些都忘光了。
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一想到妈妈强大的背影,温棠止不住的委屈,她擦着眼泪,知道妈妈已经不在,她应该坚强,可是依旧忍不住。
“呜呜呜……”
她怎么就是长不大。
温棠将自己蜷缩在床上,双手死死抓着手机,枕头渐渐被染湿。
为什么是她呢?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有爱自己的父母,很好的朋友,和稳定的工作,本来她能够继续在自己的人生里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为什么要被甩到这里,面对这些……
『想回家……』
夜晚降临,温棠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温棠背着小书包悄声来到阶梯教室门口。
今天教室里只坐满了三分之一,他们零零散散地坐在里头交头接耳,发现门口站着的温棠时又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似曾相识的一幕让温棠心头一抽,她连忙低着头独自坐到了教室边缘。
明明她没有做错任何事,但是潜意识里对这种情景的恐惧还是让她下意识采取了回避的行为,却反而让其他人看了更觉得她心虚。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
过了一会儿,有人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你好。”
眼前伸过来一只黝黑而粗糙的手,温棠闻声望去,发现来者是一名面带微笑的青年。
温棠有点茫然,但还是伸手握住他的手,“你好。”
青年突然喷笑出声,收回手。
“你真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愚笨。小朋友。”
温棠大脑嗡的一声,“什么?”
什么?
“呵呵。”青年的笑容非常友善,与礼仪课上的要求分毫不差,“你没记住我?温总管的后继人,竟然没有记住昨天让你变成众矢之的的人?”
温棠面色不由一慌。
青年:“管家要时刻保持优雅。你可真不像话啊。”
温棠指尖发白,仿佛被冻住。
管家不能脸盲,要记住所有关键人物。
管家不能慌乱,要时刻保持优雅得体。
青年又笑了一下,面向讲台,“自我介绍一下,女士,我叫作岳性之。”
“和你一样也是中国人,同样的,也是竞争者。”
竞争者?一股危机感从温棠的心里升了上来,像滚烫的蒸汽,催动着心脏快速跳跃。
她想冷静下来,但越想压制,脑内的思绪却越混乱。
中国人?竞争者?什么意思?
温棠:“攻击内网……是你做的吗?”
“当然不是。”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岳性之继续道,“对我来说,得不偿失。”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污蔑你?我可没有,女士,我只是提出了合理的怀疑而已。”
“本来以为再怎么说,作为唯一有嫌疑的人,你也应该会被搜查一番,没想到你就这么简单地被放过了……果然,总管的养女总有特权。”
“特权啊……”岳性之眼底似乎有光。
温棠:“你想要特权吗?”她在说废话。
岳性之:“谁不想要?”
“这里所有人都想要。”岳性之环视教室一周,“你知道全世界有多少人想要进入这个庄园吗?”
“四千三百二十六人。”
“这是我当时报名时的人数。”
“我这一届,经过体检,背景调查,智商测试,心理测试,文化考试……最终只剩下了二十八个人。”
岳性之看向温棠,“百里挑一。”
温棠避开岳性之的眼睛。
“而你,什么都不用做。”
温棠抓紧手指,“也许也不一定要做这份工作……别的工作也很不错啊。”
岳性之静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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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间的戾气一闪而过。
“听起来你还没吃过苦。”
“真优越。”
似乎已经不耐烦,岳性之道:“做不好的话,就让开怎么样?你知道,解家的总管从来都是中国人,老钱们连血里的基因都有洁癖,但没人说总管的后继人不能被中途顶替。”
宛如被铁锤击中,温棠内心巨震。
“你知道解家有多大么?”岳性之的声音里带着野性,“不过是一个庄园里的小事就让你如此狼狈,被总管放弃估计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爸爸……”温棠咬着下唇,“爸爸不会不要我。”
“这种话你自己也不信吧。”岳□□了起来。
“自己离开吧。好歹能留个体面。这里的人都会感谢你的。”
在离开前,岳性之回头看了一眼。
教室里最幼小的个体,身高才刚刚够在课桌前露出一个脑袋,那苍白的脸上委屈和茫然的表情,任谁看了于心不忍。
欺负小孩,挺不人道的。
不过也幸好只是小孩,没必要浪费太多精力。
课堂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了,但温棠已听不进任何声音。
已经两个月了,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个月了。人总说,一个习惯的养成只需要二十一天,而熟悉一座城堡需要多久?换一套生活方式又需要多久?
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她从未踏出过城堡一步,大概在内心深处依旧拒绝承认事实,她还躲在自己的安全屋里,恐惧孤独的世界。
周围的一切突然再次变得陌生,她在这里没有根,没有家,如果这里的人不再接受她,如果她的“养父”会抛弃她,那么她还能去哪?
她该走吗?她会流浪吗?她会死吗?
温棠并不害怕死,她总想不出这样的选项,就像没见过蛇的人从来不会害怕井绳。
她害怕的是心无落处,无依无靠。
她必须要做点什么,要站起来做点什么。
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呢。
“糖果,爸爸妈妈总会不在,你要学会靠自己。”
“你们这些技术人员……呵,真是让人操心啊。”
“动动脑子,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我们不在,你们还得靠自己。”
靠自己。
深吸了一口气,温棠只觉得耳边的风仿佛都停了下来。
“你当然可以做到。”
“做不到你就搏一搏,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搏一搏。
她不是内鬼!
鲸鱼越出海面,风重新流动。
下了课,温棠背对着同学们走向了另一条路,她逃掉了接下来的课,回到了卧室。
搜查。
赶紧赶慢地搜查翻找,果然在梳妆台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陌生的U盘。
幕后黑手很聪明,温棠的梳妆台抽屉里是空的,说明她不怎么打开,不会被发现,但若是被搜查的人看到了,也不会怀疑把U盘放进去的另有其人。
因为梳妆台上摆着温棠的发夹和头绳,没有人会觉得每天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的人会注意不到右手边随手就能打开的抽屉里突然出现的东西。
恰在这时,有人敲了门。
温棠马上爬到床上躺好,“请进。”
星野奶奶走进来,看见温棠没去上课,叹了口气。
“奶奶来给你打扫卫生。”
温棠背对着她,没说话,听着卧室里的东西一一被翻开的声音,紧紧地握住了手心里的U盘。
她已经被当成了目标,躲不过了。
耐心等到星野奶奶悄声退出房间,温棠拿出手机,点亮桌面翻到另一页,上面是许多暗色调的APP。
她没有电脑,只有一部手机。
点开其中一个APP,一个编辑界面弹了出来。
到底哪个程序员会在手机上编程啊?
温棠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7.证据
抓包,监听流量,排查异常IP……这些对于温棠来说只是非常基础的手段,跟大国电子攻防战相比不过是蚂蚁和大象的区别。
这可是她的专业!
但现在,她面对的不是单纯的网络攻防,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只需要面对屏幕,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不,不是所有问题,只是屏幕以外的问题从来不需要她来思考。
温棠闭上眼。
出现在她卧室里的U盘,里头大概就是电脑病毒或者泄露的秘密文件,总之就是能定罪的证据吧。
那么可以知道的是:
1.有人想要陷害她,所以把U盘放进了她的卧室。
2.这个人知道庄园的行事风格,遇到怀疑必定会搜查私人空间,不是内部人员就是对这里很熟悉的人。
3.在她卧室外的摄像头已失灵,这件事庄园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也就是说,所有人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她的卧室里放东西。
4.庄园里有内鬼?这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思维发散到这一步,温棠回忆起星野奶奶当时在操场说的定论,那么是谁将这件事判断出来的?
睁开眼,温棠镇定地敲打手机。
温棠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很普通的人,但唯有一件事,她从不谦虚。
也许有人就是天生为计算机而生的,那些在晶体管级电路设计、指令集架构层面的复杂交互,在她眼中如同透明的水流脉络,她对计算机底层的理解比很多老专家还要自然、深刻,很多时候别人怎么都搞不明白的逻辑,她一眼就能通透,这是她的天赋。
算法、矩阵、数据结构、离散数学、深度学习……只要是跟计算机有关的东西,她都乐意学习。
这也是她能够远离世俗的原因之一。一心沉浸技术,又拥有强大的能力,无论走到哪里,她都会被善待。
温棠双手在手机屏幕上憋屈地飞舞,现代的手机早已成为了一个小型计算机,对于她来说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更别说市场上还有许多云端服务可以使用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有紧急任务时条件受限,只能用手机工作的时候,但那个时候有国家配备的辅助工具,民用的手机哪里能比得上?
一直持续不断编程到了傍晚,温棠手酸得不行,可怜巴巴地爬上空间吐槽。
『想要键盘QAQ(编程界面截图.jpg)』
过程是痛苦的,结果是令人欣慰的。
她的手机是整个庄园中唯一可以连接内网的外来设备,这给了她一些可以利用的权限,虽然核心区域依旧对她有所防备,但在温棠看来,这里的防御逻辑有些过于简单了。
幕后黑手显然没有预料到庄园里还有另一位计算机网络专家,对于犯罪现场甚至都没有费心掩盖。
根本就没有什么内鬼!
用做工一模一样的砖头击碎城墙的一角,制造出有人攻击的假象,实际上连口子都是现成的!
是内网的保护者在监守自盗。
这很难被发现,要不是温棠曾在一次任务中被这样的虚晃一枪绊过脚,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一个看似理所当然的指针跟防御系统有关系。
那么结论就很清楚了。
庄园里虽然汇聚了各种各样技能的专业人员,但在电子领域却只能依赖外来的帮助,这个内网必然也是如此。
温棠突然想起了那个白发的中东男人。
这是一种直觉,精通同一种专业的人身上都有相同的气质,也许是职业病带来的共同点,温棠想也没想地开始在信息库里搜寻他的资料。
内网里的信息太杂了,更别说她还不是通过正规渠道登录,温棠只能用肉眼一个一个地寻找比对,这个时候她就非常想念她曾经自造的AI助手。
至少这种体力活她就不用做了。
好像一下变成了山顶洞人QAQ。
好在她运气不错,半个小时后找到了目标。
名字叫作维杰·夏尔玛,五十八岁,印度裔,祖上有中东血统,是该庄园雇佣了十多年的计算机网络专家,当初这里的内网就是由他一手搭建的。
果然……意识到自己距离答案已经非常接近,温棠兴奋起来。
这么说起来,U盘也应该是他的手笔,卧室外头的监控出现问题,他有足够的理由靠近她的卧室。
上面说不定有他的指纹,如此一来,就有证据了。
但这份证据必须要慎重使用,这个出现在她卧室里的U盘,如果运用不好,也会反过来成为污蔑她的武器,不到最后关头不能拿出来。
那么她该如何引导星野奶奶发现真相呢?
温棠放下手机,肚子恰好在这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总觉得这种时候就超饿的。
沉浸在代码里的时光让她完全遗忘了现实中的彷徨与不安,成就感再次把她从情绪漩涡里拽了出来,温棠翻身下床,从卧室客厅的小冰箱里翻出两天前放进去的草莓蛋糕,美美地吃了一顿。
在这个世界,0与1的空间并没有什么不同,这种熟悉感让温棠重新找到了支点和安全感。
明天就开始计划!
翌日,温棠被卧室窗外的交谈声吵醒,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子翻身下床,发现外头的草坪上站着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官。
警察?温棠连忙躲到窗帘后面。
为了寻找出罪魁祸首,看来庄园里已经报警了。
不过温棠对他们没报什么希望,国外的警察在面对互联网犯罪的时候,只有在骂犹太人的时候最迅速——作为曾经的对手,温棠对此再清楚不过。
拉好窗帘,温棠再次逃课,在别墅里寻找星野奶奶的身影。
庄园名义上的管理者虽然是温素,但温素作为解家大总管分身乏术,实际上庄园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由星野奶奶在统筹处理。
但星野奶奶并不喜欢坐在办公室里,她总闲不住,也许是因为曾经从女仆一步一步做起的经历,如今看到庄园里哪里脏了坏了,她还是会自己动手,也总爱在下午茶后在庄园里闲逛,看看哪里有什么问题需要处理。
不过出了内网被攻击的事情以后,她的精力大都被牵扯其中,想必正在办公室里协调工作。
不出意料地在办公室里找到了星野奶奶,温棠刚想掏出手机,就看见了办公室里覆盖整面墙的总控屏幕,突然一激灵,反应了过来。
她该怎么向其他人解释自己莫名精通的计算机技能?
“怎么了?小温棠?”办公室里有很多人在忙碌,一些任课老师也在,星野奶奶注意到温棠出现在门口,从她的表情中察觉到了什么,拉着温棠走到外头走廊的角落里。
“找奶奶有什么事吗?”
“我……”温棠面色僵硬。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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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争执声,两人转过头去,就见几名警官压着一个男仆走了过来。
那男仆一边挣扎,一边用英语咒骂着。
“Madam.”一名警官朝星野奶奶道,“We found the suspect.(我们找到了嫌疑人。)”
细问了一下才知道,原来警察们认为肇事者除了窃取内网文件,却只在她卧室门前的监控器上动了手脚,不管是诱饵还是什么,都很有关注的价值,所以他们派遣了人员盯梢,就发现这个男仆经常在她的房间周围晃悠,而且神色异常。
“我没有做!”男仆换上中文对星野奶奶大喊,“我只是好奇!”
“你们应该抓这个女孩!That girl!”
警察们看男仆狡辩还想把责任推到一个小孩身上,纷纷露出可笑的神情。
温棠被男仆色厉内荏的模样吓到了,刚想躲到星野奶奶身后,眼睛无意一瞥却看见了走廊转角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岳性之!
他看上去面色自然,仿佛只是无意间经过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岳性之的那一刻,温棠突然有种不想服输的感觉,脸上惊慌的表情瞬间收起来,腰板也挺直了,手也优雅地放置胸前,就像礼仪课上教的那样,处事不惊,冷静得体。
也许身体与心灵相连,当她这么做的时候,内心也沉静了下来。
“你们为什么不搜搜她的房间?”那男仆图穷匕见,“也许她藏着什么东西!”
星野奶奶见不惯男仆这副不体面的模样,心里已经为他下了淘汰的定论,与此同时温棠看着男仆死咬着笃定的模样,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不介意。”温棠淡笑道,保持优雅,像个小大人,“我也希望自己能洗清冤屈。”
“手机你们也可以拿走检查。”
这显然是目前最直接的方法,所有人都同意了这一点。
众人离开前,温棠看了一眼转角,那里已经没人了。
星野奶奶早已私下巡视过温棠的房间,自然知道里面没有问题,便带着警察进了温棠房间,手机也交给了同事。
结果出来时,男仆突然激动起来。
“不可能!”男仆尖叫,温棠注意到他的视线频频向梳妆台的抽屉看去,“你们检查清楚了吗?那边那个抽屉!你们看过了吗!”
抽屉里自然是空的。
这下连警官们也察觉到了不对,拽着男仆就赶快离开了现场。
“We''ll interrogate him carefully.(我们会仔细审问他的。)”
而看着这一幕的温棠表面淡然,心里却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梳妆台的抽屉正是U盘出现的地方,难道U盘是男仆放进来的?否则他怎么能够如此精准地点出这个位置?
难道罪魁祸首不是维杰,而是他?
不,不对,能够如此接近内网的人,只能是维杰。
但现在这个情况,显然U盘已经不能再被拿出来当做证据了。
“真是胡闹。”星野奶奶摇头,“小温棠,跟奶奶来吧。”
“奶奶相信你,但你的手机检查检查也好,也给大家有个交代。”
“庄园有个合作十几年的电子专家,等奶奶把他叫来,给你作证。”
温棠倏然抬眼。
证据来了!
8.清白
温棠思考过维杰攻击内网的原因。
真的是为了里面的文件吗?那又为什么要对她房间门前的监控器做手脚?而且他明明就是对内网数据最熟悉的人,获得内网数据简直易如反掌,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是单纯想要陷害她?可她根本与他没有交集啊。
难道是她穿来之前……
“奶奶。”跟在星野奶奶身后,温棠忍不住问道,“那个电子专家很厉害吗?”
“很厉害。”星野奶奶慢吞吞地走着,沿着古堡昏暗的石砖阶梯旋转上爬,“庄园里的内网当年就是他建造的,一直以来出了什么问题,也都是他在为我们解决。”
“在你出生之前,他就已经在为我们工作了哦。”
“这样啊。”温棠点头。
听上去不像是与原来的她有过节的样子。
“这么多年只有他一个人吗?庄园那么大,为什么不多找几个人来维护?”
“庄园历史悠久,很多设施都老旧了,当年要接入网络的时候,还没有很多要求。”星野奶奶娓娓道来,“主子们的东西可不敢磕碰,也不过是拉拉网线的事,现在的样子也是这么多年来一点点加上去的。”
“维杰是老面孔了,也懂规矩,这就足够了。”星野奶奶暗暗指点用人之道。
看来星野奶奶非常信任这个专家,也对,不然也不会相信他的判断。温棠心想。
这正是温棠棘手的地方,本来网络犯罪就很难获得证据,庄园里的人又都与维杰共事多年,如果没有坚不可摧的证据,很难让大家怀疑到他身上。
而且维杰有什么动机要做这件事呢?他从头到尾的行动都很正常,作为内网的维护者,内网被攻破对他来说也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事,对他的信誉有不小影响。
到底有什么事值得他不惜背叛自己的职业操守,也要铤而走险?
围绕着嫌疑人的疑点多得数不胜数,但温棠并不怀疑自己的结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是信任程序多过于人类的人,人会说谎,但程序不会。
想当年,她手下打出的程序可曾经戏耍过全世界的黑客,不至于会在一个远离前沿技术十几年只固守着一座老庄园的程序员面前看走眼。
要是以前在单位遇到这种事情,她只需要把结果告诉老大就好了,剩下的事情老大总有办法搞定,谁知道有一天她也要干这活了呜呜呜。
好难……相比于人心,果然还是计算机比较好玩。躺。
内网出事,维杰也常在待命,一接到通知就立马赶到了现场。
近距离看到真人,温棠发现维杰看上去比真实年龄苍老许多,脸上的皱纹跟星野奶奶比也不相上下,眉间还有股愁情,好像无时无刻有什么事情在困扰着他。
“啊,哦,给这位小女士检查手机是吧。”维杰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缓慢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可以。”
说着他打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电脑包,很快将所有装备在桌面上摆弄好。
被打开的笔记本电脑边缘有不少的划痕和磕碰,显然是维杰常用多年的装备。
温棠悄悄踮脚,目光快速扫过电脑的商标,又看着维杰将电脑开机。
不是水果的电脑,系统也不是……那就容易了。
如果将程序员比作宝可梦大师,那么他们的电脑就是他们的宝可梦,宝可梦战力如何,也就是宝可梦大师的战力如何,从宝可梦身上也能看出训练师的痕迹。
不过须臾,温棠就从维杰的电脑桌面上看出了端倪。
桌面壁纸是一名大笑的五岁小女孩,面容与维杰有相似,大概是他的女儿,而桌面上的网络维护软件都非常平常,温棠并没有从中看到更加专业的工具。
正如她所判断的那样,维杰是个远离前沿技术许久的程序员,这么多年来循规蹈矩地做着同样的工作,并没有多大的能力。
维杰缓慢地敲击着键盘,眼神木讷,光是看他的模样,很难想象他是会做出出格事情的人。
温棠将目光重新移回电脑屏幕。
这部电脑里面一定有她想要的证据。他做完所有事情以后并没有格式化电脑或者换一个新的,八成也没有想过对自己的操作日志做反侦查处理。
他是个干坏事的外行。温棠看着维杰从其他人手里接过她的手机,简单翻了翻,看到上面陌生的中国APP皱了皱眉头,然后低头从包里找了一根数据线。
温棠趴上桌面,盯着维杰把数据线的一头插在她的手机上。
接下来只要他把数据线的另一头插进电脑……
就在这时,维杰的电话响了。
“非常抱歉。”维杰看上去有些惊慌,匆匆看了手机一眼,就快步走到了门外。
数据线被他随手放到一边。
差一点……温棠一个泄气,肩膀都耷拉了下来,干脆趁着维杰不在,装作小孩子好奇的模样,正大光明地爬到键盘正面,小脑袋搁在桌面上,盯着屏幕观察。
心里有鬼就觉得别人看自己也有鬼,温棠不敢碰电脑,怕被怀疑。
星野奶奶回头看了一下维杰离开的方向,转回来就看见温棠直直盯着电脑的模样,一边被她的样子可爱到,一边又觉得有股违和感。
星野奶奶:今天的小温棠看上去好像聪明了一点。
“对计算机有兴趣吗?”星野奶奶想起温棠曾向她要电脑的事,顺手把温棠的手机拿起来打开,“让奶奶也看看小温棠平时都在干什么?”
“啊。”温棠一惊,咕噜地跳下椅子,“我什么都没看哦!”
办公室里有人不小心笑出了声。
这么说的话,情况反而更可疑了吧。
星野奶奶也笑了,跟编程有关的软件温棠之前就早已隐藏,星野奶奶一眼扫过只看见平常中国人会有的日常软件,只是有一个绿色软件对她来说有些陌生,“看看……《暴富的条件是被我推囚禁》、《情劫先生不吃鱼》、《怀了摄政王的崽也要称霸世界》……”
温棠:“额……”
网文重度患者,连手机都是霸道总裁的味道。
办公室里的笑声更大了,有些中文不好的老师忽然被丢出八卦圈,急切地跟周围的人询问刚刚发生了什么,听完也忍俊不禁。
温棠的脸嘣的一下就红了。
就是说……也没想到会突然社死啊!
星野奶奶哈哈笑了两声,“哦呀哦呀,这确实没办法无聊了。”
温棠:><!!
救命啊!!
“哈哈哈。”
星野奶奶:笨笨的小温棠又回来了。
好在维杰的电话并不长,他佝偻着背边道歉边回到位置上,对办公室里快乐的空气视若无睹,好像生锈的机器人,神态里只有机械的指令。
温棠注意到,他的手机壁纸也是那个小女孩,只是看上去长大了不少,已经是个翩翩少女。
“抱歉。”维杰蜷着手推了推眼镜,神情看上去有些不安和着急,接过温棠的手机不暇思索地就插上数据线,“先看看有没有病毒吧……”
手机桌面亮起然后又很快熄灭。
温棠眼睛顿时一亮。
她设置了一个报警触发器,如果程序运行失败,那么就会触发系统自带的闹铃。
维杰的双手在电脑键盘上飞舞,而从始至终温棠的手机都正常得毫无声息。
半个小时后,维杰把手机还给温棠。
“没什么不对的。”他避开温棠的双眼,“聊天记录也没有异常和删除的痕迹。”
星野奶奶呵呵一笑,“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如此,就算也有了堵上质疑人嘴巴的说法。
温棠接过手机,也一副很高兴的样子,蹦蹦跳跳地回了卧室。
傍晚,温棠听到门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她没出去,信心满满地拉上被子,躲在被窝里惬意地补小说。
一切顺利!
