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奏鸣[校园]》
1. 意外
复京市连续下了小半个月的雨,国庆节后将将放晴,一直阴沉沉的天空终于出了点微弱的太阳光,湿润的空气包裹着淡淡的青草味,天气微凉。
刚过下午一点,复京大学操场四周的栏杆上已经摆好了LED灯,拼凑出了“欢迎新生”的字样,只是暂时还未点亮,下面还拉着几条红色的横幅,写着励志的青春标语。
偌大的操场分区域整齐地放满了白色的凳子,每个凳子上面都放了一只荧光棒,每个区域前面插着对应专业的提示牌。
“灯光准备好了吗?”安时站在主席台上的总控室里,透过玻璃看向操场后方临时搭建的灯光控制棚,对着话筒轻声问道。
灯光师在200米开外遥远地向她比了个ok的手势,安时面前的对讲机传来回答:“好了。”
“好的收到。”安时在检查单上打了个勾,神情平静,眉眼间透着淡淡的疏离感。
她又转头问:“音响等设备检查好了吗?是否有故障?”
音控负责人张洵直起腰来,点头:“检查完毕,一切正常。”
安时又打了个勾。
复京市因为地域靠海,一入秋,刮风下雨是常态,新生入学后便一直阴雨连绵,连军训也是草草结束,直到前两天才堪堪停下。
复京大学的迎新晚会本定在国庆前,也因此拖到了国庆后。
眼看再拖下去这新生都不是新生了,学校领导终于决定不再延期,趁着雨停,天气放晴,立刻进行。
正式晚会六点准时开始,安时作为半月前刚加入校学生会的新生,正在对即将开始的最后两次彩排的各环节进行检查确认。
总控室安安静静的,工作人员进进出出,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着进度。
而作为学生会主席and这次晚会的负责人的李若飞,此刻正趴在桌子上透过玻璃望天,一脸的担忧:“今晚可千万别下雨,老天爷,给我一次面子。”
安时一边和各部门确认,一边安慰道:“李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现在担心没有用了。”
李若飞虽然是学生会主席,但为人幽默偶尔还爱搞点抽象,平日里说话很有梗,所以校学生会内部风气还是比较轻松的,没有传言说的那样“官僚主义”。
李若飞叹了口气:“我看了八百遍天气预报,一会儿说今天没雨一会儿说今天有雨,但愿吧。今年还是第一次在室外办迎新晚会,是新生们自己选的,到时候真出了意外可怪不得我们。”
选在操场办晚会是新生网上票选出来的,说露天更有氛围,毕竟复京的绿化做的很好,操场也建设得漂亮大气,在复京市很是出名,夜晚操场更是小情侣表白约会圣地。现在自媒体盛行,学校领导也想利用自家学校的招牌场地多在网上打打名气。
“放心吧,就两个小时,运气不会那么差的。”安时继续核实:“各组表演人员都到场了吗?第一次彩排要开始了。”
对讲机那边传来声音:“额,请等一下,还在确认。”
安时说了句好的,将表单上其他事项确认完毕,一一打勾后,刚想再和工作人员确认第二遍,总控室的门届时被推开,一个短发女人皱着眉推开门,火急火燎地走了进来,劈头盖脸甩出一个不好的消息:“倒数第二个唱跳可能真的需要取消了,这次神仙都救不了了。”
说话的人是负责本次晚会文艺汇演的艺术部部长王玲,也是安时的部长。
李若飞站直身体,神情严肃起来:“什么情况,刘鑫推荐的那个人不能来了?”
倒数第二个节目是男女双人表演,刘鑫是这次招进来的新生,负责这个节目的弹唱,另一个女生负责跳舞,结果李若飞今天一大早半梦半醒间就接到电话说,对方昨晚因为太兴奋,和室友出去喝酒喝多了,回宿舍路上摔了一跤,腿断了,半夜送到医院去,现在还打石膏躺医院。
抓马事情常常有,李若飞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为了不删掉辛苦准备的热场节目,他和王玲也是立刻开始寻找替补,好在刘鑫也知道自己通了篓子,主动给出了解决方案,给他们推荐了一个靠谱的朋友,王玲把关后,惊叹对方唱功确实很强,应付一个迎新晚会应该没问题,于是让人下午赶紧来现场参加彩排,于是这两场彩排也显得格外重要。
本来以为这事就这么有惊无险的过去了,没想到又出了意外。
“是林悦这边出了问题!”王玲额头上沁出一丝汗,表情透着焦急和生气:“林悦这几天身体一直有点不舒服,但她自己说是小感冒,不打紧,可以跳,昨天彩排也还好好的,但这两天天气忽冷忽热,今天早上突然发高烧了,没法跳了!你就说这种飞来横祸怎么避免吧!”
李若飞眉头皱得更紧,语速也快了起来:“今天早上的事,为什么现在才说?唱歌找人替容易,这还有三四个小时新生就入场了,舞蹈一时半会能找谁替?”
王玲也恼火地跺了下脚:“她上午就知道自己在发烧,但强撑着没说,觉得自己休息会儿可以跳,但下午直接病倒了,实在跳不了,这才打电话告诉我。我已经联系了部门里其他几个舞蹈功底不错的,但时间太紧,没人敢替。”
李若飞被气笑了:“这下好了,轮不到下雨的事烦我了。”
他和王玲已经合作办了十来场大型校级文艺汇演,有了一定的默契,对方能力强,一定会在出变动的第一时间寻找一切解决办法,能这么说,看来是能替补的人都找过,真的束手无策了。
李若飞叹了口气;“那没办法,只能删了,现在调整还来得及。”
安时等他们都沉默下来,才插嘴道:“但是这个节目期待值挺高的,节目单已经发了下去,并且最后一个诗朗诵至少需要一首歌的时间准备排位,我记得其中还有三位同学前面有表演,需要时间换造型,直接取消,不仅大屏要切,主持词更改,站位重排,还……”
“就是考虑到这些我才烦!林悦这次真是坑死我了!”王玲烦躁地撩了一下头发,“她这人平时表现欲就强,凡事能她上的她都要上!这么重要的事也敢拖到最后,而且刘鑫说他嘴皮子磨破了,才把他那位朋友搞定,我看了长得可帅了,我还寻思因祸得福呢,现在好了,节目要取消不说,还放人家鸽子!”
李若飞闻言斜睨她一眼,嗤了一声,“你竟然还有心思看人家长得帅不帅。”
“帅得那么明显,只要不瞎都能看见好吗?”
李若飞轻哼一声:“现在再帅也没有用了,只能取消,去通知各部门做相应更改吧。”
王玲叹了口气:“本来这个节目算重头戏了,你知道的,我和老师磨了很久才定下这个节目……还是我们文艺部自己人出的节目,灯光和大屏背景都做了不少时间,最能调动现场气氛,公众号推文本来还打算多做点文章呢。”她越想越气,骂了句脏话。
安时默默听着一时没有说话,这个节目的付出她很清楚,各种调整和精益求精,最后没能搬上舞台,她心里也觉得非常可惜。
权衡之下,她终于还是做出决定,有些迟疑地说:“或许,我可以替?”
王玲和李若飞同时看向她。
文艺部表演的主力军主要还是大二大三的学长学姐,刚进部门的新生没有经过锻炼和发展,上台的机会很少,毕竟时间太短,王玲对他们的实力也还没有深入了解。
面对两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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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迟疑的眼神,安时不卑不亢说道:“说来也巧,这首歌的另一种编舞我跳了不下100遍。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试试。”
王玲和李若飞这下更意外了,异口同声地说:“真的?”
但随后王玲又皱起眉头来,像独舞这种节目一般是不会交给新生的,毕竟大部分新生的舞蹈功底都需要进一步提升和练习,再者这可是校级演出,所以她委婉问道:“安时,现在时间非常紧迫,你真的可以吗?”
说实话安时并不想出这种临时替演的风头,但明明可以救场,却默不作声当缩头乌龟,同样不是她的风格,这个迎新晚会她也跟了半个月,熬了好多个夜,跟了好久的彩排,费了很多精力,自然希望能办好,给刚入学的大家一个全新的充满热情的开始,缓解新环境带来的孤独感。
于是她打开手机翻找了一小会儿,找到了高二跨年晚会上跳这支舞的视频,递给两人看。是同一首曲调和旋律,只是歌词是改变过的,编排的舞蹈和林悦要跳的也有一些出入,不过到了现在,这些已经无所谓,只要音乐节奏对得上就可以的。
李若飞看到视频里的女孩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可以啊安时,你底子这么好的?”但又出于谨慎,再确认了一遍:“但距离时间也有一年多了,你动作没忘吗?会不会生疏了。”
安时温声道:“我觉得没问题。现在还有点时间,我去练习室再跳几遍就行了。我记动作很快的。”
安时妈妈是小有名气的舞蹈家,她也受熏陶三岁起就开始接触舞蹈,并且很好的继承了她妈的天赋,学过很多舞种,最终还是以现代爵士舞和古典舞为主,从幼儿园开始,就参加了大大小小很多比赛,上过的舞台不计其数。
所以对于这种校园舞台,安时其实没什么可怕的。
“ok,我相信你能做到。我能看出来,你的舞蹈功底非常扎实,一定是专业练过的。”王玲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眼神里是难掩的欣赏,刚刚急得要吃人的架势荡然无存。
李若飞相信王玲的判断能力,对方同意了,他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点点头,决定赌一把:“富贵显中求,那就看你的了,安大美女。当然我还是得叫他们准备planB,如果你觉得有任何问题,提前告诉我,好吗?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安时笑了笑:“好。”说完她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王玲的动作非常利落,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来,语速很快地说:“你的搭档我联系好了,微信发给你了,他本人这会儿大概已经在二楼的音乐教室201等着了,你去化妆间换完演出服后,就去找他,赶紧加急磨合一下,我们这边先进行第一遍彩排,大概也要一两个小时,第二遍彩排你们就要上场走一下位了,到时候看情况定夺,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
她拍了拍安时的肩膀,正儿八经地说了句别让我失望,随后又拉着安时走到一旁,刻意避开李若飞似的,凑到人耳边小声说:“你这个临时搭档很帅的,你去看了就知道了,感觉很配你,你看看喜不喜欢,先下手为强,咱们学校帅哥可比美女难找多了。”
安时愣了一下,失笑道:“好,我一定仔细看看。希望今晚一切顺利。”
王玲打气道:“希望一切顺利!”
李若飞:“你两鬼鬼祟祟说什么呢!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王玲白他一眼,没理他,让安时赶紧去。
安时放下手中的检查表,跟旁边负责的学生交接了一下手头上的工作,便走出了中控台,随后重重地吐了口气,刚刚脸上的平静被一抹忧虑所替代。
其实不知道揽下这个活是好是坏。
2. 重逢
倒数第二个节目要演唱的歌名叫《沦陷》,她很喜欢这首歌的前奏,因此高中的时候循环播放了无数次,编舞出来的时候,她就花了几天时间扒了下来,还根据自己的理解改编了一些动作。
高二那年的跨年晚会上,也是因为突发状况误打误撞表演过。
但也正是那次表演,让她现在有所顾虑。
安时不想再去回想往事,只希望这次能够顺利结束,别整那么多幺蛾子。
她快步走到活动中心,先去了更衣室,场务是个新生小女孩,见到她后眼前明显亮了一下,接着火速热情跑到她面前,问:“你就是要替沦陷的漂亮学姐吗?玲姐说人群中最好看的就是,要我给你拿衣服。”
安时赧然地笑了笑:“谢谢,你也很好看,不过我也是大一新生,不是学姐。”
安时的长相很大气,甚至带着攻击性,标准鹅蛋脸,高鼻梁,眼尾上挑,睫毛密长,右眼角下有一颗小泪痣,是白皙无暇的脸上唯一的点缀,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会透着淡淡的疏离和成熟,并没有新生初来乍到的局促和懵懂,所以被认成学姐并不奇怪。
“谢谢!”女孩被夸了脸上露出单纯的笑:“但是你真的很有气质,不过也正常,毕竟你会跳舞。先不说这个了,时间很紧张,我先给你拿一下衣服,你赶紧试一下看看合不合适,衣服听说是林学姐自己订做的,所以超级好看!”
安时点点头:“麻烦了。”
她看着女孩从一排衣服里拿出一件从上到下由浅蓝向深蓝渐变的鱼尾裙,很有层次感,上面镶嵌的银丝线在灯光照耀下像美人鱼的鳞片一样,波光粼粼,晃人眼睛,领口还有精致的蓝玫瑰做装饰,一眼看上去,非常华丽。
安时眼睛微微睁大,心生诧异,想过林悦学姐准备的衣服会好看,但没想到这么华贵。
看来对方对这首歌的理解和她比较一致,这衣服设计得像深海的赠礼,高贵优雅,确实漂亮,可以想象到在舞台灯光的照耀下会是怎样的惊艳,怪不得之前的彩排学姐都没有穿,也难怪对方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愿意放弃这次机会。
安时更加后悔接下这个活。
“怎么样!我觉得很好看,你穿上绝对,绝对,不敢想象!台下一定会尖叫的!”女孩激动地跺跺脚,眼睛一直在安时脸上来回打量,很显然,是看见美女就走不动道的那一挂的。
安时犹豫着开口:“别人的衣服我穿是不是不太好?”
“不会的,部长和学姐打过招呼了,林学姐也同意的。”
“好……吧。”当务之急是演出,安时也顾不上自己心里那些弯弯绕绕说不出口的小纠结,接过衣服去了换衣间。
她利索地换上,对着镜子将绑带绕到脖子后面系了个蝴蝶结,衣服整体意外地合身,除了胸口有点挤之外。
镜子里的人皮肤洁白如雪,露着漂亮的肩线和锁骨,明眸皓齿,光彩夺目。鱼尾开叉处的长腿被包裹得若隐若现。
安时在原地抬手转了两个圈,做了几个抬腿的动作,发现衣服很轻盈,不会妨碍动作施展,才拉开了换衣间的门帘。
她一出去,身上便投射来无数道目光。
那是又开始尴尬了,她其实很不喜欢在公众场合出风头,被别人打量。
有人不吝啬地夸奖着:“好漂亮……”
“这衣服真好看啊……”
“我靠!”场务小女孩见了她的一瞬间变成了星星眼,甚至激动得涨红了脸,张了张嘴,一大堆赞美的话即将脱口而出。
“姐,你……”
安时赶紧打断她的话:“时间太紧了,我现在赶紧去找我那个搭档对一下拍子。”
女孩这才将到嘴边的话吞下去,但眼神还是在她身上来回打量,眼里是抑制不住地惊艳:“哦!部长说他在楼下的练习室等你!”
安时点点头,朝她笑笑挥了挥手:“那我先走啦。”
女孩连忙打气:“加油加油!演出顺利!”
等她走后,站在角落里整理裙子的两个女生才小声嘀咕说:“林学姐花了好长心思才支做好的衣服,花了不少钱,便宜她了。”
另一个女生没好气地笑了一声,阴阳怪气道:“谁让人家舞跳得好啊,还会抓时机呢。”
表演人员都去操场彩排了,空荡的音乐练习室里只有一个人。
男人穿着黑色的棒球服外套,里面是简单的白色内搭,黑色长裤,松散地坐在钢琴凳上,脊背微微弯着,正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弹着手里的吉他。
等他再次百无聊赖地弹完最后一个音,还没等到人。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琴弦上随意弹了一下又有力地按住整个弦面,随后把吉他往旁边一放,终于直起腰起身,准备上楼问问。
楼梯上方传来细鞋跟踩地的声音,他没在意,一边上楼,一边掏出手机,发了条语音:“这下得一个月的早饭了。我等了快一个小时了,人影都没见到。”
语音那头的刘鑫:“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
男人不留情面地将手机揣回裤子里,直到轻盈的脚步声逼近,他才下意识抬起头。
四目对视,空气好像滞了一瞬。
安时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捂着胸口下楼,本来还在出神想事,视线无意在迎面对上的人脸上一扫而过,而后又瞬间被拉了回去,难掩诧异地歪了下头。
江……江季白???
站在楼梯下方的男人看到她后眼神微动,下意识扫了一眼她全身的扮相,没露出什么多余的表情,表情淡淡的,换作外人根本看不出来,这是旧敌重逢的名场面。
两人对视了两秒,随后又十分默契地移开视线,一个上楼一个下楼,就当根本不认识。
安时此刻内心满是疑惑,这家伙为什么会在这?班主任明明说,他报的是B大。
她若无其事地下了两个楼梯,又顿了顿,心里突然涌上一种不好的猜测。
很快楼上传来了场务那个小女孩难掩激动的声音,彻底证实了她的想法。
“啊,她刚刚下去了呀!你没看到她吗?穿蓝色裙子超级好看的那个就是她!”
“谢谢,我想我看到了。”江季白重新回到楼梯口,左手随意地搭在了楼梯的扶手上,换他居高临下地看向楼下的安时。
安时站在在最后几个台阶上停了下来,嘴角抽动了一下,上也不是,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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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只好僵硬转身抬头。
不是吧,不是吧……这么巧?
还能有再巧一点的事情吗?
对上男人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眼睛,安时扯出一个微笑,生硬打了个招呼:“好巧。”
“我倒是觉得一点也不巧。”江季白没给她面子,快速下楼,从她身边经过时冷声说:“你让我等半天了。”
安时感觉身体被冻住了一样,差点想要打个寒颤,这是要冷死谁啊?两个月不见更拽了!
但她面上还是诚恳地道歉,“不好意思,换衣服耽误了点时间。原本你的搭档不是我,对方突然生了病,我才替她,所以有些仓促。”
江季白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
安时在背后偷偷给了人一个白眼,然后说正经事:“不过是你的话,会简单很多。我本来还担心和不了解的人临时组队会出不少问题。”
安时之所以将眼前一点也不熟的人划进“了解的人”的范围内,是因为,高二那年的表演,对方就是她的搭档。
没错,历史就是这么惊人的相似。
同一首歌,同一个人,只是换了个地点。
并且那年之所以成为安时不太高兴的回忆,也是因为这家伙。
但就事论事来说,救今天这个场,搭档是江季白的好处远大于坏处。
她深知江季白的音乐天赋,无论是唱功,还是记谱的能力。
毕竟他们是高中同班同学。
自己本来过的还可以的高中生活也是被眼前人的出现打破的。
“‘是我’?刚刚不是还装不认识我吗?”江季白走进音乐教室,垂着眸拿起吉他,重新在钢琴凳上坐下,语气十分刻薄。
安时抿了抿嘴:“你不也没跟我打招呼?而且,你为什么在这?我差点以为是幻觉。”
江季白嗤道:“只允许你来这上学,不允许我上?班长大人也太霸道了吧。”
……
这家伙吃了几斤火药啊?好好说话能死是吗?
见对方不想进一步解释,她也不欲多问,与她无关。
安时大人不跟小人计较,直接跳过没必要的“叙旧”环节,进入正题道:“你还记得怎么弹吗?要不要先熟悉一下,毕竟也过去一年多了。”
江季白低声没什么情绪:“早忘了,你要不说我都忘了之前谈过这首歌,只不过某人迟到的时间足够我学一首新曲子了。”
安时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别生气。
“那就先来一遍吧,不过有两个地方,你需要弹重一些。和之前改编的还是有些出入的。”她边说边走到江季白面前,俯下身把手机拿给人看,手机上放的是编舞的原版视频,并不是她曾经跳过的录像。
江季白抬起头扫了两眼手机屏幕,很快又收回视线,莫名其妙站起身从她手上拿过手机,又离了远一些,才自己看了起来。
就差把“你离我远点,别靠我这么近”写在脸上了。
见到对方这么不待见她,安时心里有点不开心,也有点纳闷,不过也不会自讨没趣,自顾自站得远了些。没一会儿,江季白将手机重新还给她,又坐回凳子上,说了句开始吧。
3. 热烈 Im thinking
安静空荡的音乐教室里播放起如海浪般舒缓又有节奏的前奏,《沦陷》是一首情歌,调调尽显暧昧。
江季白拿起吉他,等着主歌部分开始。
他看着女孩微微掀起裙摆,随着节拍旋转又落下,看似柔弱无骨的身躯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量,干净利落,衔接流畅,曲线灵动,像刚跃出水面的美人鱼,轻轻摇晃着她摄魂夺魄的蓝色鱼尾。
等她跳完两拍,江季白才低下头,手指轻动慢慢弹起来,接住女孩每一个起落点,低沉的嗓音将歌曲原来的调降低了两度。
“迷乱的烟,散不出留在放在房间,我在窗前,捧着书包和茶点……①”
安时表情管理始终淡淡的,因为搭档是这个家伙,她难得感觉局促拘谨,有些动作都没有施展完全就敷衍过去了。
“I''mthinkingaboutyou”
“耳机里播放着鼓点”
“Ican''tlivewithoutyou”
“保持我们初见时的新鲜”
直白暧昧的歌词从江季白的嗓子里唱出来,让两人的气氛在仅有彼此的教室里逐渐有些怪异。
这首歌安时听了不下100遍,此刻听着心里却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或许是因为听惯了原唱,突然换了一个人,对方的风格还不太相同的缘故。
江季白自从找到拍子后,便再没抬眼,一直“专注地”看着地面,但目光所在之处还是不时闯入蓝色的裙摆,轻轻扫过他的裤脚,一转即离,他垂着眸,抿紧了唇。
尾奏缓缓沉下,安时微微喘着气,停了下来,她整理了下裙摆,又看了一眼坐着的人,默默转过身去,面上状似无常地将胸口往上提了提……真挤啊,好热。
刚刚的配合只能说无功无过,就是各自都可以,但是合作起来,有些干巴,但短时间也只能这样了,安时没想多完美,只要能达到及格线就行。等到真的上台,她再把那些收敛过的动作做完整,视觉效果会好一些。
“我觉得还行,你觉得呢?”安时在人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隔了一条宽敞的道说话。
“我无所谓。”
安时控制住想翻他白眼的冲动,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估摸着大概还能跳四五次,继续说:“那我觉得高潮的时候,你下手还要再重一点。”
安时说完又突然联想到了什么,赶紧欲盖弥彰道:“额,就是弹得再重点,副、副歌的时候。”
江季白轻笑了一声,这才抬起头看着她,反问道:“我看上去也不像听不懂人话吧?能告诉我你又重新慌慌张张解释一遍的意义在哪吗?还是博学多识的班长又想到什么我们普通人想不到的东西上去了?”
……
安时赧然地咳了一声,想猛锤一下自己联想力丰富的脑袋,“没想到什么,就是怕你这种专业人士听不懂我们老百姓的口语。”
“呵。”江季白没再刻薄的拆她的台,而是身体力行地把她说的那一part弹高了一些:“这样?”
安时给台阶就下:“要不,再用力一点。”
江季白又弹高了一些,继续低声问:“这样?”
安时皱着眉思考了一下:“感觉还是差点意思。”
两人搞了好几个来回,安时才勉强找到自己心里预期的那个感觉,顿时长舒一口气,跟这家伙交流,总感觉要提着一口气,生怕对方嫌自己事多,撂挑子不干了。
最后一遍练完,空气再次安静下来,沉默寡言的拽王突然开口说:“这衣服不太适合你。”
安时:“?”
“不觉得勒得慌?”江季白视线在她身上划过一瞬,又移到别处:“我建议你换一件,不合身的衣服没必要硬穿。”
安时刚想说还好吧,又低头看了看对方目光所落之处,终于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有所指:“……………”
当安时和江季白排练完赶到操场,第一遍彩排刚刚结束,不愧她跟了这么多次彩排,时间掐得很准。
王玲还在忙前忙后地做调整,看到安时穿的衣服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皱起眉问:“你怎么没穿林悦那件?他们没给你拿吗?”
安时换了件淡蓝色的肩带长裙,外面随意套了件外套御寒,是她在彩排间隙就拜托室友送过来的,绞尽脑汁将自己的衣柜回想了一遍,才想起来这件和舞台颜色勉强比较搭的,但和林悦定制的那一款相比,那就太素了。
但更加合身,毕竟是她自己的衣服,穿起来更衬她的气质和身材,同样给人一种温柔性感的感觉。
她诚恳回道:“学姐,那个裙子不太适合我,我跳着可能施展不开,所以只好换了。”
“不能吧?那……那好吧……”王玲显然有些失望,毕竟林悦那条裙子她是见过的,安时穿上一定能有惊艳的效果,隐约也能体会到安时的用意,她也不打算多说什么,只是拍拍人的肩膀,关心地询问道:“我这边太忙了,抽不出空去看你两排练,怎么样,能上场吗?”
安时点点头:“可以的。”
她身上自带的那一种沉稳的自信,总是让人潜意识选择相信她,王玲爽朗地点头:“好!待会最后一遍彩排我看看。”然后又看了一眼站在一边情绪淡淡的江季白,朝她挤挤眼,“怎么样,是不是很正?就是感觉性子有点冷。”
安时顺着人的目光看到了站在一边的江季白,讪讪地笑了笑,附和道:“是挺好的。”才怪。
对方全程就没给几个正脸让她瞧,拽的要死。
一个小时下来,安时心里的小情绪积攒了不少。
最后一遍彩排出奇的顺利,没有任何出错,王玲和李若飞在旁边看着,都认可地赞赏道:“这么短的时间能配合成这样,很不错了!正式上台,可以再稍微加点互动,不然看着像不熟。”
安时点了点头说行。
时间很快到了五点,暮色四合,操场周围的LED灯被点亮,整个操场被温暖的颜色包围。
主席台上的音响震耳欲聋地放起了五月天的知足,新生们陆陆续续进入操场在举着自己学院灯牌的区域坐下,现场的气氛逐渐活跃了起来。
安时和江季白坐在候场室百无聊赖地玩手机,时不时想到什么注意事项就简单交流一下,剩下的时间就是漫长的沉默。
江季白从不会主动找话题,浑身都散发着莫挨老子,安时也不自讨没趣,自己刷短视频。
转眼到了倒数第二个节目。
现场的气氛已经非常活跃,黑夜里,一眼望去是成片的蓝色荧光棒,舞台下自有会带气氛的人的尖叫声。
主持人报幕结束后,安时和江季白便从候场区一前一后上台,两簇蓝色聚光灯从头顶分别打在两人身上,其余地方的灯光全部熄灭,对坐在舞台前两排能看清脸的观众是不小的视觉冲击,顿时欢呼声四起。
“这是学长还是学弟?好帅!”
