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打造完美向导人设》
1. 001
黏腻的带着恶臭的液体一滴滴落下,头上突然传来的温热让男人的手不自觉的抬起来。
手指间传来微微的灼热,阵阵腥臭从头顶喷射向下,他睁大了双眼缓缓抬起了头,血丝遍布的眼球清晰的映出了头顶的景象。
巨大的恍若被割去保护皮层的肉团推叠在一起,刺眼的血管和青筋爬满了肉囊,原本应该烂泥一样摊在地上的肉团却像一条被扒了皮的蛇一样缠绕在粗壮的枝头。
那血红一片的肉囊中此刻浮现出了一张脸,无皮的五官十分狰狞,红色的液体从层层叠叠的身体分泌出缓慢的汇集到它的脸上。
随着它嘴部的张合,那液体好像从体内涌出,一滴一滴朝下坠去。
恐惧从头顶慢慢朝下蔓延,男人的眼角瞪大到仿佛要撕裂,他张开嘴,无声的尖叫宣泄着他的痛苦。
那树上的肉块随着男人的表情做出变化,原本无神的五官慢慢模仿出他的表情,像蛇一样伸长的躯体拖动着那张脸凑近男人。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腥臭味也随着它的接近散发,男人终于恢复了神智,随着一声低吼他转身拔腿就跑。
狠狠劈开眼前遮挡的树枝,男人不敢停下脚步疯狂朝前奔跑,无法思考,来不及辨别方向,他只知道自己要跑快一点,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咚!
身侧传来猛烈的撞击声,一棵树瞬间从中间被劈成了两半,悉悉索索的爬行声中夹杂着疯狂的嘶吼声。
慢慢地,那断断续续的嘶吼就变成了痛苦的哀鸣声:“东明…”
“东明…”
“东明,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哀求声渐渐大起来,男人的脚步依旧没有丝毫停顿,于是那声音就尖锐起来:“东明!东明!你为什么要抛下我!为什么!我是队长啊,你忘了吗?你不是去搬救兵了吗?你在哪啊?你为什么不回来了!我们都在等在你!”
那愤怒的质问声好像化作利剑刺中了男人,他脚步顿了一下,于是下一秒那怪物就立刻来到了他的身后。
巨大的撞击从身后袭来,短短不过三秒,男人躲避不及被狠狠甩飞了出去,紧接着眼前就要落下一条粗壮的尾巴。
“快躲开!”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那声音仿佛破开了迷雾直直刺入他的脑袋,恍惚中男人呆愣在原地。
下一秒他的腰间传来拉扯,那条尾巴狠狠落在原地,掀起了一阵尘土。
“别愣了,继续跑!”
不是他的错觉,那声音真的存在,男人顾不上思考起身继续逃跑。
声音仿佛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不停的为他指路:“继续跑,不要停,准备起跳!”
男人的身影不停的在林中逃窜,很快,那个怪物就被抛在身后。
“你又失败了。”那个人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是无法辩明的安抚,“疏导时间结束,你该醒来了。”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男人的眼前突然传来了一阵刺眼的亮光,五感慢慢回笼,他慢慢睁开眼想要看清自己在什么地方。
眼前一片光亮,他的眼睛在刺眼的白光下疯狂眨动什么也看不清,不过比他的视觉恢复更快的是他的听觉,耳边是略显熟悉的声音。
那道声音明显属于一位年轻的女性,清脆但不失稳重:“怎么样?能看清吗?”
记忆慢慢回笼,男人终于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同时不远处传来播报声。
“17号疏导室治疗已经结束,请哨兵在检测完精神海域状况后尽快离开,请下一位哨兵耐心等待,提示,在进入疏导室前哨兵要保证自己的精神海域稳定,不要…”
收回自己的注意力,男人扭动着手臂却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捆了起来,这次的精神疏导与以前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他皱着眉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先别动,检测报告马上就要出来了,只要没问题机器会自动打开。”
听到这男人停下了动作,他眯起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白色的灯光从头顶打下映出了对方的身形,有些清瘦但是身量很高,一时之间想不起精神疏导的记忆,但是这个向导的性格却是少见的温柔和耐心。
想到哨兵营中有关这位向导的评价,原本这次疏导之前他还觉得是那群小子夸大其词,这次之后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位向导能在前线有这么大的名气。
检测结果出来的很快,随着机器的播报声结束,男人身下的机器也松开了对他的束缚。
看着四周空无一人的疏导室,哨兵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的表情,这些都为了防止有哨兵因为精神疏导对向导造成伤害制定的条例。
哨兵因为精神疏导会对向导产生不可逆转的依赖,而每次精神疏导后这种情况更为严重,为了避免再次重演历史上的惨剧,各种对向导的保护规则诞生了。
男人转身对着身后的白色玻璃行了礼,然后在机器的播报声中迅速离开了。
而隔着玻璃站在后面的向导还没等来系统的播报,一条红色的通告消息就挤占了屏幕。
【请17号疏导室向导,8号疏导室向导来到四楼疏导室,再通知一遍,请17号…】
同一时刻,疏导室的外面也亮起了红色的紧急通知,所有等待疏导的哨兵都被紧急通知离开。
17号疏导室外,原本等待传唤的哨兵正站在疏导室门口,看着屏幕上的消息低头压下了翘起的嘴角,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四楼疏导室。
盯着眼前紧闭的大门,门外一群人都在焦急的等待,最中间站着的是几个哨兵,破损的作战服上都是鲜血,甚至裸露的伤口都没有来得及包扎。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眼前那扇紧闭的大门,但是身后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所有哨兵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是向导。
意识到对方的身份,几个哨兵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们立刻低下头朝着旁边退去。
这里是前线的疏导中心,没有经过批准的哨兵根本不允许出现在这里,他们违抗命令守在这里已经破坏了规矩,现在面对向导他们必须压住自己身上有些暴动的精神力。
不然一旦得罪向导,尤其在前线这种地方,他们不敢承担精神力奔溃的后果。
看着这些低着头突然收敛起气势的哨兵,刚刚一直没有开口的女人在心中冷哼了一声,这群狗崽子果然只有见了向导才会收敛起身上的臭味。
“乔守塔,时向导已经进去了?”
听到向导的声音,被称作守塔的女人转过头,脸上的凝重在看到对方后终于消散了:“对,时向导已经进去了,喊你来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乔守塔的名字叫乔云,她是罕见的以普通人的身份担任前线疏导中心守塔身份,作为一个普通人在前线站稳守塔的身份乔云的实力不用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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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哨兵们刚刚的举动早就让这位守塔心中不满,不过看着他们面对向导时的守规,再加上这几个哨兵的身份,她有意减少麻烦。
看着明显陌生的哨兵面孔,刚刚来到的向导终于将视线转移到了他们身上:“他们是?”
感受到身上的视线,几个哨兵的身体不由得紧绷起来,直视向导是一件很冒犯的事情,他们想不出这位向导此时的表情,但是刚刚那匆匆一瞥足够五感敏锐的哨兵们记住她的样子。
整洁舒适的服饰穿着早就成了向导的标志,无需考虑安全与实用性,白皙的皮肤与对外界危险毫无感知的单纯让她看起来非常脆弱,却又带着无法言说的吸引,视线余光中他们看到了她长及脚踝的裙摆,随着她的走动飘起,美丽又优雅。
乔云并没有多做解释:“中央城区来的。”
几个哨兵敏锐的察觉到了她语气中的不满,此时他们只能闷闷的闭紧自己的嘴。
那个属于向导的声音再次响起:“需要我为他们做精神疏导吗?”
没等乔云说话,一个哨兵慌忙张口:“不用,我们几个哨兵皮糙肉厚,只希望向导能救我们队长。”
这话引的乔云侧着头看向了他:“怎么,前线最高级别的向导已经进去了,你们还不满意?”
乔云丝毫不掩盖自己对他们的厌烦,几个哨兵心中也升起了逆反心,但是顾及一旁的向导他们还是什么也没说。
这个尴尬的局面并没有维持多久,随着红色的警报声响起,眼前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但是随之泄露出来的精神威压却让几个哨兵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看到这一幕乔云转身朝着疏导室内奔去,却被身后的向导一把拉住。
“我去!”
比起哨兵和普通人,显然向导在哨兵的精神威压中更加轻松,甚至夸张地说哨兵的力量一旦遇到向导就会软化,甚至隐隐有欢呼相迎的疯狂举动。
疏导室内是向导,按理说乔云不应该紧张,但是响起的警报声却让她的身体直接动起来,她是前线疏导中心的守塔,保护向导是她唯一的工作准则。
乔云稳住了心神:“小心。”
进入疏导室,大门再次紧闭,她一眼就看到了跌跪在地上的向导,空气中暴动的精神力一直不停的在她的身边跳动,显然这位哨兵的精神力对向导的态度与其他哨兵大相径庭。
低挡住这若有若无的威压,她一步步向前走:“时向导,你还好吗?”
随着熟悉的声音破开精神威压涌入耳朵,时婉平的眼中立刻被震惊覆盖,压下心中升起的一丝慌乱她拧起眉头:“阮祺宁,怎么是你!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说话间阮祺宁已经拉起了她:“别冤枉我,我可是来工作的。”
“你?”时婉平的语气分外刻薄,“连我这个A级向导都不能安抚的哨兵,你一个B级就不要自不量力了。”
听着熟悉的奚落声,阮祺宁脸色不变:“不管能不能做到都要努力过后才能说,至于现在,时向导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大门再次打开,乔云从阮祺宁手中接过时婉平,看着阮祺宁脸上的笑,一旁时婉平垂下头看不出任何表情。
这两位向导可是出了名的不对付,看着这场景,乔云就知道她们刚刚肯定又是一场斗嘴。
随着疏导室再次关闭,果不其然乔云就听到了身侧低声的哼声:“哼,虚伪。”
2. 002
宽大的疏导室内,正中央摆放的是一个巨大的机器,方正的机器外壳泛着银色的冷光,而中间正绑着一个男人。
破烂不堪的衣服遮不住他浑身血肉模糊的伤口,浓郁的血腥味比精神力先一步裹住她的全身,再往前走,男人外放的精神力在空气中浓郁到近乎凝固起来,仿佛在无声警告。
阮祺宁伸出手,独属于向导的精神力释放而出,原本牢固的精神墙体不攻而破,这是属于基因深处的密匙,不需要任何掩盖和复杂的证明。
在进入到哨兵领域的一瞬间,陌生的精神力凝聚起来,仿佛迎面掀起的狂风骤雨,但是在即将碰撞的前一秒又四散而开,他认出了闯入者的身份,那是一位向导,哪怕他昏迷失去意识,无法伤害向导的指令也深深的刻在他的身体里。
看着他被捆住的四肢,阮祺宁的眼睛停留在了他的脸上,真是一张漂亮的脸蛋,她心里的感叹还没落地,机器就开始发出刺耳的响声,仿佛在痛斥她的失职。
检测器的暴动率正在快速上升,阮祺宁不慌不忙按下了防护罩的按钮,防护罩被打开,疏导室内立刻响起了危险的警报声。
阮祺宁知道,就在这间空旷的疏导室内,无数的摄像器和武器正对准机器里的哨兵,一旦他暴走,那么下一秒他就会变成一摊烧焦的烂肉。
鲜红的血液从哨兵的身体蔓延到机器,除了血腥味阮祺宁还嗅到了若有若无的花香:“是遇到了融合花种基因的畸变种吗?”
阮祺宁没有深究这个问题,在一声声警报声中她的双手迅速的贴到了哨兵的头部,而就在阮祺宁的精神丝刺入他精神海域的一瞬间…
那个哨兵猛的睁开了眼!
他的四肢被牢牢捆住,但是头部却带动身体朝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于是在意识恢复的那一霎那,闵绥安看到了一双冰冷的黑瞳。
下一秒,他再次昏睡过去。
看着再次失去意识的哨兵,阮祺宁的眼前似乎还停留在刚才那一幕,真是一个奇怪的哨兵,为什么他会对向导这么抗拒呢?
没人能回答阮祺宁的疑问,于是她继续将自己的精神丝深入到哨兵的精神海域。
和其他哨兵的精神海域并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看不到头的黑,唯一的区别大概是他的精神海域是她所见到的最黑的一个。
而这些盘踞在精神海域里的黑色物质就是导致哨兵暴动,甚至畸变的诱因之一,阮祺宁抛掉脑中的疑问,舒展自己的精神丝在对方的精神海域里肆无忌惮的横行,灵活的精神丝们不断抓取着精神海域中的黑色物质。
蓝色的精神丝不停地移动延伸,这片精神海域似乎没有尽头,不过即使阮祺宁的精神丝毫不收敛也没有被哨兵的意识捕捉到,而是任由这些细小灵活的家伙们肆意游走。
无边的黑色空间内,阮祺宁的精神丝显得过分细小,它们散发出的幽幽光芒掩盖在层层叠叠的黑色物质中,哪怕哨兵的意识体在这,恐怕也很难发现它们的踪迹。
阮祺宁操作着精神丝不停的疏导着这些黑色物质,这是她见过的最大的精神海域,她觉得她应该感谢时婉平,虽然不知道刚才的疏导过程发生了什么,但是显然面对彻底失去意识的哨兵让阮祺宁的疏导过程十分顺利。
等到耳边的警报声消失,阮祺宁也停下了动作,她睁开眼,两个人之间的等级差距让她的精神疏导进行的有些困难,所以随着安全解除的信号发出她就停下了动作。
检测器正在同步更新哨兵的状态,确定危险解除后权限也重新开启,听着疏导室外靠近的脚步声,阮祺宁终于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眼前传来的眩晕感让她控制不住地朝后跌去,在她的身体倒下前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一刻不停闪着红色光芒的机器。
很快,阮祺宁因为精神疏导而透支精神力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区。
“怎么样,恢复剂有没有拿回来。”
闵绥安刚刚睁开眼就听到了高惇的声音,门外他的声音格外急躁,闵绥安拧着眉头起身,看着四周的环境他们应该逃出来了,其他人呢?
门外,高惇对面的男人摇了摇头:“他们说战区缺药,所以还是不愿意给。”
“放他们的狗屁!现在又不是灾厄期,怎么可能缺药!”高惇放声叫骂着。
第三个人似乎知道原因,他一边拉住高惇一边低声解释。
他的话闵绥安没有听见,但是原本还在挣扎的高惇立刻不动了。
随着门被打开,一声粗狂的叫喊跟着高大的身影朝他冲了过来:“队长!你醒了,感觉还好吗?”
高惇长得有些憨厚,身材高大浑身肌肉,但是他那健硕的充满力量的肌肉却没能冲淡他脸上的傻气,看到苏醒过来的队长高惇立马冲过来,要不是理智还在,闵绥安觉得这小子一定会趴在他身上哭出来。
不止高惇情绪失控,身后紧跟着进来的两个哨兵也是难掩激动,要不是队长他们三个能不能走出那个地方都是未知的。
顾不上自己的伤势,闵绥安闭了闭眼询问在他昏迷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几个哨兵对视一眼,将这几天的事倒了个干净。
听到向导昏迷的消息闵绥安立刻愣住了,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双黑色的双眸。
摇头挥散脑中的记忆,这个消息显然超出了他的认知,那可是高高在上的稀缺向导,哪怕是最低阶的向导也不会为了一个哨兵而透支自己的精神力。
得到这个消息,闵绥安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高惇他们没有拿到药剂,显然他们三个也清楚其中的原因。
这里可是前线,原本就稀缺的向导在这里更是最宝贵的存在,因为他这个刚从主城区来到的哨兵,导致前线珍贵的向导昏迷,所有前线战士都会对他们抱有怨念。
随即闵绥安察觉到了麻烦,前线哨兵不待见主城区来的哨兵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现在他们刚刚来到就害前线的向导昏迷,哪怕是向导自愿,所有的哨兵也只会认为是他们利用主城区的身份压迫导致的。
闵绥安压下眉头:“去把我的胶囊纽拿过来。”
看着队长从胶囊纽中拿出的黑色匣子,几个哨兵脸色立刻变了。
“队长。”开口的男人比高惇的身形瘦一些,“这可是总队给你的东西。”
闵绥安抬头看向赵维义:“你去交给那个向导。”
听出了队长口中的不容置疑,赵维义伸手接过了匣子,这是总队出发前特地为队长私下求来的药剂,现在,竟然要这么交给别人。
一旁没有开口的钱锐垂下脑袋,要不是这个药剂与队长的精神力绑定,他们早就取出来救下队长了,哪里还需要看这些低阶哨兵的脸色。
垂眼看着走在前面的乔云,赵维义捧着手里的匣子心中充满了愤慨,一个普通人而已,几次给他们难堪,守塔又怎么样?如果她是一个向导说不准他还愿意低下头,可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连低阶哨兵都不如。
黑色的匣子牢牢捧在手里,赵维义又想到了它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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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下心里的那点儿不甘,他此时甚至连那个向导都怨上了。
但是当赵维义踏进房间,亲眼看见那个脸色苍白的向导时,他的心中就只剩下了心疼和愧疚。
他微微低下头将手中的匣子递了过去,在靠近向导的那一刻甚至嗅到了淡淡的香气:“这是我们队长的礼物,希望向导小姐一定收下。”
阮祺宁似乎被这一幕吓到,她摇着头说话时还伴随着压制不住的咳声:“不用,这是我作为向导的职责,不管是谁我都会拼尽全力的,请把礼物拿回去吧。”
她真是柔弱又善良,赵维义听着向导的拒绝声心中却越发心疼:“请向导一定要收下,这是我们的歉意,也是我们对向导小姐的感谢。”
阮祺宁抬起头看向乔云,最终还是收下了这份礼物。
这里是属于向导的专属病房,礼物放下赵维义就立刻跟着乔云离开。
阮祺宁还没有来得及打开匣子,就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
“阿玉。”看着探头进来露出一双圆溜溜大眼睛的女孩儿,阮祺宁向她伸手,“你怎么也来了?”
许玉看着病房上脸色发白的人心中都是心疼:“我说的你都没听。”
原本带着怒气的声音因为软糯的声调显不出半分气势,但是被那双乌黑水润的眼睛盯着阮祺宁很快败下阵来。
她拉住许玉的胳膊靠过去开始求饶:“好啦,我知道了,我下次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这种话许玉听多了,早就不信了,她气阮祺宁的鲁莽,更气阮祺宁不把自己放在前面,每次她都是这么和她保证的。
阮祺宁看着气的脸颊鼓起来的小姑娘,活像是一只小河豚,不等她伸手去捏手边就传来了毛茸茸的触感。
伸出手一把抓住,忘了,小姑娘不是河豚,是一只气性大的小兔子。
雪白的兔子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两只脚蹬着不让她碰。
许玉看着阮祺宁依旧一副不悔改的样子,气呼呼地夺走了自己的精神体,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等到许玉离开,阮祺宁看着再没有动静的房门,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褪下,虚弱的五官渐渐显出了犀利。
“什么时候来的?”
阴影处的女人露出了身影:“就在你演戏骗小孩子的时候来的,那么小的孩子你都骗,阮祺宁,你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阮祺宁的眼神朝她扫去,女人毫不收敛,反而笑得更大声了。
懒得与她争,阮祺宁顺手拿起了手边的匣子:“这次你来什么事?”
那人靠在墙上依旧不打算露面:“来看看你是不是真受伤了,全区的哨兵都在外面因为你发疯,搞得我都要信了,所以赶紧来看看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岂不是要换搭档了?”
阮祺宁毫不理会她时不时的发疯,只是保持自己一贯的安静。
她不开口,女人却停不下来:“喂,我说阮祺宁,你做事怎么也不会提前知会我一声,我好早做安排啊。”
阮祺宁依旧在摸索着手中的匣子:“那你呢?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抱在胸前的手不自觉握紧,女人抬起头还想解释,却突然感受到了熟悉的气味。
看着匣子里熟悉的药剂,阮祺宁盯着上面的标记目光立刻冷了下来,窗帘轻动,阮祺宁扭过头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了。
举起匣子中的药剂,阮祺宁对着光看到了那橙黄色药剂中闪烁的细碎微光,她低声喃喃道:“闵绥安?”