第二天,维杰的罪证被发现。
原来昨天,就在维杰如往常一般将自己的计算机接入内网服务器进行例行检查的时候,内网防火墙刹那报警,而他的计算机也瞬间进入了死机状态。
所有人惊慌失措,维杰更是疯了一样敲击电脑。
没有了计算机的程序员就像没了牙齿的老虎,即使有新的装备可以使用,配置运行环境也需要时间,而内网的警报声不停,紧急情况,星野奶奶决定临时求助第三方技术人员的帮助。
这正是温棠的目的。
盗取维杰电脑的操作日记也许能够为指证他的罪行提供证据,但可靠性不佳,谁也不知道这份日志究竟有没有被篡改,而在维杰眼皮底下传输数据也会增加危险性。
不如破釜沉舟,破而后立。
她在自己的手机上早就准备好了病毒,使用的是国家军事级别的加密手段,维杰自然无法发现,而在手机连接上他的电脑时,病毒已经潜入其中,就等着他连接内网时触发。
温棠的手机也能接入内网,借此权限辨别出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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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连接时的瞬间并不难。
当然,温棠并没有打算真的攻击内网,只是强迫防火墙发出警告。
然后给第三方技术人员介入提供理由。
守护者监守自盗,不过是仗着庄园的信任和专业的垄断罢了,只要让他失灵,再加上她程序的暗中指引,被其他同行发现端倪也很容易。
维杰被当地警察逮捕,庄园里的大家都松了口气,这也意味着他们的危机度过了,生活又回到了正轨,所有人都在咒骂和嘲笑维杰的自以为是,有时还会拉上温棠一同谈论,没人再说起那天草坪上的事。
但温棠还记得,渐渐地在下课时独来独往。
因为温棠也被卷入,在她来询问案件进展时,星野奶奶便也没有隐瞒。
“是为了他女儿。”多年合作的老朋友竟然干出这种事,星野奶奶也很失落,“他和妻子离婚了,正在争夺女儿的抚养权。”
“双方条件相当,不出意外的话女儿会被判给母亲,但法院也会考虑女儿自身的意愿。”
“他女儿想要进入庄园工作。”
温棠不明白,“那让他女儿参加选拔不就可以了吗?”
星野奶奶眼神复杂。
“这是最近才传出来的风声,还未确定……”
“这一届,恐怕是庄园里招收的最后一届学员了。”
温棠瞪大眼睛。
所以他才想通过这种方式,将庄园里学员清除,逼迫庄园重新开启选拔!
毕竟解家各个产业需要的侍从数量都是申请通过状态,即使是停止侍从学员招收,也要先把这部分堆积的需求满足才行。
再多的话,星野奶奶就不说了,至于莫名无法开启的监控,维杰却表示并不知情,倒是那个突然出现在她卧室里的U盘,有了审问结果。
却只不过是偶然在路上捡到,临时起意的栽赃计划。
U盘里什么都没有。
温棠在教室里偶有听到,这位已经被开除出庄园的栽赃人,在那段时间曾频频表达对她的不满和敌意,似乎认定她就是罪魁祸首,周围人都知道。
花园里的郁金香,她已经好久没浇水了。
“是运气好吗?”
走廊上,左右无人,岳□□在边缘,低头视线越过栏杆,看向蹲在小土堆旁浇水的温棠。
“这么巧,他的电脑当场死机了。”
“不知道也。”温棠脸趴在膝盖上,紧张地窜起拳头,“还好他被发现了,这样大家就不用被赶走了。”
淅淅沥沥的水滴将土壤浸湿,点点渗出幽深的颜色。
岳性之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温棠。
温棠想问U盘是不是他故意扔的,但最终还是没敢开口。
“我有点明白总管为什么选择你了。”岳性之笑了一下,眸中有暗光,“有意思。”
“是我轻敌了。”
“……”
“未来有一天,我们会决出胜负的。”
两天后,温棠听说岳性之离开了庄园。
温棠暗自松了口气。
不知不觉,她有点怕岳性之。
决出胜负?可是她根本不想跟他打架啊。温棠搞不明白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晚上结束课程,温棠洗漱完毕趴在床上,一打开手机就发现了企鹅里的新消息。
【墓碑先生:你还真是黑客啊?】
【墓碑先生:给你个单子做不做?】
【墓碑先生:帮我做个程序,世界上所有键盘任你挑。】
对话上头是企鹅自动显示的最新动态,正是温棠之前在憋屈编程时对没有键盘的抱怨。
温棠眼睛一亮,啪啪打字。
这种副业单子,她以前也干过!
【是棠不是糖:什么键盘都可以吗!】
墓碑先生回得很快。
【墓碑先生:键盘算什么?】
【墓碑先生:满配主机。做不做?】
温棠毫不犹豫。
【是棠不是糖:做!】
【墓碑先生:收款码。】
【墓碑先生:定金。】
“支付宝到账,五十万。”
温棠:“!!!!!!”
温棠激动得脸蛋红扑扑。
她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大方的单子!!
【是棠不是糖:(谢谢老板!!!!.jpg)】
她以后再也不说墓碑先生……不对,老板坏话啦!
金色一点都不俗!
9.新老师
两米长的红木书桌上堆着一叠英文与中文掺杂的书籍,典雅的中式屏风将身后的空间隔开,面前的小白板上写着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老师激情演讲,解勋竖着一本书,在书的遮挡下玩手机。
当然是掩耳盗铃,因为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学生。
【Aureus:要能远程操控的,不能被发现。】
【芭比黑客:嗯嗯。还有什么吗?】
【Aureus: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芭比黑客:我现在条件有限……不过你的要求还是可以做到的。】
【Aureus:OK.】
【芭比黑客:啊,还有一件事,关于那个尾款……】
解勋眉尾一挑,目露兴奋。
【Aureus:是打钱方式不对么?听说你们道上的规矩很麻烦,我不介意陪你绕一圈。】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正是觉得暗黑世界里的花花世界帅气逼人的时候。
【芭比黑客:啊,不是。】
【芭比黑客:那个满配主机……你能不能给我发配件,然后分别隔三、七、二天发三个包裹送过来?】
【Aureus:行。到时候你把地址发来。】
“解勋同学?”
解勋一抬头,就看见站在白板前儒雅随和的青年老师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正对着他露出和善的笑容。
“来。”青年笑道,用教鞭敲了敲黑板,“把这道题做一下。”
解勋:“……”
青年把白板压低。
解勋叹了一口气,不情不愿地从桌子后面绕出来,一手拿着黑色油性笔,一手插兜,仰着头扫了一眼白板上的题目。
解勋:“……昨天不是才到二元一次吗?”
这么今天就已经到二维图形方程了?!
这中间起码有一个月的课时吧!
“对呀。”解何语气无辜,双手插兜,“这么简单的东西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
解何是解家家族里的数学博士,目前在解家的某个技术实验室里任职,听说解勋要开始上课后,专门跑过来给他上难度,那之后也一直负责着解勋的数学学习。
解勋目光并不友好地瞥了解何一眼。
解何微笑。
解何: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摸鱼。
因为当年我也是这么摸过来的!
解勋敢怒不敢言,别的老师不敢拿他怎么样,但堂哥要教训堂弟真是没法说理!
于是解勋只好老老实实地将一白板的超纲题目全写了。
全对。
“嗯……”解何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老实说有点吓人。”
他是有听说嫡小堂弟天赋惊人所以才来凑热闹的啦,但就算是他当年这个年纪,也没办法做到这般程度。
要知道他才七岁。
简直比老婆大人昨天晚上读的玛丽苏小说里的男主还要吓人!
但这又不是小说!
解何逮住解勋的脸蛋,“我靠你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然你束手就擒跟老哥走一趟,我带你去解剖吧!”
脸蛋被搓成史莱姆的解勋:“滚蛋……唔……滚蛋!”
门外传来女仆的声音:“咳咳。”
兄弟相残霎时停止。
解何:哎哟,主家规矩就是多。
解何:哎嘿,还好我不是。
解勋揉了揉自己的脸蛋,愤愤不平,“你等着!”
解何难得对天赋惹人嫉妒的小孩哥起了怜悯之心,把准备好的习题册又加了一本。
“今天的作业。”
“不做。”
解勋拒绝,反正这些题他都会,做了也是浪费时间,而且做作业听上去就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
他才不要呢!
-
“……不要态度很不好,自以为是,连作业都敷衍了事,一考试就全暴露了。”
“课后练习很重要,所有人都要完成!巩固好课上学习的知识,免得学了又忘。好,今天就到这里,下课。”
教室里响起窸窸窣窣的桌椅碰撞声,这是今天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学员们有说有笑地收拾好书本,纷纷离开了教室。
温棠默默趴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右手捏着笔,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题目。
in还是within?明明从语感上来说两个都对啊……温棠纠结得整张脸都皱成了粑粑橘。
接了墓碑先生的单子以后,温棠才知道原来一个星期之后就是庄园中期考试的日子。这是温棠加入庄园课程后的第一次大型考试,想也知道会有很多人关注,管家爹爹肯定也会打电话来问,一想到这,温棠就头皮发麻。
偏偏庄园里的课程都不涉及她擅长的理工科科目,全是语言文科,或者是偏向实操的烹饪之类的,让她连作弊的余地都没有。
其实温棠才七岁,即使全科挂科其他人也并不会在意,但她实在太耿直了,甚至没有想过考试交白卷的可能性,连作弊也只敢在脑子里想想,就算真把正确答案放她手上,她也只会老老实实地写完试卷然后在要不要把自己的错误答案改掉的问题上一直纠结到交卷。
谁叫她胆子小,也就只敢赛博冲锋。
就在温棠对着模拟题焦头烂额的时候,教室门外,星野奶奶往里头探出了一个头。
她身后似乎站着一个身影。
“小温棠。”星野奶奶朝温棠招招手,笑道,“快来,奶奶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来啦!”温棠赶紧放下试卷,撑着小短腿从椅子上跳下来,然后一蹦一蹦地跳下阶梯,来到星野奶奶身边。
靠近了才发现,奶奶背后是一名气质知性的亚裔女性。她看上去才三十多岁,穿着一身整洁的黑色西装,脚下踩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鞋,一头黑发一丝不苟地卷在脑后,面无表情的样子就好像突然从教室外探头的教导主任。
“这是宛雅宜。以后就是你专门的管家导师了。”
“你好,温棠小姐。”宛雅宜淡淡地点了点头。
温棠茫然地回了声你好,然后看向星野奶奶。
“以后你就跟着雅宜学习,不用再来大课堂了。”星野奶奶摸了摸温棠的脑袋,“好了,收拾收拾东西去吧。”
温棠:0.0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在星野奶奶的催促下,温棠也没来得及问,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跟着宛雅宜来到了庄园里的一个舞蹈排练室里。
温棠都不知道原来庄园里还有这样一个房间,地上铺着木地板,三面墙都是镜子,让人想到电影里主角们练习芭蕾舞的地方。
温棠仰头看向宛雅宜。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教室。”宛雅宜声音冷淡,看向温棠的眼神里似乎有不满,“把东西放在角落里,来这边。”
温棠顿时被吓到,更不敢多言。
总觉得做错事了的话会被骂得很惨。
宛雅宜双手交叠抱肘,盯着温棠放好背包来到她面前,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道:“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你认为我是什么人?”
温棠:“这个……是我的老师?”
宛雅宜:“别说废话。”
温棠一惊,搓了搓手指头,意识到这是个考题,“额……是中国人。”姓名和口音都很明显。
宛雅宜点头,“继续。”
这给了温棠一点信心,“年龄在二十七到三十二左右,事业心强,能力受到上司认可,具有一定自负心,对来这里做我的老师……额……有点不高兴……”温棠越说头越低。
宛雅宜面色不变,“尚可。”
“不过你说错了,我确实不满,却并不是因为这份工作而不满。”宛雅宜从口袋掏出一根巴掌大的伸缩棒,抬手拉长,用另一端点了点温棠的肩膀,眼神严厉。
“抬头。”
温棠连忙站直身体。
宛雅宜又点肚子。
“收腹。”
温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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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过来,赶忙按照礼仪课的标准调整身姿。
宛雅宜却又抬起教棒,轻轻拍了拍温棠的脸蛋。
“神情慌乱,六神无主……怎么?我是死在你面前了吗?”
温棠:“……”
温棠:好,好好可怕!QAQ
“还有这身衣服……算了。”宛雅宜扫了一眼温棠身上可爱的吊带连衣裙,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今天是第一课,就从最基础的开始吧。”
“你想成为像温总管那样的管家,就要把优雅刻进你的血液里。这世上除了你自己,谁都不能看见你松懈的模样。”
说着,宛雅宜不知从那里掏出来一本硬装书,放在温棠的头顶上,然后侧开身子,让温棠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宛雅宜抬起手腕,看了眼内侧的手表,“二十分钟。”
温棠:“!!”
宛雅宜:“这是第一次,若下次再被我看见你吊儿郎当的样子,一小时起步。”
从此以后,温棠的噩梦就开始了。
“这是解家的家徽。对于一个古老的家族而言,家徽就代表着他们的荣耀。你有十分钟记住这个图案,接下来你要学会在任何材料上雕刻它。无论是木头、肥皂还是蛋糕。”
“管家要解决雇主的一切困难。若在雪山上,雇主想要吃蛋黄酱,但你没有,你就要学会当场手打出蛋黄酱来。”
“语言只是工具,而作为管家,普通人使用的日常用语堪称粗鲁。”
宛雅宜转头面对温棠,“如果我说让你递给我一杯酒,你怎么用英语回答?”
温棠乖巧道:“No problem?”
宛雅宜:“我们说Certainly, sir.”
“这本管家用语手册,你回去背,一个月后检查。”
学习节奏骤然加快,温棠相当不适应,但宛雅宜没有给她缓和的期间,她仿佛无所不知,将所有知识都倒在温棠面前。
从如何系好一个领带,到对香水搭配的如数家珍,从讲解一件历史文物,到对宫廷礼仪的头头是道,从策划大型活动,到对资本运转的游刃有余……宛雅宜的知识面宽阔得仿佛大海,看不到边际。
温棠几乎能肯定,这样一位优秀的人能成为她的专属教师,必定是她那位管家爹爹的意思,只是不知道为何他突然做了这个决定,就好像她获得了什么认可一样。
一股异样感浮现在她心里,但转头又被她忘到脑后。
渐渐适应了学习节奏后,温棠进步神速。宛雅宜并不经常训斥人,但也不会过多夸赞,只会点出错误然后立马拿出训练方案让温棠执行,这种推崇效率的教学氛围意外地让温棠非常安心,让她找到了以前在军队里的感觉。
而且早在过去她就已经探索出一套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光是这一点她就比其他人多出几十倍的优势——如今高速运转,消化掉这些知识并不难。
而一星期后的中期考试,温棠在宛雅宜的要求下也按时参加,成绩在温棠看来并不算亮眼,而宛雅宜也露出凝重的神情。
终于今日,在日常的复习多语言对话后,宛雅宜拿出了一卷字画一样的东西,铺在了木地板上。
那显然是来自中国的东西,四周都用讲究的金色镶料包裹,古朴的东方祥云图案在欧式的庄园中格格不入,独自散发着来自千年前的芳香。
“这是解家族谱的复印件。”宛雅宜蹲在字画旁边,姿态依旧优雅,“给你一天的时间,背下来。”
这几天温棠干得最多的事就是背东西,闻言也不意外,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她早已背过解家的历史,知道解家历史悠久,称得上一句老钱,因此看到族谱上的上百个人名也不意外,第一眼先看向了最新的主支。
解千舒……解勋……
跳跃在白纸上的优美楷书,不知为何却给温棠一种熟悉的感觉。
“解勋?”温棠不知不觉喃喃出声。
怎么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10.小提琴
【是棠不是糖:抱歉!(猫猫双手合十.jpg)最近太忙了,再给我点时间,很快就把程序发给你!】
【墓碑先生:?你还要多久?】
【是棠不是糖: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一定写好!】
【是棠不是糖:对不起> <>
【墓碑先生:(无语.jpg)】
一对一高压教学的结果,就是晚上倒头就睡,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只能挤出周末的时间搞副业。
要背的东西太多了,温棠都怀疑宛雅宜是不是想趁着她脑袋还新鲜赶紧塞东西,不然等到长大就不好塞了。
用过二十多岁的脑子也用过七岁的脑子的温棠觉得这样好像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不过宛雅宜也不是只会一味填鸭的老师。
“今天不背东西。”宛雅宜今天带来了一大一小两个小提琴,“基础乐理会吗?”
这个之前在小灶有学过,温棠点头,“会!”
宛雅宜把两个小提琴盒都打开,把小的那把递给温棠。
这还是温棠两辈子以来第一次摸小提琴,很是稀罕地打量了一番。
宛雅宜:“来拉拉看吧。”
温棠呆住,“不教我吗?”
她不会拉小提琴也。
宛雅宜神情看不出喜怒,蹲下身子与温棠平视,“没事,你先感受一下。随便发挥。”
温棠:“哦……哦。”
说着温棠犹豫了一下,学着电视里的人的模样,把小提琴架在锁骨上,下巴搁在琴上。
阴差阳错下,姿势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
宛雅宜站起身。
温棠抬起琴弓,轻轻搁在琴弦上,不出所料,一阵宛如锯木般的噪音割裂了整个空间。
温棠无助地看向宛雅宜。
宛雅宜:“跟我学。”
不知道为什么,接连几天宛雅宜好像跟小提琴杠上了,除了日常抽查背诵内容,几乎把所有时间都投入到了教导小提琴上,奈何温棠真的一点天赋都没有,努力了半天也只是把拉出来的噪音变成了有点声调的噪音。
温棠尴尬得脸蛋发红,双手抱着小提琴,不知所措地低下头,不敢看宛雅宜的表情。
她以为宛雅宜又要给她下达严苛的任务了,没想到这次她却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温棠都忍不住,偷偷抬头快速看了一眼。
然后就瞟到宛雅宜侧过头,似乎是松了口气。
温棠:0.0
她又大着胆子看了一下,发现宛雅宜的表情又回到了平时严厉的模样。
温棠:看错了嘛?
“没关系,小提琴先放一边吧。”宛雅宜皱着眉头,“你手臂力量不够,手脚不协调,先解决这部分。”
“明天,穿运动服来上课。”
出乎意料地提早下课,温棠欢呼一声,又立马收声故作优雅,眼睛里的喜悦还是藏不出地飞了出来。她放下小提琴快步走出教室,打算去给她的小花浇水,然后一边吃好吃的,一边给墓碑先生写代码。
放学啦!
温棠欢天喜地地走了,教室里就只剩下了宛雅宜一个人,她蹲下身子把小提琴收拾好放在角落,板正的身体终于有所松懈,她左右晃了晃肩膀,然后用高跟鞋把地上的手提包勾到手边。
回到卧室打开手提包,取出里头的笔记本电脑,宛雅宜换下一身西装,穿着舒适的棉服,悠哉悠哉地在椅子上盘着腿,嘴上叼着一根柠檬味的pejoy棒给上司打报告。
【亲爱的温总管:】
【我终于发现小棠的缺点啦!!!!!!!】
兴奋地按了十几个感叹号,宛雅宜又淡定地全部删掉,换上了更得体的言辞。
正如温棠第一天所言,她确实是温素的左膀右臂,从被派到这里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她将会面对什么。
温素曾对温棠说,他们家族世代为解家服务,但血脉可不为职业量身变异,一代一代人也不可能都对管家事业感兴趣,因此从小领养继承人并教导成才一直以来也是温家在解家面前保持优势的手段。
但这一代继承人,温素却用了比先辈更多的时间去寻找。
根源,就是解勋的诞生。
管家是雇主的家人,也应该是雇主最趁手的工具,解勋是解家嫡长子,未来必定是解家的主人,而随着他渐渐长大,他所表现出来的光环即使是历史悠久的家族也为之震惊。
一岁行走,二岁通晓千字,三岁心算能力超出同辈,四岁翻阅各类书籍……他就像一个怪物,用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拆解着世界,以至于解家不得不将他的天赋藏起来,让他远离世俗课堂,在安全的环境下成长。
解勋的优秀给温家带来了巨大的压力,要想辅佐这样一位家主,他们必须拿出更卓越的方案,没有人能够跟得上解勋的成长,温素向外寻找奇迹,数年都没有结果。
直到遇见了温棠。
温棠是个很特别的女孩。温素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就察觉到一种很尖锐的异样感。
她在孩群中间玩闹,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但她的一举一动不真实得像活在另一个世界,看上去与其他孩子别无他样,但她眼神中有种可怕的镇定,仿佛早就知道一切会如何进行,像最拟人的机器人,执行着早已编译好的程序。
这样突兀的感觉,温素也在解勋身上看到过,只不过一个更加耀眼,一个更加沉静。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便将温棠带了回来。
如今,成果出现了。
宛雅宜的报告越打越兴奋。
她确实带着心理准备而来,也准备了完备的训练项目,但老实说她也没想到温棠会如此优秀。
恐怖的专注力、缜密的思维还有强大的自律能力,如果这些优点出现在一名高等学府的大学生身上,宛雅宜不会感到惊讶,但若出现在一名七岁女孩身上,宛雅宜只觉得惊惧。
她不是第一次教导学员,但还是第一次有种摸不到底的感觉。她才七岁!就能主动排布学习计划,有条不紊地消化知识,并进行自我迭代,也不会像其他孩子那样哭闹。
她的身体像是住着成年人灵魂,天生就知道何为堕落,何为正确,处理问题时有种手术刀般的精确。
解勋和温棠……难以想象这两个孩子长大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存在。
他们必将会是解家未来进入新时代、延续百年荣光的钥匙。
想到这里,宛雅宜感觉肩上的责任愈渐沉重。
与此同时,貌似能够进入新时代的小女孩此时正沉迷在网文的世界里。
她是想要做点副业啦,但是这本书就差一点点了嘛……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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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犹豫地把零花钱充进手机里,温棠一目十行姨母笑,眼看着文里的男女主即将百年好合,企鹅消息弹出来。
【墓碑先生:加急!!】
【墓碑先生:你什么时候能把程序给我?】
“哎呀!”温棠一惊。
【是棠不是糖:不是说下个星期给吗?】
【墓碑先生:等不及了!你能不能做,不然我换人了!】
生意要黄了!