“三分钟我要这个美女的全部信息!”
“复京竟然还有这样的颜值吗???”
“我看看节目单!!”
身后的大屏变成了蓝色的深海,浪潮翻涌,波纹滚动。
江季白拿着吉他在摆好的椅子上坐下,安时便安静站在舞台中央,听节奏。
柔顺微卷的长发被灯光染成了藻蓝色,她的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像被温柔的海洋包围。
《沦陷》暧昧的前奏响起,台下的欢呼声变得遥远,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一切都如刚刚排练的那样进行,安时后知后觉那家伙刚刚彩排的有多随便,此刻认真了五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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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便截然不同。
安时一个向后转动,无意间和人对视上,心脏不受控地漏了一拍。
“一想到你就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未来的每一天”
“都多爱你一遍”
深情款款的嗓音近距离落入她的耳中,多年的专业素养让安时没有因为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反差而出什么错,只是心情有些奇怪,她移开视线,不再去看对方,渐渐沉浸在音乐声中,更加专注认真起来。
副歌来临,江季白弹得非常有节奏感,安时才意识到原来这家伙知道她要的是什么感觉,刚刚在教室摆明了是在整她。
对方丑恶的嘴脸在眼前清晰起来,变得尤其可恨。
胜负欲让安时立刻调整了节奏,动作上更放开了,原本平淡温柔的表情里多了些符合歌词意境的缱绻和爱恋,再次转身看向身后的人,似是在给人信号:我可要开始了。
江季白拨片的动作却慢了半拍,不着痕迹移开了目光。
安时默默勾了勾唇,踮起脚尖,手上的动作不停,慢慢接近左侧后方弹唱的人。
两人的视线在台上不断交错重叠,眼波流转,就如同歌词那样,似在诉说一场隐忍又热烈的暗恋。
台下究竟在尖叫着什么已经并不重要了,下一秒安时搭上了江季白的肩膀,倾身,在他侧边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江季白手上不停,也抬起头来看向女孩,眼里划过一瞬的不明所以。
柔软的发丝轻轻落下扫过他的脸颊,留下丝丝痒意。
在外人看来,他们像是在精神接吻。
安时就着节奏,搭着江季白的肩膀,做了一个大胆妩媚的wave,没等江季白反应,又一掀裙摆,立刻拉开距离,裙摆末梢轻轻掠过男人的侧脸,一触即离。
正当大家觉得互动结束了的时候,安时又来到江季白身后,将手放在他的胸前虚掩着,慢慢俯身,下移了几寸。
台下尖叫声四起,安时感觉到男人的身体紧绷了些许,显然没预料到她会这么做。
她张扬地笑了笑,又离开了他身边,脸上的表情透露着她成功恶作剧后的得逞和无法掩藏的明艳。
“我靠我靠!好暧昧!”
“好甜啊!”
“我感觉那个帅哥好像害羞了!”
“我的妈,我的妈!!!啊啊啊啊!”
“两人不会是情侣吧!”
“我嗑了我嗑了!!表白墙在哪,我要表白!”
“myeyes!!仙品!!!”
在台下本来悬着一颗心,捏着一把汗的李若飞和王玲惊讶地大眼瞪小眼。
且不说两人是临时凑到一起的配合却这么默契,更不说互动多么亲密,就说这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乎确实有点问题啊……
李若飞还没从超乎预料的舞台效果中缓过神来,黑色的天空突然打闪,一条闪电无声地劈开天幕,又迅速消失。
他大惊失色:“我靠!不是吧!”
操场上各种颜色的荧光棒胡挥舞着,气氛刚刚到达顶点,银线说落就落。
“我去,下雨了!”新生们叫着,连忙将手举过头顶遮挡,但秩序依旧良好,没有人胡乱离席。
脸颊上落下一滴冰凉,安时继续跳着,抬眼看了一下天,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主席祈祷的诚心还不够啊。
雨幕在安时头顶灯光的照耀下显出形状,让台上跳舞的人与台下生出了恍如隔世的距离感。
淅淅沥沥的雨水渐渐打湿她的衣服,安时转了个身对上江季白的视线,两人默契地继续,直到琴弦最后一个音落下,最后一个舞蹈动作收尾,浪漫幽暗的蓝色被白色取代,江季白才站起身,同安时一起向台下鞠了一躬。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4. 舆论
安时松了一口气,额头的细汗和雨水混在一起,发丝贴在她的脖颈处,有种凌乱的美感。
他们下了台,换做主持人匆匆上台控场。
“刚刚的表演实在是无比的精彩,就连老天都激动得留下了泪水,还请大家再坚持坚持,接下来是我们今晚最后一个节目……”
安时简单擦了下身上的雨水,打算冒雨回更衣室拿换下来的衣服再回寝室。
她用余光稍稍往后看了一眼江季白,出于礼貌还是回过头去问:“你回宿舍吗?我得回一趟学生活动中心。”
江季白抬眼颇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整理自己的袖口,问道:“是我漏了哪一场彩排吗?班长大人的表演似乎和我们商量好的不太一样。”
安时直说:“玲姐说的要加点互动,我才临时加了点动作。”她将自己那点胜负欲的缘由隐藏起来。
江季白将打湿的头发随意往后抓了抓,额前的碎发被顺势捋起,眉宇间的英气便愈加显露:“我难道没有知情权?”
安时:“我在台上临时想到的,而且不是用眼神告诉你了吗?”
江季白笑了一声:“我们有默契到,你一个眼神我就会懂的地步吗?”
安时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说,感觉这家伙又吃枪子了怎么回事。
江季白走到她跟前,鲜明的身高差扑面而来,直直望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撩我?”
安时立刻辩解道:“我没有,我甚至都没碰到你,这是正常的——”
她话没说完,又被江季白打断,男人板着张脸看不出情绪地反问:“正常吗?你总是喜欢做一些让人误会的事。”
???
这是赤裸裸的诬陷啊!
怎么就‘总是’了?安时莫名其妙被人扣了一顶帽子。她也没干别的啊?
就允许你隐藏实力,炫技挑衅,不允许我反击了?你霸道总裁吗?
难不成是恼羞成怒了?毕竟被她将了一军,面子上挂不住。
合理。
安时不想跟人吵,既然江季白介意,她也确实没通知他,那是她理亏在先,于是长呼一口气,好脾气地说:“好,我向你道歉,希望你别误会,我就是想增加点舞台互动,没别的意思。”
江季白淡淡地移开视线:“没误会。只是想提醒你,你觉得的正常在别人眼里未必正常。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的话,就不要做这种出人意料的举动。”
安时理亏乖乖受训,点点头说:“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她转过身去,想立刻远离这炸药包,但刚走出去两步发现鞋带又开了,差点给她绊了一跤,让人手忙脚乱的倒霉事好像在今天全都涌了上来。
安时在心里叹了口气,蹲下来系,反正身上已经湿了,死猪不怕雨水淋,也不急于这一时了。
她蹲着身子正系着,眼前突然一黑,被遮住了视线,周身瞬间被淡淡的属于男性的香味包围,安时吓了一跳,赶紧将头上的东西往后拿,侧头看去,才发现是一件外套,还是江季白穿在身上的那一件。
安时怔愣地看向身侧的人。
江季白垂着眸看了她一眼,低声说:“你的衣服太透了。”然后就走了。
安时情急之下语言系统也紊乱了,看着对方大步离开的方向:“喂……”
“不是,我不,不需要……”
“江——”
哎,看人越走越远,她索性放弃了。
她站起身来,整理好衣摆,将对方留下的外套重新举过头顶,利索地往活动中心跑。
外套隔绝了雨水和冷风,让安时身上确实暖和了不少。
过往的风不断将外套主人身上残留的淡香味送进她鼻子里,这感觉怪异得就像被那家伙揽在怀里。
安时迅速摇了摇头,打散了这种可怕的想法。
搞不懂江季白的脑回路。
安时心口憋着一口气,被人弄得不上不下。
回到寝室洗了个热水澡,安时换上了宽松舒适带着懒洋洋图案的睡衣,瘫坐在凳子上,盯着那件湿掉的外套犯难。
而她的两个室友已经在她的耳边上蹿下跳激动半天了。
距离迎新晚会已经结束四十分了,林夏作为颜控依旧在复盘安时今晚的表现:“我的天哪,安,你今晚的表现实在是太绝了!我之前只知道你会跳舞,但没想到会跳的这么好!”
夏宁也是同样一通乱夸:“是啊,超绝啊超绝啊!!!我微信里有几个男生刚刚还在和我打听你呢,也不知道从哪知道我是你室友,要我给他推你的联系方式呢。”
不得不说,林夏和夏宁两人似乎是老天安排好的缘分,不仅性格相似十分合得来,就连名字都让人傻傻分不清。
好在两人的长相风格上还算有所区别,林夏喜欢扎高马尾,是偏大气的方脸,韩系穿搭,个子更高一些,而夏宁则是可爱的娃娃脸,一头蓬松的卷发,是上大学刚烫的,身高也只有159,穿搭走的是可爱小清新风,性格也更咋呼一点。
脸上藏不住一点事,像是一直待在象牙塔里读书的娃娃,上了大学才从塔里走出来似的。
两人志趣相投,相处一个月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死党,同时和安时的关系也很不错。
事情的起因是两人刚开学的那几天对北方的饮食还不太适应,面对复京三个大食堂的饭菜,选择困难症大爆发,完全不知道该吃什么,每天叫苦不迭,头疼不已。
安时见状便询问了一下她两各自的口味,之后每次去食堂都留意一下菜单,将一些她觉得不错,又或者可能符合对方口味的菜名和位置记下来,摆在两人面前,说:“实在不知道怎么选的话,就按照这上面的往下吃吧。总能找出几样爱吃的。”
两人感谢涕零,拿着安时弄得菜单每天严格执行,简直解决了选择困难症的心头大患。
安时无奈转头问:“你不会给了吧?”
夏宁傲娇地哼了一声:那当然没有,他们也配?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而且!你到底跟江季白有没有情况啊!拜托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安时一怔:“为什么重要,你看上他了?那放心好了,我和他单纯就是临时组建的舞台搭子。之后应该不会有交集了。”
夏宁:“什么???不要哇!”
林夏害了一声,解释道:“她哪是喜欢他啊,她一看就是磕上你两cp了。”
安时瞪大眼:“啊?”
夏宁双手捧住自己的脸娇羞道:“没错,人家是觉得你两配一脸啦,cp感太强了,简直就是量身定做的一对,暧昧爆表,眼神拉丝!你当时搭着他的肩做那个wave的时候,我的小心脏已经呼之欲出了!”
安时被噎了一下,汗颜道:“你这牵线牵得也太随便了点。”
“哪有!我的宗旨就是:美女就应该配帅哥,这才是为国家做贡献,为我们子孙后代谋福利,谋幸福!有助于建造和谐、美丽、富强的新中国!”
安时无奈地笑了笑:“今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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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表演的人里有很多都长得不错,你这磕得过来吗?”
林夏手搭在安时肩膀上,插嘴道:“请安大美女尊重我们单身贵族磕cp的审美,我们的门槛可是很高的,要磕就磕top好吗?”
安时看向林夏,更惊讶了:“你也陪着她闹?”
夏宁倒是更起劲了:“这叫英雄所见略同!你可不要低估我的眼光,我可是专业的,两个人有没有戏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你们两人身上的磁场——”夏宁说着伸出两只手的食指,由远及近靠在了一起,用故弄玄虚的大师口吻说:“非常——相吸。反正就是很配就是了!而且这外套是他的吧?”
夏宁噘噘嘴指了指书桌上的外套。
安时解释道:“是因为刚刚下雨了,我衣服湿了,他把外套借我挡雨,除此之外我真的、真的、真的没和他说几句话。不过你们怎么知道他名字的?我和他都是临时替场,节目单上印的并不是我和他的名字吧?”
夏宁:“我们学校表白墙还有频道里都在捞他,专业和班级信息都爆出来了。有一条帖子下面的评论区盖了都快三百楼了呢。”
安时点点头,哦了一声。那家伙到了大学,依然很受欢迎。
林夏已经快速将手机翻到那个页面,放在安时面前:“你两的cp粉也为热度贡献了一份力。”
安时瞪大眼睛:“啊……?我和他,cp粉?”
夏宁一边乐滋滋地看评论一边解说道:“是有不少今晚在场的新生觉得你和江季白是一对,但也有人是单独喜欢你两,就吵起来了,现在快四百楼了。”
安时难以置信地接过林夏的手机看了起来。
捞贴:【墙墙,捞一捞今晚唱沦陷的帅哥,求他的全部信息!!(附上抓拍的一张侧脸照)】
1楼:节目单上不是写着叫刘鑫吗?
2楼:应该不是,刘鑫是我们极音社的,腿受伤了没能上台,听说是他朋友来替得场。
3楼直接给出了答案:我们班的,叫江季白,24金融A1班,我朋友室友,这哥们是真的帅。
楼主回复3楼:啊啊啊有没有他的微信号!
4楼:同求同求
5楼:他对象不是旁边跳舞的美女吗?
6楼:是吗?他们原来是情侣吗?更好磕了!我再去看一遍视频!
……(八卦,好奇,探讨一堆)
40楼回复5楼:有证据吗?别瞎造谣好吗?
60楼:江季白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有没有人甩一个证据让我死心。
61楼:我看他们眼神都拉丝了,包有情况的啊。我反正挡不住这么正的妹子的撩拨。
62楼:是啊,安时小姐姐舞跳得真的很牛啊,长得也好漂亮,谁能不心动!
63楼:我一时不知道该羡慕谁……近水楼台先得月……
接下来两百楼掺杂着混乱的表白,路过学生的八卦,对今晚迎新晚会的评价,以及对两人是否是情侣关系的讨论,还有因为个人性格言论问题莫名吵起来的架。
安时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她耳边突然回响起刚刚江季白的说教,惊觉对方的先见之明。原来话里是这个意思。
是她冲动了……不应该那么干的。
但那时候她也不知道会引起这种舆论啊。就算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胜负欲,但增加舞台互动确实无可指摘。
安时刚想解释一句,又看到最新的评论跳出了一张照片,是她本人看到心都要咯噔一下的程度。
5. 抓拍
一位叫不爱吃香菜的热心网友评论道:别争了,给你们看这个。【图片.jpg】我是无意间拍到的!本来想拍操场的灯光来着!如觉得不妥,我会删。
照片里,雨幕在操场灯光下显形。女孩蹲在地上侧对着镜头,背上盖着一件一看就不属于她的男性外套,柔和的光线将她的脸颊衬得更加白皙。
她裙摆及地,手抓着衣服的一角,鬓角的头发被打湿稍显凌乱,一双漂亮的眼睛正茫然地看着她身侧的男人。
男人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身形清冷,双腿修长,虽然背对着镜头看不见正脸,但不难联想到,他也在注视着女孩。
照片的构图凑巧得好,两人的影子被拉长,幕前是喧闹的人群,放肆、热烈,而幕后的他们却将爱意隐晦地藏在眼睛里,青涩又胆怯。
多么让人怦然心动的一幕!
但事实这是江季白将衣服盖在安时头上后,安时蒙圈地拽住衣服,抬头看他的场景。只是夜晚雨下的操场灯光将这一幕的氛围感拉爆了。
画面美得可以无脑截图当情头的程度。
于是图片一出,刚刚还不死心的人幻想破碎,cp粉狂欢。
安时满脸写着诧异:这位不爱吃香菜小姐/先生,您的摄影技术未免也太好了点……
如果照片上的主人公不是安时本人的话,她可能都会觉得这个画面非常有爱。
但真实情况是,根本没有那么多戏啊!另一位主人公扔完外套就给了她一个潦草的眼神就走了,和脑补的画面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不用看,楼下的讨论又炸了,安时两眼一黑将手机还给了夏宁。
她感觉这就是自己要为舞台上该死的胜负欲付出的代价。
夏宁看到照片后又是一声惊呼:“我靠,这抓拍的也太神了吧?我都可以当网图了都。安,你还说没什么!”
林夏勾住安时的脖子开玩笑道:“什么时候喝喜酒,这门亲事我同意了,结婚我做主桌。”
“哎……”安时靠回了椅子上,仰天长叹:“我郑重地像二位重申一遍,我和江季白,真的,真的,不熟。今天这一切、就是个、巨大的、巧合。”
即便她话已至此,仍旧无法打消两人的热情,林夏笑着说:“我们也没说你们现在有什么嘛,我们说的是,你们将来总会有什么,这个男人条件这么好,你完全可以考虑一下,趁着大一,就把单脱了!”
安时在胸前用双手摆出一个叉号:坚决拒绝道:“No。”
夏宁&林夏异口同声道:“为什么啊?”
安时:“首先,我暂时不考虑谈恋爱,其次,我不喜欢他,再次,他不喜欢我。over。”
夏宁左右晃了晃食指:“那可不一定呢,他都借你外套了,这是多么暧昧又让人心动的一件事,简直就是在暗戳戳地撩你,只是江季白没想到你是个雷劈不动的木头。我觉得他对你肯定有意思,没有男人会对你完全没意思,就看那心里的小小种子会不会发芽了~”
安时无奈看人一眼:“您太高看我了。”
林夏:“是您低估自己了。”
夏宁:“你两今晚加微信没?”
安时神情一怔,啊……要说微信,还真有。倒不是今晚加的,高二那年就加上了,因为他们一个是班长,一个英语课代表,总有需要线上联系的时候。
这么一说,安时突然发现自从加上后她几乎从来没有刷到过江季白的朋友圈动态,难不成是早就被屏蔽了?
她一愣,夏宁就心领神会,露出更加不怀好意的笑容:“我就说!快说谁加的谁!不是说你两是快上场临时找来的替补吗?按理说,应该没必要加微信叭~~”
安时在想,如果她跟她们解释她和江季白不仅是高中同学,还是学习上的劲敌,就年级第一之位争得头破血流,甚至平时测验也会较劲的话,究竟是会解决这个误会,还是越描越黑?毕竟夏宁的cp脑真是让人闻风丧胆。
夏宁从后面握住人的肩膀晃来晃去,催促道:“安时同志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安时思虑再三还是没把她和江季白当对家那段不光彩的过往说出来,那家伙在高中时候就给她顺风顺水的学习生活添了“浓墨重彩”的好几笔,往事不堪回首也不想再提,她只期盼到了大学能舒服点。
面对夏宁的提问,她只能含糊说:“我,我加的他?就是部长给我推了,我就顺手加了,问他在哪,然后就没了。”
两人似乎对这个回答感到十分扫兴,林夏叹了口气,“江季白要是真喜欢上了你,怕是有苦头吃了。你打算怎么把衣服还给人家?”
与此同时,男寝。
江季白刚洗完澡不久,用来擦头发的毛巾被随手放在桌子上,此刻人正老神在在地坐在床下的椅子上,双腿自然岔开着,一手拿着水杯喝着热水,一手面无表情地刷着手机。
他这边也刚经历了一番口诛笔伐,声嘶力竭,但真诚的祝福是没有的,只有控诉老天的不公和江季白为人的不厚道。
“本来想着过了今晚你顶多就是多了四年的优先择偶权而已,但哥们真是没想到啊,你小子艳福不浅!”
张扬一边打着游戏,鼠标点个不停,一边还在控诉:“我和谢阳替刘鑫感到十分痛心!他在病床上打着石膏,你却美滋滋和美女共舞。”
江季白毫无歉意道:“没失忆的话,是他求我去给他替场的,喝酒摔断腿这种蠢事,除了他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干得出来。”
张扬哼哼,“反正便宜死你了,我已经把视频发给他了,你等着他待会来控诉你吧!”
他刚说完,江季白的手机就叮了一声。
张扬:“说曹操曹操到!”
江季白点开聊天框,发现刘鑫给他发来一条长达35秒的语音。
他心平气和地点开,就听到对方在那扯着嗓子喊:“我靠这次真是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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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了啊,我靠!这是人——”
江季白果断将语音关闭,重新退出,继续看那条盖了高楼的表白墙帖子。
帖子是谢阳看到后转发给他的。
他越看越来气,站起身来走到张扬边上,一把捏住对方的后颈,弯下腰把手机摆在人面前:“这个三楼是你朋友?”
张扬缩着脖子一机灵,看了眼屏幕:“啊,是。”
“他把我信息都曝光了,我能揍他吗?虽然他夸我帅。”
“我可去你的吧!”张扬狠狠翻了他一眼,拍掉了他的手:“你小子是不是在凡尔赛?搁我这炫耀是不是?要不是打不过你,我真想抽你!”
“是真的给我带来了困扰好吗?”江季白气不打一处来,不轻不重地摁了一下猪儿子的头,又坐回了位置上。
他继续下翻,看到了那位不爱吃香菜的热心网友的照片,手指顿了顿,点开放大看了几秒后,旋即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江季白是典型的丹凤眼,眼尾上扬,脸上只要染上笑意就透着一丝轻佻又精明的恶劣。
张扬被他笑得后背发寒:“你笑什么?暗爽藏不住了吧?”
江季白不冷不热地说:“只是深刻意识到了什么叫眼见不一定为实。”
张扬满脸鄙夷:“那什么是实?从你进门到现在半个小时了,你就在那充当正人君子,可别把自己给骗了。你敢说人家妹子把手搭在你肩上的时候你没感觉?换做我,我今晚也得满脑子都是她。”
江季白站起身来,拍了拍张扬的肩膀:“那我得替她捏把汗,还好不是你,入了你的脑子可不是什么好事。”
张扬嘶了一声:“所以你就直说你到底对人家有没有感觉?看没看上啊?”
“有有有,特别有感觉。羡慕去吧你。困了,睡了。”江季白的语气敷衍得不能再敷衍,说着两步便翻身上了上铺的床。
张扬气急败坏,唾沫横飞:“我可去你的吧!得了便宜还卖乖!才十点半,什么老年人作息!”
江季白闭上眼睛,慢悠悠地说:“提醒一下,如果我睡着被你吵醒,你将会被我暴打。”
张扬不死心地又问:“所以你打不打算追?”
江季白:“不打算。”
“你真不喜欢?那我可帮我一社团认识的哥们追了,那哥们问我一晚上了,我看刚刚有人把安时的联系方式爆出来了,我都按着我兄弟叫人别加。”
江季白闻言眼球动了动,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让你兄弟别折腾了,她有男朋友。”
“啊??靠!你不早说,江季白你tm是npc啊?话题触发了才会吐信息?”
“谁把她联系方式爆出来了?”
“不知道,查了下是个刚注册的小号,可能同班同学吧。”
“账号发我。”
“你要干什么?要弄死他啊?”
江季白无语地催促道:“你话能少点吗?快点。”
6. 新来的转校生
24届的迎新晚会反响出奇的不错,王玲作为事业批,拖着宣传部部长当天晚上就加起了班,剪辑,出片,推文一个不落,第二天下午就将视频推文发在了各大平台上。
每个平台的人气和粉丝量都有所提升。
李若飞也没想到天公最后不作美,不但没影响风评,还有不少人打卡雨中的舞台发到了网上,称其为很有意义,是很开心很肆意的大学开始。
好几个节目的视频小火了一把,其中包括安时跳舞的视频剪辑,江季白弹唱的视频剪辑,以及两人一起的视频剪辑,其中最火的是两人同框的视频,因为正巧蹭了几个热点词加上复京本身的名牌效应,意外得到了平台的推流,竟然达到了三十万的点赞,八千条评论,两千转发,吸引了一群网上冲浪的路人。
网友纷纷表示:很好磕、配一脸、求在一起。
于此相比之下,昨晚频道内盖了几百楼的捞贴已然不算什么。两人在校内当上了小网红。
而视频的主人公之一已经闷头在宿舍里和c++战斗了一天。
安时试图完全屏蔽外界的声音,但耐不住林夏和夏宁这两个百事通,总是跟她说她在哪在哪又火了,又有人表白了,而相比之下,江季白的名字更是隔二十分钟就要出现一次,她听的头好痛,真的快对这个名字ptsd了。
更烦的是她从昨晚就开始收到不知来路的好友申请,微信和□□都有。
一开始安时还以为是学生会的同事,结果对方上来就问她有没有男朋友,能不能认识一下,更有过分的,直接在验证信息里问能不能约,着实让安时感到恼火和被冒犯。
直到现在每隔一段时间,还是会冒出来零星几个好友申请,甚至都不是学校内的学生。
她严重怀疑是谁恶作剧把她的联系方式放在了表白墙或者贴吧之类的地方,她们三人昨晚紧急翻了半天的论坛,频道以及表白墙,找到了一两个源头联系了对方删掉,但还有一个始终不回复消息,不愿意删除评论,也找不出是谁。
除此之外,她和江季白的关系也被当成复京新生群里不多见的娱乐谈资。
中午她去食堂打饭,就隐约听到后面有人在她背后议论。
按理说一个普通的同台表演,即便是男女组合也不至于造成这样的舆论,但上天就是要在她身上开这个玩笑。
安时写代码写得本来就精神恍惚,又被信息轰炸了一天,此刻听到这群对她无聊的恋情评头论足的人后真的很想在食堂发疯。
但她还是选择吞下这个窝囊气,顶着一张不好惹的高冷脸打完了饭菜,并在一个角落坐下面无表情地吃饭。
接着她又在自己后面一排听到窃窃私语的声音:
“我感觉她很不好相处的样子。”
“好拽啊,江季白原来喜欢这样的。”
“学跳舞的就是这样的啦,心高气傲的。”
“但她跳舞那么好,不应该去艺术学院吗,怎么学的计算机?”