3. 003
宽大的帽檐遮住五官,黑色的长袍肥胖到有些夸张,对方的身体完全隐藏在一片黑暗中。
站在桌子后的男人忍不住多抬眼打量了对方一眼,立刻感受到了对面传来的威压。
他立刻低头道歉,额角浮出了一层汗珠,今天是他正式工作的第一天,这位是商行的老顾客,如果交易在他这里出问题,他一定会被辞退甚至背上更重的债务。
而且,他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多,这里是前线,能到这里交易还成为了商行的老顾客,对方的危险性不用多说。
男人的头越压越低,后背的马甲也被汗液浸湿了一片。
下一秒眼前出现了一只手,那只手也裹着黑色的手套。
桌子上方打下的略显昏暗的光就落在那只手套上,隐隐反射出亮光。
那只手打着手势,示意他快点交换物品。
周围的威压还没有散去,男人不敢大意,伸出手接过了对方手中的东西,是一个黑色的布袋。
灯光下布袋泛着的亮光告诉男人,这里面的东西需要他谨慎对待,于是他伸出裹着手套的双手打开了布袋,看着里面陌生又熟悉的东西他下意识瞪大了眼,额角的汗还是滴落下来。
稳住心神,男人仔细核算了物品的价值,然后双手递出了对方需要的药剂。
对方接过药剂仔细检查一番却没有离开,男人忐忑的抬起头就看着对方伸出手指向了他手边的黑色袋子。
还以为对方要毁约,男人连自己怎么死都想好了,他死死抓住袋子决定就算死也不能让对方抢走。
紧接着,一声冷哼让他回了神,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对方的声音,像个女人。
他看着手中因为自己大力攥紧而皱起的袋子,脑中一亮,快速取出里面的东西,然后双手递出了袋子。
果然,手中的袋子被立刻拿走,对方起身就离开了。
脑海中突然浮起一丝荒谬,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对方怎么会为了这么一个袋子特地张口,明明那一件宽大的斗篷就足够对方裁剪出几百个袋子。
怪,太怪了。
不仅男人觉得奇怪,门口处与她擦肩而过的人也下意识朝她投去了目光。
注意到身后的人停下了脚步,前面的人也侧过身子,她压低声音询问:“怎么了?”
阮祺宁回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穆筱竹顺着刚刚阮祺宁的视线朝后看去,什么也没看到,抛下疑问她跨步跟上阮祺宁。
而接待室内还在擦汗的接待者看到进来的两人连忙起身,等看到对方身上的衣服和脸上的面具,他额角的汗再次浮出。
这是他短短一天内第二次见到白袍了,而且全身都由白袍制成,什么时候白袍这么常见了?恍惚间他还以为这里是主城区。
不过随即他脑中又出现了刚才那个穿着白袍制成斗篷的人,对方向他索要袋子的场景挥之不去。
白袍指的并不是白色的袍子,而是一种特殊的布料,连颜色也不是唯一的,虽然起初这种布料确实常被制成白色斗篷,但是到了现在也只有名字流了下来。
刚才那个人身上披的斗篷就是用白袍制成,而眼前两人身上的衣服也都是由白袍制成。
白袍最初是向导的专属,因为独特的降低污染概率的作用成为了保护向导的专属布料。
不过白袍除了能降低污染,还能遮挡精神力的探视,于是这种布料就从向导专属到现在成了力量和地位的象征。
“不知道两位想要交换什么?”
察觉到对方的紧张,穆筱竹皱了皱眉头,是个新人,意识到这一点她立刻拿出了口袋中的东西。
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制止了她的动作。
阮祺宁向前一步:“刚才那位交换的是什么?”
接待者听到这话疯狂眨动着眼睛:“对不起,我们这里有规定,不可以泄露客人的信息。”
面具后阮祺宁静静注视着他,他低着头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滴,她轻轻笑出声:“当然,我懂这里的规矩,只是刚刚在门口遇到了那位哨兵,他身上的味道很熟悉,我想他刚刚交换的东西也是我需要的,你们这是进了新货?”
接待者站在原地疯狂转动着大脑,对方问的是商行的东西,不算违规:“是,最近商行来了一批最新款的抑制剂,如果您需要,我现在就为您取来。”
“那就太好了,看来我们来的很是时候。不过…”阮祺宁扭头示意穆筱竹,“把你上一级的管事人也一起喊来吧,我们还有一桩生意,我想你应该没法做主。”
接待者连忙点头接过了对方手中的卡,放在桌子的正中央,黑色的卡面上映出了金色的花纹。
他双手递出卡,然后立刻转身离去,在背影彻底消失在她们眼前的下一秒,接待者才终于抬起手擦去了脸上的汗。
厚重的盒子在面前打开,看着里面蓝色的液体阮祺宁伸手取出:“这就是最新款的抑制剂?”
接待者点头:“是,这是最近刚从主城区运来的,和之前的抑制剂比它更加稳定,已经无限于接近向导的精神疏导了。”
阮祺宁点点头,一旁的穆筱竹眼睛撇了过来,只一眼就再也不看了,她继续开口:“还有多少?”
接待者:“已经不多了,最新款的抑制剂在商行很抢手,除了这个商行也只剩下五支了。”
蓝色的药剂被重新盖住,阮祺宁抬头:“你的上级呢?”
这话刚落,门口就传来了声音:“抱歉,刚刚完成上一个生意,让您久等了。”
穆筱竹抬眼看着来人,语气冷淡:“看来,最近前线很热闹啊。”
听出了对方的不耐,身穿马甲的管事人连陪笑到:“照顾不周,请您见谅,听说您这次还要购买药剂,我给您打折您看怎么样?”
听到这穆筱竹没有吭声,管事人就知道这是满意的意思。
这俩位也算是他的老顾客了,每次都是一起来,相比较于这位的冲脾气,另一位倒是客气,但是相处了这么久他知道,那个看似好说话的才是真正难办的。
他挥手让身后的下属离开:“不知道这次两位要和我们商行谈什么生意?”
眼前两个裹得严实的人从没有露出过真容,但是她们交易拿出的东西却都是稀罕物,那些东西全部是来自污染区深处,而且她们每次交易都会带走大量的抑制剂,应该是前线的哨兵,而且很有可能是逃逸的哨兵。
穆筱竹朝后靠去,姿态极其张狂:“当然是好东西,而且还是你们非常需要的东西。”
听到这话男人心中还真好奇起来,能让眼前这位心里只有钱的主都得意的东西,一定不差。
像是配合穆筱竹的话,阮祺宁在她的话落下后,才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匣子。
匣子的外面用一张黑色的皮包裹,在商行特殊灯光的光照下男人竟然看不出它的材质,难道只是普通的兽皮?
但是转念又想到这两位手中不断流出的宝贝,难不成是新型的白袍?可是想要在商行工作,分辨特殊衣料是最基本的要求,如果这是改良白袍他不认为自己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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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辨。
这些念头也只在脑海中匆匆划过,他伸出双手轻轻打开了匣子,在看到里面的东西后他罕见的失去了理智。
连忙盖上匣子,他抬头就看到了穆筱竹玩味的眼神,黑色的面具遮不住她眼中的嘲弄。
压下心中的失神,男人再次抬头已经恢复了正常:“让你们见笑了,就像您说的,这真的是我们想要的东西,不知道你们想要怎么交易?”
这次阮祺宁开口了:“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这个药剂我们不卖。”
“不卖?!”男人语气惊讶,意识到失态后他立刻调整,“不知道您想要怎么交易?竟然您带过来,我想您一定是愿意交易的,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分行完不成,我可以向总行申请物品调动。”
阮祺宁勾了勾唇,可惜她戴着面具对面的男人只能看到她伸出手拿回了匣子。
黑色的匣子再次被打开,那管金色的药剂正好就暴露在这间房间唯一的光束下,细碎的亮光随着管中药液的流动闪烁出金色的流光。
男人的目光紧紧黏在那管药剂上,紧接着匣子的二层被打开,等那支白色的药剂闯入眼中,男人原本动荡的心这才彻底冷紧下来,他犯了交易桌上最大的忌讳。
他轻笑一声,笑自己的失态:“让你们见笑了,不知道两位想要怎么交易?”
瞧见这一幕,阮祺宁不由得感叹,果然不愧是这里资历最老的管事人,短短几分钟内就把情绪稳定下来:“您是聪明人,这段时间我们的交易也算是稳定,绕圈子的话不多说,上面这一份药剂我们不卖,下面这一份我们可以卖给您。”
男人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是她们再熟悉不过的表情,阮祺宁知道对方这是同意了。
“当然,一切按照您的意思进行,那这份药剂您想怎么处理?”
阮祺宁盯着男人的眼睛:“我要你把消息散播出去,听说最近前线来了几个哨兵,是从主城区来的,我想他们手中一定有不少好东西可以买下这支药剂。”
*
借着灯光,管事人拿起手中的两支药剂,转动手腕,那支橙黄色的药剂不停散发出金色的微光,而另一支白色的药剂隐隐能窥见几缕金色的光线。
那个新来的接待者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管事,盒子拿来了。”
屋内两个交易者已经离开了,管事人手握着两只药剂,分别小心的放入两个盒子中。
接待者没有开口,但是看着那两只光秃秃的药剂,冷不丁的他又想起了那个向他索要袋子的哨兵。
他眨了眨眼睛,真奇怪,前线的哨兵为什么给他一种富但又很扣的感觉?
另一边,穆筱竹看着手中的盒子,眼神中都是怨念:“幸好最后五支药剂被人买走了,不然岂不是还要花钱买这些破烂。”
走在前面的阮祺宁本来不想开口,但是想到什么:“你说,最后五支药剂是谁买走的?”
穆筱竹抬起头:“管这个干什么,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又没用。”
阮祺宁转身看向她没有说话。
穆筱竹挑了挑眉:“好吧,我多嘴了。伪装嘛,我懂,我懂。”
她抬起脚快步向前,几步就超过了阮祺宁。
穆筱竹的个头要比阮祺宁高,前线哨兵中穆筱竹的身高虽然不是拔尖,但也占个冒头。
阮祺宁的身高倒是修长挺拔,但那也是在向导中,和穆筱竹比差的有点多。
望着从身边哧溜一下跑开的人,阮祺宁低头取下了脚下厚厚的鞋底,然后看了眼天色,迅速朝着城区内走去。
4. 004
精致的独栋伫立在远处,远远望去与四周灰扑扑的景色十分割裂,尤其走近后还能看到院内伸出的白色木香花。
白色的重瓣木香花像是在枝条间炸开,顺着墙头垂下的枝条一齐落在墙外,远远看上一眼就觉得香气扑鼻,走近一点恐怕浑身都要缠上香味。
呆站在原地的哨兵心中这么想着,下一秒鼻尖仿佛就嗅到了淡淡的木香花。
“是你?”
不是错觉,听到耳边响起的声音他猛地回头:“阮、阮向导。”
阮祺宁面带微笑,先是看向他,然后才低头瞧着他手中的东西:“你是来送物资的?巧了,我刚回来。”
阮祺宁来到前线F208区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与她这个半途来到这里的向导比,其它向导在派遣期早早就来到这里安顿下来,有的向导觉醒前就生活在这里,有的向导派遣期长达三年,一部分是今年刚到,另一部分派遣期快要结束了。
只有她,既不是出生这里,也不是正式服务期来到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阮祺宁没能分配到向导们居住的中心区,这也不见得是个坏事,毕竟独栋和宽敞的公寓相比她心中有自己的选择。
这里虽然不是中心区,但是附近就是哨兵们的警卫处,与前方作战的哨兵队伍相比,这里的哨兵更多的负责的是巡逻一类的后勤工作,他们的畸变率大大降低,所以这里的安全也能得到保障。
眼前的这个哨兵今天来是为了送物资,阮祺宁作为向导有自己的专属待遇和物资,小到衣服服饰,日常食物,大到精神力恢复药剂,向导理事处都会将这些物资一一核实发放到向导手中。
阮祺宁与其它向导并不住在一起,因此会有哨兵专门派送,这个年纪的哨兵就负责派送她的物资。
现在的木香花开的正浓,而几个月前它还只是一支快要枯死的枝条,阮祺宁随身带着它,她的行李搬进这里的第一天,它也扎进了这块土地。
年轻的哨兵拿着包裹跟在向导身后,一步步离那座精致的屋子越来越近,香味也越来越浓。
阮祺宁回过头:“最近是它的花期,花开的艳香气也浓,一定要记得屏蔽五感。”
身前的向导突然回头,带起一阵裹着花香的风,拂过他的脸颊好像将他的思绪也带走了,他呆楞地盯着向导的脸,那一双黑色的眼睛带着笑仿佛也传染了他,他拿着包裹也呆呆笑起来:“是!”
天上的太阳已经落下了一半,昏黄的阳光落在木香花上,仿佛为那白色的花瓣镀上了一层黄色外衣,此时独栋的外面正站着几个人。
年轻的哨兵抬头一看,是几个哨兵,等看到他们手中的东西他心里嗤笑一声。
他们手中拿着仪器正对着那丛木香花不停检测,他们一定是特地等到这个时候,大家都是哨兵,心里揣的什么主意个个都心知肚明。
明明这丛木香花每天都要检测异变率,怎么今天偏偏要等到这个时候。
几个哨兵顿时瞪圆了眼,暗自盯紧对方。
阮祺宁没有注意他们的眼神官司,一个个打了招呼才离开。
只留下几个哨兵在外面大眼瞪小眼,一个不查忘记了屏蔽五感,下一秒浓郁的花香疯一样挤入鼻孔,几个人顿时脸色一变。
这一幕落入远处路过的哨兵眼中,他调动五感清晰的看到了墙头上爬出的木香花,馥郁的花香沁入心脾,可他只觉得甜腻:“那是谁的住处?”
身旁的哨兵略显不耐,可看到他指向的方向后他的语气立刻欢快起来:“那是阮向导的住处,那丛木香花就是阮向导亲自种下的。阮向导就是为你精神疏导的向导,这你应该知道吧?”
旁边哨兵的语气从雀跃到质问,转变就在一瞬间,闵绥安敏锐的感觉到了对方的情绪,他垂下眼睛:“当然,我只是觉得那丛花很漂亮。”
对方听了这话情绪立刻高昂起来,原本冷着的脸因为这一句话浓烈起来,前半程一句话不说的他变得滔滔不绝。
闵绥安静静感受着这些变化,他想,在前线想要维持这样一丛花不异变,花费的资源会有多少呢?耳边是喋喋不休的声音,鼻尖是越来越淡的花香,他的眼前再次浮现出那一双冰冷的眼睛。
“你怎么这么慢?”
对于庭院中突然冒出的声音阮祺宁接受良好,神出鬼没,好像永远站在哪个伸手不见五指的角落简直成了穆筱竹的怪癖。
四周无人,阮祺宁脸上的笑意褪了个干净,甚至在听到穆筱竹声音的那一刻浮出一丝无奈。
见人不理她,穆筱竹也不恼,门外的哨兵们早就离开了,她走到木香花下打开了五感,下一秒就打着喷嚏跟着阮祺宁跑进了屋:“我说,这株花你就不能砍掉吗?不仅要浪费积分兑换资源,那群头摸不着脚的哨兵还借着这个理由整天往这边跑,害得我每次都要等人散了才敢溜进来。”
阮祺宁进屋放下了手中的包裹:“所以,他们都关闭五感了你为什么不趁机进来?”
穆筱竹被她的话问住,她总是这样,一开口就是绝杀:“哼,我不是来找你闲聊的,我只是想来问问,你确定他们会买下那份药剂吗?”
