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在贵族学院驯服恶犬》
1. 第 1 章
九月开学季,没有参加军训的新生迟来报道。
拉着两个26寸行李箱的谢岁星,背着背囊,踏过满地金黄色的梧桐叶,迈进山海大学的南门。
她眯起双眼端详陌生的校园,感受比外面充沛的灵气。碧空偏心地倾落在她黑眸,染成海蓝色的露珠,泅着好奇的光泽。
乌黑的鱼尾辫搭在左肩上,湛蓝的牛仔短外套露出她的一截雪腰,在晌午的阳光下白得如明珠。
这套衣服是她下车后到公共卫生间换的,换掉母亲挑选的淑女风连衣裙,穿上的牛仔裤还有故意破洞的设计。
她打开光脑,给母亲发信息,告诉她已经到达山海大学。
这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大学,位于科技发展最快、灵气最充足、最安全和最富裕的一区,其中八成学生都是权贵的后代。
同时,这个世界是一本叫《贵族沦陷》的多人运动黄色话本子。她梦见五官模糊的一女四男,在山海大学展开生动的五人行。可惜活色生香的画面也模糊不清,害她看不到精华部分。
她十年前遭遇车祸变成植物人,一直卧床,需要昂贵的费用维持身体机能。因为她的姐姐插足五角恋,得罪了四个男主角被迫跳楼死亡,连累家人破产。家人无力支付医药费,最后选择拔管。
父母为了还债,卖掉没有立刻死亡的她。她遭遇活取眼角膜和器官,带着恶臭的气味死去。
她梦见自己悲惨的下场就吓醒,对结局一概不知。
醒来后,她被母亲告知姐姐谢乐薇在半个月前跳楼自杀死亡。
一切如梦境的内容进行,不同的是她苏醒了,但是除了梦里的剧情她什么都不记得。一对中年男女守在她的床边,告诉她是父母,她还有一个姐姐。
上学前,母亲声泪俱下,精美的指甲扎疼她娇嫩的皮肤。“岁星,你一定要为姐姐报仇!要让那些高高在上的狗东西得到报应!!!”
她笑眯眯地眺望美丽的校园——远离五个主角,珍惜第二次生命好好活着比复仇重要,何况她没有关于姐姐的情感记忆。
匆匆经过的学生,头发有红的、金的、蓝的等等,他们忍不住侧目看来。
她虽然单薄消瘦,但长得美,美得仿佛来自姑射山,平时饮风餐露,让人误以为太阳是她的父亲,月亮是她的母亲。
“学妹,你是大一的新生吗?”迎面走来的女生至少有一米八的身高,戴着黑色的颈圈,身穿白色运动服,左胸佩戴的“X”胸针金光闪闪。
她乌黑的马尾摇曳,眉峰些许凌厉,双眼盛满光辉,鼻若悬胆,绯红的唇勾起,脸蛋的轮廓有一点点硬朗。
四周的喧嚣如同尘埃沉寂,一轮热烈的骄阳在谢岁星的面前升起,只为她升起。
“正是。”她连忙改口:“是的。”
瞥见她失了神,女生的笑容更深。“你没有参加军训吧?”
“没有。”谢岁星默默为看女生看呆了的自己感到丢脸。
自己……没有磨镜之癖吧?
失忆真是麻烦事。
“既然你没有参加军训,要先去学院的新生报到处填写资料和确认力量的属性,关系到往后的修炼选课,最后才能领取寝室的磁卡。”女生莞尔一笑。
谢岁星确实找不到路,这里太过新奇,迷花眼了。
附近的楼宇竟然不是方方正正的,而是高耸的钢铁架子,镶嵌着一颗颗透明的巨大圆球。
球里是栽种绿植的教室,摆放四四方方的桌椅供人学习。阳光直接照射进去,所有绿植生机盎然。
而地面,划着纵横交错的蓝色轨道,她拉着两个行李箱,和学长一起跨过狭窄修长的轨道。
母亲说,地面的轨道是磁浮交通工具的轨道,那些长长的“箱子”能悬浮在上面飞速行驶。
初见时她大为震惊,脱口而出一个疑问:“现在没人骑马了吗?”
当时母亲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突然一阵强风从后面刮来,女生急忙挽着谢岁星的胳膊一起蹲下,躲过从头顶飞走的黑影。
强风打乱谢岁星额前的碎发,她隐约望见那人回头吹口哨。
“那是什么?”
女生无奈地盯着飞走的黑影。“是觉醒巫师血脉的学生,经常骑着扫把满天飞。”
扫把?
扫把会飞?
谢岁星恍然大悟,和御剑飞行一个道理。
母亲说这个时代的人们,经历过世纪瘟疫后身体构造改变,觉醒不同的神话血脉,他们以力量和财富构建当代的权力金字塔。
女生笑盈盈,自然而然地搭上行李箱的拉杆。“我们走吧。你等会要填资料,我帮你拉。”
“谢谢。”她人真好,谢岁星由衷感叹。“学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云绯,是学生会会长,今年大三。”瞧她皱着眉头一脸困惑,云绯笑着解释:“学生会是学校里的一个大型组织,专门为学生解决难题和调解纷争,如果你有兴趣,开学后可以申请加入。”
一听就不好玩,谢岁星兴趣缺缺。
“对了,你报读哪个专业?”
“新概念中医学。云学姐,我叫谢岁星。”她嫣然一笑。
“岁星……”云绯眸色深深,瞳孔的漆黑与阳光的金色交汇。“很特别的名字。医学院比较远,我带你乘游览车去。”
“好啊。”她满目好奇。
距离她们最近的游览车站点已有人排队,两人排到队末。谢岁星不搭理四周的视线,倾听云绯对学校的介绍。
“……新生有一个月的保护期,与人切磋失败不会扣学分。”云绯低沉的声线格外温柔。“通过切磋、完成军训和作业、考试成绩得到相应的学分,但考试不合格要扣学分。用金钱充值学分也行,不过这一部分的学分只作消费用,不会计入学习所得的累积学分。”
谢岁星痛心疾首,惋惜没有早几个月苏醒。“我因为身体的原因错过了军训。”
云绯忍不住摸一下她的头顶。“开学后努力挣学分。我们乘坐游览车,也要消费学分。如果连续两个月学分是负数,会被赶出学校。”
哪儿都要消费!谢岁星愕然瞪圆双眼:“云学姐,等我挣到学分那一天,我请你吃饭答谢。”
同时答谢云家给她入学推荐信,她暗道。她没有参加高考,靠云家的推荐信入学。
“好啊,我等你。”云绯笑靥如花,眼里是整个夏天。
排队的学长和学姐自动给她们俩让出一处空位,露出古怪的表情——云会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
白色的磁浮游览车离地几厘米,悬空行驶,谢岁星却觉得车厢稳当当。而且没有司机,采用无人驾驶系统,对于她来说新奇有趣。
这个时代当真没人骑马出门了,她的笑眼眯起,默默感叹。
来到新生报到处检测力量属性,谢岁星确认自己拥有修真者的血脉,属阴性木系力量。
“修炼课有光明系、天道系、战神系、地狱系和深渊系,你是修真者,记得选择天道系的必修课。”
谢岁星认真谨记。
接着,云绯带她来到女生宿舍。
谢岁星觉得宿舍楼群像一座城堡——洁白的圆顶,每栋楼之间有白色的拱顶长廊连接。如果下雨,一进长廊就能收起雨伞,慢慢走到居住的宿舍楼。
“乘电梯上楼要花学分吗?”
云绯忍俊不禁:“不用,学校还有一点人性。”
谢岁星勾唇:“我自己乘电梯上楼就行了,今天麻烦云学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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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气。”她顿了顿:“今晚有迎接新生的仪式,要听演讲一整晚,如果你不想去可以不去。”
谢岁星霎时露出嫌弃的表情。
一个金属箱子瞬间带她到达五楼,谢岁星觉得方便极了。
504寝室的三位室友,惊讶地打量姗姗来迟的谢岁星。
“你们好,我叫谢岁星,因为身体的原因今天才来报道。”她笑吟吟地拉行李箱到四张床之间,看见最后一张床空无一物。“这张床没人睡是吗?我能睡这张床吗?”
三个女生静默一会儿,可爱的娃娃脸女生率先回神:“可、可以,那张是空床……那个,我叫黄婧玲,是新概念中医专业的,觉醒精灵血脉,你呢?”
见谢岁星喜笑颜开,黄婧玲产生百花齐放的春天提早来临的错觉。
“我也是新概念中医专业的,是修士。”
黄婧玲高兴得跳起:“太好了!终于有同专业的室友!”
“那我们俩搬出去?”五官明艳的卷发女生突然插话,语气倒是没有恶意。
黄婧玲讪笑:“不是那个意思,和室友一起去上课比较有安全感。”
卷发女生的床上摆满连衣裙,她暂时搁下挑选裙子的事,对谢岁星说:“我叫崔苒,恶魔血脉,金融系。”
“我叫李丹妤,狼人血脉,物理系。”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低声说,然后继续看书。
“谢岁星,你住在二区吗?”崔苒端详她的衣服来自哪个品牌。
然后注意到她的白色手环比普通款式的纤细,镶嵌一朵小巧的白色莲花,便知道她的家境非富则贵。
定制款的光脑手环,价值几万块到十几万不等。
“我住在一区。”
此言一出,黄婧玲投来惊异的目光,崔苒心知肚明,看书的李丹妤推眼镜抬眸。
“怎么了?”
崔苒冷笑:“我们三个都是住在二区的。按理说,不会安排住一区的和我们同寝。”
149年前全球爆发瘟疫后,东方大国不再以省份划分,而是按一至十区管理。七至十区是有去无回的军事禁地,从六区开始,数字越小的区域,生活水平越高,人们越富裕。
十个区划分的不但是地域,还有社会阶层。
一区,是富人兼精英区,拥有全国最高的权力机关,且灵气最充裕,好几代人为了搬进一区而拼老命奋斗,想着造福后代。
“住在一区的新生,都往A、B、C三栋宿舍楼扎堆呢。”崔苒揶揄。
谢岁星不以为意,搬出黄色的星星抱枕和青色的床品到床上。
崔苒不动声色地往行李箱里瞟,看着她拿出一件件护肤品,瞠目结舌。
Siren润肤乳、LS爽肤喷雾、EE(地球生态)洗发露和护发素……
全是顶级奢侈品牌。
尤其是EE洗发露,百分百采用吸收九天日月灵气的有机植物,提取精华炼成甘液,然后调配系列产品,最便宜的要卖4880一瓶!
崔苒抓紧怀里的连衣裙,确定她真的来自一区,兴许因为报到晚而住D栋。
她撩一下耳边的卷发,语气温和:“今晚有迎新仪式,你参加吗?”
“可是邀请函没有岁星的名字。”
崔苒狠瞪黄婧玲,怪她多嘴。“来自一区的都会被邀请,只要她报上一区就能进。”
“不去。”谢岁星斩钉截铁,开始整理各种风格的衣服。
崔苒错愕:“你不去?除了新生参加,还有学长和学姐,听说主办人有X俱乐部的F——”
她笑道:“既然没有邀请我,我何必热脸贴冷屁股,祝你们玩得开心。”
才不要听老头子演讲一晚呢。
崔苒欲言又止,最后恨铁不成钢地摇头。
2. 第 2 章
傍晚,黄婧玲准备去食堂,叫上谢岁星:“你和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吗?”
“你们去吧,我不吃。”
“哦……”她失落地出门。
谢岁星吃不吃东西无所谓,因为她辟谷了。此刻寝室剩下她一个,她惬意地伸懒腰,满意地欣赏铺成青色的单人床,欣赏放满书的书桌和她的白色马克杯。
未来四年都住这呢。
满怀憧憬的她盘腿坐在床上,闭目调息。
这个时代的灵气比较贫乏,她吸收的自然气息不纯粹,没法填补丹田处的空虚。
“唉——”
她一苏醒就发现自己有内伤,内丹严重受损,难以聚气。加上这个时代的浊气比灵气醇厚,杯水车薪的灵气没能为她疗伤。
她打开光脑查询约架——不是,是校园的切磋系统。同年级切磋,胜方获得100学分;跨级切磋,跨越一个年级增加100学分。
败者,扣除100学分。
除此之外还有学分翻倍奖励机制,翻倍的下限是5倍,上限是50陪,深受学分赌徒的青睐。
她没有参加军训,学分落后同学一截,以她受伤的身体,如果要切磋不确定能赢。
谢岁星苦恼地托腮,划到选课系统选课。
这四个月,母亲请来几位顶尖的补习老师,给她从“1+1=2”开始补习到统计分析,从26个字母表补习到各种时态和各种从句……为的就是掩盖她卧床十年的事实。她能上大学,是依靠母亲的人脉关系,向云家要来的推荐信。
母亲千叮万嘱不能泄露,就说她从国外的高中回来。
“天道系的必修课第二周才开始上?幸好我不是剑修,不需要准备剑……”她万分期待。
选完课程,她回复母亲的信息。
【妈妈】:整理好行李了吗?有见到那四个混蛋吗?
【岁星】:整理好了。才刚到学校,哪这么容易见到。
【妈妈】:你姐姐跳楼自杀前留了一封遗书在学校,但被学校扣押,你有空就去找一找。她生前在舞蹈社学舞,你也可以加入舞蹈社。
谢岁星看着这段新信息,删除对话框里的文字,改成回复“知道了”。
夜幕降临,山海大学中部的大礼堂灯火通明。半球形的大礼堂以白色的铝合金墙构建,一扇扇透明的拱形窗户后面,猩红的窗帘严丝密缝。
大门口,有两个高大的男生守着。
从晚上六点半开始,第一批新生出示金色的邀请函先进场。
晚上七点,黄婧玲等第二批新生,出示红色的邀请函后进场。
她紧跟着崔苒和李丹妤进入大礼堂,既紧张又期待崭新的大学生活。
没想到,能容纳三千人的大礼堂内部一片漆黑,安静得令人不安。
“不是写着七点进场吗?为什么黑乎乎的?”黄婧玲悄声问两名室友。
“嘘,可能是某种惊喜。山海大学的迎新仪式肯定不一样。”崔苒说。
四周的新生窃窃私语,胆大的男生大声打闹。
啪。
炫目的灯光突然亮起,眼花的黄婧玲只看清刺目的灯光。
“啊——”
黄婧玲一听见有人尖叫,冰凉的液体射到她脸上。
“啊!”她一张嘴尖叫,冰凉的液体径直射到嘴里,没有味道,应该是水。“干嘛……”
她没来得及睁开眼睛,胸口、胳膊突然湿漉漉,感到不少强力的水柱射到身上。
“啊——”
好疼!好凉!
旁边的崔苒也挂满水珠,精致的妆容沾满水,化掉的眼线流出漆黑的泪水,可怕的模样吓得黄婧玲再次尖叫。
“哈哈哈!平民就该有平民的样子!”
“射死他们!”
“一群贱民没资格来一区上学!”
刺耳的笑声夹杂恶狠狠的咒骂,黄婧玲吃力地抹开眼睛的水珠,勉强看清一群人拿着水枪射他们。
那不是……隔壁班的大一新生吗!
为什么她能拿水枪?
看到他们佩戴五颜六色的定制手环,黄婧玲明白了。
他们戴的是特权。
黄婧玲穿长袖连衣裙参加,湿透的连衣裙冻结全身的血液,她发冷地打哆嗦。“为什么要射我们!啊——”
对面拿水枪的女生直接射她的脸。“吠什么吠!射你又怎么了?你以为努力学习考上山海大就能当精英了?就能和我们平起平坐了?醒醒别做梦了,哈哈哈!”
“操你们妈的!”一名湿透的男生破口大骂,愤怒地冲去对面抢水枪。
拿水枪的高大男生踹开他,另一个疯狂射水。一根红色的龙尾压男生在地上,几个男女围着他开枪。
“咳咳……”男生不能动弹,嘴巴灌满水,眼睛火辣辣疼。
“张嘴!”
“不准躲!”
“敢冲过来,踩死你!”
他们踩的不是人,是一件垃圾。
“啊——救命——咳咳!”孤立无援的男生视野模糊,却看清围殴的人长着丑恶的嘴脸,猩红的嘴巴发出难听的讥笑。
他突然想起,从山海大毕业的长辈没提及新生迎接仪式。
没人敢去帮助被围殴的男生,想去对面抢水枪的纷纷打退堂鼓,或许忍一忍就过去了。
“嘻嘻,躲在后面的人太狡猾了。”
当看见两个展开黑色翅膀的女生飞到半空,各拿着一根消防员才用的超高压水枪,他们面如淡金。
“去死吧贱民!”
冰冷的水柱喷倒前几行的新生,有人连滚带爬地跑去大礼堂的门口,被拿水枪的新生拖回去扫射。
“你们这些穷鬼凭什么和我们一样享受优质的资源!”
不但穷,住在六区的那些阴沟老鼠还敢打着“人人平等”的名号,策划恐-怖袭击进攻驻扎的军队,企图占领五区策反五区的群众,推翻区域治理的政策。
更甚者,他们绑架六区和五区的官员威胁,提出取消十区划分的离谱要求;以前有大发善心的演出团到六区作慰问表演,谁知道演员被他们残杀,高挂头颅示威。
一区的管理者不得不出动武力镇压,杀死所有暴动者,让他们消停几年。
想要跟那群没开智的野蛮人一起生活?做梦!
躲在后面的黄婧玲等人不能幸免,被喷得趴在地上起不来,耳朵嗡嗡地,脑袋疼得要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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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婧玲好几次觉得自己变成一滩化开的脓水,脏脏的,散发恶臭,在强压水柱的冲刷下流进污秽的下水道。
她忍不住哭红眼睛。
在二楼观摩的学长和学姐,胸口别着不同样式的银色或铜胸针。
“凌肆,我这次策划得不错吧?”别着银色胸针的男生走进二楼的雅间,向面容阴鸷的男生邀功。
“无聊。”
他大马金刀地坐在单人沙发上,头也不抬地玩光脑,黑森森的短发宛如残酷的刑具,右耳佩戴银色的耳钉和耳骨链。
黑色立领冲锋衣的左胸,别着金色的“X”胸针。
想邀功的男生面露苦色:“毕竟不能太过分。不过你听,哭的人很多,效果还是有的,好戏还在后头。”
凌肆冷冷地抬眼,漆黑的眉峰锋利如刀。
男生及时噤声。
楼下的派对这时才正式开始。
“两个更衣室里面有更换的衣服,你们快进去换!男左女右,谁进错就继续喝水吧,嘻嘻。”
很快,湿漉漉的新生分成男女两队,分别进入一个房间。
“天啊,这是什么衣服!”
“太侮辱人了!”
“我不要穿!我要回宿舍!”
黄婧玲看着悬挂的一件件吊带睡裙,面如死灰。
每一条睡裙都是V领,长度只到膝盖上一寸。
当她们是什么,妓-女吗。
她瞥见卷发塌下来的崔苒走到衣架前面,拿下其中一条睡裙。
黄婧玲难以置信:“崔苒,你要穿?”
“真丝连衣裙,为什么不穿?”
“那是睡裙……”
崔苒白她一眼:“你要轻贱自己就随便,想感冒就别扯我下水。”
周围的女生听见她的话,咬牙拿下睡裙。
很快,越来越多女生愿意换上薄薄的性感睡裙,催眠自己穿的是吊带连衣裙。
李丹妤摩挲湿漉漉的袖子,慢吞吞地拿下一条。她的长直发湿成一缕一缕的,镜片布满小水珠。
“李丹妤你也……”
她不敢看向黄婧玲,默默脱下湿透的上衣。
和黄婧玲一样不肯换的只有少数,她们站在角落,守护自己的人格。
泪水潸然的黄婧玲打开光脑,找到联系人一栏,注视“谢岁星”的名字,犹豫不决。
最后打破心理防线的是,对门的男生居然只穿着一条干爽的、宽松的平角短裤出来。
“啊!!!”一个穿着吊带睡裙的女生失控尖叫。
部分女生感到耻辱,失声痛哭。
“换完就快点出来!”外面的笑声十分刺耳。
跟赤//裸没有区别的男男女女,站在衣着完好的同级新生面前。
一群疯狗,听见哭哭啼啼的声音更加兴奋。
这不是迎新仪式,是肉食市场。
【黄婧玲】:岁星,能不能拜托你帮我拿一件冬天大衣来大礼堂,我弄湿了衣服,想提早回去。
在做英语习题的谢岁星收到她的短信。
【谢岁星】:好,我要翻你的衣柜咯?
【黄婧玲】:没问题,谢谢你。
3. 第 3 章
夜晚的山海大学像海底,球形的透明教室发出明亮的灯光,一颗叠一颗,是遨游的发光水母。地面荧光的磁浮轨道,是曼妙的海草。
骑着共享自行车的谢岁星是穿梭的飞鱼,车篮子放着厚厚的冬天大衣。
骑一次共享自行车需刷5元,是最便宜的公共交通工具,而且她只会踩这个。光脑的透明屏幕悬浮车把的上方,展示前往大礼堂的最短路径。
大礼堂的门口有两个高大的男生看守,他们的左胸佩戴“X-1”的铜制胸针,拒绝没有邀请函的谢岁星进入。
她披着路边的灯光,乌黑的鱼尾辫泛着斑斓的光泽,搭在左肩。明明背光,她的黑眸像深色的葡萄酒,荡漾诱人品味的水光。
“我给室友送衣服也不行吗?”
“不行。里面正举行派对,我们不能让人打断。”
派对?
谢岁星发现两人眼神闪烁,弯弯的笑眼含着盈盈秋水。“好吧,我不进去了。”
她转头溜到大礼堂的侧面,推每一扇窗户。很可惜,没有一扇窗户能打开。无奈之下,她给黄婧玲发信息求助。
【黄婧玲】:我已经打开更衣室的窗。
片刻,她推开一扇没有锁上的窗户,翻进去撩开猩红的丝绒窗帘。
“小心,地板湿。”
地板的水渍反射灯光,谢岁星发现黄婧玲整个人比地板还湿。房间的角落蜷缩几个湿透的女生,头发滴落水珠,双眼又红又肿。
紧闭的房门外面吵吵闹闹,夹杂尖叫和哭声。
谢岁星打量室友红肿的双眼,断定所谓的迎新仪式并非听演讲。“你们为什么湿透了?外面举行什么派对?”
黄婧玲哽咽,哆哆嗦嗦地穿上暖和的呢子大衣。“别管他们了,我们快点离开吧。”
角落处,一个湿透的女生打开光脑打字。
谢岁星拉开厚实的窗帘,手刚搭上窗台,房门被人打开。
“派对还没结束,所有人不准离开!”
黄婧玲瞧见门外的黑翅膀女生,急忙催促谢岁星:“快!你快爬出去!”
“不准!”
黑翅膀女生和两个男生冲进来。
谢岁星反而不愿爬出去,环手抱胸地面朝三个不速之客。“言之有理,我们不能爬窗离开,要堂堂正正地从大门走出去。”
黑翅膀女生神色一变:“说什么疯话,没有我们的批准谁都不能提前离开!你们两个给我出来!”
绝望的黄婧玲抽噎:“对不起,岁星……我连累你了……”
谁知,谢岁星拉着她的手腕走。“别担心,能出去的。”
黑翅膀女生嗤笑一声。
两个衣服干爽的男生包围她们俩,“护送”她们俩走出更衣室,走进肉/体丛林。
一部分男生只穿宽松的平角短裤,一部分女生的头发湿漉漉,身穿肉色的吊带睡裙。他们的身上或睡裙上,残留深色的水渍,散发酒味。
世风日下,谢岁星腹诽。
她拉着垂下脑袋的黄婧玲走向紧闭的大门,后面的人高声叫唤:“拦住她们,别让她们提前离开!”