“人家可能不想靠跳舞吃饭吧。”
“哎?江季白为什么不和她一起吃饭呢?他们到底有没有在一起。”
安时:……
安时其实很想问,他们讨论的如此激烈到底是希望他们在一起,还是希望他们老死不相往来。
真的很不能理解这种行为,也很不喜欢自己的私事被当做谈资。
安时站起身来,身后叽叽喳喳的声音便没了,紧接着她将餐盘推到了对面,绕过去坐下,和说话的三个女生面对面吃了起来。
嘀咕声便没再响起。
江季白这边也好不到哪去,他的长相在严重缺乏帅哥的复京实在惹眼,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因为按照大众思维,他应该出现在二十公里以外的职业技术学院,而不是各省佼佼者才能进的复京。
他本来还算低调,顶多被调侃当个系草,现在经过迎新晚会以及互联网的发酵,整个学校都有认识他的人了。
江季白面无表情地拒绝掉手机上的好友请求和路上的视线,转而回到宿舍又把张扬暴揍了一顿。
安时回到宿舍后很快又调整好状态继续和手头上的bug厮杀。天色渐晚,最后一道题显示绿色的AC以后,安时揉了揉脖子瘫坐在椅子上,往阳台上还剩下一点蓝的天空望去。
紧接着视线下移便看到了那件已经被洗干净却与女寝格格不入的黑色外套。
安时咬了下唇,看着电脑屏幕走神。
她和江季白到底哪里有cp感了?
明明话也没说几句。还被凶了几次!!
高中因为男女关系本就敏感被这么说就算了,到了大学,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竟然还能被误会。
她登上过很多次舞台,校内校外都有,合作过的男性舞伴不算少,正常为了舞台效果,稍微亲密些的双人动作很常见,不会有人因此就胡乱猜测他们是一对。
她又想起了舞台上他们的几次对视。
安时觉得江季白那双眼睛看狗都深情,根本没什么参考依据。
都说一件事被传的多了,信的人多了,其中便一定存在某种必然性或者规律,安时有一瞬间都相信了玄学——她可能上辈子和江季白有没解开的孽缘。
和对方过往的种种交集开始在她眼前回放。
时间回到两年前。
南丰市一中高二三班突然从外省转来了一个新同学。
新同学还在班主任办公室的时候,长得很帅,成绩很好的风声就从二楼传到了三楼。
在枯燥的高中学习生活中,任何一点新鲜的东西都能点燃辛苦备考的高考生们,更别说是转来一个学霸帅哥。
高二三班炸了,议论纷纷,有的在打听新同学的长相是不是真的酷似哪个哪个明星,有的在打听他的成绩和他们班班长谁更厉害一些,会不会动摇班长的地位。
安时就是高二三班的班长,常年霸榜年级第一,平时不管是大考还是小考,考卷简单还是困难,她都能稳定发挥,甩年级第二六十分朝上。
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安时还在做数学模拟卷子的最后一道几何大题,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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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之后会和这位新同学长时间捆绑在一起。
可谓,当时只道是寻常。
安时是班长,所以她比班上任何人都早一点知道对方的名字和成绩。
这位叫江季白的新同学成绩确实优秀,但是外省的考卷总归和他们有些差别,不考同一张卷子,很难说他和她谁更胜一筹。
安时并不怕竞争,说句学霸凡尔赛的话,她正觉得自己学习的动力有些下降,且她的成绩也只是在市一中算得上第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需要更高的参照物对标,才能更快的进步。
现在这个人来了,安时平静的内心终于涌起了斗志和干劲。
在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声中,这位新同学终于背着黑色单肩包走进了教室。
对方换上了黑白相间的校服,黑色的裤子,整个人收拾得干净利落,高鼻薄唇,丹凤眼,头发相较于班上的同学也偏长些,典型的要被暗恋上三年的长相。
江季白朝台下的同学弯了弯腰,算作打招呼,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说了两句客套话,就走下讲台在安时的前排坐下了。
安时手中的笔顿了顿,她刚想说,同学前面这个位置有人坐了,只是那个人请假了,没想到班主任老徐就默许了江季白坐在她前面,说让请假的同学回来后调个位置。
安时手中的笔又重新写了起来,心想这就是优等生的特权啊。
第二节课下课是大课间,休息时间二十分钟,安时写题写累了,于是打算发会儿呆,神游期间拿着笔在草稿纸上不知不觉画起了青青草原,刚画完喜羊羊和美羊羊,准备画懒羊羊,江季白突然回过头来,吓了安时一跳。
对方问她:“你是班长吧?”
安时不动声色地将草稿纸盖上,点头:“嗯,怎么了?”
“我对这个学校不太熟悉,请问小卖部怎么走?”
“哦,等一下。”安时开始翻找学校地图,在桌肚翻半天没找到,又翻找了桌子上好几本书,就在安时快要放弃了的时候,地图终于从语文课本的夹层中掉出来了。
安时重重松了口气。
江季白则默默看着她找了半天。
安时尴尬地挠了挠头,对方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她似乎就从人脸上看到了一些难以置信,仿佛在说,这女的怎么条理性能差成。
安时咳了一声,将地图横放在两人之间,歪着身子说:“班主任让我跟你说一下来着。”
她事无巨细地给他讲了一遍宿舍,食堂,各个教学楼,实验楼,体育场的分部情况,因为学校确实很大,方向性差的,去了短时间内可能找不到回来的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让人尽早适应,安时可谓尽职尽责。
她说了一大堆,口干舌燥,对方也没打断她,直到最后,安时停下来问还有什么想知道的,男人才站起身来,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弧度说:“谢谢,本来只是想知道小卖部怎么走。打扰你了,你继续吧。”
这话的意思是怪她画蛇添足,废话连篇了?
亏她还浪费宝贵的课间十分钟。
7. 课下
新同学的到来确实给班级里多了一些活气,至少课后讨论的话题多了起来。
偶尔安时还能看到江季白抽屉里露出来几封情书,作为班长,安时有责任观察班里早恋的动向,并且及时抓出来,将这个苗头扼杀在摇篮当中。
但她观察一圈下来,发现给江季白送情书的也不全是她们自己班的,竟然各个年级都有。
安时顿时分身乏术,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她也顺带观察了一下自己的前桌,发现对方并没有恃脸行凶以及企图早恋这方面的倾向,遂罢。
江季白的性格算不上冷,并不是安时刻板印象中受人追捧就摆臭脸端架子,恨不得全世界都围着他转,注视他的那种,别人和他说话他也会笑,偶尔还会开个玩笑,但也算不上阳光开朗。
面对班上热心同学的好意他会欣然接受,表示感谢,有人请教他问题,他也会回,只不过他讲题的方式实在太简洁,就好像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需要解释的地方了,所以悟性差点的很容易被降维打击,时间一长,去问他题目的人也不多了。
很难说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性格使然。
他话实在不多,大部分时候也是安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学习,除了大课间雷打不动要去小卖部买点吃的和上厕所外,很少出去,不像班里其他男同胞会去操场打球,一下课占篮球位跟疯狗一样。
身上自带的疏离感以及全身低调的小众奢侈穿搭让人忍不住猜想他究竟是不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少爷。
这一点是安时的同桌先发现的,在大家都穿着一模一样三百一套的校服,吃穿用度都差不多的学校里,看出一个人是否有钱就得观察细节。
安时同桌林倩倩正巧就是那种有闲工夫又喜欢琢磨别人的人,于是便发现江季白就连不起眼的钥匙扣都要好几百块,更别说他身上穿的用的。
但这和安时无关,她只在意对方转来后的第一次月考。
虽然对方平时行为举止还算低调,但有时上课被点到起来回答的解题思路是安时没想过的角度,显然此对手不容小觑。
成绩上的较量无声拉开,为了表示尊重,她晚上回家后开始比平常多学半个小时。
他们表面上相安无事,是客气的同学关系。
安时除了管理班级的时候会多说些话,其余时间也是安静的性子,江季白偶尔会转过头来,问她学校的一些问题,也会不厌其烦地帮她捡掉落到他桌旁的笔或书。
之所以用“不厌其烦”,是因为安时的桌子实在太乱了,稍不注意就会有东西滚落,这可能是和她看似干静整洁,落落大方的仪容仪表最强烈的反差。
就连班主任看着她那东一摞西一摞的桌子,上课讲试卷得课前找半天,都忍不住苦笑说:“安时,你人长得漂亮,成绩也漂亮,字写得也漂亮,就这桌子实在是难看,条理性要加强啊!天天上课就雷打不动看你在那翻卷子。”
安时每次都不好意思的笑笑,应得好好的,但长期来看,效果甚微。
没办法,真的很难啊。
那么多的试卷和书要多大的毅力和耐心才能在用完后立刻归位呢。
根本做不到啊。
不过她偶尔也会突然爆发一下,下课不写题了,窸窸窣窣掏桌肚整理各科的试卷,饶有大干一场的架势,声势浩荡地模仿同桌超绝的条理性,拿小夹子把考过还没讲的试卷全部搜罗出来,分分类,并告诫自己下次看完一定要塞回去。
江季白从外面回来,通常会揶揄她一句:“班长又在大扫除呢?”
安时淡淡斜睨他一眼,也接话道:“是啊,给你减轻点工作量。”
“那谢谢了。”
“不客气。”
起初她找到试卷的速度确实快了,还被数学老师调侃这卷子四天前考的了,她竟然能找到,真不容易,惹得全班哄笑。
安时尴尬之余依稀看到她那侧着身用手撑着脑袋的前桌唇角往上扬了扬,显然也在笑她。
但几天后桌子又是乱七八糟一团了,因为安时一天要看太多错题,她喜欢归类总结,思维也跳跃,卷子拿了又放实在耽误时间。
没放平整,从而伸出桌外的卷子边角有些锋利,江季白偶尔身体后仰,从桌肚里拿东西脑袋或者脖子就会被戳到,安时看见了就赶紧把卷子抽回来,平整放好,这样类似的事情贯穿了江季白做她前桌的一整个高二下学期。
但对方也没说什么,安时一开始还有点心虚,后面见人不在意,索性也不管了。
第一次月考如约而至。
考完成绩还没出来的时间里时常有起哄讨论的声音响起,就连安时同桌林倩倩都兴冲冲地问她:“安时,你觉得你这次第一的宝座会不会被你前面这位动摇?班主任不是说了,江季白转学前也是第一,成绩很不错呢。”
“不知道,我这次发挥得个人感觉还行,目前来看没什么失误的地方,如果他真的考得比我高……”安时看了一眼正巧从前门进来,手里拿着一板娃哈哈的人,压低声音说:“那算他厉害。”
“啊啊啊我怎么这么激动!”林倩倩偷瞄了一眼刚坐回座位上的江季白,还是觉得帅得惊为天人。
少年初具男人的气质,身形高挑,腿身比也十分标准,一头利落柔顺的短发,流畅的脸型和外部轮廓,整体看起来就是哪哪都好,挑不出特别的毛病,把那千篇一律的校服也穿出了独特的味道。
她压低激动的声音说:“按照古早玛丽苏小说套路,男主转来以后,首先会一鸣惊人,拿到第一,女主便会在这时注意到她,两人开始殊死较量,但暗生情愫,甜甜的恋爱就此开始啊!”
安时被人的语气逗得笑了一声,心里却在想这家伙这么大一只,竟然最喜欢的饮料是娃哈哈,还是有条黄色大狗狗做标志的那个老版娃哈哈。她已经连续看人喝了一个月了,童心不死吗?反差有点大。
安时转了一下笔,两秒后才意识到林倩倩话里的不对。她转过头去惊恐地问:“等等?你嘴里的女主是我?”
“对啊,还能有别人吗?”
“你把我和他代入言情小说?”安时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方向大错特错了吧。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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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林倩倩双手捧起两腮,看看座位上拆开一个罐子插进娃哈哈里喝起来的江季白的背影,又看看安时,神神秘秘地说:“因为我觉得你们真的很好磕啊!你知道他每次回头找你讲话的时候,你们两有多养眼吗??我每次都一脸姨母笑,可惜你脑子里只有你的数学题,哎。死木头不开窍。”
“我说小林子,你把你这乱嗑cp的联想力放在解三角函数上,你的成绩绝对能提高不少。”
“磕cp会促使人分泌多巴胺,有助于身心健康!而且,不止我一个人觉得你两很搭!”
安时赶紧捏住林倩倩音量逐渐加大的嘴巴,“你小点声!”
林倩倩捂住嘴巴,发音模糊地小声说:“我听说王茜对他就有意思,但在寝室哭诉说有你在,江季白肯定不会喜欢她,所以这两天在死心当中。”
“什么鬼?”安时瞪大眼睛,“请苍天明鉴,我可什么也没做。我和他总共也没说几句话,都是班主任交代的任务。”
林倩倩又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安时,你长得真的很漂亮,不是小漂亮,是大美女的那种,你什么都不做,只是存在就已经是威胁了,这是人之常情,任谁都会把你首先把你当情敌的。”
“我要是男生,第一眼看到的也会是你的,现实不是童话,王子只会喜欢真公主。我感觉你如果喜欢江季白,搞定他是分分钟的事情。”
安时轻轻拍了一下林倩倩的脑袋:“谁要搞定他?你忘了,我坚决反对早恋。”
“原谅我这种凡人不能理解,这么一个大帅比天天坐在你前面,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怎么能不动心呢?”
安时睨她一眼,笑着问:“这么说,你也喜欢他?”
林倩倩身体一摊,单手托腮,看向一眼江季白的背影,眼神里颇有望眼欲穿,痛心疾首的味道:“那不能,我这只能是欣赏,光是看看就已经身心愉悦了,其他的还是算了,我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我三角函数都搞不明白呢,哪能搞定这种心似海底针的帅哥啊。我都怕我一开口,别人就开始嫌弃我的智商了。”
安时被逗笑了:“那你言情小说看得也不算多啊,我怎么记得前几年流行的就是学渣配学霸呢,男主反而会因为女主的一些反差萌而喜欢上她,觉得女主与众不同。通常女二才是才智双全,哪哪都好的富家女。”
林倩倩一言难尽地看向自家学霸姐妹:“哇塞,你都多久没看小说了,这早就过时了!我们这个年龄早就不看这种一眼假的小说了。越大越明白门当户对的重要性啊。”
安时下意识看了一眼在安静答题的前桌,确保他们的音量不会被人听见,“你可少想点吧,高一那事我真不想再发生了。你可别再跟他们一起起哄了。”
“哎,美女也有美女的苦恼。”林倩倩倒是没觉得安时在凡尔赛,她跟安时关系最好,是真的知道有些事情在困扰着对方,所以她一边羡慕一边又安慰自己做个普通人就好。
太耀眼的人一举一动都会被关注和解读成不同的意思,所接收到的,有善意,也有纯粹的恶意和诋毁,人言可畏。
8. 第一次月考
安时口中所说的事还是在高一刚开学不久。大家都处于对新环境新同学的躁动之中,很快就有一小部分人认识了她,其中一个还展开了轰轰烈烈的追求,那人叫什么名字她已经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对方坚持给她送零食,写情书,在他们班级里毫不掩饰地表示对安时的喜欢,还总在放学后在去食堂的必经之路上等她,只为了多看她几眼,在最八卦无聊的年纪,这种娱乐新闻很快就传开了,认识安时的人也越来越多,讨论度也逐渐增加。
安时觉得有些苦恼,她不擅长处理这些事情,初中学校早恋管得十分严苛,抓到就会受到处分,所以并没有人敢这么张扬直白的和她表白。
在连续“偶遇”那个人一个星期后,安时决定给对方最后一封情书回信,说是情书,其实里面写的都是无关紧要的生活日常,她秉着委婉拒绝对方善意的喜欢的原则,先是和人寒暄了几句,回了几句对方提到的问题,然后再表达出自己只想好好学习的美好愿景,并直白地挑明了她不爱吃零食,不要再送了的意思。
通篇读下来,她觉得说的言辞恳切,语气良好,既能让人看懂自己在拒绝,也能让对方的自尊心没那么收到伤害。
然后满意地找班级里的人将信私下递给那个人。
但没想到回信的效果事与愿违,不仅没有起到彻底拒绝对方的作用,还引起了小范围的起哄,那人一收到信,就告诉了他的朋友,同班同学只见到了她的回信,就开始大肆宣扬他们有苗头了,但更让安时困惑的是,就算一开始会有所误会,但在看到信的内容后,谣言不是应该不攻自破吗?很明显她是拒绝了,并表达了困扰啊?
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人却并没有将信上真实的内容告诉别人,反而营造出她给了他回应,她对他也有意思,开始暧昧的假象。
难道她说的自以为很直白,实际对方没读懂,会错了意?
甚至之后,那人依旧给她写信,她说他不喜欢吃那些零食,对方就换了个花样,继续送。
安时不想管了,放学尽量躲着走,有时去食堂吃饭,有时躲回宿舍,不让对方知道自己平日的路线,但即便这样,还是在一个月后,在放学路上被三个外校的女生堵住了去路。
其中一个女生显然是这次集结的主力军,一见面劈头盖脸地就将安时骂了一顿,说她仗着自己长得不错就吊着别人,中间夹杂着一堆不堪入耳的形容词。
一问来路,才知道这女生对那个男生有意思。
即便安时已经很努力的解释她对那人根本没有意思,但不知怎么的,还是惹恼了对方,就是不肯放她走,甚至开始扯她的衣服。想给她点教训。
安时心里真是无语至极,无妄之灾。
一时间场面混乱,于是孤身一人的安时打了人生中的第一场架。
好在打赢了。
坏在差点荣获早恋+校外闹事的处分。
这件事又成功将她推向风口浪尖,一时议论纷纷,就连老师也把她叫到办公室教导了几句。
有人说她很牛逼,平时看着安静,关键时刻一挑三,崇拜的不行,有人说她私下里肯定不是什么好货色,只是在老师面前装乖,有人在替她打抱不平,因为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傻逼男平白多了这么多事。有人抱着看戏的心态,一会儿说她战斗力强,一会儿说谁叫她给人写回信不直接拒绝,给人希望。
安时真的很不喜欢被太多人讨论的感觉,所以饶是抗干扰阈值很高的她,也在那段时间被困扰住了,也让她明白,感情这件事情不应该拖泥带水,当断则断,最好用最恶毒最直白的话让别人听了就死心才行。
从那以后,她更是尽量减少和男生的接触,生怕又被卷入什么不存在的三角恋当中。
想想就很烦,很无语。
月考的成绩下来后,安时并没有让林倩倩预想的玛丽苏剧情发生,她依旧是第一,且总分比她之前的最高分记录高了十分。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人的极限是逼出来的。
她趁着晚间下课大家都去食堂吃饭的时间去看贴在黑板旁边的成绩表,成绩单上她和江季白的名字紧挨着。
安时才发现他两竟然只差了十分,也就是只有两道选择题的差距,她只能算险胜。
即便如此,安时还是先在心里松了口气,要是对方一转来就能超过她,那她面子往哪搁?人要脸树要皮,她虽然输得起,但也不是那么想输。
她望着两人的成绩出神,默默比照他们每一科的差距,发现差距就在物理,江季白的物理竟然是满分。
这让她很吃惊,毕竟安时最薄弱的就是物理,让她怨声载道的也是物理。但这人竟然能考满分?而她只考了85。一分都不丢,着实有些惊人。
好在她的数学和语文不错,将总分拉了上来。
安时出神想着之后的复习计划,往后退了两步,打算回到座位上,却不想脑袋撞到了一个硬物,她唔了一声,疑惑地转过头去,视线就和江季白垂下的眼眸对上。
她撞到人胸口上了。
安时那时身高只有165,而江季白绝对有180朝上。
什么时候来的?她明明是见人起身离开了才来看的,怎么突然又回来了??还不吱声。
“对不起。”安时赶紧移开眼,让开路,心虚地一批,毕竟她就是在偷看他的成绩。他不会发现了她在偷窥他的成绩了吧??好社死。
算了算了,看到就看到了,只要别说就行。
但下一秒对方就好奇地问:“一个成绩单看着久,得出什么结论了吗?”声音清清冷冷,平铺直叙,但很显然意有所指,是知道她在看什么的。
安时顿时感觉有一股热血冲到了自己的胸口和颅顶,但面上还是装得镇定自若,不仅大方承认,还夸奖道:“没想到你物理竟然可以考满分,很厉害。”
江季白低头看她:“你也比我想的厉害。”
安时笑笑,随后抬眼真诚发问:“以后物理不会可以问你吗?”
江季白望了她一会儿,安时被人望得心口发紧,不明所以,还以为这家伙是要无情地拒绝她,毕竟他们是激烈的竞争关系,没想到对方勾了勾唇说:“行啊,但你知道的,我讲题很简洁,听不懂可别背后骂我。”
安时:“别太小瞧我,我绝对能听懂。”
江季白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一些:“那就行。不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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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好,下次考试,我要是比你高,不能急眼。”
安时绕过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转过身来说:“我没那么输不起,但是想超过我也没那么容易。”
“你很看重排名?”江季白问。
安时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又拿出草稿纸,开始写笔记,一边写一边试图堵住任何一个给人装逼的可能:“如果你想说你不看重的话,那就一直在我下面好了。”
江季白也走回座位上,拆了一瓶娃哈哈,插上吸管,轻描淡写地说:“那我还是比较喜欢在上面。”
安时写了几个字后,顿了顿,才不确定地抬眼问:“你在跟我开黄腔?”
不怪安时多想,主要这家伙的眼睛会说话,脸上没有笑意的时候,总让人觉得他是腹黑作祟,又在意有所指什么。
当然,和她高一误打误撞在浏览器上看到的启蒙小说也脱不了干系。她这人记性好,还记得快,忘都忘不掉。
本来姿态恣意散漫的少年面上倒是怔了怔,眼里闪过一丝错愕,甚至反应了几秒才知道刚刚自己的话有什么歧义,然后眼神不自然地移向别处,解释道:“我没那个意思。”
安时点点头,低下头去写笔记:“那就好。”
反应过来后,江季白红着耳根,无语了:“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安时头没抬,手上写着字,脑子也没动,嘴倒是先接了话,“我脑子里装的是——”好在还没说完,脑子又回来了,刚要到嘴边的话又刹住了车,那个“你”字险些脱口而出。
她怔了怔,这才抬起头来,懵懵地抿了抿嘴。
这也不怪安时,因为这是林倩倩怼人的口头禅。
林倩倩由于总是骚扰她前桌给她讲题,但是她问的总是些很低智的问题,且经常对方给她说了两遍后,她依旧云里雾里,不知所云,前桌就会气急败坏地怼她:“林倩倩,你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啊?有一点有用的东西吗?不会全是shit吧!这么简单的题都听不懂,这tm才几个步骤啊!”
这时候林倩倩就会怒目圆瞪地拿书打人,说:“我脑子里装的是你,都是你,全是你!”
久而久之,安时耳濡目染,竟然也变成条件反射了。
此时江季白歪了下头,静候她的下文。
“是——是知识。”安时镇定地自圆其说。
江季白笑了一声,“你管这个叫知识?”
安时梗着脖子硬说:“当然,我就是这么博学多识。”
江季白脸上笑意更甚,“好,那算我孤陋寡闻了。”他顿了几秒,又说:“你比我想的有意思。”
语气淡淡的,尾调上扬,不掺杂任何其他的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观察后得出来的结论。
安时愣了一下,失笑:“我该说什么,谢谢你的夸奖?”
江季白勾了勾唇,不着调地开玩笑说:“你不应该说‘你也是’吗?”
安时配合着,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说:“你比我想象的……的……”她支支吾吾措辞半天,才憋出来一个“善良?”
江季白忍不住又笑了。
安时也跟着干笑两声:“我们的对话好没营养。”
9. 恋是香草味
自那以后安时自认为他们之间的竞争彻底拉开了。
毕竟人家都当面宣战了不是?
为了她这次放出的厥词,就是死,下一次月考这第一的位置也不能被对方抢了。
安时那乱七八糟的书桌终于还是有了‘东窗事发’的一天。
本来好好上着晚自习,安时将写完的练习册往高高的一摞书上一放,终于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摞书哗啦啦倒了一地,本来靠在椅子上做题的江季白脖颈被结实地砸了好几下。
书本掉地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格外响亮,惹得同学们都往这边看了过来。
安时感到很尴尬,她赶紧将椅子往后推,自己钻到桌肚地下,想把书捡起来。
江季白捂了捂被砸到的肩膀,回头看了一眼,眼底似乎有一点无奈一闪而过,随即也将椅子推了进去,蹲下帮她捡书。
“不好意思。”安时赶紧小声道歉。
他们蹲在地上脑袋对脑袋的模样有些许滑稽,江季白一边捡起安时够不到的课本,一边瓮声瓮气地问:“是想用这种手段把我砸死,你就可以少一个竞争对手?”
安时斜睨他一眼,“我有那么小心眼吗?”
江季白:“我刚想到的解题思路被这么被你砸没了。”
“哪一题,我还你就是了。”
“这也能还?”
“怎么不能?”
江季白有点无语:“能不能稍、稍微提高一下你整理桌子的频率?我一天给你捡八百次笔。”
“我整理过了又乱了。还有哪有那么夸张,今天明明就两次。”
“那你很骄傲啊。”
安时又瞪人一眼。她抱着书从桌肚里钻了出来,将书摆放整齐,重新坐好,江季白将手里的课本放在那一摞上面,也重新坐下了。
安时走了一分钟的神,手里的笔晃来晃去,心始终静不下来,却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或许是被竞争对手嘲讽了,有点不服气,也可能是打扰别人学习了,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但没一会儿前排突然扔给了她一张物理卷子,前面都写满了,唯独最后一道大题。
安时疑惑地歪了下头,随后才意识到对方是真要她还给他一个思路。
靠,真是个小气鬼。
安时拿起笔就是算。
结果一节晚自习过去了,草稿纸都用了三张,还没算出来,下课铃声将她从一堆的根号和受力分析中拉回现实。
她有点恼了,被题目气的。
前桌却云淡风轻地准备离开座位。
“喂。”她叫住想要离开的人。
被叫住的人回过头看她,用眼神询问,干嘛?
安时憋了好大一口气,才选择投降:“这题是不是有问题?我算不出来。”毕竟物理不是她的强项,她也不能逞能,只好憋屈地低头。
但对方却恶劣地扬起唇角:“是啊。”
“?”安时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将卷子扔还给他,恼火地说:“你知道是错的还让我算了一节课?”
江季白接过扔在自己身上的卷子,不疾不徐放在桌子上,脸上毫无愧色:“我是在思考怎么改一下条件能纠正这道题,本来有点思路了,被你打断了,你不是要还我?”
“那你怎么不早说?”
江季白欠揍地笑了一声:“晚自习不能说话不是你每次上自习前的口头禅吗?”
“你……”安时气得想动手打人,她深呼吸两下后,缓了缓脸色,问:“你要去干什么?”