她的话让阮祺宁停下了动作,放下手中的东西看向她,她没有回答,反而说了一句和这件事毫不相干的话:“下手不要太狠。”
那双黑色的眼睛不带笑意的注视着她,没有指责也没有质问,就那么不带任何情绪的看向她,那目光仿佛把她穿透了。
穆筱竹浑身冰冷,眼中的温度也褪去了,心中深处压住的黑暗挣扎着想要爬出来。
穆筱竹心中冷笑,装的时间久了就真的以为自己是个正常人了,不过,她突然勾起了唇角,总比对面那个像个人:“知道啦,我走了,我会注意分寸的。”
她转身离开,一只手撑着利落的翻过墙,那个女人简直强悍到不像人。
房间再次空下来,阮祺宁望向桌子上那堆无用的东西,侧头看向了窗外。
太阳早就落下了,门口的木香花还在开,丝毫不见任何收拢的迹象。
阮祺宁找出了抽屉中的药剂,走出门倒在了木香花的根部,随着药剂渗入土地,木香花的香气越发浓郁,一旁安置的检测仪器数值上上下下跳动着,最终稳定下来。
等收拾完这些,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盥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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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灯没有打开,窗户外时不时闪过一道光亮,哨兵队正在城内巡逻。
阮祺宁站在镜子前,随着窗外扫射的光柱,她的脸在镜子前忽明忽暗。
她伸出手解开了颈间的扣子,脱下外衣露出了白皙的肩膀,一道灯光扫过,镜子中黑色的发丝落在肩头,更衬得那片皮肤雪白。
阮祺宁看向镜子,那张熟悉的脸在黑暗中辨不清五官,这时又是一道光从窗外扫过,在光扫过镜子时,镜子里清晰的照出了阮祺宁脸上的异象。
从鼻尖开始,她脸上的皮好像在自动剥落,以五官为中心朝全身移动,等又一束光从窗外扫过,透过镜子才看清了那如同水波一样从阮祺宁皮肤上蠕动的东西,透明的胶质状而且是活的。
在那胶质的蠕动的覆盖在阮祺宁身上的薄膜消失后,她身上的木香花香味也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阮祺宁抬起手摸向肩部,一只透明的怪物正贴在她的颈部,伸出触手一圈圈缠绕在她的指尖,仿佛在回应她。
此时镜子中,阮祺宁原本白皙的皮肤出现了蛛网状的血丝,那些血丝汇集在她的心脏处,跟随着她的呼吸身体内的血液正在流动。
下一秒,心口处突然传来剧烈的疼痛,阮祺宁捂住胸口,原本手掌下细腻的皮肤突然变得粗糙,掌心也传来了触感。
她松开手,胸口处原本平滑的皮肤突然凸起,紧接着剧烈的血肉撕扯与骨头断裂的声音从胸腔发出,一个黑色像石头一样坚硬的东西从胸口凸起,只有一层布满血丝的皮,死死裹在那块石头上。
巡逻队伍早就离开,盥洗室内一片黑暗,但是随着心脏的跳动,以胸口的石头为中心,蓝色的光顺着皮肤上浮现的血管流动,勾画出一张蛛网状的血网,一路向上照出了阮祺宁发白的脸色。
血肉的剧烈撕扯过后,轰鸣声直接在耳中响起,这次她跌跪在地上,远处传来的呼唤在她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带着泣血般的尖叫让她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
阮祺宁垂下头,黑色的发丝滑下盖住了她的五官,她张开嘴吐出了两个字。
随着她的声音消散在空中,蛛网状的血丝重新隐藏在皮肤下,黑色的石头再次沉入身体,断裂的骨头愈合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祺宁双手撑地,慢慢起身,她一步步靠近镜子,原本苍白的脸已经恢复了血色。
刚才肩上那只透明的怪物不知道躲到了哪里,等阮祺宁恢复了正常才扭动着身子再次爬上她的肩头。
小小一只伏在阮祺宁的身上,慢慢张开自己的身体再次拢住她。
阮祺宁靠近镜子,双眼注视着那双属于自己的眼睛,黑暗中两只眼睛好像化作了漩涡,将她所有的情绪与感知都吞噬殆尽。
她侧头看向了窗外,几缕月光透过那扇窗户落下,她眨了眨眼,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她、真的很讨厌一个人呆在黑暗里。
同一片月光下,距离这里很远的污染区深处,一个身影朝着阮祺宁的方向看去,明亮的月光下他耳后的黑色血丝慢慢消失,原本隆起的背部慢慢平整,一瞬间从扭曲畸变的怪物变成了一个正常人的模样…
5. 005
任务所的大厅中,计恺根据老友的指向看到了最近区内传得沸沸扬扬的主人公,几个从主城区来的哨兵。
他眯起眼睛,站在最中间的哨兵白的晃眼,哪像是哨兵?倒像是隔壁疏导中心跑出来的向导。
计恺心中发出几声冷笑,主城区这些人还真拿他们前线当作镀金的地方了,前几次来的哨兵至少体格壮硕有些真本事,眼前这几个,看着一个比一个虚,估摸着都是花架子,尤其中间那个,细皮嫩肉甚至是个队长。
他姓什么来着?闵?计恺可记得他们南区有个3S级哨兵就姓闵,对方现在可就在主城区。
他扭头朝老友点了点头,转身朝那几个人走去。
暗处有一道视线盯在自己身上,那道目光毫不收敛,闵绥安能察觉到视线中的打量与审视,像这样的打量不管他们走到哪都在发生。
他知道主城区的哨兵在前线不受待见,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比总队的描述还要严重。
不过这里面还有另一重原因,闵绥安冷不丁的想到了这几天F208区内流传的流言。
在闵绥安出现的地方,每天都有不同的哨兵在暗中打量他,有一部分哨兵是为了看看让向导昏迷的罪魁祸首长什么样子。
另一部分就更加荒诞了,不知道谁在私下胡言乱语,直言阮向导看上他了,所以才舍命相救,这一则流言扰的不少哨兵心中愤慨,一个个恨不得从暗处跳出来,和他决一死战。
四个人的行动受到了很大的阻碍,不管他们出现在哪里,明处暗处都是哨兵。
此时,暗处的人朝他们走了过来,方向明确,气势强硬,最后停在了他们眼前。
对方那黝黑的五官配上结实的肌肉,眼角还带着一道浅浅的疤痕,标准的前线哨兵长相,尤其是他身上浓郁的散不开的淡淡腥臭味,那是常年击杀畸变种才会染上的味道。
仅凭一个照面,闵绥安就知道对方一定是前线最优秀的哨兵,那是从无数灾厄期厮杀中胜出的战士。
想到这,闵绥安的脸上立刻带上了敬佩,像队长一样真正经历过厮杀的人永远值得他尊敬。
计恺没有刻意收敛身上的气势,他有意借着这次见面压下他们的心气,毕竟主城区来的哨兵身上都有看不起人的臭毛病。
这次的带队落到他头上,他可不想惯着这群新兵崽子,四个哨兵,一个S级,三个A级,如果不在一开始就压住他们,等到了污染区出了什么岔子他可兜不住。
强势的带着哨兵气息的精神力迎面冲着闵绥安四人而来,这对于哨兵来说是最挑衅的行为,哨兵的体内隐藏着兽性,他们的精神体大多都是动物,而动物都具有强烈的领土意识。
计恺的行为就是赤裸裸的挑衅,高惇三人眼角赤红,心中升起了燥意,但是身前的队长没有动作,他们三人按下了烦躁。
竟然没有反抗,计恺看着闵绥安心中称奇,四个人的情绪在他的眼中根本藏不住,后面三个哨兵在他出现的那一刻眼中就升起了警惕,面前这个倒是奇怪,不卑不亢对他的冒犯也不作反抗。
第一次正式见面,计恺对他也有了初步的认识,应该是有些真本事,要不然身后那三个早就跳起来了,他不动,后面三个也不敢动。
计恺在心中点了点头,能让手下的哨兵服从,而且眼中的尊敬做不了假,那张白皙的面皮离得近了反倒能看出规矩和冷静,是个老实孩子,而且教导他的一定是个上过战场的战士。
这么一想,计恺心中原本的质疑与挑剔消失的差不多了,他收了精神力咧开嘴:“哈哈哈,让你们久等了,我是前线的哨兵,计恺,你们喊我计队长就好了。”
听了这话后面的高惇立刻瞪圆了眼,喊他队长?!凭什么!我们队长可是S级哨兵,他一个前线哨兵,顶上天了也只是A级,哪来的资格让我们喊他队长。
高惇气的眉毛横飞,但是不等他开口,闵绥安已经伸出了手:“计队长好。”
这下哪怕高惇再不愿意也只能低下头,乖乖跟了句“计队长”。
既然这些哨兵有人管着,计恺也不想再多事,这几个哨兵来前线是接了任务来的,带队的事落到他头上,他自然想尽快结束。
很快,计恺队伍中的几个哨兵也都来到了任务厅,两队人见面气氛有些凝固,但是最中间的两个队长倒是相处融洽。
几分钟的相处已经足够计恺了解闵绥安,让他惊讶的是几个人竟然真是新兵蛋子,一开始他只是在心中奚落,哪知道对方真的刚从训练营中出来的,这么一来想到刚才的失礼让他老脸一红。
不过,还是太狂妄,几个人身上带着主城区哨兵独有的自负,天真的以为前线与训练是一样的,还是太轻狂。
但是一听到这个任务是他们总队提出的,计恺的脸说变就变,透过闵绥安的描述,计恺可以肯定他那个队长一定是从前线提拔过去的,也只有前线的兄弟才会有这么长远的打算。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他认识的人,他之前有个兄弟现在就在主城区,计恺本来还想开口问,随即又摇摇头。
他那个兄弟听说在主城区混的很差,眼前这小子的身份他大概是猜出来了,前线这么多区,以他兄弟现在的身份估计是不够格。
压下了想要询问的念头,计恺拍了拍闵绥安的肩,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这小子看着弱不禁风但是身上有劲,听说阮向导对他有意思,他就说阮向导眼神应该差不了,果然,不错不错。
闵绥安不知道那则夸张的流言已经传到了计恺的耳中,他嗅着空气中突然传来的木香花香,心中疑惑,朝着气味传来的方向看去。
任务厅门口正站着一个衣着干净的哨兵,他四处张望然后锁定了他们的方向。
注意到这个哨兵的不止闵绥安一个,但是随着大厅越来越多的人看向那个哨兵,原本喧闹的大厅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所有哨兵的目光都朝着那扇大门看去。
闵绥安也抬起头,随着那个哨兵的移动,所有哨兵都看到了他身后那抹随风飘动的裙角。
那个哨兵很快朝他们走来:“计队,阮向导找您。”
“找我?”计恺起先还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阮向导来了?!快,带我过去。”
计恺匆忙离开的背影让旁边几个主城区来的家伙有些摸不着头脑。
高惇的个头大,声音也粗,他朝着身旁的哨兵招呼:“兄弟,阮向导找计队干嘛?”
前线的哨兵们崇尚武力,高惇的体型是他们最向往的,原本那个哨兵还不想搭理他们,但是高惇开口喊着计队,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回了话:“不知道,估计还是计霁的事吧。”
高惇不明白:“谁?”
计恺队中另一个哨兵开口:“队长的儿子,现在在阮向导手下呢,估计是又逃了。”
说到这,计恺队中的几个哨兵纷纷对视一眼,眼中都是熟悉的促狭。
钱锐的视线在几个人中间转了一圈,抿了抿嘴,看着低头的队长什么也没说。
而外面的计恺和阮祺宁,果然在讨论计霁的事情。
阮祺宁抬头看着计恺:“打扰了计队长,今天来为了计霁的事。”
听了这话计恺羞的满脸通红,高大的个子此时竟然显得局促,他心中骂着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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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争气的儿子,竟然让向导亲自来请,想到这他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个混小子压过来:“我知道了,难为阮向导了,我马上亲自把他压过去。”
阮祺宁摇了摇头:“计队长千万别强迫他,这件事确实是太意外了,给他点时间接受吧。另外,我来一是为了计霁,二来是想拜托计队长一件事。”
面对向导,计恺的语气不自觉放轻:“什么忙?阮向导的忙我肯定是愿意帮的。”
*
权限申请通过。
阮祺宁捏了捏眉头,心里有些疲惫。
隔着白色的不透明玻璃,她看着疏导室中央的两个人,脸上看不出情绪,接着脚下传来了动静。
她低下头在桌子下瞧见了一抹白,伸手捏住它的后颈一把提到怀里,雪白的兔子有些蔫儿,往常被抓住了后腿总是蹬个不停,今天倒是乖乖不动,耸动着鼻子用红色的眼睛看着她。
阮祺宁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兔子,视线却放在疏导室。
看着机器里的哨兵不停挣扎,阮祺宁按下按钮打开了玻璃。
许玉正在为这个哨兵做精神疏导,这个过程当然不能被打扰,于是阮祺宁抱着兔子静静靠在门边没有出声。
她怀中的兔子也感受到吃力,原本圆溜溜的眼睛也闭上了。
就在这时,机器里的哨兵突然炸毛,灰白色的毛发从他的脸上炸起,慢慢的,他的四肢也冒出了灰色的毛发。
一条长长的毛茸茸的尾巴从哨兵的身后冒出,随着那条尾巴越发粗壮,哨兵的身上隐隐浮现出一只狼的虚影。
那道虚影出现时,阮祺宁怀中的兔子缩的更狠了。
闭紧双眼的许玉也皱起了眉头,但是那条尾巴却不安分。
长长的尾巴垂下,没有被束缚的狼尾不停的摆动,随着精神疏导的深入狼尾的摆动幅度也越来越大,一次次扫向了许玉。
瞧着那条不安分的狼尾,阮祺宁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她的周身浮现出精神威压,原本属于向导柔和的精神力变得锐利起来,机器中的哨兵哪怕意识模糊也敏锐的扑捉到了危险的气息。
下一秒,狼尾消失,哨兵身上冒出的毛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意识体的深处哨兵竖起了寒毛。
而伴随着那台机器发出的‘滴’声,阮祺宁立刻闪身躲进了疏导室的后室,单面镜像的玻璃上,清晰的映出了她的身影。
柔和的脸庞上是温柔的笑,一只手极尽轻柔的抚摸怀中的兔子。
许玉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
揉了揉眼睛,许玉伸手接过了自己的精神体:“你怎么来了?”
小姑娘有一双大眼睛,圆润的眼珠此时因为疲倦泛出了泪珠,本来就无害的长相现在看起来更脆弱了。
阮祺宁摸了摸她的头,小姑娘才刚成年:“来看看你,要去休息室吗?”
许玉点点头。
两个人离开疏导室前,阮祺宁看着她怀中渐渐透明的精神体:“最近F208区来了几个主城区的哨兵,见过吗?”
许玉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乖乖摇头:“没见过。”
疏导室的大门打开前,她扶住许玉的肩膀轻声说:“不要在他们面前显露出精神体,知道吗?”
许玉拥有精神体是个意外,作为向导是不可能拥有伴生精神体的,可偏偏许玉觉醒的时候体内就诞生了精神体。
这是个秘密,只有前线守塔才知道,而阮祺宁知道是许玉主动告知的。
疏导室后室的门打开,许玉抬头看向她,阮祺宁朝她回了个笑,阮祺宁不会伤害她,许玉坚信。
6. 006
浓密的植物生长在四周,这里属于污染区外围。
污染区的说法是人类提出的,但如果站在所有生物的角度来说,他们人类的地盘反倒更像是异类。
没人会去议论这些问题,毕竟在确保活着之前,一切与生存无关的东西都显得那么无足轻重。
闵绥安仔细的环顾四周,这是他第一次正式踏出城内,虽然只是外围,但是来到F208区之前的遭遇告诉他,哪怕是污染区外围也不能掉以轻心。
他是带着任务来的,主城区哨兵想要从训练营出来并取得合格,就要完成训练营颁布的任务。
闵绥安带着自己在训练营的小队选择了这个前线的任务,除了完成训练营的任务,他还有另一个目的。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动静,闵绥安立刻举起武器射击,一击必中,他刚才的走神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行动。
“是一只低阶畸变种,立刻焚烧,注意四周,我们已经正式进入污染区。”
闵绥安刚才的攻击打穿了畸变种的身体,那是一只很小的畸变种,小小的头颅下面是硕大的长满了脓包的身体,身后坠着一根又长又细的尾巴,随着那只畸变种死前最后地挣扎,那根细长的尾巴也开始扭动。
这一幕看着有些恶心,哪怕他们之前经历了再多演练,甚至在来到F208前刚从一只畸变种口中死里逃生,再一次清晰看到这场景依旧感到恶心,等那只畸变种停止了动作,一旁的哨兵也举起了武器。
可下一秒,原本死透的畸变种突然动了,所有人的武器对准了那只畸变种,可一个细小的东西甚至比武器更快。
射出的攻击中,一个细小的尾巴绕过攻击弹射而起,直冲着一旁的哨兵去。
更快的是一个子弹,等到那条尾巴被定在地上疯狂扭动,闵绥安武器喷出的火焰已经烧在了它的身上。
看着闵绥安迅速的身手,一旁的哨兵们第一次对S级哨兵有了清晰的认识。
计恺眼中浮出了赞赏,这种等级的畸变种还用不着他出手,不过显然闵绥安的迅速反应让他很满意:“焚烧畸变种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一旁的植物,虽然外围植物没有畸变,但是一旦火焰太大,植物受到刺激就会散发出危险信号,很容易暴露我们的位置。”
虽然计恺的等级没有闵绥安高,但是污染区内靠的不仅是等级,还有厮杀的经验,作为A级哨兵计恺在污染区战斗的经验是闵绥安不能比的。
刚才突发危险过程中,计恺的武器一直对准着畸变种,但是最后一枪却留给了他们,对于计恺来说,没有什么比亲身战斗更能提高作战能力,至于保护他们完成任务?这种狗屁窝囊要求他们要是敢提,他就敢把他们赶回主城区。
污染区指的是人类无法正常生活的区域,普通人如果出现在污染区会很快感染畸变因子迅速畸变。而哨兵虽然能够适应污染环境,但是他们高度敏锐的五感如果得不到疏导,也会很快畸变。
同时,污染区也被畸变种们划分了,畸变种之间除了相同的对哨兵血肉的厮杀欲外,同样的具有领地意识,他们一部分是由哨兵畸变,一部分是由异生物畸变,更多的是哨兵与异生物之间的基因糅杂,不同等级的畸变种之间有着严格的领地意识。
前线哨兵们的工作就是以基地为中心,捣毁污染区内畸变种的领域,提防灾厄期。
而现在计恺要做的就是带着他们安全绕过畸变种的领域,完成他们的任务,他可以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教导闵绥安,顺便带着另外三个哨兵,但不能带着经验为零的他们闯入畸变种领域。
这次来前线,闵绥安的任务是活捉一只畸变种。
当然不是普通的畸变种,毕竟主城区如果真的需要一只畸变种,不如直接下达到前线。
他们要捉的是一只违背人类认知常识的畸变种。
所有人类都知道畸变种,那是一种恶心的生物,与它的外表相比,它的出现和存在更让人感到绝望。
几百年前的世界异变,让这个世界彻底变了样子,各种生物迎来了进化,一种神秘的力量降临在了这个星球,它彻底改变了这个星球。
但是随即来到的,是生物之间奔溃的基因,在奔溃的基因中畸变种诞生了。
一种毫无理智,外表畸变的生物正式登上了这个星球的历史,它们保留着最原始的□□,同时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对于它们来说,未被污染的生物血肉对它们有着致命的吸引,而保留理智的人类于畸变种而言就是鲜甜的美食。
哪怕是哨兵变异产生的畸变种,依旧无法摆脱对人类血肉的渴望,所以那些畸变种总是前仆后继的朝着哨兵奔去,它们渴望撕下他们的肉,用热气腾腾的血肉来填满它们空缺的身体。
但是送往主城区的文件里,却标注了一只疑似有“理智”的畸变种。
他们不认为这是真的,但是关乎灾厄期人类的安全,这个消息还是出现在了会谈桌上,对于这个模糊的消息他们不能随意放置。
于是,这个消息变成了主城区哨兵训练营的任务。
如果消息核实,主城区最优秀的哨兵们会带回这只畸变种,如果消息是假的,那么前线这趟历练也足够他们拿到合格。
那只畸变种发现的地方就在前线F208区。
现在,计恺要做的就是带着他们一起去找到这只疑似产生思维的畸变种。
*
抬头看着突然出现在房间内的穆筱竹,阮祺宁知道她劝不住她:“一定要去吗?”
穆筱竹没有开口,她拒绝谈话的时候总是会变得沉默。
阮祺宁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要什么?”