温棠顿时一点看小说的心思都没有了,但还没等她想好挽留的措辞,对面就发来一句话。
【墓碑先生:你不是作业做不完才没时间写吗?看在情况紧急的份上,把你作业发过来,我帮你写。】
温棠:“!”
【是棠不是糖:这不好吧……】
【墓碑先生:我把答案做完,你抄就行,不会被发现的。】
【是棠不是糖:可是怎么能抄作业呢……】
【墓碑先生:那你要不要主机了?】
温棠陷入了煎熬。
主机……那可是主机!是满配显卡的主机!
【墓碑先生:搞快点,没时间跟你折腾!】
好好学生的诚实与收了定金的职业道德在温棠的大脑中打架,对计算机的渴望就像油,让战火烧得越来越旺。
这,这!
【是棠不是糖:那,那我把定金还你吧……(。)】
【Aureus:?】
解勋顿觉惊奇,也有点莫名其妙,还有点嫌弃,他不理解这个两全其美的方案怎么还会有人拒绝。
真是个怪人。
不过既然对方这么说了,解勋也不再纠缠,堂哥这两天就要回去研究院了,最近解爸解妈忙碌得超乎寻常,没有人告诉他原因,他才不愿被蒙在鼓里。
麻溜地把支付宝发过去,结果对方却转账失败。
【芭比黑客:好像超过转账额度了(慌张.jpg)】
【芭比黑客:!不好!我爸爸打电话过来了!】
眼见着屏幕上跳出温素的号码,温棠吓得差点没握住手机,慌里慌张地接通:“喂?”
难道是银行卡异常被发现了?!
这可怎么解释啊!!
“喂?小棠。”温素的声音传来,“在上课吗?”
“没,没有,下课了。”温棠紧张地搓手指。
……要不然说是点错了吧。
“好久没跟你打电话了。”温素听上去心情不错,“跟新老师相处习惯吗?”
“宛老师吗?”心里有了备案,温棠镇定了不少,忍不住小声道,“有点可怕。”
好在温素似乎并不是因为银行卡的事而来。
“呵呵,我听她说,你小提琴学得很困难。”
“是有点。”温棠肩膀耷拉,“我大概没什么天赋。”
“不要在意。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地方,找到自己的长处就好。”
温棠突然有点好奇,“那爸爸也有不擅长的事吗?”
连下属都这么厉害,看不出温素有什么没有不会的东西。
“也有的。”温素坦然道,“小棠,还记得之前爸爸说要带你去度假吗?”
温棠眼睛一亮。
“我已经跟雅宜打过招呼了。你收拾好行李,明天,爸爸来接你。”
11.假期
是假期!
长时间的学习后,没有人不会对假期欢呼雀跃,刚跟温素挂了电话,温棠整个人就陷入了兴奋之中,二话不说就跳下床铺,扒拉出行李箱,开始准备行李。
如今已经入夏,正是穿裙子的好时节,温棠在房间里跑来跑去,所有东西放在哪里她都心中有数,很快就把自己最好看的服饰都翻了出来,一套一套搭配好,整整齐齐地放进行李箱里,然后掰着手指检查遗漏。
好像是要去别的国家,那签证护照这些……惊觉自己没有证件,温棠翻出手机给温素发短信,顺便回复墓碑先生。
【是棠不是糖:我放假了老板!别担心,肯定马上把程序给你!】
【墓碑先生:你最好是。】
放下手机,温棠开始整理书本。
她的想法很简单——出了庄园,她肯定有办法接触到计算机!
老板要求的程序对她来说其实并不难,如果有计算机在手,她甚至可以一天搞定,还能附加定制可视化客户端服务,把使用界面弄得更加绚丽。
问题就在她装备实在是太磕碜了。
一部手机——在此之前温棠都没想过一个程序员能磕碜成这样。
但出了庄园可就不一样了。
别说找个时机溜出去上网吧,或者随机借用路人电脑,最稳妥的是,她甚至可以直接大摇大摆地走进电脑商店,使用里面的展示机!
毕竟现在可是计算机的时代,连手表都能上网!
温棠对这条路子轻车熟路,虽然技术人员一般不会执行户外任务,但是偶尔有特殊情况的时候,她也需要偷偷躲在人群角落里支援前线。
只要有计算机!
咔嚓一声把行李箱合上,温棠整装待发。
没想到晚上的时候温素就回来了。
“温棠。”温素敲门进入,看见温棠窝在床上开心玩手机的样子,倚着门框笑了一下。
温棠抬头就被管家爹爹帅气的样子闪到了腰,咕噜爬起来,仰头惊喜道:“爸爸!”
进入假期的温素明显松弛许多,但刻入骨髓的修养让他即使是这样偶尔的没规矩都显得洒脱迷人。
他今天穿着舒适的衬衫,袖子随意地挽起,露出精壮的手臂,修长的大腿被黑色西裤包裹,肩膀轻轻搁在门框上,水晶吊灯泛黄的光芒落在他眼角的鱼尾纹上,反而衬出一丝厚重。
温素笑着对温棠招了招手,温棠就翻身跳下床铺,一股脑地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淡到几乎闻不到的香水味钻入鼻腔,薄荷与雪松混合的清香像森林夜晚的迷雾,凉丝丝地将她全身包裹,让人仿佛置身于太阳即将升起的独角兽湖泊,沁人心脾。
温棠实在是不想表现得如此唐突,但是放假实在是太让她高兴了,而且眼前实在是秀色可餐!
有这样的帅爸爸,难道有谁能保持镇定吗?没有!没有!
温素接住温棠,目露意外,但还是摸了摸温棠的头,“这么高兴?”
“高兴!”温棠眼睛亮晶晶。
温素莞尔,“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好了!”仿佛邀功,温棠转身把行李箱拖出来,展示给温素看。
虽然温棠看上去准备万全的样子,但温素还是不放心地查看了一下,见里头东西都放置得当,叠置整齐,暗自点了点头。
“岛上会有很多蚊虫,防蚊喷雾爸爸再带吧。以后你也要记住。”温素把行李箱盖上,提醒温棠道,“以后你需要帮大少爷整理行李,这种小细节不能遗漏。”
“大少爷?”这还是温棠第一次听到温素向她提及具体的解家人,“是解勋吗?”
“要叫解勋少爷。”温素更正,站起身。
“哦。”温棠的目光随着温素的身躯向上。
温素没忍住又摸了摸温棠的脑袋,“好了,早点睡吧。”
“明早八点钟出发。”
夏日阳光与沙滩——夏威夷!我来啦!
穿上裙子,戴上草帽,温棠乖乖地看着温素把两人的行李搬上汽车,烈日与微风并存,温素开车穿过黑色的铁门,温棠翻身趴在座位上,看着城堡在车后逐渐远去,两旁的树林仿佛在像她招手。
她还会再回来的。温棠回头在座位上坐好,小腿悬空,高兴地摇摆。
出了庄园,又经过一条长长的郊外土路,汽车穿过一个朴素的村庄,温棠看见有人骑着马从旁边经过,还看见有人开着皮卡运输干草,房屋都是石砖打造,看上去年代久远,像是穿越回了上个世纪。
有一家蛋糕店,牌子亮眼,温棠很快注意到,但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蛋糕,就很快掠过了。
原来庄园处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村庄很小,似乎只有一条主路,穿过后又开了一会儿,眼前终于出现了熟悉的现代水泥森林。
“是城市!”
城市,在古老的城堡中生活许久,温棠几乎都快忘了被高楼大厦包围的感觉,一瞬间像是回到故乡。
开进机场,温素把车停在私人停车场内,带着温棠办理登记手续。
到这时,温棠才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证件。
身份证,护照,签证,机票……温素备置齐全,处理流程得心应手,温棠什么都不用担心,拿着身份证翻看,惊奇地发现上头的生日日期竟然与她一样。
简直像双胞胎一样……温棠若有所思,看过身份证背面。
“小棠。”
“啊?”
“登机了。”温素招手。
没有金光闪闪的私人飞机,但有头等舱,温棠坐上头等舱柔软的椅子,舒服地发出感叹。
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啊!
“无聊的话可以看电影。”温素耐心教导温棠使用设备,“或者玩游戏。”
“好哦!”温棠把帽子摘下来挂在一边,兴致勃勃地开始研究新玩具。
这架航班要飞一段不短的时间,她总要找些打发时间的事情。
飞机滑行起飞,温棠几乎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她对电影不感兴趣,倒是发现了扫雷,点开最高级就开始闯关。
温素本在看杂志,余光略过隔壁,不由停驻,他看着温棠玩了一会儿,神情缓缓收敛,把手上的杂志放到一边。
温棠对身边的视线一无所知,手下操作不停,手速快到一秒能按下三次按键。
灵动的双眼仿佛扫描仪,在小小的屏幕上左右扫动,所有格子都以极其可怕的速度被标记。
通关一关进入更高关卡,格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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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多,温棠专注无声,手上的速度没有任何变化。
第四十关……第九十八关……这种简单的逻辑判断对温棠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直到送餐的推车送来美食的芳香。
温棠手指骤然停下。
温素一顿,“怎么了?”
温棠把手柄放下,探头,“哇!有蛋炒饭!”
“……”温素无奈笑了。
还是小孩子呢。
被宛雅宜摧残过的体态想要堕落可不简单,温棠端端正正地把美味的蛋炒饭吃得干干净净,乖巧可爱的样子让过道对面的乘客看了好几眼。
温素浅浅抿了一口红酒,眸中若有所思,很快也结束了用餐,用餐布缓慢擦手。
万里高空,头等舱之间隐私空间足够,适合父女说说悄悄话。
“小棠。”温素一转头,就看见温棠嘴巴旁边的饭粒,无奈探身帮她擦掉,“上个月的事情,爸爸听说了,有没有被吓到?”
“上个月?”温棠想了一下,“内网的事吗?”
“是。听说你很勇敢。”温素道,“你那时都做了什么?”
温素的语气耐人寻味,吓得温棠还以为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了,但回头看去,温素神色如常,她又觉得是自己多想。
“没做什么呀。”温棠琢磨着回答,“他们都怀疑我,我就把手机给星野奶奶检查给他们看。”
“……原来如此。”温素看了温棠一会儿,直把她看得冷汗津津,才回身靠回自己的座位,神情看不出异样,似乎只是随意提起,“不过小棠,以后可不能这么做。”
“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我们都不能轻易将自己的手机交给旁人,就算是暂时借用也不行。”
温素笑着把食指竖到唇前,语气听上去并不是很严肃,“信息一旦离身,谁也不知道会泄露什么,而当你拿回来时,谁也不知道还是不是原来那一个。”
“记住了吗,小棠。”
温棠愣了一下,点头道:“记住了。”
好奇怪。
一边应着,温棠心中泛起疑虑。
她曾经的工作与国家机关有密切的联系,也曾接触过不少保密级别不低的人与事物,因为总被借走,有的时候她也会为此而接受特别的训练,那个时候只要她愿意,她甚至可以马上进入军队,获得技术人员的编制,可以说距离军人只有一步之遥。
而现在温素的话,让温棠有种熟悉感。
这种话题指向,与其说是在教导管家,不如说……是在叮嘱特工。
一个私人管家真的有必要小心到这种程度吗?连借用手机都要仔细检查?
温棠看向温素,不由问道:“爸爸,你最近好像很忙?是老爷要开新业务了吗?”
她早已熟读解家历史,可一个有钱人家可不至于提心吊胆到这个地步。
难道解家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也不是。”温素温声道,“呵,这些事以后你也会接触的,不用着急。”
“到那个时候,就是你和大少爷的天下了。”
温棠也不觉得自己真的能问出什么,只是这个大少爷总出现在温素口中,让她都好奇了。
“那个解勋少爷……是什么样的人啊?”
12.夏威夷
“解勋少爷啊……”温素一时语塞,有太多过往的记忆奔涌而来,无法被凝练成简单的描述。
温素是看着解勋长大的。
他自幼与老爷相伴,一同成长,看着他从稚嫩幼童变成理智威重的家族掌权人,陪他捡过垃圾桶里的情书,也与他分享过胜利的喜悦,他知道他所有秘密,也见证了他所有人生。
但生命的降生,依旧在这些回忆中有着特殊的地位。
解勋的第一声啼哭与解千舒情不自禁的泪水,这种感触难以用言语来表达,就像是双倍的漩涡,深深地烙印在温素的脑海中。
一个孩子,从踉跄学步,到调皮捣蛋,仿佛只是一刹那光阴,温素的目光分成两份,家族大树上又多了一个枝桠。
而在他退场之前,他一定要找到最合适的人选去守护它。
这份无法割舍的情意,大概也是温家对解家忠诚多年的基底吧。
“解勋少爷很聪明。”温素有意引导温棠的好感,“小时候很安静。”
“他通常喜欢看书,在很小的时候就在老爷的书房里团着一个角落翻书看。好奇心也非常浓郁,胆子又很大,有的时候也会做出一些让我们头疼的事情。”温素显然是想到了什么,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温棠好奇道:“那他好相处吗?”
“……少爷待人接物自有分寸。”
温素见过的人太多了,在他的眼里,解勋当然不是那种挑剔严苛的主子,甚至算得上是平易近人。
只是有的时候比较调皮罢了。
温棠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在温素的刻画下,一个温文尔雅,贵气逼人,学识充沛却又礼贤下士的标准贵族公子形象顿时在她的脑海中形成。
看起来是那种白马王子的类型啊。
温棠摸摸下巴。
飞机飞过天际,几个小时后终于落地。
刚下飞机,属于热带岛屿的热浪就汹涌而来,风中有海鸥的鸣叫,蓝天清透得像宝石,自由火辣的氛围带着草香,卷走旅途所有疲惫。
是夏威夷!
温棠戴上草帽,兴奋奔跑,还没出机场就从周围的海报上感觉到了异域风情,路边人身上大都穿着短衣短裤戴着墨镜,跟庄园里肃穆的空气不同,闲适的氛围让人放松。
温素领取两人的行李,跟在温棠的后头看着她在前头一蹦一跳,两条麻花辫像精灵的翅膀,上下飘动。
走出机场大门,外头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一个麦色皮肤的白人大叔正闲闲地靠在车旁,双手插兜,脚上还穿着拖鞋,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看见温素出来,立马招手。
“温大总管!”大叔大笑着大力摆手,“这里这里!”
温素带着温棠刚走过去,大叔便探头弯腰,“哦!小温棠!还记得叔叔我吗?”
大叔身高很高,估摸着有一米九,暴露在短袖外的四肢上体毛旺盛,看起来就跟大猩猩一样,还没有自知之明地往前探,吓得温棠往温素背后一躲。
大猩猩叔叔立马露出难过的表情,语气哀怨,“小温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不记得叔叔了吗?”
温棠更不敢伸头了。
“别吓着孩子。”温素笑骂着把大猩猩拉起来,顺手把行李递给他,“她还小呢。”
大猩猩哈哈一笑,接过行李,转身打开汽车的后备箱,动作行云流水地把行李箱放进去。
“大总管终于逮着个机会使唤人咯。”大猩猩笑着跟温素调侃,坐进驾驶座,转了一圈手上的钥匙串,“那不得让您十分满意?”
温素打开后头的车门弯腰让温棠先进去,自己紧跟其后。
“话多。”温素安顿好温棠,介绍道,“小棠,这是克里斯。”
克里斯头也不回地摆手:“也可以叫我李钧,都行。”
引擎点火,汽车缓缓启动。
温棠看出来两人应该朋友,两个名字她也不知道选哪个,便道:“叔叔好。”
大概是看出温棠的困惑,温素道:“他是中美混血,在英语国家就叫他克里斯吧。”
克里斯是一名职业经理人,也就是CEO,说到底就是高级打工人,主要工作就是帮董事会管理公司,经营公司,把控公司前进方向,最后使公司利润达到董事会满意的数字。
他履历漂亮,自从十三年前将一家濒临破产的小公司拉到全球前五百以后,就在企业圈名声大噪,一直是市场上的金墙角,拿着高额的年薪,在各大企业集团中流转,是个很有管理能力的人才。
不过克里斯却没有在解家相关企业工作过,之所以跟温素认识,是因为解家曾与他进行过一次规模不小的合作,为了表达诚意,温素代表解家掌权人解千舒与他见面,没想到相见投缘,在复杂的工程项目下一来二去,就熟了起来。
“小棠小时候明明见过我的。”克里斯还在委屈,“这就把我忘了?小姑娘可不能这样玩弄男孩子的心哦。”
温棠:……可是你又不是男孩子。
大猩猩显然有些自来熟,温棠完全不擅长应对这样的人,脑子里一点应对对策都没有,只能无助地望向温素。
克里斯:“哈哈。”
克里斯在夏威夷有一栋别墅,听说温素要带着孩子来这度假,立马就热情地邀请了他。
“自己一个人待也没意思。”克里斯帮温棠拎行李,“你们就当自己的家随便造吧。”
克里斯刚从自己上一家雇主那离职,工作狂了那么多年终于打算歇上几个月,这些日子都窝在屋子里虚度光阴,要么就去沙滩上偶遇比基尼美女。
“我给小温棠也准备了单间,怎么样?可以吧?淑女没有自己的闺房可不行啊。”
克里斯的别墅并不大,坐落在距离大海不远处的山坡上,是一座三层的小木屋,为温棠准备的房间就在二楼,打开阳台的玻璃门就能直接看见外头的大海。
海面波光粼粼,海风带着些许咸味,吹起发鬓。
温棠很喜欢这个房间,受到这样的招待,她对克里斯的印象也好了不少,乖巧道:“谢谢克里斯叔叔!”
克里斯顿时感动不已,“哎!真乖!”
然后转头,做作道:“温素,你要不把温棠给我养吧。这么可爱的女儿,让我花一百万我也愿意啊!”
温棠:“……”
一、一百万?
温素笑:“这样的话,克里斯先生,‘您’又值多少钱呢?”
空气霎时冷冻。
克里斯:杀气!是杀气!
约定好一会儿一同用餐,克里斯顶着剧痛的胳膊拉着温素上了楼,温棠轻轻把门关上,乖巧地开始收拾行李。
刚打开行李箱就收到了温素的短信,让她不要介意克里斯的玩笑,说他只是习惯使然,并没有恶意。
说实话,方才的玩笑温棠心里确实有些不适,但她也不是会当面给别人挑刺的人,想来这种在商业界中行动的人心里大概什么都能用钱衡量,便也没在意。
突然想起自己的副业,温棠斟酌片刻,出于负责任的心理,打开企鹅发出消息。
【是棠不是糖:我下飞机了!等我找到电脑,这个星期之前一定把程序给你!】
发完信息温棠也没在意,收拾完行李后就下到一楼,克里斯说今天晚上要向他们展示他独身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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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的厨艺!
“别看我这样,那也是活到这个岁数了。”沉迷工作没有老婆的克里斯碎碎念,打开冰箱挑菜,“你爸爸笑话我了不止一次,结果这么些年你还是没有妈妈。”
温棠转头看向温素。
温素担心克里斯会炸厨房,没敢让他独自下厨。
“这对我来说并不是必要的事项。”温素慢条斯理地把厨具洗了两遍,“你跟孩子说这些她会困扰的。”
“哎!此言差矣!你不需要老婆,也许小棠需要妈妈呢?”克里斯朝温棠眨了眨眼。
温棠:“额……我听爸爸的。”
这种问题算是温素的私人问题,她哪里好意思插手啊。
克里斯摇头,“要不然说你们是父女呢。”
两个帅大叔在厨房里做饭,静景很帅,动景却一个天堂一个地狱。一边是温素快刀切菜,整整齐齐干净利落,一边是克里斯混乱堆砌,东做做西做做毫无章法,不一会儿脚下就洒了一堆菜碎。
温素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克里斯无辜:“糖醋烤鱼!”
温素:“……那鱼呢?”
克里斯理直气壮:“冰箱里!”
温棠讪笑着看着温素踢了克里斯一脚,然后连忙把冰箱里冻着的鱼拿出来解冻。
跟朋友在一起的温素少了几分矜持与距离感,看上去更加真实,这让温棠不由地想起自己刚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觉得温素是那种小说里会说“少爷终于笑了”的管家。
说到底,生活哪里像小说呢。
克里斯:“你们老大爷最近是不是在干什么大事,有漏能给我捡吗?透露透露?”
温素:“请你离远一点。”
克里斯侧身让过举锅的温素,举起双手投降,“明白。”
温棠见他们聊得投机,不一会儿话题就往自己完全听不懂的方向跑去了,顿觉无聊,抬手喝了口水。
“克里斯叔叔。”温棠问道,“我能去周围逛逛吗?”
正好看看哪里有电脑可以给她用。
“哦,去吧。”克里斯看了看外头的天色,“不过天黑前一定要回来。”
得到许可,温棠立马奔出小木屋。
这里应该是一片统一开发的别墅区,每栋别墅之间都相隔很远,中间也没有人烟,温棠在木屋周围转了一圈,然后往一个方向走去。
要是他们住进酒店的话还好,现在这样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在周围找到卖电脑的品牌店。
正在温棠沿着水泥路往下走的时候,手机来了消息。
【墓碑先生:?】
【墓碑先生:你干这行没有电脑?逗我玩吗?】
温棠:“!”
糟糕,暴露了!
【是棠不是糖:只是最近情况比较尴尬而已……(汗)】
她也知道她这样很丢脸啊……温棠欲哭无泪。
此时此刻温棠都有点后悔了,要是当时她没有被满配主机诱惑就好了。
【墓碑先生:啧,看在邱照眠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现在哪里?早说,我直接给你寄一台笔记本就完事了。】
老板财大气粗啊!
温棠一抬头,警惕地左右看了看,整个人缩到路边。
现在不是在庄园,直接收应该也没关系……
【是棠不是糖:那你要快点,我现在在夏威夷。】
结果墓碑先生又发过来了一个问号。
温棠还以为他又生气了,但下一秒他发来消息。
【墓碑先生:我就在夏威夷。】
【墓碑先生:明天,你来找我就是。】
13.网友
去见墓碑先生???!
温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七岁的身高,七岁的双手,七岁的胸,七岁的脑袋……
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令人信任的乙方吧!
温棠几乎能够想象出来他们碰面的场景,保不准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精英人士,在碰面的咖啡店的,发现与自己做了巨款交易的黑客竟然是一名七岁的小女孩!!
更别说她该怎么跟温素解释了——一个未成年肯定不能随意离开监护人的视线啊!更别说这里可是那个美国!