江季白看她:“厕所。这也要跟班长汇报吗?”
安时不理他,只是说:“我突然知道这道题怎么改了,你要不要听?”
她说话时那双眼睛平静又诚恳,江季白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这么迅速?”
“是的。”
江季白不可避免地被勾起了兴趣,犹豫片刻,手还是撑在了安时的桌子上,微微弯下腰做出倾听的姿态,但还是保持着该有的距离,低声回道:“那你说。快点说。”
少年俯身,安时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草味,清冷微甜。
她假模假样地拿出草稿纸,慢悠悠地开始演算她刚刚已经算过一遍的公式,这些江季白已经算过,所以神色平静,但还是认真了起来,耐心等着安时接下来的思路讲解。
结果还没说到重点,上课铃声已经响起,安时瞬间认真讲题的状态下抽离,收起了草稿纸,朝人眨眨眼:“上课了,还是下节课下课再说吧。”
江季白皱了皱眉,厕所没上成不说,还浪费了时间听人念叨了六分钟的已知条件,不死地说:“继续说完不行?”
安时无情地说:“不行。晚自习不能说话。”
江季白无语地躬了躬身体,随后重新站直身体回到位置上坐下了。
安时心情顿时舒服不少,美美地开始做今天的作业,没过一会儿,桌子上突然又被扔过来一张便利贴,安时抬头看了看来源,又低头看上面的字。
便利贴正中央用黑色水笔遒劲有力地写着:耍我?
那大写的问号仿佛彰显着写字人内心的无语和气恼。
安时却忍不住勾起唇角,她很少在课堂上传纸条,但这次没忍住,在下方用漂亮的英文斜体回道:Youdeserveit。(你自找的。)
然后传给了对方。
大部分要面子的高中生都不想在一片安静的晚自习上独自走到讲台前,受着台下同学的目光,说自己想上厕所,况且还在刚上自习的时候,老师大概率会回你一句:下课的时候干嘛去了?
安时觉得以对方那要面子的尿性绝对不会去。
如她所想,对方将便利贴随意夹进一本书里,便开始埋头写卷子。
第二节自习一下课,安时被前桌不善地瞥了一眼。本来还沉浸在题海中,对这个眼神不明所以,怔了两秒,才想起对方的眼神为何而来,安时嘴角往上扬了扬,毫无愧色地目送对方大步流星地去往厕所。
她好像发现了自己的一点恶趣味,她喜欢看江季白吃瘪。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安时感觉自己把大部分时间都贡献在学习、班级事物以及和江季白较劲上。
因为第一次月考过后,各科老师尤其是物理老师看到了江季白的实力,时不时就把安时和他一起念叨比较。
当然安时在数学和语文上同样做的比江季白好一些。两人属于在不同科目的老师眼里当大王。
以前化学老师在讲一道金属化合物选择题时候,要求举出一些漂亮的反例,在其他人回答了一些容易想到的例子后,会问安时能不能想到更好的,但现在她说完,接着老师又会点江季白,问问对方。
因为实力相当,上黑板抽查化学方程式的时候,化学老师很喜欢把他两点上去,当场出新颖没见过的题,一是给地下的人做示范,二是考验他们对知识掌握的灵活度。
数学老师也会问大题的解题思路,有一次安时回答了一个规规矩矩地解题方法,江季白却插嘴说,他想到了一个更简单的。安时的胜负欲上来了,脑子也转的快很多,很快又在对方的基础上精简了一些步骤。
两人一来一回,给敦厚老实,热爱讲题的数学老师开心得合不拢嘴,跟台下众人说:“你看人家都找到三个解题方法了,你们最基础的都没掌握,天天就瞪着无辜可爱的小眼睛看着我,看得我也不好打击你们。”
在安时看来她和江季白无时无刻不在比赛,着实给她上了不小的压力,以前上课还能走点神,做点自己的事,现在只好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听,脑子一刻都不敢停。
以至于有一段时间压力大到,她总梦见江季白在后面追她,从一个江季白变成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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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变成一群,她跑也跑不快,最后被抓住,对方把她塞在了桌肚地下,不给她做题,也不让她起来。
给她急醒了。
随即就被自己滑稽荒诞的梦无语笑了。
但现实是对方在梦里那么对她,她不仅没有报复回去,还为了对方英勇负伤。
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三班唯一可以用来放松的体育课,女生可以自由活动,看书写作业跑步,男生通常选择抱团打篮球。别说到底会不会打,打成什么样,这个年纪的男生都要来那么一下子,毕竟他们幻想中的自己投篮姿势一定超帅。
安时坐在篮球场边上的花坛上一边看书,一边和林倩倩闲聊。江季白则被班上的人拉过去打篮球。
很快场上便传来阵阵欢呼和感叹声,男女都有。
“大神,你球技这么可以啊!”
大神是男生对江季白的尊称。因为安时常年霸榜第一,有一部分男生觉得被驳了面子,总想着偶尔能反超一下争口气,只是屡屡失败,江季白的到来让他们看到了希望,自然被起了尊称。
江季白走到篮球框下将球捞了回来,半眯起眼睛颇为无奈地说:“是你们有点太菜了。框都在我面前敞开了,我不进都不行。”
场上又传来一阵唏嘘,有人吆喝:“我靠,再来一局,我必展现我真正的实力!”
安时不太懂球,但从地上画的线也能看出来,对方大概刚刚是投了一个三分球。姿势标不标准不知道,确实挺帅的。
正值深秋,天气还不是特别冷,对方穿了件连帽宽松的白色卫衣,走在哪都养眼。
林倩倩在旁边泛起花痴:“他真的很有范儿哎!”
转过头又对安时说:“我上次放学偷拍了一张他的照片给我别的学校的朋友看,她们可羡慕我了!还说要来我们学校亲眼看!而且他才来了两个月不到,不说高中部,初中部小妹妹们都有认识他的了。我现在就想知道他原先学校的同学应该哭死了吧。这种帅哥要不是有你在,我高低暗恋三年!”
安时本来静静听着,听到最后一句脑子上长出一个问号,随后无奈地说:“请无视我的存在,大胆的暗恋吧。”
“那不成,这是我为你择的准男友,我觉得他刚刚在看你,他已经往这个方向转了好几次身了。”
安时想起自己做的噩梦,看到江季白就说不上来的古怪,她无法向林倩倩表明她和江季白成绩上的竞争让她这么短时间处于怎样的水深火热当中,对方也一定无法理解,但他能保证,她喜欢上谁都有可能,但是对自己如此纯粹的竞争对手,是不敢懂一点歪念头。
别到时候应了那句话:姐把你放心上,你把姐踩脚下。
想想就很可怕,再帅也不能影响她的学习。
于是她头也不抬,缓缓道来:“他看你都不可能看我。怎么会有人对竞争对手产生感情?匪夷所思。”
“啧,啧,上天给了你这么好的脑子和外貌,还把你的情根收走了,让你还不是个恋爱脑,这简直就是开挂一样的存在啊!安时你以后必有出息。”林倩倩叹息道,“我怎么做不到呢。男人多看我一眼,我脑子里就有一篇小说了。”
安时笑了,揶揄道:“这样的话,班上有好几对早恋的,你怎么不在其中。”
林倩倩:“我还是有理智的好吧?脑补归脑补,谈是不可能谈的。我就是个千年树懒精,对方不动,我绝不动。你看!他刚刚又转过来了,虽然是在喝水。”
安时听着也觉得渴了,她拍拍裤子站起身来,“陪我去小卖部买瓶水。”
去小卖部要穿过篮球场,安时拉着林倩倩从江季白那一片的篮球区域穿过。
一群人正打得火热。
安时边走边在心里纠结到底是买红茶呢,还是绿茶,或者果粒橙呢,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句叫喊,“小心!球!”
10. 悸动
只见高空中一颗高速旋转的球从安时的斜前方飞来,按照她的前进路线,她只要在瞬间停下,球大概正好从她身前飞过,砸向她的右边。
可她的右边于此同时又紧急地响起一句:“大神,球!”
千钧一发之际,容不得安时权衡其中利弊,她便上前伸手挡了一下,只不过估算错了角度,球重重地砸在了她肩膀和胳膊连接的关节处,发出沉闷地一声响。
我靠,好痛!这加速度不小!
安时脑子里一瞬间只剩下这直白的想法,便砸的往后一个踉跄,就要摔倒,林倩倩惊呼一声,眼疾手快想去拉她,安时却先感受到了来自后背的力。
她好像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对方握住了她的两只胳膊,将还在周围弹跳存在一定威胁的篮球一举拍开,将她扶稳了。
“安时——你——”林倩倩的话因为此情此景愣了一瞬,但还是担忧地说完了,“……没事吧?”
不远处罪魁祸首万分歉意地跑过来道歉,嘴里一直说着不好意思,然后又跑去老远追球去了。
“没,没事。”安时眉头拧着,捂着胳膊站了起来。
她站定回过头去,果然是江季白,刚刚落下的风带起一阵香草味,安时的脑子里几乎立刻就有了一个人形。
江季白神色难得有些凝重,低声打量了她被砸的肩膀,又问她:“疼不疼?”
“啊……你说呢?”安时一边揉着半边肩膀,一边没好气地回道。
感觉被砸出了内伤。
江季白拉住她的胳膊,“我带你去医务室?”
安时摇摇头:“去医务室能干嘛,那个老头只会让我去外面医院检查。”
她看着人抿紧着唇,下颚线也紧绷着,似乎在思考怎么办,显然是把这个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了,但这和他又没关系,球也不是他砸的,是她自己突然善心大发。
“那我带你去医院。”江季白说。
安时点点头:“那是得赶紧去,不然伤口就愈合了。”
她努力让自己幽默风趣一点减轻对方的负罪感,结果抬头看人,发现对方还不笑,只好将肩膀处的疼痛忍下,故作轻松的说:“一会儿就不疼了,愧疚的话,去给我买瓶水吧。我渴了。”
“好。”江季白点点头,脚下生风般走了。
安时望着人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口,又闭上了。执行力这么快……可她还没说喝什么呢。
林倩倩拉了拉安时的胳膊,还是不放心地问:“安时你胳膊真没事吗?我去刚刚那球咋的哐当一声,我听着就疼。”
安时按着肩膀活动了一下,摇摇头:“刚刚那一下子是有点疼,现在还好,问题不大,一会儿就好了。”
林倩倩松了口气,才开始复盘刚刚的情况:“我靠,你刚刚好帅,英勇救夫吗?你看到没,江季白的表情,明显心疼了!”
安时还在暗暗忍着疼呢,一时没有对方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只是捏着肩膀看了一下江季白去的方向,祈祷对放给他买的是一瓶绿茶,而不是矿泉水。
江季白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安时看到对方一只手里拧了两个大袋子,装得鼓鼓囊囊的,看上去是给球场上的兄弟都买了水,她心想这人还挺热心的,是个好人。
江季白在她面前停下,将袋子递到她面前,“买好了。还疼不疼?”
安时专注地在放饮料的袋子里找起了绿茶,一时忘记回江季白的话。
在发现有绿茶之后,她眼睛亮了一下,就着江季白伸着的手从老底下拿出来,刚想说谢谢,结果对方又将两个袋子往她面前伸了伸。
安时抬头且疑惑。
男人淡淡地说:“不知道你喝什么,都买了。”
安时又看了看另一个袋子:“怎么还有这么多零食?”
江季白眼睛生的很好看,开扇形的双眼皮,瞳仁黑亮,专注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有着难言的认真和温柔,就连安时都被看得有些不自然,缓缓和他错开了视线。
男人显然不知道自己造成了什么视觉上的影响,只是说:“给你补一下被砸的心情。”
“我靠。”林倩倩在旁边实在憋不住了,来了一句感叹词,那么点小心思全写在精彩纷呈涨红了的脸上了。
安时干巴巴地眨了一下眼睛,显然也被这样的操作弄懵了,然后硬笑了一下:“这,这么贴心吗?”
操场上四面八方投来视线,安时不知怎么得被人看得脑子也短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江季白见她不接,不由分说将东西放在了她的脚边,再一次问:“现在还疼吗?”
安时讷讷地摇了摇头:“好多了。”
江季白还是不太放心地看向她的肩膀,似乎在分辨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安时只好着重补充道:“真的。没听上去那么严重。需要我把袖子撩上去给你看吗?”
江季白这才仓皇收回视线:“不用……那,有事就找我。”
安时嗯了一声。
“走了。”
他说完便回到了球友所在的地方,那边场上发出男生不小地起哄声。
他一走,林倩倩就变成了复读机:“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靠……”
安时回过头来眯了眯眼看她:“你卡机了?”
“我的妈我的妈我的妈我的妈我的妈……”
安时捧住林倩倩的肩膀使劲晃了晃:“灵魂归位!”她又定睛看了看对方的脸,吃了一惊:“我天,你脸怎么红成这样?”
林倩倩捂住想要尖叫的嘴,捶胸顿足地说:“妈妈……我磕到真的了!”
“拜托,请你清醒一点!”
林倩倩握住安时的手,激动地说:“这不是小说情节是什么你告诉我?安,你别告诉我,你这样都不为所动!”
安时诚恳地点点头,“是有点意外。”
“就这?没了?”
安时为了不扫兴,又补充道:“挺撩的,刚刚发现他眼睛很好看,看得我都忘了要说什么了。”
“靠,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吗?你怎么能波澜不惊地说出这些话的?像是一个冰冷的机器人在用数据分析自己的内心。”
安时不赞同地反驳道:“我没有波澜不惊啊,我都被他的美色迷惑了一瞬,这对我来说已经非常不寻常了。”
那几秒自己是放慢了呼吸的,和之前所有用拙劣的演技制造偶遇,再将东西送给她的人都不同,江季白的行为着实在她意料之外,打了她个措手不及,以至于她一向反应灵敏的大脑都停止了转动。
挺会哄女孩的,是安时对江季白的最新印象。
她看着脚边的水和零食,又说:“你有没有要吃的,自己挑。”
“???”林倩倩睁大眼睛,“有没有搞错,之前你那些追求者给你送的东西你都不给我碰,江季白送的你倒是给?”
安时努了努嘴:“这怎么一样?那些人送的我之后都还回去了,这次是我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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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劳动换来的,支配权在我,当然可以给你吃。”
林倩倩无话可说,只能朝人竖起一个大拇指,但还是从袋子里拿了一瓶果粒橙。
安时正回忆着她和江季白那不多的交集过往,手机震动的铃声将她拉回了大学宿舍。
来电显示是李哥。
她将电话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李若飞大大咧咧的声音:“安时,学生会组了个明天团建,你来不来?算是迎新晚会的庆功宴吧,请的都是参与这次活动的出场人员,大家也辛苦了一个多月,好在结果不错,几个平台的账号都涨了不少粉,你和江季白有很大功劳,老师批了点经费,让我们出去吃顿好的。”
安时闻言又看了一眼阳台上的衣服说:“去,明天晚上?”
“那好啊,明晚六点,在‘爱饭’。”
“好。”安时顿了顿,又问:“江季白去不去?”
李若飞在电话那头错愕了一瞬,随即八卦地笑了:“怎么?你真看上他了?”
安时喉头一哽,虽然听出来对方是打趣,但还是解释道:“当然不是,只是昨晚他有个东西落在我这了,他要是去,我就正好带给他,我跟他真的不熟。”
李若飞将信将疑:“这样吗?看来传言不可信啊哈哈,我看外面传的有模有样的。我还没问他,先来通知的你,待会发短信告诉你吧?”
“行,麻烦了。”安时道了谢就挂断了电话。
她希望江季白能去,这样就不用单独约个时间去送了,自己也不用主动联系他,麻烦事就这么解决了。
但很快她的希望就破灭了,因为李若飞发来了短信说他不去。
安时回了句好的,随即叹了口气。
也算在意料之中,以那家伙高冷的尿性应该不会参加这种聚会。
那看来还是得另外约个时间。
虽然是周末,安时还是习惯性早起,早上七点半室友们还在睡,她轻手轻脚下床,走到阳台,用衣撑将江季白的衣服和自己今天要穿的裙子一并挑了下来。
快速洗漱完后,她将已经干了的外套塞进衣服袋里,背上电脑出了门。
图书馆早上八点开门,安时踩好点进馆,预约的位置依旧是三楼301教室靠窗的一个位置。
她写了一个小时实验报告,又看看时间,思忖着对方应该也起床了,才走出自习室,给江季白拨了一个微信电话过去。
如何让一个问题不再隔三差五困扰你?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现在、立刻、马上解决,绝不拖延。
安时不喜欢等人回短信,尤其这个人是江季白。
或许是对方的名字这几天实在是在她面前被变了花样提了很多遍,又或者想到了那张被四处传播,莫名暧昧的抓拍照片,又或者……追溯到高中他们被误会早恋,她现在对这个人的感觉说不上来的怪异。
微信来电通话响起的时候,江季白正赤着上半身,将连帽卫衣从头上套下,盖住了匀称的薄肌和腰部流畅的线条,开始系裤子上灰色的腰带。
“谁的电话?”他回头问。
“你的呗,谁大清早打电话给你。”张扬正靠在江季白桌子边玩手机,随意伸头看了一眼,想也没想就念出来了:“安——时……我靠!你还说你们没关系?”
江季白系裤子的手一顿,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她?”
他胡乱迅速地打了个结,便走过去接了起来。
“看把你急的!”张扬鄙夷道。
11. 图书馆
江季白将食指放在嘴巴边上,用眼神示意对方赶紧闭嘴,随即转过身去低声问:“喂?”
电话被接通那一刻,安时心难免一惊,随后又淡定下来说:“江季白,我是安时。”
江季白垂着眸低低应道:“嗯,知道。怎么了?”
安时手握着楼梯栏杆问:“你的衣服我洗干净了,你什么时候方便来拿?或者我给你送过去,你现在在哪呢?”
“刚起床,在宿舍。你在哪?”
安时有点惊讶:“你们宿舍起这么晚吗?我在图书馆了。”
江季白讽刺道:“某人上了大学也改不了卷王的性子?”
安时被噎了一下,撇了撇嘴,反唇相讥道:“我两彼此彼此好吗?你高中卷子少做了?”
江季白呵了一声:“比不上你。”
安时隔空翻了一个白眼:“那你最好永远都比不上我。”
江季白:“那有点难办。”
安时忍下想打人的冲动,将话题拉了回来:“你快说我去哪找你?本来以为今晚你会去学生会组织的那个团建,顺便带给你,没想到你不去。”
“你去?”
“为什么不去,免费的饭,不吃白不吃。”
江季白嘴角很浅地勾了一下:“我一会儿也要去图书馆,顺便拿。”
“行,我在三楼,你来了给我发短信吧。”
“嗯。”
就这样他们两年空白的微信栏有了第一条聊天记录,一个三分钟的语音通话。
终于把这个麻烦解决,安时舒心不少,在图书馆好啊,大家都在学习,碰到熟概率低,八卦的人也少。
江季白挂了电话,就看到张扬依然靠在桌沿,意味深长地眨巴着眼睛瞅着他,手里还拿着从海底捞拿回来的妙脆角吃着,且吃出嗑瓜子等八卦的神韵。
江季白熟视无睹地把手机放进裤子口袋里,准备出门。
张扬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一个螺旋给人带回来:“去哪啊去哪啊?哎呦,我怎么听到某人要去图书馆啊?安时约你去图书馆学习?”
“嗓子夹冒烟了吧,语调转变的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喂,你们两个也起来了,江一大早都准备出门约会了,你们两个没出息的还睡得跟死猪一样!”张扬一边钳制住江季白的行动,一边朝另外一侧还躺着的两个人喊。
谢阳挠了挠大腿,翻了身继续睡,眼都不带睁,含含糊糊哼哼道:“这恋爱该江哥谈啊,人家长得帅有多金,下雨还知道给女生披外套,老张,你就别羡慕了。”
还有一个更是醒都没醒,微弱的呼噜声非常均匀。
张扬没好气地嘿了一声:“你这个没骨气的,江季白两顿饭就让你这么死心塌地了!”
江季白略带嫌弃地拿开了张扬的手,拍了他一下:“说了没谈,别乱说。还有竞赛你们不管了?初赛马上开始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说完拿起背包出门了。
张扬直哼哼:“我赌两个月。这小子绝壁喜欢安时那一挂的。我感觉他自从迎新晚会那天后,整个人都不对劲。”
谢明在上铺慢悠悠竖起了食指,困倦地说:“一个星期。”
安时实验报告才写了半页,身边空位的凳子突然被拉开了。她疑惑地侧过头,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窗外的绿化和投射进来的光线,黑色的背包被随性地放在了凳子上,穿着白色连帽卫衣,黑色裤子,面容白皙姣好的男人入了座。
安时愣了愣,看到江季白的第一反应是,对方速度好快,这才半个小时不到。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发现对方并没有给她发短信。
所以他怎么找到我的,这么多座位。
图书馆每一层都有三个大的自习室,自习室内分为四列二十一排,每一排是黄色原木的长桌,一张桌子通常坐两个人。
想找到一个人可不是容易的事。
她思忖着,心里又是一惊,这家伙怎么直接在我旁边坐下了?难道要和我比赛学习?挑衅我?
可能是江季白坐下后的十秒,安时都没有反应,男人只好转过头来略带不解地看她,向她伸出手,言简意赅:“衣服。”
安时这才回神,哦了一声,将衣服连同袋子一起递给对方。
江季白接过衣服,将其放进了书包里。又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插上电,忙起了自己的事。
安时见状忍不住问道:“你就坐在这吗?”
江季白看向她:“有人了?”
安时顿了下,摇头:“额,那倒是没有。”
于是江季白给了她一个“那你问什么”的眼神。
安时收回视线:“没事,我就问问,我以为你还有什么事呢。”
“坐你旁边是需要预约吗?”江季白的视线已经放在电脑屏幕上,像是随口吐槽,接着手指便在电脑上轻轻敲了起来,表现得没空再搭理她似的。
安时碰了一鼻子灰,默默撇了撇嘴。
还不是说他们在一起的谣言太多了,为了避嫌本不应该再做出些让人继续误会的举动,但转念一想,江季白或许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说到底都是一群无聊的人瞎起哄罢了,很快就会平息下去,如果不是夏宁和林夏这两个校园八卦百晓通在自己身边烘托气氛,把这件事说得那么夸张,她应该也不会在意。
心虚地人才需要避嫌。
对方的表现反而才是正常的。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人前天不是还表现的很反感她吗?
要是她的话,她才不愿意和讨厌的人坐一起。
不懂,真不懂。
安时的疑问在脑子里绕来绕去,正当她想重新投入作业当中时,坐在旁边的人眼睛盯着电脑,突然补充道:“周边位子满了。”
安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一句多余的解释,但还是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其实安时从小到大还有一个很奇特的地方,就是她坐得那一排座位,除了关系不错的几个朋友,很少有人会主动坐到她身边的位置,无论是上机课还是多媒体教室听讲座,自己周围都要空几个位置,这一直让她感到很疑惑。
林夏说是她不说话时候的气场太强了,很像那种被抢到了东西,就会面无表情把人按在地上摩擦的狠角色,女生不太想主动靠近,至于男生,坐过来就仿佛在告诉所有人想泡你,为了避嫌,也不会在没摸底的情况下不知好歹地接近。
可能也就江季白这种的会无视种种外部条件了。
他们互不打扰,都极其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安时写完报告,开始趴在桌子上写竞赛题。她懒惰的时候就会像这样,把眼睛摘下来放在一边,像个无脊椎动物,懒洋洋地一坨瘫在桌子上,近距离看试卷写字,也不怕加深近视。
安时有两百度的近视,为了不加深度数,学习的时候会戴眼镜。
一道题她看了二十分钟还是没有头绪,脑细胞熊熊燃烧的同时,目光透过笔尖无意间聚焦在一张冷峻专注的侧脸上。
男人头发很柔顺,像是刚洗过用吹风衣吹干,看起来毛茸茸的,比高中时期长了许多,看着像一个冷酷又可爱的大型犬,让人忍不住想摸上一把,试试手感。
都说男人认真搞事业的时候最帅,安时似乎有点get到了,这样的江季白少了那股欠揍不着调的散漫劲,看着靠谱成熟不少,也顺眼不少。
对于强者,不论男女,安时向来是忌惮又钦佩的,会不自主地被分去多一些的视线。
她是真没想过会在复京见到眼前人,也不明白这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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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音乐的一个人为什么大学会选择了金融系。
可能家里真的有皇位要继承吧。
她和他在大学的图书馆并排而坐,简直像在做梦。
高考英语考试结束的那一天,他们从考场出来,碰巧遇上,人群当中远远对视的一眼,安时以为会是最后一次见面。
她在心里还是偷偷说了谢谢。
虽然对方给自己在高中时期带来了不小的压力,也受了不少气,但没有遇到江季白的安时,不一定能考上复京。
可是每一个人要走的路不一样,陪自己走过一程的人遇到分岔路口时,也难免分道扬镳。
安时摇了摇头,把那股伤感劲摇散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把手里这道题搞出来。
她快速撕下一张便签纸,唰唰写了几个潦草的字,用笔戳了戳江季白的袖子。
江季白滑动鼠标的动作一顿,转过头来看她。
安时便将便签纸放到了他的跟前,上面写着:我有道题不会写,你看看?挺难的。
俗话说,不耻下问,她能屈能伸,只要能达到目的,就算请教的人是江季白也没关系。
江季白垂眸看清便利贴的内容后,没点头也没摇头,手却从鼠标收了回来,在她面前摊开手心。
好歹做了半年前后桌,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安时立刻在题号上画了个圈,求人办事,于是态度良好地将卷子递到了解题人手上。
接着江季白又从她手上,将笔和草稿纸都抢走了。
安时:……那我没得写了啊。
见人低头演算起来,她百无聊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便看到了未解锁的屏幕上夏宁和林夏给她发的最新消息都是[图片]。
安时预感不好,赶紧点进去看了一眼,结果这两家伙发的东西竟然出奇的一致,一致得让安时微微瞪大了眼睛,挺直了腰背。
她立刻回头向四周看了看,找不出有谁在拍照的迹象。
但那两张照片,一张是她和江季白背影,一张是从外侧,侧面拍到的两人的侧影。
安时立刻在三人小群里回复:倒也不必分开发两遍?