一群衣服干爽的新生堵住谢岁星。
而另一半狼狈的新生后退几步,远离即将下场凄惨的两人。
“让开。”谢岁星冷冷地盯着堵门的人群,觉得他们跟狐假虎威的宦官没有区别。
“如果不让呢?”其中两个男生手持水枪,瞄准谢岁星。
黄婧玲急道:“她不是参加迎新仪式的新生,你们不能射水。”
一群人微怔。
“哼,不被邀请闯进来,更加要受罚。”黑翅膀女生舔嘴唇,期待出现更好玩的节目。
“你哪位?天王老子?”谢岁星不屑一顾:“你们又哪位?太监?大礼堂署上你们的名字?让开!”
“能不能提前离开,要问过主办人的意思。”二楼的学姐,傲慢的眼神像是看一群不知所措的蚂蚁,她的左胸别着金色的“X”胸针。“今晚大礼堂内的秩序,由主办方负责。”
“谁是主办人?”谢岁星扫视二楼的围观者。
闻言,一楼的拿水枪新生露出敬畏的表情;二楼的人纷纷看向敞开门的雅间。
“凌肆,有人砸场子。”金色胸针的学姐话音冷冷。
二楼死一般寂静。
楼下压抑的哭声显得格外吵耳,单人沙发上的男生烦躁地关掉光脑。
颀长健硕的身影一站起来,门外的人急忙退开,避之不及。
黑色冲锋衣酝酿未知的风暴,领口的拉链闪烁寒光,隐约露出颈侧的黑色纹身,漆黑拼紫色的运动鞋踩断过许多条胳膊。
凌肆双手插兜,一步一步走下楼梯,黑森森的短发投下浓浓的阴影遮挡双眼,笔直的鼻影像一块冷漠的面具。
许多人后退到墙根,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引起他的注意。
而对面狼狈的新生不安地靠拢抱团。
一身黑的凌肆犹如一条凶猛的公牛鲨,把两拨体面的、衣衫不整的人潮划分更开,宽敞的小径是不可跨越的阶级鸿沟。
离谢岁星和黄婧玲半米远时,他停下脚步,这才抬头看砸场子的人。
他在一双眼睛中看见了星星。
四周变得寂静,神秘的夜空繁星满天,围绕他闪烁。皎洁的月亮散落一根根轻盈的羽毛,像下雨,浅浅地划过他的麦色皮肤。
遗憾的是,盛满星星的眼睛充满嫌弃之色。
她知道“凌肆”这个名字,是话本子里的四大男主角中的F4,当代元帅的孙子。一次发脾气砸碎玻璃,女生为他包扎,用温柔磨砺他的棱角。
自然,他也是跟女主角缠绵的男人之一——他们会一起与女主角缠绵。
她梦见模糊的缠绵场景不觉得恶心,但碰见真人就作呕了。
根据剧情,她的姐姐暗恋F1、死缠烂打F1,和女主角是死对头并且造女主角的黄谣,结果遭遇凌肆推动的冷暴力霸凌,害她精神失常而自杀。
谢岁星毫不遮掩地露出“莫挨老娘”的表情。
包围她们俩的新生冷汗涔涔,尤其是看见凌肆阴郁愤怒的脸色,迫不及待地远离她们。
凌肆狠瞪旁边的新生:“开枪。”
“什、什么?”突然和他说话,新生吓得肝胆俱裂,生怕自己也遭殃。
凌肆神色乖戾,直接抢走新生的水枪。
黄婧玲把心一横,挡在谢岁星面前。忍一忍,或许他就会赦免她们提早离开。
谢岁星却推开黄婧玲,拉旁边干爽的男生挡在身前。
水射中懵逼的男生,脸和胸口湿透。
眼尾猩红的凌肆扔掉水枪,用力揪着男生的湿发粗鲁地推开他,另一只手掐向谢岁星的脖子。
围观的新生们吸一口凉气。
喘息间,谢岁星抓住他的手腕,感到磅礴刚劲的力量往她的掌心钻进去体内,浑身暖洋洋。
凌肆则感到自己的力量被她抽走一小部分,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况,他震惊不已。
谢岁星拉凌肆过来,臂弯勒紧他的脖子,以他作人质靠近大门。“让我们出去。”
所有人战战兢兢,不敢吭声。
“你快住手……”黑翅膀女生硬着头皮开口劝谢岁星:“得罪他……你别指望毕业。”
“让我们出去。”谢岁星在凌肆的耳边要挟:“否则我拉着你出大礼堂,让外面的人看见你这模样。”
凌肆的耳朵被她的气息弄得发痒,耳骨链反射寒芒,深蓝色的眼睛弥漫浓重的阴翳。
“如果我偏不呢?”他生吞人的表情胜似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那就吃你的豆腐。”她的笑声如银铃,手掌摸他的脸庞。
凌肆全身一震,又感到自己的力量被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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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吓得不敢呼吸。
敢摸凌肆的脸,她是第一个。
凌肆咬牙:“放开我,你们可以走。”
一楼和二楼的人以为听错,面面相看。
令F4受辱,她们怎么可能完好无损地离开?
“你不会反悔?”谢岁星半信半疑。
深蓝的眼睛犹如充满暗礁的海洋。“一诺千金,放手!”
谢岁星松开他的脖子,拉着吓呆的黄婧玲快步离去。
大礼堂一片死寂。
“滚!”他盯着瑟瑟发抖的众人,双眼充血丝。“仪式结束,都给我滚!”
说完,他愠怒地上二楼,摔上雅间的房门。
佩戴金色胸针的学姐代替他维持秩序,命令楼下的新生有序离开。
雅间内,凌肆一拳打碎玻璃茶几。
他最讨厌不懂规矩的新生。
玻璃碎片插进拳头,鲜血淋漓,他不觉疼,疯狂地徒手砸茶几的残骸。
策划仪式的男生听着里面恐怖的动静,心惊胆颤,迈着软绵绵的双腿溜走。
突然,他收到凌肆来电,后脊一寒。
凌肆:“明天之前给我那个女生的资料。”
他哆哆嗦嗦地说:“我、我刚刚拍照识图查过……那个女生是医学院的……”
低沉而不满的喘息吓得他汗流浃背。
他连忙补充说:“我还用学生会的权限查了,她是谢乐薇的妹妹。”
“那是谁?”
“就是上学期跳楼自杀的大二女生,凌哥你让后援会去找她麻烦,她不堪重负跳楼……”
凌肆不耐烦地打断:“我不认识她。”
“啊?”
另一边,谢岁星骑着共享自行车,载着浑浑噩噩的黄婧玲飞驰。
一回到寝室,她迫不及待地脱掉鞋子,盘腿坐在床上,运转从凌肆那吸收的力量。
呆掉的黄婧玲张了张嘴,思前想后,决定不打扰她,默默地帮她放好乱飞的鞋子。
“谢谢。”她向闭目调息的谢岁星低声道谢。
谢岁星陷入自己的世界,牵引陌生又刚猛的力量运行小周天,试图打通其中一个堵塞的穴位。
她疼得脸色铁青,奈何力量不够,连一个穴位也不足以疏通。
她只好牵引刚猛的力量钻去丹田,稍微填补破损的内丹。
当她睁开眼睛时已满头大汗,对上邻床崔苒的目光。
崔苒穿着吊带睡裙,抱着湿透的连衣裙回来。她避开谢岁星的目光,冷冷说:“原以为你是聪明人,没想到你这么蠢得罪X俱乐部的F4。他们是深红派对的主办人,小心这一个月的深红派对有你的名字!”
“深红派对是什么?”黄婧玲问。
崔苒深呼吸,声音有些颤抖:“参加过深红派对的一部分人没法毕业,他们患上了严重的心理创伤,不是休学就是退学了。”
无非是强权之下诞生的霸凌游戏,恃强凌弱的戏码。剧情里,女主角上学期参加过,被凌肆护着,毫发无损。
谢岁星舒展胳膊,抽面纸擦汗。
崔苒认为她空有皮囊,没救了,随即不知对哪个室友说:“想顺利毕业就远离一切隐患。我明天会申请换寝室。”
对床的黄婧玲欲言又止,最终把劝说的话咽回去。
李丹妤沉默地脱掉吊带睡裙,换上干爽的衣服。
夜深,熄灯时间一到,如水的月光倾泻寝室,白色的窗帘投下飘渺的影子。
四人都睡得不安稳,做噩梦。
黄婧玲她们梦见被射水的场景。
谢岁星梦见话本子的一段剧情,面容模糊的女主角正挽着某个五官模糊的男主角,看起来你侬我侬。
谢岁星正想转身眼不见为净,突然女主角朝她的方向伸出手,颤抖的声音呼喊:
“救、救我……”
4. 第 4 章
开学第一天的两节课就是专业课,早上8点开始。紧张的黄婧玲六点起床,也喊谢岁星起来,打算邀请她一起吃早餐,然后一起去教室。
不料,她又被谢岁星拒绝。
“我辟谷了,可吃可不吃。”懒洋洋的谢岁星赖在被窝里,惺忪的双眼眯成优美的弧线,散开的黑发与青色的枕头依偎。
黄婧玲吃惊:“古老的修士都会辟谷,但听说现在的灵气没以前纯粹,现代修士很难办到。你家是古老的修真家族吗?”
“嗯……”她再睡一会,迷迷糊糊地回答。
“你好厉害啊。那你帮我占座位可以吗?”
“嗯……”
黄婧玲眉开眼笑,活似可爱的洋娃娃。“你别睡过头,别迟到,上课要点名的。”
“……嗯……”
欢快的闹铃叫醒谢岁星,她洗漱时,寝室剩下她一个。
新学期来临,大一的新生陆续赶到阶梯教室占座。
2238级新概念中医学的几个班级一起上第一节专业课——医学史。
“你们这些土包子滚去后排!”
占座中排的二男二女被两个男生踢椅子,他们惶恐地抱着课本。
两个男生故意凑近打量他们的纯棉上衣:“啧,皱巴巴的,还洗掉色了,果然是穷酸的土包子。”
“一区有修士大拿建设的阵法,栽种的灵植最多,灵气最浓郁,土包子不该和我们一起呼吸灵气,你们自觉些滚去后排!”
四人战战兢兢地收拾。
“你们能不能安静一点?”
他们纷纷看向突然出声的背影,她坐在第一排。
两个男生不屑一顾:“你也是土包子——”
当女生转头,他们见鬼似的大喊:“谢岁星!”
“操,她是我们班的?”
两个男生推开四人,自动自觉地滚去后排坐,远离谢岁星。
四人反倒能留在中排,不过改成靠窗边坐,他们默默向谢岁星的背影露出感激的眼神。
其他同学一走进宽敞的阶梯教室,便看见有女生占领第一排的座位。
她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看课本的内容,耳边简易的发髻别着一根铜制的发簪,一缕黑发搭在左肩。
有女生盯着她的奶白色的蕾丝连衣裙看——光看勾着蕾丝刺绣的袖子,便晓得面料极具垂感,不是那种容易起褶皱的纯棉。袖口的花边蕾丝精美小巧,没拉丝没泛毛,价格不菲。
她们心想,那个女生一定不是来自二区以外的半工半读学生。
“岁星?”娃娃脸女生呼唤,看书的女生抬头看来。
顿时,观察她的同学们面如菜色。
黄婧玲来到第一排,忐忑地咽口水:“我、我们坐第一排吗?”
谢岁星理直气壮:“能听清楚。”
“好、好吧……”她拘束地坐下,跟谢岁星做同桌。入学第一天当显眼包,她担心被老师提问。
坐下后,她才注意到谢岁星的简易发髻,两眼放光:“是你自己编的发髻吗?”
“嗯。”她翻下一页。
“好厉害啊,像古代的仕女。发簪在哪儿买的?好复古哦,还雕刻了花纹。”
谢岁星一怔,迟疑说:“应该是别人送给我的。”
她不记得了,潜意识告诉她发簪很重要,是一个重要的人送的,不能弄丢。
“应该?”黄婧玲看见金属手环闪烁,打开光脑查看新信息。
竟是同班同学发来的信息。
【岑春樱】:你为什么和她一起坐?快换位置吧!
黄婧玲一头雾水,回复说:她是我的室友,她帮我占座。
【岑春樱】:你完蛋了。趁还没上课,你赶紧换座位。
随即,她给黄婧玲发来学校论坛的链接。
【岑春樱】:[分享帖子:这个大一新生是什么来头?居然敢得罪凌肆暴君?]
【岑春樱】:[分享帖子:胆大妄为的大一新生最多几天退学?买定离手]
【岑春樱】:[分享帖子:扒出来了家人们!原来她是上学期跳楼自杀的学姐谢乐薇的妹妹!谁和她一班等着倒霉吧!]
黄婧玲唇色发白,颤抖的手指一一点击链接。
里面的评论刻薄又难听,有人赌她会参加深红派对,有人扒出谢岁星的专业、班级、个人联系方式、她姐姐做过的恶事和家境。
她战战兢兢地看向同桌。
同桌浑然不知外界的腥风血雨,安静地看书。
这时,谢岁星微顿翻页的动作。
她的听力极好,能听见四周嗡嗡地议论她,看来她的修为颇高。
“……仗着自己是一区的去惹暴君,真不知天高地厚。”
“我听说谢家上学期得罪了燕家,面临破产,他们怎么有脸和有钱让另一个女儿进山海大学?”
“啧,派另一个女儿来勾引呗,想着能给燕家赔罪和还债。”
“对对,我昨天有看见她,穿得婊-子似的,学她姐姐勾引,昨晚肯定是为了勾引凌学长,呵呵。”
……
一字一句仿佛长着尖指甲的手指,用力地戳疼谢岁星的后脊梁,刮疼她的皮肤。
她垂眸,翘起的鸦黑睫毛落下尖锐的阴影,浮现似曾相识的场面。
模模糊糊的人影一边追赶,一边痛骂她。
他们骂什么?
他们的眼睛瞪得铜铃大,血盆大口,面容扭曲得狰狞。
真可怕,夜叉一样。
那些“夜叉”发出朦胧不清的声音,音节尖锐、刻薄、恶毒,勾起一丝她内心极深处的愤怒。
哦,她勉强听清楚他们痛骂的其中两个字了:
妖女。
上课铃打响,开始上课。
黄婧玲沉默地打开课本,没有换位置。
光脑能代替以前的笔记本电脑用,做上课的笔记。
谢岁星心无旁骛,哪怕光脑不停提示有人加她为好友,她也无动于衷,认真听课和记笔记。
第三和第四节课上医古文,其他人要么听得昏昏欲睡,要么想口吐白沫。谢岁星则得心应手,看课本中的文言文如见老朋友。
最让大家头疼的是,教授布置了课后作业。
“在下节课前,你们要登录学习系统,在大一上学期的医古文课程下完成第一次答题作业,得分多少就获得多少学分消费。”教授推着眼镜打趣说:“为了你们在未来五年衣食无忧,请认真听课和答题。”
哀嚎阵阵。
“下课!”
黄婧玲心里没底,心不在焉地收拾课本:“比高中学的文言文还难,我大部分没听懂,完了。”
谢岁星比较了下家教老师教的高中文言文,实话实说:“还好,你该庆幸不用学习甲骨文。”
她脸色发绿:“我改专业还来得及吗……”
言谈间,教室外有两个女生堵住她们。“叫谢岁星的,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是谁?”黄婧玲看见她们佩戴“X-1”标志的铜制胸针,产生不好的预感。
走出教室的同学们自动绕开她们四个,如避蛇蝎。爱看热闹的留在不远处,打开光脑准备录下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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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谢岁星也上下打量两个女生,端详她们精致的妆容,心想现在都流行像苍蝇腿的眼睫毛?
“哼,想想你得罪的是谁,快跟我们走。”
“凌肆?”
此言一出,两个女生露出讳莫如深之色。黄婧玲忐忑地抱紧书包,一只手偷偷地扯谢岁星的衣袖,暗示她别去。
“他有事找我,为什么不自己过来?”
她们抛白眼:“你当自己是天王老子吗?快跟我们来,别再说废话!”
谢岁星神色淡淡,跟随她们走出教学楼,打算找机会溜走。
不久,她们迎面遇上搬着两个纸箱的人。那人从纸箱后面探出脸看路,视线越过两个女生,攫取谢岁星的发簪。
“岁星,好巧。”暖阳在云绯的笑眼中融化,她马尾摇曳。
“云学姐?”
两个女生没想到学生会会长认识谢岁星,脸色变得不自然。
“你们去哪?”云绯打量两个女生的胸针。“你们是X俱乐部后援会的人,和岁星去哪?岁星加入你们的后援会了?”
“呃……”
“我们……”
谢岁星勾唇:“她们要带我去见凌肆。”
闭嘴!两个女生恶狠狠地瞪视谢岁星警告。
云绯依旧笑吟吟,但眼神蒙上寒意。“我找不到人帮忙搬纸箱,岁星能不能帮我?反正凌肆那边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好啊。”
“这……”两个女生瞠目结舌,看着谢岁星越过她们,帮云绯搬一个纸箱。
“谢谢你,岁星。”
“不客气。”
两人有说有笑地远去,落下两个透心凉的女生。
X俱乐部的个人休息室,拉严的窗帘不透一丝亮光,昏黑的阴影吞噬沉默的凌肆。
他与阴影融为一体,黑色的冲锋衣马甲充斥蓬勃的锐气,白色T恤的短袖下露出线条凌厉的肌肉。旁边悬吊笨重的沙包,拳击手套扔在地上。
这时,有人发来信息。
【后援会的社长林月娜】:谢岁星被云会长带走了。
他关掉光脑,不戴拳击手套,赤手空拳锤击硬邦邦的沙包。
沙包如同剧烈摇晃的秋千,扎实又密集的拳击之声奏响烦乱的乐章。
不守规矩的新生果然最讨厌。
谢岁星帮云绯搬纸箱到老师的办公室。正值午饭时间,老师们也去了食堂。
“作为答谢,我请你吃午饭。”
秋日的阳光宛如散发烤面包香味的毛毯,披在二人身上。
谢岁星莞尔:“不用了。我已经辟谷,可以不吃。”
云绯星眸一转:“有一个食堂卖灵植做的饭菜,保留了灵植的灵气,适合修士吃。”
她眼前一亮。
山海大学的其中一个食堂格外熙熙攘攘,来吃饭的学生醉翁之意不在酒,频频看向食堂门口或者电梯口。
众所周知,楼上是X俱乐部成员的专属餐厅。
这一天,他们看见高大的学生会会长领着一名掀起舆论的新生乘坐电梯。
电梯只对俱乐部的成员开放。
“那是……云会长吗?”
“和她一起的是那个谢什么……狐媚子吗?”
好事者拍摄两人等电梯的一幕,上传到学校论坛发帖子——
《新生敢得罪凌肆的真相大揭秘——原来已经找到坚实的靠山,点击就看证据》
不一会儿,发帖的学生察觉四周突然安静,疑惑地抬头。
他竟然看见,后脚来的凌肆走楼梯上楼。
5. 第 5 章
在四楼餐厅用餐的学生很少,他们大部分独自用餐,极个别结伴。
临窗的一桌,淡金短发的学长与谢岁星对上视线。射进落地玻璃窗的阳光拥抱那位学长,他像是浑身散发金色的光辉。
谢岁星好奇的目光重回云绯身上。“为什么这一层很少人?还需要刷卡进来?”
云绯带她到临窗的座位坐下,划动电子桌面,投放悬浮的小光屏展示菜单。“这一层是X俱乐部的专属餐厅。你看看想吃什么,这里的鸡肉口感不错。”
“总是听见别人说X俱乐部,是一个社团吗?”她托腮注视菜单,点击感兴趣的“黑松露牛肝菌焗鸡排”。
眉眼带笑的云绯像具有神韵的水墨画,一颦一笑是灵动的水墨笔触。“全称是塞斯诺俱乐部,只有每个学院每个年级的学分第一名默认进入俱乐部,其他成员则需要通过严格的筛选,你可以理解为整个大学的精英都聚集在这个俱乐部里。”
“云学姐你是哪个学院的第一名?”
“经济学院。”她看向谢岁星耳后的发簪:“你的发簪很特别,是自己定制的吗?”
“别人送的。”
“是朋友吗?”
谢岁星略作思索。“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是吧。
她不记得往事,说不准发簪带给她什么感觉,但她肯定送发簪的人对她很重要,很特别。
想着想着,她的鼻子有点酸。
坐对面的云绯默然点餐,深邃谨慎的目光穿过菜单的字里行间,变成一支眉笔,偷偷地、仔细地描绘她的眉眼。
云绯不经意地摸一下脖子上的choker。
这时,余光处出现一道碍眼的身影,她迅速点击“提交”,关掉小光屏。
一阵凉风扫过两人,谢岁星蹙眉侧目。
经过的男生斜睨盯着她,眼神倾泻冰冷的怒火。
她努嘴,暗道倒霉。
云绯视而不见,当他是空气。
凌肆径直走到角落的座位,面朝谢岁星的方向坐下。哪怕打开小光屏点餐时,狠厉的视线一直粘着她。
四楼的餐厅在顶层,茶壶状,一圈落地玻璃呈括弧形环绕,天花板镶嵌白色的太阳能电池板。
阳光全方位照射餐厅,然而霸占角落的凌肆成了遮阳板,阴郁低沉的气压缭绕不散,给附近用餐的俱乐部成员带来寒意。
他们尽量吃快点,不惹凌肆的注意。
云绯无视扎背的视线,镇定自若:“能适应大学的生活吗?”
“还行。”谢岁星双眼弯弯:“谢谢你昨天的提醒,让我错过一场荒诞的闹剧。”
她笑了笑:“哪个时代都有荒谬的事情发生。你有想进的社团吗?”
“有几个感兴趣的。”
“有学生会吗?”云绯含笑挑眉。
“没有。”她调皮地眨眼,言笑晏晏的模样令人生不起气来。
上菜的速度很快,机器人托着她们的午餐到来。
谢岁星光闻香味就神清气爽,又惊又喜:“灵植果然不同凡响,蕴含的灵气很浓,闻气味就能提神。”
“学校后面有专门栽种灵植的基地,也有培育灵植的社团,不过供量小,只有级别高的导师和这里能享用。”
瞧见谢岁星露出惋惜的表情,云绯话锋一转:“如果你还想来,可以约我。”
她抿唇:“很贵吧?还是等我挣到足够多的学分再请客,我会努力学习的。”
云绯欲言又止。
谢岁星还想说什么,竟瞥见扎眼的人端着自己的午餐走过来:“他不会来这边吧?”
云绯回头,冷冷地盯着越来越近的凌肆。
他偏要拉开两人旁边的椅子,自顾自地放下餐盘坐下。
“凌肆,旁边还有很多空位。”云绯的语气慢悠悠。
目中无人的凌肆,慢悠悠地拿起筷子。“有人欠我一个赔罪。”
“赔罪?”云绯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昨晚做了什么,学生会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代表纵容你们。”
“学校的董事会管得着吗?”他支着筷子戏谑一笑:“董事会管不着,你们学生会能做什么?”
没有肢体冲突,没有伤痕,尽管有新生举报,校方也认为没有构成霸凌行为。
“你的意思是承认昨晚欺负新生了?”
凌肆沉下脸:“你该问她,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谢岁星津津有味地品尝黑松露的灵气,不咸不淡地坦白:“昨晚他要掐我脖子,不过我不计较了。”
闻言,云绯眯眼。“你上学期切磋时,折断几个女生的胳膊还不够尽兴吗?”
凌肆咬牙切齿,几近握断乌黑的合金筷子。她没说错,他昨晚确实要掐她的脖子,但她吃他豆腐的事就此揭过?
“你昨晚——”他想起昨晚脸上柔若无骨的触感,硬生生地把“非礼”二字咽回去。
“昨晚怎么了?”
她好可恶,居然敢露出戏谑的笑。
“谢岁星,你不想活了?”