等等……温棠回头看向身后的水泥路。如今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饭点左右路上除了巡逻的警卫并没有什么人,这里安保严格,进出都需要身份认证,这也是克里斯和温素同意温棠在周围转转的原因。
那要是她……不只在周围呢?
要,要撒谎吗?
低头一看,手机又收到了消息,墓碑先生给她发了一串地址。
【墓碑先生:我这里设备齐全,你直接过来我这边写吧。】
温棠:可是……我的假期……QAQ
被甲方监视工作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温棠抵触之下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骗子,不然怎么那么巧都在夏威夷,该不会是要绑架她吧!
可是支付宝里的五十万又不是幻觉。
在温棠眼中,能这么随意就拿出这么大一笔钱的人肯定是个社会成功人士,而且墓碑先生从始至终都没有做过什么别的可疑事情,除了让她把自己的作业发给他。
【是棠不是糖:但是我……可能去不了。】
【墓碑先生:那你把定金还我。】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五十万对于温棠来说可不是可以置之不理的小钱,最终良心的煎熬还是战胜了胆子,温棠只好答应。
温棠:怎么办……该怎么跟温素说啊QAQ
如果从路边随便抓个人来看待这个五十万的生意,估计都要吓得脸色大变,一段个人小程序卖五十万,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价值匹配的交易,偏偏交易的一方不觉得这是大钱,而另一方显然性格迟钝,能想到的最大异常竟然是绑架。
甚至不是诈骗。
而夏威夷的另一边,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潜在绑架犯的解勋自觉解决了这件事,把手机丢一边,继续看书。
就算是家庭教育,也是有暑假的。
平常这个时候,也是解家一家三口每年出游的时候,夏威夷是他们其中的一个固定旅游地,他们家族在这里也有专门用来度假的不动产,解勋对此轻车熟路。
只是今年解爸解妈竟然罕见地没有一同前来,只有给他上课的堂哥计划跟着一起玩几天,现在不知道跑哪去了。
解勋跟他们通过话,从语气而言,他们在研究院似乎忙得挺高兴。
这让解勋愈发觉得诧异,要知道自己的爸妈自己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工作了?
“抱歉,小宝。”解妈在电话里道歉,“这次真的是非常紧急的事情,你先自己去玩,好不好?”
“等到这阵子忙过去了,爸爸妈妈绝对赔偿你!”
鉴于假期终极大管家也放假,哪个小孩不喜欢不被家长看管的日子,只是一次家庭假期的缺席,解勋还不至于记在心上,嘟囔着抱怨几句,也就挂了电话。
毕竟他父母从来没有离开过他。
到了解家这个体量,作为掌权人夫妇早就摆脱了坐办公室的命运,解家私下的产业数目良多,他们不可能一一去关注,下头自然有专门的家族办公室帮忙打理,他们只要在重要节点下达指令即可。
因此解勋的童年几乎没有经历过父母工作繁忙被忽视的情况,突然经历起这种情况,还觉得有点新鲜。
也有点不爽。
像是家人有了秘密,就单单排挤他一样。
他总觉得周围所有人都知道他父母在做什么,又在兴奋什么,只有他不知道,这简直就是点燃他好奇心的最佳火花。
等到他买的程序到位,他非得搞清楚他们在做什么不可!
想到这,解勋有些心神不宁,放下书给邱照眠发消息。
【Aureus:你介绍的人行不行啊?】
【邱照眠:?我介绍的人?我介绍的人什么时候不行过?】
【邱照眠:解勋!我妈妈说改天要带我去看赛车,你要不要一起来?】
解勋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撇过头去,不感兴趣地搁置一边。
邱照眠整天就知道玩,平时学习也是一窍不通,虽然年纪比他大,但有时也跟不上他的节奏。解勋本对这样的人并不怎么看得上,但这小子总能找到很多能人,一直以来确实也算是靠谱,也没什么坏心思。
这已经是他身边能接近的唯一朋友了,其他的……他又不是蠢。
想起那群只会在晚宴里傻呵呵玩闹的同龄人,还有他们背后眼神污浊的监护人,解勋就控制不住地嫌弃。
还是看书吧,至少他还能跟书说说话。
自从对父母如今在做的秘密事情感兴趣以后,解勋对玩手机的兴致都减弱了。
反正他总这么喜新厌旧,也不奇怪。解勋对此很坦然。
而每个坦然悠哉的甲方,背后通常都有一个痛苦的乙方。
温棠磨磨蹭蹭地回到小木屋的时候,克里斯和温素已经把晚饭做好了。
克里斯:“当当当!怎么样,看上去还可以吧?”
别说,虽然克里斯看上去很不靠谱的样子,他端出来的菜卖相看起来还不错,至少颜色都很对味。
温棠:“看上去真不错。”
温素注意到了温棠异常的神情,一边分发餐具,一边问道:“怎么?外头遇到什么了吗?”
温棠一惊,赶忙摇头,爬上餐桌椅,“没有没有!只是有点累了。”
“这也难怪!毕竟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又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样跟金刚不坏。”克里斯调侃。
温素:“我想这句话也不能你说。”
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勾了勾唇角。毕竟他们都是能为了工作三天不睡觉的疯子,要不然怎么能又单身又相见恨晚?
不过克里斯觉得还是他这样更自在一点,不像温素,太过死板,都是打工人哪有把自己打成单身父亲的?这种骨子里流的血都是古董的家族,实在让人敬谢不敏。
还好温棠是个好孩子,解家对温素也算不负,不然克里斯迟早得把好友从这漩涡里头拉出来。
这么大的一个权钱怪物,不小心掉里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现场有两个半的中国血统,餐桌上自然吃的是中式米饭。温棠还没有吃过温素亲手做的中国菜,心里很是期待,但还没来得及伸筷子,就被着急表现的克里斯塞了一筷子烤鱼。
“试试试试。”克里斯期待的眼神简直像看孙女吃饭的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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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今天我的状态真不错,我很有信心!”
温素:难道不是因为有我在打下手吗?
克里斯太过热情,温棠只好尝了一口。
温棠:“……”
克里斯:“怎样?怎样?”
温素默不吭声也夹了一块。
温棠整张脸都皱起来了,硬是吞了下去。
温素掏出餐巾,微笑着捂住嘴,悄无声息地把嘴巴里的鱼肉优雅地抹了出去。
温棠:“很,很有特色。”
好柴。
“不能啊!”克里斯不理解,“我做很多次了,火候不能错啊!”
大概是另一半血统在这个时候觉醒了,克里斯手舞足蹈地为自己辩解,而温素坚信克里斯一定忽略了什么。
比如买错了鱼。
烤鱼的鱼种类选择也是有技巧的,有些鱼烤起来不好吃,但是蒸起来就不错。
克里斯:“我买错鱼你会看不出来?”
温素:“如果让我来切,我就知道了。”
总之,大总管有自己的感受食材的方法。
餐间的氛围轻松,一条烹饪失败的鱼反而成为了新的谈资,克里斯好像天生就知道怎么让客人融入自己的世界里,温棠逐渐松懈,结果就是到吃完饭才想起来明天的事。
“爸爸。”
为了向鱼赔罪,克里斯主动担当了所有洗碗工程,而温素拿出了电脑,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在客厅处理一些工作。
温棠佯装自然地靠近温素。
“明天我们有什么计划吗?”
温素手下一顿,看向温棠,“有想去玩的地方吗?”
温素一贯是个计划缜密的人,但在假期的时候他倾向于随波逐流一些。
当然,要他彻底忘记工作也是不可能的。
闻言温棠顿时纠结起来,她以前在保密期内不允许出国,对夏威夷景点自然不熟悉,但若是不出门,她也没机会溜走。
见温棠纠结,温素想了想道:“想看火山吗?”
夏威夷国家火山公园拥有全球最活跃的活火山之一基拉韦厄火山,可以近距离观察熔岩流动和火山口。
若是乘坐直升机观赏,估计能看到很不错的风景。
“火山?”温棠心想那不是更远了嘛,“还有别的吗?”
温素便又说起来夏威夷的其他景点,如数家珍,看起来经常做夏威夷度假计划,连一些文化古迹都能说上一两段故事。
温棠:就是听上去都跑不掉。
正在温棠为难的时候,克里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隔着客厅朝这边大喊:“你们在这里待多久都行,不至于一天跑完全岛,特种兵吗?”
温素:“你最近真的很松懈。”
克里斯:“那是。为此我都离职了。”
笑死,不离职根本闲不下来。
体检报告都没用。
温棠听了夏威夷所有景点,没一个让她觉得自己能逃跑成功的,别说坐直升机了,像是冲浪游泳什么的,她一点不怀疑如果她突然消失,温素绝对会当场报警。
果然,还是……
“其,其实……”温棠面色不自在,“我认识了一个网友,他最近也在夏威夷。”
这样就不算撒谎了吧!
“网友?”温素有些惊讶。
“嗯!”温棠点头,期望地与温素对视。
“我能去见他吗?”
14.初见
假如你有一个七岁的女儿,有一天她突然告诉你,她在网上认识了一个网友,然后想去线下面基,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太阳打西边出来都改变不了结果!
温素觉得温棠现在做抉择还是有点太过草率了。
“什么样的网友?”温素把笔记本电脑合上,正色道,“怎么认识的?”
温棠:“啊……这个……”
总不能说是在企鹅里搜企鹅号认识的吧!
“碰巧……”温棠紧张地揪手指,“在社交媒体上认识的。”
温素闻言叹了口气,温声道:“爸爸知道你很想见朋友。但是网络上的事虚实不清,对面并不一定就如你想的那样友善,拒绝吧。”
他本来就因为解勋接触互联网导致学坏而对现在的互联网氛围多有苛责,没想到转头连女儿都差点掉进去了。
互联网真是罪大恶极啊!
温棠:QAQ
但老父亲啊,你女儿我收了钱呀!
果然一个谎言,只会有无数的谎言去掩盖!
“什么?网友?”克里斯擦着餐盘就窜到了旁边,“我说温大总管,你这也太打击孩子的积极性了。要我说,孩子想交朋友不是很正常的吗?大不了我们陪着去就是。”
温棠当即就像看见了救星,猛猛点头。
温素简直无奈,“请你少说两句。”
克里斯:“我这说的是实话。你看小温棠都难过了。”
温棠当即配合,瘪嘴,露出难过得快哭的表情。
克里斯:丫头上道啊!
温素:“那也不行。”
克里斯:“也行。小温棠,那明天叔叔带你去!”
温棠:“谢谢叔叔!”
温棠决定她以后要多喜欢大猩猩一点!
于是第二天,黑色轿车停在商场停车场,温棠蹦蹦跳跳跃下车,克里斯锁好车门,双手插兜,踩着一双拖鞋,吊儿郎当地跟在后头。
至于原来强烈反对的老父亲,本也打算一起跟过来,却临时被紧急工作绊住了脚,只能说工作只会越做越多,假期工作的人最终也会有工作在假期找上门。
克里斯:果然离职是正确的。
温棠比对着墓碑先生给的地址,来到了商场六楼的科技体验馆。
这家科技体验馆是夏威夷最近新开的。自从几年前计算机研究界有重大突破后,计算机算力就进入了新时代,各大科技公司都纷纷加大了相关领域的投资,一时之间各式各样的概念品层出不穷。
传统行业研究自动化生产,已经有了替代人工的机器人,影视行业研究新的观影方式,全息投影正在量产的路上……所有人都明白计算机将是新时代的钥匙,每个人都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也都想向市场证明自己有这个能力,相关的科技展览络绎不绝,科技体验馆也是企业向民众彰显实力的手段之一。
温棠也在网上看到过这些新闻,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才对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有了大概的认知。
以她的眼光来看,现在的这些企业还是无头苍蝇阶段,属于拿着钥匙却找不到能开的门,做出来的东西跟金锄头没啥区别。
要知道她以前在军方接触的可是人类最前沿的技术,人机接口都早已投入到官兵的日常训练中,而等到这些科技传导到民间,估计都得二十年以后了。
想她当初刚穿越的时候也以为……
“嗯?”克里斯的一声轻咦打断了温棠的思绪,他看着眼前的科技体验馆,咧嘴一笑,“哎呀,早知道就把你爸爸的卡拿来了。”
“这不是解家的体验馆吗?”
温棠惊讶,“是吗?”然后顺着克里斯的目光看去,果然在大门上看到了解家的家徽。
仔细一看,整个体验馆的设计风格也与温棠在庄园看到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在提供了科技感的同时又保留了古老家族的厚重传承。
“别说,我也是第一次来解家的体验馆。”克里斯双手叉腰,“等一会儿你跟你的网友见面,我就去自己转转。”
温棠有些好奇地往体验馆深处看去,不像一般的科技体验馆那样用彩色的灯管烘托未来感气氛,解家的体验馆从外表看去更像是中式的宫廷门扉,一块一块的展示区用屏风隔开,颇为神秘。
里面的人也很多,看来新开的科技体验馆对本地人也有着不小的吸引力。
“走吧走吧。”克里斯推着温棠走进体验馆。
解家能够辉煌至今,流传百年而不被淘汰,靠的不仅仅是多年的积累,还有每一代家主精准抓住时代潮流的眼光。
最初,他们在两国边境经贸起家,又在战火中左右逢源保住自身,足迹远达海外,而上个世纪他们又抓住了工业化的尾巴,成为国内最早引进生产机器的资本,到了那个难以言说的年代,他们又果断弃尾求生,避其锋芒,直到混乱过去后才回归故乡,再次发展。
而如今,解家又站在了时代的风浪口,选定了方向,再次成为其他人仰望的目标。
他们的科技体验馆里,也放下了他们对新时代的熊熊野心。
科技体验馆里的各式项目让人眼花缭乱,连眼界开阔的克里斯都频频感叹,有许多他没见过的东西。
“脑电波多语言翻译器?”克里斯看见有个项目被很多人围着,仗着大身高探头进去,发出惊叹,“提前预知人要说的话?这是能够做到的吗?”
里头有人已经正在体验了,这个脑电波多语言翻译器外型就像机车头盔一样,戴在人的头上,体验人刚一说话,旁边的屏幕就能几乎同时地把翻译的语句发出来,速度非常快。
旁边的工作人员在为大家讲解:“人类目前已知的语言有五千多种,而在两个语言之间进行翻译的时候,因为语法结构或比喻典故的问题,总会有一些误差与延迟。”
“这款翻译器能够通过直接识别脑电波,再通过云端计算机的处理提前预知佩戴人要说的话,解决这一翻译延迟的问题。未来不同语言的人之间能够实行真正的无障碍沟通。”
“这只是我们集团的试验机。想要体验的可以在前台预约。”
克里斯看上去动心了,温棠身高太矮看不见里头,但也听到了工作人员的解释,再看旁边的展示照片,有些惊讶。
她以前接触的脑电波翻译器没有那么笨重,只有一个耳朵那么大,虽然解家如今提供的只是最初的概念机,但是基础功能已经具备,技术方向竟与人机接口相同!
人机接口说是能够改变人类文明的技术都不为过,解家已摸索到了这里,只要坚定方向,未来不可估量!
就在这时,手机来了消息,墓碑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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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说他已经到了,就在前头,戴着一个黑色的帽子,还让她记得对暗号。
温棠整理心情,扯了扯克里斯的裤腿,指指前边,“那我自己走啦?就去那边。”
克里斯见这体验馆也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头,周围也有很多摄像头,叮嘱温棠离开前一定要告诉他之后,便兴致勃勃地跑到前台去预约新玩意了。
看上去就像要把前半生压抑的玩心全释放了一样。
温棠拽了拽自己的麻花辫,终于有了要面基的实感,捧着手机有些紧张地往墓碑先生说的展台走去。
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该不会是那种穿金戴银的大肚腩叔叔吧?
想起墓碑先生给她拍的各种金色饰品的照片,温棠总有种难以磨灭的刻板印象。
毕竟又有钱又喜欢金色,听上去就很暴发户啊。
如果他不信她的话,那她就说她是代替她妈妈来的吧。
温棠越紧张脑子里就越会设想各种可能性以及解决方案,一直到走到目标展台前面,她已经想到要是最后要退定金,她应该怎么向温素解释了。
欸?怎么没有人啊。
相比于脑电波翻译器的展台,他们约好的地方显然是个不被游客们中意的角落,冷冷清清连上去体验的人都没有。
黑色帽子……温棠茫然地左看右看,给墓碑先生发消息。
【是棠不是糖:我到了。你在哪里呀?】
【墓碑先生:?】
【墓碑先生:你到了?】
而此时,展台后方,解勋正背靠着栏杆,一边把保镖打发到远处,一边抬头张望。
温棠对他有自己的想象,解勋也对她有大概的轮廓。
计算机技术高超,又喜欢粉色,估计是个戴着眼镜的三十多岁研究员女性,又或者是无业游民,专靠黑色生意赚钱的宅女。
解勋在的角落正好能把整个展台收入眼中,他仰头把展台前零星几个成年人都扫了一遍,勉强锁定一个目标,刚要走过去,就发现对方离开了展台。
不是?
眼看着展台前的游客又换了一波,解勋才注意到中间那个生得粉雕玉琢的女孩,她穿着向日葵连衣裙,扎着两个麻花辫,一张娃娃脸甚是可爱。
女孩抱着手机一直在向周围张望,一双眼睛就像是阳光下的黑宝石,圆润灵动,皮肤白里透红,仿佛一只精致的洋娃娃,此时无措的模样更是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多欺负欺负。
解勋:“……”
解勋:开什么玩笑。
但却还是拽了拽帽子,走上前。
温棠急得狂发消息,但墓碑先生没有再回复她了。
温棠:QAQ她该不会是被放鸽子了吧。
下一秒她的肩膀就突然被人从身后打了一下。
“呀!”温棠吓了一跳,转过身,就看见一个跟她年龄相仿的男孩子正站在她的身后,戴着黑色的帽子,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解勋:“……”
解勋清了清嗓子。
“金碧辉煌。”
温棠眨了眨眼。
解勋一字一顿地说:“金,碧,辉,煌。”
温棠:“!”
是暗号!
温棠瞪大眼睛。
“粉,粉墨登场?!”
15.很厉害的花瓶
克里斯在排队的时候,心想温棠应该已经跟网友碰上面了,抬头望里头张望,凭借着眺望塔一样的身高,轻松看见温棠的身影。
嗯?她前面的就是她的网友吗?
靠,原来也是小孩子啊!
场面颇有些让人哭笑不得,特别是昨天温素那个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女儿要被猪拱,结果到头来也就是小朋友手拉手的程度。
克里斯远远地用手机给两个小朋友的背影拍了张照,发给温素。
【大号卷饼:你警惕的小猪。】
【温大总管:?】
被警惕的小猪觉得自己才是被骗了,双手抱胸对温棠道:“你就是黑客吗?”
温棠瞪大眼睛,“你是……额,老板吗?”
解勋点头承认,“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温棠还有点不敢相信,“如果你说的是提供定制程序服务的话,是我。但是……你的家长呢?”
不管怎么样,一个小孩子不可能会有那么多钱吧,虽然他的穿着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样子。
“没有家长。”解勋道,“倒是你,你的家长呢?”
“在那边。”温棠指了一下克里斯的方向,然后又小声道,“真的是你吗?”她还是不敢相信。
解勋懒得纠缠,直接掏出手机给她看。
温棠:!真的是墓碑先生!
熟悉的企鹅号绝对不会认错,温棠大吃一惊,完全没有怀疑其他,心想现在的小朋友都这么有钱了吗?!
“好了,小屁孩,我是来跟你家长交易的,不是跟你。”解勋把手机收起来,“叫他过来吧。”
显然,他也没相信温棠能写代码。
温棠闻言连忙着急地摇头,两条麻花辫在空中荡漾,“不不不,你不能告诉他们!”
“我是偷偷来的。”温棠两手竖在嘴巴前,小声道,“你的设备在哪里,我现在给你写好不好?”
女孩带着奶香的身体微微靠近,解勋不自在地侧过身子。
解勋:“管好你的头发!”
温棠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的麻花辫真的打到了对方,忙用手把头发卷起来,再从小挎包里掏出鲨鱼夹固定住。
小尾巴似的麻花辫消失了,解勋却不知道为何心头更不爽,语气更差。
“如果你企图骗我,可没有好果子吃。”
温棠自然没有骗人,因此完全没有被威胁到,只是不由地在心里犯嘀咕,墓碑先生的脾气果然好差啊。
“我没有骗你,我可以现在写代码。”
“你吗?”解勋怀疑地看了眼温棠,思忖片刻,不知为何改变了主意,转过身,“跟我来。”
墓碑先生显然在体验馆里有某种特权,温棠跟在他身后,竟直接走进了游客忽进的通道,一路上碰到的工作人员都对此视若无睹,无人阻拦,直到来到了一个小房间里。
房间简单,里面放着一台主机电脑,旁边还有休息的沙发和小零食。
眼看着解勋把门关上,温棠不由地好奇问道:“你认识这里的老板吗?”
“算是吧。”解勋不打算向陌生人更多暴露自己的信息,抬起下巴示意,“呐,电脑在那里。”
“你需要多久?”
到这里,解勋其实还是不怎么相信这个花瓶能做出什么,在他的印象里,这类型的同龄人全都是娇生惯养的哭包,一句话都聊不上来,什么都不懂,笨得要死。
不过让她试试看又不会怎样……解勋觉得要是她哭了还更麻烦。
“好的!”看到计算机温棠心里立马有了底气,乖巧地把小挎包放在一边,爬上主机前的椅子,打开电脑。
解勋坐到一旁的小沙发上,观察温棠的操作。
这电脑外表看上去跟普通主机一样,但开机却比普通电脑要流畅许多,使用的操作系统也是对程序员来说更好操作的系统,而不是给一般用户使用的可视化臃肿的系统。
温棠简单看了一下电脑的配置,有些惊讶,“这是你特别找出来的电脑吗?”
配置好高!用来运行大型游戏都绰绰有余!
“当然。”解勋见温棠上手娴熟,心里也有些诧异,但面上不显。
他说好了要提供最好的设备,自然会做到。解家科技研究所那么多,他随便找个借口借一台电脑并不难。
而且他借的这台是专门给程序员使用的,上面早就配置好了各种环境。
有了好设备,温棠非常高兴,马上打开编辑器,二话不说直接开始盲打!
如果解家的研究员站在这里看见这一幕,一定会目瞪口呆,要知道就算是他们编写代码,也总要比对着接口文档或是网上的参考,能够直接这样盲打的不仅要是非常资深的工程师,而且对编程语言的了解和记忆力都需要非常高才行!