屋外的木香花香气逼人,穆筱竹染了一身的香气,低头的样子格外执拗:“雾蜕。”
穆筱竹做决定的时候话很少,知道劝不动,阮祺宁伸出手,穆筱竹回握住眼前的手。
透明的薄膜在阮祺宁皮肤上开始浮动,一点点朝着穆筱竹爬去,慢慢的阮祺宁身上的雾蜕覆盖在了穆筱竹的身上。
这是一种可以屏蔽气息的异生物,虽然有白袍,但是那掩盖不了气味,她要做的是完美的伪装。
看着穆筱竹离开的背影,阮祺宁开口:“别下狠手,这次的人一个也不能出事。”
穆筱竹顿了一下,但是想到那管药剂,她压低了面具再次毫不犹豫地出发了。
一阵风轻轻吹过,木香花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开,这股浓郁的香气让五感敏锐的哨兵们退避三舍,她知道这里不会有人在暗处监视她。
取出存放的香水,阮祺宁熟练的将特制的香水喷洒在身上,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打开大门,阮祺宁费力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大块头,比计恺队长还要高上不少,阳光从来人的身后照射,落下的阴影将阮祺宁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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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包裹住。
一时之间阮祺宁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矮过,来到F208区这么久,唯一让她不适应的就是这里格外高大的哨兵,和他们站在一起让阮祺宁恍惚有种闯入巨人国的错觉。
她抬着头脖子有些僵硬,心里感叹到,不止哨兵,连这里的向导也一样的强壮。
站在阮祺宁面前的计霁脸上正挂着一丝讨好的笑,他逃跑又被抓回来了,虽然是阮向导告的状,但是向导是不能责怪的。
显然,这家伙根本没有把自己当作向导。
这已经是计霁第三次逃跑,其实他对成为一个向导并没有那么排斥,但是想让他平静的接受安排简直比杀了他还难。
阮祺宁不会逼他,但是该来的还是要来。
*
疏导中心。
所有的向导都聚集在大厅中等待着安排,向导们三三两两的围坐在一起,独自一人端坐在正中间的人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那是主城区来的高阶向导时婉平,虽然在派遣到F208区前受过伤,导致她从S级跌到A级,也依旧是F208区最高阶的向导。
不过和她出众的向导等级相比,她在F208区的受欢迎程度完全相反。
就像是她此刻坐在这里所展示的态度一样,高傲冷淡,眼中永远带着高人一等的忽视与漠然,她总是这样摆出一副看不起人的姿态,拒绝融入任何向导群体。
在人群最中间的位置,你永远可以看到她挺拔孤傲的背影。
可更神奇的是,作为一个向导,她甚至没有获得哨兵们的簇拥,这简直是最让人震惊的地方。
时婉平讨厌这个地方,这是毫无疑问,她也讨厌为这些低阶哨兵们进行精神疏导,这是所有向导们都讨厌的地方,因为精神疏导对哨兵来说是救赎,但对向导来说却是噩梦。
可接受过时婉平精神疏导的哨兵竟然对她避之不及,想到这向导们觉得她简直就是个异类。
但在F208区,有一位向导是比时婉平还稀奇的存在。
突然,时婉平猛地起身,她皱着眉头脸上都是厌弃。
所有向导的目光都向她看去,时婉平没有解释,又或者说她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她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就在这时大门被打开,看着那个突然出现在门口强壮的像是哨兵的计霁,所有向导都忍不住朝他看去。
来了,F208区另一位神奇的向导来了。
向导们看着突然愣在大门处的两个向导,视线朝着计霁的身后飘去,既然计霁来了,那阮祺宁一定也到了。
计霁不知道屋内向导们的心思,他迈着大步走进来,露出了身后的阮祺宁。
而一旁的时婉平在计霁迈入室内的那一刻,一个侧身迅速离开。
阮祺宁回头看着时婉平匆忙离开的身影,眼底突然亮起,随即又迅速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两个向导的动作并没有激起屋内向导的情绪,时婉平作为F208区阶级最高的向导,与阮祺宁这个最受欢迎的向导简直是处处不对付,她们不知道两人的梁子是什么时候结下的,但她们两人永远不会以和平的姿态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在无人看到的角落里,阮祺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异常滚烫的心脏带动着那块晶石正在不受控制的跳动。
啧,真麻烦,只是让它忍一天而已…
7. 007
别看计霁的个子高,实际年龄只有16岁。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时代,虽然人类成年是在18岁,但是觉醒却是从16岁开始。
如果不知道计霁的年龄,谁又能想到这小子和许玉甚至只差2岁。
一黑一白,一大一小。
计霁和许玉坐在一起,这画面说不出的奇怪,单比划着宽度,一个计霁就能抵上三个许玉,那胳膊上的肌肉都快有一个许玉那么宽了。
不过力量不代表精神疏导的能力,计霁作为一个新人向导,现在归阮祺宁管。
大厅的系统开始为向导们分配任务。
在这里,积分是比金钱还要有价值的存在,哨兵们想要精神疏导需要用积分来兑换,他们可以选择心仪的向导,但是最终的选择权还在向导手中。
于是不出意料,阮祺宁在系统中看到了陈东明的名字。
每个向导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选择哨兵进行精神疏导,精神疏导的对象和数量都可以依据向导的想法而定,但这要在达到向导对应阶级的强制性任务后。
除了陈东明,阮祺宁还勾选了一位女哨兵。
许玉探着头看着阮祺宁系统上空荡荡的位置,没有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这不符合阮祺宁往常的行事风格,但多休息休息总没有坏处。
眼前突然一暗,旁边的计霁站起身,这体格自带的气场总是没法让人把他当作一个向导。
向导天生对精神丝有着极高的掌控能力,精神疏导对于向导来说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但计霁是个意外,听说之前他为一个哨兵进行了精神疏导,就是那次精神疏导让计霁多了个师父,也就是她身侧的阮祺宁。
听说那个哨兵接受了计霁的精神疏导后,回去三天都没能缓过来,上次因为精神疏导导致这种局面的还是时婉平。
想到这许玉眨了眨眼,原来在这等着呢。
*
耳侧传来细微的摩擦声,闵绥安环顾四周,随着他们的深入植被越来越稀少,周围时不时会传来声响。
他看向一旁的计恺,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闵绥安不知道计恺是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还是说身后跟着的东西不会对他们造成危害。
暗处的目光时不时划过他的身体,偶尔会落到他的颈部,但大多数时候则是扫视全场。
他摸不准对方的意图,甚至无法感触出对方的特征。
穆筱竹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暴露的,从进入污染区深处她就跟在他们身后,不管是气息还是情绪都做到了一丝不露。
可那个S级哨兵扫过来的视线告诉她,她从一开始就暴露了。
果然不愧是3S级哨兵的儿子,这让穆筱竹想起来她以前在主城区听到的传闻,那个3S级哨兵的超感能力是第六感,对于危险有着近乎变态的直觉和感知,一旦引起他的怀疑,所有的伪装在他面前都形同虚设。
看来他的儿子也继承了他的能力。
知道了这一点,穆筱竹接下来更不敢放松。
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黏着,闵绥安看着四周长相诡异的植株默默握紧了武器。
“不对劲。”计恺伸手做出了停步的动作,他放低声音,“这里的领域更换畸变种了。”
随着计恺的话出口,四周的空气突然停滞,原本嘈杂的声音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旁的哨兵压低了声音:“队长,很可能是A级畸变种。”
另一个哨兵补充:“畸变种正在靠近,污染因子浓度正在上升。”
最后面的哨兵语气突然攀高:“队长!周围植株正在畸变,畸变种朝我们的方向移动过来了!我们的位置暴露了!”
畸变就发生在短短一分钟内,原本周围自然耸立的植物突然枯萎,空气中传来了刺鼻的灼烧感。
所有人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可突变发生的很快。
枯萎的植物在一瞬间重新生长出来,原本绿色的枝干被替代,褐色的泛着粘液的枝条在半空中试探着摇摆。
看着这熟悉的一幕赵维义的脸色立刻黑了下来,显然想到了什么不好的记忆。
一旁的高惇和钱锐脸色也不好,他们下意识地朝着队长靠近。
计恺的队伍加上他自己也是四个人,相比较与闵绥安他们四个的凝重,计恺的队伍平静许多,虽然A级畸变种很棘手,但是对他们来说并不难解决。
他们是前线的先锋哨兵编队,过的就是刀剑添血的日子,前线什么都不多,畸变种管够!他们四个前线哨兵再加上一个S级哨兵和三个A级哨兵,如果连这个畸变种都解决不了,他们不如一起打包去后勤部队。
畸变的过程发生的很快,原本还羸弱的畸变植物吹了一阵风就已经拔高了几倍,表面的粘液也开始散发恶臭。
它们在空中随风摇摆着,卷曲的顶端慢慢伸出尖刺。
不等它的动作,底下的哨兵们已经默契的发动了攻击。
这些新生的畸变植物根本抵不住他们的攻击,而隐藏在他们身后的穆筱竹也没有躲过袭击。
那株畸变植物很小,因为远离畸变领域长得也不高,混杂在一群正常的植物中丝毫没有引起穆筱竹的注意,所以等它顶端的刺扎到穆筱竹手上时,她才发现这株畸变植物。
白色的雾蜕覆盖在穆筱竹的皮肤上,那根尖刺没有刺透雾蜕,但是它透明的皮肤从被刺的地方开始慢慢蔓延出血色,同时散发出一股气息。
渐渐的透明的雾蜕变成了红色,面具下穆筱竹的皮肤也变成了红色。
穆筱竹的超感能力是风,她一把抓住畸变植物的枝条,掌心暴出的风刃将枝条砍了个细碎,远处几株蛰伏的畸变植物嗅到了空气中压迫感十足的气息,摩擦着枝条离开了这里。
畸变植物危险度不高,但是因为数量众多,所以解决起来格外麻烦。
半空中摇摆的枝条永远不知道会从哪里冒出来,卷到胳膊或者腰间,行动受到阻碍时又有数不清的枝条冒出来。
空气越来越刺鼻,脚下的泥土也变得潮湿起来,那是被砍倒的植物流出的粘液,再这么下去,战局只会越来越危险。
可那只畸变种还隐藏在暗处,这不对劲。
畸变因子越来越浓,他们能感觉到空气中漂浮的畸变因子浓郁到呼吸间都带着灼热。
计恺意识到棘手的地方,他们遇到了目标对象!那只拥有思维的畸变种,那个发现是真的!
他抬起头直视着前方,锐利的目光似乎能穿透远处那棵巨树,高大的树冠遮天蔽日,这样的巨树遍布整个污染区。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现象,自几百年前的异变产生,各种动物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异,而唯一看似没变的就是植物。
越是高大茁壮的植物越不容易产生畸变,而相反的越是弱小的植物越容易畸变,弱小的如野草一样的植物会因为空气中的畸变因子迅速异化或畸变,而高大如眼前这颗巨树一样的植物很难被畸变。
畸变种就是移动的畸变因子,它一旦停留在某处,身体散发的畸变因子就会污染周围的一切,随着畸变因子浓度的上升,以畸变种为中心,被它选定的地方就会形成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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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高大的巨树几乎遍布污染区,想要形成自己领域的畸变种就会选择一颗合适的巨树,用自己的畸变因子去污染巨树,等巨树彻底被畸变,以巨树为中心的领域就会散发出畸变种的畸变因子,这个过程被人类称为筑巢。
那只畸变种现在就在筑巢,看着从根部慢慢晕染出深色的树,计恺的脸上都是凝重。
A级畸变种不可怕,但是可以忍下进食欲望一步步试探的畸变种才是让他恐惧的存在。
哨兵于畸变种而言,是食物,是力量,是无法控制的进食欲望。
一旦畸变种与哨兵遇见,畸变种会疯一样的冲向哨兵,它们只会毫无理智的扬起自己的口器刺入哨兵的体内,吞噬他们的血肉。
它们不会合作,也不会思考,没有食物的它们依靠吞噬同类存活,靠着对它们的了解,人类才能建立起安全区。
可现在,那只畸变种在狩猎,它在控制畸变的植株对他们发起攻击。
畸变种进化了。
一声怒吼,计恺身上的皮肤迅速硬化,黑色的坚硬皮肤让他看起来有些非人感。
与此同时,一道灼热的火焰从身侧燃烧起,所有的畸变植物瞬间被火焰吞噬,火焰消失露出了中间的人影,那是计恺队伍中负责检测数据的哨兵,此时他的额头长着长长的冠羽。
这一幕落在闵绥安四人眼中比那只畸变种还要难以接受,这是异化,无法逆转的异化。
随着畸变植物的消失,躲在巨树后的畸变种终于发出了嘶鸣声,听到这声吼叫闵绥安压下了心中的震惊,现在还不是询问的时候。
肥胖的肉身上是数不清的脓包,随着畸变种的走动流出泛黄的粘液,远处看那只畸变种像是一只巨型的毛毛虫。
它的体型格外的宽大,但是丝毫不影响它的动作,几乎眨眼间它就逼到了眼前,咔擦咔擦的声音逐渐逼近,它的身下是数不清的长毛脚。
等离得近了,闵绥安才看到那个硕大的身影上布满了一簇簇的毛,苍白干枯的毛下是泛红的流淌着液体的身体。
恶臭扑鼻而来。
到了此时,这只畸变种才和计恺脑中熟悉的畸变种对上。
他们看不到它的嘴,但是它一刻不停地发出嘶吼,刺耳的声音让闵绥安立刻用精神力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嘭的一拳,畸变种猛地朝后退去,那是计恺的拳头,看着他身后浮出的犀牛幻影,闵绥安打量着四周朝高处迅速跑去。
计恺的动作也落到了高惇的眼中,主城区训练营出身的哨兵能力都不会太差,看到计恺的攻击模式,高惇幻化出自己的精神体虚影。
高大的黑熊与高惇的身形落在一起,他将虚影的力量落在拳头上,又是一拳落在畸变种身上,它朝后退去同时扭动着身体。
这时他们才看到那只畸变种的脸,这是一只融合了哨兵基因的畸变种,它的腰侧赫然是一张人脸,刚才的叫声就是透过那张脸发出的。
站在高处的闵绥安看的更加清楚,那只畸变种是故意的,摆出那张脸是为了迷惑他们。
血红的身体中那张脸格外白皙,仿佛像是一笔被抹上的白灰,与那片通红的躯体格格不入。
它张开嘴脸上都是痛苦,但那痛苦的表情并没有持续很久,一颗子弹射穿了它的伪装。
干净利落的一击,这一枪是闵绥安射出的。
计恺抬头迅速朝他看了一眼,他以为闵绥安需要时间做足心理建设,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适应了这里。
闵绥安按照计恺的交代击穿了那张人脸,可下一秒出现的场景又让他愣住了。
8. 008
一只A级畸变种对他们构不成威胁,穆筱竹远远的观看这场战斗时眼神中只有冷淡。
她僵直的站在隐蔽处,视线不断的朝闵绥安四人看去,会是谁呢?
不知道想到什么,面具下穆筱竹的脸色十分难看。
看着远处的黑熊精神体她将精神力覆盖在眼睛上,那个男人的后颈没有任何变化,不是他。
穆筱竹转动视线又对准了中间,两个哨兵同时发动了精神力,一只白狼,一只狐狸。
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于是穆筱竹的目光放到了仅剩的一人身上,会是那个叫闵绥安的哨兵吗?
闵绥安站在高处,她看不清他的动作。
穆筱竹紧了紧拳头,身上的雾蜕再次变成红色,原本就无法勘探的气息越发微弱,她朝着闵绥安的方向移去。
异变就在这时发生…
畸变种身上的诱饵被闵绥安一击打中,尖锐声音消失的同时畸变种也停下了动作。
察觉到不对众人立刻停下了动作,计恺朝众人打着退后的手势,闵绥安也举起了武器。
融合了哨兵基因的畸变种身体上会显现出人类的特征,可能是五官,可能是声音,也有可能只是粗暴的肢体糅杂。
它们利用这些来诱捕人类,但是致命的缺点却不会隐藏在下面。
畸变种被击中的地方流出了鲜血,鲜红的像是活物一样的鲜血从被击穿的伤口处流出,那只畸变种却定在了原地。
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可一阵风吹来,闵绥安闻到了空气中隐隐传来的香气。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味道,闵绥安形容不出这种味道,但是他的身体在感受到空气中的气息后立刻升温,同时他的精神海域也开始动荡。
下方的畸变种此刻有了动静,原本被击穿的地方立刻愈合并逐渐结痂,一层又一层的黑色疤痕覆盖在一起,与其齐平的地方也冒出了相同的东西。
它在转变形态?所有人的心中都在发问,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闵绥安快速抬手朝着最初击穿的位置攻击,可那黑色的东西异常坚硬,原本肥硕的身体也瘪了下去。
不能再这么等下去,闵绥安抬起手不停的射击,下方的人也开始动手,可那只畸变种却突然朝后撤去。
不停生长的黑色硬块还在变化,等这些东西彻底冒出了头他们才看清那个东西的真实样子。
那是…一颗颗人类头颅…
从它的两侧共生长出八个头颅,所有的头颅都不一样,也就是说这只畸变种至少吞噬了九个哨兵。
生长出的头颅并没有停止变化,很快他们就长出了脖子,可那些头颅下的脖子却没有停下生长。
这一幕落在远处的穆筱竹眼中就像是伸出的八只触手,失去了灵活性但挥舞在半空中十分骇人。
那八颗头颅将所有人的动作都纳入了眼中,远远的看去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穆筱竹觉得她好像和其中一个头颅对上了视线。
它变强了,闵绥安抬起头看着半空中不停摆动的头颅,八个哨兵,八个头颅,是巧合吗?
不,不是巧合,看着半空中突然朝他锤下的头颅,余光中,每个哨兵都遭到了袭击。
站在闵绥安下方的钱锐用精神体虚影一把打开飘来的头颅,他头上的狼头正在龇牙。
而旁边的高惇一把抓住了袭来的头颅,两只手拉扯竟然扯不动,那颗头颅发觉到这一点开始剧烈挣扎。
高惇一拳把它的脖子锤到了地下,而高惇旁边费力压制头颅的赵维义就这么和这颗头颅对上了视线。
赵维义和这颗头颅的距离离得很近,于是愣了一秒后,那颗头颅开始不顾头下高惇的拳头,伸长脖子朝着赵维义逼近。
赵维义一边死命压住身下的头颅,一边朝后挪去。
那颗头颅眼看着到嘴的肉越来越远,于是伸出了自己的舌头,看到这一幕赵维义退的更快了。
于是那颗头颅就这么吐着舌头,一双眼直愣愣的盯着他,突然它的眼睛开始转动,看着那双滴溜溜颤抖的眼睛赵维义背后冒出了冷汗。
下一秒,它嘴中伸出的舌头突然变长,直冲着赵维义的脸飞来。
赵维义瞪大了双眼,身后的狐狸立刻炸毛,他立刻掐起手中的头颅朝前扔去。
于是身下的头颅立刻被通了个对穿。
而赵维义已经退到了百米外,他的超感能力是速度。
一颗头颅被刺穿,畸变种终于吃痛,八颗头颅张开嘴尖叫着重新升起。
趁机摆脱危险,闵绥安回到了队伍中:“马上我来发动超感能力,你们来攻击,要活捉!”
钱锐立刻扭过头来:“队长!不行!”
闵绥安已经做下了决定:“就这么办。”
闵绥安的精神体是藤蔓,超感能力是增幅,精神力幻化出的藤蔓可以结出果实,果实中凝聚的就是闵绥安的精神力,吞噬掉果实的人能力可以短暂的获得增幅。
但凝聚果实的过程不能被打断,不能逆转,凝聚出的果实中包含的精神力可以被任何哨兵吸收,可这样透支精神力的过程会对闵绥安造成伤害。
远处的赵维义迅速闪现过来:“队长!只是一只畸变种,我们有八个哨兵。”
高惇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脸上也是不赞成。
闵绥安抬头看向那只畸变种:“你们还没有发现吗?那只畸变种…已经跨级为S级了。”
这话一处,身旁的计恺立刻抬起了头,他不知道闵绥安的超感能力是什么,但是如果那只畸变种进阶为S级,那么活捉它的概率基本为零。
没人知道这只特殊的畸变种是不是唯一的,但是它当场进阶刷新了所有人的认知。
细小的藤蔓从闵绥安的手中冒出,慢慢的变得粗壮,顶端分成七股停在他们眼前,分叉间开出一朵花然后迅速枯萎,一颗白色的果子就坠在眼前。
随着七颗果实成熟,闵绥安的脸色立刻苍白起来。
知道这颗果实的作用后,计恺看了眼远处的畸变种还是伸出手接下了,身后的三个队员看到队长的动作才伸出手。
而此时畸变种的攻击已经再次袭来了。
钱锐站在最前方,身后紧跟着的是计恺和高惇。
他吞下果实后气势陡然攀升,灰狼的虚影在头顶变得凝实,他张开嘴那只狼头同时发出震天的呼啸,钱锐的超感能力是压制。
几颗头颅停滞在眼前,计恺和高惇的攻击立刻跟上,紧接着他们身后的各色攻击都落在了它的身上。
顷刻间八颗头颅只剩下了三颗,意识到这点仅剩的三只头颅发出了嘶吼,三只头颅的脖颈再次生长,垂下头颅用身体带动着扫过地面。
众人纷纷推开,赵维义一只手搭在闵绥安肩上迅速朝后闪退,闵绥安的精神力还没有恢复,脸色苍白的可怕。
带着队长离开作战区后赵维义返回了战场。
闵绥安半跪在原地,这次他又感受到了那股让他不适的目光,更加露骨,毫不掩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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黏在他的脖颈处。
是谁?他想要干什么?
闵绥安默默将剩余精神力灌注在双手,掌心一抹绿色缠绕上他的指尖,一旦他身后的人有动作,他的藤蔓会立刻刺穿他的身体。
没有,什么也没有。
看着闵绥安干净的耳后穆筱竹的思绪陷入到一片迷茫,不应该,不可能,他们四个竟然没有一个人服用药剂。
事情的走向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阮祺宁不允许她对他们出手,是因为他们四个是训练营出身,一旦他们的死亡被察觉到蹊跷,很容易惊动上面的大人物。
可四个人都不是目标组织中的人物,这件事超出了她们的掌控范围,还有哪股势力参杂在其中?对方想要什么?是冲着她们来的吗?
穆筱竹的视线在四个人中不断徘徊,不,那管药剂就是证据。
穆筱竹不停的说服自己,她想要找到证据,找到卧底的真实身份,可她心底的另一个声音响起,只要有钱就能通过那个组织买到药剂,也许他们真的不属于任何一个势力。
右侧的胳膊突然刺痛,那痛觉来的突然又强烈,这几年无数次生死的厮杀让穆筱竹的反应快极了。
她猛地朝前扑去,身后原先站着的地方插着一截干枯的树枝,那截树枝最顶端还绕着一丝黑雾,中间位置显露出几道腐蚀的握痕。
如果不是她躲得快,那截树枝就要从她的右臂穿过,贯穿她的身体。
刚才的刺痛是雾蜕的提醒,她竟然没能察觉到危险。
她站起身一步步朝着身后退去,她能感觉到,对方很危险,比她身侧远处那只S级畸变种还要危险百倍。
浓郁的香气从远处传来,穆筱竹立刻屏住了呼吸,这个味道有些熟悉,恍惚间令她想起了第一见到阮祺宁时闻到的味道,不是木香花的味道,而是身体更深处的,会让所有哨兵失去神智的味道。
穆筱竹封住了自己的嗅觉,精神力灌入眼睛她与那只怪物…对视了…
茂密的草丛间它只露出了一只眼睛,一只通红的布满兴奋的眼睛,它在好奇,在蠢蠢欲动,在快速磨着自己的利爪渴望撕碎她的喉咙。
它慢慢探出身,穆筱竹放大的视线中照出了它露出一半的身体,黑色布满裂纹的仿佛岩浆冷却形成的熔岩,一块块挤占它的身体。
穆筱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一击风刃甩出,穆筱竹转身就跑。
可它的速度太快了,几乎在穆筱竹转身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死亡气息。
逃不掉!