夏了个夏天:我两没在一起哈哈哈,都在贴吧上看到了。又讨论开了!
宁好:没办法,就是如此默契。你和江季白已经到了坐在一起学习的地步了吗?太纯爱了吧!你知道我看到照片的时候对我幼小脆弱的心灵是怎样的暴击吗?看得我想从操场上随便拉一个看得过去的谈恋爱。
立刻安静:没有啊,他只是来拿衣服,周边正好也没位置了,所以就坐我旁边了。真的是意外啊。
夏了个夏天:别解释,我们都懂的。真的很养眼啊,我不敢想象你两真的谈了,对单身狗打击会有多大。
宁好:所以你给他的便利贴上写了什么,我在江季白眼里看到了宠溺的味道~
宁好:哎呦,直接从你手上抢走笔,手是不是碰到了?好霸道~
立刻安静:???这你也知道?他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你能看到个鬼的宠溺!
宁好:I`mwatchingyou!我无所不知!
夏了个夏天:I`mwatchingyou,too!报告,江季白刚刚用余光看了你一眼!他绝对喜欢你!
安时震惊地站了起来,惹得江季白疑惑地抬起眼打量她。
最终安时终于看到两个不着调,偷感很重的人趴在自习室外面的墙角处,隔着透明玻璃,一脸姨母笑地看着她俩。
安时:………………
安时看向被议论的另一个主人公,强装淡定地说:“我去趟厕所。”
江季白看了一眼安时离开的背影,视线又平常地落回卷子上,将手里还有余温的笔握得紧了紧,心想:她去厕所为什么告诉我啊。
12. 做贼心虚
林夏和夏宁比安时起得晚,只在四楼找到了位置落坐,两人刷到图片后对比了一下角度和陈设,立刻破案这两人坐标三楼。
如此近的吃瓜距离她们怎么可能错过?两人贼兮兮地跑下来,发现果然不枉此行。
安时大步流星走出自习室,一手拧一个,把一脸八卦的两个崽子拧到了休息区坐下,两人嘴里还在叽叽歪歪一唱一和。
夏宁:“怎么了怎么了,你们两个长得这么好看,就是让人看的!”
林夏:“就是,就是!”
安时将她们叽叽喳喳的嘴巴捏成了鸭子嘴形状强行终止,无奈道:“祖宗们,我不是跟你们解释了吗?我和他真没什么的。”
奈何两人默契地双手一摊,眼神里吊儿郎当地写着:你看我们信吗?
安时叹了口气,她也知道自己和江季白熟门熟络地坐在一起,还能聊个来回在外人看来是多么可疑,于是纠结了几秒后,只好将自己和江季白高中认识的事和盘托出。
另一边,江季白将笔帽盖上,在安时圈了的那道题下写了几个公式并简单地做了注释,随后将其放到了原主人的座位上。
他站起身,依稀察觉到身上投来三两目光,但他还是熟视无睹地走了出去,穿过走廊准备也去趟厕所。
顺便看看对方是不是死在厕所里了。
距离安时说要去趟厕所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江季白的脑子里已经幻想出了一堆对方可能会遇到的突发状况。
上厕所没带纸?突然来姨妈了没带卫生巾?身体不舒服晕过去了?一出门被坏人拐走了?还是已经去吃饭了?
他刚想着,眼角的余光就瞥到了不远处休息区三个窝在一起,贼兮兮说得正起劲的人。而主要在说话的,一直动着嘴皮子的人竟然是安时。
原来私下这么能说吗?明明看上去话很少。
江季白扫过一眼,立刻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生怕被被人发现似的。
他嘴里发出短促的一声气音,说不上是笑还是奚落。
他面色淡淡地从三人身边走过,去了厕所。
另一边,两夏听完瞠目结舌。
林夏:“原来你们两高中是死对头啊。”
安时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此时嘴巴有点渴,她点头又摇头:“算不上,只是在学习上公平竞争且竞争激烈罢了。”
夏宁:“原来你们认识了两年了啊!还坐过前后桌!怪不得我总觉得你两的氛围似陌生又似熟悉!”
安时又解释:“目前真的就是普通同学,我甚至不知道他和我上了同一个大学,还是迎新晚会碰巧遇上了才知道,所以你们千万不要再在他面前露出那副表情了好吗?”
她双手合十,做出拜托状:“他好像不怎么关注网上那些事,所以被他看到你们这副模样,他说不定以为我在暗恋他呢。”
夏宁哼了一声,埋怨道:“你之前为什么不说,太见外了吧!”
安时无奈:“那不就是怕你们知道后又脑补又多想吗?”
林夏托腮眨眼睛:“那你跟这样的男生认识这么久,真的一点不动心吗?”
“就是就是,我不信!”夏宁还没附和完,眼睛却一下子睁大:“我靠,他过来了!说曹操曹操到!”
她脑袋没动,眼睛往左边转了六十度。
林夏闻言立刻抬起头,因为背对着夏宁所看的方向,所以下意识想要回头:“啊?哪呢?”
安时眼疾手快按住林夏的脑袋,把人掰了回来,又调整了一下夏宁的目光,让两人都对着自己,一向从容不迫的脸上难得出现了着急着慌的表情:“别看别看!你们现在看过去,被发现了,傻子都知道在说他了!我确实不讨厌他!”
一句话成功把两夏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
安时心里松了一口气,顿了顿,似是在措辞:“但也确实不想招惹他。”
两夏一脸的“why”的表情。
安时感觉到江季白从自己身后走了过去,应该是去厕所,她压低了脑袋,小声说:“就是,感觉不是一个世界的。”
夏宁吐血:“你两分明就是一个世界的好吗??你和他都不是一个世界的,那谁是,我们吗?”
林夏:“是啊,你以为为什么那么多人磕你两,不就是你们看上去同频嘛,郎才女貌,俊男靓女,音乐才子,舞蹈佳人……简直天生一对。”
安时嘴角抽了抽,“……你们这未免太牵强了吧。你们不觉得他很冷吗?对我也挺冷的,我觉得他可能不太待见我。”
夏宁一拍大腿为江季白喊冤:“那叫bking!拜托,就是这样的男生才最有感觉好吗?你见过哪个高级帅哥天天呲个大牙嘎嘎乐的。江季白衣品好,长得又帅又高,拽一点很正常啦。
就是要给人一种散漫不失张狂,张狂又不失低调,低调又不失帅气,帅气又不失从容,仿佛轻松完虐任何人的渣苏feel,不是谁都能把握好的好吗?!多少女生就是喜欢这一挂的!”
安时被人说的傻眼了,原来江季白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他们看问题的角度怎么这么不一样,合着她觉得不好的点在别人眼里还是加分项啊。
林夏:“这是你们长的好看成绩又优秀的人独有的装逼清冷气质,自然和我们沙雕不太一样。”
安时赶紧撇开关系:“我们?我可没像他那样摆架子。”
夏宁哎呀一声:“不是摆架子,安时你不说话的时候大家也都觉得你蛮高冷的,也就我们是你室友对你了解的多一些,其实班上还有一些女生看你不太顺眼呢,你没发现上次老师让你收那个表格,有几个女生没有直接交给你,而是直接交给班长了嘛。”
安时愣了愣,后知后觉:“原来是这样吗……”
夏宁又大大咧咧地拍拍她的肩膀:“不过这你不用放在心上,不管你多好,总有人会不喜欢你,我们喜欢你就好啦!”
“不是不是,”安时抓了抓脑袋:“现在的重点在于,我和他就是正常社交而已,没有半点越界的行为,也丝毫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感情,他对我和对其他人都是一样的,我对他也是,所以你们就别起哄了,没戏。”
江季白从厕所出来,甩了甩手上的水,眼神隔着大半个走廊‘似有若无’瞟到了对面的休息区,三个人竟然还坐在那交头接耳,嘀嘀咕咕。
说什么呢,这么能说。还不回去,跑图书馆聊八卦来了。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低头走着,身后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回过头去,看见两个女孩推推搡搡,一个满脸写着腼腆,另一个满脸写着“我拍的,那咋了”的表情,两人挤在一块你推我我推你,嘴里还在说着什么。
腼腆的那位女生不停往后退,拼命想躲到另一个女生身后:“我不去我不去,我不敢!”
另一个女生却一直把她往前推:“有什么可怕的!”
江季白面无表情地询问道:“有什么事吗?”
那个女生看自己朋友这么“烂泥扶不上墙”,只好站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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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替她朋友说:“请问可以要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江季白温和地拒绝:“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另一个女生涨红了脸,闻声就要拉着她走,但那个女生还是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是因为有女朋友了吗?”
江季白下意识看了一眼休息区的那个身影,淡淡收回视线,低低嗯了一声:“有了。”
安时这边终于把两个八卦又躁动的家伙安抚下来,休息区和走廊连着,她们走出来,正巧撞上路过的江季白。
顿时三人呼吸都放慢了,作为刚刚三十分钟谈话的中心人物,此时迎面碰上,怎么的也有些心虚和刺激,安时的心跳更是漏跳了一拍。
好在江季白并没有注意到她们,直直地从她们面前走了过去。
安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又松了口气。
但不等对方走出几步远,夏宁就向她挤挤眼,又用眼神看看江季白的方向。
安时也用眼神示意:老天爷,刚刚说的话是白说了吗?
林夏则更狠,直接一胳膊给安时撞到了走廊上,示意她跟上。
安时又不明所以看她一眼:wtf?
林夏用手语瞎比划一通,大概意思是:“你又不喜欢他,你心虚什么呀,直接和他一起回去呗,难不成还要在这等他进去,你才走吗?不要怂,上!”
安时又无奈地吐了一口气,她本来就是打算正常回去的啊,但被两人这么一添油加醋,突然就没那么从容坦荡了。
她走在对方后面,头一次觉得江季白走的很慢、这条走廊很长……她明明已经放慢了脚步,但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在不停缩短,一分钟就能走完的路程,却让她格外难熬。
安时亦步亦趋走着,心里想着,到底是跟着走完全程,还是直接当做没看见超过去,还是自然地和他并排一起回去?一起回去会不会有点奇怪呢?可是明明认识却不打招呼更尴尬啊……
安时突然被自己这偷感很重,很像跟踪狂的状态无语笑了,她好像真的被林夏和夏宁那两个活宝影响得很严重,以前她哪想的了这么多啊。
她调整了一下状态,还是选择坦然跟上前去,和江季白并肩,从这猥琐的处境当中解脱出来。
“题做出来了吗?”她故作从容地主动找话。
“你知道我刚刚去干什么了吗?”江季白斜看了她一眼,似乎并不意外她的突然出现,反而很快就接上了话。
“额,”安时顿了顿,犹豫着说:“不是上厕所吗?”
她刚说完,心下又一咯噔,竟然担心这么说会不会暴露自己刚刚一直在关注他的事实。
但转而又想,这是很显而易见的答案,没必要心虚啊。
短短几分钟,心跳漏跳了几次,安时深刻意识到了什么叫做贼心虚。
江季白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嗯,去厕所捞你,没捞到。”
安时愣了两秒,才从人山路十八弯,委婉含蓄的话中品出其真实的意思。
对方是想说她这个厕所上这么久了,他的题怎么可能还没写出来,她的问题很白痴。顺便装了一下逼,烘托一下他这半小时内不仅解完了题,还有时间上个厕所的游刃有余。
应该是这么理解的,没有问题。
果然怎么都改不了身上的装劲。
她摸了摸鼻子,接道:“那你记得多洗两遍手,不然有味儿。”
江季白皱起了眉头:“您还能再恶心点吗?”
“是你开的头好吗?”
13. 香草柠檬味
两人各自无语地并排走进了自习室。
一路上安时都在纠结一个问题,那就是江季白究竟用的哪款香水。
淡淡的香草味随着走路时衣服的摆动,时有时无地钻进她的鼻子里,有点酸又有点甜,是一种很清新的味道,不得不说,有点上头。
已经快要成为她识别江季白的一个专属标识了。
安时对气味可谓是非常敏感,所以从不喷香水,即便是淡香水,喷在自己身上,那浓度也会让她感到难受和窒息,从而头晕胸闷,但江季白身上的味道却没有刺鼻的酒精味,令人晕眩的浓度,反倒让人闻着心情舒畅,生理上的心旷神怡。
而且她每次闻到这种味道,胸口就感觉怪怪的,涌上一股强烈的冲动,就……很想……抱住人埋在对方胸口使劲嗅一大口,类似于吸猫。
带着江季白外套回寝室的那一晚,寝室的空气中很快便弥散开了这股香味,不浓却无法忽略,对于安时来说,就像是安神香,以至于她那晚睡得很好——副作用是睡前满脑子都是江季白,还依稀做了关于对方的梦。
都说闻香识人,江季白显然成功了。
她记得高中的时候对方身上的味道还不是这样,虽然有相似的香草味,但也有很大的区别,似乎多了点酸,却中和的很好,更上头了。
安时一向平静的脸上出现了复杂纠结的神情,难不成她真是气味控?那也不能喜欢上江季白身上的味道啊,可怕得很。
闻着那味道,安时内心蠢蠢欲动,为了避免把人当猫一样揪过来吸的禽兽行为发生,她只好不动声色地拉开了距离,确保自己不再动歪心思。
或许,她可以问问对方香水牌子?想法一出,瞬间又被她否定,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买回来自己闻也很猥琐吧??
江季白注意到了身边人刻意的远离,眼神暗了暗,是要在人前避嫌?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既然这样,他也不想自讨没趣。
他们各自在位置上坐下,安时看到江季白换回来的那张卷子,对知识的渴望让她迅速调整好状态,认真看起注解。
对方的注解很简单,但对她来说刚刚好。
一个小时后,安时已经将刚刚的苦恼抛之脑后,在题海中浴血奋战,旁边的人突然开始收拾东西,将笔电关上塞进书包,再拿起她还回来的外套,看样子是准备走了。
安时停下笔,看了一眼手机,想着确实要到饭点了。
在无视对方的离开和主动礼貌道别两者之间,安时纠结了两秒,还是选择抬起头看向江季白,小声开口:“去吃饭?”
江季白单肩背起包,望了她一眼,那一眼里似乎包含着一些安时读不懂的复杂情绪,但主人公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低嗯了一声就快步离开了。
安时望着人的背影,感觉江季白一个暑假过去似乎又长高了一些。
可恶,她初二过后就没再长过了。
她把最后一道题写完,将东西都留在原处,也和林夏和夏宁一起去食堂吃了饭。
吃饭过程中两个活宝还不遗余力八卦着,问他们一上午都说了些什么。
安时总算是知道面上如此不着调的两个人为什么实际上是两个省的前十名了,有这种八卦劲干什么事不会成功啊。
她低头吃着饭,含含糊糊地一直摇头。
吃完饭安时回到图书馆继续,刚进入自习室就在一排排学生中看到了江季白,对方并没有选择继续坐在她旁边,而是挑了个离她有些距离靠墙的角落坐下,正在专注做自己的事。
安时望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穿过过道走向后排,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拿起笔继续写没完成的卷子。
大约二十分钟后,又放下了笔。
她撇了撇嘴,解锁手机开始在三人群里打字:好像被讨厌了。
夏了个夏天:??
宁好:什么情况?细说!
立刻安静:他找了个离我很远的位置坐。
安时在屏幕前咧起嘴角,竟然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在其中:你们磕的cpbe了。
夏宁立刻回复道:此言差矣!此举依在下看,颇有深意!
夏了个夏天:臣附议。
安时笑了一下,也配合着说:哦?那依二位之见,此举究竟何意啊?
夏宁删删改改半天,还是没那个耐心措这个文言文辞,只好用白话文一顿输出:我看他这是怕你发现他对你的喜欢,所以欲盖弥彰般地躲远了,真正的高手,都不会在一开始暴露自己的来意,都是循序渐进地出现在你的面前,先让你习惯他的习惯,再慢慢进攻!
夏了个夏天:没错,他上午都那么主动了,你这个榆木脑袋却不为所动,一定伤透了校草的心。毕竟像江季白这样的,肯定都是别人追他,自尊心都很强,对方此时一定像个受伤的小狗,在你看不到的角落偷偷舔舐伤痕,想远离你,却又做不到真的不看你,于是找了个离你远,又能默默注视你的角落疗伤~~
安时瞪大眼睛扯了扯嘴角:让你两在图书馆写题实在是太屈才了,你们应该去写小说,绝对本本金榜,林(宁)大作家。
夏了个夏天:你就告诉我,他坐的位置,能不能看到你?
安时抬头望了一眼对方的方位,那确实能看见……
安时汗颜:这间能容纳两百人,想找一个看不到的角落待着才困难吧?他没那么无聊。
夏了个夏天:果然能看见!那老夫的猜测完全正确!
宁好:啊啊啊他这么别扭,说不定真的有情况!要是对你没意思,完全可以继续和你坐一起啊~~~何必要换位置呢!
在安时意识到怎么也无法打消这两人的cp脑,自己轻举妄动反而越描越黑后,终于放弃,心灰意冷地放下了手机。
她又下意识看了一眼右前方,江季白是面朝她这个方向坐的,本来在专注地看电脑屏幕,却在此时不偏不倚地抬了下头,然后他们就不偏不倚地对视上了。
被抓了个正着,安时感到心脏又漏了一拍,眨了眨眼睛赶紧将目光移向窗外,假装是在看风景。
这人头上装了雷达吗?这也能撞上……可千万别以为自己在偷看他。
但是他究竟为什么换座位……安时想了想下如果是自己的话,大概率会嫌麻烦不换的,她属于喜欢一个位置坐到死那种,非必要,不挪动。
那是自己的动静弄得太大了?写字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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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吵到他了?
捏着笔纠结了半分钟,确定自己没做什么扰民的事情后,安时把这件事甩在了脑后。
说不定对方就是看到有宽敞的空位就坐下了。
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不同人的习惯和思维本来就不一样。
安时是一个进入状态很快的人,专注让时间流速加快,窗外的天空渐渐暗了下来,她今天的任务也完成的差不多了。
她停下来看了一眼时间,学生会的小群里,李若飞又说了一遍今晚聚餐的时间。
安时将笔盖盖上,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毕竟是新人,总不能迟到。
她刚起身,还未站定,右前方隔着过道,距离她四五排位置的那个人也站了起来,对方收拾的比她快,电脑一合,抱着笔电就利落地走了。
安时手里抱着竞赛书和卷子在位置上顿了顿,竟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墨迹几步,和对方错开。而后又觉得这个想法很神经,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凭什么她要躲啊?
她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再有这种怂包的想法,路就在脚下,谁都可以走,让谁也不能让江季白。
气运这东西就是被这么弄没的。
于是她紧随其后走了出去,看到对方背着单肩包在电梯前停下等电梯。
她也走上前去,在对方斜后方一米处站定,目视前方没说话。
电梯叮得一声打开,走出来三两个人,似乎在江季白和安时身上好奇地打量了一瞬,又恢复如常,走了出去。
江季白等人都走了才走了进去,抱臂懒散地歪靠在左边角落。
安时在他之后进去,两人面对面,视线在空中交汇一瞬又错开。
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频繁见面,又总落在人后头,让安时觉得自己像个跟踪狂,好像刻意要跟着对方一样。
要换做高中,她是怎么也要走在江季白前面的,毕竟安时是有些小迷信的,她始终相信气运这个东西要好好保持,能讨好彩头的事情多做一点没有坏处。
安时默不作声地占据了另一个角落。
电梯门关上后,两人的距离似乎一下子变得逼仄狭窄,且安静,这种情况和不太熟又认识的人待在一起,尴尬得要命。
密不透风的小空间里,瞬间充满了江季白身上的香味,闻得安时心底又涌上那股变态的冲动。
见对方不打算搭话,安时被迫启动了i人装e的程序——没办法,她做不到这么尴尬地待着。
她将目光移到对方身上,淡淡地问:“数学竞赛你参不参加?”
江季白这才看向她,盯了她两三秒,才嗯了一声。
安时心想奇了怪了,老这么看我干什么,都大学了,又不是一个系的,竞争也不大才对。
她按捺住疑问,又问:“那你准备的怎么样?”
江季白又看了她两秒,才回:“又遇到不会的题了?”
“啊?”安时不明所以,“没,没啊。”
“你每次找我说话,不是为了这个题就是为了那个题,在你眼里,我是个只会做题的机器人还是chatgpt?”江季白偏过头去,隐去了脸上的表情:“我不是只知道做题的书呆子。”
14. 反差
安时用食指碰了碰额头,思索道:“有,有吗……”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从高中开始确实是这样。
但……这确实是他们唯一可以说得话题了吧?他们仅有的交集不就是成绩榜上来回交替的第一和第二吗?除了能聊学习还能聊什么……拜托,这可是安时开启话题的万能公式,就这么被人无情地拆台了。
安时:“那你的意思是,我是书呆子?”
“我希望你不是。”江季白将包往肩上提了提,电梯门一开,便快步走了出去。
“?”安时望着人的背影一脸莫名其妙。
这话是怎么个意思?
‘希望她不是’,到底是“是”还是“不是”?
究竟是不是在挖苦她啊。
安时真想吐人一口唾沫。
装什么深沉,说话也说不全。
本来以为交集到此为止,可惜他们又一致地转向了宿舍区的方向。
24届的男女生宿舍楼被分到了一起,男寝住在2号楼,女寝是1号楼,两栋楼紧挨着。所以每到晚上,楼下的光景可谓壮观。
安时迈的步子没有江季白的大,不一会儿便慢了下来,走在了对方身后。
她今天总是看着对方的背影。
对方的影子在路灯下被不断拉长,始终在她面前一步之遥晃动,若即若离。
这样的场景让安时也产生了片刻恍惚她究竟置身于复京的林荫小道,还是南丰一中。
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看到承载着自己一部分高中回忆的人,就像做梦一样。好像她还身处那个种满栾树的操场,等上课铃响,回到教室,还能听到林倩倩叽叽喳喳和后桌说话的声音,而她的前桌会拿着一板学校教育超市买的娃哈哈从前门走进来,坐在她的前面,带起一阵清风。
她认真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打扰到了对方,让人心生厌烦,看来以后不小心碰了面还是不打招呼比较好。
男人果然是多变的动物。
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
再想到学校里那么多人在磕两个根本就不太熟的人的cp就更搞笑了。
不过这家伙至于吗?那么小气,她以前也给他讲过不少次题呢,还是自己大度。
安时在心里嘀咕了小一路,没注意到一直在她前面的影子已经被她踩在脚下,越来越近。前面的人的步调不知何时慢了下来,随即彻底停下,转过身,往回走了几步。
安时回过神来及时止住了步子没有撞上去,但也还是被人吓了一跳。
她莫名地抬头望他:“有事?”
江季白低头看着她,低声说:“我刚刚没有嫌你问问题烦的意思,可以问我。”
说完又片刻不停地转身走了。
安时一愣又一愣,这少爷的性情真是多变啊。
她不甘示弱地跑上前去,说:“那也欢迎你来问我。”别说的好像她只能靠他一样,她也是很强的。
说完安时也不给人回应的时间,小跑着超过了对方,只留给人一个傲娇的后脑勺。
实际上生怕江季白那长腿两三步就追上来,于是脚下步子抡得飞快。
不知道为什么,再次见面,安时总觉得江季白对她,又或者说是他整个人的距离感变得更强烈了一些,明明以前他们还是可以以平常心聊上几句的。
大概是一个暑假两个多月不见,让本就不牢固没基底的关系又恢复出厂设置了吧。
人心总是易变的,要不了多大的挫折和考验,单是时间就可以摧毁很多东西。
一向如此,不足为奇。
江季白望着从自己身边呲溜一下跑过去,“秀发”打得他下意识眯了眯眼的人,无奈地摸了摸脸。
安时回到宿舍简单收拾了一下,花十分钟画了个淡妆,便匆匆出了门。
结果一出宿舍楼就在2号楼门口看到了今天已经见过很多次的身影。
又是他!
江季白回去换了一件黑色的外套,凑巧也刚从宿舍楼里出来,两人隔着四五米远遥遥相望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几分诧异。
安时简直觉得见了鬼了,今天仿佛掉进了江季白的世界,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都能碰上。
2号楼更靠近校门口,于是江季白再次走在了她的前面。
难道这人改了主意也打算去聚会?
那她岂不是又要跟人一路?
好在她的顾虑没有持续多久,走到分岔路口的时候,江季白选择了向左,和她正好相反。
安时默默松了口气,快步往校门口走去。
江季白往前走了一小段路,才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
安时一边往路口走,一边低头打车。
突然有个声音突然叫她的名字:“安时?安时!”
安时一下子僵住了身子,木然抬眼,万分诧异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戴着眼镜,穿着藏青色卫衣,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男生朝她跑来,面上难掩激动之色。
安时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微微皱了皱眉:“陈航?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应该在A县吗?”
“我当然是特意来找你的。坐了两个半小时的高铁,一下车就打车来的这里,正在想怎么联系到你,就看到你了,好巧,上天果然是眷顾我的。”陈航笑着说。
安时满脸写着不解:“你找我做什么?”
陈航看着她,伸出手想去握她的胳膊,却被安时快速躲开,并且拉开了距离。
男人只好讪讪收回手,满眼认真略带乞求地说:“因为我想你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复合好不好?”
安时眉头轻皱:“我想一个半月前我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真的不可能了,你这样突然来找我,让我有些困扰。如果没其他的事的话,我要走了,我还有事。”
安时绕过高她一头的男人就想走,却被再次拦住去路,陈航不死心地挽回道:“那些聊天记录真的不是我的本意!我就是,一时要面子,瞎说了的啊。我说错话了,真的,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真的很喜欢你,想认真和你在一起的,你真的要为了那一点小事就跟我分手吗?我以为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可以让你冷静一下,等你不生气了,我们可以好好再聊一聊!”
安时对人这奇葩的脑回路无语地歪了下头:“陈航你的恋爱观好像真的有问题,一个半月的冷静期?恋人之间如果不能立刻解决问题,那一定是不合适的。我现在真的对你一点感觉也没有了,我也向你道歉,我当初不应该同意和你交往,浪费了我们彼此的时间。”
“安时!”陈航的表情急躁起来,“你真的要说的这么伤人吗?就真的一点机会都不肯给我了吗,我高中追了你整整一年,你就花两个月的时间给我打发了?你是不是在耍我?”