然而解勋并不知道这些,他只看到漂亮娃娃一坐在电脑前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双手在键盘上毫不停歇地敲打,偶尔一下停顿思索,也很快进行下去。
编辑器上一个个高亮的关键词出现,像是打印机在一行行地打印字母。
解勋惊讶不已,目光不由地看向温棠专注的侧脸,一时移不开眼睛。
这花瓶竟然真的会!
“你……”解勋清了清嗓子,语气别扭,“你这都在做什么?”
“唔……在调用手机配件。”温棠手下不停,进入状态以后她基本很少分心。
解勋见此识趣地不再打扰她,只自己悄悄拿出手机,查找计算机入门知识。
互联网上的知识稀碎繁杂,解勋大概翻了一会儿,根本没办法形成知识网络,只觉得自己越看越迷糊。
解勋不甘心,硬是逼着自己看了下去。
半个小时过去,温棠已经简单完成了程序的核心功能,闭着眼松了口气,转头问解勋,“能把你的手机借我一下吗?我调试一下。”
这是他们之前就说好的,解勋欲盖弥彰地把浏览器页面全部关上,然后翻出早就准备好的数据线,跟自己的手机一起交给温棠。
温棠快速将程序打包,传输到手机上。
趁此间隙,解勋忍不住出声道:“计算机的东西,你都会吗?”
“嗯……不知道也。”温棠歪歪头,她觉得解勋的态度好像突然好起来了,“每年感觉都有很多新东西出来,反正我看到的都会学,但是应该学不完吧。”
解勋哦了一声,“你干这一行多久了?就你一个人吗?”
“这一行?”温棠茫然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模糊道,“啊,没,没有很久吧。我也没学多少年。”面对小朋友,温棠下意识也没有多少戒备心。
然而她这句话在解勋这里,却分析出了另一个意思。
解勋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同类。
“你自学的?”解勋忍住激动,佯装轻描淡写道,“你平常都在学什么?”
“我吗?”温棠回想了一下自己以前在研发部的日子,“看看论文,然后做些实验什么的吧……”偶尔还要参加攻防比赛,或者被政府拉去给银行们做攻击模拟。
解勋大脑宕机。
论,论文?
温棠没注意到解勋异样的神情,专注程序的调试,不一会儿就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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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这种程序她老早就写过,重新再写当然快。
“好啦!”
时间紧迫,温棠也就没有再做一些可视化处理,主打的就是界面虽然丑但能用就行。
“我教你用。”温棠耐心地给解勋解释。
但解勋只觉得自己灵魂出窍,注意力根本不在程序上,连中途收到堂哥有急事已经离开夏威夷的短信时都不觉得懊恼。
“……明白了吗?”温棠自觉自己已经完成任务了,非常高兴,“那我要赶快走了,有什么问题企鹅联系我哦。”
说着她连忙抓过自己的小挎包,急急忙忙地跑出房间。
克里斯还在外面呢!希望他没有发现她不见了!
“等……”解勋下意识伸出手,又缩了回去。
解勋:“……”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机收到消息。
【芭比黑客:记得我的主机哦!】
解勋:“……”
他点开对方的空间,反复翻了翻,然后又点进她的资料详情页,改掉备注。
当天晚上,邱照眠忽然接到了解勋的夺命连环call。
“怎么了?!”邱照眠吓了一跳,大晚上的他刚刚在打游戏,差点没接到电话,“出什么大事了吗!”
“你……”
“……”
一个你字以后,对面沉默,然后猛地挂断电话。
邱照眠:“??”
搞什么啊!
与此同时,终于解决了心头大事的温棠正在美美地享受来自老父亲的投喂。
太好了!终于把成品交付了!
“你们那个体验馆做得挺好的啊。”玩了大半天的克里斯发出满意的赞叹,“那个脑电波翻译器你知道吗?这玩意要是能够量产,解家又能往前一步了。”
“真是可怕的家族,怎么什么好事都能让他们撞上。”
温素的工作刚做完就马上为女儿准备了好吃的,听到克里斯这么说,不置可否道:“这说明我们温家的眼光也独一无二。”
“不过现在脑电波翻译器距离量产似乎还有一些问题没有解决。”温素耸肩,把最后一盘菜端上餐桌,“概念机总是很容易,进入市场就另说了。”
挖了一勺甜糯米塞进嘴里,温棠捕捉到话题关键词,腮帮子鼓鼓地掀起眼帘看了温素一眼。
克里斯余光瞥到温棠的表情,霎时被可爱到了,“哦!小温棠!真想把你绑起来。”
真是个人见人爱的孩子!
温素和善地瞥了克里斯一眼,转头在温棠身边坐下,“今天交到新朋友了吗?”
“嗯!”温棠点头,“我们聊得很开心!”
“你没看我给你发的照片吗!”克里斯哈哈一笑,“是个男孩子呢!”
“警惕起来吧!老父亲!那小男孩肯定喜欢温棠!”
“才没有呢!”温棠心想谁会想要跟甲方老板有这种关系啊,影响打钱。
克里斯:“我看人很准的!”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会有人不喜欢小温棠吗?
不可能!
温素警告地看了一眼克里斯,想起今早他发过来的照片,皱了皱眉头。
他自己是个工作狂,便也不希望温棠将精力分散到其他地方,未来温棠需要成为解勋手边最亲密的心腹,就算她现在才七岁,这些也还是无稽之谈,但温素依旧提前开始操心。
时代进入十字路口,下一代解家即将进入又一轮开拓期,力量应该集中在一起才是。
而且那个背影……温素心头一顿。
错觉吧。
16.交朋友
谢容音发现,儿子今天心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小宝?”隔着电话,谢容音语气既担忧又愧疚,“在夏威夷玩得不开心吗?”
解勋的声音似乎很平静,但谢容音还是从里头听出了一丝心不在焉,“没,挺好的。”
往常这个时候都是他们一家三口的欢乐时间,在夏威夷,解千舒会亲自带着解勋在海边冲浪,谢容音则在沙滩上晒日光浴,等父子俩回来,再把浴巾丢到他们头上,递上亲手做的冰镇红茶。
谢容音一直明白自己的孩子非常特殊,不能将他当成普通孩子那样去看待,因为远超同龄人的智商和早熟的心智,解勋很难交到亲密的朋友,为了补偿这一点,她和解千舒才将更多的时间用在陪伴孩子身上。
她不希望她的孩子天生比别人缺少什么。
但最近解家的研究院有了重大突破,这份突破巨大到以至于军方都投来了橄榄枝,让他们夫妇俩也激动不已,不得不亲自前来主持工作。
技术发展总是以十年为单位的,现在他们只是看到了曙光,而为了让后来者行走的路更加踏实,他们也要做出自己的贡献。
不只是解家而已……这份技术若是彻底突破落地,未来人类社会都会迎来巨大的改变!
“有什么事别瞒着妈妈,啊。”谢容音温声道,“或者跟阿素说。”
阿素就是温素,在他们眼里,温素就是亲人,也是解勋的长辈。
“没什么。”解勋扭捏道,“对了,妈妈,你能给我找一个计算机老师吗?”
“计算机老师?想学计算机了吗?”谢容音失笑,“可以啊。怎么了,突然来了兴致。”
解勋有的时候就会这样,突然对某个领域感兴趣,快速地学了个大概以后,又会很快被其他东西吸引注意力。
他们一直鼓励解勋勇于尝试新事物,即使都不精通也无所谓,能够有开阔的视野和学识,对他以后也有帮助。
“有点好奇而已。”解勋回答,“你们什么时候有空?”
“马上了。”谢容音道,“下个星期应该就能差不多了。你爸爸现在还在实验室里呢,那个样子跟你发现好玩的玩具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哪有这样……”解勋死不承认。
谢容音笑了一下,“这一点也很相似。”
“好了,没什么事妈妈就挂了?”
“等等。”解勋纠结半天,有点不好意思,“妈妈,我好像有了想交的朋友。”
解家夫妇一直对解勋的交友圈非常重视,不仅是心疼他难以融入同龄人,也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也曾叮嘱过他若是想要交朋友,要跟他们说一声。
但解勋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说是这么说但从来没有主动提及过有想要结交的对象,因此谢容音非常惊讶。
“哪家的孩子?”
“不清楚……看上去应该没有家族。”
这让谢容音更奇怪了,不清楚解勋怎么会接触到对方,暗自打算一会儿问问他身边的保镖,“如果是个好孩子,你可以试着接触看看,但是不要吓到人家。”
“吓到人家?”解勋疑惑。
谢容音:“你还记得上次妈妈跟你说的左叔叔的儿子吗?因为总是坐直升机去上学,张扬过头,学校里都没有同学靠近他。”
解勋:“……什么样算张扬?”
说实话他真的觉得坐直升机上学很正常也!
妈妈你们不也是坐直升机上班吗!
谢容音倒吸一口冷气,“好问题。”
谢容音也是富家子女出身,这样的边界还真不熟悉。
“要不你问问阿素吧,事情交给他不会有问题的。”
挂了电话,解勋却并不怎么乐意联系终极大管家。
虽然温素平常都一副温和没脾气的模样,但根据他多年的人生经验,温素可怕极了,好像无处不在,什么都瞒不了他,而且还很严厉,每当他做错事的时候,温素总能找到方法把他治住,而他的老爸只会在旁边悻悻地看着,说这也是父子传承的一环,根本不能救命。
在解勋看来,做温素的小孩恐怕是世界上最吓人的事,他可讨厌这种被无时无刻盯梢的感觉了。
而且只是交个朋友而已,谁不会啊?
主动交际经验为零的解勋少爷信心满满,从小到大在他周围奉承的人实在太多了,各个都想成为他的好朋友,他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而且温棠是他遇见的唯一一个能和他同频对话的同龄人,其他人每次来找他都是玩幼稚的游戏,不是搭积木就是斗草看动画,有些词汇量都很少,根本没办法沟通。
这种找到同类的感觉太稀奇了,解勋的世界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人类总是需要同伴的,父母也填补不上这块缺失。
打定主意的解勋立马把求助大管家抛到了脑后,回忆起以前听到的话,打开企鹅。
【Aureus:你想去冲浪吗?我知道一个很好的冲浪点。】
【芭比娃娃:0.0】
收到墓碑先生消息时,温棠正捧着椰子喝椰子水,跟温素一起坐在草棚里看夏威夷本地的舞蹈表演。
就见在木质的平台上,舞者们穿着草裙,戴着草帽,健康的麦色皮肤洋溢着原始而自然的生命力,虽没有纤细的双手,但却有强壮的肌肉,热带的鼓点与吆喝声冲破炎热的空气,海浪与沙滩就在不远处为他们伴唱。
温棠看得入迷,被手机提示音唤醒,一旁的克里斯正拉着温素跟着鼓点的节拍鼓掌欢呼,现场气氛热烈。
海边的夏日像桑拿,温棠用手扇着风,光是看到“冲浪”两个字就仿佛感受到了海水的清凉。
温棠觉得有点奇怪,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忽然邀请她一起去玩,毕竟她的工作已经完成了,而且最重要的是……
【芭比娃娃:我不会游泳也0.0】
解勋:“……”
【Aureus:对高尔夫感兴趣吗?】
【芭比娃娃:没有接触过。(喝饮料.jpg)】
解勋:“……”
解勋再接再厉,把过往其他人约他出门游玩的理由全都试了一遍,结果她一个都不接!
怎么会有对什么东西都不感兴趣的人!
【芭比娃娃:骑马俱乐部会很贵吧……老板是有什么吩咐吗?可是我也不会骑马0.0】
解勋:……简直是铜墙铁壁。
这时温素发现温棠一直在看手机,扭头问了一句:“怎么不看演出?”
温棠老老实实道:“我在跟朋友聊天。”
“聊什么呢?”
“他想找我出去骑马。”
“骑马?”温素笑容微敛,“在哪里?”
温棠把墓碑先生说的骑马俱乐部的名字说了出来。
温素脸色微变。
这个骑马俱乐部温素是知道的。
那不是一家对外开放的平价骑马场,而是欧洲某位公爵少爷因为兴趣爱好专门置办的邀请制场所。
夏威夷是骑马爱好者的天堂,但能够进出这个俱乐部的无一不是各个国家的名门望族,别说一般人根本没有途径听说这个俱乐部的名字,就连身价上亿的企业家都很难拿到里头的入场券。
这种级别的场所对于解家来说当然只是日常的消遣,温素也帮解千舒一家预定过多次,理论上来说作为解家的大总管,他也有几分能够以个人身份入场游玩的薄面。
但温素有作为职业管家的操守和执着,他清楚以他的地位这种行为只会消耗解家的威严与形象,因此即便解千舒多次劝解,温素私底下也从不会靠近这样的场所。
毕竟里头的人都是高门世胄,他一进入就代表着解家,若是被卷入攀谈贿赂中,他一个管家多半会陷入两难的境地,而且也有对主人家轻视不敬的嫌疑。
越是古老的家族社会越是注重阶级与血统,所谓的礼仪与体面,并不包括除此以外的人。
温棠的这位“朋友”来头不一般。
从一个骑马俱乐部的名字瞬间就剖析出了来者的阶层,温素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
解家的大总管不允许与第二个家族有更亲密的关系。
“小棠想骑马吗?”温素思忖片刻,温和道,“爸爸可以带你去。”
“可以吗?”温棠没有骑过马,虽然在庄园有驯马师,但她的生活路径不路过马房,所以也没近距离接触过。
克里斯刚被舞者抓走共舞,回来就听他们在说骑马的事,当即保证道:“夏威夷的骑马场可多了,有些骑马场很热门,还得预定呢。”
“不过我有会员,包在我身上。”
“好耶!”温棠欢呼。
【芭比娃娃:我爸爸要带我去骑马啦!】
解勋:“……”
那不是可以正好一起?!
【芭比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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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让我跟你说谢谢,但是我们是家庭聚会,不好叨扰,而且我们有适合的马场选择啦,他说他不喜欢不熟悉的马场。】
实际上温素的原话要更冰冷疏离一些,不过温棠觉得跟小朋友这么说话人家不一定听得懂,所以就用自己的话转述了一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解勋今天只好作罢,不过他也没放弃,接下来几天一直企图把对方约出来,但直到他们结束夏威夷假期,他的计划都以失败告终,而且每次都能得到一句“爸爸让我跟你说”开头的婉拒词。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从中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憋屈。
这种一拳打进棉花里的感觉可真是太让人讨厌了!
一个星期后,带着郁闷结束暑假的解勋被父母的一个电话从夏威夷叫到了德国,一下飞机就被谢容音抱了个满怀。
“小宝!”谢容音眉开眼笑,“妈妈好想你呀!”
解勋生无可恋地被妈妈抱着,他妈妈太喜欢皮肤接触了,每当这个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个供他们拥抱的玩具抱枕。
解千舒就在不远处笑着看着他们。
夫妇二人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解千舒更是将近四十岁,但都容颜未老,外貌优越,周身服饰举动无一不彰显贵气。
只是相比谢容音活泼的性格,解千舒气质要稳重许多,面无表情时更像是一鼎钟,让人忽略了他的脸,不由自主地产生敬畏。
权力会重新塑造一个人,没人会质疑解家家主的权力。
但解勋知道自家老爸的真面目。
“怎么抱这么久呢?”解千舒等半天,谢容音都没撒手,“小宝也想我了。”
解勋:“不,我没有。”
然后又被抱了一分钟。
一家三口重聚,在坐车去往住处的路上,夫妻俩盘问起孩子的生活,解勋早就习惯了跟父母无所顾忌地聊天,并不排斥与他们汇报行程。
“上次你说要交的朋友怎么样了?”谢容音打趣道,“妈妈听说了哦,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哦?”解千舒眉毛略抬,他这几天都泡在实验室里,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谁家的啊?”
谢容音:“说是网上认识的。小宝还是第一次想交朋友呢。”
解千舒:“这回不嫌弃人家蠢了?”
解勋缓缓撇过脸,窘迫地不想回答。
解千舒:“那女孩儿叫什么名字?”
解勋:“……”
坏了,没问名字!
谢容音愣了一下,哑然失笑,“小宝,你怎会连人家名字都没问呢?”
解勋也觉得这有点蠢,扒了扒自己的脸,懊恼道:“忘了。”
若是线下还好,在匿名的互联网上问真名,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而且他自己也没有把名字告诉对方,真不知道她是不是呆,竟也从来没提过,活像拿了钱就万事大吉。
解千舒瞥了解勋一眼,嘴角勾起一个了然的弧度,揶揄道:“看来他挺喜欢对方的。”
谢容音闻言恍然道:“哦,你爸爸当年好像也是这样哦~”
解勋:“……”
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孩子们之间的感情总是纯真可爱的,别扭聪明的儿子难得这么迟钝,夫妻俩相视而笑,又继续追问细节,结果听到儿子频频受挫,谢容音摩拳擦掌地提出建议。
“交朋友不是这样的,你要从人家感兴趣的地方下手。”谢容音指点道,“要先聊起来。”
解千舒则一针见血地点出解勋的不妥,“你只是在单方面地展示你自己的兴趣而已,并没有考虑对方是否方便和感兴趣。”
“你一直以来都在被人讨好,但讨好别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要学会站在他人的视角考虑。”
他人的视角?
解勋若有所思。
从机场到住处还有一段时间,车上空调温度适宜,一家人亲密的交谈声越来越模糊,简单的闲聊后,久坐飞机的解勋感到了疲惫,不知不觉合上了眼睛,歪头靠在了车窗上。
解千舒余光瞥见,抬手示意谢容音熄声,指了指解勋的方向。
谢容音扭头察觉,顿时露出笑容,捻手捻脚地翻出小毛毯,盖在解勋的身上。
夜晚街道的路灯一盏盏地从劳斯莱斯的车窗外跃过,如父母疼爱的目光,载着一家三口温馨的时光奔向黝黑的远方。
17.芭比娃娃
美好的假期结束后,第一天上课,就跟上刑一样痛苦。
庄园的芭蕾舞室里,宛雅宜依旧一身黑色西服,双手叉腰精神抖擞,天花板的灯光从天而降,温棠困嘟嘟地打了个哈欠,勉强清醒。
感觉大脑又清零了……温棠意识模糊。
宛雅宜见温棠这个模样,心里忍不住叹气,在她看来教学当然是连贯起来最好,奈何假期是顶头上司亲令,虽然带出去是个机灵的女儿,还回来的却是惰性未消的学生,但解决工作上的一切困难也是她责任的一环。
先精神精神!来点开胃菜!
宛雅宜:“弯腰驼背!站姿一个小时!”
温棠:“!”
清醒了!
虽然放假放得头脑空白,但温棠没忘记今天上课前换上了便于活动的运动服,她料想今日的课程会活动一番,却也属实没想到,宛雅宜竟然从包里掏出了一把银剑!
那银剑细长,是中式风格的长剑,手柄处还缀着一个圆玉剑穗,刀刃锋利泛着银光,猛地从剑鞘里抽出的时候,发出如龙吟一般的铮鸣。
宛雅宜:“从今天开始习武。”
温棠:“!”
管家是雇主身边最近的心腹,当紧急情况发生时,他就是雇主最后的屏障,学会如何制敌与保护自身也是管家必学的一课。
宛雅宜手上的那把剑,正是她当年学武时由导师亲手所赠,而亲自教导她一身武艺的,正是温素。
“我给你展示一遍。”宛雅宜示意温棠退后,再抬头,神情霎时一变,眸光沉沉,宛如一头准备猎兽的黑豹。
下一秒,长剑骤然挥出,锋利的刀刃破开空气,如游龙在空中飞舞,刺,退,挑,进,即使踩着高跟鞋,宛雅宜的动作也没有丝毫停滞,木地板发出有节奏的哀鸣,她的眼前仿佛真的存在着一个狡猾的敌人,在与她缠斗、进攻,酣战半息后,迎面而来的冲击被她一个巧劲卸到一边,最后一个宛如芭蕾舞鞋的旋转舞步,敌人被一剑封喉!
温棠:0o0!
温棠目瞪口呆。
宛雅宜收势调息,手腕一转,长剑回鞘。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棠感觉仿佛有一股冷风横面从她的眉眼间劈过,凉意将她的大脑一分为二。
温棠:“!”
“好厉害!”温棠猛猛鼓掌!
真的好厉害!比她以前在军队里看见的大佬也不差!
宛雅宜:“……”
竟然在杀气下还如此坦然!温棠小姐恐怖如斯!
“咳。”宛雅宜难得有些不自在,但很快就收敛神情,正色道:“这只是剑术的一部分。世界上武器五花八门,这之后你都要略有涉及。”
温棠震惊:“我要学全部武器吗?”
“当然不,但武学之流大多相通,一些常用的手法你必须学。危机不会提前提醒你,遇到关键时刻,你手上的任何一个东西都要成为武器。”宛雅宜道,“女性在这方面有优势,有时一些场所并不允许携带危险物品,但我们身上的任何一件饰品,都是暗器。”
“当然,最重要的是,在学习阶段,你需要寻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流派,学会充分调动自己的身体。”
温棠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管家学得东西怎么跟特工越来越像了!
果然哪里有问题吧!
但无论温棠怎么腹诽,她的武学课正式开始了。至此以后,她的课程表上不仅有各业知识,还多了晨跑马步,一轮轮下来她生活非常充实,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自己的进步,也每天都累得像个僵尸,没有玩的精力,连小说都看不进去,手机更是放到关机都不打开。
这直接导致当她收到快递时,根本没有打开的心力,只能先堆放在房间的角落里,心想着之后打开,但之后再也没来。
于是也不知道千里之外,有人的心思无疾而终。
德国,解勋失望透顶。
他和温棠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了对方发来收货地址那一天,这之后无论他再说什么,对方一句都没有回过,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他还是第一次精心给除家人以外的人挑选礼物,虽然只是之前说好的尾款,但心思就这么被漠视,解勋很生气!
怎么说也是收了人家的东西吧,竟然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解大少爷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这么无视,面子上挂不住,气得立马拉黑一条龙,连妈妈问起来都语气不善,赌气不说话。
研究院还有工作收尾,解千舒今天不在,谢容音只能哭笑不得地安慰解勋。
“交朋友有的时候就这样,人家不搭理你,我们也不搭理她就是。”谢容音企图转移解勋的注意力,“对了,你不是还让妈妈给你找计算机老师吗?妈妈现在帮你问问怎么样?”