谢岁星故意瑟缩肩膀:“和昨晚一样好凶哦。还查到我的名字,难道学校论坛上那些帖子是你发的?报复我?”
“你别再胡说八道!”凌肆气得双眼充血丝,手里的筷子要戳破碟子。“别在这里演戏,昨晚你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样子!”
“我当然害怕,怕得做噩梦了。”
她已经吃完大半份午餐,根本没有害怕的样子。他深蓝色的眼睛恨不得变成针,缝住像花瓣却叭叭地不停撒谎的小嘴。
“凡是造谣的帖子都会删掉。凌肆,一旦确认是你指使造谣,你不但要扣学分,还要用邮件通知家长。”云绯好心提醒他将要承担的后果。
“还没找到证据就指控我,学生会什么时候变得急进?而且你什么时候变得热心,关心一个新生?”他阴沉地盯着谢岁星的手。
云绯轻笑一声:“你作为大家口中的‘暴君’,厚脸皮来拼桌,你有什么目的?”
“别在我面前提那个名号!”
一声大喝,引来餐厅的其他成员看来。
凌肆紧握的筷子出现明显的裂纹。
云绯笑着耸肩,优雅地用餐。
谢岁星的眼中流转揶揄的笑意,被凌肆捕捉住。他没了胃口,瞪着谢岁星扔掉裂开的筷子,挟带怒火离去。
“脾气不好的人就是难相处。”云绯慢悠悠地吐槽。“岁星,你等会回宿舍吗?”
“我想去图书馆找辅导书。”
“这一周是社团开放报名的活动周,一进社团至少有200学分,记得报名。”
谢岁星欣喜地点头。
没想到去图书馆的路上,她遇到阴魂不散的瘟神喊。
“谢岁星!”
从树荫下面走出来的凌肆绷直唇线,深蓝眼睛如同冷漠的玻璃球,银色的耳骨链反射煞白的阳光。
她警惕地后退:“你有跟踪的癖好?”
“不演戏了?”凌肆步步逼近,冲锋衣马甲的立领若隐若现颈侧的纹身,像一条扭动的黑蛇。
她一脸无辜:“我很害怕呀,你有什么事一次说清楚吧。”
哪知凌肆抓住她的手腕,炽热的掌心紧裹她细腻的肌肤。
就在这时,谢岁星再次感到一股陌生刚劲的力量钻进她的手腕经脉。
凌肆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正被抽取,并非幻觉。“你觉醒的是什么血脉?”
啪!
他难以置信地摸被扇的右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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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岁星趁机抽出手腕,骂他:“流氓!”
骂完就跑。
留在原地的凌肆愣好一会儿,手心残留细腻的触感与余温,但右脸火辣辣的疼提醒他确实被人扇耳光。
“滚!谁敢发布照片就等死!”他怒瞪附近偷拍的学生,黑森森的短发隐约闪烁紫色的雷光。
四周的空气变得干燥。
偷拍的学生毛骨悚然,落荒而逃。
凌肆打开光脑通知几个跟班,阴鸷的面容是狂风骤雨来临的前兆。
午休期间,来图书馆的人很多,谢岁星躲在其中一个区域的角落,闭目站着运转灵力。
有黑松露和牛肝菌的灵气辅助,吸收到陌生力量比昨晚更快地运转,直冲她第一个堵塞的穴位。
好疼。
刚猛的力量与她本身柔和的灵力相反,它横冲直撞,如它的主人野蛮,一把刀似的贯穿经脉。
加上昨晚存储的灵力,今天终于疏通一个穴位。
谢岁星睁眼时,看见不远处的淡金短发男生。他五官深邃显然是混血儿,却带着东方的温润和含蓄,送来惊讶的目光,身上的珠白衬衣有精致的刺绣镶边。
瞥见他左胸的“X”金色胸针,她想起在四楼的餐厅见过他。
他抽出一张面纸递给她:“你流出很多汗。”
冰凉的汗珠沿着她的额头滑落,痒痒的。
“谢谢。”她尴尬地接过来擦汗。
“你不舒服吗?需要去校医室吗?”他浅棕色的眼睛是阳光照射的湖水,水下铺满温暖的珠玉。
“没事,我已经缓过来。”她抓紧湿透的纸巾,越过男生离去。
他温和一笑,没再说什么。
谢岁星抱着考四级英语的辅导书到空位上,首先打开光脑给天文社、占星社发送入社申请,然后看辅导书等待。
不一会儿,两个社团先后拒绝她的申请,理由是满员了。
她退而求其次,向中外哲学研究社和动漫社发送申请。
然而,它们也拒绝了。
她不信邪,再挑几个勉强感兴趣的社团发申请。
可恶,都拒绝了!
她咬牙,猜是小心眼的凌肆搞鬼。
她查看还没申请过的社团,抱着拼一拼的心态,向灵植培育社发去申请,最后登录学习系统做医古文的作业。
下午的第一和第二节课,她赶到阶梯教室上中医基础理论。
入夜,从食堂回来的黄婧玲和李丹妤发现寝室门口有一个盒子,上面写着:给谢岁星。
没有署名。
两人觉得里面不会有好东西。
“岁星,你要不要用扫把打开?可能是恶作剧。”黄婧玲忧心忡忡。
谢岁星用灵识探测一番,放松紧绷的双肩,徒手打开盒子。
里面只有一叠照片。
黄婧玲和李丹妤见状,识趣走开,做自己的事去。
照片的画面触目惊心,谢岁星凝重地拿起其中一张——披头散发的女生被拿烟头的几个女生逼退到阳台包围,哭得头发粘脸。
她在家里看过姐姐的照片,认出阳台上的女生就是姐姐。她心情复杂,虽然对姐姐没有感情,但是看到接下来的照片,她气得想暴揍霸凌者——
谢乐薇哭着爬过女生的□□。
她脸上画着乱七八糟的妆容,被人围着狂拍照。
……
拍摄的角度很靠近。
梦里女主角的呼救和这些照片的出现有什么关系?谁给她的?
最后一张是自拍兼偷拍的角度,自拍的谢乐薇得意洋洋,身后几排座位上有一位淡金短发的男生,他看书的模样沉静优雅。
很巧,谢岁星在四楼的餐厅和图书馆见过他。
6. 第 6 章
【妈妈】:岁星,学校那边怎么样?
【妈妈】:找到乐薇的遗书了吗?
谢岁星一起床就看到妈妈发来的信息。
【岁星】:虽然还没找到,但是妈妈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调查的。我等会八点要上课,有空再聊。
她恹恹地关掉光脑,去洗漱。
在家里,母亲也经常提姐姐的事。相反,她询问她过去的事,母亲含糊其辞。
她没找到任何一张关于她的照片。问母亲,母亲说她出车祸后太伤心,全扔了。
她觉得自己像浮萍,哪儿都没有家。
早上八点第一节课又是医古文,她早早带着课本和辅导书去占座,依旧坐第一排。
黄婧玲今天也当她的同桌。
进入阶梯教室的同学越来越多,他们像嗡嗡叫的苍蝇,孜孜不倦地散布噪音。
教授推了推眼镜说:“很高兴你们都完成第一次作业,但是拿到满分的只有一位同学,你们要加把劲。”
“谁拿满分?”
“谢岁星同学,一百分。”
大家吸一口凉气。
这么晦涩的课文,她怎么做到拿满分?
黄婧玲投来“求带飞”的目光。
叮咚——100学分已经到账,谢岁星心情大好。
第二节课的下课铃打响,同学们陆续走出教室,去上计算机课。
两个学长从后门进来,另外两个学长堵住前门,拦住谢岁星。
“你不能离开。”其中一个学长嬉皮笑脸。
“为什么?”谢岁星一瞥他佩戴的银色胸针。样式像剑,但不是传统的东方剑。
“有人找你。”
黄婧玲忧心忡忡地拉她的袖子。
“你先走。”谢岁星对她说。
“不行,我不能留下你一个人。”
“你不可以留下。”学长指着黄婧玲。“只要求见谢岁星一个,其他人要离开教室。”
黄婧玲更加不安,脸色发白。
“滚。”他笑眯眯地警告黄婧玲。
她咬紧牙,担忧地看向谢岁星,然后低头走出教室。
四个门神堵住前后门,清空了教室和想围观的学生。
谢岁星从容不迫地到中排的座位坐。
没多久,堵前门的学长侧身让开。
她平静地看着凌肆走过来,直到他坐上她前面的桌子。他身穿黑色的连帽运动外套,宛如一道居高临下的黑影,低头施舍目光予她。
“有何贵干?”谢岁星语气淡淡,翘起的睫毛像轻盈的蝴蝶,随着她眨眼睛展翅。
凌肆移开视线,看她空荡荡的邻座。“找你算账。”
“怎么算?”
凌肆顿了顿,深蓝色的瞳孔像卷起漩涡的海面。忽而,他一瞥谢岁星面前的课本,指着说:“拿它当赔礼。”
谢岁星勾唇:“天亮了,别再做梦。”
“或者你从这里开始爬出教室。”他饶有趣味:“你选。”
真讽刺,她希望远离五个主角过上新生活,一不留神,还是被其中一个男主角缠上,破灭她过平静新生活的幻想。
谢岁星心中厌烦,冷冷地盯着他站起来。
黑森森的发丝落下阴暗的影子,凌肆弯起的嘴,像是匕首割开的弧形伤痕,释放伤痛的噩梦。
他渴望她臣服。
然而,胆大包天的谢岁星撑着桌面,前倾上身,笑吟吟地主动凑近这位黑发恶魔。
凌肆敛笑,警惕地紧盯着。
“你很紧张吗?”
他盯着谢岁星花瓣似的嘴唇翕动,狭窄的唇缝隐约露出贝齿,柔软莹润的舌尖竟然说出不知天高地厚的话。
她歪头打量:“你看起来很紧张。”
“闭嘴。”
“是害怕还是期待我接下来做什么?”
“要爬就爬快点。”他压喉的声音像野兽低吼,也像雷声滚动,骇人的眼神要把她生吞。
银铃般的笑声流入耳中,他抿直唇线,学野兽进攻前紧绷背部的肌肉。
下一秒,柔软的触感抚上他的脸庞,丝丝缕缕的力量又被抽走。
他一怔,没有躲开。
白皙纤细的手指肆无忌惮地游走,可惜仅限脸颊的范围。
凌肆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腕,掌心隔着她的衣袖。“谢岁星,你真的想死?”
“你想我死?”
四目相对,一双眼睛愠怒,另一双眼睛狡黠而冷淡。
“我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要是这样,没有人再摸你的脸。”她眉欢眼笑,轻巧地道出他隐蔽的渴望。
因此,他不禁用力地掐她的手腕。
谢岁星垂眸看自己的手腕:“你捏红了。”
“疼吗?”
“疼啊。”
凌肆沉着脸松开手。
真行,他亲眼看着她换上楚楚可怜的表情,乌黑含水光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视他。
“所以你选择用课本作赔礼?”
谢岁星举起摸他脸的左手:“已经赔你了,你不是觉得舒服吗?”
凌肆的脸色冷得如冻结的湖泊。
她自顾自地抱起课本,从他的身旁经过,留下一阵薰衣草香味的清风。
但堵前门的学长拿不准凌肆的主意,不敢放行。他堵住谢岁星,迟疑地呼喊:“凌哥,这……”
“让她走!”
听着很暴躁,学长连忙让开。
谢岁星大摇大摆地走出阶梯教室。
此刻她能脱离困境,下一秒可能又会像遭遇蜘蛛网粘着的蝴蝶。她不敢松懈,不能松懈。
砰!
烦躁的凌肆踹一脚叠起的椅子,浑身闪烁若隐若现的电弧。
四个门神吓一大跳。
他的烦躁持续到下午的社团练习。
穿戴一套白色击剑护具的凌肆,举着西洋剑虐对手。剑招凌厉狠辣,逼得对手节节败退。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烦躁——准确来说他没法为陌生的激动情绪命名,只能归于烦躁,然后想方设法地散去这股躁动。
“搞什么,凌哥今天的心情这么差?”
四个堵门的学长只敢叹气,不敢说出实情。
“谁敢惹他啊?”
“别问,问就是我们不能说。”
旁边的女成员瞧出端倪:“是不是关于最近议论最多的那个新生?”她抱着击剑面罩,做嘴型说出新生的名字:谢岁星。
堵门的四人不敢吭声,算是默认。
女成员嗤笑:“看来她活不过新生保护期了,这个月的深红派对名单,八成有她。”
四人欲言又止。
他们看凌哥今早的样子,不像是想置她于死地。
虐菜很无趣,一个回合下来,凌肆不耐烦地放下剑,摘下击剑面罩。
“……击剑馆的面积能容纳几百位观众,适合当今年的比赛场地……”
马尾轻扬的云绯和体育部的部长来到击剑馆视察场地。忽而,一道迅捷的白影闯入两人的余光。
“凌哥别——”
冰冷锐利的剑尖刺向云绯。
体育部部长失声大叫。
面不改色的云绯竖起两指,运转灵力夹住银闪闪的剑尖,硬生生地阻止西洋剑刺来。
“凌肆你发什么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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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声喝骂。
他的剑如同被水泥凝固,没法再刺去一分。
“看你不爽。”
云绯的双指弯曲细长的剑身,后仰上身的同时松开剑身。
顿时,一股柔韧但霸道的力量弹开西洋剑和凌肆。凌肆后退两步,扎步站稳,阴鸷的目光要刺穿云绯。
“要发疯就去打沙包,别妨碍我们做事。”她冷冷地斜睨凌肆一眼,负手往前走,背影长身玉立。
“凌哥,被老师看见要扣学分的。”其中一个门神跑来劝止。
“你来陪练。”凌肆毫不留情。
门神面如淡金,暗道倒霉。
入夜,谢岁星接连收到几个社团的拒绝消息。当她听见黄婧玲被话剧社招收,她一阵挫败。
【妈妈】:新学期有社团招新,舞蹈社招人吗?
谢岁星看着母亲发来的新信息,更加烦躁。
【岁星】:她们说我没有舞蹈底子,不收我[泪汪汪]
她根本没有向舞蹈社申请,悄然吐出舌尖。
【妈妈】:没关系,遗书应该在老师那里。你姐姐上学时有几个好朋友,你记下她们的名字。
【岁星】:哦。
她关掉光脑,把馨香的身体乳挤到掌心。
这时,寝室的门铃响起。崔苒想也没想就开门,霎时花容凝固。
堵在门外的四个女生佩戴铜制的“X-1”胸针,高傲地扬起下巴。
为首女生妆容精致,卷发亮泽柔滑,身穿某个大牌当季最新款的V领丝绒连衣裙,露出白皙的锁骨。“谢岁星住这里对吧?”
胆战心惊的崔苒说不出话。
“让开,我们不为难无辜的人。”
崔苒低下头,乖乖地退到旁边去。
辅导员告诉她,D栋至F栋的宿舍暂时没有空床,只有半工读生住的G栋和H栋有空床,如果她愿意可以搬过去。
神经病,她才不要和半工读的穷鬼一起住!
她只能忍耐一段时间等空床。
李丹妤去了图书馆,正在做医古文作业的黄婧玲一抬头,对上四人凶恶的眼神,瑟瑟发抖地缩去床角。
闯入的四个女生,很快找到坐在书桌前的谢岁星。
她身穿宽松的长袖睡裙,捋上袖子,仔细地为纤细的胳膊涂抹馨香的身体乳,倾泻的乌发宛如一匹柔软的绸缎。
卷发女生感到刺眼。
“她用的是Pearl新系列的身体乳,两千多块一瓶……”跟班悄声告诉卷发女生。
卷发女生打一个眼色,三人迅速围住全神贯注的谢岁星。
“呵呵,你也喜欢用Pearl身体乳呀?”卷发女生笑着拿起身体乳的瓶子,手感不重,看来是每天涂抹。“巧了,我也喜欢,我帮你涂吧……”
她倒立瓶子用力捏,挤出长长的乳液到谢岁星的睡裙上。“哎呀,抱歉,我不小心倒歪了呢。”
谢岁星垂眸注视衣裙胸口上的一坨乳液,眸子黑沉沉。
这些人像是追着肉包子咬的疯狗,毫不给她喘息的空间,烦不烦?她们当真以为包子里的馅是软肉,而不是锋利的玻璃?
“你、你们不能这样做。”黄婧玲鼓起勇气发声。
卷发女生狠瞪多管闲事的黄婧玲:“不想惹麻烦就闭嘴!”
另一个女生讥讽:“我们算温柔了,上学期她姐姐被烟头吓得想跳楼呢。”
烟头?
黄婧玲吓得身体乏力,张嘴说不出阻止的话。
崔苒死命地向黄婧玲打眼色,警告她别管,安安静静地等待结束。
黄婧玲咬紧下唇,眼睁睁看着另一个女生拿起谢岁星的爽肤喷雾。
7. 第 7 章
“如果你不惹凌肆,是可能平平安安毕业的。”
一个女生自顾自地拿起爽肤喷雾,朝着谢岁星的头发准备喷,被谢岁星的手掌包裹喷嘴。
吓得腿软的崔苒紧贴墙壁,捂住嘴巴,眼部因为恐惧变成纯黑色,没有眼白。
床角的黄婧玲浑身发抖,很想大声制止她们,然而声音堵在喉咙发不出来。
谢岁星冷冷地抬眼:“没有经过我的允许碰我的东西,无论你们用掉多少都要赔我。”
“啧,穷得要敲诈了?”
“穷就别装大头,一些廉价牌子的补水功效还是不错的,呵呵。”
“就是啊,或者用你这副皮囊勾引有钱的男生包养也行呀,哈哈。”卷发女生往她的头发捏身体乳。
谢岁星立刻捏住她手掌内侧的太渊穴。
“啊!”卷发女生疼得松开身体乳。
“只要我再用力捏下去,你就会伤及百脉,内伤气机。”谢岁星讥笑的声音如摇动的风铃:“你会连异能也使不出来。”
卷发女生面如淡金:“快放开我!”
“你们滚出寝室,然后赔我一瓶新的身体乳,要一样的牌子和系列。”
卷发女生神色阴狠:“做梦吧!你不知好歹得罪凌肆,还破坏了学生之间的阶层秩序,原本我们只是想警告你,但你敬酒不喝喝罚酒,你自找的!”
话音刚落,另外两个女生抄起她桌面的肤护品,往她的头发倒,另一个往她的床上倒。
“别倒完了,免得要我们赔偿。”
她们深谙法律和校规的漏洞,伎俩炉火纯青。
谢岁星感受着头发的粘腻,看着狼藉的床单,反而松开卷发女生的手腕。
卷发女生以为她怕了,得意洋洋:“现在服软?晚了!你和你姐姐一样跌落泥沼当老鼠吧!所有人会讨厌你!蔑视你!远离你!你会变成男人的玩偶,破破烂烂然后去死吧!”
射出的洗面奶、身体乳在她的床上涂鸦,留下白花花的丑陋图案。
所有人都以为一个破胸针、一个破名号能践踏她的尊严。
“呵。”谢岁星勾唇:“你们会赔偿的,连本带利。”
“什么?”恼怒的卷发女生正想发难,瞧见她的冷笑隐含一丝狡猾,感觉不妙。“你什么意思?”
谢岁星打开光脑进入切磋系统。
“你……”她想到匪夷所思的可能性。
果不其然,她看见谢岁星邀请凌肆切磋。
“你为什么要找凌肆切磋?你以为能赢?”
对方迅速接受。
【由于您处于新生保护期,如果切磋失败将不会扣除任何学分。若胜利,则获得200积分。】
下一秒,谢岁星选择翻五倍学分。
“你疯了?还翻五倍?”
谢岁星站起来,笑容甜美:“你们可以滚了吗?我已经拍下你们捣乱的全过程,需要我发给辅导员吗?哦,你们不怕辅导员,我还能放上学校论坛和发给凌肆欣赏。我猜,以凌肆那种臭脾气,或许想看你们霸凌别人的嘴脸。”
涂鸦的两个女生慌忙停下来。
卷发女生脸色铁青,才注意到谢岁星的金属手环一直闪烁绿光。
她们都是凌肆的爱慕者,哪里愿意让心上人看见自己阴暗的一面。
“删掉录像!”卷发女生气得尖叫,冒出尖尖的精灵耳朵。
谢岁星笑得更甜:“我记得校友通讯录是任何人可见,要不我现在打给凌肆,告诉他你们在我的寝室玩得很开心?”
卷发女生咬牙切齿着发抖,勾勒眼线的眼睛想喷火,烧死这不识好歹的新生。“你会后悔惹凌肆的!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惹怒他的下场都是残废!你等着残废吧!我们走!”
“真烦,左一句凌肆,右一句凌肆,你们是他的肥料吗?”谢岁星心烦地揉耳朵。
“你闭嘴!”三个女生把护肤品丢在谢岁星的床上,恼恨地跟随卷发女生离去。
谢岁星敛去笑容,收拾好床上的护肤品。
一直贴墙站的崔苒,摩擦着墙壁蹲下来,没有眼白的眼睛死死地瞪视谢岁星:“你忍一忍就过去了,为什么要激怒她们?还要惹凌肆?你完全不顾虑室友的处境吗?”
谢岁星拆下肮脏的被套,嘲讽的眼神刺穿崔苒的自私本质。“是我的错吗?”
她语塞。
黄婧玲颤声问:“能不能取消?我查了下凌肆的胜率是90.62%,除了总是输给学生会会长,他跟别的F4成员实力不相伯仲,位列全校前五名。”
“接受了邀请不能撤销。”她也没有把握赢凌肆,只能硬着头皮上。
“什么……”黄婧玲脸色惨白。“为什么你要邀请?一切因我而起,不如……不如我、我代替你去……”
“黄婧玲。”谢岁星本就心烦,不想当知心大姐姐,乌黑的眸子是水底的冷石。“那晚为你送衣服是我的选择,就算不是你请求,是李丹妤或者崔苒,我也会选择去送。你不需要因为我的行为而自责,我也不会因为你自责的关心而感到高兴。”
过分理智的话语像一双无情的手,把摇摇欲坠的黄婧玲从五十层高的天台推下去,她每一毫秒都在坠落。
最后摔在地面,烂成肉糜。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哽咽,通红的眼睛泛起泪光。“你不知道那晚,翻进窗户的你是拯救我的天使,你把我从绝望的泥沼拉出来……我后悔连累你……”
“所以呢?我要因为你的后悔而怨恨你吗?”
“我……”她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别管她了!”崔苒大吼:“她想死就让她去死吧!”