安时被气笑了,“做错事的人是你不是我,为什么是我在耍你?”
陈航反过来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她:“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欢我?否则怎么能轻而易举的就说分手?”
“那你的意思是,我喜欢你就得原谅你的原则性问题?”
“总得有点余地吧!而且……这怎么算原则行为问题,我又没出轨,我只是要面子喜欢和朋友口嗨。”
“你能在那么多陌生人的群里说我不给亲不给抱装清高,也就那样,我不认为你有多喜欢我。而且你说我耍你,可我似乎也没在你身上落到什么好,你有什么值得我耍的?我跟你在一起是觉得你比较真诚,但你的真诚是装出来的,那你在我面前,也就一文不值了。”
陈航急着说:“我是真心的啊!”
安时叹了口气不想再和人多费口舌,“我真的还有事,不想和你就这没有意义的话题继续聊下去了,总之,我们不可能了,你也别浪费时间和钱来找我,挺不值的。”
陈航握紧了拳头,脸上也带上了怒气,咬着牙问:“我看你是来了复京,又看上别人了吧?所以才这么果断地一脚把我踹开!这么急是约了别的男人去吃饭吗?”
安时只觉得对方不可理喻,她望着陈航的脸,有几秒钟没有说话。
她在想为什么在高中可以隔三差五给她买早餐,送礼物,会把她随便一句话放在心上,会注意到她都注意不到的一些细节习惯的人,不管她怎么拒绝都不肯放弃的人,会变成这样咄咄逼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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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也想不到在对方心里,她更多的是一个值得炫耀的东西。
她的心刺痛了一下,无关陈航,只是想到了她的父母。
十岁之前的安时家庭美满,逢人便被夸长得漂亮,母亲是知名的舞蹈家和老师,桃李满天下,父亲是一家小公司的老板,夫妻恩爱,家境富裕,她是被爱包围的公主。
但十岁那年,她的父母离婚了。变故来得太快,快到那时的安时都不能理解,为什么看着那么如胶似漆的两人会在短短一个月内就感情破裂。
但从母亲萎靡不振,时而脆弱时而愤怒的神情里,安时大概还是猜到了问题出在父亲那。
她没多问,她妈也不愿多说,当时两个人的状态都很糟糕,直到现在,这件事都是困扰安时的存在。
明明看着那么情投意合,恩爱的两个人就那么分道扬镳,他爸还没多久就再婚了,这件事对她打击很大,一度让她思考爱情和婚姻的意义。
如果结局都一样,还不如不开始。
所以高中的时候面临众多追求者,她根本不想分出一点心思去理会,只求麻烦被找上她。
起初陈航大胆给她写情书表白的时候,她是完全没有感觉的,她知道大多数人只要冷处理就会自动放弃,长大概是几个月,一年,三年,短则不过只是一句话,没有任何的行动可以表明真假。
但陈航表现得实在太过狂热,不断向人打听她的喜好,注意细节,不在一个班却总是制造偶遇机会,眼神直白地表达的对她的喜欢,似乎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的人是她。
安时的心里被掀起了一点波澜,这一点波澜无关感动和情爱,更多的是困惑和好奇。
她很想知道一个答案,想知道看上去如此喜欢自己的一个人,他的感情究竟能持续多久,如果她也用心维护的话。
想知道父母感情的破裂是因为感情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深厚,还是真如她妈所说的,人性如此,无论曾经多么般配和恩爱,都经不起时间和外界诱惑的考验。
她倒是希望陈航可以打破她对男女爱情的成见。
所以高中毕业后安时一个冲动之下,接受了对方的表白,开始试着和对方交往,把她的几个朋友惊掉了下巴。
毕竟陈航的长相顶多算得上一个干净的小白脸,说不上有多帅,成绩不差在班里排前十,但和安时相比那也差太远了。
林倩倩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接给安时死亡连环call,就问她到底看上陈航什么了。
安时淡定地说:“他追我挺久的,感觉是最有诚意的一个。”
“我的老天爷,这就是你的理由??安时!!我以为你是清醒的大女主,没想到你也是个遇到感情就宕机的主啊?你各方面条件都这么好,追你别说一年,五年也正常啊!男人在这方面还是挺有毅力的。”
“但他表现的比其他人强烈很多。”
林倩倩扶额无语:“是,那小子对你的追求确实挺张扬的,那也不是你下嫁的理由吧?你就应该找江季白那样的啊,不是,你和江季白传了那么久的绯闻,还都以为你们毕业后会有什么进展,谁知道你这么急转直下,吓死人了!”
安时叹了口气:“我都说了我和江季白真的没什么。”
“那你真喜欢上陈航了?”
安时犹豫了一下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吧,日久见人心。”
林倩倩更震惊了:“不是?那你是在扶贫吗?你不喜欢他你跟他在一起?我靠,我以为凭你的性格,你完全是会选择你爱的人,并且一腔孤勇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怎么最后反差这么大,选择了一个对你好的?”
安时摸了摸鼻子,打趣道:“你不是说你最爱反差了?”
林倩倩痛心疾首:“我没让你这么反差!!!”
安时又安慰人:“只是谈恋爱而已,我就和他试试,放心,要是被渣了我马上跑。”
林倩倩:“他有什么资格渣你啊???你可别让那家伙太早占到便宜,先观察一段时间看看啊……谁知道人模狗样的外表下是什么人品,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跟我说!”
安时点头满口答应。
但后来的结果就那样。
15. 心里话
安时本来打算低调一点,毕竟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告诉几个亲密的朋友已经足够,但没想到不出一个星期她和陈航谈了恋爱的事情就传遍了,很多和安时没怎么说过话的人但是有她联系方式的人都冒了出来,询问她是不是和陈航在一起了。
安时感到奇怪,问了几个人才知道是陈航在某个群里说的。
但她之前明明跟他说过暂时不要告诉太多人,等感情稳定了再告诉别人也不迟,对方也是兴高采烈地答应了下来,似乎她说什么都会答应。
没想到转头就嘚瑟去了。
安时去问他,陈航便打马虎眼,扯东扯西,态度很好地跟她道歉:“我实在太高兴了,就告诉了几个朋友,但没想到他们嘴上都没有个把门的,莫名其妙就传开了,不过这不是也挺好的吗?我巴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
安时心想那她也告诉了几个朋友,怎么没见传播范围这么大,她真心不太希望自己的私生活被过多的关注,不过正如对方所说的,想把重要的人介绍给所有人也不是什么错事,所以安时也没多说什么。
暑假的大多数时间安时都被彭蝶要求练舞,每一次出门都需要报备一下,所以两人也不能自由约会,只是在微信上保持着联系。
每周安时都会抽点时间和陈航见面,通常是下午。约会中规中矩,和朋友聊天没什么区别,毕竟还不是太熟。
他们能说的大多数话题都是在学校的时光,安时也试着去了解对方,前几次约会陈航表现得很绅士,见面会给安时带奶茶,吃完及时递纸巾,每一个有台阶的地方都会提醒她小心,细致得不像话。
就这样保持了一个月的联系,彭蝶对安时的出行开始怀疑,安时实在不想让她这么早知道这件事,只好减少外出的次数,将更多的时间花在练舞和学习上,
异地时间一长,她和陈航的矛盾也渐渐显露,对方开始埋怨总是见不到,还问能不能晚上偷偷溜出去,安时拒绝了两次,好在陈航也会看脸色,也不再提。
再后来,班里有个女生突然给她发了几张截图,分别是陈航在不同时间段在某个校群里的聊天记录。
对方似乎时时在分享他们在一起后的事情和她的一举一动,把那些安时觉得有些私密的事情讲给别人听,中间还夹杂着些不好听的吐槽。
看到的时候,安时感觉很冒犯。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像是被别人窥伺着,觊觎着,评判着。
于是她就干净利落地分手了,对方求和不成又自以为的冷战,安时觉得他的诚意在渐渐消失,便也不打算再给机会。
而此刻站在她面前,说话尖酸刻薄的男人更是和高中热烈追求她的人判若两人。
陈航依旧不死心道:“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行不行?我真的会改!”
安时感觉很失望,每想起来一次就失望一分,她冷下脸来,决绝地说:“我说的非常明确了,没什么可聊的了,你快走吧。”
她打的车停在路边,打着双闪,安时没再理他,直接快速绕过他,钻进了车里,利索关上了车门,隔绝了外面喊她名字的声音。
司机已经等了7分钟,安时报了手机尾号,心里在滴血,因为超时要多收3块打车费。
因为这个小插曲,安时一路上心情不算好,还有点生气。她将车窗摇下来,闭着眼吹了一会儿冷风。
因为是晚高峰,路上还堵了车,安时赶到包厢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到了,她打开门,十几个人静了音似的齐刷刷地看着她,害得她尴尬症又犯了,心情更差。
李若飞热情地站起身来叫她:“安时,你终于来了。都等你呢!”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了。”安时匆匆关上门。
李若飞:“这个点打车是有点堵,你就坐这吧,做你搭档旁边好了。”
安时往李若飞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愣了愣,正要迈出去的步子又定住了。
江季白将黑色外套脱下挂在了座椅后背上,此刻只穿了里面那件单薄的黑色卫衣,坐在靠近里面的位置,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才转眼看向她。
他还真的来了?那刚刚怎么走的那个方向。
安时疑惑了一瞬,又恢复平常,走到江季白旁边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你不是不来?”安时随口问。
江季白将杯子放下,声线清冷:“又想来了,需要跟你报备吗?”
安时呵呵,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活该她多问一嘴。
王玲瞧见两人才过了两天就已经很熟络的样子,和李若飞心照不宣地看了一眼,然后招呼道:“我们刚刚点了一些菜,安时你再看看,看看要不要再加点什么。”
安时摆摆手:“啊,不用了不用了,我都可以的。”
王玲将点菜的平板硬塞给她:“点吧点吧,你和季白可是这次的大功臣,反正也是老师报销,预算没用完呢,点一些你爱吃的。”
“那也行。”安时接过平板低头看起了菜单,随手拿起放在自己位置上的啤酒,单手拉开拉环,发出“呲”的一声,一边翻一边大口喝了起来。
一下午一口水没想起来喝,又和陈航说了半天,她早就渴死了。
李若飞:“嚯,看你这手法,酒量很好的样子?”
安时赶紧摇头:“没有,只是有点渴了,平时不喝,酒量未知。”
“那今晚正好可以探探底。”说话的是媒体部部长张洵,对方是个正经起来很正经,从来不在重要场合掉链子,但从穿衣打扮和长相上都给人很会玩的感觉,不太着调且有点小帅,和李若飞关系不错。
“别别别,要是耍起酒疯挺丢人的。”安时应着,扭头看向江季白:“我点的差不多了,你有什么要吃的吗?”
江季白突然被cue,手上一顿:“我?”
“不然呢?”安时莫名其妙。
江季白又移开视线:“我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快挑两个,帮忙消耗一下经费。”安时将点菜的平板“递”给他。
平板都塞进了他怀里,江季白只好接住,拿起来看了看。
他刚选了个羊肉卷,安时恰巧不经意间扫到了,诧异道:“你喜欢吃羊肉?”她最讨厌吃羊肉,总有一股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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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她这辈子不会理解吃羊肉的人。
江季白没搭她的话,手上却将那数量1去掉了。
然后点了个葱爆猪肝,安时又难以理解道:“你竟然吃猪肝?!”
……
江季白也没说什么,只是再次将其去掉。
这次他看了一会儿,似乎还斟酌了一下,点了个山药炒肉。
安时看了看,欲言又止。
江季白将平板往桌上一推,靠在椅子上,有点无语了:“你怎么这么挑食?”
“谁挑食了?总有些不爱吃的菜吧,我就不信你什么都能吃。”安时忍不住吐槽道,“怪不得我两犯冲,连口味都天差地别。”
江季白打算再次取消菜的手顿了顿。
安时一下子抿住了嘴,暗叫大事不妙,她怎么将心底话说出来了!!
她默默从江季白手里将平板拿了回来,把对方刚刚选了又取消的几个菜勾上后,重新递给了王玲,假装无事发生,想赶紧跳过刚刚的言论。
“我两犯冲?”男人低声重复了一遍,言语里似乎包含着杀意。
安时又喝了一大口啤酒,目视饭桌不理人,装死。
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那么惊讶干什么。
但她不应该直接说出来,都怪陈航闹这一出,害得她心情没那么平和,本来在心里吐槽的事嘴上没个把门的就说出来了。
江季白见人不说话,继续追问:“我怎么不知道我两犯冲?我哪里惹班长大人不高兴了?”
“没有没有,我说错话了,自罚一杯。”安时假笑扮从容,用手里啤酒罐子碰了碰江季白的杯子,然后喝了一口。
江季白望着仰头喝酒的人一眼,不再说话。
“说完了吗?说完了吗?别人可以插嘴了吗?”李若飞对着两人问。
王玲的目光在安时和江季白脸上来回逡巡,随后眨眨眼睛,八卦地问:“我能问问学校里的传言是不是真的吗?”
安时条件反射般否认:“当然不是。”
她这几天真的辟谣到心累和吐血。
王玲将信将疑,又看向江季白:“真的?别不好意思嘛~”
安时一时觉得无比的尴尬,本来传绯闻这件事当事人不提也就还好,现在被直晃晃地当着另一个人的面cue出来,真的很社死。
偏偏这个人还一脸不明地扭头问她:“什么传言?”
安时:?
这家伙不知道?
她心里的不平衡感顿生,原来这事只苦恼了她一个人吗?为什么她这边逢人就要解释,而这家伙连知道都不知道?why???
安时气不打一处来,想到当初高三他两被传早恋,也是她先去和班主任解释并且保证的,而对方像没事人一样,丝毫没受影响,她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做不到这样的境地。
安时按捺住心中不爽,目光平静地转头看向他,反问道:“想知道?”
江季白微微挑眉:“请说。”
安时朝人挤出一个职业标准假笑:“自己去打听。”然后又毫不留情地将头转了回去。
16. 绿茶江
坐在江季白旁边的兄弟忍不住插嘴道:“传你两是一对呗,我靠哥们你是2g网吗?你和安时现在可是学校大红人。”
“这样吗?我和你?”江季白语气缓缓,看向安时,像惊讶又像不惊讶的样子。
要是张扬在这,一定会直呼自家兄弟真tm能装。
安时听人茫然无知的语调,不知道为什么牙这么痒。
就说她和这家伙到底哪一点配了吧!
她没好气地歪了一下头:“你这语气几个意思呢?”
江季白又仰头喝了口水,才说:“没什么,只是怕你男朋友听到了会生气。我倒是无所谓。需要帮忙澄清的话,可以找我。”
安时刚喝进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压低了声音凑近他,问:“什么男朋友??”
江季白放杯子的手顿了一瞬,又恢复如常:“校门口那个不是?”
安时大惊:“你看见了?”
江季白很‘礼貌’地道歉:“抱歉,我也不想看见,但路就那么宽。”
安时重重往座椅上一摊,泄了气。
她究竟造了什么孽,要和江季白以外的人解释她没和江季白在一起,现在还要和江季白本人解释,她没有和别人在一起。
“那是我前男友,已经分手了。”可以的话安时连前男友的称呼都不想给。
江季白垂下眸,将眼底的情绪掩去:“分手了?”
“嗯。”
“分手了还见什么面,余情未了?”
安时一下子被人的用词被恶心到了,她真的不想再让陈航的脸在她的脑子里出现一秒,烂掉的感情会让人心生不适,她好不容易将这个事抛之脑后,又被人重新提起,刚阴转多云的心情又乌云密布,语气里也多了点火气:“什么余情未了,江季白你好好说话是能死还是怎么了?”
江季白短促地呵了一声,微微转身面对她,音量也稍微大了一些:“我哪一句话没有好好说?你和他吵架,跟我发什么火?”
安时急得在桌子下用力掐了一下江季白的腿,咬牙离人更近了些:“拜托你能不能小点声!我不想被人知道这件事。”
江季白吃痛嘶了一声,下意识握住了安时的手腕。
掌心传来温软的触感,江季白的表情和握着人的手都僵了僵,他眼神微动,立刻松开了女孩的手,又面露嫌弃地将人的脑袋拍远了一些,低声说:“你头发戳到我眼睛了,你手劲怎么还是这么大。”
安时闻言整理了一下头发,摸着被拍的脑袋瞪了人一眼,又小声说:“我没想到他会突然来我们学校,他不在这里上学。”
江季白将手放在腿上,微微收紧,随口问:“人家大老远跑来找你,不感动?”
“有什么可感动的,又不是我叫他来的。可以的话,麻烦你把今晚那段记忆消除,就当我从来没有过。全网无前任,懂?”
江季白啧了一声,“渣女。”
安时:“你说我???”
江季白:“才谈多久就分手了,不是渣女是什么?”
“你怎么不问问到底是谁的问题?!”
“有人逼你谈吗?为什么不了解清楚再谈?”
安时想到了自己的初衷,气焰小了几分,默默喝了一口酒,低声说:“因为我脑子抽筋了。”
江季白看着人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放缓了许多:“男人多的是,倒也没必要借酒消愁。”
安时把嘴里的酒咽下去:“什么借酒消愁?我只是单纯渴了,不是因为他。”
江季白看破不说破地点点头。
这表情怎么就这么欠揍呢!安时咬牙切齿,再次强调:“我说真的。”
江季白又神色淡然说,知道了。
安时觉得对方根本就没信她:“你真知道假知道?”
江季白看了她一眼,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安时气急败坏,于是忍不住解释得更详细了些:“我真没什么好难过的,做错事的又不是我。现在只觉得膈应。”
江季白看上去有了点兴致,又欠欠地问:“膈应什么?他把你绿了?”
安时喉头一哽,心想你能盼着我点好吗?
“那倒不至于。请收起你不该有的好奇心。”
江季白又冷呵了一声。
安时:……好想揍他。
我分个手,你义愤填膺什么呢??男人之间这么团结友爱吗?
两人凑得很近咬耳朵,时不时还来点肢体接触的行为落在一桌子众人眼里,显然和打情骂俏无异。
说没什么那更是不信了。
就算真没什么,那也快有什么了,众人一致认为。
李若飞拿起筷子示意:咱们还是吃自己的吧。
角落里一直没有说话的林悦突然开了口,打断了安时和江季白的私聊,她温声笑着问:“所以你们只是朋友?”
安时看向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其实连朋友都算不上吧。
但这么回答未免太刻薄了,她用余光扫了下江季白,对方显然没打算回话,她只好硬着头皮点点头,“昂。”
“我也觉得外面传得太奇怪了点,怎么可能那么巧。不过我还得谢谢你帮我替了场,不然我真成罪人了。”林悦举起手里的杯子朝安时敬了下酒。
安时受宠若惊,赶紧站起身来回敬,“不用谢,学姐身体好点了吗?”
林悦笑笑,余光不留痕迹地扫了下一旁的江季白:“退烧了,只是身上还有点没力气。”
“那学姐好好休息,少喝点酒。”
“没事没事,这度数低。”林悦和安时碰了一下,小小喝了一口,手上的角度又一转,转向了江季白,“也敬学弟一杯好了,我看了你们的表演,感觉你唱歌特别好听。”
江季白没想到自己又被cue了,没什么表情地举起杯子,和人碰了一下,低声回道:“谢谢。”
林悦笑着说:“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也加入我们文艺部?”
江季白:“报名不是截止了吗?”
“那是对外,你想进的话,玲姐肯定会给你开路的,她向来惜才。”
王玲眉头微挑:“我还在想挖人措辞呢,你倒是把我想说的话先说了,那也就直说了,季白你可以考虑一下,我们十分欢迎的。”
安时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别吧,换个部门也行啊。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多虑,江季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加入的。
王玲意有所指道:“我们学校不反对部门内恋爱的。”
安时:?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江季白果不出她所料,用了委婉的话推辞:“我先考虑一下吧。”
那就是没戏了。
安时松了口气。
王玲大方笑了笑,“行,十分期待你的加入哦。”
众人热闹吃了场饭后,看时间还早,就商量了一下还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其中几个想去唱歌先走了,还剩下六个人,王玲提议去玩恐怖密室,她密室瘾犯了,但李若飞又在推三阻四,找各种理由推脱。
“上次你说你胃不舒服没去,上上次你说老师叫你有事,你得回学校,上上上次你说月底没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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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又是什么理由?”王玲叉腰瞪眼问。
“我……”李若飞摸了摸鼻子语塞,“这次,可能,胃也不是很舒服……”
王玲不轻不重撒气般得踢了他一脚:“少来,你就是不敢吧!又菜又不承认!”
李若飞被踢了也不躲,嘴硬道:“谁不敢?我当然没问题,我是怕他们不敢去,这人多不是才好玩吗?”
张洵抱胸看戏:“我可以玩。”
李若飞暗地里使劲瞪了人一眼。
王玲给了李若飞一眼飞刀,随后看向站在一旁的安时,手搭在她肩膀上说:“安时,你也去呗?你之前玩过没?”
安时正在想现在回去,陈航会不会还没走,她不想再和人碰上,王玲既然说了,她便觉得正好,笑着说:“玩,没玩过,正好试试。”
王玲:“好嘞!”
“那也加我一个。”林悦说完又转向正穿好外套的江季白,笑着问:“学弟,你玩吗?就差一个人了。”
闻言大家的目光都转向江季白,王玲怂恿道:“来啊来啊,很好玩的。”
安时还在气刚刚这家伙欠揍的言论,远远斜看了人一眼,不曾想男人的视线也正好落在她的身上,安时赶紧匆匆移开。
见鬼了,怎么每次偷窥都被发现。
李若飞连忙语重心长劝阻:“喂,你们这是赶鸭子上架,别勉强人啊,人家不想玩就算了,季白你之前不是说你晚上还有事?没时间就算了,不用为难。”
王玲没好气地拆穿道:“你少来!开例会的时候一本正经说没时间也要抽时间的人是谁?”
江季白将外套拉链拉到胸口停下,仿佛没看见李若飞那饱含深意的眼神,回道:“不是什么要紧事,可以玩。”
李若飞瞬间心如死灰,向后踉跄了两步。
王玲仰头大笑,幸灾乐祸道:“你这次跑不掉了,不去我就瞧不起你!”
李若飞抹了把脸,视死如归地重新抬起头,用食指一个一个指:“好好,你们都这么干脆是吧?到时候进去了,可别哭,我三年前去过一次,里面伸手不见五指,还有单线任务,bgm阴森的要命,我话说在前面,我不做单线任务,绝对不做。”
他们分两批打车到最近的密室点。
两辆车几乎是同时到,没等分配谁和谁坐一辆,王玲和李若飞已经上了同一辆车,李若飞坐在前面,王玲拉着站在原地还没有动作的林悦钻进了车里。
林悦张了张口,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方向,悻悻地闭上了嘴,不太情愿地坐了进去。
与此同时,张洵也理所当然地坐进了停在江季白面前的那辆车的副驾驶。
于是,安时和江季白的位置就这么明了了。
她有感觉他们是故意的。
什么企图也似乎能猜出来。
只是她不太理解,怎么都解释到这个份上了,嘴皮子快说破了,大家还要撮合他两?
不远处江季白拉开了后驾驶的车门,本想上车的动作顿住,又转过身,朝她看过来。
安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还是走过去从江季白身边上了车,紧接着旁边的位置微微凹陷,淡淡的香草柠檬味涌入她的鼻腔,江季白也坐了进来。
张洵报了一下手机尾号后,车里除了导航语音便只剩下车辆平稳行驶的声音。
后车座上的两人相对无言,江季白单手搭在车窗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
窗外车水马龙,人影匆匆,纷纷而过,微凉的晚风从车窗缝隙中吹进来,吹得两人额前的发丝轻微晃动,垂下的眼睫将眼底各样的情绪掩藏,各怀心事。
17. 鬼债
他们三个到店的时候,王玲三人已经围在台前一起选本了,李若飞叽叽喳喳的意见被忽略,王玲见到安时便兴冲冲将她拉到面前,指着各种主题封面问:“你喜欢哪个?我觉得一样的价钱,就应该体验最恐怖的本才划算!他这个场地可大了,有1000平,是新开业的店,打七折!”
“它应该打骨折……”李若飞抱臂冷笑道。
王玲回头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又看向安时:“我和林悦都觉得这个《鬼债》好玩,中式恐怖,NPC数量有4个。”
李若飞听到已经忍不住想掐人中了,他一把搂住张洵开始渲染恐怖的气氛,说他上次玩的时候摸到一个骨头架子就做了好几天噩梦,试图让人和他一起害怕,能拉一个是一个,可惜对方不买账。
张洵笑着说:“我陪我女朋友来玩过两次了,还好吧,她每次都被吓得要死,我全程都顾着抱着她安慰她了,倒也没觉得多吓人。”
李若飞一下子变脸,不仅松开人的怀抱,还给了人一拳:“去你的!我问你了吗?你就说?whoaskedyou?who??”
最终几人敲定就玩这个《鬼债》。
因为是中式恐怖,故事背景在一个老宅中,为了增加代入感,温柔的前台小姐姐很快就领着他们去后台换装,但都是款式比较简单的汉服,与即将体验的角色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王玲选择了一身红色,李若飞选择了一身好行动的紧身黑,美其名曰进入后,与黑暗融为一体,npc都找不到他在哪,必要时候还跑的快,并且强烈谴责王玲这一行头:“你这红艳艳的,是想吓死谁?还好你不是长头发,不然我一进去,没被npc吓到,转头找你的过程中都能被你吓上几跳。”
王玲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叉着腰又踹了他一脚,“那你别找我不就行了!李若飞,你今天的屁话怎么这么多?我就爱红色,老娘穿红色好看!”