解勋气闷道:“不要。”
谢容音:这么生气啊……
谢容音扭头与站在角落里的管家对视一眼,管家当即领会,手覆胸前微微颔首,悄声退下。
转头中午的餐桌上,香菜销声匿迹,一盘香气喷喷的大闸蟹身居正中。
这是来自中国阳澄湖的大闸蟹,是解勋最喜欢的菜之一。为了这个大闸蟹,谢容音特地包了飞机运过来,还顺带请来了中国本土做大闸蟹有名的厨师,本就是想补偿解勋一番,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果不其然,坐上餐桌的解勋看见大闸蟹,高兴得眉毛都上扬了。
小孩子的闷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快吃吧。”谢容音轻声催促。
他们一家子毕竟是中国人,虽然因为上个世纪的人祸解家至今仍有大部分产业驻扎海外,集团总部也在瑞士未迁移,但他们至今仍保留着中国的国籍,中国的传统,私底下吃起大闸蟹来,与其他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
谢容音带上一次性手套,亲手为解勋卸壳扒肉。
大厨上手的大闸蟹果然不一般,金橘色的蟹壳泛着油亮光泽,如同浸过蜜蜡的漆器。轻咬一口蟹腿肉,清甜的汁水在齿间迸裂,细腻的纤维如融化的霜雪般滑入喉头。
蟹螯肉饱满弹牙,蟹脚尖残留的湖水咸鲜与姜醋的辛香交织,连指尖沾染的汁液都泛着玉色光泽,仿佛把整个金秋的丰饶都锁进了这方寸之间的鎏金甲壳里。
吃一口,连心灵都净化了。
解勋享受着美食的抚慰,也没忘了老爸,手上不方便,便让一旁候着的女仆拿着他的手机怕了一张照给爸爸发了过去。
泡实验室的老爸回了一个香菜表情包。
解勋最讨厌吃的就是香菜,见此回了一个乌鸦点点,心情却是彻底好了起来。
吃饱喝足,母子俩给解千舒也留了一份大闸蟹,两人丢掉一次性手套,用温毛巾擦干净手。
解勋把毛巾放回女仆手上的托盘,不经意问道:“爸爸最近到底在做什么啊?”
“当然是重要的事情。”谢容音手机收到了解千舒转发的聊天记录,被父子俩暗中的交锋逗笑了。
解勋看了谢容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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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一眼,郁闷道:“不能告诉我吗?”
谢容音:“以后你就知道了!”
但以前家里有生意问题的时候,也没见他们在他面前避讳过啊。
谢容音见解勋如此,也没办法,毕竟兹事重大,还牵扯进了军方,研究院里的所有员工包括她和解千舒都签了很严格的保密协定,即使是家人也不能随意告诉。
“好啦好啦,别郁闷了。”谢容音拉过解勋的手,“陪妈妈看电视去。”
解勋只好跟上,随口问道:“妈妈你能借你的手机给我玩吗?”
谢容音不解:“可是你不是有自己的手机吗?”
她也要玩手机的呢。
解勋只好作罢。
解勋在温棠那订制的程序便是一款远程监听的程序,只要把程序想办法传进另一部手机上,他就能在自己的手机上听到另一头的声音。
他正是打算以此方法,搞清楚父母最近究竟在做什么东西。
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拿到他们的手机呢?
晚上,解千舒下班回家,身后带回来了一名中年男人。
“这是顾明君,顾叔叔。”解千舒给解勋介绍,“他是计算机科学的专家,研究院里很多问题都是他解决的,你最近不是对计算机感兴趣吗?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问。”
解勋:“……”
又是计算机!!
顾明君面容和善,身上一股书生气,他显然直接从研究院过来的,手上还拿着一叠文件,斯斯文文的看上去没有任何攻击性,听到解千舒的介绍,忙惶恐地摆手。
“解总高赞了。”说完,他推了推眼镜,弯腰朝解勋伸出手,“大少爷,第一次见面,您好。”
解勋停顿了一下,终究没有佛了面子,跟谢明君像小大人一样握了握手。
宽厚的手掌将稚嫩的手完全包裹,轻轻一触,又分开。
解勋刚把计算机踢出了接触事项内,谢容音显然没记得把消息同步给解千舒,眼见着解千舒都把人带回家里了,谢容音才趁着把顾明君引进家里的间隙悄悄跟解千舒同步信息。
谢容音手掌挡脸,轻声道:“小宝的朋友不理他,他又不想学计算机了。”
解千舒:“……”
解千舒无奈,有些埋怨地望了一眼谢容音,找补道:“让他们接触接触也好。顾明君在这个项目里展露了头角,我很看好他,是个可以提拔的人才。我们现在手上的活总得交到解勋手上的,熟悉熟悉里头的人也不是什么坏事。”
话是这么说,他还宝刀未老呢,等到解勋继承家业的时候,估计属下都换一批人了,这种话也就起个安慰作用。
就在夫妻俩嘀嘀咕咕的时候,顾明君也和解勋聊了起来,他看上去很喜欢解勋,特别是在听到解勋对自己的问题对答如流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更是没落下过。
解千舒对此很理解,每个搞科研的见到他儿子都是这副模样。
见他们聊得高兴,解千舒与谢容音便没去打扰,解勋维持着礼仪不情不愿地应对顾明君,现在他每听到一点关于计算机的事,都想起那只可恶的芭比娃娃!
再这样下去,中午的大闸蟹就要被消耗光了!
但即使解勋表现得那么敷衍,顾明君依旧越聊越兴奋,激动起来竟从自己的文件夹里掏出了一本笔记,送给了解勋。
“这是我刚开始学习时做的笔记,现在也常常翻动。”顾明君笑意浓厚。
“请您一定收下。”
18.鼠雀之辈
这个礼物太贵重了,解勋当场回绝。一个研究员留了半生的笔记,搞不好就是他一辈子的心血,要是他收了,那岂不是相当于做了他半个学生?
他以前也曾经因为无知收了这种看着没什么,实际上却带着含义的东西,结果到头来被对方赖了好久,这种事情他才不要再经历第二次呢。
但顾明君实在热情,他看上去真的只是爱才心切。
“不是什么有分量的东西。这样的笔记我有很多,这本就是这次特地为您学习带来的。”顾明君不由分说地把笔记塞进解勋的手里,“第一次来拜访,我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这些知识……大少爷不要嫌弃啊。”
这话说的就有点可怜了,解勋挠了挠头,回头看了一眼解千舒,见他点头,才收下。
这之后谢容音留了顾明君吃晚饭,也许是终于看出了解勋的兴致缺缺,他不再在解勋面前提及学习计算机的事,彬彬有礼地用完餐后就告辞了。
解千舒对顾明君的识趣很满意,让解勋不要辜负了人家的好意,但解勋暂时没有心情看见计算机三个字,晚上就随手把笔记放在了桌边。
第二天一早,解勋刚一下楼就遇上了从外头推门而进的温素。
“早上好,大少爷。”温素朝解勋颔首,“假期过得怎么样?”
仆人进雇主的住处一般都走后门,若是公寓则有另一部专门的电梯,但在解家,大总管有走正门的权力。
解勋对此也习惯了,温叔毕竟跟别人是不一样的,“还行。最近你都去哪儿了?感觉都不常看见你。”
温素平时也挺忙的,并不是总待在解千舒身边,但这段时间确实出现得少。
“老爷在德国,我自然要为他多跑一些其他工作。”温素简单说了一句,拎着公文包从解勋身边走过,“少爷今天起得有点晚了,快去吃早餐吧。”
他见解勋身上还穿着睡衣,就知道他才刚起床,随口关照一句,又与大厅的谢容音打了个招呼,才上楼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解勋昨晚确实睡得晚了一点,结果又被终极大管家发现了,郁闷地爬上餐椅,迅速解决早餐。
谢容音在一边喝茶一边看杂志,见此失笑道:“阿素来了,你的好日子又到头啦。”
解勋拒绝接受。
但解千舒可高兴坏了。
“回来啦。”一听到敲门声,解千舒就知道是温素,抬头一看,果不其然。
也许是多年的习惯,即使他现在已经是一家之主,看到温素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感觉肩膀一松。
温素也同样。
毕竟是滚雪山都得一起滚的交情,他们两个背靠背,也是对方的支柱,风风雨雨走过那么多年,比亲兄弟都亲。
但温素今天的脸色可不轻松。
解千舒马上察觉到,“怎么?”
温素也不废话,拉过一个椅子坐到书桌前,打开公文包从里头取出来一份文件,还有数张照片,摊到桌上。
温素:“出事了。”
解家在德国的别墅并不算大,但书房与其他地方一样延续着解千舒的个人风格。
暗蓝色为主的基调,墙面采用哑光深海蓝艺术漆,香槟银色金属线条在书柜边缘勾勒几何纹样,低调又奢华。胡桃木色的书柜对称摆放,内部嵌入暖光灯带,暗蓝色玻璃门板内若隐若现地透出各种古籍典藏,角落里却藏着他在解勋幼时亲手修补的木雕玩具。
实际上从解千舒走上家主之位的那一刻开始,全世界的解家不动产管家都动了起来,在短短一个月内,就将所有书房装横再布置,围绕着解千舒的喜好,致力于让他能够无论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有熟悉舒适的体验。
然而这份贴心,在今天终究徒劳无功。
早晨的阳光落在解千舒的脸上,桌面上的几张照片被他的影子覆盖,明暗交错间,只能隐隐看清照片里斑驳的血迹与桌角的高跟鞋。
像是从黑暗里钻出来的血鬼。
解千舒眉头深深拧起,接过文件快速阅读。
温素语气沉重:“一个星期前,去墨西哥出差的项目经理突遭车祸,全身多处骨折。现场发现雇佣兵痕迹。”
“半个月前,正在假期中的集团特助在陪父母爬山时,失足掉落,左大腿骨骨折。”
“同时,在印度的……”
温素一字不顿地将数个案件说出,解千舒翻阅文件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几件事表面上并无联系,每天都有意外发生,有的时候这些事情也会集中爆发,最初无人在意。”温素顿了一下,“但在一个星期前,雨臣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解雨臣是解千舒的堂弟,也是解家家族办公室危机管理部门的负责人。
“就在不久前。”温素眸光沉沉,“我们的一名研究员在韩国自杀,原因不明。”
解千舒手一顿。
“叫什么名字?”
“董文丽,女性,今年二十八岁。”
“才二十八……”解千舒眉头紧锁,缓缓放下文件。
“警方调查没有他杀嫌疑。”温素面色不变,“但她的同事发现,本来应该在她手上的某份保密文件,自那天以后就不知所踪。”
解千舒:“什么文件?”
温素:“有关图像脑电波转换与人脑注入模型的部分理论研究。”
这正是他们最近正在忙活的技术之一。
听到这里,解千舒已有不好的预感。
“这件事太过可疑,雨臣进行了调查。”温素继续道,“没想到顺藤摸瓜,查到了这些。”
“这些在这段日子频频遭难的人,都或多或少曾经参与过相关研究,或者曾经是研究与军方联系的一环。”
解千舒右手无意识地敲击桌面,冷声道:“你是说,有人在试图阻碍我们。”
“不惜用这种手段?”
温素沉重点头。
研究代号“地球村”,这项技术突破了脑机接口的桎梏,能够将计算机接入人脑电波,未来的发展不可估量。
但这项研究如今在集团内部可是最高级别的机密,整个世界除了相关人员和零星几个解家高层,都对其中内情毫不知情。
军方就更不必说了,他们的嘴巴比石头还严。
那么问题就只能在内部了。
但阻止这份技术发展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或者说,对谁有好处?
解千舒的大脑快速运转,手边的照片像冰棱一样刺眼。
一条命,很重。
“千舒。”温素压低嗓音,“无论怎么样,目前‘地球村’大概已经被人盯上了。而对方在暗,我们在明。他们手段残忍,我们不得不防。”
解千舒眉头紧蹙,面色露出几分孤傲与不耐,“难不成他们还敢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若是如此,对他们来说无异于打草惊蛇,倒是好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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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处理了。”温素顿了一下,“让解勋先躲一阵。”
解千舒闻言一顿,转过椅子,目光离开温素,“不过一群鼠雀之辈,何必?”
解家体量之大,说句富可敌国都不为过,作为家主,解千舒自有傲气,就为了这般动静,就吓得把继承人藏起来,岂不失了分寸?
“千舒,我有不好的预感。”
解千舒回头朝温素看去。他就坐在他的对面,面色凝重,嘴巴紧抿,双手手指紧紧交叉,自幼以来,解千舒很少看见温素露出这样的神情。
上一次还是他父亲突然离世,他仓促间接任家主的时候。
但那个时候他们还年轻,不知不觉间,如今他们都有白头发了。
解千舒沉默半晌。
“再说吧。”
温素从书房出来时,脸上依旧冰色未消,他沉默地走下楼梯,心里还想着方才的事。
能够在世界各地躲过解家眼线的人,身后的力量必定不简单,又或者,这其中掺和着的势力不止一个?
“哇!”
眼前突然跳出一个身影,温素霎时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是什么,身体就已经自己动了起来,侧身躲过正面,然后一步跨出,抬手一扣,就将对方的双手紧紧锁住。
温素这套动作行云流水,解勋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就感觉手腕剧痛。
“痛痛痛!”解勋哀嚎,“温叔放开我!”
温素赶忙放手,无奈道:“大少爷。”
在自家地盘温素总要松懈些,今天思考得沉,竟没发现解勋躲在盲区埋伏他。
解勋拧着手腕,眼睛却亮了起来,虽然他一直听解千舒说温素身手了得,但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
“刚刚那是什么招数?快教教我!”
温素执起解勋的双手看了看,见没伤到骨头,才松开了手,头疼道:“大少爷,这并不有趣。”
还好他刚刚没下重手,不然孩童骨骼脆弱,那就出大事了。
解勋双手抱胸,一听就知道温素不想教他,心里暗暗计划以后也要学习打架,转头问道:“那你要留在这里多久啊?”
这才是他来蹲守的原因,终极大管家在此,他又要被管东管西了。
温素用一句话浇灭了解勋最后一丝侥幸。
“接下来可以预见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会离开老爷身边了。”
解勋天塌了。
OH NO!!!
温素摸了摸解勋石化的脑袋。
“对了,下个月就是玉延会,今年您也要出席。”
“到时候可别怯场。”
“玉延会?”
温棠抱着笔记,盘腿坐在木地板上,看着投影仪上投出来的几个大字,呆呆地歪了歪头。
“没错。”宛雅宜拿着教鞭,缓缓介绍,“就在下个月。”
“每隔五年,解家就会举办一场邀请全球权贵领袖一同参与的宴会。但说是举办,其实更像是牵头,也只有解家这样在东西方都有涉猎的大集团,才能做到这一点。往年许多老钱和新起之秀都会来参加,既是为了拓展人脉,也是为了搜集市场信息。”
温棠:“哇哦。”
那岂不是全世界最有钱的人都会来?
宛雅宜:“今年玉延会的企划案,你来写。”
温棠:0.0
温棠:“啊???!”
我,我吗??
19.自己的路
宛雅宜不是在开玩笑,这也不是作业,而是一场真实的实战!
宛雅宜:“但最后实施的那一版肯定不会全由你写,会有温总管负责把关,放心。”
温棠:@.@
这么大的一个宴会,让她来写企划案真的没问题吗!
温棠战战兢兢,温棠如履薄冰,温棠瑟瑟发抖。
温棠颤抖举手:“为什么要让我写呢?”
她从来没有策划过任何大型活动啊!
对此,宛雅宜意味不明地看了温棠一眼,这样说道:“温总管认为,这对你来说是非常好的机会,他希望你能迅速进入角色。”
“不用担心,具体落实阶段有其他人负责,你只需要做企划案的部分,有什么不懂或不确定的问题,你也可以来问我。”
温棠仰头躺倒。
这个世界已经草台班子到这种地步了吗?
宛雅宜蹲下身子,拍拍温棠的脑袋,竖起大拇指,胸有成竹道:“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温棠:“。”
总而言之,为了这份企划案,宛雅宜放了温棠一个星期的假,准许她不用做日常作业,争取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这份工作之中。
温棠第一次放假放得如此垂头丧气,但好消息是她终于有时间能做些自己的事情了。
把企划案先放一边,温棠抱着浇花器慢悠悠地往花园走去,一路上她发现庄园里的人好像变少了,在她给自己的小花园浇花的时候,走廊上都没有多少人经过,偶尔才能听到几句交谈声。
夏日的蝉鸣声进入高潮,水滴在空气中划出彩虹的弧度落入泥土,温棠蹲在花园旁,静静地看着嫩芽在水露间摇摆。
“是小温棠来啦!”种花老爷爷远远看见温棠,笑呵呵地走过来打招呼,弯腰看温棠的小花园,“怎么样,爷爷做得好吧?”
在温棠忙碌学习的时候,将自己的花园小角落托付给了老爷爷照顾。老爷爷真不愧是专业的,曾经空荡荡的泥土已经冒了芽,嫩绿色的小叶子生机勃勃,根茎结实,一点都不蔫吧。
“谢谢爷爷!”温棠乖巧道谢。
“呵呵。”老爷爷和蔼应声,默默看了一会儿温棠浇花,然后把手伸到背后的小包里,掏出一个夹满标签的皮面小本子,递给温棠。
“来,这是爷爷的种花笔记,就给小温棠继承了。”
温棠看着小本子眨了眨眼,“我吗?”
老爷爷在温棠身边蹲下,点头温声道:“嗯,给你哦。”
“爷爷过几天就要走了,以后这些花花就要拜托小温棠了。”
温棠:“!”
庄园里的学员陆陆续续地毕业离开,而原来留在庄园里负责教导的老员工们也到了该退休的时候了。
他们为解家劳苦了一辈子,解家自然不会亏待他们,若有闲不下来或无处可去的,解家会给他们妥善安排去处,在解家里占个闲职,至于一些有计划的老员工,解家则会给丰厚的遣散费,让他们自行离开。
老爷爷种了一辈子花,打算回家养老了。
“星野奶奶!”
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回荡,温棠急急忙忙往庄园办公室跑,一个个阳光格子拍过她肩头。
“星野奶奶!”温棠气喘吁吁地推开门。
就见原本坐满人的办公室已经零零散散出现了空位,而星野奶奶还坐在角落的大办公桌里,听闻呼喊,抬头往门口望去。
“哦呀,怎么了小温棠?”
见星野奶奶还在,温棠松了口气,忐忑不安地跑上前,仰头问道:“奶奶也要走了吗?”
温棠不想星野奶奶走。
在她刚穿越过来害怕无助的时候,是奶奶每天不厌其烦地照顾她,在她茫然苦恼的时候,也是奶奶笑呵呵地给她指路,在她被所有人误会的时候,也是奶奶坚定地站在她身后,为她呵走恶意……
一想到星野奶奶要离开,温棠只觉得眼睛一酸,泪水眨眼间就盈满了眼眶。
她舍不得奶奶。
“怎么哭啦?”星野奶奶轻轻摸摸温棠的头,粗糙的手带着熟悉的温度,“你听说了啊?奶奶还不走呢,小温棠不哭。”
温棠抿着嘴,执拗道:“那什么时候?”
办公室里零星剩下的老师们见此都不忍心地收回了视线。
世上哪有不散的酒席,他们也早就听到风声,做好了各自的打算,说到底当初他们天南地北汇聚在此,如今也不过是天南地北地再散开罢了。
人生总是如此,路上行人皆是匆匆过客,又有什么能够永久呢?
只不过,这对于孩子来说还,也许是太过残忍了一些。
“……”星野奶奶叹了口气,拉过温棠的手,最终没有回避,温声道,“奶奶还是要走的。”
温棠的眼泪霎时就掉了下来,像一颗颗珍珠沉默地坠落。
星野奶奶掏出手帕,小心地给温棠擦眼泪,一边擦一边说道:“奶奶虽然走了,但是留下的回忆并不会离开。温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你能做到许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就算奶奶不在,你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好好的,是不是?”
温棠低下头。
道理她都明白,但是,但是……
就一定要走吗?
星野奶奶把温棠揽进怀里,轻轻拍拍她的背。
“好啦,不哭了哦,不哭啦……”
“奶奶心疼哦。”
星野奶奶祖籍日本京都,一生未嫁,但她在日本还有一个妹妹,这么多年她忙于工作,妹妹虽然一直收得到来自姐姐的汇款,但一直想念着姐姐,盼望着她能够回家团圆,如今她也要回去陪伴家人了。
大家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她不能自私。
温棠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走回卧室,她把自己摔进床铺,心头沉甸甸的,就像一团黑雾裹住了她,钻进她的口鼻,挟持她的手脚,孤独感冰冷无形。
她被迫思考从来不会思考的问题,终于慢慢接受了人终究孤独的现实,无论是父母,朋友,上司,还是星野奶奶……曾经她以为永远不会离去的人,终究会有离开的一天,即使她原地不动,命运也不会为她停留。
宛老师也是,总有一天也会走吧。
温棠安静地哭了一会儿,自己停了下来,她翻开手机,给手机插上充电线,无神地看着手机屏幕重新亮起。
当她发现墓碑先生已经把她拉黑时,她垂下眼眸,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随即抬头,想起房间角落里堆叠着的几个快递包裹。
温棠翻身下床,一个一个拆开。
傍晚,温棠看着组装好的主机,圆润的双眼微微瞪大。
粉白相间的机箱可爱明亮,透明的侧面板让主机内部的结构一览无遗。同色系的配件整齐地排布其中,内部用电镀工艺印着几只银色的小小游鱼与海星,温棠打开电源,粉色与蓝色交织的炫光顿时在小小的箱子里交错,打出水波一样的纹路,仿佛一片梦幻的海洋,被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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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捕捉了不为人知的一角。
温棠呆呆地望着绚丽的主机,片刻后揉了揉红肿的双眼,心头沉甸甸的巨石仿佛都在这片海洋中悄悄融化。
这个主机外形完全踩在她的喜好点上,不难想象这必定是挑选的人刻意为之。
【是棠不是糖:谢谢。(发送失败)】
温棠擦干净脸,爬上椅子,熟练地操纵电脑。她将计算机原本自带的系统卸载,换上她更喜欢的系统,然后配置桌面图片,配置鼠标设置,下载编程软件……
陌生的电脑一点点被她改造成记忆中熟悉的模样,仿佛灵魂穿越时空,重新找回了它的主人。
最后,她打开vscode,写下两行代码。
print("你好。")
print("你好主人!薇薇安向您报告!")
终端忠实地将这两句话打印而出,这是一场自言自语的藉慰,也是记忆的重现,温棠会为了这两句话重新踏上自己的路。
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一个星期后,宛雅宜收到了温棠提交上来的企划案初稿,面无表情地翻阅。
温棠紧张地等待着。
“宴会菜单纰漏太大,上菜顺序怎么回事?汤品放在主菜前上桌?喧宾夺主吗?”