穆筱竹转身接连射出风刃,那只怪物伸出手挡在面前,可以横腰斩断畸变种的风刃好像变成了毫无攻击力的绵绵微风。
几乎呼吸间它就来到了眼前,看着那双通红的眼睛穆筱竹觉得死亡降至。
可它似乎并不想立刻杀了她,穆筱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那双没有眼白的血眼中看出了逗弄,可是它如同嬉耍一样的动作让她的求生欲再次暴涨。
穆筱竹开始射出更密集的风刃,她试图找出它的致命弱点,也许是那双眼睛。
它的反击来的很快,几乎没有任何征兆,前一秒还站在原地不动的它下一秒就掐住了穆筱竹的脖子。
空气越来越稀薄,穆筱竹感觉到自己的面具被它挑开,她看到了它张开的嘴。
她费力地将精神力聚在耳朵上,就听到了它嘶哑的不像人类的声音。
“好久、不、见,妹、妹…”
9. 009
穆筱竹瞪大了眼睛,活见了鬼了,她妈妈就生了她一个,她哪来的哥哥,不对,她还不知道它是男是女呢。
一道风刃从她的掌心飞出,穆筱竹发了狠,这一击她用了全力,依旧没能伤到它。
但是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了,它被逼的后退一步。
穆筱竹一只手贴住自己的脖子,上面赫然是通红的掐痕。
随即,她听到了破空声,再次侧身一个东西擦着她的脖子飞过,她又差一点死掉。
那是一片被撕烂的叶子。
它太强了,是S级畸变种吗?2S?还是说,超3S级畸变种?
可是,畸变种怎么会说话?
“你、不是!”
它再次开口了,仔细分辨它的话穆筱竹试图去理解它的意思,它说不是,什么不是?
它刚才喊它妹妹,可是它的攻击却招招致命,它想让她死!
不自觉摩擦着手掌,穆筱竹低头看到了手上的血迹,身上的雾蜕蠕动着盖住她的伤口,颜色也再次变成红色。
穆筱竹突然明白了,它要找的是阮祺宁!
就在这时,远处的畸变种突然再次传来了嘶吼声。
眼前的怪物愣住了。
抓住这个机会,穆筱竹转身就跑。
在她彻底逃跑前,肩膀传来了剧烈的疼痛,她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她回过头,最后一眼看见了它手中密密麻麻的丝线,丝线连接的方向隐隐冲着那只畸变种…
闵绥安的视线一直注视着一个方向。
起先是那道暗处的视线率先消失,然后深处传来了熟悉的香气,他分辨出这股香气与那只畸变种进阶时传来的香气一样。
闵绥安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可下一秒打斗声就传到了他的耳中,他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那个香气不对劲!
意识到这一点他立刻封闭五感朝后退去,可随即他又想到了那只怪异的畸变种,眼底的犹豫慢慢消散,于是他再次打开五感朝着深处走去。
就在这时,闵绥安嗅到了淡淡的木香花香气。
“啊!”
战场上突然传来声音,闵绥安回过头,鼻尖的香气就在他回头的那一瞬间消失殆尽。
闵绥安立刻奔向打斗传来的地方,除了一片狼藉,他没有发现任何人。
到处都是砍断的植物,所有的切口都非常整齐,最远处还有被腐蚀的痕迹。
闵绥安立刻将精神力聚集到鼻尖,香气、木香花、血腥味、畸变因子。
只一瞬闵绥安就立刻关闭了五感,很杂的气息,他分辨不出有多少人,这时身后传来了队友的喊声。
闵绥安只能转身离去,可鼻尖的木香花却一直悬在他的脑中。
确认自己逃出后,穆筱竹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毫不犹豫伸手剜去了自己肩上的肉,那块肉的正中央是一颗小小的黑色石子。
看着那块不停散发出黑雾的石子,穆筱竹想到了那只怪物浑身漆黑的样子。
散去的雾蜕重新裹住穆筱竹的伤口,刚刚还在流血的伤口瞬间愈合,可愈合的只是皮肤,疼痛依旧存在。
重新站起,穆筱竹找到了自己在污染区的秘密据点,翻出事先存放的抑制剂和药物,她没想到自己服用这些抑制剂的时间会这么早。
将自己身上的所有东西都销毁干净,穆筱竹要确保那只怪物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全部消失。
身上的雾蜕重新变的透明紧紧包裹住她的全身,雾蜕能隔绝穆筱竹的气息,哪怕那只怪物在她体内种下什么东西,也别想通过气息追过来。
处理完一切穆筱竹从暗道回了城,她绝不能在出城记录上留下痕迹。
一路避开出现的哨兵,穆筱竹的脚步越来越轻,她能感受到自己的畸变率正在快速上升,她要马上找到阮祺宁,否则一旦在城内畸变后果不堪设想。
穆筱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凭借着熟悉她顺利看到了那丛盛放的木香花。
看着陷入一片黑暗的屋子她顾不了这么多,翻身进屋找出了熟悉的药剂一股脑倒在了木香花的根部,随即木香花爆发出了浓郁的香气。
做好一切穆筱竹来到二楼,在卧室中找到了新的抑制剂,在阮祺宁回来前,这些抑制剂就是她的命。
*
这是陈东明第二次接受阮祺宁的精神疏导,依旧回忆不起任何记忆,即没有痛苦也没有快乐,束缚他的绑带在检测到安全后已经松开。
他呆坐在机器上意识有些模糊,这次的精神疏导让他格外疲惫。
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衣服,陈东明起身朝着玻璃行了礼,接着转身离开了疏导室。
疏导室的门口,陈东明离开前看到了熟悉的人,是她。
一双眼睛死死盯住屏幕上的数字,计霁的脸上全是敬佩和向往,如果他的精神疏导也能做到这种地步,那他愿意彻底断掉自己的执念。
阮祺宁看着身边计霁身上突然冒出的斗志,脸上浮出了一丝无奈,说到底还是个孩子。
陈东明的净化是由阮祺宁疏导的,计霁想要真正实操还需要充分熟悉自己的精神丝。
单向玻璃外今天第二位哨兵已经进来了,看着对方的脸阮祺宁默默喊出了她的名字。
“是杜雨寒。”
计霁脱口而出声音让阮祺宁以为自己张开了口:“你认识她?”
计霁的注意力已经从数据板转移到了玻璃外:“当然,F208区没有人会不认识她,阮向导没有听过她的名头吗?”
除了向导阮祺宁还没见过计霁对哪位哨兵露出这么尊敬的态度,也不对,刚才的陈东明也要包括在内:“听说过,她的名气和陈东明不相上下,前线不少哨兵说她们两个是F208区最有可能率先晋升为S级哨兵的人选。”
“对,除了陈东明另一个就是她。”计霁的脸上满是狂热,那是对力量的向往,“前线第二位最有可能晋升S级哨兵的人,那可是连我爸都做不到的事。”
计霁的声音越来越小,起初他是在回答阮祺宁的话,可到了最后已经分辨不出他是在回答阮祺宁,还是在回答自己。
透过玻璃阮祺宁看向那张有些熟悉的脸,很久之前的一面之缘在阮祺宁脑中留下的模样逐渐与眼前人重合。
杜雨寒的气质很独特,她的五官带着向导的温婉,但是眉眼满是哨兵的英气,那双狭长的眼睛垂下时带着几分冷峻,抬眼就露出了一双干净的眼睛,阮祺宁见过太多一样的眼睛,最后那一双双干净的眼睛被溅上鲜血,永远的闭上了。
阮祺宁曾经在远处远远看过杜雨寒一眼,可惜等了这么久一直没有等到她的申请,却在这种时候接到了她的疏导申请,犹豫了很久她还是点下了确认。
她已经为陈东明进行了两次疏导,事情应该不会超出她的掌控,只要陈东明按照她的预期…
叮…
通讯器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阮祺宁不知道谁会在这个时候给她发消息,打开通讯器看着警卫处的标识她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不好的感觉。
迅速打开信息,阮祺宁只看到了“木香花异常”五个字。
是穆筱竹发来的信息,这是她们之间约定的信号,发生了意外!
抬眼望向疏导室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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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雨寒,阮祺宁知道她必须回去了。
计霁不知道阮祺宁为什么取消了疏导,但是她突然打开通讯器的动作落入他的眼睛:“需要我帮忙吗,阮向导?”
阮祺宁摇了摇头:“我现在必须需要回去一趟,如果可以代替我向杜雨寒解释。请她下一次再申请,我会通过的。”
等阮祺宁回到家,几个哨兵已经站在那丛生长旺盛的木香花丛下了。
负责的哨兵看到阮祺宁立刻开口:“阮向导,得到你的批准后我们已经进入大门对这丛木香花进行了勘测,没有发现任何异变,只是单纯的生长速度太快引起了机器的异常。”
阮祺宁面带歉意看向他:“真是抱歉,可能是因为最近的营养液调制出了问题,稍后我会去向导理事处对药剂再次进行检测,真是麻烦你们了。”
阮祺宁的话让几个哨兵悄悄红了脸:“不、不麻烦。”
解决掉木香花的问题阮祺宁朝着屋内走去,她的步伐在察觉到二楼的异样时快了起来,穆筱竹不在一楼,如果不是情况严重她不会藏到二楼。
虽然是白天但是厚重的窗帘被紧紧拉上,屋内一片昏暗,阮祺宁抬脚走向了紧闭屋门的卧室。
看着散落一地的抑制剂,阮祺宁的视线停在了穆筱竹的脸上,她紧闭着双眼皱起眉头,身上的雾蜕已经红透了,看到她红色的雾蜕勾出了细细的触手。
察觉到脸上的动静穆筱竹睁开眼就看到了站在自己眼前的阮祺宁,她站的挺直,穆筱竹从下向上看竟然从她脸上看出一丝恼怒。
“谁干的?”
阮祺宁的语气很冷,脸上显不出情绪但是无意识抿起的嘴角暴露了她的情绪,上次她这么生气的后果是毁掉了对方一个据点,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
穆筱竹突然有了力气,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不着调:“你哥哥干的。”
阮祺宁的脑中四张脸正在快速浮现,他们四个她已经调查清楚了,唯一身份特殊的就是闵绥安,除了他其余三人都是普通哨兵出身,不管是谁动的手她都能干脆利落的解决,哪怕四个人都逃不掉干系,这里是她的地盘,几年前她护不住,现在她能…
这边阮祺宁已经开始思考怎么动手,那边穆筱竹的话进入耳朵,她的脑子突然停住了。
穆筱竹说完这句话就开始猛烈的咳嗽,鲜血从她的嘴角喷出,全部被雾蜕吸收干净,在收敛气息这方面小家伙是专业的。
阮祺宁蹲下伸手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雾蜕舒展着全身将两个人一同裹进来,阮祺宁闻到了陌生的味道。
穆筱竹也没了打趣的念头,她的意识在阮祺宁来到后迅速模糊起来:“污染区要变天了,我们、要、加快了。”
蓝色的精神丝从阮祺宁的手中出现,密密麻麻朝着穆筱竹的身体刺入。
精神丝捕捉到熟悉的白色物质,瞬间嫌弃的将这些东西赶出穆筱竹的体内,不管是哨兵的抑制剂还是向导的恢复剂中,这种白色的物质无处不在。
阮祺宁现在没有时间去思考药剂的问题,这些总有一天她会调查清楚,可现在,她更关心穆筱竹口中的“哥哥”。
她说,污染区要变天了。
畸变种在进化,这种现象早就开始了,穆筱竹早就知道了,这是她从污染区深处亲自带回来的消息,这场进化最开始是从污染区深处开始的。
原本被嗜血欲裹挟的畸变种面对人类竟然克制住了自己的天性,从以前的进食到现在的频繁扩张领域,阮祺宁根据它们扩张的速度和方向有了推测。
畸变种在一步步逼近人类领地,它们要做的不是进食,而是污染…
10. 010
亲自将畸变种关进特制的笼中,闵绥安没有想到这次的行动会这么顺利,当然赵维义的受伤在意料之外。
他原本已经做好长时间留在前线的准备,毕竟谁也不相信畸变种会产生思维,但是他今天所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他,畸变种的进化已经开始了。
这场进化会让人类再次陷入危险,可他们甚至不知道这场进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想到这闵绥安再次想起了那股奇特的香气,还有萦绕在他鼻尖久久不散的木香花味。
除了这个任务,闵绥安还有一个秘密任务,想到那个任务再结合污染区深处异常的畸变种,闵绥安低着头,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关系吗?
赵维义仰头将一管抑制剂倒入口中,原本苍白的脸色恢复了血色,一想到刚才那截颤抖的舌头刺入了自己的体内,赵维义的胃中顿时一阵翻涌。
高惇拍了拍他的肩:“怎么样,好些了没。”
赵维义点点头:“没问题,我们回城吧。”
钱锐从那个精神体是鸟类的哨兵身边走来:“问清楚了,我们回城要先接受检测,如果畸变因子浓度过高就要送往疏导中心,积分足够就可以申请精神疏导,我们刚来前线积分不够,但是这次任务完成会有积分,我们的积分足够申请一次精神疏导。”
赵维义拧着眉:“不用,队长的抑制剂我已经喝下了,不需要精神疏导。”
闵绥安听到他们的谈话已经走了过来:“你必须去,这次的畸变种非同一般,不要大意。”
队长开口,赵维义不再拒绝。
一行人很快离开了污染区深处,在即将离开污染区前,计恺拍着自己的脑袋:“差点给忘了。”
哨兵们纷纷探头。
计恺指着自己的下属:“你们几个,去外围抓些雾蜕,阮向导要。”
阮向导的名字一出,三个哨兵的脸上立刻挂上了笑。
“阮向导要多少?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到处都是雾蜕。”
“队长,我们没带容器啊?”
计恺摸出空间胶囊中的容器扔向他们:“快去快回,小心点,在外围也不能掉以轻心。”
雾蜕是污染区一种异生物,它们的体积和世界异变前的飞虫体积差不多,白色的雾蜕总是成群结队的出现,当它们的数量达到一定程度远远看上去就像是白色的迷雾。
异生物与畸变种不同,它们和人类是一样的,拥有超自然能力的同时保留着理智。
和人类蜗居在一块块安全区内一样,异生物的数量也越来越少,人类很难发现它们的聚集地。
雾蜕是一种很特殊的异生物,它的体积很小,超自然的能力也很弱,它们脆弱到一旦遇到畸变种连畸变都无法完成,当空气中出现畸变因子雾蜕就会立即死亡。
它的特殊性让人类敏锐捕捉到它的价值,而雾蜕也在人类对抗畸变种的历史上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像前线的畸变因子检测系统就是根据雾蜕研发出来,甚至连哨兵的抑制剂和向导的精神力恢复剂中都含有雾蜕。
对于前线的哨兵来说,有雾蜕存在的地方就代表着安全。
不过这些主城区来的新兵蛋子不会知道雾蜕,毕竟以他们的身份不需要在前线奋斗,那就更不需要了解这些。
闵绥安倒是对雾蜕感兴趣,不过他更感兴趣的是阮祺宁为什么要雾蜕,偏偏在这个时间,偏偏选择了计恺。
两个队伍刚刚一起经历了一场战斗,闵绥安话少性子也冷,但是心思单纯有什么就说什么,一路上的行动计恺都看在眼里,另外三个虽然身上有些毛病,但是磨合下来也都有优点。
那个叫高惇的个子健硕性子爽快,第一见面他手下的哨兵都不排斥。
另一个叫钱锐的话多又密,自来熟的个性很快就混开了。
最后一个赵维义话不多但是下手狠辣,反应快能力也强。
相处下来计恺已经接受了他们,对闵绥安的问题他也有耐心回答。
雾蜕作为一种特殊的异生物有很广泛的用处,作为药剂的原材料之一,它有很强的净化能力和稳定性,虽然不能净化畸变因子但是在向导的生活中有很多用处。
阮祺宁有一株木香花,想要让植株不变异就需要用到雾蜕制成的药剂,阮祺宁会制作一些简单的药剂,她经常向一些哨兵委托抓捕一些活着的雾蜕,这在F208区是众所周知的事。
得到这个理由闵绥安的内心浮出了一丝荒诞。
因为无法替代的净化能力向导拥有很高的地位,而这也导致了他们拥有影响哨兵的权力,随着精神疏导所造成的哨兵对向导无法抗拒的吸引力越发深入,向导的权力就越大。
闵绥安想起了主城区那些高高在上的向导,他以为这里会不一样,没想到名声显赫的阮向导原来和主城区那些人没什么区别。
从闵绥安踏入F208区开始,阮祺宁的名字就开始频繁出现在他的身边,不管他出现在哪里似乎都能听到她的名字,他觉得好像有一张隐秘的大网正向他靠近。
阮祺宁她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
“查清楚了吗?”
暗处的人并没有露出全身,她压着嗓子费力地压下心中的慌乱:“查清楚了,闵绥安确实是闵康云的儿子,这一点错不了。不过…”
“不过什么?”阮祺宁抬起头。
女人心中带着疑惑:“不过,他不是在闵康云身边长大的。闵康云还有一个儿子,但是我查不出那个人的消息,闵康云把他保护的很好,除了性别其余消息什么也查不出来。”
阮祺宁眼中浮出一丝亮光:“查不出来?那就有意思了。你说闵绥安到底是他们打出的明牌,还是暗牌?”
暗处的人摇头:“不知道,不过…他真的是诱饵吗?我调查出,他是主城区训练营中少有的坚定积极派,会不会是巧合?”
阮祺宁垂下了眼睛:“巧合?你还记得他们在我们手中折了多少人吗?你觉得,会是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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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闭紧了嘴,可想到调查的结果:“可他作为诱饵实在是太醒目了,不管是他的身份还是他的立场,闵绥安身上聚集的目光实在太多了,如果他是诱饵又会是谁安排的呢?”
阮祺宁从杂乱的思绪中捋出一条线:“就是要足够醒目这个诱饵才能活的更久,他们才能趁乱动手。这背后可能只有一个势力,也可能出现了我们不知道的势力。”
听到阮祺宁的话女人的心中更乱了。
阮祺宁看向她:“你今天来不只是为了闵绥安的事吧?”
她的心猛地一紧然后点了点头:“又有哨兵失踪了。”
察觉到她的紧张阮祺宁追问:“几个人?”
阮祺宁的敏锐让她吃惊,可更多的是压抑不住的愤怒:“三个,而是都是S级哨兵!”
“呵!”阮祺宁一贯无悲无喜的脸上挂上了讽刺,“S级哨兵?他们到底发现了什么才能让他们这么肆无忌惮,连S级哨兵都敢下手,安全区也要变天了。”
最后一句话让女人的脸色变了又变:“阮祺宁,你要小心,他们又加重了对向导的监视,连前线也包括在内,你要做好伪装。他们…好像在找人,就在向导中。”
阮祺宁的脑中立刻浮现出一个人的面孔,她点了点:“我会的,你也是。”
污染区异变、S级哨兵失踪、监管向导,这些事情看似毫无联系,实则搅在一起即将掀起腥风血雨。
阮祺宁的眼睛看向前方没有焦点,这场戏马上就要搬上台了。
*
抬头盯着眼前17号疏导室的大门,赵维义努力压下身体中涌出的燥意,绿色的通知字幕在眼中不停滚动,让他心里的烦躁又加重了一重。
终于等到自己的名字响起,赵维义起身朝着疏导室走去。
为了保护向导的安全,所有哨兵在精神疏导前都要先进行检测,在确保哨兵精神稳定的状况下才会允许疏导进行。
等到所有的检测程序结束,赵维义已经把心里那丝焦躁压了下去,只有眼角通红的血丝暴露出他的状态。
厚重的检测室开打,赵维义抬脚朝着空无一人的疏导室走去。
方正的机器放置于疏导室正中央,为了防止疏导过程中哨兵失控,所有进行疏导的哨兵都要捆住四肢。
不管是在前线还是在主城区,对于向导的保护都要放在第一位。
赵维义熟练的靠在机器上,跟随着机器的指令伸出自己的双手。
单向玻璃内,阮祺宁看着准备好的哨兵终于点了点头,身侧的人立马打开了隔离门。
随着他的离开,阮祺宁的眼前立刻明亮起来,她看着对方那强壮的体格,心中忍不住惊叹,哪怕呆在一起这么久还是不能习惯呢。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赵维义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影子,还没等他察觉到什么不对,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男人,他的脸上是遮不住的震惊:“你是谁?这里是疏导室,你是怎么进来的!”