安时本来还有点紧张,她现实中倒是不怕鬼,但先前也没玩过这个,还不知道是个里面什么情况,听两人拌嘴倒是轻松了一点。
她选择了一件淡蓝色还算利落的齐腰汉服,林悦选择了淡黄色,张洵则是深蓝色,江季白本来随手挑了件白色的,但前台小姐姐似乎对他格外热情一点,从另一个衣架子上给他拿了件新的,整体是白金色,大气了很多,如果说刚刚那件是朴素无华的书生穿着,那这件无论做工,款式还是身上的花纹刺绣都像是达官贵人家的大公子穿的。
衣服是均码,江季白穿着就比一般人短上一点,腰带三两下一绑,温文尔雅的扮相中又透露着几分利落和来自身高的压迫感。
在场的众人倒是没因为这个偏爱有什么怨言,毕竟颜值身高都摆在那,就该他穿。
前台小姐姐笑颜如花地夸奖:“你穿上正合适,来的男生里很少有能穿出这件衣服的气质的。这件衣服总算是穿出它该有的价值了。”
安时也在所难免地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经意间再次对上了江季白的视线。
她难得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点拘谨和无措,衣服里的扣子绑带弯弯绕绕很多,他站在原地,微微抬着双手,任由前台小姐姐摆弄着,明显很不适应,又不好拒绝。
安时看人吃瘪的样子,嘴角偷偷往上扬了扬,然后为了掩饰自己的恶劣,默默移开了视线。
林悦眼里是毫不遮掩的欣赏,她站在一旁等前台小姐姐弄好后,上前了一步,看向江季白肩膀上的纽扣说:“你这里的扣子没扣紧。”说完想要伸手帮人弄。
江季白抢她一步摸上了自己肩膀的扣子,低声说了句谢谢,自己敷衍地弄了一下。
林悦只好讪讪收了手。
多次试探,对方都避之不及,她也不是傻子,看来是对自己真没那个意思。
但帅哥要是那么好搞定也就没那么惊艳了,她这点思想准备还是有的,于是很快神色恢复如常。
前台小姐姐拍了拍手,温柔说道:“各位换好衣服后,就来这里抽身份牌吧,上面写了此次的故事背景,和你们对应的身份以及姓名,不同身份对应的单线处发概率也不一样哦,所以也考验大家的运气。”
“我靠我就说有单线!”李若飞的不淡定瞬间写满整张脸,直接谄媚地问:“姐,有抽到单线概率为0的角色吗?”
“嗯……”前台小姐姐拖长音思考了一会儿,笑着劝说道:“我们单线也挺有意思的,真的不想做吗?”
“不用了不用了,我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李若飞摸着心脏,拒绝的十分干脆。
此时认怂和进去鬼哭狼嚎寸步不敢走谁更丢脸,他还是拧得清的。
王玲又鄙夷地瞥他一眼,然后跟前台小姐姐说:“就给他一个存在感低一点的角色吧,我怕进去后光浪费时间哄他去做任务了,耽误进度。”
前台小姐姐说了声好吧,随后给他挑了一个角色。随后又想起来什么似的,看着江季白说:“哦,这位小哥哥的话,推荐选择这个角色呢,因为这件衣服就是和这个配套的,代入感强一些。”
江季白接过前台小姐姐递过来的本子,很好说话:“我都行。”
安时忍不住用余光瞟了一眼,想看看穿这种显贵衣服的是什么角色,没想到江季白侧面长眼睛了似的,歪了下角度,将本子背面对起了她,明摆着故意和她作对,不给她看。
真小气。
不看就不看。
等大家都拿到自己的角色后,前台小姐姐才继续说:“大家可以先看一下故事背景和你们各自的身份背景,看完之后可以选择公开或者不公开自己的身份,选择不同,对于主线的探索进度和个人任务的完成情况都会有一定的影响,更可能直接影响结局哦,也可能开启不同的支线~”
安时低头认真看起自己的身份卡——
故事背景介绍:
平安镇上有一座荒废已久的老宅,频频传出闹鬼的流言……据说,总有半夜路过老宅门前的镇上居民听到不断抓门拍门的声音,还有老人孩童,男人女人夹杂在一起的哭声和叫喊声,声音如泣如歌,恐怖不已。
镇上衙门屡次派人搜查未果,于是将宅子封了起来,不让寻常百姓靠近。
据传言所说,这曾是某一大户人家的住宅,不止什么时候起,宅子的主人开始频频发生意外事故,意外死亡,渐渐地,家道中落,之后更是突发一场大火,将宅子烧得面目全非,老宅的主人和下人们都未能幸免于难,皆葬于火海,尸骨无存。
但仍有很多金银珠宝被掩埋在其中。
于是不乏贪图钱财,铤而走险的匪徒小人趁入夜后,潜入宅子寻求富贵,但听闻进去后都没能再出来……
你叫王念,是镇上衙门唯一的女捕快,你将在今晚潜入这座闹鬼的废弃老宅,一探究竟,查出真相。
主线任务:找出鬼宅闹鬼的原因。
支线任务:尽可能的收集财物上交衙门,获得赏赐。
安时看完已经预想到接下来的路不好走了,显然和冤魂索命脱不了干系,想也不用想,其余几人里,肯定有为了钱财冒险的盗匪之类的角色,殊途同归就是了。
她放下身份卡,介绍不长,其他人也基本都上看完了。
王玲摩拳擦掌,两眼放光:“我感觉会很有意思。”
李若飞摊倒在沙发上,仰望天花板,双眼无神:“我感觉我会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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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洵也靠着沙发,状态却是和他截然不同的自信和淡然:“小case。”
安时笑笑,真正没底的人是不会轻易发表意见的。
林悦心里倒是没什么感觉,她胆子比较大,大一大二也玩过几次,对这种中式恐怖的本早就有了心理预期,毕竟换汤不换药,但她看了一眼江季白后,也双手搓了搓胳膊,面露忐忑地说:“我也感觉有点吓人,肯定有女鬼,你们男生到时候走前面。”
李若飞表示不同意:“男生也需要保护好吗?”
王玲一把搂过安时的肩膀:“别担心,姐罩着你,哈哈哈哈虽然我可能进去也怂了。”
安时笑了笑说好,然后又好奇地看了一眼右侧镇静得像身外人的江季白,对方坐在单人沙发上,稳如老狗,像一块没有情绪的花瓶,看着倒是可靠,就是不知道是真不怕还是强壮淡定。
前台小姐姐见他们都准备的差不多,又走了过来,随机将手里的两个对讲机给了张洵和王玲:“咱们看完了背景介绍就可以进场喽。有什么问题就用这个对讲机跟我们沟通,对了,不可以对我们可爱的npc们实施暴力。”
“进去后,需要按照对讲机里的指示完成任务,尽快完整主线,寻找真相,时间为两个小时。好啦,大家看完准备好就可以进去啦,你们排成队,把手搭在前面人的肩膀上,刚开始不适应会很黑,大家都小心一些,祝你们游戏愉快!”
他们在短时间内迅速商量出阵形,在场的三位男同胞分别站在前中后,将女生夹在中间,李若飞很不厚道地出卖兄弟,将张洵推在了第一位,然后自己站在了中间,江季白变成了最后一个。
王玲见状一边鄙视李若飞选了个最安全的位置,一边将想要站在江季白前面的林悦挤了出去,笑着说:“林悦你不是老玩家了吗?你胆子大你往前面站呗。我和安时站李若飞后面,新手保护。”
林悦抿了下唇,心里有些不爽,但面上也不好说什么,点点头站到了张洵后面。
王玲嘿了一声,自己走到李若飞后面,啪嗒一下拍在李若飞肩膀上,下手不轻,回头对安时说:“安,你走我后面,说了要保护你。”
“嘶!”李若飞结实挨了一记,条件反射想摸一下受伤处,又在快要碰到肩膀上的手时反应过来,默默收了回去,嘴上吐槽道:“你这手劲又大了。”
王玲扬起下巴:“打你练出来的呗。”
安时被安排地明明白白,不明就理地插在了江季白和王玲中间。
江季白低头看了一眼安时,和人保持着两个拳头的距离,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没有了动作。
前台小姐姐上前温柔地再次提醒道:“里面真的很黑的,刚开始几乎看不见,防止走散或者跌倒,最好将手搭在前面人的肩膀上哦。”
李若飞回头看了一眼王玲,也不说话,王玲莫名其妙:“看姐姐做什么?”
李若飞这才无语地回过头去,将手虚虚掩掩搭在了林悦肩膀上。
安时等了几秒也没等到自己的肩膀有重物落下,就想回头去看,头顶便低低响起一句:“介意吗?”
安时好无语,忍不住转头说:“你是清朝余孽吗?搭个肩膀有什么可介意的。”
江季白被堵得哑口无言,只好服气地点点头:“行,是我矫情了。”说着将手放在了安时的肩膀上。
“你可抓好了,别半路被鬼抓走了。”安时吓唬他道。
江季白嗤了一声:“放心,一定抓着你一起。”
前台小姐姐见状拍拍手,微笑着说:“好啦,大家跟随指示往前走,可以走慢一些,先适应一下黑暗的环境,进宅后计时才正式开始,祝你们玩的愉快!”
18. 鬼债
张洵带头,前脚一进去,后脚小姐姐就把入口的大门关了起来,周围瞬间暗的密不透风,一点光也没有了。
为了保证不会摔个狗啃屎,张洵路走的很稳很慢,一群人排着队穿过幽暗的长廊,越往里走,阴森渗人的背景音乐越大,像是有人在一阵又一阵地弹奏着悠扬诡异的古琴,时不时还会传来几声空灵的叹息,就像在自己的耳边和头顶上方发出的一样。
听得人头皮发麻。
安时走得小心翼翼,因为眼前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
周边的声音也静得出奇,感官被无限放大,让人忍不住去听周边的一举一动,众人的脚步声不同,不知道是谁带起一阵沙沙声,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更加诡异。
她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内心十分感激前台小姐姐强调大家互相搭着走,前面王玲的触感和身后人的触碰都让她安心很多。
李若飞忍不住开口道:“这也太黑了,张洵你看得见?”
但他问出声后,张洵却没有立刻回答他,搞的他心一下子被吊了起来,脑子里瞬间脑补了一堆恐怖场景。
就在他的想象力发散快到了极限,才听到张洵回答说:“我夜间视力不错,勉强看得见。”
李若飞悬着的心才重重往回落了下去,骂道:“你反射弧能不能别这么长?搞得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差点以为走在最前面的人被换了!你知道刚刚那几秒我有多无助,多害怕吗?”
“大哥我们是在现实世界,不是在玩无限流,你想什么呢”张洵无语道:“我刚刚扶着墙专注找路呢,怕前面有东西。”
王玲又重重拍了下李若飞:“李若飞你够了啊,恐怖片看多了吧,别在这吓唬人!”
李若飞十分真情实感地回过头去,语气也深情款款:“我从来没这么喜欢过你的暴力,让我感受到了充足的阳气。”
王玲被人的语气肉麻到了,在黑暗中给了他一记白眼,“滚蛋。”
安时看前面聊得这么热闹,再对比一声不吭的后背,就有些发怵,于是微微偏过头找话题:“江季白?”
“嗯?”
对方回答得很快,这让安时松了口气,又问:“你怕不怕?”
只听黑暗中身后的人低笑了一声,带着点鄙视的意味:“这门都没进,怕什么?”
把安时所有要说的话都堵在了嘴里。
安时哼了一声,又把头转了回去。
“你怕了?”身后的人揶揄道:“那退出还来得及,毕竟我们离入口也就才走了三米不到。”
安时反驳道:“谁怕了?你跟紧了,可别丢了。”
安时刚说完感觉肩膀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她以为对方是故意和她对着干,把手拿开了,无语地说:“喂,你别闹。”
无人回答。
“喂?”
还是无人应。
安时顿时感觉背后升起一股寒意,握着王玲肩膀的手骤然一紧,直觉告诉她,她后面好像没有人了。
王玲感觉到后回头问她:“怎么了安时?害怕了?”
安时一时没说话,她闭了闭眼睛给自己打气,然后伸出手往后捞了一把,发现,真的空了。一直和她保持着两个拳头远近的人,突然不见了!
“江季白?”她回过头语气慌张地确认道。
于此同时张洵也停下了脚步,低声说:“到了。”
王玲又问:“怎么了啊?江季白人呢?”
安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走着走着……突然不见了……”
“卧槽,”李若飞说,“这就开始了?他这么倒霉?一开始就被抓去做单线了?”
林悦回头看了看,尽管什么也没看到,但作为游戏老人倒是习惯了:“很正常,我们先进去吧,一会儿就碰面了。”
“咚!咚!咚”
“咚!咚咚!咚!”
“呲——呲——”
林悦话音刚落,他们正前方就传来了一阵急促地拍门声,声音厚重,沉闷,越来越响,还夹杂着用指甲划破木门的刺耳的声音。
恰时众人身后飘来一声浅浅的女人的叹息,给他们吓得一激灵,纷纷瞪大眼睛回头看,发现并没有人。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才发现是阴森的背景音乐带的,3D环响,十分逼真。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若飞感觉这个心脏起了就没落下。
“我还没进门就要被吓死了。”李若飞捂着胸口说:“我就说我不能来。我要被吓出什么好歹,王玲你必须得对我负责,我跟你说。”
王玲:“对你负责个屁!”
张洵后退了几步,淡定地说:“对上背景介绍,咱们这是到鬼宅门口了。我推门进去了啊?”
李若飞:“推得开吗?”
张洵:“废话。”
想钓的人走了,林悦也不装了,急躁的性格暴露出来:“走吧走吧别磨蹭了,这才哪到哪呀!”
李若飞又拉住欲迈开脚的张洵:“等等等等,不会开门就是个NPC暴击吧?里面的东西还在拍门呢!!”
张洵:“怎么可能一上来就有npc啊,你别自己吓自己。”
他摸到了门上贴着的纸条,笑着说:“还挺周密,上面真贴着封条。”他说着轻轻推了一把,没开。于是他又使了点力气,大门还是纹丝不动。再使,还是不动。
“我靠真打不开吗?门上没有锁啊?像是从里面关上了。”张洵吃惊说道。
王玲往前走了几句,手摸黑也摸上了大门:“是不是要撞开?”
“那我来!”李若飞干脆地后退几步蓄力,做出要撞门架势。
就在他已经蓄完加速度准备冲的时候,眼前突然一亮,大门上高高挂着的的白灯笼骤然亮起,惨败的白光一刹那从头顶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让每个人的长相看上去都与白日有了细微又诡异的差别,泛着死气。
手里的对讲机沙沙地响了起来,工作人员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是要你们找线索进门啊,别给我使用蛮力,道具都脆,别给我撞坏了。找到道具或者线索,对应的门会自动打开,没打开就是不能进哈。”
李若飞硬生生止住了脚步,身体碰到门又弹了回来,对着对讲机说:“不早说!”
林悦无奈摇摇头:“我就说没那么简单。”
总算有一点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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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光亮可以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他们身处在大概两米半宽的长廊,地面是由青石砖瓦铺成,面前除了这扇紧闭的门,其余都是水泥墙,门的旁边有一些不规则的碎石头和掉落的长木板,砖瓦等凸显老旧破败的装饰道具。
他们像是被围困在一个四方四正的封闭空间里,眼前紧闭的大门是唯一的希望。
安时抬起头,勉强辨认出大宅牌匾上写的字:“林宅——这宅子的主人姓林……或许是个线索。进门应该不会太为难我们……”她说着走上前去,借着光,往门缝里看。
“好家伙,安时你这就进入状态了。”李若飞瞠目结舌,“你还敢趴门缝看,你是真不怕对上什么东西的眼睛啊!”
安时本来一门心思都在找线索,被人这么一提醒,赶紧往后退了几步,真不怪部长暴力,她都想给李若飞来一脚了。
她幽怨地看向制造恐慌的第一人:“谢谢您丰富的想象力,让这游戏的恐怖指数直线上升。”
王玲替安时踢了他一脚,警告道:“李若飞!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发言!赶紧给我找能开门的要是或者道具!闭上你的嘴!”
李若飞无辜地揉了揉被踹的地方:“找什么道具呢,也不给点提示。”
安时不想在门口浪费太多时间,也不知道江季白怎么样了,一个人行不行。
她认真分析道:“应该是要找个又长又细硬度还可以的东西,这个门缝有点宽,后面被门栓拴住了,找到这种细铁丝一样的东西就可以伸进去把门栓挑起来,我看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王玲一拍手,表示赞同:“我觉得是这么回事。”
张洵却没来由地笑了一声。
安时:“?”
王玲:“?”
林悦:“……”
李若飞:“。”
张洵笑着问在场唯一的男丁李若飞:“你有没有又长又细,硬度还可以的东西?”
李若飞白了他一眼,显然知道他在笑什么:“我这可没有细的,你那说不定有。”
“我有没有你看看?”
“滚滚滚,老子不搞基!”
就在两人边插科打诨边摸索道具的时候,安时注意到了角落里看似不起眼的长木板,她拿起来一看,发现里面被嵌入了一层加固用的钢钉。
她眼前一亮,用短短的指甲借力,倒腾了小一会儿,将其慢慢抽了出来,东西嵌的很松,是一个圆柱形长条,长度大概有二十五厘米,很细也不重,出于安全考虑,尾端并不是尖的。
“应该是这个。”安时拿给他们面前。
王玲面上一喜:“这就找到了?!”
林悦也有些惊讶:“我刚刚检查了一下都没注意到这个能抽出来。”
安时二话不说走上前去,把手中细长的铁丝插入门缝往上抬,捣鼓了一会儿位置,最终轻轻往上一拉再一推,门就开了,行云流水,前后没超过三分钟。
但她开完就有点怂了,往后站了站,看了一眼张洵,示意对方先走。
张洵拉过李若飞就往里走,李若飞打起了一点劲头:“可以啊安时,这有点意思,之前都是在电影里看。”
19. 鬼债
门一推开,里面的叫喊声就停了,只是阴森诡异的背景音乐还在时而平静时而高昂的放着。
他们一前一后十分谨慎地走了进去,里面的场景布置得十分逼真,还很大,他们身处门前,三阶台阶下是正方形的院子,正如四合院的构造,四周全是老式的厢房,房门紧闭,有的似乎上着锁,有些部分被烧焦了,空气中弥漫着木头烧焦和其他气味混合的味道。
刚刚看清楚个大概构造,身后的木门便自己关上了,没了白灯笼照明,视线再次回归黑暗。
李若飞又被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一眼:“这机关做的挺厉害,不过这么黑怎么找线索?”
现在他们几乎都是伸长手,凭着刚刚记住的院内构造,睁眼瞎一样摸黑往前走。
林悦冷静说:“先找灯吧?全是房间,看看哪个能推开。”
安时点头赞同:“我先检查右边的,太黑了,大家都小心一些。”
王玲:“行。”她说着便开始大挪动脚步,“有楼梯,小心点。”
李若飞被这群女孩的淡定弄得不太淡定:“不是,就我一个人怕吗?你们是女的吗?”
他怎么感觉周围危机四伏,指不定哪里就会出来一个NPC吓人,动一下都需要勇气,但这几个女生平时看着也算安静温柔——王玲除外,怎么这种时候都不怕的,还敢分开找线索。
王玲:“都像你这样自己吓自己,在原地打转,我这门票钱不是白花了?做慈善啊?”
李若飞看不见,但知道对方一定又翻了自己白眼。
安时更赞同:“票挺贵的,一定要玩回本。”
李若飞:“……”得,很有道理,他也要认真起来了。
李若飞这个气氛组停止搞气氛后,几人的动作快了很多。
王玲摸到右边第一个房间门,回头对众人说:“这个没锁,可以进。”
她说着,手上已经下意识推开了门,突然感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打到了自己的脑袋。
安时站在后面勉强看到是一个类似人体的东西掉了下来,不由得惊呼一声,李若飞则是眼疾手快地将王玲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王玲瞬间起了鸡皮疙瘩,下意识往李若飞怀里挤了挤,再回过头去看,房间恰如其分地亮起昏黄微弱的烛光,悬在半空中慢慢摇晃的是一个被吊在房梁上的女纸人,纸人睁着眼睛,穿着红色嫁衣,殷红的唇像是被血浸染,而刚刚打到她头的正是对方没穿鞋的脚。
王玲摸着自己的额头,深呼一口气:“吓死我了。”
李若飞望着她:“疼吗?”
王玲摇了摇头:“不疼,纸人很轻。”
她和李若飞又重新拉开距离,推开掉在房梁上的纸人,走了进去。
安时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缓缓眨了眨眼睛,好像明白了两夏磕她和江季白cp时为什么会那么激动了。
恋爱果然得看别人谈啊。
他们一进去,房间里就传来争吵的声音,判断不出来声源。
一个年轻的女人在拼命拍门,大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不嫁!你们这群人丧尽天良!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林家的!”
“有没有人放我出去?!你们一个个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女人喊了好一会儿,终于喊累了,才静了下来,接着是期期艾艾,悲痛欲绝,又有些诡异的抽泣声。
待声音渐渐消失,王玲叉着腰说:“那这个主线很简单嘛,大概就是旧社会的封建糟粕,逼女子出嫁,这个房间就是这个女人的,女人的结局……”她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还吊在那的纸人,“大概就是上吊自杀了。”
安时点头:“再找找其他线索或者是蜡烛吧,这里太暗了,实在看不清。”她的夜视能力不太行,走起来比其他人更小心谨慎。
人造的通电“蜡烛”光线十分有限,屋子里大部分角落还是黑漆漆的,因为蜡烛被张洵拿在手上,众人只能抱团一起找一个地方。
这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厢房,梳妆台上有一面镜子,桌子上正中央放着打开的散乱的首饰盒,一旁是洗脸架,架子上是洗脸盆,盆里还放着没来及倒掉的半盆洗脸水。
往里的床被厚重的窗帘遮盖,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安时在抽屉里翻了翻,倒是看到了几个残缺的蜡烛,但并不能用。
李若飞望着床上那处的未知,拉着张洵先走到那:“这帘子不掀起来,我总觉得里面有什么,战胜恐惧的方式就是直面恐惧。”他二话不说握住床幔,心一横猛得向两边拉去,好在恐怖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里面只有一床凌乱的被子和枕头。
李若飞暗自松口气,借着张洵手上的光弯下腰来掀开被子,下一秒卧槽了一句,往后一跳!
安时赶紧握住王玲的胳膊,伸头往里看。
王玲:“怎么了?怎么了?发现什么了?!”
李若飞惊魂未定看弯下腰去看,发现什么也没了:“不是,刚刚床底下有人抓我腿!”他随后注意到了滚落在床角落的一根蜡烛,便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去将其拿出来,结果突然有一只涂着黑色指甲,皮肤苍白的手伸出来握住了他的胳膊,将他大力地往里面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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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我靠!逮着我可劲吓啊!这演都不演了!”李若飞扶着床沿将手从鬼手中用力抽了回来,还不忘死死抓着蜡烛,鬼手又重新引入黑暗中不见了。
好在经过检查,这根蜡烛是可以用的,他们可以分为两批人,分头行动了。
林悦本来想伸手拿,李若飞却下意识将蜡烛给了王玲,于是王玲抢先一步接过了蜡烛,将其给了安时,并对李若飞说:“你总算干了点人事哈。”
安时看了眼一直敞开的门,将光往外面照了照,随意说道:“也不知道江季白干什么去了。”
“哦呦,这才分开几分钟啊,就想他了啊?”王玲用胳膊撞了撞安时,江季白在的时候她不好开玩笑,人一走,她就无所顾忌起来。
安时讪讪道:“我只是觉得他一个人在外面呆十分钟了,有点可怜,我们五个人待在一起都被吓了好几回了。”
黑暗的房间里连正常说话都透着股诡异,而且后背总是凉飕飕的,不知道是这密室的排风作祟,还是有心安排,反正氛围感拉满了。
谁也不知道触碰到什么会引发吓人的机关。
心有余悸后,几人将床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只在枕头下发现了一封信还有一个香囊,信已经被撕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但有棱有角。
林悦走上前说:“看来是要拼一下,我来吧,我擅长。”
张洵:“我帮你。”
林悦点点头,将碎片放在了木桌上,认真弄了起来。
安时看了下这个香囊,上面刺的是一个“江”字,里面放了一张纸条,似乎是这间屋主人的生辰八字,还有一个玉佩,当然为了不被玩家弄碎,是塑料做的,很轻。安时将其放在了前台小姐姐别在她腰间的收纳袋子里放好,以免后续有用。
袋子里还有她刚刚搜索时零零散散翻出来的首饰珠宝,既然支线任务是这个,她也得敬职敬业一点。
她刚收好,手却一顿,回过头望向外面:“你们有没有听到外面有声音?”
“安大美女,你可别吓我,我有心脏病!脚步声吗?是不是季白回来了?”李若飞捂着胸口看向门外。
王玲深色一慌:“不是脚步声!我好像也听到了,像是布料在地上拖动的声音。”
张洵补刀道:“我怎么觉得像是人在地上爬的声音。”
王玲:“!”
安时:“!!”
李若飞:“!!!”
林悦:“……”
门外传来让人心惊肉跳,充满了死气的声音:“是谁……进了我的房间……”
20. 鬼债
“沙——沙——沙——”
林悦心中一惊,往后退了几步:“真的有人在地上爬……”
外面的女人爬行的动作似乎加快了许多,语气也急促凶狠起来:“你们不许进我的房间!你们不让我出去,我也不会让你们进来!滚出来!!!”
“我要杀了你们!林家的人都得死,全部都得死!”
布料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急,眼看着就要破门而入,对讲机沙沙两声传来工作人员的指示:“别让女鬼进来啊,进来你们就死了。”
李若飞一个眼疾手快就冲上去将门关了起来,刚关上只有一层窗户纸的门上就拍上一只黑手,女鬼在外面拍打着房门,大声叫唤着:“你们给我出来!你们给我出来!”
门被拍打的晃动,王玲和安时显示被吓得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也赶紧上去一起堵门。
李若飞身体靠着门,着急得问对讲机:“不是关上了吗??怎么还不走,我靠这鬼这么执着!”
对讲机那头没有回应。
林悦焦急得看了看门外,问:“需要我们来帮忙吗?”
安时强装镇定:“不用,应该是要触发什么,她才会走,说不定就是你手上的信,赶紧拼好,找到下一步的线索!”
林悦和张洵又回过头去加急拼。
张洵笑着说:“这比我上次玩的刺激啊。”
李若飞:“你还笑的出来!我感觉我腿有点软……”
他们抵门抵了两分钟,女鬼竟然还有些谋略,会渐渐安静下来,制造自己已经离开的假象,李若飞第一次松懈收了力气,以为走了,就在让开半步的时候,对方又开始拍了,门被猛得推开一条缝隙,险些让女鬼冲了进来,三个人集体破防,再也不敢离开门半步。
好在林悦速度够快,“拼好了!”