“上菜的节奏如何?每个菜之间应该间隔多少分钟?”
“安保写得太简单了。如何换班,每一班的职责范围都要规定好。”
“后勤用品的采购写得还行。”
“应急预案做得还不够详细,这次宴会在澳大利亚举办,面对野生动物的处理要做得更多。”
宛雅宜毫不留情地将企划案的纰漏一一点出,就像一把机关枪,弹弹打在温棠的心上。
宛雅宜:“现在,当着我的面重写吧。”
温棠捂胸倒下。
时间紧迫,宛雅宜就坐在温棠的身边,一句一句地为她指点迷津,她向来一针见血,就像是一名外科医生,用手术刀精准地将所有问题切除。
温棠眼神专注地盯着手下的文字,有了第一遍的铺垫,她已经大致了解了企划案的作用,再有宛雅宜一对一的指导,一本完整的企划案逐渐有了雏形。
两人都高度集中,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外头已经夕阳西下了。
霞光洒在木地板上,在她们脸上反射出温暖的光晕。
宛雅宜最后把企划案看了一遍,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
得到宛雅宜的一句夸赞可不容易,温棠当即露出笑容,高兴道:“好耶!”
宛雅宜也笑了。
第一次写企划案就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即使是宛雅宜当年也没能做到。
“做得好的小朋友要有奖励。”宛雅宜松懈下来,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一盒草莓味的pejoy棒递给温棠,“给,礼物。”
温棠赶忙接过,“谢谢老师!”
是零食!
草莓味的零食!
宛雅宜欣慰地点头,不知是因为温棠写出的企划案,还是因为她对pejoy的尊重,“那么现在企划案有了,紧接着就是落实了。”
“虽然落地阶段你并不需要负责,但企划案是你写的,若你能去现场监工,一定能学到更多。”
温棠:0.0
宛雅宜:“今晚我就将你的企划案提交给温总管,如果通过了……”
宛雅宜调皮地眨了眨右眼。
“去见见世面吧。”
20.手表
与上次相比,这一次离开庄园,温棠只能自己出发了。
星野奶奶亲自开车送她去机场。
“想当年,奶奶也是赛车场上的一把好手啊。”星野奶奶特地戴上了一副墨镜,两手背腰,一头白发在空气中威风凛凛地飘荡,“一定把小温棠安全送到机场。”
车尾,宛雅宜一手拎起温棠的行李放进后备箱,然后转身蹲下身子为温棠抻了抻衣领。
“飞机落地了给我发个短信。”宛雅宜两手趴在膝盖处,平视温棠,“别紧张,以前我怎么教你的,到时候你就怎么做。”
温棠用力点头:“嗯!”
“嗯。还有……”宛雅宜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蓝绒盒子,“这个送给你。”
“这是……”温棠好奇地打开盒子,随即一愣,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副女式手表。
手表表带纤细,由一颗颗钻石镶嵌而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若星河,表盘里也镶嵌着粉色的钻石,呈皇冠状,整副手表摸起来沉甸甸的,一看就造价不菲。
温棠上过奢侈品鉴赏课,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副手表的价格起码有六位数!
“这太贵重了!”温棠大惊失色,忙将手表推回去,“我不能收!”
宛雅宜见此立马佯装板起脸色,冷声道:“时间就是生命。一个优秀的管家要时刻将时间放在手心,你忘了我说的话了吗?”
温棠:“那,那也不是……”
宛雅宜见温棠这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无奈缓和神色,温声道:“你是我的学生,老师送学生礼物,学生收着就是。而且小淑女怎么能没有自己的皇冠呢?玉延会上都是名门望族,可不能让别人小看了。”
星野奶奶也在旁边劝道:“小温棠就收下吧。以后你要是继承了温总管的衣钵,见到的珠宝恐怕比星星还多。到时候可不能失了体面。”
似乎确实如此,解家何等富裕,作为管家手下经手的珠宝没有上亿也有千万,面对着一副手表就一惊一乍的,确实有失稳重。
可心意比金钱还宝贵。温棠望着宛雅宜带着笑意的眼睛,沉默片刻,郑重地收下了礼物。
“谢谢老师。”
宛雅宜亲自将手表给温棠戴上,把表盘那一侧谨慎地旋转到面向内里的方向。
这是作为管家的职业操守,管家的手表不能朝外,既是为了防止多余的饰品分走雇主的光芒,也是为了避免阳光反射,打扰雇主。
星野奶奶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
车辆启动,宛雅宜的身影渐渐在身后远去,一路上的景色与上次没什么不同,温棠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新手表。
真的很好看。
“雅宜的时尚课成绩一直很优秀,也很擅长根据不同人的风格挑选饰品。喜欢吧?”星野奶奶见温棠爱不释手的样子,笑着说道。
“喜欢。”温棠高兴地晃了晃悬空的两条腿,“宛老师虽然很严厉,但是人很好的,教给了我很多东西。我喜欢宛老师。”
星野奶奶闻言失笑,想起那些曾经在宛雅宜麾下哭爹喊娘的学生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宛雅宜虽然细心,但是课堂风格许多人都难以接受,也曾收到过不少说她没有人情味的投诉,很少有人能够想到她优秀的教学成绩背后,是夜晚的挑灯夜读,是对每个学生特点的逐一分析,是制定学习方案的辛苦。
温棠被宛雅宜一对一教学,受到的压力恐怕是以前学生的十倍,但她从来都没有怨恨过。
星野奶奶:“有时候奶奶也会忘记,小温棠原来也是个孩子呢。”
温棠:“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啦,我是大姑娘!”
星野奶奶哈哈一笑。
“对,大姑娘!”
到了机场,星野奶奶为温棠办理好手续,手拉着手将她送到安检门外。
未成年独自坐飞机时,机场会有工作人员陪护,此时已经在安检的另一边等着。
“拿好证件。”星野奶奶弯下身子,把温棠的护照、身份证和机票都交到她手上,“努力工作,快快回来。”
温棠乖乖点头,“知道了。”
努力工作,快快回家。
飞机起飞,温棠玩了一路的扫雷,终于在最后一关的通关界面中,飞机缓缓降落在澳大利亚的墨尔本国际机场。
当北半球夏日炎炎时,澳大利亚却是寒冬凛冽。刚出舱门,温棠就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骤变的气温让她有些许的不适应,还好星野奶奶给她准备了小毯子,她披着到换衣间穿上衣服,才感觉好了一点。
也许寒冷会让人沉默,温棠戴上小猫绒帽,穿着小猫手套的双手紧紧抓着胸前的挎包肩带,小小一只在宽大的机场里气喘吁吁地奔波,两旁的路人目不斜视地经过,小短腿转了好久,才找到托运行李领取处。
手忙脚乱地把行李从履带上拖下来,温棠仰望四周,缓了一会儿才定了定神,拖着行李箱吭哧吭哧地往出口走。
出口的栏杆外,有不少人举着牌子接人,温棠混在人群中左看右看,很快就被其中唯一的中文牌吸引住了目光。
【温棠小姐!!】
文字结构诡异,歪歪扭扭,而且感叹号画得特别大,几乎把前面的“小姐”压倒了。
温棠赶忙绕过栏杆往牌子下走去,走到跟前了才发现藏在牌子后面的是一名约莫才十八岁的白人小姑娘,她皮肤呈健康的麦色,看着身高有一米七,神情认真地在出口处张望,还没发现自己。
温棠跳起来挥手,“这里!”
小姑娘被吓了一跳,低头才发现身边多了个小女孩,瞪大了眼睛,用蹩脚的中文道:“温汤消节?”
温棠板着脸,小大人地点头。
她这次可是来工作的,要严肃。
“噢噢噢噢。”小姑娘连忙收起牌子,刚要说话又哽了一下,纠结地五官移位,最终还是放弃了中文,用手指了指外头,“This way.”
说完她往前走了两步,见温棠跟了过来,才继续往前走。
温棠拖着行李箱跟在小姑娘后面,她在飞机上一个人玩了好久游戏,这个时候正想找人说说话,但她一抬头,就见小姑娘目光闪躲,紧张地一直用余光瞄她,好像一条随时准备逃跑的泡泡鱼。
温棠:0▽0
温棠:“I can speak English.”
小姑娘当即心花怒放:“Thanks God!”
果然语言壁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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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全世界人民共同的烦恼。
小姑娘名叫艾尔玛,是澳大利亚本地人,性格非常活泼,没了语言的桎梏,她一路上滔滔不绝地跟温棠聊起了天,她说她被告知要来接温总管的宝贝,还以为会是个难办的活儿,没想到接到的竟然是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温棠被说得脸红扑扑的,要时刻在心里提醒自己是专业的,才没有害羞地跑走。
艾尔玛:“Soooo cute!”
上了车,温棠才知道原来艾尔玛是解家分管澳大利亚事宜的大管家的女儿,这次是派来特地负责她在澳大利亚的出行事宜的。
“(英语)如果你需要什么,请一定让我知道!”艾尔玛拍拍胸脯,“我给你搞定。”
话是这么说,但温棠却发现艾尔玛似乎是做事的新手,等到司机停车了以后她才发现他们跑错了酒店,慌里慌张中带着温棠跑来跑去时,也没提过帮忙提行李,还好温棠有了一点练武的底子,才没有拖着行李箱被落下。
后来总算安顿好了,艾尔玛直接把温棠带到了酒店餐厅里吃饭,温棠却发现酒店的餐厅没有提供亚洲菜,她吃得有些不习惯。
这些都是温棠在上课时,被宛雅宜耳提面命要避免的低级错误,管家这么接待人,当天就会被叫滚蛋。
于是温棠艰难地咽下三明治,问道:“艾尔玛,你以后也要当管家吗?”
“管家?哦,当然不是!”相比于温棠的坐立难安,艾尔玛显然舒适得多,一转眼盘子里的食物已经没剩多少,“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摄影师!只不过还缺点启动经费,所以还得做些兼职才行。”
正巧她老爸给的酬金很丰厚,给自家老爸打工总比去外头做牛做马滋润。
温棠这才恍然大悟,心想她爸爸大概觉得只是接待一名小女孩并不算什么难事,才把这件事交给自己女儿,顺便找个由头给女儿发零花钱。
话赶话说到这了,艾尔玛便问道:“你说‘也’?你爸爸也是管家。你是打算做管家吗?”
温棠乖乖点头。
艾尔玛咬了一口生黄瓜,闻言一言难尽道:“哦,管家也没什么不好的,我是说工资方面。但你不觉得这太无聊了吗?每天的生活都围绕着服务有钱人,明明还有其他更有意思的事情去做。”
温棠愣了一下,“我没想过。”
她本来也不是个好动的性子,像只乌龟,有人推一推才勉强动一下。以前她的父母也曾鼓励她多探索,但这却反而让她陷入了茫然,好在她机缘巧合下发现了计算机,便想也没想地一直在这条路上走着,没觉得自己能干别的。
穿越过来后,她又马不停蹄地就进入了成为管家的学习中,跟随着每日的日程表生活,不知不觉就到了现在。
她穿过来就是温素的养女,不做管家她要做什么呢?
话题不了了之,温棠也没放在心上,每个人的追求不同,她并不觉得这样随遇而安有什么不好。
第二天一大早,艾尔玛就按照温棠的要求,送她来到了宴会的举办地址。
艾尔玛:“所以你是来澳大利亚做什么的来着?”
温棠整了整自己的小西装,一张小脸非常严肃。
“当然是工作!”
21.偷听
艾尔玛当然不信,她见温棠穿着西装,只以为她是来玩过家家,反正对她来说,她只要负责看好人别弄丢就行。
没想到温棠还真的一本正经地拿出了一本笔记本,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今年玉延会的举办地是在距离墨尔本市中心约一个小时车程的莫宁顿半岛酒庄。
莫宁顿半岛酒庄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9世纪,如今以其占地广阔的雕塑公园和美丽的海滨景观闻名遐迩,他们盛产的葡萄酒在世界上也颇有声望,被各国品酒者打上高分。
为了举办玉延会,解家财大气粗地把整个酒庄包了下来,如今距离宴会开始还有半个月的时间,酒庄内的酒店现场已经陆续有了工作人员进场踩点丈量,许多之后要用来搭建临时台面的材料凌乱地堆放在一边,不时有人在一旁指指点点,似乎在比对货物数量是否到位。
温棠被告知来监工,但温素还在德国,便让她自己先到现场观察,可这种模糊的目标对温棠来说实在难以接受——观察该做什么?是看一看就行了吗?
于是温棠自己给自己下了任务,她把她的企划案划分出了各个节点,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一个一个比对各个部分的效果是否都圆满达成。
不知道温素在她来之前有没有给现场人员嘱咐过,温棠也不太想主动跟不认识的人搭话,于是她开始一声不吭地在现场转悠。
这个地方到时候应该摆放花台才是,台子还没送来。
温棠低头仔细记录。
这块地方是现场乐团的区域,乐手们进出场的动线在哪?
温棠继续记录。
厨师们怎么还没有来现场试菜?
温棠记录告状。
哇,这个围起来的草坪是用来做直升机的临时起降点吗?
温棠记录震惊。
艾尔玛好奇地探头往温棠的笔记本上瞅,可惜她一个中文也看不懂,倒是温棠这样来回乱窜,还带着一个一米七的现眼包,终于吸引了现场人的注意力。
“(英语)嘿!那边那两个孩子!”
温棠和艾尔玛齐齐回头,就见一名肌肉发达的糙汉大叔正往这边走来,他面色不善,远看活像阎王,但等他走近看清艾尔玛之后,表情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僵硬的肌肉竟还扯出了一丝微笑。
“哦,原来是艾尔玛小姐啊。”大叔干笑两声,“我还以为谁呢。”
艾尔玛并不认识这位大叔,但她爸爸是解家在澳大利亚的总负责人,玉延会又是在澳大利亚举行,对方如今在现场,肯定与她爸爸接触过,这种莫名其妙就被认出来的情况艾尔玛从小到大都已经习惯了,早就懒得探究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搞来的情报。
反正只要是跟她爸爸打交道的人,好像都会自动认识她。
“我带温棠小姐来看现场。”艾尔玛双手叉腰,俨然一副任用特权的模样,“你们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就是。”
“温棠小姐?”那大叔审慎地扫了温棠一眼,见艾尔玛脸色微变,顿时不敢再追问,讷讷离开。
现场其他人见此也不再关注这里,纷纷扭过头专注自己的事。
艾尔玛朝温棠眨了眨眼。
温棠:0.0
温棠:原来是爸爸给的通行证!
通行证非常自觉,昂首挺胸地跟在后头从不掉队,温棠在现场畅通无阻,等把所有角落都逛了一遍,对现场进度也有了大致把握。
可她又不太清楚接下来的进度是否能在宴会开始前完成,整个人都纠结起来。
酒庄草坪上有不少艺术品雕塑,艾尔玛跟着走走停停半天,也用手机拍了不少照片,“温棠小姐,还要看吗?”
继续留在这里好像也没什么用了,温棠被艾尔玛启发,也掏出手机给施工现场拍了几张照,这才离开。
晚上温素打电话过来,温棠信心满满地抱出笔记本。
温棠与宛雅宜交上来的企划案虽然已经大致涵盖了所有节点,但毕竟打磨的时间少,还有些粗糙,这几天温素都在加紧完善,写下批注,并把她们不知道的保密部分补上,跟温棠打电话的时候,手边也没停下。
“……现场的花还需要重新选择。”温素在企划案旁边备注,不知听到电话对面说了什么,手一顿,脸上露出微笑,“做得很好。”
任何理论都比不上实践,这正是温素想要温棠积累的。
大总管在陪伴雇主周游时,一般在雇主住处都有属于自己的房间,但德国这座别墅并不大,下人区没有足够的空间,本来这里的管家想要把自己的房间腾出来他再去跟其他仆从的多人间挤,但这未免麻烦,解千舒便直接让温素住进了客房。
而且指定就住在解勋隔壁。
解勋:真是我的好爸爸。
又回到了被大管家盯梢的日子,解勋早睡早起了半个月,连玩手机都心惊胆战,家里的侍从们也因为总管在而特别敬业,隔三差五就能从旁边蹦出来提醒他注意仪态,薯片可乐泡面也不能多吃,活的比乌龟还憋屈。
现在到了睡觉的点,解勋已经自觉喝了牛奶准备睡觉了,没想到回房时见温素房门没关紧,里头传来窸窸窣窣的谈话声。
解勋二话不说把耳朵凑了上去。
“……嗯,钢琴我们有固定的合作渠道,直接租借酒庄里的也可以。”
在说工作?可语气听上去不怎么像。解勋把脑袋又往里伸了伸。
“……要注意起来,细节还有很多,比如邀请函的排版设计。不过这方面我们有专门的人员,家族办公室对这种对外书函都有统一的设计要求……”
“……是的。”
温素笑了两声,笑声温柔亲切,把解勋笑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的企划案我已经看到了。”纸张翻页声和写字声,“大框架没有问题,但是还有一些可以进步的空间……”
紧接着温素非常严谨地列举了企划案的一二三点不足,但语气都听起来并不严厉,跟抓着他乱跑时的笑里藏刀相比,简直就像逗小猫一样。
终极大管家竟然有两幅面孔!
一不留神,里头的对话声停了下来,就当解勋以为温素已经打完电话时,他又突然开口道:“好,等爸爸过去……”
解勋一愣。
“你这臭小子。”
脑壳发出熟悉的嘎嘣声,解勋哎哟一声捂住脑袋,刚回头就看见自家老爸一手端着一杯热咖啡,一手把客房的房门拉上。
“偷听都这么明目张胆。”解千舒低头看向解勋,恨铁不成钢道,“把另一个手机悄悄伸进去,接通电话不就可以听见了?”
解勋:“我哪来的另一个手机?”
解千舒:“没有你不能找我借吗?”
解勋恼羞成怒,解勋恶龙咆哮,冲锋,解千舒顺势蹲下身子,用背把他接住,单手稳稳地兜住小恶龙的屁股,然后一个起身,背起小恶龙往他房间走去。
解勋趴在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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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宽厚的背上,嘀咕道:“温叔什么时候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都有小孩了呢。
“嗯?”解千舒反应了一下,“哦,你说温棠啊。”
“前几年他领养了一个女儿,据说跟你年龄相同。”
“哦~”解勋拉长尾音,“所以温叔没有结婚是吗?”
解勋的房间就在客房隔壁,走两步就到了,解千舒一个侧身,解勋就蹦到了床上。
“这么舍不得你温叔?”解千舒把手上的咖啡暂时放床头,抬手就跟儿子的降龙十八掌过了几招,最后仗着人高马大把被子抻起来,一个泰山压顶镇压皮猴。
皮猴逃不出五指山,拱着身体从被子下钻出来,老老实实平躺,“我才没有呢!”
解千舒转身在床边坐下,老神在在地喝了一口咖啡。
解勋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憋住,“所以她女儿长什么样?我怎么都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解千舒道。
“怎么可能?!”解勋瞪大眼睛。
解千舒:“但我看过照片。”
解勋马上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哼哼唧唧地背过身去,“当温叔的小孩肯定很惨。你都不知道,他们刚刚竟然在讨论作业!”
他都能想象得出那种无聊的日子,早上七点钟就要起床,睁开眼就是上课学习,上课学习,冰箱没有饮料只有牛奶,电子游戏更是天方夜谭,不能出去玩,不能看漫画……简直是地狱!
一时之间他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女生都产生了同情。
解千舒失笑,揉了揉解勋的脑袋,“阿素只是天生严谨而已。对他来说,这就是他表达爱的方式。”
解勋:“那他好爱我哦。”
真是令人泪目!
解千舒拍了拍解勋身上的被子,站起身,“温棠是个好孩子,以后你会有机会见到她的。”
“好了,早点睡吧。别玩手机哦。”
“知道啦~”
看解千舒手上拿着咖啡,解勋就知道他今晚又要工作,而解千舒工作,温素八成也会醒着,然后就会大半夜突然查岗,吓他一大跳,简直比幽灵还幽灵。
他可不是笨蛋。
灯光熄灭,房间霎时陷入黑暗,解千舒把房门关好,转身温素就站在背后。
解千舒:“聊完了?”
温素笑眯了眼,“小棠已经在澳大利亚了。”
小恶龙偷听时尾巴甩得太高,想不发现都难。
“瞧你这副女儿奴的样子。”解千舒揶揄地瞥了眼温素,转身往书房走去,温素紧跟其后。
温素:“也许吧。本来以为小棠在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后,会疏远我,没想到反而与我更亲近了。”
温素顿了一下,失笑道:“也更可爱了。”
解千舒沉默片刻,背对着温素垂下眼帘,“那孩子……没怨吧?”
解千舒自然知道温素收养温棠的目的。
被从孤儿院里带出,代价是被彻底决定的人生……因为清楚地明白自己是既得利益者,解千舒一直以来都卑劣地保持着沉默。
至少在这一点上,他是的。
温素笑着摇了摇头。
“当初成为你的管家,我也没后悔。”
“温棠是我的女儿,我知道的。”
解千舒回头,没说什么,拍了拍温素的肩膀。
“希望他们两个,未来也能成为彼此的家人就好了。”
22.后厨
昨天的汇报受到了老父亲的赞扬,温棠深受鼓舞,并打算接下来几天都要到酒庄现场观察工期!
艾尔玛对此表示难以理解。
“你要在澳大利亚待半个月,可是你却打算把时间全部浪费在这个乱七八糟的地方?”艾尔玛双手叉腰,“你需要一名优秀的导游。”
“幸运的是,她就在你面前!”
温棠:0.0
通行证大变导游证,艾尔玛不知哪里来的干劲,誓要让温棠不枉此行,带着她驱车在澳大利亚的各大景点转悠,还亲自背上了自己的单反,为温棠拍照。
温棠本没有来这里游玩的心思,但艾尔玛的热情实在让人不忍拒绝,因为没带好看的衣服没办法出片,艾尔玛还特地从家里翻出自己幼时的花花裙借给温棠,指导她摆造型。
“Nice!”闪光灯闪烁,艾尔玛藏在摄像头背后,摄影的热情从早到晚都未曾熄灭。
最近澳大利亚的天气不错,天空万里无云,很适合郊外取景,艾尔玛好像天生就知道什么能与镜框完美搭配,连路边的小水坑都能利用,到最后温棠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盛装娃娃,被艾尔玛左右摆弄,她想破脑袋也搞不明白拍照怎么也能有这么多姿势。
但出来的照片真的很好看。
艾尔玛:“我可是专业的!”