黄婧玲呆呆地注视她冰冷的背影,泪水潸然。
岑春樱给她看了学校论坛的新帖子,说谢岁星傍了学生会会长这座靠山才胆大妄为,劝她别再傻乎乎地贴着谢岁星连累自己。
云家是古老的修真世家,协助政府建设十区,而一区和二区地下的所有聚灵和防御法阵都是云家帮忙步置的。云氏集团不但是最大的灵植供应商、业务涵盖零售连锁,富可敌国,还有人在一区的权力机关就职,是傲视其他世家的存在。
岑春樱说的没错,谢岁星由始至终淡定,显得她自作多情杞人忧天。
她垂下脑袋,抽抽搭搭地说了一句:“你……很冷酷……”
谢岁星换拖鞋的动作顿了顿,不以为意。
她当然冷酷。
因为她没有心。
苏醒后,她第一次运行周天就发现,左胸没有跳动的心脏,剩下一个空虚的窟窿。
除了灵魂,她一无所有。
被套和床单被拆下塞进洗衣机清洗,谢岁星的床剩下枕头、被芯和光溜溜的床垫。
“你的床……”黄婧玲嗫嚅。
“修士可以不睡觉。”
黄婧玲把“可以和她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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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的话咽回去。
每一次新建的切磋邀请都会成为弹窗的系统通知,群发给全校学生。
最近惹非议的新生邀请鼎鼎大名的凌肆切磋,一石激起千层浪,线上和线下的议论如同锅里的热油沸腾。
【她输定了,和她姐姐一样不自量力。】
【倒不是,她姐姐上学期找凌肆切磋是苦肉计,我听我哥说她带着那凄惨的模样去找燕庭安,谁知道人家完全不鸟她,活该!】
【难道她学她姐姐搞苦肉计?】
谢岁星看着留言区透露的信息,疑惑不解。
剧情里,凌肆讨厌姐姐经常找女主角麻烦才主动找她切磋,现实中竟然反过来。
母亲对学校的情况一知半解,只告诉她姐姐的死跟四条疯狗有关系。
她也被疯狗缠上,有必要了解所谓的“F4”,与话本子的剧情对照。
原来F4是X俱乐部中战力和学分排前四的男生,崇拜者根据他们的受欢迎程度,为他安上F1、F2、F3、F4的排序。凌肆的受欢迎程度排第四,被称作“F4”或者“暴君”。
不过学生会会长云绯的实力和学分高于他们四个,因为她是女生,所以崇拜者给她安F0的名头,只是F4的崇拜者们不认可。
论坛对“深红派对”讳莫如深,没人敢直接提这四个字,只敢含沙射影说这个月的深红派对必定有“谢岁星”这个名字。
谢岁星困惑,梦见的剧情没有对云绯着墨。
根据剧情发展,上学期凌肆喜欢欺负女主角,邀请女主角切磋一次,谁知道切磋的过程中领悟到自己喜欢她。然后女主角被X俱乐部的成员丢去深红派对,凌肆在派对中保护她,引起F1嫉妒,三人正式纠缠。
她翻找凌肆过往的切磋记录,一共找到八条与女生切磋的,其中一个是她姐姐谢乐薇,没有女主角的名字。
昨天中午,他也没有缠着女主角用餐。
奇怪了,跟梦见的剧情有出入,还是只是奇怪的梦?
她摇头否认这个猜想。
姐姐谢乐薇造谣与F1交往、造女主角的黄谣而得罪F1,之后遭到霸凌跳楼自杀,害家里面临破产的种种,她在论坛找到相关的印证,兴许凌肆只是昨天没有纠缠女主角而已。
对于修士而言,进食和睡眠不是必须的。熄灯后,谢岁星盘腿坐在床垫上打坐调息,准备明天的切磋。
漆黑的寝室是一潭死水,对门和隔壁偶然传来聊天的微响。
周三9:40分的思想道德课,第二排往后高朋满座,空荡荡的第一排成了囚禁罪犯的海底,只有孤零零的谢岁星坐。
这节课和其他专业的班级一起上,非议她的声音是一枚一枚鱼雷,试图轰炸困在海底的她。
“真是不自量力,主动找凌学长切磋。”
“昨天是不是暴君来教训她?她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还敢继续惹暴君?”
“你这就不懂了,这叫故意引起凌学长的注意。”
“勾引呗。”
谢岁星置若罔闻,沉着脸看书。
切磋预约在中午12:30。
时间还没到,凌肆大马金刀地坐在一楼的阶梯上,面无表情的俊脸如同寒冰,深蓝的眼睛盯着前方,凌厉的剑眉被黑发半遮,整个人是阴天下暮沉沉的阴影。
赶来明武楼看热闹的学生不敢靠近,围在一楼外的几米远,等待切磋的女主角出现。
8. 第 8 章
谢岁星稍感安慰,因为刚收到灵植培育社的招收通知。她骑共享自行车赶去明武楼,双马尾轻飞扬。
她在明武楼附近遇到云绯,马上停车。“云学姐,你去哪?”
云绯束着马尾,英眉入鬓,脖子佩戴神秘的黑色choker,身穿一套白色的运动服,神明爽俊。
她的眼里总是饱含暖融融的笑意。“去明武楼支持你。”
谢岁星略难为情:“不用了,打架没什么好看的。”
“那你把凌肆往死里打。”
她嫣然一笑:“正有此意。”
云绯也笑了笑:“学校论坛上有不少同学上传切磋的录像,你有空的话可以上去琢磨不同的招式。”
谢岁星微怔,随即像笑眯眯的小狐狸:“好啊,我会的。”
“我能加你好友吗?你请客的时候容易找到我。”
“可以啊。”
两人的金属手环互相碰一下,面对面加好友,“叮”的一声如同银铃发出,响到心里去。
谢岁星小心翼翼地握着拳头,避免碰到云绯的手。
“切磋加油,不需要对凌肆手下留情。”
她发现云绯的眼睛更加明亮,笑容更加欢愉。
12点20分,骑着共享自行车赶到的人,映入凌肆的眼中,深蓝的瞳孔掀起一圈涟漪。
今天的她为了方便战斗,束着双马尾,像一个顽皮的恶魔。浅灰色运动连帽的外套下,是短款的红色条纹T恤,一寸雪白的肚皮不惧任何人审视,浅灰色的运动长裤削弱性感的气质,英姿飒爽。
加上她一派大义凛然的气势,令围观的学生说不出“勾引”的字眼。
这时,一个面肿的男生连滚带爬地跑到一楼,脱臼的胳膊软趴趴地垂下,谢岁星瞥见他眼角带泪,不由得深呼吸镇定下来。
另一个红发男生慢条斯理地下楼,饶有趣味地打量擦肩而过的谢岁星。他正想吹口哨调-戏,忽见迎面走来的凌肆,马上贴墙让开,一丁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凌肆阴沉地斜睨红发男生。
红发男生顿时腿软。
301教室需要扫描虹膜确认身份开门,里面空无一物,地板用红色油漆画着古老的东方法阵。
谢岁星瞧出是保护型的法阵,保护教室不被破坏。
室内安置的监护系统发出冰冷的机械音:“已确认切磋者2236级工程技术3班凌肆、2238级新概念中医2班谢岁星的身份,切磋开始!”
唰!
四周的窗户落下结实的铁板,全方位禁止外面的人观战。
谢岁星脱下运动外套,丢到角落。她转头,发现凌肆的目光直勾勾。“如果打坏我的外套,你赔。”
凌肆沉着脸,看着她拉伸胳膊热身。她的一双胳膊向上伸展,短款的短袖上衣不可避免地露出更多腰间的肌肤。
像冬日的白雪,纯洁无暇。
他别过脸,藏在阴影中的喉结略微滚动。“为什么找我切磋?找死?”
“你的爱慕者胡作非为,我只好找你算账!”
他疑惑不解。
“上学期是谢乐薇主动找你切磋的吗?”
他皱眉。
谢岁星冷笑:“贵人事忘,不记得了?”
“你等一等。”他打开光脑查询以往的切磋记录。“是她主动发出的邀请。”
“是你派人找谢乐薇的麻烦吗?”
“没有。”他斩钉截铁。
谢岁星出乎意料。
“准备好赔罪了吗?”凌肆活动手指关节。“想主动认输也行,但要服从我的命令,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她二话不说地连环攻击凌肆,扫堂腿踹他的胸膛。
她的法力尚未恢复多少,拳脚功夫倒是记得。
他躲避之际,胳膊擦过她的肘击。
一阵钝疼刺激血色的回忆袭来,皮开肉绽的愤怒犹如除不尽的余数,没完没了地在他的理智上长出脓包。
一息间,他爆发轰动翻滚的雷电,整个教室陷入炫目的雷光,刺得谢岁星眼花。
而雷光之中,凌肆满眼是戾气的血丝,太阳穴凸起的青筋像毒蛇,喉咙发出野兽的低吼。
她无处可逃,只能硬生生地扛下变成黑炭,或者想方法防御。
出人意料的情况发生了,所有雷电停滞在她的四周不再向前,连她的鞋尖也舍不得攀附。
震惊驱散凌肆的暴躁。
第二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第一次出现在他和云绯切磋的时候,雷电同样避开云绯。
她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谢家是魔修世家,云家是古老的修士世家,你和云绯是什么关系?”
谢岁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关你什么事!”
闪烁的雷光使凌肆的面容阴晴不定,他的头顶出现长长的、弯曲的牛角,爆发夺目的雷电柱布满教室。
强烈的雷光淹没教室,隐约响起翻滚的雷声。
“天罚雷电最喜欢修士。”他勾起残忍的微笑。
谢岁星眉心一跳,“天罚”二字触动封锁记忆的桎梏。
满室的白光闪耀好一会儿,凌肆没听见对面的惨叫,伸出有力的手去掐她的脖子。
她的脖子那么修长,那么纤弱,一掐就断吧。
突然一道淡淡的青光闪烁,扑来柔和的微风平息四周的雷电。她的左手犹如蛇,缠上凌肆胳膊——两人的胳膊变成紧密交缠。
他的眼前却闪过沾血的皮带。
那根皮带和她胳膊一样柔韧。
他深蓝的瞳孔点燃冰冷的怒火,眉宇暴戾,手穿过去握着她柔软的后颈,额头撞击她的额头。“你的新生生活到此为止了!”
“是吗?”她冷笑,右手猝不及防地掐着他的脖子。
他被迫仰头,恼怒地盯着活腻的谢岁星,感受力量被抽走的空虚感。
胆大妄为的谢岁星凑到他的耳边,轻笑着低语:“你的力量真舒服,就当是你为你的爱慕者赔罪。”
涌来的香味是薰衣草的花香,来自她的发丝,又或者来自她的肌肤。原本暴躁的凌肆产生怪异的感觉——他进入了粉紫色的少女闺房,满是薰衣草花香的被窝包裹他全身的皮肤。
他回神,冷冷地斜睨:“她们做了什么?”
谢岁星没有回答,而是慢悠悠地端详他的脖子。
此刻的凌肆,黑色冲锋衣被隔开一道道口子,脖子和划口露出黑色的皮肤,皮肤上的花纹闪烁雷光。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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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这个时代认知甚少,拿不准他是不是妖怪的体质,好奇地研究他脖子上的花纹。“是雷纹?”
他坚硬的黑色皮肤上,闪雷光的花纹极像古老的图腾——雷纹。
据她所知,雷兽是像牛的神兽。
凌肆抿紧薄唇,清晰地看见她垂下的睫毛像一把羽毛扇子。
她的皮肤是无暇的雪,睫毛又弯又长,听说睫毛长的人爱哭,他突然想知道她哭起来是什么样子。
谢岁星根本没有理会他乌云密布般的脸色。“你脖子的闪电纹身,没有雷纹好看。”
凌肆的目光宛如噬人的漩涡,冒出来的弯弯牛角爆发噼啪作响的雷电,像是刚猛盛大的花火。
煞白的雷光淹没教室,可惜都避开她。
她看似游刃有余,但凌肆察觉她的唇色变得不那么红润。
他爆发十成的力气,把谢岁星压去对面的墙根,飘扬的发丝掠过他冷峻的脸庞。
痒,痒到每一根神经。
半途,谢岁星脚尖一点,松开他的脖子,轻巧地掌压他的头顶翻到他的身后。
灵巧的身法使他措手不及。
谢岁星踩住他伸过来想偷袭的尾巴,缠绕尾巴的雷光避开她的鞋子。
“真不老实。”
凌肆蓦地脸庞薄红,抽走像骨骼的尾巴。
“认输吗?”她笑吟吟地打量他头顶的牛角。
如果凌肆愿意,他能使用头上的一对长长牛角刺穿她的身体。
“我输了。”
监护系统当即宣布:“切磋结束,胜者是2238级新概念中医2班的谢岁星,获得1000学分。请切磋的双方马上停止攻击,否则判为违规,扣除双方的学分……”
瞧着她翘起的嘴角,凌肆恢复麦色的人类皮肤,黑色冲锋衣破开很多口子,模样凄惨。
谢岁星捡起角落的运动外套,满意它没有破损。
她穿上运动外套,打开教室门走出去。
在走廊等待战果的学生没看见她带伤或者衣服破损,无比震惊。
不料下一个走出教室的人,冲锋衣破损,立起来的衣领还被削去一角。
没人敢询问两个当事人谁胜谁败。
【通知!恭喜2238级新概念中医2班的谢岁星获得切磋胜利!】
所有人同时收到切磋系统的推送信息,脸都白了。
暴君居然输了。
学校论坛的新帖子如雨后春笋,无不质疑切磋结果的真实性。
【有没有录像?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在切磋?】
【说不定在做其他事呢】
【看她穿成那样都知道她的企图,真是心怀不轨的狐狸精】
【和她姐姐一样,接下来要造谣和凌肆交往了吧】
【不行!我们后援会决不允许!】
……
披着匿名马甲的学生卸下奋斗的嘴脸,掌下的键盘削尖成矛,拿一个女生发泄被阶级压榨的怨恨。
最好把她刺得遍体鳞伤,让他们体验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有的同学愿意为谢岁星发声,但谁知道他们的本意是不是施舍同情心,视自己高人一等呢。
而处于舆论中心的谢岁星脸色惨白,跌跌撞撞地跑下楼。
9. 第 9 章
谢岁星跑到一楼,撞到结实的怀抱。
“岁星,你的脸色很差,需要去校医室吗?”
这低沉温和的声线……
是云绯。
谢岁星整个人如泡水里,浮浮沉沉。“我回寝室调息一会就好了。”
凝重的云绯挽起她的胳膊。“你去我的休息室,你一个人运功容易出意外。”
她刚想拒绝,丹田处突然传来坠痛。她吸收了太多刚猛的力量,必须尽快化为己用不能再拖延。
“好。”
云绯骑上共享自行车,载脸色发白的谢岁星飞驰。此时明武楼三楼,凌肆目送两人远去。
谢岁星的头脑昏昏沉沉,下意识地搂紧云绯结实的腰,随云绯来到安静的大楼。
她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厅,扫视通往二楼的雪白楼梯,晓得是非一般的宿舍楼。“这是哪里?”
“X俱乐部,楼上有每个成员的单独休息室。”
“你是修士吗?”谢岁星冷不丁地问。
“我是。”云绯目光炯炯。
云绯的单独休息室在四楼,跟五星级酒店的单人房相差无几。面积约五十平方米,一米八大床,套卫,有书桌和电视机。
谢岁星没去过酒店,但瞧出比她寝室的条件好几倍。
“你做你要做的事,我不会打扰你。”云绯抽出面纸给她擦额头的汗珠,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擦红她的皮肤似的。
运功的护法需要极为信任的人担任,当下没有别的人选,谢岁星神色复杂。丹田的坠痛警示她尽快调息,她不再犹豫,脱掉鞋子爬上大床,盘腿打坐。
云绯坐在边上的沙发,安静地注视。
凌肆的力量刚猛霸道,在谢岁星的体内乱窜。她急忙用本身的灵力压制,牵引它们避开堵塞最严重的几个穴位,赶它们游去另外两个较容易疏通的穴位。
刚猛的力量如离弦之箭穿过经脉,她疼得颤抖,再次冒出满头大汗。
这一次同时疏通两个穴位,体内突然弥漫一股寒气游走全身,谢岁星开始发冷打哆嗦。
而凌肆的力量属阳,野蛮地与寒气对撞,撞出一股腥甜冲到肺叶。她猝不及防地咳嗽,咳出温热的液体。
她顾不上给云绯道歉,继续驱寒。
体内的寒气很歹毒,已经根深蒂固,幸好凌肆的力量足够霸道刚猛,帮她排出三分之一寒气,冲破两个滞塞的穴位。
最后她浑身乏力,头晕目眩失去意识,倒在床上。
深不见底的黑洞拉扯谢岁星的意识下沉,她的身体轻飘飘的,像飘浮在夜空,观赏明暗不一的星辰。
其中一颗星星会说话,发出似曾相识的声音:
“天下有不公,黎民百姓只是水深火热中的一根根木柴。我们不要当伐木之人,要创造一片滋养公义的净土。”
这不是她的声音,是哪位女子的呢……
“你们行事轻浮诡秘,喜欢与正道作对,不是■■是什么!”
“妖女,我们今天要……”
她听不见关键的词句。
星星们说完就坠落,急速消失的光芒像融化的冰块,残留的寒意滴落冰冷的水珠,勾起她的恐慌。
受这么重的伤,又没了心脏,当真是车祸造成吗?母亲说是祖传的邪功维持她的生命,所以她习得的术法就是祖传邪功吗?
车祸前,她是怎么样的人,为什么被人喊做妖女?
四周恢复寂灭的黑暗,一股温暖的力量把她包围。她再次意识浮沉,深深地下坠。
不知道过了多久,擦拭额头的触感惊醒谢岁星。她一睁眼,对上云绯燃烧火星子的眼波。
盯着云绯炯炯有神的星目,谢岁星有什么话呼之欲出,随即忘得一干二净。
“你一直发冷,所以我帮你盖上被子。”
“我……”彼此靠得太近了,谢岁星慢慢地坐起来,身上的被子往下滑。她才发现睡在陌生的床上,马上紧绷疲惫的身躯。
“你感觉好点没?”云绯无视她的警惕眼神,小心地为她擦拭汗水。
“有种虚脱的感觉。”
“是消耗过度的症状,你需要补充灵食恢复体力。幸好我提早叫了外卖,应该快送到了。”云绯眨一眨右眼,狡黠一笑。
淡淡的暖意填补谢岁星空荡荡的左胸。“谢谢你,云学姐……”她想起一件尴尬的事,无措说:“我刚刚似乎弄脏你的床单,我帮你洗干净吧。”
“我已经换下了。听,洗衣机在洗了呢。”
果然,阳台的洗衣机发出呼噜的运行之声。谢岁星讪笑:“我想借用一下卫生间。”
“没问题。”
休息室的套卫比她寝室的也大,不过云绯的个人物品不多。巧了,云学姐也爱用EE洗发露和沐浴露,也是药植系列的。
她洗完脸找纸巾擦拭,不经意看见置物架上有一瓶脱毛膏。
她愣了愣。
爱美是人之常情,她假装没有发现,擦完脸就出去。
云绯正打开门接过外卖。
门外送外卖的男生瞧见谢岁星,不由得多看几眼。
“食堂会为半工读的学生提供送外卖的兼职。”云绯关上门,解答谢岁星的疑惑。
谢岁星这两天忙着挣学分,能体会到半工读的学生多么努力。“他们是乌云下野蛮生长的小树,我很佩服他们。”
“你也是一棵野蛮生长的树。”淡黄的灯光柔和云绯的眉宇,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外卖饭盒。“过来趁热吃。”
她点的菜色比较清淡,拥有灵气的蔬果居多,正合谢岁星需要补充灵气的情况。
“云学姐,你对我太好了。饭菜多少钱,我转给你。”她居然能在牢笼里交到朋友,情不自禁地扬起唇角。
云绯嗔怪:“不用转,等你挣到很多学分的一天,请我吃豪华大餐吧。”
“好。”她笑盈盈地掰开一次性筷子。
两人面对面地坐在茶几旁边用餐,谢岁星偷偷地打量云绯。虽然云绯的下颌轮廓有棱角,但是不影响她眉目如画的美貌。
只不过她越观察云绯的下颌,越觉得似曾相识。
“云学姐,我们以前认识吗?”
云绯顿时停下夹西兰花,随即莞尔一笑:“为什么这么问?”
“云家愿意给我推荐信入学,我想不出理由,除非我们以前认识。”
“可能是我哥认识你?”
“你哥?”
云绯观察她的神色,说:“我哥是云家的继承人,他常年住在一区,可能你们以前认识?”
“你不常住一区吗?”
“我在国外念高中,才回来三年。”
“这样啊……”谢岁星若有所思。
云绯连忙夹盒里的一块鸡胸肉给谢岁星。“别顾着想,菜凉了不好吃。”
“你有你哥的照片吗?”
云绯一怔,连忙咽下一块西兰花。“没有带在身上,改日我回家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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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
“我就随便问问。”谢岁星的笑眼如月牙:“这甘蓝真清甜,灵气很足。”
“你多吃点,甘蓝有维生素K,促进骨骼的新陈代谢。”
“好啊……”谢岁星凝视盒里的鸡胸肉,耳边又传来往日的回响——
“蔬菜吸收日月精华和天地的灵气,你要多吃蔬菜才行。”
“就不,我喜欢吃鸡肉,尤其是吃果子、经常跑来跑去的鸡。”
“岁!星!没有■■会挑食的!”
“我就是第一个呗。”
“岁星!”
云绯的呼唤与久远的呼唤重叠,令谢岁星回神。她低头注视青翠的甘蓝,沉默地夹起。
另一边,四个战战兢兢的女生被人带到一间自习教室,外面的路灯透过弧形的玻璃窗射进来。
背光的男生坐在课桌上,成了一道墨黑的影子,慢悠悠地摩挲闪烁银光的铁拳套。
“凌、凌学长……”卷发女生牙关打颤,尽量不看他四指佩戴的铁拳套。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凌肆现在的心情超级差,她们肯定要遭殃。
“上学期为什么找谢乐薇麻烦?”他问。
“她一脚踏两船,既纠缠你又纠缠燕庭安,我们帮你清理谢乐薇这个麻烦。”
“谁说她纠缠我?”
卷发女生语塞,想不起传闻的源头。
凌肆失去耐心,冰冷低沉的声音犹如出自恶鬼。“你们对谢岁星做了什么?”
四人不寒而栗:“没……聊天而已……”
“说实话,详细说。”
卷发女生心头咯噔。
“说话!”
一个女生受不了压抑的气氛,吓得语无伦次:“有聊天……有倒她的护肤品……但我们没有打人!没有碰她!”
卷发女生绝望地闭上眼,深知完蛋。
“护肤品倒在哪里?”
另一个女生吓哭:“床……她身上……头发……我们不敢了!”
被夜色淹没的凌肆,耳骨链反射路灯的白光,深蓝的眼睛森寒如冰湖,铁拳套流转寒光。
“谁让你们做这些?”他阴沉地摩挲指间的金属硬物。
她破罐破摔:“你不是一直默许的吗?得罪过你的女生,我们全部警告过,你从来没有过问。”
“我现在过问。”
“为什么?你喜欢谢岁星?”
“你没有资格知道。”
谢岁星是他的猎物,独属于他的猎物。
卷发女生一下子疲软,黯然冷笑:“你想怎么样?揍我们一顿吗?”
三个紧绷许久的女生听见这话,惊惶地失声痛哭,求饶。
凌肆听着心烦。“你们去道歉,赔偿。”
“道歉?你要我们向一个家里破产的新生道歉?”卷发女生歇斯底里地尖叫:“谢岁星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药?你要打破固有的秩序?要为一个家道中落的穷鬼低头?”
一眨眼,凌肆用力掐她的脖子,坚硬冰冷的铁拳套硌着她脆弱的脖子,扎疼她娇嫩的皮肤和喉骨。
她会死!
瞳孔因恐惧扩散,她手舞足蹈地抓住凌肆的手。“救……”
“安静多了。”
“别……”三个女生害怕他杀人,跪下来求饶:“我们去道歉和赔偿,求你放开林学姐!求求你!”