11. 011
眼前的男人比高惇还要壮硕,赵维义扭动着手腕想要立刻逃脱,他心中拉起警报,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想要释放精神域。
“别慌。”阮祺宁落后一步走到哨兵的身边,“让我介绍一下,这位是计向导,计霁。”
计霁略显凶狠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主城区来的A级哨兵,就这?连哨兵和向导都不能分辨,你们是来前线度假的吗?”
听着对方的嘲讽赵维义的脸色立刻难堪起来,他压下眉头冷眼用精神力扫向对方,果然没有看到精神体。
区别哨兵与向导的方法有很多,其中一个方法就是根据体内有无精神体作为判断,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而一旁的阮祺宁看向计霁,脸上都是不认可。
察觉到阮祺宁的视线,计霁咽下了口中的话,心里却依旧不忿,他最讨厌的就是主城区来的哨兵,每次他们来都会把前线折腾的人仰马翻。
阮祺宁笑着开口:“计霁是前线新觉醒的向导,我负责他的精神疏导指引,希望赵哨兵可以理解。”
两人对比之下赵维义更是难以接受,他从未见过外表攻击性这么强的向导,身上的气势甚至与哨兵相差无几,面对计霁,他完全无法把对方当作向导。
看着那伸向自己额头的厚实手掌,赵维义毫不怀疑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用那只手拍碎自己的头骨。
计霁的精神力覆盖在赵维义头顶,他的意识控制不住的陷入了沉睡状态。
阮祺宁站在一旁,看着赵维义的头顶被一只大手覆盖,她突然觉得这场景说不出的滑稽,就好像一个哨兵在抚摸另一个哨兵。
这个念头一冒出阮祺宁的身上一阵恶寒,而计霁正站在一旁眼巴巴的盯着她,等待着下一步指示。
机器中的赵维义已经失去了意识,阮祺宁摇了摇头:“你啊,下手太狠了,之前的精神疏导我不是说过吗,在操纵精神力时一定要小心,如果太快会导致哨兵失去意识。”
计霁心虚的眨了眨眼,他当然记得,只是他有意让这个哨兵吃点苦头,所以才会下手这么狠。
阮祺宁抬起头,计霁的体型可是标准的哨兵体型,甚至在前线也远超大部分哨兵,可以说他的力量和胆识天生就是为哨兵而生。
可惜,哪怕计霁生在前线,有天赋,觉醒这种事情也不是人为能够控制的。
精神疏导是指向导为哨兵进行精神海域的净化,与五感敏锐且拥有精神体的哨兵相比,向导只有具有净化能力的精神丝,而哨兵缺少的就是净化能力。
哨兵与向导生来就是相互匹配,缺一不可的存在,但是向导的数量却远远低于哨兵,这种情况的出现让向导的地位变得异常珍贵,所以面对觉醒的结果计霁才会认命。
他是出生在前线的孩子,这里是他的家,不管是觉醒成为哨兵还是向导,他想做的也只是像抚养他长大的哨兵一样,为前线奉献自己。
计霁觉醒就是B级,作为向导他的发展潜力非常大,原本按照级别他应该归属于向导时婉平指导,不过考虑到那位的身份和脾气…
最终,计霁还是来到了阮祺宁的身边。
阮祺宁是B级向导,如果不出意外她很快就会升为A级向导,到时候她会破格拥有前往主城区的机会,而在那之前指导计霁就是她主要任务。
今天是计霁在阮祺宁指导下第一次进行精神疏导,而赵维义就成了这次教学的实验对象。
可怜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临什么。
先用精神力覆盖哨兵的精神海域,接着慢慢伸出自己的精神丝,蓝色的精神丝在精神海域内可以随意游动,那些漂浮在哨兵精神海域内的黑色物质可以由精神丝吞噬净化。
不过吞噬这些黑色物质并不是精神疏导的核心,游离在精神海域里的意识体才是净化的中心。
精神丝在吞噬黑色物质过程中要找到哨兵的意识体,白色的意识体内是更顽固的力量,导致哨兵畸变的原因就隐藏在意识的深处。
寻找意识体的过程并不复杂,因为向导的精神丝对于哨兵有着致命的吸引,他们会不自主的追随着向导的精神丝,往往精神海域的净化还未开始,向导的精神丝就会被拉入意识体中。
想到这,阮祺宁突然想起了闵绥安,那个奇怪的家伙,意识体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甩出脑海里突然冒出的思绪,阮祺宁继续教学。
精神丝找到哨兵的意识体后会被拉入到哨兵的幻境中,那里是哨兵的噩梦源头,一切他们渴望的、恐惧的都会化作幻境在意识深处死死缠住他们,而向导要做的就是用精神丝的净化能力打碎哨兵的恐惧。
这是一场根本没有尽头的净化,生死拉扯着哨兵的情绪,他们的欲望在一次次死亡前都会达到顶峰,而欲望催生着幻境的不停生长,当幻境拉扯着哨兵失去理智,畸变紧跟其后。
机器突然发出警报,赵维义的暴动率正在增长。
看来在向导与哨兵毫无逻辑的吸引规则下,强烈的抗拒也会让事情偏离常态。
计霁的眉头紧紧的皱起,赵维义的脸上是昏迷都压不住的抗拒。
阮祺宁沉思了片刻还是伸出了手,余光里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检测器依旧在尽职的闪着红光,她伸出手毫不犹豫地释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丝。
依旧是熟悉的一片黑,阮祺宁的意识跟随着精神丝进入到了赵维义的精神海域里。
A级哨兵的精神海域有着与之匹配的空间大小,她以为寻找过程会很长,但是巧的是她进入的地方正是他们僵持的位置。
看着一片黑茫茫中两点红,阮祺宁想起来了,计霁的精神丝是少见的红色。
红色的精神丝在精神海域中张开,就像是一张网,但是随着精神丝的伸展,又像是灵活的章鱼。
而红色精神丝对面是一只火红的狐狸,白色的意识体竟然幻化成了精神体,显然计霁的疏导过程很不顺利。
阮祺宁睁开眼,检测器再次响起警告声,她看着赵维义脸上炸起的红色毛发,耳边是暴起的异化率。
这种程度的异化竟然会激起异化率,阮祺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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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对主城区的哨兵力量体系有了猜测,但是脸上却一点没有表现出来。
再次进入精神海域,这次她迅速伸出精神丝捆住了精神体。
原本红狐狸还想要反抗,可感受到蓝色精神丝传来的气息后彻底安静下来,在进入意识深处前它发动精神力将那些红色的精神丝踢出了自己的精神海域。
遮天蔽日的树木盘踞在大地上,无数粗壮树木的枝丫交错着占据了整片天空。
蓝色的精神丝缠绕在翠绿的枝头,低矮的视线里是密密麻麻的精神丝。
精神丝上的意识不断朝阮祺宁汇集,很快她就锁定了赵维义的位置。
远处一颗巨大的树木轰然倒塌,地上传来了剧烈的抖动,有什么东西正在向她迅速靠近。
阮祺宁凝神分辨出了赵维义的脚步,而他的身后是一只巨大的畸变种,蓝色的精神丝隐隐变粗,她想要速战速决。
可就在这时,原本朝着阮祺宁移动的赵维义却突然转变了方向,远处的嘶鸣声陡然尖锐起来,它的尖叫中满是愤怒。
蓝色的精神丝汇聚成阮祺宁的模样,她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速移动,手中凝聚出蓝色的精神丝,随着她的挥动无数碍事的枝丫纷纷被斩断。
阮祺宁一路朝前奔去,而他们的位置也在不停的移动。
无数的树木被折断,原本密不透风的林中空出了一片,阮祺宁站立在一颗拦腰断裂的树桩上,她听到了耳边传来的悉悉索索的摩擦声。
在哨兵的意识体中,所有的一切都是由哨兵的意识产生,哨兵的意识是意识体中的核心,而意识核心对于那些畸变因子来说就是巨大的补药,吞噬哨兵的意识核心就能掌握意识体的主动权。
而一旦由畸变因子污染的意识占据了主位,那些盘踞在哨兵精神海域里如同死物的黑暗物质就会趁虚而入,当哨兵的意识彻底被吞噬的时候,就是哨兵畸变完成的那一刻。
那些被污染的意识往往会以哨兵最熟悉的形象出现,所以通常它们会幻化成畸变种的模样。
只要杀死面前的这只畸变种,阮祺宁的精神疏导就能结束。
无数细小的精神丝从阮祺宁的手中出现,直奔着那只浑身长满犄角的畸变种而去。
异变就在这时发生。
浑身漆黑冒着恶臭的畸变种突然停了下来。
阮祺宁的精神丝与畸变种之间的距离只差一点,看着突然多出的男人她停下了脚步,侧身隐藏到了一旁。
这只畸变种应该就是赵维义他们还没来到前线时遇到的,数不清的犄角遍布畸变种的全身,除此之外阮祺宁看不到它的五官。
这里是赵维义的意识体内,所有的东西哪怕被污染的意识也受他的影响,随着赵维义的情绪波动,意识体中的空间也会随时改变。
阮祺宁看着此时外表清晰无比的畸变种,一时分不清赵维义的状态,但是看着远处多出的哨兵,她觉得他现在的精神还在可控范围内。
阮祺宁这么想着,下一秒眼前的畸变种和陌生哨兵就动了起来。
12. 012
显然这个忽然出现的哨兵是赵维义信任的人,他的意识体在这种情况下幻化出另一个哨兵,一定是非常强烈的潜意识才会让他出现。
阮祺宁开始好奇他的身份,她把身体重新化作了精神丝朝着赵维义挪去,还不等她靠近,赵维义的身体突然飞了起来。
阮祺宁愣在原地,然后迅速抬起精神丝,终于看清了捆在他腰间的东西,那是一株异化植物。
偷袭发生得很突然,赵维义被异化植物的枝条捆住,在半空中被甩来甩去,几声细碎的喊声被风吹散。
阮祺宁刚要行动,有一道身影比她还要快。
是他!
吃痛的异化植物发出了细不可闻的尖叫,但是却深深刺入耳朵,阮祺宁原本舒展的精神丝因为它的叫声微微卷曲。
真是难听!
她的动作没有停下,在赵维义落地的一瞬间附了上去。
精神丝悄无声息的勾住赵维义的发丝,发尾处淡淡的蓝色精神丝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意识沉入意识体中所发生的一切都不会被哨兵察觉,所有的幻境对于哨兵来说更像是一场清晰的梦境,但是一旦他们在自己的意识体中发现向导,那么所有的意识就会回笼。
大部分向导在精神疏导中往往会在第一时间就出现在哨兵面前,唤醒他们的意识会让整个疏导过程更加轻松,毕竟保护向导是哨兵刻在大脑深处的意识。
有了哨兵主意识的帮助,整个疏导过程就会更加容易,向导们通常会在哨兵的帮助下控制住畸变种,然后用精神丝束缚住畸变种,再用能力净化。
除了这种方法,当然还有更粗暴的方法。
阮祺宁作为一个B级向导能在前线获得众多哨兵的追捧,除了哨兵与向导之间的天然吸引当然靠的是实力。
跨级净化对于向导来说非常吃力,B级向导在前线已经非常珍贵了,而阮祺宁能够做到稳定跨级净化,以B级向导的能力去净化A级哨兵甚至稳定暴动的S级哨兵。
这也是先前S级哨兵闵绥安失控,而阮祺宁作为B级向导被破例传唤的原因。
不过闵绥安的净化当然不全是阮祺宁的功劳,在她之前时婉平已经完成了一部分净化,连意识体都没摸到的她只是榨干了自己的净化力将精神海域内的黑色物质净化,最后才勉强将闵绥安的暴动率拉回稳定范围。
面对暴动率稳定的赵维义,阮祺宁决定按照以往的方式进行净化,用精神丝操控他将畸变种杀死。
这是最快的方法,精神丝将净化力灌注到哨兵体内,增加哨兵力量的同时能够借助哨兵的力量净化畸变种,阮祺宁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
但是在阮祺宁的精神丝刺入赵维义体内的前一秒,四周的幻境却突然发生了变化。
她敏锐的感知到了赵维义的情绪变化,恐惧与懊悔充斥着他的全身,但是一丝扭曲的难以分辨的期待却让他停下了挣扎。
越来越多的异化植物出现,同时赵维义的身边隐约又出现了两个身影,阮祺宁认出了他们的身份,是赵维义另外两个战友。
阮祺宁停下了动作,她突然想知道赵维义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里是他的意识体,所有的一切都随着他的意识发生改变,强烈的潜意识会在这里具象出。
赵维义三个人被异化植物捆住,阮祺宁挂在赵维义的发梢顺着他的视线向前方看去,那是他的队长,也是阮祺宁不久前榨干净化力救下的S级哨兵闵绥安。
到现在阮祺宁还有什么不明白,这里是他们进入F208区前的场景,也是让他们陷入危险的场景。
赵维义想要什么?那场厮杀他想要发生的改变是什么?
阮祺宁的视线扫过整个战场,数不清的异化植物正在张牙舞爪的挥舞着自己的枝条,一旦被一条枝条捆住,无数的枝条就会飞舞而来,想要从异化植物丛中逃出去,除非将所有的异化植物杀死。
她扫过身边被捆住的三人,又看向站在对面唯一安全的‘闵绥安’,显然要杀死所有的异化植物根本不可能。
‘闵绥安’会怎么做?哪怕阮祺宁知道这里是赵维义的意识体,但她依旧对结果感到好奇。
他会一个人逃走吗?还是不管不顾的宁愿死在这也不要一个人逃走。
其实阮祺宁早就知道结果了,毕竟在她们第一次见面,闵绥安满身的伤就已经告诉了她结果。
但是,这里是赵维义的意识体,‘闵绥安’会怎么做呢?或者说,赵维义到底想要‘闵绥安’怎么做…
他会逃吧,在逃与不逃的选择中阮祺宁在明知道结果的情况下,依旧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这是最正确的选择,所有会面对这个选择的人都知道正确的答案,所以赵维义才会在意识体中重现这一幕。
他想要闵绥安重新做出选择,又或者说,他想要代替闵绥安重新做出选择。
意识体中发生的一切都要遵循哨兵的认知,任何违背他认知的地方都会激起他的注视,他的反抗会让意识体关闭。
于是,‘闵绥安’动了。
所有的思考其实只发生在一瞬间,看着毫不犹豫,快速朝这边移动的哨兵,阮祺宁与赵维义的脑中响起了同一句话。
真是个傻子。
哪怕是在赵维义的意识体中,这个由他构建的幻境中‘闵绥安’依旧没有选择另一个方向,他还是留下了。
因为赵维义知道,闵绥安一定不会走。
缠绕在赵维义身上的枝丫被斩断,‘闵绥安’的身上也多出了许多伤口,他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立刻朝着另外两个队友奔去。
深色的特制紧身战服贴在他的身上,阮祺宁随着赵维义的头发飘荡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视线模糊中她好像看到了记忆中熟悉的身影。
呵,阮祺宁垂下了精神丝,她怎么给忘了,哨兵里傻子是最多的。
无数细小的精神丝蔓延而出,阮祺宁操纵着它们向那些异化植物而去,净化目标转移了,看来她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让闵绥安活下来。
净化力通过精神丝的延伸杀死了异化植物,远处的一缕精神丝向阮祺宁传达了‘闵绥安’活着的信号。
在阮祺宁用精神力净化周围的畸变能量时,异变再次发生…
看着刚刚消失的畸变种再次出现,并且一口吞掉‘闵绥安’后,阮祺宁的视线转向了一旁的赵维义。
闵绥安啊闵绥安,你的战友想要你死,这件事,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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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筱竹睁开眼看着洁白的天花板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她这是在哪?打开封闭的五感,一瞬间浓郁的木香花味涌入鼻腔。
穆筱竹咳了一声,她现在在阮祺宁家。
掀开身上的被子,穆筱竹没有察觉到阮祺宁的气息,她不在家。
她站起身来到窗前轻轻掀起窗帘朝下看去,刺眼的阳光洒在那一大丛木香花上,两三个哨兵正在修剪那丛木香花的枝条。
狗腿子,穆筱竹心中唾骂道,然后转身将身后的床单换成了新的。
雾蜕在她的脸颊旁探出了触手,啪唧打到了穆筱竹的脑门上,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穆筱竹开口了:“你怎么还在我身上?阮祺宁没带你走吗?”
听了这话雾蜕又伸出自己的触手打向了穆筱竹的鼻尖。
穆筱竹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不疼但是莫名的有些心虚,她不好跟一只异生物计较,于是收拾完自己留下的痕迹就离开了。
带着这家伙去找阮祺宁吧,否则她是一定会闹的。
隐藏起自己的气息穆筱竹翻身离开这里,她昏迷了一天,两天没有在任务厅现身,也幸好她平日不是个积极的性子,消失几天也不会有人察觉。
一路朝着疏导中心走去,转角处穆筱竹的余光扑捉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她立刻侧着身子重新藏回来。
闵绥安身侧跟着一个陌生的哨兵,两个人并肩向右边的岔路口走去,刚好和穆筱竹的方向相反。
看着两个人离开,穆筱竹探出了头,那个哨兵的脸很面生。
她抬脚就想追上去,随即又想到了污染区深处自己看到的画面,他太警觉了,如果她现在跟上去一定会打草惊蛇。
而且闵绥安毫不掩饰的自己的行踪,也就是说哪怕她跟上去恐怕什么也查不出来。
想到这穆筱竹的身影彻底从巷中露出。
手腕间视线看不到的地方,雾蜕又伸出了自己的触手,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她的皮肤。
穆筱竹闭了闭眼,认命的朝着疏导中心走去。
可惜还不等她走到一半就听到路过的哨兵开口:“听说阮向导回家了?”
“对,阮向导今天只通过了一个人的申请,也不知道是哪个哨兵这么好运。”
“阮向导最近几天好像身体不是很好,疏导中心的申请通过的很少。”
听到这穆筱竹的脚步逐渐变得缓慢,阮祺宁不在疏导心中,可她刚从家中出来。
想到这她立刻扭头抄小路返回,怪不得阮祺宁没有带走雾蜕,她自己一个人出发去污染区了。
穆筱竹当然不担心阮祺宁的安全,那家伙去污染区跟回家没什么区别,可她就惨了,在阮祺宁回来前她必须呆在房子里。
*
眼前的哨兵取出了一份文件:“这是你要的信息,你确定你没有搞错?”
闵绥安接过庄望递出的文件:“有没有搞错只有查下去才知道。”
窗外的光线照在闵绥安的手上,也落在那份文件上,还未被打开的文件上赫然写着“阮祺宁”三个字。
穆筱竹(黑脸威胁):再敲就把你送到异世界去敲键盘!
某小作者(探头探脑):阿嚏!谁在骂我?