澈蓝的天空,草场上悠哉的奶牛,女孩趴在木围栏上,背影被寒风抚摸,淡黄色的厚重裙摆微微扬起,露出套着白袜的双腿,像是对乡间田野好奇的贵族小姐,自由纯真。
精心设计的构图让画面主题呼之欲出,宛如挂在展厅里的油画,美得让人隔窗沉醉。
但下一张更加惊艳,女孩不经意地回头,惊讶地望向预料之外的镜头,圆润的双眼像落满了星星,整个画面都因此明亮,比天边的太阳也不遑多让。
“温棠你真是太美了!”艾尔玛恨不得把温棠揣在身边,“请你一定要给我授权,让我用这些照片举办摄影展!”
温棠也从来没有见过自己在照片里这么好看的样子,小脸红扑扑的,又不好意思让艾尔玛多拍一点,只能更加努力地摆造型。
这点小心思太容易被看穿了,因为又认真又害羞,女孩脸上的羞涩更加动人,让艾尔玛直呼缪斯现世!
“等照片洗出来,我一定会寄给你!”艾尔玛太高兴了,翻阅照片时眼睛里的光就像火种在燃烧,“You''re so eous!”
艾尔玛夸起人来太让人难以招架,若是回绝的话只会换来更夸张的赞美,温棠渐渐地一句话都不好意思说了,只专注地当一只听话的漂亮娃娃。
临到傍晚,两人从景点出来,经过商店,艾尔玛问温棠要不要带些纪念品回去。
温棠:0.0!
对哦,可以带些纪念品回去送给星野奶奶和宛老师!
澳大利亚为游客准备的纪念品也颇具地方特色,有各色的袋鼠周边,还有很多印着澳大利亚地标景色的冰箱贴,选择多样,琳琅满目。
温棠为宛雅宜选了一款饼干,这款饼干她只在澳大利亚看到有卖,吃起来甜味绵密,跟pejoy很像,宛雅宜应该会喜欢。
然后她又为星野奶奶买了一个听说很好用的木瓜霜,自己则被袋鼠娃娃吸引,一口气买了好几个。
“看!温棠,这里有很多手链!”
温棠凑上前去,果真看见展台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手链。这些手链虽然都只是便宜的塑料制品,但在小灯下也闪烁着晶莹的光辉,煞是好看,温棠一时心动,从中挑了一款简单缀着粉色晶石的幸运红绳戴在了手上。
风风火火玩了几天,拍了上百张景色各异的照片,温棠终究还是良心作痛,又重新返回了施工现场。
没想到就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酒店的宴会大厅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
原本空荡的地方搭起了临时讲台,讲台旁边用红绳围起了一圈地,里头已经整齐地摆好了椅子,一架钢琴默默陈列在角落,在灯光下泛起黝黑的光泽,不难想象当乐手到位时,这里响起的优美乐章。
地毯为了与整个装横风格搭配,也换了一个颜色,如红酒般醇厚,金色的橄榄叶花纹流窜其中,贵气优雅。
大厅后台,安保人员也已经到位,他们各个身材挺拔,容貌端正,穿着整齐的西装皮鞋,耳朵里戴着统一发配的蓝牙耳机,背手列队,正在听安保负责人分发任务和叮嘱注意事项。
大厅里面人多了起来,都在急匆匆地忙碌着,温棠和艾尔玛混在其中,没人有时间关注她们。
“(英语)让开!让开!”
艾尔玛连忙拉着温棠躲到一边,就看见有一群人带着白色手套小心搬着几个箱子从她们面前经过,然后分散在大厅两边,打开箱子,里头竟然是一幅幅价格不菲的收藏古画,纷纷被挂上墙头。
看着这一幕,温棠突然有了实感。
玉延会,这个聚集了全世界最尊贵的人的宴会,真的要拉开帷幕了!
“这可真是……”艾尔玛也发出了感叹,她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想拍照,却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工作人员制止。
从现在开始到整个宴会结束,这个大厅将不再允许任何影视记录被带出去。
为了不影响现场人员工作,温棠自觉跑到了角落里观察,她发现有一些地方跟她企划案里写的不一样,比如那些古画她就从来没有提及过,还有一些规划显然在落地时变得更成熟了,温棠猜测应该是温素的主意,并仔仔细细把这些不同记了下来。
从悠闲的假期一下回到了紧张的工作场所中,温棠对此精力充沛。
“啊。”艾尔玛望向入口处,突然叫了一声,“爸爸?”
温棠循声望去,就见一名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中年男士朝这边走了过来,他面容与艾尔玛有六成相似,走近后率先彬彬有礼地向温棠鞠了一躬。
“(中文)很荣幸见到您,温棠小姐。”他的中文准确而不带口音,“受温总管嘱托,接下来请您跟在我身后。”
艾尔玛的爸爸名叫班卓,虽然身上同样一丝不苟地穿着量裁得体的西服,但也许是人种和体格不同的原因,在气质上,相比于温素的儒雅,他则多了一分狂野与漫不经心,像是深海里的鲨鱼,浑身充满力量。
正如他所言,他此次前来是为温素转话的。玉延会代表了解家在世界的影响力地位,随着现场进入了核心安置环节,他自然要亲自前来检查工作,而温素则希望温棠能够在这一过程中观察他的工作,从中学到举办宴会的经验。
艾尔玛见到爸爸来了当即就欢呼解放。对她来说,无论这里头的装横有多么华贵,都不过是禁锢她的美丽笼子,跟温棠告别之后,就欢欢喜喜地提前下班了。
班卓握拳清喉:“实在抱歉,温棠小姐。小女唐突了。”
温棠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还要谢谢艾尔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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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卓:“您客气了。接下来我们就先从入口开始工作吧。”
进入工作后,班卓脸上就没有了笑容,跟在他身后,温棠学到了不少实用的小知识,有一些东西在理论上看似可行,但在落实的时候却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需要规避,这些小贴士都是在书本上很难找到的珍贵经验,温棠一字不落地全都记在了自己的笔记本上。
班卓监督工作粗中有细,等到转到后厨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了下来,正好厨师们也都将一道道菜单里的餐食准备完成,正等着班卓进行检验品尝。
开始试菜前,班卓为温棠也端来了一个小盘子和叉子,示意她与他一同试吃。
主厨带着其他厨师们列队站在一旁紧张地等待。
被这么一群人盯着吃东西着实让人紧张,温棠跟在班卓后面每道菜吃一口,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尝出来,整个流程就已经结束了。
班卓却不同,给厨师们提出了很多问题,有一些听着让温棠都怀疑自己和他的舌头是不是长得不一样。
“(英文)这道菜的风味有问题。”班卓忽然在一道菜前停下,眉头紧锁,嗓音压低,厉声道,“这是整场宴会的主菜之一,你们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话一出,不仅主厨吓得额头冒汗,连温棠都被吓了一跳。
她对那道菜有印象,因为是所有菜里最显眼的几道菜之一,里头还有一只用胡萝卜雕刻的精美兔子,但她刚刚真没有尝出什么不对的地方,甚至觉得还挺好吃的。
可厨师显然也明白这里头有问题,被班卓指出来以后就露出了心虚的表情,冷汗流淌,藏都藏不住,频频道歉,“是是,我们会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班卓:“菜单今晚就要定下来,如果你们做不到,那么非常抱歉,我们还有别的团队提案可以参考。”
换主菜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一场宴会的所有菜肴都或多或少与主菜有呼应,如果主菜更换,牵一发而动全身,必定有其他的菜受牵连,到时候又要重新试菜,肯定会耽搁不少时间。
这是班卓不想看到的。
“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主厨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讷讷道,“堵上我的名誉,今晚我们一定能将这道菜调整好。”
情况变成这样,也只能暂时相信主厨的能力,但班卓不可能在后厨继续耽搁时间,玉延会的举办,现场布置只是一部分,还有许多对外联系的工作需要他去处理。
温棠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经晚上七点了。
班卓跟主厨协商好,转身低头朝温棠抱歉道:“(中文)非常抱歉温棠小姐,这里能否拜托您帮我看顾一下。”
温棠一惊,眼神飘忽地扫了一眼已经开始争分夺秒忙活起来的后厨,虽然知道他们听不懂中文,但还是踮起脚尖小声在班卓耳边说道:“但是……我其实什么都没尝出来也。”
班卓见此也蹲下身子,小声在温棠耳边说:“没关系,我也没有尝出来。”
温棠:0o0!!
班卓浅笑道:“心中有鬼的人,他们的紧张是与旁人不同的。我们在吃那道菜的时候,他们的反应明显有异常。”
温棠:!
温棠:原来这里不是美食番,是推理番!
班卓:“我已经与他们说过了,您只要在这里看着,在他们结束之后告知与我便可。”
温棠懵懵懂懂地点头。
“好,好的!”
23.奇怪的菜
班卓一走,后厨里紧绷的氛围顿时松弛了不少,急促的动作缓了下来,互相之间说起了话。
“(英语)天啊,那管家简直是魔鬼!他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有钱人真是可怕。”
“他也没做错,你们也不想想这是为什么而准备的?鱼盐会……天啊,真是个中文!”
“解家已经算好合作的了,你没看到上次那个,偏要吃莲藕,澳大利亚哪里来的新鲜莲藕?!”
“我们人手还是不够……”
“嘘!别聊天了,还不赶快解决问题。”
温棠见没人有空搭理她,便想着自己找个角落待着,可后厨里连个凳子都没有,这一整个下午她都跟着班卓忙得团团转,这会儿呆愣愣地站着,还真有点腿酸。
也不知道他们要忙活多久,温棠只好伺机而动,趁着他们忙活的间隙赶忙上前询问。
“额,你好?”温棠小心地戳了戳一个看上去面善的女生的裤腿,“可以给我一个凳子吗?”
那女生本来在着急洗菜,低头就见一名可爱的小女孩正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心头的烦躁都消散了不少,“哦,我的小公主,你是怎么进来的?”
温棠:0.0
她刚刚一直都在这里的说。
可温棠的小身高在澳大利亚实在是太豆丁了,再加上方才她一直都不说话,女生又职位低下在试菜时只能站在队伍后面,所以都没注意到厨房里多了一个小孩。
好在主厨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忙碌中赶忙腾出手来招待温棠。温棠见他急得金色的小胡子都翘了起来,连说不用管她,让他忙自己的。
温棠指了指面前都只被动了一叉子的菜,“我可以把这些吃掉吗?”
主厨擦擦汗,“当然可以,孩子。”
她早就饿了,方才尝了一轮菜也才半饱,闻言乖巧地拿起自己的叉子,小小地开始扒菜。
温棠坐在岛台边安静地吃东西,那边继续热火朝天,洗菜,拔菜,切菜,煎肉,调味……温棠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这几道工序重复了好几遍。
一轮试菜,特别是主菜,他们做出来的一碟分量也必须要跟正式上桌时相同,而且要即时,新鲜,不然火候和调料都会有偏差,因此这其中准备食材的时间都没有减少一分。
好在厨师们配合默契,不过半个小时一盘热腾腾的佳肴已经出锅,最后由主厨握着一根胡萝卜亲自雕刻,一搓一挑,一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就诞生了。
温棠刚放下叉子,这盘菜就被推到了她面前。
主厨用毛巾搓了搓脸,“您再试试。”
温棠:……糟糕,刚刚吃太饱了。
偷偷打了个嗝,温棠抬起眼睛观察主厨的表情,抓着叉子一点点下手。
但主厨表情自然,看上去眼里只有疲惫。
有人在后面小声嘀咕:“嘿,我们紧张什么?这只是个小孩,绝对没问题。”
“话说这小孩是谁?”
“不知道,跟那管家一起进来的。”
“估计是哪家的大小姐吧。”
温棠:“……”
嗷呜一口吃下,温棠嚼嚼嚼。
厨师们深吸了一口气,纷纷伸长脖子,眼里都是落不到实处的忐忑不安与希冀,就像是赌场里希望一夜暴富的赌徒。
温棠:“唔……还是不太对劲。”
现场顿时响起了一片叹气声,但只是一瞬间,厨师们互相拍了拍肩膀,转头又重新开始。
温棠悄悄松了口气。
呼……还好说对了。
主厨唉了一声,自己也捞了一勺尝了一口,“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偏偏今天的味道不对?”
温棠也很奇怪,因为企划案是她写的,菜单她也参与了制定,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当初选择主菜的时候,就是因为澳大利亚本地有厨师团队把这道主菜做得很好,而且数十年如一日,玉延会那么大,正是这份稳定让温棠选择了他们。
又一轮轮回开始了,温棠吃饱了肚子,站起来消消食,顺便观察厨师们的操作。
她的烹饪课也没少学,可现场的是比她还专业的厨师,她根本看不出来他们哪里有失误,正好最开始她搭话的女生做完了自己的工序,她便凑上前去问了问话。
女生名叫作阿米莉亚,是刚从厨师学校毕业的厨师助理,温棠凑上来的时候,她还以为温棠只是无聊,便一起打发时间。
“小公主你的味觉真是不一般。”阿米莉亚叹气,“也是,这些昂贵的东西想必你从小就吃惯了,一尝就尝出来了吧。”
阿米莉亚是主厨的助理,已经协助主厨做过这道主菜上百遍了,当温棠问起这次做跟以前的时候有什么不同时,阿米莉亚坚定地摇头。
“没有。一丁点都没有。”阿米莉亚说完一顿,“如果要说的话,就是阿彻不在了。”
“阿彻是跟了主厨十多年的厨师和徒弟,上个星期跟主厨吵了一架,就离开了我们。”
“主厨总说美食是厨师灵魂的投影,最近主厨因为阿彻的事总是唉声叹气,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阿米莉亚耸了耸肩。
因为主厨心情不好,所以做出来的菜肴有了问题。这显然只是找不到理由后硬套出来的玄学答案,阿米莉亚也只是在开玩笑。
然而第二次试菜依旧失败。
也许是因为有了几次对比,温棠隐隐约约也摸到了几分他们说的“不对劲”。
就像是湖泊里混进了一点墨水,不浓却很突兀。
可一道菜,厨师相同,工序相同,为什么偏偏今天有了偏差?
温棠百思不得其解,提出要加入其中帮忙。
“我只是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温棠仰着一张小脸认真道,“这很奇怪不是吗?不用给我安排核心的活儿,让我搭把手就行。”
主厨思考了一番无奈答应了,他们确实是被逼入了死胡同,也许外人的观察在这个时候最能帮助到他们。
有些厨师从很小就在厨房里帮工,所以温棠也不算是做小助手的第一人,主厨安排她在屯放食材的角落,给其他人递送食材。
“不过您必须先把饰品都摘下来才行。”主厨指了指温棠手上的手表和手链,再给她找来了厨师帽和口罩,顺便宣传自己,“我们对卫生是很讲究的。”
把手表和手链收进口袋里,小小厨师堂堂登场!
有了灵活的小豆丁,处理食材的厨师们便不用来回走动了,温棠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运输着食材,她对食材种类的准确认知让一众厨师都惊讶了起来,他们本以为只是陪顾客玩个过家家,见温棠连牛肉的部位都拿得准确,纷纷竖起了大拇指。
“这可比阿彻当年上手得快多了。”
“唉……阿彻啊。”
“年轻人有热情也不是什么坏事,以他的能力,说不定还真能在外头闯出一片天呢?”
“嘘。”
谈话的两人在主厨看过来之前迅速转身,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温棠听到他们的苦笑话,眨了眨眼睛,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以前这是阿彻的工作?
跑来跑去到最后,食材都处理完毕,最后只需要准备最后的藻菜汤。
“就是用来提鲜的。”阿米莉亚解释,并指挥温棠把存储于冰水之中的一小盏藻菜拿出来用小锅水煮,“只需要这个留下来的汤就可以,只有这道菜需要这么做。”
温棠认认真真地取锅取水,一丝不苟地给藻菜加热到沸腾,然后盖盖小火慢炖十分钟,关火。
加热后的藻菜汤即使没有放盐,也有天然的咸味,闻起来鲜美不已。主厨特地检查了温棠准备的藻菜汤,毫不吝啬地送出了夸赞。
然而第三次试菜还是失败。
已经晚上九点,现场厨师都累瘫了。
“为什么!”厨师们大喊。
明明都跟以前一样,为什么就是做不出来!
温棠若有所思。
现场是名声响亮的澳大利亚顶级厨师团队,他们最拿手的主菜难以想象会出现这么多次的人工失误,问题肯定不在他们身上,而他们团队最近最大的变动便是人员减员,原本管理食材的……
温棠举起了手。
“也许……是食材出了问题?”
宴会需要的食材繁多,不可能让厨师自带,通常是由他们提出需求,有专门的后勤人员负责采集,每次开火前他们也会清点食材的数目是否正确或新鲜。
这次试菜的食材也同样,他们之前已经确认过新鲜度问题了。
除非不是新鲜的问题……主厨脸色一变。
这是他们没想过的方向,厨师遇见菜品问题,第一个反应从来都是烹饪过程和食材新鲜,但之前他们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同行卑劣的阴谋。
事已至此,死马当活马医,主厨二话不说把所有主菜需要的食材都搬了出来,一个个查看。
“藻菜!藻菜!”阿米莉亚也反应过来了,“只有这道菜用到了藻菜!”
主厨伸手进冰水将藻菜拿出来闻了闻,随后递给身后的人,让他们轮流观察。
阿米莉亚最后拿到,使劲琢磨,然而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对,“这……”
“不对!”
主厨沉声一呵,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他目光直直看向冰水,目光僵直,脸色难看得仿佛锅底。
“直觉告诉我,一定是这个藻菜!”
“否则难道是上帝要惩罚我?!”
所有人都没能说出这个藻菜有什么问题,但主厨坚持己见,他做了一辈子的菜,这道主菜更是他的成名作,几乎是他职业生涯的生命,长时间的鬼打墙已经让他疲惫烦躁,他的专业不允许被任何莫须有践踏!
温棠赶紧给班卓打电话。
事关口食,班卓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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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就回到了现场,还带来了一名背着大箱子的工作人员,竟现场开始取样。
“你是澳大利亚最有声望的厨师之一。”班卓与主厨握手,安慰道,“我有理由重视你的话。”
检测需要时间,当天晚上所有人都暂时回家,直到第二天中午,报告出来。
那份藻菜里竟检测出来了高浓度的山茱萸酸!
这种酸存在于山茱萸果肉里,新鲜水果无毒,但是若用高温浓缩,里头的山茱萸酸达到一定浓度后再与葡萄酒相遇,就会生成有毒物质破坏人体!
莫宁顿半岛酒庄的葡萄酒闻名遐迩,在玉延会中也有大量提供,若餐客们吃了这个主食再喝下葡萄酒,一个小时后就会在无知无觉中齐齐中毒!
有人对食材动了手脚!
结果出来以后,温棠惊出了一身冷汗,不只是她,厨师们也吓了一跳,原本他们最多也就以为是敌对厨师团队对他们搞小手脚,企图让他们丢掉这个大单子,哪能想到还有这种搞出人命的事啊!
“要是阿彻在,他一定会发现的!”主厨懊恼不已。
阿彻是他们团队负责藻菜采购的人,他经验丰富,总能发现其他人发现不了的异样,若是他在场,也许在一开始就会怀疑食材问题。
有阿彻在时他们也从来没有在食材上出现过问题,因此才在无意识中忽略了。
而现在,若不是最初班卓没让他们的主菜通过,而温棠又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了问题,再加上主厨负责人的态度和专业的舌头,恐怕这些藻菜就会继续留在厨房,被制作成菜端上餐桌了!
事情到这种地步已经涉及到了刑事犯罪,温棠第一个直觉是要报警。
但班卓却没有这么做,他遇到这件事时令人惊讶的冷静,就像那天晚上带着检验人员来一样,他好像早就知道了什么,迅速将消息压了下去,要求当时现场的所有人都对此守口如瓶。
“温棠小姐。”班卓眉头紧皱,严肃道,“玉延会前发生这样重大的事情,若传出去将损害解家的名声,也会让世界各国的贵客们质疑解家的能力,我们不能这么做。”
“但是——!”温棠难以理解,“那罪魁祸首……”
“当然,罪魁祸首我们不会放过的。”班卓沉声道。
“这是对解家的挑衅。”
这之后班卓不再向温棠透露任何有关这件事的后续消息,温棠晚上打电话给温素,急急忙忙地想要告诉他事情的严重性,可温素却只告诉她:
“温棠,你要牢牢记住,我们是解家的人。”
温素从未用过如此冰冷的语气与温棠说话。
“我们的职责,我们的荣誉,我们的生命,都与解家同进退。我们不属于任何政府,我们也不属于任何国家,甚至社会的安稳也不是我们的立场。”
温素郑重地说道:“只有解家的利益,才是我们必须遵守的第一铁律。”
“记住这一点,我不希望你下次再有这样的迟疑,知道了吗?”
温棠茫然地瞪大眼睛,她突然觉得此时的温素有点陌生。
“我知道了。”
是这样吗?
温棠爬下酒店的床,打开落地窗的窗帘,外头是月色与沙滩,静谧,又冷漠。
她甚至都不认识解家的人,那些带着解的名字,对她来说只不过是课堂上的知识点。
难道她是因为解家才穿越过来的吗?
翌日,繁忙中的班卓拜托温棠再去检查后厨问题,这次主厨使用了白蛤汤作为替代为主菜提鲜,一众厨师们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温棠兴致缺缺,但还是为他们度过了这一难关而感到高兴。
“感谢您,温棠小姐!”主厨带着厨师们脱下帽子给温棠致敬,“您真是我见过的最善良最聪明的孩子,为了帮助我们甚至不惜亲自下厨。请原谅我们的冒犯。”
温棠被他们郑重的样子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他们好像误会了什么,连忙解释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那种,啊……大小姐!”
厨师们面面相觑,阿米莉亚更觉得奇怪,戴着昂贵的手表,还长得这么好看难道不就是大小姐吗?
温棠费了一些功夫才让他们相信,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管家预备役。
“哦,解家连管家都要选这么聪明的孩子吗?”主厨揪了揪自己的胡子。
阿米莉亚则看上去高兴极了,上去就给了温棠一个大拥抱。
温棠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一下。
“嘿,主厨!不如我们让温棠来帮我们的忙吧!”她提议道,“你看我们本来就少了阿彻,宴会当天肯定会很忙碌,温棠上次帮我们不是做得很棒吗!”
温棠:0.0!
主厨:“那你得问温棠小姐愿不愿意了。”
阿米莉亚用眼睛对温棠发射闪闪发光攻击!
温棠眨了眨眼。
“好,好哦。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