凌肆眯眼打量卷发女生恐惧的泪花,兴趣缺缺地松开她的脖子。
哭得真难看。
10. 第 10 章
当晚,学校论坛上讨论这一场切磋的帖子,所有不实留言,被论坛的管理员以“造谣违规”为由全部删除。
切磋版块,一个系统默认的账号名发布一则视频,内容是谢岁星与凌肆的对战过程。
录像只有画面没有声音,观看的人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被谢岁星在刺眼的雷光中全身而退的景象震撼。
这则视频由一个崭新的账号发布,大家认为是谢岁星的账号,纷纷给她留言。
有的人调侃,有的人恶意挖苦她会上深红派对的名单,也有少数人给予她支持。
楼主没有回复任何人,因为她发布完就退出登录,抱着一共获得的1200学分美美地打坐。
周四的第一节大学英语刚下课,阶梯教室外面有四个女生找谢岁星。
看热闹的同学趴在窗边。
谢岁星来到教室门外,好奇地端详卷发女生缠脖子的丝巾。
“看什么看,小心我挖掉你的眼睛!”卷发女生满腹怨气。
只有她们四个知道,她的丝巾下是残忍可怕的淤青。
“你的丝巾挺好看的。”
谢岁星说完,卷发女生连忙摸一下丝巾。“别想,我不会赔给你的。”
“赔?”她挑眉,盯着她们提着的大纸袋。
“快给她!”卷发女生受不了被人围观的难堪。
其中一个女生低着头,递给谢岁星大纸袋说:“前晚对、对不起,是我们赔给你的,你检查一下。”
她理所当然地接过大纸袋查看一番,喜悦溢于言表。“果然言而有信,你们连爽肤喷雾也赔了。”
相同牌子的身体乳、洗面奶和爽肤喷雾都在,崭新的,没有拆开包装。
谢岁星拿出身体乳,用金属手环扫码。
“你干嘛?”卷发女生不理解她的行为。
“检查是不是真货……哦,序列号能在官网查到,是真货。”
卷发女生气得脸蛋通红:“我们不至于赔假货!既然你已经收到,我们走!”
“等等。”谢岁星笑盈盈地指着她们三个:“你们还没道歉,难道不是每一个人都要向我道歉吗?”
“谢岁星!你别得寸进尺!”
她打开光脑的投屏,进入切磋系统。
她们顿时面无人色。
“等等,我们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谢岁星笑眯眯地关掉光脑,接受她们诚恳的道歉。
趴在窗边的同学没看到想象中的热闹,却看见狗腿子社团“X-1”的成员给谢岁星赔礼道歉,他们难以置信,调侃太阳从西边升起。
人群中的黄婧玲一瞬不瞬地注视走进教室的谢岁星,已经预见一棵弱小的幼苗长成大树的未来场景。
是的,她认为谢岁星不是温室的花朵,而是经受风雨磨砺的大树。
教学楼是“U”形设计,对面二楼的一男一女目睹全程。
长发飘飘的女生不理解他为什么驻足看楼下的闹剧。“庭安,快上课了。”
淡金短发的男生,视线重回女生的脸上,浅棕色的眼睛映着她的脸蛋。
每到这个时候,女生总会产生奇怪的满足。
“我们不在同一个教室上课,你在楼上。”燕庭安噙着浅笑。
“是的,我先上楼了。”女生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中午,我们能一起吃饭吗?”
“你知道的,我习惯一个人吃饭。”
女生的心落空空,很是失落。
“我去上课了。”
等他进入教室,女生失落地离去。
到底她要做到什么份上,小说里的男主角之一才喜欢她呢?她明明是女主角,却觉得女主角拥有的气运不多,似乎光是在今年的新年舞会上,顺利认识燕庭安便花光了幸运值,两人的关系停留在认识阶段,连朋友也不算是。
她有些泄气,但不甘心,决意想方设法拿下四个男主角。
第二节课下课,没课的谢岁星,揣着在灵植培育社领取的玫瑰花种子去挖泥。
这是新成员的第一个栽种任务。
她带上剪掉一半的矿泉水瓶,溜进绿植多的绿化区,作案工具是勺子。
她蹲在花圃旁边,鬼鬼祟祟地用勺子挖泥,盛入半个矿泉水瓶里。
玫瑰花的种子栽进泥里,她捧着去女厕浇水。
“……张教授的课真无聊,等会还有一节,烦死了。”
抱怨连连的几个女生走进女厕,跟谢岁星打照面。
倒霉,冤家路窄。
“啧,这是谁啊?来玩泥巴呢。”冬菇头女生,就是在迎新仪式上玩高压水枪的黑翅膀女生。“来上公共课也遇到土包子,真晦气。”
谢岁星没有好脸色,努嘴说:“养花陶冶情操,这都不懂,你没教养我不怪你,但你没见识就丢大学生的脸了。”
黑翅膀女生气得花容狰狞:“说什么,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巴?”
“想仗着人多打架?信不信我喊张教授救命?”
几个女生脸色大变。
如果不是在教室附近,她们真想动手。
谢岁星甩一下披肩的长发,大摇大摆地走出女厕,把她们的骂骂咧咧抛在身后。
经过这一茬,她马上带玫瑰花种子回寝室栽种,免得被人破坏。
下午是选修课,她选修了瑜伽。换修身的衣服和瑜伽垫去瑜伽室上课,把披肩的长发盘成丸子发髻,日晷发簪斜斜地别着,露出白皙修长的脖子。
好景不长,她和黑翅膀女生上同一节课。
两人互瞪对方,占据斜角线的空位远离对方。
瑜伽老师是体态优美的女老师,盘腿坐在前面为新生讲解,这一门课程跟普通的瑜伽有什么区别。
“你们即将学习的瑜伽技巧,不但能促进血液循环,还能在学习当中通过力量和呼吸的控制,调整运行的力量,相当于古代修士练的大周天……”
谢岁星眼前一亮,产生浓厚的兴趣。她庆幸没有选另一门音乐疗法课程,让她安静地听两节课音乐简直是酷刑。
“很多同学是第一次接触瑜伽,我们今天学习冥想热身和最简单的拜日动作,首先大家像我这样盘腿坐……”
来上课的全是大一的女生,来自不同专业,她们盘腿闭目,听从老师的指导,缓慢地运行体内的力量。
谢岁星驾轻就熟,自如地牵引灵力游走经脉。
噗——
教室中间突然有人放屁,惹来一阵哄笑。
女老师司空见惯:“这是‘气’畅通的证明,恭喜那位同学打通了经脉。”
放屁的女同学不敢认,面红耳赤地假装没事发生。
坐在第二排末尾的黑翅膀女生却勾起嘴角,偷拍上课时的一张照片。
两节课下来,谢岁星浑身热乎乎的,出了汗,经脉通畅。
“大家回寝室后可以自己练习,下周见。”女老师宣布下课。
谢岁星拿出毛巾擦汗,卷起瑜伽垫。一些女生到隔壁更衣室换衣服,一些留在教室收拾。
“那个……”短发的女生拘谨地来找谢岁星搭话:“请问你真的打败了凌学长吗?”
“是的。”
短发女生霎时双眼晶亮,像星星。“你好厉害,是我们的榜样!”
“你们?”她不解。
两名女生背着瑜伽垫,来到短发女生旁边。“我们都是半工读的学生,想增加实力和取得好成绩搬到一区……二区住也行。”
谢岁星错愕:“你们住在三区?”
“嗯,住四区的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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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多努力才考上一区的山海大学?谢岁星暗暗钦佩。
“你发出的青光很漂亮,是修士的法术吗?”
“青光的形状像花瓣一样,叫什么招式呀?”
谢岁星笑了笑,招式的名字脱口而出:“叫混沌青莲,我自己取的。”
三个女生露出崇拜的表情。
换好便服的黑翅膀女生经过瑜伽室门口,不屑一顾和谐的欢声笑语。
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黑翅膀女生心想。
谢岁星背着瑜伽垫,骑着共享自行车到灵植培育社的玻璃房基地,发现成员们脸色凝重,看向她的眼神充满怨恨。
“发生什么事?”她一头雾水,挤进人群。
瞬间,她目光凝固。
社团的盆栽被全部打破,泥土散落地面。栽种的草莓被连根拔起,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
“真是瘟神,进来一天就连累我们。”
“社长,都说别招她进来,我们都是成果全部没了。”
谢岁星感到深深的疲惫和无力:“是谁破坏的?”
她第一时间想到黑翅膀女生,但是她和她一起上课,一起放学,没时间来搞破坏,除非她指使别人干。
女社长佩戴铜制的叶子胸针,哭过的脸留下泪痕。她看向谢岁星:“你和我过来一下。”
女社长关上内侧办公室的门,颤抖的声音说出无奈的话:“谢同学,请你离开灵植培育社。”
她听懂了:“你知道是谁破坏的?”
“不重要了,只有你离开,我们就得到赔偿。”
谢岁星咬唇,吐出烙疼喉咙的“好”。
她走出办公室,迎上一双双怨恨的眼睛,沉默地离开玻璃房基地。
无论她怎么反抗,怎么努力学习,平静的生活终究舍她而去。
她没有骑共享自行车,漫无目的地行走,整个世界剩下她脑子里的嗡嗡声。
白色的铝合金建筑支架,全透明的球形教室,构建没有烟火味的世界,所有人戴着一块纯白色面具。
经过身旁的学生时而侧目,只是冷淡的看客眼神。
谢岁星不想走了,觉得每走一步都是错的。她坐在校道上的长椅,凝视来来往往的学生。
干燥的秋风吹走她脚边的落叶,一片也没有留下。
孤岛以外,她听见嘲笑的海浪声。
“就是她吗?长得那么漂亮的屁神哈哈……”
“你要不去搭讪?”
“别,怕被熏。”
……
莲花手环响起新信息的提示音,很吵。
加进班级群聊就是烦,总是把她不愿意搭理的事送到她眼前,逼她直面诋毁她的帖子。
【学习委员张嘉呈】:[分享帖子《聊一聊大一瑜伽课上我那个放屁的同学》]@谢岁星
有病,@她干嘛。
当她点击看帖子,她知道班级群在起哄什么。
主帖没提是哪个同学放屁,留言区却出现自以为是的推理结果:
【第一排边上的人很眼熟】
【是谢岁星啊】
【哈哈,她上瑜伽课放屁?】
【有一说一,她是长得美,但也逃不过屎尿屁嘛】
【美女也有肠胃差的时候,可能上其他课的时候也经常放屁】
【放屁女神】
【四舍五入:屁神】
霉运仿佛蛆虫,赶不跑,爱自行滋生,提醒她是腐烂发臭的肉糜。
其他人当然想她腐烂发臭。
她愤然打开切磋系统,邀请凌肆切磋。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她的生活,自以为是地掌控她的命运,她必须也要咬下他一块肉。
然而事与愿违。
【抱歉,对方拒绝您的切磋邀请。】
11. 第 11 章
【抱歉,对方拒绝您的切磋邀请。】
【抱歉,对方拒绝您的切磋邀请。】
【抱歉,您已经被拒绝三次,24小时内没法再发起切磋邀请。】
谢岁星烦躁地踢粗糙的水泥地面。
【凌肆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她点击“拒绝”。
【凌肆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拒绝】
【凌肆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拒绝】
……
她烦躁地关掉光脑,无视对方接二连三的加好友请求。
傍晚的秋风凉飕飕,宛如给她泼来一盆凉水。一阵风带起路边的落叶,漆黑的自行车车轮停在她面前。
她疑惑地抬头。
黑夜降临前,最后的余晖照耀在她身上。
“云学姐?”她的双眼荡漾橘红的余晖,亮晶晶的,也像蒙着一层水光。
高束马尾的云绯单脚支地,几缕凌乱的发丝粘着她的额头,愁雾从她黑白分明的龙眼中散去,绽放温柔的笑花。
“去不去兜风?我载你。”云绯扬起下巴指着前方的校道。
谢岁星凝视前路——落叶铺盖,蜿蜒却平坦。
“好。”她侧坐自行车的后座,问云绯:“我能抱住你吗?”
“可以啊。”
她笑了,抱紧结实的救命稻草。
飞驰扬起的凉风拥抱二人,清扫谢岁星烦躁的情绪。
“想去哪里?”云绯侧头问。
“去学校里最美的地方。”
“好,坐稳了!”
一棵棵梧桐树掠过眼前,路上无关紧要的人飞速闪过。谢岁星撩飞扬的发丝到耳后,勾起唇角眺望落日。
紫红的晚霞仿佛垂落人间,校道两旁的栾树成片火红,一串串果实像悬挂的红灯笼。
地上的叶子和花瓣是泼洒的鲜红颜料,为单调的校道涂鸦。
它们是整座校园里最艳丽的颜色。
“这些树好美。”谢岁星下车,仰视生气勃勃的火红果实。
“这里是学校的约会胜地。”云绯打趣的声线带着莫名的磁性,勾人酥麻。
在栾树路散步的学生成双成对,他们轻轻地踩上橘黄的落叶,或者在树下拍照。
片刻的宁静十分珍贵。
“谢谢你,云学姐。”她的心情好多了。
云绯轻抚一串垂下来的嫣红果实。“你知道十区和九区是什么地方吗?”
“听说是军事禁地,囚禁失控的病人?”
“那是官方的说法。”云绯目光如炬:“世纪瘟疫爆发的最初两年,除了生存下来的古老修士,其他普通人都没能抵御可怕的瘟疫病毒,变异成千奇百怪的怪物。而十区,囚禁的就是没了人类意识,彻底堕落的怪物,那里是弱肉强食的炼狱。”
谢岁星骇然。
“九区,囚禁的是没有完全畸变,残留少许人类意识的……也算是怪物了,目前没有治愈它们的方法。和修士诞生心魔的后果一样,觉醒血脉后一旦力量失控,极有可能堕落成那种怪物,最后一无所有。”
她读懂了云绯眼中的深意:“我不会自暴自弃的,我能获得第二次生命,会好好地活下去。”
“嗯,我放心了。”云绯笑着摸摸她的头顶,宽大的手掌骨节分明。
谢岁星愣愣地注视她的笑脸,目光不禁落在她颈上choker,落在她比普通女生宽的肩膀。
曾几何时,也有人这么摸她的头顶。她总是看不见过去的回忆画面,只听到声音:
“……我好不容易编好的发髻,被你弄乱了!”
“有什么关系,我帮你编新的啊……”
“岁星?”云绯发现她发呆。
“……我想起一些往事。”
云绯放下摸她头顶的手。“什么样的往事?”
“我觉得,我以前有一个朋友,和你给我的感觉差不多。”
“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的朋友了?”
谢岁星笑了笑:“你愿意的话。”
“当然愿意。”
谢岁星眼眸一转,想起在家里看过关于好朋友的电影。“你戴的颈圈是不是当季流行的?不如我也戴一条,和你的一样?”
云绯笑容僵硬,choker隐约鼓动:“不流行,我的脖子有疤,戴着遮挡用的。”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晚上要不要去尝尝海鲜面?”
“这次我请客,我薅了很多学分。”
云绯噗嗤一笑,喊她上车。
晚上风平浪静,谢岁星不再理会外界的纷争,在床上做瑜伽。
古老鎏金的镜框包围此情此景,骨节分明的大手想抚摸在镜中做瑜伽的谢岁星,大手的主人露出深沉痴痴的眼神。
“你会慢慢想起来,岁星……”
翌日不用早八,她走路去图书馆找书,多了解当代的知识。
去的路上,她感到有视线跟随,一回头,看见鬼鬼祟祟的人影躲起来。
她加快脚步。
大约过了五分钟,一辆磁浮摩托车横在她的前方停下来,堵住她的去路。车主一身黑,推上黑色头盔的面镜。
啧,是她最不想看见的人。
凌肆凌厉的鹰目盯着她不情不愿的脸色。“跟我来,我有事问你。”
“不跟,我有事。”
他暗暗咬牙,驱动磁浮摩托车。“你等我一会。”
就在他停车到路边时,谢岁星继续向前走。
摘下头盔的凌肆沉着脸,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她。“昨天为什么找我切磋?”
“因为想揍你。”她狠瞪。
他抿紧唇:“为什么想揍我?她们又来找你麻烦吗?”
“你昨天做了什么事还问我?你太过分了!”
“我做了什么?”他认真思索,只想到连续拒绝她的切磋邀请而已。“你直接告诉我。”
“灵植培育社。”她别过脸去。
凌肆微怔:“我没去过那里,那里发生什么事?”
“你找人破坏所有植物,把我赶出去,你成功了,现在满意了吗?”
她一直不看过来,声音有些抖,凌肆按着她的肩膀,强行要她转身。
她气愤地回头狠瞪,双眼水光潋滟,像一对淌在水下的宝石。
那一滴留在眼中的泪,恍然落在凌肆的心头,凉凉的,泛起一阵涩意。
“不是我做的。”他的声音既低沉又铿锵。
谢岁星恼怒的眼神写满“不信”。
平日,凌肆不屑于向任何人解释,但此刻他不想承担不属于他的后果。“我可以帮你查是谁做的。”
谢岁星甩开肩上的手。“不需要你假惺惺,你和那些人没有区别。”
凌肆眸色幽深:“加我的账号,我查到后把证据发给你。”
她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想追但没理由追去的凌肆握紧拳头,锤爆磁浮摩托车的一面后视镜。他阴郁的脸映入破裂的镜子,扭曲成四分五裂的碎块。
四周看热闹的学生马上散开。
远去的谢岁星冷若冰霜,毫无刚才楚楚可怜的模样。
平时的图书馆罕见大一新生,对大学生活好奇的新生还没营造紧张的学习氛围。
谢岁星拿下感兴趣的两本书,到阅览区阅读。一本是《瘟疫与觉醒血脉的联系》,另一本是《东方发展——十大领域的战略分析》。
她打开光脑的备忘录,摘抄语句或者记录感悟。
经过她身后的淡金发男生瞥一眼她的备忘录,犹豫几秒,决定开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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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抱歉打扰你一会。”
谢岁星回头,看见他左胸的金色“X”胸针,想起他曾经递面纸给她。“什么事?”
“我能坐下耽误你几分钟吗?”
混血儿男生微笑起来像温柔的天使,浅棕色的眼眸像蜂蜜。
“可以。”
男生五官深邃但温润,肤色像泛着光泽的珍珠。白衬衣和V领深蓝毛衣背心的配搭充满书卷气,黑色领带藏在毛衣背心下。
“我路过的时候看见你在做笔记,好奇看了一眼,很抱歉。”他的嗓音温和清透,平和的语气毫无上位者的傲慢。
“没关系,只是简单的笔记。”谢岁星停下打字。
“我觉得你的笔记有条有理,主观的猜测和感受,跟客观的事实记录分开,你以前经常做资料整理吗?”
“整理试卷。”
他哑言失笑:“你进入社团了吗?”
“没有。”
她一瞬间的黯然被男生捕捉。“我们学生会的秘书部在招新,你有兴趣申请吗?”
她多看两眼男生的金色胸针。对哦,云绯既是学生会也是X俱乐部的成员,他也来自学生会不奇怪。
“学生会不怕我是瘟神,惹上麻烦吗?”她调侃。
男生严肃地蹙眉。“学生会是协助老师管理学生的组织,没人敢在学生会撒野。如果有人找你麻烦,你甚至能利用学生会成员的身份介入。”
谢岁星端详他俊美的面容,冷不丁地问:“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燕庭安。”
谢岁星浅笑:“谢谢你的提议,我考虑一下。”
“好,不打扰你了。”
他颔首起来,安静地离去。
谢岁星面无表情地翻去下一页,心想的是燕庭安是F1,是全国最大的生物机械集团的继承人。
话本子中的他温柔善良,带着贵族的气质。虽然现国外已经废除贵族的爵位,但他是实打实的贵族后裔,混血儿,受欢迎的程度最高,温和的行事风格跟其他三个格格不入。
每一次女主角遇到困难,他都会伸出援手,帮助女主角脱困——他几乎是对女主角最好的男主角。
她不想再多招惹一个男主角,其次学生会的工作量大枯燥,她完全没有兴趣。
虽然入会就有400学分……
她纠结一秒就决定放弃,继续看书。
随着时间的流逝,来图书馆的学生越来越多,多得惹她心烦。她戴上无线耳机听歌看书,隔绝远处的窃窃私语。
“……屁神来看书,生怕学分不够被赶出学校吗?”
“小声点,小心她找你切磋哦。”
……
他们以为起绰号只是在对方的身上贴贴纸,能轻易揭下来。殊不知即使能揭下,也会留下刮不掉的粘痕。
捧着书本的燕庭安走过议论的男生旁边,淡然插话:“你们和那位女同学结怨了吗?”
几个男生一愣,看见他佩戴的金色胸针,立刻怂了:“没有。”
“既然没有,为什么要诋毁一个女生的名声呢?”
“我们……开玩笑而已。不说了,以后不说了。”他们推推搡搡地离去。
燕庭安注视远处看书的倩影,捧着书本去登记借阅。
下午放学,加上临近周末,新生情绪高涨。
大二的学生比他们平静多了,除了一名收到X俱乐部邀请函的男生,他激动得想果奔。
【X】:恭喜你上学期期末学习所得的学分达到医学院的年级第一名,拥有加入X俱乐部的资格。周六晚上,X俱乐部将举行迎新的聚会,请你完成考验任务,才能正式加入。
【X】:考验任务:邀请医学院2238级新概念中医2班的谢岁星作为女伴,参加聚会,若完成不了,你将失去加入的资格。
12. 第 12 章
迎来新学期的第一个周末,谢岁星没有回家。
母亲对此没有微词,很赞同。
室友之中只有崔苒回家,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远离寝室,回到避风港。
谢岁星羡慕她有避风港。
有时午夜醒来,她凝视漆黑静谧的寝室,觉得陌生,想不起自己正在上大学,想不起还有其他室友在;怀疑自己还是卧床的植物人,出窍的灵魂困在不见天日的地狱——
被迫面对暴躁的夜叉,面对散播谣言的长舌鬼,面对助纣为虐的伥鬼……
她想过转学。
转念一想,不值得。
山海大学拥有全国方方面面最优质的资源,在这儿毕业,她将拥有镀金的文凭,能留在一区的医院工作。哪怕家里真的破产,她也有能力和资格在一区买一套房子给父母住。
她的后代也能享受最优质的资源。
退缩不是她的作风,该付出代价的是欺负她的人。
周六晚上六点半,谢岁星下到女生宿舍纵横交错的长廊。绕柱的红色蔷薇仿佛是夕阳留下的晚霞,她行走间带起芬芳灌醉人间。
她今晚的打扮比较特别。
长发在头顶盘成丸子发髻,铜制的发簪斜斜地别着,上面雕刻日晷的纹路,些许碎发点缀光洁的额头。
浅V领的黑色连衣裙绣着银色的星星,露出的一截锁骨若隐若现,小腿上的黑色长筒袜使她兼备神秘和俏皮的气质。
等待她的大二学长看得失神,向他走来的仿佛是以星辰为裳的女神,乌黑的双眼沉静如潭水。
“你就是梁学长吗?”谢岁星打量他的一套黑色西服。
“我是。”他窘迫地回神。“我先转你六百学分,剩下的四百在聚会结束后再转,怎么样?”
“可以。”
“我们出发吧。”
谢岁星大步流星地向前走,毫无挽他胳膊的意思。他心感惋惜,连忙跟上,与她一起乘坐磁浮游览车。
她在学校论坛的交易板块,相中了学生售卖的初级还元丹,卖一千二百积分一小盒,内含四小颗丹药,能恢复一些元气和灵力。
这种丹药由学生向灵植培育社购买灵植,通过现代的制药技术制作,适应修士的体质、巫师血脉和精灵血脉,售价偏贵。
她不是X俱乐部的成员,没资格享用灵食;而且一块充值一学分,她需要充值一千两百块才能买,消耗太多生活费,只能挣学分购买低级的丹药进补。
恰好,梁学长联系她进行学分交易,条件是周六晚上陪他出席X俱乐部的聚会。
原本他提出交易的学分是五百,她抬价到一千,对方咬牙答应。
谢岁星第二次来到X俱乐部,这一次她才有闲暇看清楚俱乐部的外表。
青翠绿植环绕俱乐部,拱形的玻璃大门镶嵌于白色的铝合金墙内,粉色蔷薇缠绕白色柱子。
它们的花瓣一重叠一重,娇艳妖冶。
黄色的灯光从大门后面透出来,明净的拱形窗户后半拉上猩红的窗帘。
梁学长到门边扫描虹膜验证,开门后,领着谢岁星进入金碧辉煌的大厅。
西洋风的装潢华丽矜贵,乳白色的天花板满是优美的浮雕,水晶吊灯熠熠生辉,绿色墙壁中的壁炉象征性地烤火,猩红地毯在脚下,像是舔舐的红舌。
三三两两的人影在旁边的房间交谈,谢岁星侧头看去,隐约看出是摆满书柜的图书室。
图书室里的人投来审视的视线,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电梯间在客厅的左侧,正对大门的是宽阔的双边楼梯。
除了谢岁星,还有额外邀请来的男伴和女伴,他们十分重视这一次邀请,盛装打扮。
最不重视的是伫立窗边的凌肆,他身穿冷冽的黑色皮夹克,双手插兜,锐利的视线直勾勾地刺谢岁星。
她装作没看见。
另一边是身穿西服的燕庭安,系领口的领结犹如黑色蝴蝶停泊,颀长的身段如优雅的玉树。
他莞尔一笑,朝谢岁星隔空点头打招呼。
她微微点头,移开视线。
凌肆紧皱眉心,挟带平静的风暴眼朝她走来。
比他抢先一步的是云绯。她马尾摇曳,一身白色的女士西服冷漠而英朗,她急匆匆地拉谢岁星到窗边窃窃私语。
“你为什么来了?”