安时望了一眼门外,女鬼竟然还执著地守在门外,迟迟不肯离开。
像是静静等待猎物的猎人,等着猎物困死其中,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尖锐疯癫的怪笑。
“嗬嗬嗬嗬——嗬嗬——你们逃不掉的——”
安时硬着头皮忽略外面的干扰,说:“你先念给我们听吧……”
林悦点点头开始读。
“爹、娘:”
“这一家人都是骗子!林家根本不是在给三少爷说媒,是给早就死了十年的大少爷!他们竟然要我给一个死了十年的男人配阴婚,还要让我与他合葬!我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事情,见事情败露,他们便不顾我的反抗将我关在了房间里,不让我与外界往来。我真的很害怕!我不想死,更不想跟一个早已变成白骨的人合棺,您们要是能看到这封信一定要来救女儿出去……”
她正准备接着往下读,却被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这两声敲得节奏正常,和女鬼猛烈的攻击完全不一样,像是人敲得。
众人一顿,看向门外,像是有个人站在外面,还传来微弱的光亮。
“这又是谁??看着像个人啊……”李若飞有了前车之鉴,依旧不敢松手。
“是我。”
安时一惊,听出了声音:“江季白?”
江季白:“嗯,麻烦开一下门。”
王玲警惕地问:“你怎么证明你是江季白?”
李若飞附和:“对啊。你不会是女鬼变的吧?”
江季白沉默了两秒,似乎是对两人没智商的言论有些无奈:“我不在的十分钟里,各位的智商被吓掉了?”
安时也被两人入戏太深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
李若飞:“我们现在给你开门,外面的女鬼得进来了。你没看见吗?”
江季白悠然自得地说:“那各位这是要见死不救,看我在门口被女鬼吃了?”
李若飞觉得也对,这样很不仗义,于是说:“我一开,你就立刻进来。”
江季白乖乖应道:“好的。”
安时被两人的对话弄得想笑,松开手,将门打开了。
江季白很配合地立刻走了进来,让他们把门再次关上了,那叫一个毫不犹豫,迅速至极。
李若飞心有余悸地看了看门外,疑惑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真没碰见在门口的女鬼吗?她刚刚可是在门口待了好几分钟,就是不肯走。”
林悦插嘴道:“可能是我们把信拼好了。”
江季白手里拿着一盏蜡烛,让整个屋子又亮了几分:“没有,做完单线就来了。”
李若飞:“还真是去做单线了,你这运气也没谁了,得亏你胆子大,怎么样,吓不吓人?”
江季白无所谓地笑笑:“还行,可能是因为我走在最后吧。”
安时好奇地问:“是什么单线?”
江季白这才将视线落在她身上:“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摸黑找到了蜡烛,按照指示,找到了一把钥匙,但不知道开什么门。你们这边呢?”
林悦抢王玲一步先答:“也是找到了蜡烛,一个香囊,里面有这个房间女主人的生辰八字和一个玉佩,以及这封信,正在看你就来了。”
江季白点头,又问:“香囊长什么样?我能看看吗?”
李若飞倒是没想到江季白看起来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玩起游戏来倒是也挺认真靠谱,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全程当背景板,只把逼装,把妹撩,顿时印象好了些,一把搂过人的肩膀赞叹道:“江兄,没想到你也有两下子啊。”
江季白笑笑:“我不喜欢扫别人的兴。”
安时拍了拍自己腰间别的小布袋,布袋便丁零当啷响:“在我这。”
江季白垂下眼睫,揶揄道:“你这看着可真不轻。是打算把整个林家都搬出去?”
安时咳了一声,任务需要嘛。她从里面将香囊和玉佩掏出来递给人看。
趁这空隙安时又走到桌子上看那封信,粗略看了下,发现后面的文字不算是信了,只能算是女人精神恍惚下的风言风语,因为就事实来看,直到出嫁她的爹娘也没有来救她,这封信也根本没有机会送出去,只是被她当做消除心中恐惧和怨恨的方式罢了。
她概括道:“信中还提到了绣花鞋,她说她不愿意穿上那双鞋,因为那个鞋特别小,她根本穿不进去,林家却不肯给她重新做一双,要求她必须穿上,于是她把鞋藏了起来,说谁都找不到。那大概接下来是要找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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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季白将香囊看了一遍,又将其还给了她,安时接过来,又利落地塞进自己的小包包里。江季白斜睨了她一眼,不着痕迹地扬了下嘴角。
王玲皱眉:“刚刚都翻过一遍了,没有啊。”
张洵直男吐槽:“这家这么多钱怎么这么抠,骗人家进来和死人冥婚,结果连双合脚的鞋都不给做,怪不得后面遭报应了。”
吐槽完,众人又开始了地毯式搜索,江季白带来了第三盏小灯,这下他们可以兵分三路寻找,毕竟空间很大,场景还原的很好,细节之处也多。
刚刚安时将手里的灯给王玲了,江季白一来,也不知怎么的,王玲就自然地去找李若飞了,安时只好跟江季白一组,虽然大抵也能猜到自家部长是故意的。
他们在洗脸架旁边的柜子里翻找,安时分了神,打量起十分淡定的人,问:“你是真不怕还是已经被吓傻了?”
江季白望她一眼,“傻了现在应该已经出去了,还能带着钥匙和蜡烛回来吗?”
安时不敢相信:“你胆子这么大?”
“都是假的,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江季白凑近脸盆闻了闻,又斜眼看她:“怎么?你很期待看到我害怕的样子?”
“没有的事,我是这么恶趣味的人吗?”安时一脸正经地否认。
虽然是有一点这点小心思在的。
江季白却很不给她面子地说:“是啊。”
安时张了张嘴,感觉自己被冤枉了:“你对我误解很大,我是个很正直的人。我是看你一直话很少,我担心你的精神状态而已,出于人道主义的关心,毕竟这里你也就和我熟一些。”
江季白随意地哼哼两声:“你也知道我和他们都不熟,那我该说什么?我认生,话就少。”
“你认生?”
“不行?”
“江季白,你原来是i人啊?”
“不明显吗?”
“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i呢。”
江季白又换了个角落搜,漫不经心地问:“你e?”
安时跟在他后面,手上也没闲着,看到像有机关的道具就捣鼓一下,看到值钱的就揣进包里:“我遇i就e。你没发现我两在一块,总是我在找话题吗?我见不得气氛冷场。”
江季白将蜡烛靠近其中一个上了锁打不开的柜子,一边用手里的钥匙试,一边回道:“是吗?没发现。”
安时想揍他,这人真是不识好歹,感情她那么多次努力,落不到一点好。
“你所谓的找话题就是问我作业写了没,这道题会不会做,有没有参加这个那个的竞赛?”
“这不是话吗?”
“听着不太像人话。”
安时深呼吸一下,用牙齿缝里挤出话:“……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有时候真的很讨打。”
江季白突然身形一顿,像是碰到了什么。
安时吓一跳,神色紧张起来:“怎,怎么了?发现什么了?”
只见江季白转过身来,拿蜡烛照着自己的脸,向她凑近了一些,用阴森森的语气吓唬她道:“再说小心我把你关在这,不让你出去了。”
21. 鬼债
安时愣了愣,眨了两下眼睛,没忍住噗嗤笑了。
王玲听到后转过头来,一副甜的牙酸的表情:“你们两在不在认真找线索啊?我还想快点去其他地方那个看看呢,在这耗了十五分钟了!”
安时努力收住笑意,又看了一眼江季白,江季白已经将蜡烛拿开,又恢复了人淡如菊的正经表情,转过身去继续搜索线索,仿佛刚刚的话根本不是他说的。
屋子里又传来女人的尖叫声:“这鞋我根本就穿不进去,它太小了太小了!呜呜呜!我不要穿!把它拿走拿走!!我的脚快被挤断了!啊啊啊——”
叫声刺耳,安时缩了缩脖子,感到头皮发麻,这配音配得可真牛啊,各行各业都这么卷了吗?
众人搜罗一圈也没有结果。
李若飞苦恼:“真的搜遍了啊,没有!床底我都壮着胆子看了三遍了。”
众人脸上都写着迷茫和不解。
安时低下头,在脑子里复盘,看是否还有遗漏的地方。
她想了几秒,下一秒突然恍然大悟地抬头,与此同时,江季白的视线也看向了她看的方向——那个一直悬挂在门口的纸人。
“把那个纸人拿下来。”两人异口同声道。
王玲抱紧了胳膊:“好家伙你两这一咋呼,给我鸡皮疙瘩都说出来了,语气跟终于发现尸体了一样。”
安时讪讪一笑。
那个漂浮着,有一定重量的纸人被江季白轻轻一拽就掉了下来,像是等候多时了。接着果然在纸人背后看到了能打开的暗格,红绣鞋就放在那。
众人重重松了一口气,却没人敢轻易触碰,毕竟这东西在中式恐怖中是最厉害的,拿在手里都觉得发怵。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响动,似乎是有一扇门的锁开了。
“隔壁房间的门好像开了!”林悦说。
“终于可以离开这死人地方了!”李若飞摸了一把并没有汗的额头。
王玲呸了他一嘴:“你这形容词说也挑地方说,这里可是真的死——”
她话还没说完,李若飞给她捂住了:“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你童个屁啊!”王玲发音不清地说。
“外面那女鬼不会再来吧?”林悦心有余悸道。
江季白蹲在地上,用眼神示意安时将鞋拿着。
安时扭头罢工,凭什么听你的。
江季白见状轻呵一声,慢悠悠分析:“很显然,这双鞋是那个女鬼害怕的东西,拿着红绣鞋的人,待会出去一定最安全。”
安时:“……”可恨,不早说。摆出来的态度如泼出去的水,于是她依旧死要面子没有动作。
林悦望着人的眼里又多了一抹欣赏:“原来找鞋的用处是这个。”
李若飞伸手就要拿:“那我来拿我来拿!”
王玲一手给他拍开:“死一边去,轮不到你!他两找到的,肯定他们拿!”
江季白见犟种依旧没反应,微不可查叹了口气,将鞋拿出来,站起身,没指向地说:“跟紧我也行。”
对讲机与此同时响了起来:“蜡烛只能带一个出去,灯光太亮招鬼啊……”
好的氛围师简单一句话就让人心里发怵。
于是他们留下了江季白手上的那个,走出了房间,自然而然以江季白为中心挤成一团,形成了一个人字形,安时走在江季白左后侧,再左侧依次是王玲、李若飞,右侧是林悦和张洵。
光源只有小小一圈,走廊上超过半米之外的一切都是黑洞洞的,即使有人站在不远处也未必看得见。他们刚刚试了一下隔壁房间的门锁,发现并不是这间门开了,现在正要去找究竟是哪一个门能进去。
一阵阴风吹来,安时缩了下脖子,众人面前的地上不知从哪个方向突然出现了一个四肢诡异扭曲的女鬼!
对方披着头发,黑发如瀑,完全盖住了正脸,毫无防备地朝他们冲过来。
仅有一点的微弱灯光让视觉效果加倍。
“卧槽!”
“我靠!!”
“从哪蹦出来的!”
女鬼僵硬扭着脖子以诡异的姿势往他们爬来:“是你们害死我的,是你们逼我的!你们都得死!你们都不得好死!”
“你别过来啊你别过来啊,冤有头债有主的啊!”李若飞破防叫道,他死死的抓着王玲的胳膊,就差抱住对方了,王玲站不稳,只好挤安时,安时的半个身体便被迫紧贴在了江季白后背上。
情况如此危急惊悚,安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上的触碰,反倒觉得安全感蹭蹭往上涨,她盯着朝自己快速爬过来的女鬼,跟着大部队微微移动脚步,没什么大的反应,似乎十分冷静,实际上魂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触感抵上自己的胳膊,江季白眉心微动,微微斜眼看了女孩一眼,又收回视线,脚下很稳,没有因为左侧的拥挤往右侧挪动一分。
他不为所扰地将绣花鞋往前一伸,即将接近他们的女鬼立刻停下了动作,忌惮地往旁边爬了爬,勉强让开了前路。
“你们……你们怎么可能找得到鞋!怎么可能!我明明把它吃了,把它吃了!!!我不穿,我绝对不会穿!”女鬼嘴里不断发出凄惨的控诉,但始终没有再上前一步。
江季白直接无视她的哀嚎,往前走。
林悦见状微微贴近江季白,小声说:“学弟,可以抓你的衣服吗?我有点害怕。”
江季白终于看向她,给了她今晚第一个正式的眼神。
这一眼看得林悦心脏都漏了一拍,呼吸也跟着停滞,江季白的眼睛在只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总会给对方深情款款的错觉,似乎下一秒就要说出什么撩动人心弦的话。然后她就听到男人用低沉悦耳的声音说:“不好意思,我有女朋友了,她可能会介意。”
林悦不由得愣了愣,头顶似乎有一桶凉水泼了下来,浇灭了她剧烈跳动的心,她下意识看向紧挨着对方的安时,终于明白过来,眼里闪过一丝不甘和愤懑,又迅速隐藏,不介意地摇摇头,笑笑说:“明白了。”
江季白礼貌点头作为回应,又转过头去,往前走,很快就摸到了能打开的门。
他脚下站定,安时才木木地转过头抬眼看他,眼中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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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走了。
江季白斜眼睨她,回应她眼中的疑惑:“到了啊,还要去哪?”
安时回过神来,假装无事发生:“哦。那快进去。”
众人推开门一秒进去,想火烧屁股一样,火速关门,将女鬼隔绝在门外,惊魂未定地松了口气。李若飞重重呼了一口气:“这比我上次玩的还刺激,这些NPC未免专业过头了,怎么做到腿弯成那样的?”
王玲很快恢复过来,劲头更甚:“鬼屋演员也很挣钱的好不好,而且这才有意思啊!快找线索,我一定要过完主线!”
好在这间屋子已经点上了一根蜡烛,李若飞定睛望过去,依旧是个女人的寝卧,陈设却与刚刚的有所不同,更大,更精致,桌子上摆的茶具,墙上的古老字画都昭示着屋子主人的地位。
但最显眼最具有视觉冲击的地方还是房间四壁贴满的密密麻麻的符咒。
安时四处打量了一下说:“这可能是林家主母的卧室。”
六人不说废话先是一通翻找。
江季白望着已经恢复如常,翻找柜子抽屉的安时,想到了刚刚女孩眼珠子一转不转盯着女鬼方向,身体十分僵硬贴着自己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勾了勾,带着戏谑的笑腔,低声问:“某人刚刚吓傻了?”
安时拉过柜子下方的一个抽屉,发现里面装满了一些写了字的纸条,先转过头去对众人说:“有发现,来看。”随后才看向江季白,“根本没有的事,我一声都没出,哪里看得出我害怕?”
江季白欣然点头,也不拆穿对方的嘴硬:“行啊,你不害怕就好,我害怕了,下次你走前面,保护我。”
安时瞪他:“江季白,说这话你好意思吗?”
江季白眉头微挑:“你不怕还不给别人怕?班长大人不是一向乐于助人,尽职尽责?怎么到我这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你先反省一下你那张嘴吧!”
他们认真看了看抽屉里的纸条,发现全是人名和生辰八字,只不过这两个信息是分开的,没有对应关系,同时也在里面找到了刚刚那个姓王的姑娘的名字和八字,只不过画上了×。里面画着叉号的还不在少数。
李若飞满脸惊讶:“这是骗了多少女孩进来啊?这家人有这么多死人吗?这加起来都有十几二十个了。”
王玲:谁说全是女孩?我看这其中有几个名字,像男人的名字。”她顿了顿,猜测道:“这林家不会女儿死了也给配婚吧?那还挺一视同仁的。”
李若飞啧啧:“简直丧心病狂!”
林悦:“叉号如果代表没有成功结婚就死了的人,那这家手里的人命真是不少。”
安时望着这些东西有些震撼,虽然只是游戏设定,但也还是不由得想到了那些女孩男孩的悲惨命运,“这里面有什么说法吗?看上去一定要结婚,死了也得结。”
王玲:“也许是这家子中了什么诅咒了,要按时献祭呢,未必只是用来结婚。”
江季白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女孩:“继续找吧。应该会有线索能把这些名字和八字一一对应起来。”
22. 鬼债
他们正找着,就听到屋子上方传来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的声音,老人的声线微颤,不似忧伤,更似是极力压着恐惧,“我又梦到大郎了……”
众人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放慢呼吸听。
只听老太太朝旁边的人怒喝:“新娘找的怎么样了!还没有人肯嫁进来吗?以正妻之名上我林家的族谱,改头换命,是她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实在不行,再多加一些聘礼!”
她的脚边似乎跪着一个男人,男人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用尖锐又苍老的声音诚惶诚恐地回道:“如今日子好过了,镇上恐怕再难找到愿意送女儿进来的了……我说了好几家,几乎一听这么个事,立刻就闭门不见了……”
老太太猛拍了一下桌面,拍的应该就是他们面前放置着的这张桌子,她重重呵斥道:“那我儿怎么办?!眼看还有三日就到清明,必须要把族谱给上了!找到八字合适的女儿家直接带回来,花多少钱都行!林家绝不能毁在我的手里!”
谈话结束,屋内又重归寂静。
众人屏息凝神听完,面面相觑。
王玲先出声道:“这家人,似乎必须要结婚,死了也得结,不然活着的人会遭报应。”
安时补充道:“结婚是为了上族谱,所以,其实是不上族谱,会遭报应,而且必须结了婚才能上。”
江季白勾了勾唇:“马上就是清明了,上族谱的时间要到了。”
李若飞终于也参与进来:“questionone:族谱在哪?questiontwo:我们要给这林家大儿子上吗?如果按照这老太太指示,那岂不是助纣为虐?”
林悦想了想:“看这屋子贴满了符咒,所以其实这个老太太是怕他儿子回来找他?”
王玲:“也可能是怕她手上沾染的那些人命来找她。冤魂索债,简称鬼债。”
李若飞捧哏道:“哇,你可太聪明了,这名字都给你呼应上了!”
王玲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张洵从手里掏出一张纸:“我刚刚在一个木盒子里翻出来的,里面就单独放了这一张白纸,叠得四方四正的,看上去应该是个线索才对,但什么字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需要什么手法让其显字。”
李若飞眼里多了一丝赞赏:“小张,你这够细节啊。”
张洵咧嘴轻笑:“好歹玩过两次了,有点经验了。这种线索都不会太难找的。”
“谁说的,刚刚那房间要不是安时和季白想到了绣花鞋可能在那纸人肚子里,我死都不可能想到,我看到那东西我就瘆得慌,全程就没怎么给过它眼神,你说那女的生前不会真的为了不穿这个鞋,把鞋吞了吧……”李若飞啧啧道。
王玲给他一脑瓜崩:“闭嘴!”
安时接过纸张看来看去,江季白闲适地望着她,扬扬下巴问:“看出什么来了吗?”
安时将纸凑近手里的蜡烛,在烛光的照耀下,似乎能看见一点笔印,但实在很浅,很难辨认,于是用常规思维想到了用铅笔在上面涂抹,显现印记,但一想似乎不现实,那个时候哪有铅笔,在这屋子里出现才很违和,因此激光笔的想法也一并被弃了。
她摇了摇头,斜睨江季白:“没看出来,你看出来了?”
“我火眼金睛?你凑那么近都看不清,我远处看两眼就看出来了?”
安时os:那你问个鸡毛掸子啊!还一副胜券在握,“我考考你”的姿态!
但面上她选择吞下这口气,闷哼一声把白纸塞给了男人,转头去找能用的道具了。
他们在黑暗的房间里小心翼翼地摸索,门外突然响起一声炸雷,将门窗照亮了一瞬,接着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大有风雨欲来的架势。
过了一会儿,雨里开始夹杂着下人们急匆匆的窃窃私语和女人的叫喊,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可闻,似乎是在回忆这座老宅某一天夜里发生过的事情。
雨水重重拍打在窗户上,室内的温度似乎都骤然降了几度,安时回头望了一眼门外,搓了搓胳膊,感觉到了雨夜的寒冷与萧瑟。
不得不说这场景氛围做得真的很有代入感。
让她觉得他们目前所在的这间屋子很有安全感,至少门是紧闭的,将一切可能的危险隔绝在外。
门外断断续续响起雷声,时不时打个闪,给屋内送来了短暂的惨白的光源。
安时再次陷入思考,如果笔墨不行,灯光也不行,还有什么能让白纸显字……她回过头对着门,听着雨声沉思,突然灵光一现,对了,还有水。
但这屋子里根本没有水,难道要去外面接雨水?可这应该只是听觉效果,总不能外面真的人工降雨,那未免成本太高了些……她想的出神,又一阵惊雷响起,但这一次她余光无意间看到了……趴在门上,被闪电照亮的人影,又或者说……鬼影。
惊悚直击天灵盖,她来不及做任何思考,几乎是本能的身体颤了一下,鼻腔中发出一声惊哼,就近闪到了离她最近的江季白身边,肩膀和人的左胸撞在一起。
“啊!”林悦正对着门,也毫无防备地被吓得叫出了声,往后直退,她下意识看向江季白所站的地方,却正好看见江季白低着头,虽然表情微怔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扶住了撞进他怀里的女孩的胳膊,给予了对方充足的安全感。
她眼神深了一些,将头转了回去,不再看。
“卧槽!卧槽!什么时候来的!”李若飞还没说完,光已经灭了。外面又重归漆黑,好像什么也没有了。
王玲和张洵因为背对着并没有看见,此刻正两脸茫然。
李若飞推了一把张洵:“老张!你胆子大,你去堵门,别让她进来了,我的娘!”
张洵不忘占便宜地纠正道:“错了,是爹。”他说着踟蹰了片刻,就缓慢动身去了门边,外面静悄悄的,似乎刚刚看到的是一场幻觉,结果又是一阵惊雷响起,外面天光大亮,门吱呀一声,就这么打开了。
这下张洵也怕了,他往后退了退,定睛去看有没有东西突然蹦出来,扑上来。
“我丢!老张!别怂啊,上啊!”李若飞躲在王玲后面指挥江山道。
江季白趁这缝隙两三步走上去,把门重新关上了。
众人长吁一口气,丢失的安全感再次回归。
“这鬼还没完没了了!穷追不舍!”李若飞捂着胸口吐槽道,又强装镇定问,“找到可以让纸显字的东西了吗?”
张洵摇头:“没有,能想到的地方搜搜过了,没什么能用的道具,大部分都是装饰。”
众人默默聚在了中央,围成一团讨论。
王玲:“我也没有发现,我们的方向真的没有问题吗?”
李若飞果断拿起对讲机问:“你好我想问一下我们找到一张空白的纸,是需要找到能让他显字的东西吗?”
对讲机那边很快传来声音:“是的。”
那看来没错。
安时心有余悸,一直在用余光看门外面还有没有动静,好在又打了几次闪,门外面已经没有影子了。她这才稍稍安下心来说自己的见解:“我只能想到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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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显字,但是这个屋子没有水。”
林悦说:“这个我刚刚也想到了,但也确实没找到相关的。”
众人一筹莫展,林悦又下意识地看向了默不作声的江季白。
“我……”江季白刚抬起头准备开口,又顿住了,他的目光落在了正前方——正对着门的方向。
门并没有打开,但是李若飞的后面正静悄悄地站着一个身穿白色丧服,披头散发,满脸苍白,透着死气的女人,没人知道知道她是从什么地方爬了进来。
众人顺着江季白的视线看去,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再一次在屋子里响起,并且开始到处乱窜。
李若飞拉着王玲,王玲也拽着李若飞的胳膊,两人火速推到墙角离鬼远的地方。
“我天!从哪进来的!!!”王玲叫道。
“救命!!我的娘!!”李若飞大叫。
“你们……从我的房间里出去!”那女鬼冷凄凄地叫着,说着就朝离她最近的安时奔去。
安时表情呆呆的,本能往后退了一步,却没跑,因为她早已魂飞天外。
江季白一把将她拉到身边,但鬼依旧穷追不舍朝他们跑来,他见状,毫不犹豫地拉着安时往门口跑,一边走一边还不忘斜眼望人,打趣道:“我说某人吓傻了吧。”
安时嘴上说着我没有,脚下却跟着江季白跑得比谁都快。
逼不得已他们打开了房门,跑了出去,在电闪雷鸣的走廊上站定,女鬼已经掉头继续去追赶屋子里的其他人。
危险解除,安时微微喘着气,后知后觉自己的手正隔着衣袖,紧紧地握着江季白的手腕,力道不小。
她心上一紧,心虚地将手收了回来,想当做无事发生。
江季白转了转手腕,状似无意地说:“手劲这么大。”
安时咳嗽一声,非常知恩图报:“感谢大哥没有丢下我自己跑了。”
“不客气,小妹。”
安时呵呵。
黑暗中的两人突然默契地静默了一会儿,望着有唯一光源的房间,也没什么表情。
不一会儿屋子里的人全出来了,两人之间似有若无的微妙气氛才被打破。
女鬼将门从里面砰得关上。
“好一个生死时速,老鹰抓小鸡!”李若飞从里面跑出来叫道。
“应该是看到我们找不出来了,给的提示,说明我们要找的不在这个房间。”安时分析道。
“那我们先放着,往下一个房间走?”王玲从口袋里掏出那一叠生辰八字和人名,“我刚刚给它们带出来了,不然待会又要进去拿。”
李若飞瞪直了眼睛:“你怎么还有时间拿这个。”
王玲用手扇扇风:“害,刚刚看他在追你,我离那个柜子近,就拿了。”
“棒。”李若飞由衷地给人竖了个大拇指,“女侠。”
林悦默默说:“蜡烛没拿出来,红绣鞋放在桌子上我倒是带出来了。”
李若飞嘴角一抽,脸上有点挂不住,他觉得他把自己安全带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感情个个都是女侠,这显得我们男生很没用啊。那现在我们是?”
江季白抿了抿唇道:“我有个猜测,但需要回到第一个房间验证。”
安时眼前一亮,也想到了一个地方:“你是说……”
江季白勾了勾唇:“看来脑子还是带出来了的。”
安时也很想学王玲翻白眼。
李若飞啧了一声:“你两能别一唱一和打哑谜吗?每次都这样,显得我们很没脑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