13. 013
污染区。
扫开眼前横出的枝条,阮祺宁确认方向后继续朝前走,她最不耐烦绕路,于是一路上能扫清的障碍绝不绕着走。
也幸好这里是污染区深处,没有意外是不会遇到其它人。
人确实是没遇到,但是畸变种却怎么也躲不开。
F208区。
庄望看向闵绥安,这人是他以前□□手下的兵,在他们从主城区出发前,他就接到了□□的消息,让他帮助闵绥安调查哨兵失踪的案子。
那些失踪的哨兵中有□□以前带的哨兵,在闵绥安来之前他就调查了对方的身份,不得不说他有一个极高的身份,所以庄望对他的到来有几分期待。
可对方第一次联系他竟然要一个向导的消息,他想要调查向导当然没问题,可他偏偏在这么多向导中选中了一个最不可能有问题的向导。
在收到消息的那一刻庄望甚至开始怀疑他身份的真实性,都说3S哨兵闵康云拥有近乎变态的第六感,眼前这个简直与闵康云没有一点关系。
远处再次传来悉悉索索的快速摩擦声,阮祺宁皱着眉头心里真是烦透了。
简直没完没了,这已经是她遇到的第三只畸变种了,她已经刻意绕开了畸变种的领域,可还是被这群只有鼻子的畜生嗅到了味道。
在这种时候阮祺宁对雾蜕的思念是最浓的,有她在她才能隐藏自己身上的味道,不至于被这些虫子当作肉一样追逐。
而F208区内的闵绥安即不知道对面的庄望对他产生了质疑,也不知道污染区内他的怀疑对象阮祺宁已经拍扁了两只畸变种。
他正在打开那份属于向导阮祺宁的资料。
干净的纸上简短几行写出了阮祺宁的身份,她出生于C107区,父亲是区内的一位研究员,母亲是一位普通人。
在一次畸变种爆发的意外中她失去了父母,被C172区的一对普通夫妻收养,同时被收养的还有一个男孩。
她的哥哥16岁觉醒成为了一名哨兵,而她也在16岁那年觉醒成为了一名向导。
意外在她17岁那年再次发生,她的养父母与哥哥全部死亡。
闵绥安抬起头:“阮祺宁17岁那年,她的家人遭遇了什么意外?”
庄望的眼神闪烁,这件事是机密。
看着文件上用“意外”两个字模糊掉的三条人命,闵绥安知道这背后一定藏着巨大的秘密。
庄望狠狠眨了眨眼,他收回刚才心中对闵绥安的轻视:“那确实是一场意外,区内没有检测出纪岁聿的暴动率,导致他在家中异化,当场…杀死了自己的养父母。后来被赶到的巡逻队当场处死,但是这一幕被刚好回家的阮祺宁撞见。”
闵绥安低头看着那纸上的“意外”两个字,又是意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人类的死亡都与意外挂上了勾。
阮祺宁站在原地瞧着远处朝她奔过来的畸变种,如果忽略它的身份,这一幕看起来真是温馨。
可下一秒,还在跳跃的畸变种被拍入了地中,柔软的土地印出了它的身形,不等它爬出那个土坑一股力量从它的上方落下,那只还在挣扎的畸变种瞬间变成了一滩烂泥。
身后那只伸长了眼睛正在观望的畸变种缩回了眼睛,直觉告诉它应该立刻逃走,可鼻尖诱人的香气却让它开始颤抖,那是比哨兵还要美味的存在。
阮祺宁家人死亡的那一年她从C级向导进阶成为了B级向导,但在几个月后又重新掉回了C级向导。
庄望察觉到了闵绥安的疑问,他翻开了阮祺宁的派遣期记录。
每一位向导在正式觉醒后都会被向导理事处接管,所有的向导都要履行为哨兵精神疏导的义务,理事处会根据向导的能力为她们分配派遣区域,每个区域都有固定时长的派遣期,或长或短。
阮祺宁的情况特殊,如果她愿意向理事处申请很有可能会被分配到城内,可阮祺宁的派遣记录上,第一次派遣区域就是前线,而且她出事的时间和几年前的灾厄期对上了。
庄望叹了口气:“我并不是有意质疑你,可是不管你怀疑哪位向导都不应该怀疑阮向导。她的父母虽然是普通人但是帮助过很多人,哪怕是在F208区也有不少人得到过阮向导养父母的帮助。也许你也认识,她的养母是梁玉檀,养父是容万安。”
随着这两个名字的出现,闵绥安总算是知道阮祺宁为什么能在F208区拥有那么高的拥护,又或者说整个前线可能都知道她的名字,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向导,也因为她的父母,也因为她像她的父母一样守在了前线。
闵绥安朝后不停的翻着手中的派遣单,果不其然所有的派遣区都在前线,而在派遣区后是数不清的精神疏导名单。
每一位接受过向导精神疏导的哨兵都会以一个记号留在向导的记录中,而阮祺宁那份厚厚的文件里精神疏导的记录几乎占据了全部。
阮祺宁不知道自己那份明面上的档案被调了出来,而调出她档案的还是刚来就被她设计的闵绥安。
她站在原地,身后的畸变种正在一步步试探着朝她挪动,她有些不耐烦了,这群畸变种进化后依旧没有脑子。
她侧过头原本黑色的长发变成了灰色的毛发,那只畸变种硕大的眼珠上倒映出了她的样子,黑色的衣服勾出了她纤细高挑的身形,那具属于人类的身躯上是一颗突兀的狼头。
随着那颗狼头的眼睛向下扫来,畸变种的眼球突然炸开,身体也被劈成了两半。
它的身体朝着两边倒下,唯一残留下的一只复眼看到了她靠近的身影。
畸变种身体切开处挣扎着长出肉芽,拼命的想要将自己的身体再次合起来,它疯狂撕扯着自己的嘴朝前蠕动。
它想把眼前的人吞入腹中,哪怕死亡悬在它的头顶,它也控制不住自己对眼前这个人类的渴望,它从没有遇到过这么美味的食物,仅仅只是闻到味道它就感受到了来自身体深处的嘶吼与渴望。
阮祺宁眼中带着可悲,身体随即爆发出了骇人的气息,原本还在疯狂朝她蠕动的畸变种瞬间立在了原地,粘合了一半的身体也停止了愈合。
它在颤抖,但是与先前的颤抖又不同,之前的颤抖是遇见食物时的激动与疯狂,而现在却是掐住它喉咙难以发声的恐惧。
远处隐约传来了嘶吼,阮祺宁的眼中闪过杀意,真是麻烦,不收敛气息就会被那些长脑子的畸变种察觉,收敛气息又总是吸引这些嗡嗡作响的飞虫。
阮祺宁微微睁大眼睛,地上的畸变种顷刻间化成了肉泥,它体内的晶核也化成了灰尘。
几滴血喷溅到了阮祺宁的脸上,她最不愿意自己动手,偏偏这些东西怎么也甩不干净,调动精神力抹去脸上的血迹,阮祺宁转身瞬间消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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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原地,她要加快速度了。
阮祺宁和其它的向导不同,先不说她和哨兵一样拥有超感能力,就说她心脏里那一颗黑色的晶核,阮祺宁就注定要隐藏自己的特殊。
一路闪现跳跃阮祺宁很快来到了目的地,随着她的深入,四周的畸变种越来越少,沿路遇到的畸变种全部被她的精神力碾成了泥,距离这里附近刚刚诞生的领域也被她亲手毁了个干净。
伸出手一阵风从掌心冒出,阮祺宁身上的血腥味彻底消散。
脚下传来了细碎的刮蹭声,阮祺宁低头看着绕在她脚边的藤蔓,顺着纤细弯曲的藤蔓一路向下,它的躯干逐渐变得粗壮,随之长出的是能够轻易将人的身体穿透的刺。
阮祺宁伸出脚轻轻踢开它,慢慢朝着前方走去。
粗壮的藤蔓一眼看上去像是一条盘据的蛇,可随着它的移动就露出了深红的颜色。
伴随着阮祺宁的走动,前方的藤蔓慢慢移动着让出了路,最后露出了被遮掩的山洞。
抬脚进入山洞,阮祺宁身后的藤蔓再次封住了洞口。
不需要适应昏暗的山洞,这条路阮祺宁走了很多遍,她脚步平稳很快来到了深处。
终于又一个转角处山洞中有了亮光,四周的石壁上是隐隐红光,走出视野盲区,血一样的水潭出现在了眼中。
从水潭中蔓延出的是无数血丝一样的东西,一直蔓延到石壁上,而更粗壮的血丝一路延伸到对面的黑暗中,窥不见任何景象。
随即一声嘶吼从那片黑暗中传出,他嗅出了阮祺宁的气息。
阮祺宁眼底无数情绪翻涌最终又消散,她的头再次异化成狼头,一声低吼从她的嘴中发出,深处的东西不再发出动静。
紧接着阮祺宁踏入了水中,水慢慢没过肩膀,深处无数纤细的血丝朝着她移动过来,一把刀出现在阮祺宁的手中,水下涌出了深色的血花…
看着摆在自己眼前的文件,闵绥安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出那双墨黑的眼睛,鼻尖飘散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起身打开窗户,顺着香气飘来的方向看去,闵绥安知道那里是阮祺宁的住处。
这么浓郁的香气很容易沾染到身上,向导是不会出现在污染区的,闵绥安甩掉脑中荒诞的猜想。
也许,是向导的爱慕者,又或者,只是恰巧经过染上了味道。
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但是莫名的闵绥安想要见一见这位向导。
阮祺宁和其它向导一点也不一样。
穆筱竹在房子里不停的转悠心里发出感叹。
那家伙不仅强到不像个向导,连生活也不像个向导,瞧瞧这屋子里干净的,一点向导居住的温馨都没有。
熟练的翻出向导理事处送来的食物,穆筱竹一边朝嘴巴里塞着一边还不忘‘关心’污染区里的畸变种。
不知道哪些倒霉的东西会遇到她,阮祺宁最近刚吞噬过新能力,不知道有没有实验,可惜她没跟过去,否则就能见识一下。
穆筱竹惬意地享受着安静的下午,脑门上突然被来了一下。
凝神瞧着远处朝这里走来的闵绥安,穆筱竹的眉头立刻皱起来,在她的眉毛上,雾蜕凝出两只触手搭在一起,穆筱竹的脸又苦了一分。
听着门口处传来的铃声,穆筱竹瞪圆了眼睛:“坏了,人还没回来呢!”
14. 014
穆筱竹两只手扯着自己的头发焦急的朝下看,门边的木香花将闵绥安的身体遮得严严实实。
厚实的窗帘只扯开一条缝,一道视线扫过来,穆筱竹连忙放下了手。
雾蜕可以伪装阮祺宁的气息但没法伪装脸,如果是其它人她还可以打发走,偏偏是这个闵绥安,而且正巧的是阮祺宁还为他做过精神疏导。
穆筱竹拍着脑袋实在想不出来怎么办。
突然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穆筱竹迅速伸手朝后拉去。
“是我。”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穆筱竹默默收回了手:“这次的情况稳定?”
站在楼下的闵绥安抬头透过花枝间的缝隙看向二楼,雕花窗户边的窗帘刚刚似乎动了,恰巧这时一阵风吹过带动着窗帘飘动,闵绥安垂下眼,也许是他感觉错了。
他侧着头看着身旁垂下的木香花,带着暖意的光线在木香花下打出了一片阴影,闵绥安封闭了部分五感依旧能嗅到淡淡的花香。
大门就在这时被打开。
头顶的花枝被扫过,枝条抖动间花朵被抖落,簌簌地落下连同着一道略显陌生的身影一齐闯入眼帘。
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阮祺宁不得不承认,闵绥安有一张漂亮的脸蛋,这个形容听起来似乎和哨兵不搭,可他的五官格外精致,尤其是那双眼睛分外明亮。
她喜欢观察别人的眼睛,尤其喜欢盯着漂亮的眼睛瞧,透过眼睛她总能轻易的扑捉到别人的情绪。
上次让她忍不住夸赞拥有一双漂亮眼睛的是许玉,小姑娘圆溜溜的眼睛带着那个年纪独有的可爱,每次都让人忍不住心软。
除了许玉外,疏导中心还有一个人的眼睛更有神,圆润的杏眼透着灵动,但是眉眼中含着锐利冲淡了眼睛带来的柔弱,时婉平的性子就像是她的眼睛露出的情绪一样要强。
眼前的闵绥安和她们都不一样,他的气势太温和了。
几缕光透过花枝落在他的肩头,扫落的花刚好有几朵落在他身上,那双眼睛格外明亮。
阮祺宁看向站在门外的人,脑中原本的设想与眼前的人渐渐重合,忽略掉上次精神疏导时的画面,此时的闵绥安看着、格外无害。
阮祺宁率先开口,她的嘴角带着笑容:“你是闵绥安吧,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吗?”
闵绥安眨着眼移开了目光,听到对方的话又重新抬头:“已经完全恢复了,还要多亏了阮向导。”
阮祺宁轻轻摇头:“这是我作为向导应该做的,如果你需要帮助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会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帮助任何一个哨兵。”
大概是花香太浓,闵绥安控不住的眨着眼睛,他再次低下了头:“这是、谢礼。”
闵绥安低下头,一朵木香花从上方落下恰好掉在递出的盒子上:“总要当面谢谢你,这是礼物。”
看着那双避开她视线的眼睛,阮祺宁嘴角的笑容加深:“谢谢。”
手中的礼物被接下,闵绥安又突然有些后悔,这份礼物好像不够贵重。
转角处一个人行色匆匆,闵绥安差点和他撞上,他抬头:“赵维义?怎么了,这么慌张?”
赵维义看着眼前的队长,连忙压下自己的慌张:“没什么队长,不过队长你去哪了?为什么身上这么香?”
闵绥安没有回答他的话:“你去找他们几个,暗中去调查F208区哪些哨兵经常出现在阮向导身边,还有喜欢阮向导的哨兵也要调查出来。”
赵维义瞪大了眼睛:“队长…”
闵绥安瞥向他:“想什么呢,快去!”
“哦。”赵维义没再问,但是转身离开时回头,“队长,加油!”
闵绥安一个人停在原地,伸手捏住了自己的额头,他今天实在太冲动了。
阮祺宁进屋还没等她打开盒子,身后的穆筱竹已经凑上来了:“是什么东西,快快快,打开。”
穆筱竹到现在还对那管药剂耿耿于怀,虽然四个人的嫌疑暂时消失,但是这也不妨碍她继续盯着对方。
简朴的盒子被放在桌子上,阮祺宁猜不出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上次的药剂虽然有问题但是实际价值非常高,毫不夸张的说那支药剂的价值足够请来主城区S级向导为他进行精神疏导。
所以这也是阮祺宁俩人最开始怀疑闵绥安的原因,毕竟那可是明面上从未流通过的能够增加哨兵等级的药剂,哪怕是向导也能够使用。
这么珍贵的药剂,闵绥安竟然就这么轻易的送出,除了对方有意为之她们想不出任何理由,不过现在看来事情的真相还有待调查。
木制的盒子上没有刻任何的纹路,干净的好像还没来得及加工就被挑中送出。
扭开卡扣轻轻打开盒子,瞥见里面的东西穆筱竹瞪圆了眼睛,不过细想一下她竟然觉得正常,这样不能吃不能穿的东西好像确实是主城区最流行送给向导们的礼物之一。
穆筱竹原本瞪大的眼睛恢复了原样,这不能全怪她,阮祺宁这么强根本没法让她把对方当作自己印象里柔弱的向导。
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黑色绒布,正中间放着的是一块宝石制成的饰品,血红的宝石精妙的镶嵌在银饰中间,莫名的看上去像是血红的眼睛。
阮祺宁其实不喜欢这些东西,不管是硕大的宝石还是精致的服饰,这些东西离她太远又太轻。
但是,这颗宝石她很喜欢。
一只手拿起,阮祺宁透过阳光欣赏着它的美貌,都说送宝石要符合佩戴者气质。
阮祺宁摆动着手中的红宝石,光线透过宝石折射出漂亮的光芒,她突然感到好奇,闵绥安在挑选宝石时为什么偏偏选中了这一颗呢?
一个人躲在狭小的房间中,赵维义很仔细地扫视了整个房间,确定没有第二个人后他才终于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那支贴身放置的药剂。
打开通讯器,借着唯一的光线赵维义的视线不可避免地黏在那支药剂上,透着光线管中的液体闪烁着金色的碎光。
他从来没有见过浓度这么高的药剂,这可是能够提升等级甚至完全没有副作用的药剂,赵维义的眼角慢慢爬上了血丝。
他知道这里面有问题,前线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出现浓度这么高的药剂,偏偏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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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见,而且他又恰好有资格买下这支药剂。
可…药剂的浓度是不会骗人的,赵维义眼中的疯狂压抑不住,这支药剂肯定能够帮助他晋升成为S级哨兵!
想到这赵维义缓缓伸出手按向了管口。
不!
现在还不是时候,赵维义重新将药剂存放好,这支药剂不能现在喝下去。
很快药剂已经成功交易的消息传到了阮祺宁手中,她盯着查阅后立刻消失的空白消息框眼神微眯,拿到这支药剂的会是谁呢?
阮祺宁并不急着找到这个人,只要他喝下药剂,总会露出马脚。
同时另一个让她关心的事情也有了进展,不过最终的结果却和她想的不同。
杜雨寒成功进阶成为了S级哨兵。
*
【17号疏导室向导请立刻到五楼会议室,再重复一遍,17号…】
听着突然响起的广播,阮祺宁想起了几天前的谈话,他们又加重了对向导的监管而且似乎在找什么人。
阮祺宁压下眼睛没有露出丝毫情绪,在向导中找人?这听起来像个笑话,毕竟所有的向导从觉醒那一刻开始,信息就会被向导理事处接管。
没有任何向导能逃出监管,所有向导哪怕是最低阶的向导,所有的动向都会被记下,想要找人只需要调出数据,一查就知道了。
就像是现在这样,看着桌子上摆放的文件,那里记载着阮祺宁所有的信息,包括她去过的所有派遣地,净化能力的浮动,甚至如果翻看的人愿意,也能够查出她所有精神疏导的哨兵名单。
阮祺宁坐在舒适的沙发上,手边是沏好的茶水,她举起茶杯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
等她放下茶杯,对面的男人才放下资料笑着开口:“第一次和阮向导见面,请允许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向导理事处的副会长钟鹨希。”
阮祺宁面带疑问:“钟副会长是刚来到吗?”
钟鹨希摇头:“我一直在F208区任职。”
阮祺宁连忙开口:“真是抱歉,之前一直没有见过钟副会长。”
钟鹨希:“我和向导们见的太少,阮向导不认识我也正常,不过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多了。”
阮祺宁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显然钟鹨希并不打算多说。
眼前的男人长了一张笑脸,身上的衣服熨烫的十分整齐,说话时嘴角常含着笑,如果再戴上一副眼镜活脱脱的斯文败类。
他不开口,阮祺宁也愿意陪着。
门在这时被敲响,钟鹨希微微抬头:“请进。”
进来的人朝着钟鹨希打招呼:“钟副会长。”
钟鹨希起身介绍:“阮向导,这位是我的新搭档吴伊小姐,以后阮向导有问题可以随时找我们,哪一位都行。”
看着一身劲装的吴伊,阮祺宁眼神闪了闪:“吴伊小姐好,我是前线F208区的向导阮祺宁。”
吴伊点头并没有看向她:“阮向导好……”
等所有人落座后,钟鹨希才终于问出了今天的第一个问题:“我很好奇,阮向导是怎么知道如何操控哨兵的?”
15. 015
阮祺宁喝茶的动作一顿:“我不明白钟副会长的意思。”
钟鹨希依旧笑得亲切,但是眼底带着不容忽视的强势:“阮向导不要误会,我说的是精神疏导,据我所知前线中唯一能够完成跨等级精神疏导的向导只有你一个,我只是好奇阮向导的精神疏导方式。”
一旁的吴伊听了这话眼神终于落在了阮祺宁身上。
好像没有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压迫,阮祺宁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茶杯:“如果钟副会长有仔细翻看过我的档案就应该知道,我经历过三次灾厄期。”
灾厄期三个字一出,钟鹨希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俩人之间的氛围从紧张到重新变得融洽也就发生在短短一瞬间。
钟鹨希好似无意继续往下说:“那阮向导觉得在精神体中操纵哨兵的办法在现实中能不能实现呢?借助向导的净化能力,再加上哨兵的超凡力量,如果能在现实中实现一定能增加人类的力量。”
终于等来想听的话,阮祺宁看向他:“所以,我在向导的人选中?”