谢岁星看见她眼中的焦灼,坦言说:“做兼职,陪人参加这次聚会有学分拿。”
云绯凌厉地凝眸:“今晚的聚会不适合你过来,你快回宿舍。他给你多少?我赔给你。”
她沉默,产生被打发的不悦:“来之前,我猜X俱乐部的聚会不同寻常。看你的反应,我没有猜错。”
云绯深知心太急惹她不高兴,尽量缓和语气地解释:“我不知道他们的任务会涉及你,趁聚会还没正式开始,你快点回宿舍。”
“什么任务?”
云绯正想回答,客厅和图书室的灯光突然黯淡一半,使她的神色阴晴不定。
啪嗒。啪嗒。
下楼梯的脚步声慢慢地逼近,像结实的棒槌,一下一下地敲击新成员的心脏,他们莫名紧张地咽口水。
在谢岁星注意到其他人的时候,凌肆已经站在不远处。
“人已经到齐,迎新聚会可以开始。”
又是迎新?谢岁星的心里布满阴霾,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站在雪白台阶上的人。
他和白色一点也不搭边。
黑色的绸缎衬衣反射鹅黄的灯光,笔直的黑色西裤隐藏紧实的腿部肌肉,漆黑的皮鞋践踏白色无暇的台阶。
新来的来宾并未感到风雨骤来的压迫感,几位女伴反而目不转睛,渴望得到神色冰冷的俊美男生注意。
然而,谢岁星感到四周出现剑拔弩张的气势,这股气势环绕着她。
几位新成员才发现老成员没有带女伴或男伴参加——情况不对劲。
“你们做得不错,拥有入会资格。”台阶上的沈扶渊的金丝眼镜流转寒芒,纤细的金色眼镜绳垂落肩上。漆黑的瞳孔宛如哑光的黑檀木,并未看向新成员带来的伴儿,而是看向边上的粉发女成员。
粉发女成员适时端着一个盒子走来,明媚的笑容不怀好意。“迎新聚会开始,请新成员带来的伴儿过来抽签。”
梁学长迫切地看向谢岁星。
一名身穿丝绒连衣裙的女生首先去抽签,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捻出一张折叠的字条。
她打开一看,噗嗤一笑:“什么啊,原来是喝红酒。”
粉发女成员怀着热切的目光看向谢岁星等人。“轮到你们了。”
女伴和男伴陆续去抽纸条,抽到不同的内容。都是简短的几个字,描述正常的行为,他们淡去眉间的惧色。
最后,剩下谢岁星还没抽签。
“别去。”云绯低声警告。
粉发女成员不满谢岁星磨叽。“喂喂,如果你不抽,带你来的新人就不能入会哦。”
梁学长脸色一变,大步走来。“学妹,等聚会结束我就转你剩下的学分,拜托了。”
云绯射去寒星般的视线,说话却阴阳怪气:“你要转多少学分?岁星不会就值那么点学分吧?”
他窘迫:“一、一千够多了!”
突然,他被狠狠地踹倒地上,疼得五脏六腑移位。
“谁——”他刚抬头想破口大骂,迎上怒发冲冠的凌肆,马上把骂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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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回去。
凌肆像发疯捍卫地盘的野兽,冲过去想暴揍梁学长之际,被云绯及时拦住。
“不能流血。”她压低声线警告。
闻言,凌肆冰冷的怒火稍微下降,但阴鸷的表情依旧像恶鬼。
“所有进入俱乐部的人都要守规矩,不论是不是我们的成员。”沈扶渊冷漠地轻启薄唇,道出的每个音节像冰块,语调不甚起伏。“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过来抽签,二是和梁宇浩带着不值一提的自尊心一起离开俱乐部。”
谢岁星迎着他高高在上的视线,走过去抽签。
云绯眼眸微凝。
在粉发女成员戏谑的注目下,她抽到写着“按摩”的字条,秀眉紧蹙。
“嘻嘻,聚会正式开始。请抽到纸条的你们,按照上面的内容为我们服务。可以一对一,也可以一对多,当然服务的人越多,你们挣的学分越多。”粉发女成员舔一下涂樱花粉唇釉的嘴唇。
“服务是什么意思?”红指甲女生仍旧自欺欺人的:“帮你们倒红酒吗?”
“噗呲!你们又不是服务生,倒什么红酒?”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红指甲女生攥紧拳头,掩饰颤抖的手。
“莫婷,别太过火。”燕庭安出言劝止。
粉发女生耸肩,问红指甲女生:“你选我们之中的谁来服务?提醒你,喝红酒的人是你,你们只能挑异性。”
红指甲女生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死死地攥紧拳头环顾所有成员,只是似乎选谁都没有区别。
“我选燕庭安!”她听说过燕庭安的好名声,赌他不会为难她。
粉发女生“啧”了一声。
燕庭安微微颔首:“请你过来拿红酒,喝掉半瓶。”
“我、我选那位学姐……”抽到字条的男生指着一个冷冷淡淡的女成员,他要服务的内容是“吃蛋糕”。
四周老成员的表情微妙。
“祝你好运。”粉发女成员讥讽。
男生还没领会,冷淡的女成员拿下五层蛋糕的最顶层,直径约15厘米。
“脱裤子。”她冷冷地命令道。
“为什么要脱裤子?”
“你选择了我,我命令你做什么就要做什么。”
侮辱性的命令刷新谢岁星对X俱乐部的认识。
男生悔青了肠子。
带他来的新入会女生在心里说“对不起”,别过脸去。
女生是男生的女朋友,他深知女朋友多么渴望进入X俱乐部,收到邀请时多么兴奋。
她还说,等她进了X俱乐部,没人敢欺负他们。
他看见女朋友流下脸颊的泪珠,绝望地解开皮带。
嚓——
“我选你。”谢岁星无视凌肆的眼神信号,冷不丁地指着阶梯上的沈扶渊。
这里的酒味、甜腻味,交织自私、自负的人性臭味,是腐烂的停尸房,令她作呕。
沈扶渊淡漠的审视穿透薄薄的镜片——面前的女生毫不遮掩地露出厌恶和不屈的表情。
全场鸦雀无声,不少老成员露出惊骇又畏惧的表情。
“不能选他,选我。”凌肆拦住谢岁星。
她推开凌肆的手,镇定自若地走近沈扶渊。“你要坐下还是趴下?”
沈扶渊目若深潭,毫无情感的涟漪。
他没有给她退缩的机会,伸出的右臂变成灰黑色的树皮,长出数不胜数的纤细、灰黑色的藤蔓勒紧她的腰。
“每一条都要按。”他跟复活的尸体没两样,神色和语气僵硬冰冷。
谢岁星沉着脸,拇指用力按其中一条藤蔓,使得藤蔓瑟缩一下。
“好啊,等会你要转我一千学分。”
13. 第 13 章
全场的其他人不敢有异动。
沈扶渊特殊的血脉压制像是伪装成空气的噩梦,释放一丝一缕的恶意入侵他们的意识。
他们的心脏紧皱起来,褶起的皱纹产生一道道没有规则的阴影,沿着心血管游走全身的神经。潜藏在他们皮囊之下的不只有恐惧,还产生令人生理性恶心的反胃。
恍恍惚惚间,谢岁星看见巨大的黑影狂舞,头晕目眩想吐之际,立刻低下头,当灰黑色的藤蔓是仇人,使劲地捏。
阴暗扭曲的力量像是流淌脓液的蠕虫,黏黏的,钻进她的指腹,入侵她的经脉。
幸好,她的神识足够强大,能抵御他的神识攻击。
她强忍着打哆嗦和呕吐的冲动,回想中医基础理论课上,看过的类人形变异经脉图,摸索着捏藤蔓的穴位,试图找出它们的死穴。
源源不断又磅礴的阴暗力量涌入体内,她咬紧牙一路捏上去,不惜渗出一点点灵力作辅助。
对面的沈扶渊面无表情,反光的镜片后,黑檀木般缺乏光泽的眼珠转了转,闪现困惑和好奇之色。
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缓慢地流向她的指间,这种情况第一次发生,他初次产生想钻研却不安的危机感。
失序。
即将失序。
马上维护。
清除威胁。
他的另一条胳膊也长出许多灰黑色藤蔓,伸去缠绕谢岁星的脖子。
粗心大意的小兔子完全暴露脖子,暴露致命的死穴,藤蔓只需勒紧就能切断比例完美的脖子。
喘息间,谢岁星另一只手抓住一束藤蔓,不得不再次吸收他的同源同阴性的力量,脸蛋泛白。
沈扶渊目光微凝。
“停手,沈学长。”
两对洁白巨大的翅膀从燕庭安的背后展开,一片片羽毛像来自天国的雪花,散发柔和的圣光,驱散所有人心头阴暗的影子。
他清朗的声音吟诵一段光明咒语,像唱诗班神圣的福音,令低阶力量的同学从恐怖的幻象抽离。
难受的头晕迫使他们像臣服的蝼蚁跪下来。
“呕——”他们一大口呼吸,就不断干呕。
云绯和凌肆没有陷入恐怖的幻象,前者凌空画符抵御沈扶渊的神识攻击;后者浑身闪烁电弧,如同随时狩猎的野兽,紧绷肌肉找机会冲过去。
不料沈扶渊没有停手的意思,乌黑暗哑的双眼翻涌强烈的执拗,连被她扯断几根藤蔓也不在意。
突然,雪白的身影闪过来,一道银光削断缠绕谢岁星的藤蔓,手搂着她的腰肢。
谢岁星一晃眼,对上云绯焦灼的眼神。
凌肆见机冲向沈扶渊。
情况完全脱离掌控,面容冰冷的沈扶渊操控一根纤细的藤蔓,掠过谢岁星的丸子发髻。
霎时,乌黑如绸缎的长发倾泻下来,映衬她苍白脆弱的脸蛋。
一黑一白的冲击使沈扶渊一怔,有什么东西猝不及防地瓦解他井然有序的世界。
凌肆有机可乘,一脚把他踹倒。
云绯冷着脸攥紧拳头,指尖悄然闪现灵剑划破手掌。
有血!
淡淡的血腥味刺激沈扶渊的眼睛充血丝,眉眼间尽是乖张与戾气。
他狰狞的微笑冲破金丝眼镜的斯文牢笼,胳膊伸出藤蔓缠绕凌肆,想生吞活生生的猎物。
凌肆双手紧抓来袭的藤蔓,头顶长长的牛角闪烁雷电。
“凌肆别动手,会受处分!”燕庭安一抬手,柔和的白光囚禁发癫的沈扶渊。“其他人快离开!”
用不着他提醒,云绯早就搀扶谢岁星离开俱乐部。
“我的发簪……”谢岁星回望一片混乱的俱乐部。
她气得发抖,居然抢走她重要的发簪。
“改日我帮你拿回来,你现在的脉象很乱,我帮你疏通。”
谢岁星冷冷地推开云绯,路灯的光芒斩开两人地面的影子,形成泾渭分明的裂痕。“不需要,我会自己拿回来,我会自己回宿舍。”
“不行。”云绯难得语气强硬:“你这种状态不能独自疏通,容易走火入魔。”
“你经常参加这种聚会吧。”她冰冷的眼神宛如利剑直插云绯的心脏。
云绯无可否认:“是的,但我没有为难他们。”
谢岁星觉得自己像是拍烂的焦糊肉团,连唯一温暖的灯火也背弃她,让她孤独地面对冰冷黑暗的世界,孤独地腐烂。
她哽咽:“我没办法再信任你,因为我会想起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会想起今晚你们践踏别人尊严的嘴脸。请你不要再靠近我,你让我感到害怕。”
云绯凝结的目光,勉强粘合碎裂的瞳孔。
她转身向前走,脚步轻浮。
哪知,云绯依旧追上来。“这一次让我帮你疏通,以后我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虽然软化的语气夹杂一丝哀求的意味,但不容她拒绝,云绯一把横抱她起来。
谢岁星大吃一惊,这才真切地意识到她的力气多么大,耳朵贴着胸膛比普通女生的宽阔厚实。
“我们去最近的教室。”
健步如飞的云绯抱她来到一个漆黑宽阔的教室,她刷学生卡进入,把谢岁星放在桌子上坐。
教室漆黑,夜色拥抱二人。
“你别动。”云绯看向墙角的摄像头的位置,用自己的身体遮挡它的拍摄。随即,她深呼吸:“我要协助你运功,需要解开你背上的拉链。”
谢岁星背向她,因对方的沉默而忐忑。
不一会儿,谢岁星默默地拨开披肩的长发,露出背后的拉链。
云绯炽热的心房燃烧相思红豆,噼啪作响之声是心跳之声。她抬起略微颤抖的手,慢慢地拉开谢岁星背上的拉链。
链子一拉而尽,黑色的衣物像盛开的花瓣,露出白皙的花蕊。
云绯紧张地拨开衣物,小心翼翼地解开她的内衣扣,让白皙的背部袒露眼前。
外面的路灯倾落一地黄光,四周的落地玻璃送来银闪闪的反光,雪白的铝合金墙壁遮掩两人的秘密。
在云绯为她疏通经脉的同时,她运转周天,寻找来自沈扶渊的阴暗扭曲力量。
一朵充满恶意的阴影再次攫取她的心神。
不过这股力量带有木系的阴柔属性,不排斥她本体的灵力,融合得比凌肆的刚猛力量好。
很快,云绯的指尖感受到谢岁星的皮肤变冰冷,渗出恶毒的寒气。
一丝恼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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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过云绯的眼底。
但她的指法依旧温柔谨慎,像是害怕弄碎美丽脆弱的瓷器。
寒意结成冰凉的汗珠,唇色泛青的谢岁星满头冷汗,身体颤抖。随即,温暖的气息从背部渗入驱赶寒意,推动她和沈扶渊的力量贯穿堵塞的经脉,冲破一个堵塞的穴位。
“唔……”刺骨的疼痛令谢岁星闷哼,然后发抖。
当冲破第二个穴位,连续的痛入骨髓让她忍受不了,疼晕过去。
云绯连忙疏通她残余流走的灵力,引导它们到丹田处养息。
终于结束,她接住倒在她身上的谢岁星,注视没有血色的脸蛋。
这一刻,呼吸是疼的。
垂下的鸦黑睫毛犹如轻盈的扇,挡住云绯此刻的眼神。她想起身后的摄像头,放下想伸去的手。
谢岁星这一次困在模糊的世界里,四周的景物模糊成一团一团的。她想起当代的一个形容,就是像失焦的老照片。
“……这回糟糕了,母■真的动怒,要罚我回家禁足,我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找你。”
“我会等你的。”
耳熟的男声让谢岁星感到怀念,她侧耳听想仔细辨认。
“当真?你不会与其他人玩而忘记我吗?”
“不会,你是我独一无二的朋友。”
莫名的泪水模糊谢岁星的眸子,酸涩之意涌去左胸空荡荡的位置,一点一点填补空虚。
谢岁星伸手想触摸模糊的人影,哪知是镜花水月,惊起一池涟漪。
被抛弃的孤独感再次肆意地爆发,她蹲下来失声痛哭。
夜深,家政机器人打扫狼藉的俱乐部。
云绯大步跨过地上黏糊糊的奶油,在客厅走了一圈,没有找到她的日晷发簪。她深知被沈扶渊拿走了,无奈地走向幽暗的电梯间。
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人向她走来,凌肆冷峻的脸庞浮出阴影。“你去了哪里?”
云绯目不斜视,注视电梯跳转的猩红数字,话音冷若冰霜:“如果你想问她的情况,无可奉告。”
不悦的凌肆缠在她的身旁,当碍眼的人柱。
“是你邀请她来的吗?”云绯不耐烦。
“不是我。”
“‘X’这个账号是我们五个通用的吧?”
“废话。”
两人陷入沉默。
叮——
两人一起走进电梯。
X俱乐部今晚的闹剧没有外传——新人不敢外传,带来的伴儿更不敢乱说话。闹剧没有造成伤亡,没有损坏建筑物,淹没在沉默之中。
唯一发生的好事是,所有新人成功入会,住进楼上的豪华个人休息室。
冷幽幽的台灯被黑暗包围,发出一朵煞白的灯光。
灯光下,古朴的发簪被修长的大手握着,审视它的男人像是鉴别的机器,簪子凹凸的花纹被他的指腹反复抚摸——像抚摸皮肤的纹路,在指腹留下相同形状的印痕。
咔咔咔……
校园的深处不断产生纺织机的异响。
咔咔咔……
晦涩深沉的声音夹在异响之中。
“……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咔咔咔……
14. 第 14 章
周日,所有学生收到切磋系统群发的信息——凌肆与沈扶渊切磋,掀起线上的热烈讨论。
同时,大家都收到两封群发的邮件。
乌云藏在阳光的背后。
少女的睡颜呈现于古朴的鎏金镜框之中,清晰可见乌黑的睫毛沾上阳光的光晕。镜子的主人眼里有海,既透亮又深,把往事藏在海底,无人时掀起缱绻的浪花。
镜中少女的睫羽轻颤,修长的手指伸向如水的镜面,不敢触碰。
谢岁星睡醒便浑身酸疼,因为打通了任督二脉,酸酸爽爽。但左胸的窟窿,是涩的。
对面床的的黄婧玲和李丹妤也在,两人回避她的视线,低声交谈。
一个寝室,两个世界。
“昨晚云会长来我们寝室,真是吓一跳。”黄婧玲忽而说。
李丹妤看她一眼,没有搭话。
谢岁星了然是云绯送她回寝室,她身上依然穿着去聚会的黑色连衣裙,但长发倾泻,挽发髻的簪子真的被抢走了。
再想起她昨晚对云绯说的话,两人之间的关系是拔断的皮尺,撒出来的玻璃纤维扎满双手,不但拔不掉而且通过血液刺入左胸口,使空荡荡的左胸一点点地填入刺疼。
她真的害怕第一个认识的朋友,有一天变成他们那样——尤为害怕变成抢走她发簪的F3那样。
剧情里,F3沈扶渊是最大的电子科技集团的继承人,觉醒的神秘血脉擅长令人产生恐惧。在上学期的深红派对,他先是对姐姐精神凌虐,后对凌肆保护的女主角产生兴趣。
她在梦里看见的后期剧情都只是走马观花,没细节。能肯定他是冷漠无情的人,对遭遇欺凌的学生无动于衷,甚至像昨晚那样维护秩序,唯独对女主角倾尽阴暗病态的爱。
发簪很重要。她每次回忆发簪是谁送的便感到空虚,再多的灵力也没法填补左胸的窟窿。
她必须抢回来。
她习惯性地看莲花手环显示的时间,发现它闪烁未读新信息的绿光,打开光脑查看。
两封新邮件的横幅提示最显眼。
发件人:X
今天起,所有银色胸针以下的学生,禁止在课余时间与2238级新概念中医专业2班的谢岁星线下交谈,否则将受到制裁。大家可以互相举报,把举报的录像发送此邮箱,一旦属实,奖励100学分。
谢岁星瞳孔扩大。
她没有看错,邮件的每一个黑色字体都化作尖锐匕首,刺疼她的眼睛。
可笑,一群倚人篱壁的虫豸凭什么这么对待她!
她没有做错,忤逆他们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这一点更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扭曲的观念。
她不是阴沟老鼠,不是受人践踏的垃圾,一潭烂泥要拖她坠入深渊,淹没她,她偏要破土而出。
她查看第二封群发的邮件。
发件人:X
今天起,接受深红派对的报名,想担任“白號”或者“红狼”的学生,点击以下的链接进行报名……
谢岁星回想关于深红派对的剧情。
白號和红狼都是伥鬼,代替那四条虫豸精神折磨受到邀请的学生,手段层出不穷。
剧情里的上学期,女主角有凌肆一路护航,反而嫉妒女主角的情敌受到他惩罚,她就此坐实“凌肆女朋友”的名号,从一系列的麻烦中脱身,从此上演F4争风吃醋的修罗场。
但现实的情况与剧情有出入,她不确定女主角上学期有没有参加深红派对。
想要摆脱烂泥,她首先要找到女主角温清梨,搞清楚现实中的发展到哪个阶段。
班级群里,班长发布的信息带来契机。
【班长何立新】:学校决定在国庆假期的前夕,9月29日和30日举办全校艺术比赛,设置了花艺、绘画、手工艺、舞蹈和音乐比赛。其中,舞蹈和音乐比赛分成团体赛和个人赛。
以上项目,每个学生只能报名一项,有意向的请在明天18:00前找我报名。学院选拔赛在9月18日进行,凡是入围的奖励100学分,拿到名次的奖励更多,详情点击这个链接查看……
谢岁星马上点击。
每一项比赛的一等奖获得1200学分,二等奖获得800学分,三等奖获得600学分,另外还有奖品。
女主角是舞蹈社的成员,将会在艺术比赛上当领舞,吸引众多异性关注,包括回国的F2苏璃。
谢岁星马上关掉光脑去洗漱。
接着,她换上休闲的裤装,风风火火地出门。
黄婧玲默默地看着她出门,并没看见她受到巨大打击的模样,稍微放下心头的一颗小石子。
周末的宿舍楼,女生来来往往。
电梯里的几个女生,在谢岁星走进来的一刻,她们背贴厢壁挤成一团,留下谢岁星孤零零地站在电梯中间。
通过镜面的电梯门,谢岁星看见她们不敢抬头,大气也不敢出,如避蛇蝎。
住在D栋的,都是家庭普通的学生,来山海大学最大的心愿是平安毕业。
谢岁星昂首挺胸,十指在裤侧有节奏地轻敲。
她觉得她会弹古筝,有学过的印象。
女生宿舍的长廊纵横交错,在华丽的红色蔷薇簇拥下,她迎面遇到三个欢声笑语的女生。
她们蓦地笑容凝固,停止聊天,快步经过谢岁星的旁边。
迎面吹来的风是巨大的筛子,把一壶香浓的红茶过滤,而她是沉淀到底部、会被丢弃的茶叶渣。
很快,身后的静默消散,她女生们重现聊天的声音。
游览车送她到学校的南门,同乘的男女静默片刻,继续与同学聊天。
“你报名艺术比赛吗?”
“算了吧,我连花都不会插。”
“听说音乐比赛的评委是苏学长。”
“他不是在国外演出吗?赶得及回来?”
谢岁星低头,仔细查询附近哪有卖古筝的乐器店。
层峦叠嶂的不只有山峰,还有一区的城市建筑。
她乘坐空中巴士,巴士从地面的站台行驶到空中的马路,越过一座座搭建在空中的楼房。
它们并非悬浮,而是以地面的建筑物为地基,通过楼梯和胡同扩建到空中,甚至在空中建设了悬浮轨道,供超速的悬浮列车通行。
往下俯瞰,能望见一段又一段阶梯向上延展,犹如通往仙宫的青云梯。
乐器店位于璇玑街青翼巷A-408号——所有空中街道都以星辰命名,门牌号的“A”代表空中,而“B”代表地面。
山海大学等教育机构必须建设于地面。
空中的公交站台比地面的风大,迎面呼啸,吹乱她的长发,她拿出橡皮圈束起马尾。
鸟笼外面的空气格外清新,她惬意地伸懒腰,眺望飞远的小鸟。
国风乐器店恰好摆放一架古筝作样板,谢岁星想试弹。
老板同意了:“需要戴义甲吗?”
“义甲?”
“有些难度高的曲子,需要戴义甲弹。”
“不用。”谢岁星脱口而出,到古筝前坐下。
她一轻抚琴弦,记忆中的只言片语涌现脑海——
“你悟性高,可惜坐不定,否则将会成为一位非同凡响的琴修。”
“罢了柳先生,让我弹琴杀敌,不如用拳脚功夫来得痛快。”
“唉,时也命也,待你定性的那一天,便明白以柔克刚之奥妙。”
错落千珠般的琴声伴着回忆,她感到一滴泪落在脸颊。
直觉告诉她,那位故人已经逝去,悲伤的琴音缭绕空虚的左胸。
“呜呜……”
谢岁星从悲伤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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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泪流满面的老板吓着。
他抽面纸擤鼻涕,抽噎说:“这把琴叫相思,可是没人弹出‘相思’的效果。你和‘相思’有缘,如果你买这把琴,我给你打八折怎么样?”
“……八折后是多少钱?”
“6240而已。”
“……”
谢岁星咬牙纠结一番。
琴的音色的确是上乘,但超出这个学期的生活费。
老板继续劝说:“我真的给出最低价了,‘相思’属于专业演奏的琴,你上网查价格就知道了。”
她马上搜。
好吧,网购价也得7500块。
“那……就要它吧,请帮我调一下音。”她咬牙,拿出一张黑色信用卡结账。
母亲给她的,说必要时可以使用。
老板仿佛遇到知音,兴高采烈地帮她调试音色,额外赠送一对木支架和他的名片。
“三个月内免费维修,还有永久调音服务。”
于是,谢岁星摇身一变,变成背着又长又重的琴盒的“剑客”。多亏她打通了五个穴位,能运转灵力分担一部分重量。
在同学们和室友惊愕的注视下,她背着琴盒、提着支架包回到寝室。
【谢岁星】:班长,我报名参加个人音乐比赛。
【对方正在输入中……】
【对方正在输入中……】
【对方正在输入中……】
【班长何立新】:好的,这是报名表,填完发给我。
【谢岁星】:谢谢。报名成功后会有什么提示吗?
【班长何立新】:网站上能查到报名的名单。
谢岁星仔细填写报名表。
晚上,崔苒提着名牌手提包回来,硕大的手提包装有衣物。她一看见擦琴的谢岁星,表露厌恶又忌惮的神色,连黄婧玲和李丹妤,她也不愿跟她们说话。
禁止交谈的禁令持续到周一。
下午的中医基础理论课,谢岁星依然独自坐在第一排。
第五排打后才有人坐,他们三个人坐两张椅子,十分拥挤。
老师一进来就看见滑稽的场面。
连续四排没人坐,他们宁愿挤成面团也不肯坐前排。
老师气笑:“还有这么多座位,为什么要挤在一起?快下来坐!”
“坐得高看得远嘛。”
“对对,我们一点也不挤,还有空间写字呢。”
没人肯下来坐,仿佛坐第一排的女生患有可怕的传染病。
“赶紧下来!你们像什么话!”
他们欲哭无泪:“不行啊,我们不想受到制裁啊!”
老师听说过X俱乐部的恶劣行径,无奈地摇头。“可是接下来的小组作业怎么办?你们一直要排斥同班同学吗?”
什……什么?
小组作业!?
“今天布置小组作业,下周一交。”
闻言,全班崩溃。
老师公平公正,抽签决定如何分组。结果,三男一女和谢岁星一个小组,他们想死的心也有了。
四人被迫坐在谢岁星的后面,如芒在背,满头冷汗,生怕被同班同学举报。
还有五分钟下课,老师让小组讨论如何分工。
“我去找资料吧。”女生首先提出。
“我定主题。”
“我做汇报。”
“我、我写文案吧……”
他们抢着干最轻松的活,把PPT的活留给一缕空气。
谢岁星笑盈盈地反驳:“我来写文案,否则等会下课我缠着你们讨论。”
!
“还有,敢踢我出组或者背着我做另一份,我也会缠着你们聊天。”
!!!
四人马上重新分工,并信誓坦坦地保证不离不弃,当面建立小组的群聊。
15. 第 15 章
下午放学,谢岁星回宿舍楼,与出售初级还元丹的女生线下交易。对方一看见她,就把盒子放在花基上,抿紧嘴巴一声不吭。
谢岁星拿起盒子检查四小颗丹药——每一颗指甲大,褐色。她转学分前警告女生:“希望你是诚实守信的生意人,不然我会仗着我的名气到你班上闹。”
女生目光炯炯,真诚的表情写着“相信我”。
谢岁星当场吃下一颗,丹药蕴含的灵气比外界的浓郁一倍左右,为她提高约15%的精气神,舒缓浑身的酸疼。
效果还行,她满意。
她回寝室背琴盒,骑车到浪漫的栾树路练琴,支架包放在车篮里。
音乐学院和音乐社团的琴房不对外开放,自习室的隔音未知,她只好去偏远的栾树路练琴。
橘黄的落叶和嫣红的花瓣铺在她的脚下,铺在木架下,像是舞台的地毯。
她感觉许久没弹了,深呼吸一口,活动双手的手指热身才放松,拨动琴弦。
饱满而自由的旋律犹如一串风铃,迎着风叮叮当当,奏响她心中的思念与苦闷。
她觉得自己只会弹《长相思》这首曲子,虽然指法有些生疏,但是琴弦一响,内心的奇异、强烈的情绪喷薄而出,像是为了谁而弹奏。
因为心中迷茫,所以琴音蒙上一层神秘的愁苦滋味。
秋风吹皱旁边的江水,浅浅的涟漪荡漾到她心里,惆怅的琴音慢慢地为她心里模糊的人影,拉下影影绰绰的面纱。
乌黑的鱼尾辫垂在左肩,一双白皙的手柔若无骨地抚动琴弦,秋风轻扬她的蕾丝镂花裙摆。
来约会的情侣,站在远处倾听。
弹完一个段落,手指便酸酸的,她忍不住站起来拉伸手指和胳膊,顺道伸懒腰。
长时间坐着弹琴,她真受不了。
这时,一片橘红色的栾树叶轻轻地掉落,掠过她的身旁。她抬头看树上,碰上对方清清浅浅的眼波。
她惊愕地盯着树上的燕庭安。
白衣黑裤的他坐在树枝上,脸上带着被发现的窘迫,冷白的脸庞浮现淡淡的羞红。他捻起怀里的一片橘红树叶,解释说:“来做小组作业。”
谢岁星恍然大悟:“是我打扰你,我马上挪去别的地方。”
“不用,是我打扰你才对。”他抱着怀里的栾树叶,单手爬下来,淡金色的短发晕染傍晚的阳光,连他浅褐色的瞳孔也像温暖的金红色。
“你报了名参加艺术比赛吗?”他好奇。
“是的,来练琴。”
“你弹的是什么曲子?”
“叫长相思。”
燕庭安琢磨曲子的名字,含笑的眉眼如同日出的海面,泛着耀眼的波光。“有一首古诗的名字也叫长相思,饱含思念故乡的情绪。我听你的琴音,不像是思念故乡。”
“想念家人。”她笑了笑。
“把心里的人藏在旋律中,感觉不错。”他在看古筝,又像是在看人。“周六那晚很抱歉,让你有不愉快的经历。说实话,我没料到你也受到邀请。”
谢岁星冷道:“我倒是料到聚会别具一格。”
燕庭安讪笑。
“请问在哪里可以找到沈学长?他拿了我的东西,我必须让他归还。”
他错愕:“他呆在机房的时间比呆在俱乐部还长。他拿走你的什么物品?或许我可以帮你拿回来。”
她笑容嫣然,目光坚定:“我会靠自己拿回来。”
她确定那位沈学长就是计算机学院的F3沈扶渊,今年大四,一个冷漠如电脑的怪胎。
燕庭安微微一笑:“如果我确定他在机房,我通知你过去。科技楼有两栋,拥有很多机房,不好找人。”
谢岁星想了想,笑眼中有星星跃动:“好,谢谢你。”
“我能加你的好友吗?”
“可以。”
闻言,燕庭安马上向她发送加好友的邀请。
彼此命运的丝线于此刻缠绕,凉风送来簌簌的落叶和嫣红的花瓣。
一瓣轻轻地停留在她的头顶,燕庭安轻声说:“别动。”
她不明所以,但听他的话没有乱动。
燕庭安伸手到她的头顶,拿下一片恋恋不舍的花瓣,眼中却只有她的倒影。
“好了。”他笑了笑,把股掌之中的花瓣收入怀里的栾树叶里。
“谢谢。”
夜晚格外喧闹,食堂的队伍呈现无数的小光屏,界面停留在学校论坛的某个热帖。
《天了噜,屁神勾引完F4,转头勾引F1,山海妲己诞生了!》【Hot】
帖子的主楼没有写明情况,只贴上一张暧昧的照片。
嫣红的栾树下,谢岁星和燕庭安站在一架古筝旁边。燕庭安伸手到谢岁星的头顶,看着像是抚摸她的头顶,举止暧昧。
留言的人疯了,脏话连篇。
【心机表!摆一架古筝吸引燕公子注意!】
【果然有其姐必有其妹!】
【她不配!!!(尖叫爬行)】
【燕公子要是想谈,我宁愿他选择温公主】
【没错,温公主和燕公子才是最配的】
【姐妹们,狐狸精已经舞到我们面前,是时候出征了】
【我报名】
【报名+1】
……
【@凌肆后援组,你们能忍?】
【@她们干嘛,她们窝囊废搞不定狐狸精,这一次我们出马】
……
队伍中,长发飘飘的温清梨盯着主楼暧昧的照片看,心里很不是滋味。
燕庭安待她彬彬有礼,从没有过逾矩的行为,连一次一起吃饭都没。她以为他是谦谦君子,原来只是对自己不感兴趣。
“谢乐薇真是死了也不安分,留下这样的妹妹恶心我们。”温清梨旁边的女生恶狠狠地咒骂,怒火一如她的头发赤红。
“就是。先是姐姐勾引燕公子,现在轮到妹妹,我们得给她点颜色瞧瞧!”
温清梨笑脸泛白:“别这样,一张照片证明不了什么。”
两个跟班心疼极了:“你脸都吓白了还强撑。以前谢乐薇经常欺负你,我们把账算在她妹身上完全没有问题!”
“没错,让她知道不能抢堂堂校长的孙女的男人!”
温清梨苦笑。
“诶,帖子删了。”
她愕然:“删掉了?”
“是啊,我刚刷新看最新的留言,就显示帖子已经删除。速度这么快,是学生会干的吗?”
温清梨抿紧唇:“学生会删帖会说明理由,这一次毫无说明,应该是X俱乐部的成员删除。”
是凌肆吗?她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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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灯初上,谢岁星背着长长的琴盒、提着支架包回女生宿舍时,碰见杵在拱形大门旁边的凌肆,还有他的四个门神。
她装作没看见,径直走向拱形大门。
凌肆挑眉,大步流星地拦住她。“谈谈。”
“忙。”
凌肆给其中两个门神打眼色,后者到她的身后,一个扶琴盒,另一个拿过她的支架包。
“你们做什么?别碰!”
“他们帮你提而已。”
“不需要!”她怒瞪凌肆。
他让两个人住手,突然一把抢走她手里的支架包。“你能过来谈谈了吗?”
谢岁星气呼呼地狠瞪:“去那边谈,你们别进女生宿舍。”
凌肆十分乐意。
四个门神守在不远处,谢岁星和凌肆站在一栋楼的背面。
“别搭理燕庭安,他不是好人。”他目如鹰隼,咄咄逼人的眼神像穿透心理防线的箭。
“你也不是好人。”她直言不讳。
凌肆默了默,反问说:“你没有看最新的邮件吗?”
“我对你们的X邮件不感兴趣。”
“你看。”
“不看。”
“你看。”
谢岁星一瞥他执拗的表情,才发现他的嘴角破损,残留淡紫色的淤青。
她一声不吭地打开光脑,查看最新的一封群发的邮件。
发送人:X
即时解除禁止与谢岁星课余时间线下交谈的禁令。另:个人以及任何团体禁止与谢岁星产生语言和肢体冲突,违反者将受到制裁。大家可以互相举报,所拍的录像可发送至本邮箱。
凌肆
他的大名出现在落款上,谢岁星眼眸一转,故意讥讽说:“你先是发出禁令,然后解除禁令,想我感激你吗?”
“之前的禁令不是我发的。”
谢岁星蓦地凑近端详,他紧绷着背部的肌肉稍微后仰。
她见过这样的眼神。
模糊的记忆中,她在野外遇到过一头猛兽,对方同样露出狩猎与征服的眼神,后来出现一道模糊的人影帮她赶走猛兽。
她勾唇:“你想我谢谢你吗?”
又来了,她又凑得很近。
凌肆喉结滚动,身躯绷直,深蓝色的眼睛依然凶狠如狼,心底则产生一丝期待。
“你想我怎么谢谢你呀?”
她巧舌如簧的小嘴一翘起,比女生宿舍栽的红蔷薇妖艳。
他正想回答,不料她退回去,生气地说:“这是你们X俱乐部的闹剧,我不想再掺和。我要回去做作业,拜拜了。”
凌肆的脸色瞬间阴冷无比。
小兔子不该反扑野兽。
谢岁星无视他乌云密布的脸色,从他的手里抢回支架包。
他下意识地松开手,回神后她已经远去。
长长的琴盒完全遮挡她的背影。
总是不按套路出牌的小兔子变脸真快。
气闷的他俯视花槽里的野菊花,看着它们随风摇晃也没有折腰,只是被旁边的野草卡着茎。
他蹲下来,食指轻轻地带出花/茎,帮野菊花脱离野草的束缚。
走在宿舍楼长廊的谢岁星花容冰冷。
轻易折磨别人,又轻易解除折磨的权力让她作呕。
16. 第 16 章
小组作业的进度很快,使得其他组员瞠目结舌。
主题定好后的当晚,谢岁星花一晚时间写好文案发过去,剩下搜集资料、制作PPT和上台汇报的功夫。
负责搜集资料的女生看到文案后,肩负最大的压力。
定下的主题是“脏腑与大自然的联系”,谢岁星写的文案饱含人体的脏腑与阴阳、五行与“道”的东方古典哲学联系,然后细化辩证灵力(力量)是以群星环绕太阳运转的方式在体内运行,最后延伸到科学界的微观能量——宇宙量子作结尾。
女生想到要查阅跨界的资料,一个头两个大。
【王丽珺】:谢同学,请问真的是你刚写好的吗?
【谢岁星】:是的,你可以查证有没有抄袭。
【王丽珺】:我没有这个意思,就是想说你很博学。
【谢岁星】:谢谢,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对面床的黄婧玲挠破头皮地翻资料书籍,看见谢岁星用光脑与小组讨论,欲言又止。
第二天,谢岁星惊讶沈扶渊主动联系她,约她中午到游泳馆拿发簪。
她盯着见面的地址,眉头深锁。
中午,她骑共享自行车经过东操场、网球场、篮球场等一片运动场,白色的游泳馆矗立眼前。
六个男生背着运动挎包,在紧闭的大门外徘徊。
谢岁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进去。
当她看见电子门禁显示“使用中”,明白又是X俱乐部的特权。她试着刷学生卡,果然大门为她开启。
六个男生大吃一惊,跟随她一起进去,想蹭着使用游泳馆。
泳池空无一人,泳池落地窗边伫立一个男生。阳光倾落他的黑色浅V领上衣,贴身的上衣勾勒他宽肩窄腰的身形。
金丝眼镜流转金色的阳光,两条细长的眼镜绳宛如嘶嘶吐信的蛇。
要不是参加过荒唐的迎新聚会,谢岁星不会猜到眼前的男生是斯文败类。
“游泳馆使用中,请你们六个出去。”沈扶渊冷冷地扫视她身后的六人。
有人想反驳,但沈扶渊左胸的金色“X”胸针反射阳光,太过晃眼,使他们憋着不满的话语。
六人被赶出游泳馆,回到大门外面。
“X俱乐部的人真是嚣张,一个人霸占游泳馆,我们的银色胸针最多有优先选择自习教室的权力而已。”刺猬头男生满腹怨气。
“你们有没有觉得进去的女生很眼熟?”
“我知道她,最近的绯闻女王谢岁星。长着这么美却被疯狗盯上,可惜了。”
“我看他们的气氛不像是约会,她似乎没有带泳衣呀。”
“那又怎么样,关我们什么事。”
西瓜头男生挠脸:“不会又是霸凌吧?”
其他人不敢回答,甚至司空见惯。
“我看昨天凌肆为她解除禁令,应该会来帮她吧?”
他们面如淡金:“你想做什么?我们别多管闲事。”
“不做什么,看热闹行了吧。”西瓜头男生打开学校论坛,发布一则帖子——
《谢岁星单独到游泳馆赴会,对方竟然是戴金丝眼镜的X俱乐部成员》
他在主楼感叹,游泳馆被霸占害他看不到热闹。
网友很快闻着味而来。
【X俱乐部?戴金丝眼镜?大四的沈学长?】
【我的妈,又勾引一个】
……
一门之隔的蓝色的游泳池波光粼粼,却一丁点水声也听不见。
谢岁星主动打破静谧,伸出手说:“还我发簪。”
一对长方形的镜片像凝结的冰块,镜片后的双眼像神秘的黑洞,吸收她警惕和不耐烦的神色。
沈扶渊从裤兜拿出裹着东西的雪白手帕,慢慢地打开,露出铜制的日晷发簪。
正是她重要的发簪。
她迈出一步去拿。
面无表情的沈扶渊拿起日晷发簪,扔去游泳池。
“别——”
扑通。
水面飞溅渺小的水花。
她震惊得呆若木鸡,随即恨不得变成一把把刀,贯穿沈扶渊的身体,每一刀都要刻上恶毒的诅咒。
“你果然没安好心!”
沈扶渊慢条斯理地叠好手帕,欣赏她愤怒而憋红的脸蛋。“想要的东西该靠自己拿,没有能力改变就适应丛林法则。”
“我不懂水性。”
“那就让水中的二氧化氯腐蚀掉。”
这些人,当他们自己外的生物都是蝼蚁。
谢岁星怒瞪面无表情的沈扶渊,卸下斜挎包放在地上。
她走近池边的扶梯,张望日晷发簪掉落的位置。
虽然写着水深1.5米,但对于不会游泳的人来说,1.5米的深度也能淹死。
她猛地转身,拉扯沈扶渊系在胸前的袖子。
“一起死吧沈扶渊!”
扑通!
两人一起掉落水里,飞溅高高的水花。
凭什么始作俑者安然无恙。
凭什么肆无忌惮地破坏她想要的平静生活。
屏息的谢岁星揪着他的毛衣袖子,毫不客气地踩他的大腿浮上水面换气。
会游泳的沈扶渊刚要冒出脑袋,她一手压下去,越过沈扶渊的头顶,往水底下的发簪沉下去。
沈扶渊好不容易浮上水面,以为她会像水鬼缠着自己,哪知浮上来的只有他一个,金丝眼镜挂在胸前。
荡漾的水面扭曲他的视野,沉在水底的人影变得不真切。
简直愚蠢,冒着99.92%的溺亡可能性,也要拿回一根金属。
玩具就是玩具,都是一次性的。
水中的一只手却突然抓紧他的脚踝,拉他下沉。他转动戏谑的眼珠,伸出灰黑色的藤蔓裹住水底的谢岁星。
藤蔓会增加她的体重,她将会困在水底绝望地面临死亡。
感受着生命力逐渐流失的快慰,他激动的狞笑撕裂冷漠理智的面具。
谢岁星的龟息功快到时效,冰凉的水蠢蠢欲动地浸入鼻子,水压夹疼她的脑袋。她拼命地抓住坚硬的藤蔓和发簪,拼死也要和他两败俱伤。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传到水里,模糊不清的呼喊融化于水。
她听见一声扑通巨响,隐约看见另一个人在深蓝的世界游向她。
“……岁星!”
“太危险了,你不会凫水,不要答应他们到东海决战!”
回响耳畔的男声陌生又熟悉,游向她的面孔眉目如画,犹如火炬的星目含着深切的情愫。
你到底是谁?
她启唇喝一大口水,鼻腔和喉咙火辣辣疼。眼前眉如画、目如星辰的脸变幻成温润如玉的脸,淡金色的发丝没了光泽。
他施展煞白的光球打断藤蔓,抱着她向上游。
砰!
拉沈扶渊上岸的凌肆,第一时间给他一拳。沈扶渊的嘴角滑出血丝,他竟伸出舌尖舔腥甜的血。
凌肆万分警惕:“你不是沈扶渊,你是谁?”
沈扶渊笑得像病态的疯子:“我是他,他是我,不可分割。”
“你……”凌肆想起一年前,有一个男生持刀找沈扶渊报复。最后受伤的当然是那个男生,但沈扶渊换了个人似的,疯狂地攻击那个男生要置他于死地。
后来他们的家人来到学校接走沈扶渊,他回家休养一个月才回校。
沈扶渊推开凌肆坐起来,发丝和眉弓滴落水珠。
他看着燕庭安带谢岁星上岸,乌沉沉的眼珠盯着脸蛋和嘴唇都没有血色的谢岁星。
苍白的美胜过任何色彩。
“咳咳——”
燕庭安急道:“别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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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呼吸。凌肆,找人拿毛巾来。”
说完,他打开光脑找人送两套衣服来。
凌肆看向不停咳嗽的谢岁星,破天荒地听从安排联络。
双眼辣辣疼疼的谢岁星怒瞪沈扶渊,晶莹的水珠自她小巧的下巴滴落。“你没死成,真可惜啊沈扶渊。”
“我不介意和你一起下地狱。”沈扶渊转动眼珠,恢复冷漠的表情。
“下地狱的是你,我会在你的坟头栽满尸臭魔芋。”
沈扶渊慢慢地戴回金丝眼镜,沾着水珠的镜片扭曲他的目光。
燕庭安出言警告他:“这里是学校,如果沈学长你再胡来,你又要回家关禁闭一个月。”
沈扶渊斜睨他一眼,从容地站起来整理湿透的衣服。
燕庭安扶起谢岁星,瞥见她紧握的发簪。“我带你去旁边的更衣室。”
游泳馆的更衣室配套卫浴设施,能洗热水澡。
凌肆拿来新买的浴巾,被浑身湿透的燕庭安堵在更衣室门口。
燕庭安把浴巾转交给谢岁星。“我在更衣室门口等你,衣服一到,我就放在长椅上,然后回到门外。”
“你不立刻洗热水澡吗?”
“不用管我。你快进去,别感冒。”
谢岁星警惕地扫视两人,抱紧毛巾进更衣室。
环手抱胸的凌肆背靠墙壁,阴沉地盯着燕庭安。
燕庭安目不斜视,等人送衣服来。
“你们光明系不是学过清洗的咒语吗?”凌肆突然戏谑地说。
燕庭安置若罔闻。
他冷笑:“你最好说到做到,别乘人之危。”
更衣室的深处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两人不自然地别过脸不看对方。
没多久,沐浴露的芬芳迅速荡漾过来。
凌肆斜睨燕庭安,盯紧他。
淡金的湿发遮挡他薄红的耳朵。
终于有学生会的成员送来两套衣服,都是刚在生活超市买的,全新的,还没拆吊牌。
凌肆目不转睛,如同警惕的野兽,紧盯燕庭安抱着一套衣服进入更衣室。
诚如他承诺的,他把一套衣服放在置物柜前面的长凳上。
沐浴露和洗发露两种香味交织,像羽毛轻轻地挠他的鼻子,挠他的耳垂,挠他的喉结。
若隐若现的水蒸气,从置物柜后面的卫浴室溢出。
燕庭安低下头,耳朵通红,匆匆离开更衣室。
水声停了,他和凌肆背向更衣室,两人的背肌绷得僵直。
他们的听力极好,能听清轻盈的脚步声靠近。
嘀嗒,嘀嗒……水珠或许从她的脚踝、指尖、发丝滴落地面,发出诱人的微响。
浓烈的香味稍纵即逝,脚步声往回走。
凌肆喉结滚动,口干舌燥。他的胸口仿佛变成置物柜的柜门,双臂变成置物柜两侧的柜壁,沐浴在散发的沐浴露和洗发露的香味中,每一条纹路、每一个分子都融入她的香味。
燕庭安则闭上眼睛,耳朵依旧通红。
“我好了,燕庭安你快去洗澡吧。”
两人迟疑地回头。
谢岁星的长发半干半湿,双眼似蒙着湿漉漉的水气,楚楚动人。她身穿宽松的休闲长衫长裤,是男装。
“谢谢你们送来的浴巾和衣服。”她低声说。
最后走出游泳馆的只有谢岁星和凌肆,后者提出送她回宿舍。
“不用了。”她闪现厌烦之色,与凌肆擦肩而过。
又变脸。
他第一时间赶来游泳馆帮她,然而她又不识好歹,甚至露出厌恶的表情。
他盯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阴郁的恼火灼烧内心的野兽,激怒它横冲直撞。
目送她离去的还有另一个人。
躲在阴影处的云绯,宛如依附墙角疯狂生长的青苔。
17. 第 17 章
这一周的课程表有所调整,今天周三的第一和第二节课是系统解剖课,到外科学实验室上课。
只有谢岁星不用吃早餐,她能多睡一会就一会。
出门前,崔苒看了看还没睡醒的谢岁星,搂紧硕大的名牌手提包。她刚一转头,发现李丹妤盯着自己。
崔苒狠瞪李丹妤,后者扶了扶眼镜,低头出门。
窗外的阴天像是铅笔的素描画,干爽的秋风吹起白色的窗帘,卷起金黄色的梧桐叶。巴掌大的梧桐叶擦过转动的车轮,穿着白色运动鞋的脚支地,停下自行车。
今天上午的课程满当当,谢岁星改用单肩提包放课本,根据老师的要求束起丸子头。
“岁星!”
她回头,一头淡金短发映入眼帘。
燕庭安背着双肩书包走来,浅棕色的双眼噙着浅笑。“不介意我这么喊你吧?”
“不介意。你也在这栋教学楼上课吗?”两人一起拾级而上。
“嗯,上高级分子细胞生物学,要来这里做实验。你呢?”
“上解剖课。”
他端详她平静的表情,笑道:“不紧张吗?”
“为什么要紧张?”她疑惑不解。
“很多人第一次上解剖课时不敢操刀,甚至会吐。”
谢岁星默了默:“可能我天生胆大。”
燕庭安莞尔一笑:“中午要一起吃饭吗?”
她本想以辟谷为由拒绝,转念一想,昨天他帮了自己,理应请客答谢。
虽然X俱乐部专用餐厅的消费很贵。
“好啊,我请客,答谢你昨天帮忙。”
燕庭安欣然接受,眉眼一直含笑。
下一层的楼梯有女生驻足,把他们的约定发给好友温清梨。
外科学实验室以实践为主,没有座位,学生分成几组,各组围着一张冷冰冰的金属台站立上课。
黄婧玲想跟谢岁星招手,但见她随意加入一组,只好作罢。
大家紧张得口干舌燥,幻想会迎来怎么样一位大体老师。
幸好第一次解剖课是认识解剖工具和学习理论知识。第二节课时,每组才得到一具栩栩如生的人体模型,认识各个人体系统。
谢岁星和部分学生白期待了。
下课铃打响,大家结伴到隔壁的更衣室,换下白大褂和医用手套。
谢岁星瞧见莲花手环闪烁绿光,打开光脑查看新信息。
竟是凌肆给她发来邮件。
发送人:凌肆
内容:中午12点半到击剑馆,取回你的英语书。
[图片.JPG]
她猛然睁大双眼,放大照片细看。
照片上的大学英语书写着她的名字,是她的字迹,是她的英语书!
英语是她的弱项,她提前预习大学英语,课本上记下很多译音和笔记,还贴了不同颜色的便条标注延伸的短语和语法,是考四级的关键。
她气得发抖,想穿过光屏掐他的脖子!
他怎么拿到她的英语书?今天没有英语课,她的课本放在寝室的书桌才对!
她醍醐灌顶,了然是室友交给他。
是谁?黄婧玲?李丹妤?崔苒?
三个人名在她的脑海闪现一遍。
她深呼吸,给燕庭安发信息。
【谢岁星】:抱歉,我今天中午有急事处理,改天再请客。
“黄婧玲。”谢岁星低声喊住准备离开更衣室的室友。
黄婧玲回头,心跳加速,抱有期待。
“你见过我的大学英语课本吗?”
“没有啊,怎么了?”
谢岁星瞧出她没有撒谎,笑了笑说没什么,心事重重地走出更衣室。
第三和第四节是思想道德课,她深感讽刺。
午间的一缕阳光穿破乌云,守在食堂外面等待的温清梨,等了很久也没看见燕庭安,疑惑地向好友求证她有没有听错。
好友笃定地回复没有听错。
那就奇怪了,燕庭安不来吃饭?还是改到外面吃?
温清梨咬着下唇。
她努力了一个学期,从新年舞会上弄脏他的衣服开始,相识到现在,两人的关系卡在超越普通同学但还没到朋友的阶段。
更别提凌肆了,她上学期碰见与人发生冲突的凌肆。他徒手砸破对方的玻璃水杯,拳头鲜血淋漓也毫无反应。
她当时吓坏了,哆哆嗦嗦地拿出早有准备的创可贴。天啊,他那表情简直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狰狞得恐怖。她只敢塞给他创可贴,没有出息地跑了,生怕自己也被揍。
搞不定凌肆,暂时没机会接触沈扶渊,而F2出国巡演,她只好先主攻燕庭安。
按照原本的剧情,她上学期就认识F1、F4,在这个学期和两人一起,哪知道她还没拿下燕庭安。
她要成为结局中众星捧月的人生赢家才行。
另一边,谢岁星勇闯击剑馆。
守在玻璃大门后的男生瞧见她到来,在里面为她打开电子门禁。
一群人在空旷的馆内等着她。
身穿黑色皮夹克的凌肆站在中间,其他人站在他的两侧。
谢岁星却第一时间看见散落在地板和剑道的书页。
她急忙走近几步,看清楚这一页写满英文,划了荧光笔的标记,有预习时手写的笔记。
不远处的一页,贴着一张粉色的便利贴。
散落的其他,完完整整地撕下来,可怜的封皮躺在凌肆的鞋尖前,向她无声哭诉侩子手的狠辣。
每一条颤动的神经震痛谢岁星的脑袋,她死死地咬紧牙颤抖。
“想要就自己捡。”一个蹲着的男生嬉皮笑脸,发尾染成红色。
旁边的男女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刺耳的笑声阵阵。
“多大的人了,还用译音学发音。”
“音标也学不会吗?汉语混着拼音的译音真搞笑。”
“不愧是要破产的谢家,连家庭教师也请不起……”
他们得了凌肆的恩准般,滔滔不绝的嘲讽比台风天的狂风骤雨更猛烈,噼噼啪啪地打落她的努力成果。
站在中间的凌肆直勾勾地盯着她,带着邪气的俊脸犹如放进伏特加里的冰块。
“你为什么撕我的课本?为什么偷我的课本?”谢岁星的指甲扎到紧实的拳心里。
凌肆一言不发,仿佛等待猎物求饶的森林之王。
红发尾的男生插嘴:“别乱说,明明是你的室友给我们的,嘻嘻。”
凌肆冷冷地斜睨他一眼,对方后脊发凉,识趣地闭嘴。
谢岁星没法和这群人沟通,走到离她最近的一页,哽着喉咙弯腰去捡。
书页左侧的撕裂痕迹不平整,像尖锐的锯齿,锯疼她的眼眸。
这些人动一动指头就让人跌落地狱,破坏别人的努力成果。书页不该她来捡,她要撕书的人付出代价。
她蜷起手指,翻涌体内的灵力。
不一会儿,她倒在地上。
那群人懵了。
“搞什么?装晕过关?”
“真有心机——”
女生还没说完,身旁掠过一道匆匆的人影。
他大步流星地跨过地面的书页,去到谢岁星的身旁。
她的脸蛋很红。
凌肆一碰她的额头,烫手的皮肤触感抽走他的一丝力量。他不以为意,横抱起谢岁星。
他忽然发现她很轻,轻得像一根羽毛,随时会飞走。
其他人目瞪口呆。
“你们全部捡起来,拿去校医院。”
“……什么!”
凌肆抛他们一记眼刀,抱着谢岁星跑出击剑馆,无暇理会迎面遇到的燕庭安。
“体温升高到39.5度,怎么现在才送她来。”女校医收起体温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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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满地看向凌肆。
“这么高?”他一怔,心想可能是昨天落水后感冒引起的。
感冒还去上课……他凝视绯红的脸蛋,胸口堵得慌。
他询问正在输入处方药的女校医:“她昨天溺水,是因为溺水发烧吗?”
女校医严肃地皱眉:“溺水后这段时间她还有其他症状吗?”
“我不知道……和她见面时她发烧。”
“如果溺水后的一段时间出现胸痛、呼吸困难、咳嗽等症状,属于迟发性溺水,很大几率会死亡。”
“死……亡?”凌肆几乎听不清自己的喃喃自语,全身的血液倒流,感觉不到四肢的知觉。
血迹斑斑的画面见缝插针地闪现他的脑海。
他曾经,差点迈进鬼门关。
“别担心,如果没有上述的症状,她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等会护士会来为她抽血,然后给她打点滴。”
凌肆眉头深锁,凝视她葱白的手背。
待护士推来放满医疗工具的手推车,他欲言又止。
看见护士拿出一根管子和针筒,他忍不住问:“一定要抽血吗?”
“要检查她是普通发烧还是病毒感染。”
他噤声。
这时,门外走过高大的人影,对方看进来。
凌肆沉着脸挪步,挡住沈扶渊的视线。
沈扶渊嘴角的伤口结痂,冰冷的视线穿透镜片,掠过凌肆身后的一双腿。
骨架纤细,属于女生的腿。
那么消瘦,他想起昨天的玩具。
沈扶渊漠然收回视线,波澜不惊地离去。
深度睡一觉的谢岁星精神抖擞,拉开床边雪白的布帘,猛地看见坐在床边的凌肆。
唰——
她把布帘拉回去。
布帘被对方拉开,出现凌肆不爽的脸。
她别过脸,不看他。
“我贴好了。”
谢岁星看向他怀里的英语课本,旁边的柜子上有一把黑色剪刀和一卷透明胶。
她一声不吭地夺回来。
每一页都贴着透明胶,丑不拉几的。
“就算你贴好,我也不会原谅你。”她冷道。
“我把我的课本给你撕。”
谢岁星恼火:“你别再烦我就是最好的!”
凌肆转移话题:“你有胸痛、咳嗽、呼吸困难的症状吗?”
“不关你事。”
他偷偷地端详她起伏平稳的胸口,又说:“你的英语基础不太好。”
她冷冷一瞪:“不关你事。”
“我可以帮你补习英语赔罪,我已经考过四级。”
“不用,现在我看到你的脸就讨厌。”
他抿唇:“既然你非常生气,你可以尽情使唤我,消耗我,我一定可以帮你考过四级。”
“你又有什么企图?”她思索可能性,眼底一片冷意。
凌肆板直腰身,郑重其事地道歉:“我三番四次欺负你,还撕坏你的课本,对不起。”
“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原谅你。”谢岁星不想跟他继续扯皮,看莲花手环上的时间,猛然坐起来拔掉手背的针头。“下午有课,我要迟到了!”
“请假,你刚退烧。”
“不请,等会是第一节天道系的必修课,我一定要去!”
凌肆沉下脸:“你刚退烧,不适宜进行剧烈运动。”
谢岁星没好气:“我没了军训的学分,不想缺课太多再扣学分。让让,你挡我的路了。”
“你没参加军训吗?”
“身体不好,避开了。”
凌肆心不在焉地侧身让开,然后快步跟上。“我陪你去。”
谢岁星不客气地送他白眼:“你自己没课吗?”
“水课,没必要上。”
真要迟到了,她懒得跟他废话,抄起提包出病房,甩不掉执拗的尾巴。
18. 第 18 章
体育馆内,聚集大一天道系的学生,他们来自不同的专业。人数不多,只有三十来人,比战神系、光明系等少几倍。
修炼是必修课,取代传统的体育课。
姗姗来迟的谢岁星犹如一条惊扰池水的鲤鱼,匆匆忙忙地游去鱼群集合。
同学们更关注跟随她进体育馆的凌肆,他的黑色冲锋衣和黑裤带着沉郁之气,堪比一条黑色鲨鱼游过来捕食。
他们一阵骚动,窃窃私语。
“安静。”风气英秀的老师声音低沉,铿锵的话音传遍体育馆的角落,荡起一阵清凉的风。
如此深厚的功力,谢岁星惊愕。
老师与谢岁星四目相对。
他朗目疏眉,眼如点漆,同样闪烁惊愕的目光。右耳戴着像剑穗的蓝色耳坠,修长的流苏与他不羁洒脱的气质如出一辙。
他身穿的白色运动服,谢岁星觉得跟衣袂飘飘的白袍没差别。
这个男人,她似曾相识。
在他身后,出现瑶林玉树般的身影。
她震惊云绯也在,只是她的脸色比之前苍白,没了神采。
“她刚从校医院赶来。”凌肆打断他和谢岁星之间的奇怪氛围。
“你叫什么名字?”男老师不看凌肆,询问谢岁星。
“谢岁星。”
他轻蹙:“我叫韩玉霄,你们可以叫我韩老师。”
她点点头。
韩玉霄回头看云绯一眼,才搭理凌肆:“这一节不是战神系的修炼课,请你离开体育馆。”
“我——”凌肆接收到谢岁星嗔怪的眼神,缓和语气:“我到二楼去,不会妨碍你们。”
韩玉霄见好就收,随他去。“谢岁星同学,请你到第一排集合。”
唉,她本想躲到最后一排。
云绯站在她的斜对面,彼此的视线没再交汇。
“我将是你们未来四年的修炼课老师,是一名剑修。”韩玉霄有意无意地一瞥谢岁星,见她无动于衷,继续说:“这位是云学姐,是我的助教,她会协助你们学习。”
“如你们所见,现存的修真世家非常少,一是因为两千年前的一场仙魔浩劫,令许多修士陨落……”
他还没说完,同学们两眼放光:“真的有仙魔的存在?”
韩玉霄看向谢岁星,笑着回答:“现在连天使和恶魔也现世,为什么以前不能有仙魔?”
“韩老师,浩劫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正邪大战?”
他沉吟数秒,目光在谢岁星身上巡游:“是正是邪并不绝对,要看对方的所为。哪怕她被称作妖女、邪魔,她心中有道,坚守正道拯救苍生,她也是同道中人。”
妖女……
谢岁星心中的迷雾被拨动,她抬眼碰上韩玉霄的视线,后者自然而然地移开。
“扯远了,如果你们对神话历史有兴趣,欢迎在下学期选修我的中外神话历史课。”他言归正传:“第二个原因是灵气匮乏,别看现在出现天使、精灵等等奇异血脉,实际上灵气越来越少,要靠阵法去发掘和锁住灵气供我们修炼。”
难怪一区以外的人削尖脑袋,要获得来一区居住的资格,因为一区锁住丰厚的灵气,有助于突破飞升。
谢岁星听说一区外面的市民,获得一定的贡献值或者嫁入,或者入赘一区的家庭,才能获得一区居住的资格。
“今天先探一探你们的功底,你们两两分组切磋。”
三十几人彼此不熟,都找旁边的同学组队。
剩下谢岁星落单,有凌肆在楼上盯着,大家对她避而远之。
韩玉霄盯着留在原地不动的云绯,吩咐道:“云绯,你陪谢岁星同学切磋。”
闻言,她心不在焉地靠近谢岁星,偷看她的反应。
谢岁星略显尴尬,硬着头皮站在云绯对面。她发现,云绯的唇色也淡淡的,心想是不是她的癸水来了。
但女修辟谷后斩赤龙,炼体炼到控制身体不来癸水,莫非当代的修士不流行辟谷?
遐想间,云绯首先打破沉默:“谢同学,请你尽可能地攻击我。”
改口叫谢同学了。
她们之间的疏离客气埋着一根刺,堵住谢岁星的气管。就像饥肠辘辘的时候,来到食堂遇到长长的队伍堵在领餐窗口前面,令人焦急心烦。
也对,是她先提出不再来往,她们当然形同陌路,没什么可伤感的。
“好,云学姐请接招。”
谢岁星的功力恢复三成左右,运行灵力时比较畅通。她身轻如燕,踏着凌波微步闪现到云绯跟前。
不过云绯脚尖一点,迅速后退。
柔软的身姿翩翩若游龙,谢岁星的连环招式严丝合缝,紧紧地咬着云绯不放,如同娇柔的莲花缠绕云绯盛放。
她绕指一挥,一道青色的光芒化成一段绸缎般,看似柔,实则刚,朝云绯劈去。
一息间,云绯负手后退,泛金光的剑指劈开她的青光。
她看见云绯藏在掌心中的灵剑,剑风劈进她的内心,劈开脑里混沌的画面。
神姿高彻的身影也单手负身后,右手挽剑花,轻削青光凝聚的莲花到剑尖,狡黠地把玩那朵莲花。
那人眉目如画,黑白分明的双眼如一对珠玉,映射炽热的骄阳。
灿烂的阳光染黄陈旧的画面,然后逐渐褪色,透现冷色调的体育馆内和白色的无影灯,照亮长眉星目的脸庞。
那张脸和云绯的脸重叠,只是比云绯的下颌更显轮廓。
“你……”
四周不知不觉变得静谧,谢岁星猛然咽下想说的话,茫然四顾。
其他小组已经停下来观战,无不露出惊艳和羡慕的目光。
这时,她听见掌声。
韩玉霄鼓掌称赞,目光来回扫她和云绯。“不错,许久没见过古典的身法,真让人感到亲切。谢岁星同学,想和我切磋一下吗?”
剑修的好战基因被激活,他扬起期待的微笑。
云绯凌厉地斜睨韩玉霄。
“在往后的课程里切磋也行,大家继续进行切磋!记得要运用灵力,感悟蕴藏在灵力中的道,是属于你们自己的道……”
谢岁星已经没有继续切磋的心思,端详云绯恹恹的脸色,说:“我们的切磋结束了。”
云绯彬彬有礼地颔首,退到一旁观摩别的小组切磋。
见状,谢岁星咬唇。
真守信用,一句话都不愿意和她多说。
她更气自己,明明狠下心来断绝来往,竟因为对方的守信而郁闷。她也不要再主动和对方说话,站在边上生闷气。
二楼的视线太具有存在感,她没好气地抬头,碰见凌肆幽深的目光。
谁知道他又想什么坏主意,她不吝啬于送他白眼。
二楼的凌肆保持凭栏的姿势,手肘支着栏杆,弯腰探出上身,能看清楚一招一式,或者是一颦一笑。
第二节课,韩玉霄让他们原地打坐半节课,感悟天地感悟道,顺道修心养性。
最后是分辨每个人适合修炼哪一条途径。
毫无意外,谢岁星适合法修,要求每天打坐调息。
适合符修的同学就惨了,接到画符的作业。
适合剑修的好不了哪里去,他们迎上韩玉霄虎视眈眈的眼神。
“适合剑修的各位,请准备一把佩剑,每天早上要晨跑,否则下节课的跑山任务里,你们会累得下不了床。”韩玉霄笑得蔫坏。
终于放学,他们如获大赦。
“下节课,所有人带上剑或者一件适合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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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物品,到明秀山的山脚集合。解散。”
下节课不就是周五吗……他们哀嚎着离去。
“谢岁星同学。”韩玉霄喊住谢岁星。“下节课别再迟到,否则罚你和我切磋。”
“知道了,切磋狂老师。”
他嘴角抽搐,故意说出意味不明的话:“真是久违的话。”
谢岁星身形微顿,然后头也不回,也不等凌肆。
空荡荡的体育馆剩下云绯和韩玉霄,沉寂的空间吞噬两人的对话。
“就是因为这个,你变成现在的鬼样子吧?”
云绯瞪他,不吭声。
韩玉霄摇头苦笑:“以前如此,现在也如此。”
何必呢,师兄。
秋日昼短,日影西斜时,天边青黛色的乌云卷起橘红的晚霞,吞进肚子里。
“去吃饭吗?”凌肆追上步步生风的谢岁星。
“不吃。我要练琴,你别跟来。”她寻找放共享自行车的位置。
“练完琴补习英语。”
她流转狐疑的目光。“不是开玩笑?不是捉弄我?没有准备一伙人看我笑话?”
“不是,没有。”他的表情认真执拗。
她眼眸一转,跑去停放一辆共享自行车的路边,扫码解锁。“行,晚上七点来栾树路接我,要是你再捉弄我就挟持你。”
“好。”他深蓝的眼睛闪闪。
说完,谢岁星骑着共享自行车扬长而去。
十五的圆月高高地悬挂夜空,云雾给它蒙上一层朦胧的面纱。偶然有乌云遮挡圆月的一角,像被烟头摁灭留下焦黑的痕迹。
觉醒狼人血脉的学生都到天台自习,吸收月光镇静躁动的狼人基因。
“嗷呜——”偶然响起狼的嚎叫。
月亮水气朦胧,预示明天有雨。
路灯照射栾树下的磁浮摩托车,座位上躺着几片橘红色的落叶,一起偷听倾诉衷肠的琴音。
晚上七点,曲终人散。
使用自习教室的学生很多,看见凌肆进来,他们战战兢兢地收拾书包换教室。
很快,教室剩下他和谢岁星。
“你让人闻风丧胆。”她一边调侃,一边拿出课本、笔记本和文具。
“够清净。”他翻开张贴透明胶的课本,抿紧唇摸过书脊的透明胶。“我明天赔你一本新的课本。现在你们教到哪儿?”
“从头开始吧。”
他瞧见谢岁星笑盈盈的眼里藏着小狐狸。
“行。”
狐狸总是笑,总是打着坏主意。
第一次当补习老师的凌肆笔直地端坐,给她从第一篇课文开始学新单词的音标。
他发一个音,她学一个音,像是带着新生儿牙牙学语,带她认识浩瀚的世界。
“e在这里发yi的音。”
“yi。”
嫣红的唇瓣微启,洁白的牙齿像贝壳,泛着诱人的水光。
她发现凌肆盯着她的嘴型看,不解地问:“我读错了吗?”
“没有。”
谢岁星得意一笑,拧开水壶想喝水,发现练琴时喝光了。
“我到楼下买,你等会。”
“好啊。”
她求之不得的表情明晃晃的,很奇怪,竟惹不了他生气。
楼下有自动售卖机,发出明亮的白光。他扫视琳琅的饮料,最后点击选择甘甜的蒸馏水。
甘甜如她在邻座散发的薰衣草香味。
香味化成柔软惊鸿的身法;化成与她切磋时,缠绕他的胳膊。
原来柔韧的可以不是皮带,而是她的胳膊,她的肌肤。
“yi……visa……”
提着两瓶蒸馏水的凌肆伫立教室门前,小猫的叫声挠着他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