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在场的三个人都听明白了。
钟鹨希抬起头看向对方:“阮向导希望吗?”
阮祺宁笑了:“我接受任何安排。”
走出会议室,阮祺宁在转角处看见了意料之中的人:“时向导。”
时婉平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她和往常一样保持沉默目不斜视抬头朝前走去。
俩人擦肩走过时阮祺宁开口了:“还没有恭喜时向导。”
时婉平因为这声‘恭喜’停下了脚步。
不等她询问,阮祺宁再次开口:“听说时向导三年派遣期快要结束了,相必时向导很快就要回到主城区了吧,我先在这里道一声恭喜。”
这次时婉平回头了,俩人对视间阮祺宁看到了她眼中的迟疑。
阮祺宁转身离开没有等她的回答,看来钟副会长的名单上又要多一个人了。
在阮祺宁离开五楼前刚好遇到了赶来的会长:“周会长也来敲定人选?”
周琳英身上还带着急匆匆赶来的疲惫,阮祺宁心中感叹连A级哨兵的精力也不能应付这么繁重的会长工作。
对面的周琳英听到熟悉的声音才注意到阮祺宁,她闭了闭眼:“钟鹨希都和你说了?”
阮祺宁摇头:“大概猜到了。”
周琳英脸上满是疲惫,这副头疼的样子阮祺宁很少见。
向导理事处会长的名头听起来很高,其实也就是为向导工作。
平日里周琳英风风火火的奔跑在各个城区,没少为F208区争取向导们的派遣期,时婉平就是她亲自争取来了S级向导。
争取过来的向导当然归周琳英管,但哪怕再难的问题周琳英也从没有露出这么头疼的表情。
阮祺宁:“人选很难确定吗?”
周琳英摆摆手:“这事不归我管,让钟鹨希去忙吧,主要问题还在后续的安排。”
不知道想到什么,周琳英摇摇头:“最近上面的安排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你最近还是不能顺利进阶吗?”
阮祺宁明白周琳英的意思,她在说前往主城区的事,她必须进阶为A级向导才有资格。
阮祺宁没有开口,但是周琳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件事急不了,还是顺其自然吧。”
另一边的闵绥安也收到了上面的消息。
得到暂不调回的消息时闵绥安没有感到任何意外,那只畸变种没有被运往主城区,甚至现在还被关在F208区的实验室中。
好像除了他们,没有任何人为这场可能到来的灾难担心。
到底是变故可控,还是说这已经不是一个秘密了,闵绥安感觉自己的眼前好像蒙了一层雾,让人分辨不出方向。
计恺惊讶的侧过头:“积分?”
闵绥安点头:“嗯,我想接任务换取积分。”
计恺挑着眉毛:“你们主城区来的哨兵还会缺积分?”
他这话没有任何挑衅的意味,毕竟主城区来的哨兵积分多到像是数字一样的印象实在让人深刻。
对方的话成功让闵绥安噎住,他总不能告诉对方自己昨天刚刚花光了所有的积分,现在他的账户上只挂着一个零蛋。
闵绥安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头一次感到窘迫:“距离精神疏导需要的积分还差一点。”
计恺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他伸出手拍了拍闵绥安的肩:“积分的事不急,你的状态如果稳定可以参加几天后的集体精神疏导,那可是我们F208区最大的活动,所有的向导都会到场。”
刚说完计恺就感觉到了不妥,毕竟集体精神疏导听起来就很不靠谱的样子,除了前线其它地方根本没有这样的说法,这个活动可没少遭到向导保护者们的挑剔。
闵绥安的反应平平,自从他见过计恺他们异化后好像什么也勾不起他的好奇心。
他点点头:“好,我一定会到场的。”
闵绥安的表现意外的对计恺的脾气,再加上他的长相,计恺心中总是不自觉的拿他当自家小辈。
顺着闵绥安的视线瞧过去,看到熟悉的人计恺的情绪立刻高涨起来,抬手朝着对方示意:“杜雨寒!恭喜呀丫头,几天不见这么快就晋级了,不错,比陈东明那小子强。”
闵绥安望着走过来的哨兵,对方原本冷峻的脸在走来时露出了一个略显腼腆的笑,那是面对敬重的长辈时才会露出的表情。
杜雨寒站在计恺面前,嘴角微微抿起露出浅笑:“计队。”
看着这一幕,闵绥安才突然发现计恺在F208区的地位比他想象的还要高。
计恺拍着闵绥安的肩:“丫头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主城区训练营里刚出来的S级哨兵闵绥安,你现在也是S级哨兵了,你们两个有空可以一起去切磋一下。”
在计恺爽朗的笑声中,杜雨寒朝闵绥安点了点头:“我是杜雨寒。”
闵绥安回视:“闵绥安。”
瞧着俩人不冷不淡的模样计恺终于知道为什么他对闵绥安总有种熟悉的感觉,瞧瞧这性子,和杜丫头一样。
他不开口,两个人估计只会傻眼站着。
计恺伸手指向杜雨寒:“杜丫头现在已经是小队队长了,小子你要想出任务可以跟着她,她的队伍经常进出污染区深处。”
计恺的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一声浑厚的喊声:“杜队长!”
三人纷纷回头,看到了朝他们奔来的人。
来人很激动,语气不受控制的拔高,走路带风下一秒就来到了眼前。
以闵绥安三人的身高看对方不至于抬头,但是对方那抢眼的肌肉还是让人忍不住侧目。
计霁语气中难掩开心:“杜队长,你成功进阶为S级了?”
计恺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臭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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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你怎么在这,阮向导呢?”
计霁反手摸摸自己的头:“爸,我又不是偷跑出来的。”
“我陪着他一起来的。”
听到突然出现的声音众人探头朝计霁身后看去。
计恺伸出手:“周会长也来了。”
向导理事处虽然是为向导服务,但是前线这种地方情况特殊,向导理事处在前线建设的分区,内部的工作人员全部都是哨兵。
周琳英虽然是向导理事处的会长,但是作为一名优秀的哨兵她在进入理事处前也是相当有名。
计恺:“周会长亲自送他过来,是我家小子闯祸了吗?”
周琳英:“没有,过几天就是集体精神疏导,计霁作为新觉醒的向导不能参加,他情况特殊所以我直接给你带过来了。”
说完周琳英看向杜雨寒:“你就是那个进阶成为了S级的哨兵?恭喜。”
“原来周会长在这儿呢,我说怎么没在理事处中心找到您。”
杜雨寒还没开口就被突然出现的男人打断,钟鹨希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你们好,我是向导理事处副会长钟鹨希。”
周琳英转身:“钟副会长怎么过来了,不是在开会吗?”
钟鹨希笑着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计霁,白皙到近乎苍白的脸上有些怪异:“是啊,谈话进行的很顺利,不过我们最后一个谈话对象没找到,所以只能亲自追过来了。”
计恺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冷不丁的对上了钟鹨希的目光。
他脸上的笑愈发怪异:“不过现在看来我来对了,和计恺队长直接谈话应该更合适。”
计恺默不作声地朝前走一步将计霁罩在身后:“当然没问题,钟副会长有事可以直接找我。”
钟鹨希却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突然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杜雨寒:“你现在是S级哨兵?”
他的话让杜雨寒心中突然升起防备,但是这件事在F08区不是秘密,她只能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复,钟鹨希脸上的表情突然消失,下一秒又恢复正常,这一幕快到让众人以为是错觉:“真是个好消息,前线现在正缺高阶哨兵,而我们F208区现在有两个S级哨兵。”
说到这钟鹨希再次转变话题:“会长,你觉得我们后天的集体精神疏导需不需要加强防护?毕竟那些狂热向导拥护者们可一直不喜欢这项活动。”
这个话题一抛出周琳英下意识放缓了呼吸:“前线的哨兵过的都是刀剑添血的日子,各个都不是吃素的,哪用得着像保护向导一样加强防护。钟副会长,还是办正事吧。”
听到这话钟鹨希嘴角的笑容扩大:“会长说的是,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向导们的问题。计队长,这边请,有些事情需要询问您的意见。”
计恺跟着钟鹨希离开后,原本隐秘处一道紧紧锁定在他们中间的目光也消失了。
闵绥安微微侧头,只能看到任务厅人来人往的哨兵们,所有人的脸上都看不出问题。
他心中的疑问再次升起,F208区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他们到底是藏在暗处,还是光明正大地操纵着整个前线,哨兵失踪的事情和F208区有关吗?
闵绥安的视线落在了杜雨寒的身上,所有人的注意似乎都在她身上,他已经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就在这时,闵绥安察觉到了一道满是恶意的视线,扭头就看到了计霁挑剔的眼神。
16. 016
计恺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自家傻儿子奚落闵绥安的画面,高大的个子脸上都是稚气,对面闵绥安的毫无波澜更衬的计霁脾气冲动。
一巴掌打到他的头上,计恺才离开十分钟这小子就给他到处惹祸,他觉得他应该考虑一下钟鹨希的提议。
看着计霁向自己投来不忿的目光,闵绥安扯动嘴角,没有理会刚刚对方的语言挑衅,而是转身和身旁的几人一起离开。
赵维义从拐角处走来:“队长。”
看来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闵绥安俩人先一步离开。
等两人走远些,赵维义压低了声音:“队长,那个就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新晋S级哨兵?”
他的视线朝后看,一圈圈的人把杜雨寒围在中间,他只能听到一声声“恭喜”从人群中传出。
喜悦好像能传染,整个大厅的欢呼声越来越大。
起初只是零星的几句呼喊,后来所有人都开始欢呼,他们大声喊着杜雨寒的名字。
不断有人擦着他的肩膀朝中间走去,欢呼声不停的涌入耳朵,压下心底不断翻涌的情绪,赵维义不自觉握紧了手。
他微微低头试图用垂下的碎发遮住自己眼中的羡慕,但事实上不会有人把目光投向他。
一只手突然放在自己的肩上,赵维义猛地扭头。
闵绥安拍着他的肩膀看向人群中间:“迟早有一天你也会像她一样。”
赵维义再次看向人群,然后垂下头什么也没说,他的眉眼被落下的头发盖住,阴影处的眼底是晕不开的暗色,不甘与挣扎好像变成一粒种子刺入了他的心脏,随着跳动生根发芽越来越紧。
不一样的,他心里苦笑,怎么会一样呢,后天的S级和天生的S级永远也没法比,就像是他一步迈入黑暗,已经没办法再站在欢呼的人群中。
在人群不断地前进中,闵绥安立在原地感受着从未体会过的快乐。
他的耳边却在这时响起了刺耳的轰鸣。
心脏突然停滞一瞬,闵绥安的瞳孔放大一瞬间失去焦距,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好像一只大手悄无声息地刺穿他的胸膛握住了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肩膀突然被重重撞开,闵绥安的意识瞬间回笼,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侧过头望向离开的哨兵,正巧对方也在此刻回头。
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撞上,闵绥安看到了她眼底的挑衅,她勾起嘴角,眼中混着嘲笑和戏弄让她的表情看起来分外恶劣。
对方是故意的,可闵绥安根本不认识她。
捂住胸口的手还没有放下,紧接着他就看到了对方眼角下一闪而过的鳞片。
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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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下浮起细小的鳞片,随即快速的沿着眼下向眼尾蔓延而去,如同海浪一样在脸上拍打,荡起波浪。
这诡异的一幕让闵绥安愣在原地,当赵维义的喊声将他的意识拉回时,他的眼前还停留在那奇异的一幕。
对方那虚弱到仿佛一推就倒的样子让穆筱竹失去了捉弄的兴趣,心中反而升起了嘲讽。
她不就撞了他一下,那一副脸色发白的样子好像她偷袭了他一样,上次阮祺宁门口他脸色红润可没这么虚弱。
心中冷哼一声穆筱竹扭头离开。
闵绥安身后钱锐两人在这时赶来,原本他们是被冲破天的欢呼声吸引来的,等瞧见队长惨白的脸,两人身上的好奇也消失了个干净。
高惇粗着嗓子:“队长,你没事吧?”
钱锐眼神示意赵维义,对方摇着头脸上也是凝重。
闵绥安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他们作为长久搭档的队友对闵绥安的情况有所了解。
没有规律,也找不到原因,时不时出现的疼痛会瞬间夺走闵绥安的意识,可畸变率也不会有任何波动。
唯一的变数就在精神体,闵绥安无法接受深度的精神疏导,任何向导的净化能力都不能深入到精神体内。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对于闵绥安来说精神疏导就像是抑制剂一样存在。
17. 017
金季远一眼就看到了阮祺宁胸口的胸针,硕大的红色宝石镶嵌在中间,白色的礼服衬的那颗宝石更加醒目,远远一眼就牢牢抓住人的目光。
他不记得她喜欢宝石,更不记得她什么时候得到这个胸针,没有任何疑问这枚胸针一定是某个哨兵送出的。
可阮祺宁这次截然不同的态度引起了金季远的警惕。
又是那些惹人厌的哨兵,金季远压下心中的厌烦重新调整表情朝着阮祺宁走去。
金色的头发与肩膀处的金色流苏相得益彰,那双淡紫色的眼睛自阮祺宁一出现就紧紧的粘在她的身上。
金季远侧过头看向她几次张嘴欲言又止。
察觉到金季远的目光,阮祺宁笑着回望过去:“怎么了,金向导?”
她总是这样,礼貌保持着与所有人的距离,亲切却不亲密,嘴角噙着的笑容让人忍不住靠近却不忍唐突,他只能一次次压下心里几乎将自己碾碎的情感,不敢泄露出来一丝。
他勾起嘴角连带着眼睛弯起来:“阮向导今天很漂亮。”
阮祺宁看着那双亮晶晶好像水晶一样漂亮的眼睛愣了一瞬,随即也弯了弯眼角:“是吗?向导的统一制服好像确实足够漂亮。”
金季远张了张嘴,他想说不是制服漂亮,可话到了嘴边最终只能弯着眉眼静静看向她。
所有向导来到二楼站定,楼下的哨兵们还在发出欢呼声,震天的响声让人觉得有些吵闹,阮祺宁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闵绥安。
他实在是醒目,明明所有哨兵穿的都是黑灰色的作战服,从二楼向下看去黑压压一片,可她就是一眼看到了人群里的他。
站在二楼向下望去,阮祺宁只能看到他略显凌乱的头发,鼻梁挺直,身型清瘦欣长,分不清是发丝还是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打下阴影。
只一眼阮祺宁就收回了视线,却意外和时婉平的视线对上。
用作精神疏导的地方是F208区的避难区,宽敞的大厅足够容纳大量的哨兵。
向导们围着二楼的栏杆站成一圈,依据向导的能力进行站位,阮祺宁和时婉平就隔着巨大的避难大厅站在相对的两端。
视线交汇的那一刻阮祺宁微微露出了一抹笑,不出意料的,时婉平立刻错开了视线,她没有漏掉她眼中的那抹防备。
集体精神疏导是F208区在灾厄期延续下来的活动,和深度精神疏导相比,这种浅停在精神海域的精神疏导只能在危机时期保住哨兵的命。
相比较于灾厄期的治疗净化,和平时期的集体精神疏导更像是对哨兵的意志安抚。
他们一贯喜欢做这些事情,一面严格保持向导与哨兵的距离,防止向导受到伤害,另一边又想法设法的安抚哨兵。
看似珍贵的向导被层层规则束缚,珍稀的资源,华丽的服饰,比起一样拥有异能的哨兵,“向导”更像是一种符号。
楼下是黑压压聚在一起的哨兵,楼上是身穿向导礼服的向导,视线不断拉高将全部的场景囊括起来。
黑与白交织在一起,从上向下看仿佛一只幽黑的眼睛,毫无生机的眼睛正注视着所有人。
极为宽阔的大厅中早就摆上了一排排的头盔,蓝色的精神丝在他们的上方慢慢浮现,所有向导的精神丝都显现出来,朝着中间伸展构成了一张蓝色的大网。
等所有哨兵戴上头盔,像是流星从精神网上落下,一束束光裹住了所有的哨兵。
哨兵的身体外浮现出一层淡淡的蓝色幽光,仿佛温柔的水波打来,轻轻拂过他们的身体,脚下的地面好像开始波动,紧接着从脚底开始一点点吞噬他们的身体。
好像猛地落入无边的海洋,四周被海水包裹,精神丝带动着水流拂过哨兵的身体,黑色的物质就在这密闭透风的精神网笼罩下四散开来。
起先是落入深海的失重感紧紧裹挟着他的全身,后来是精神海域传来的强烈抗拒。
闵绥安知道集体精神疏导不可能会触碰到他的意识体,可下意识的反抗还是让他的立刻睁开了眼。
入目是一条竖起的尾巴,灰白的尾巴正在疯狂摇摆,朝上看去,那个哨兵的脖颈处也刺出了灰白的毛发。
他的精神体应该是一只灰狼。
闵绥安已经在F208区待了很久,不少人的精神体都是灰狼,又或者说灰狼是前线最钟爱的觉醒基因之一。
那条狼尾此时正在疯狂甩动,哨兵的情绪已经陷入到极致的愉悦中。
他不是唯一一个异化的哨兵,闵绥安的视线在大厅中不断扫视,几乎所有哨兵的身体都产生了异化。
身旁计恺的身体开始硬化,他的精神体也是灰狼,但是他的超感能力是重力石化,所以伴随他异化显现的就是石块。
再往前看,闵绥安看到了杜雨寒颈后的鳞片,她的精神体是蛇。
而在他的右侧,也有一个哨兵身体浮现出了鳞片,是她…
*
整个避难区的画面通过监控器清晰的记录下来,监控室内此时正坐着几个人,避难区内所有人的动作都清晰的展示在他们面前。
乔云姿态懒散的靠坐在身后的沙发上,身前坐着的几人面容严肃好像在对待什么大事。
她心中嗤笑一声,眼神在几人之间转了又转,最后才落在屏幕上,这些人惯会装模做样。
坐在最前方的人沉默着不开口,身后的四人也没有开口,透过反射的监控器,那人看到了乔云脸上毫不遮掩的嘲弄。
乔家人,她可不敢动。
拿起一旁的斗篷扬手披在身上,身后的三人立刻起身,他们明白她这是要离开的意思。
宽大的斗篷遮住了她整张脸,离开房间前她回头看向了坐在沙发上从头到尾都没有挪动过的乔云。
感受到房间里的气氛,另外三个人的目光也隐晦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乔家人,没人敢动。
想到这她冷哼一声,彻底转身离开。
确定人离开后,钟鹨希笑着坐下,脸上带着几分钦佩:“不愧是乔守塔,佩服佩服。”
乔云扯动嘴角哼道:“彼此彼此,钟副会长最近动作也很大啊,平日里见不到人,最近倒是经常往疏导心中跑,怎么?副会长这是等来了回去的机会?”
乔云的话刻薄的很,直往钟鹨希的心里戳,他脸上的笑立刻消失个无影无踪。
一旁的周琳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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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眼神也没分给他们,乔云向来只对向导客气,可F208区除了向导都是哨兵,她可没兴趣去触霉头。
坐在最旁边的齐贺樱岔开话题:“那个就是前线来的哨兵吧?”
乔云撇了她一眼,作为F208区的区长,这个女人格外的圆滑,既不偏向哨兵也不恭维向导,所有事都推到她们身上,她倒是完美隐身一身干净。
周琳英一只手撑着脑袋:“是他,没想到这次集体精神疏导他竟然会来,不过其他三人意料之中的没来。”
乔云一眼就看到了监视器里的闵绥安,无他,在一群异化的哨兵中他睁开双眼四处环绕的样子很打眼,不过她并不关心这个:“周会长倒是对这些哨兵了解的很,不知道的还以为周会长是F208区的区长呢。”
一句话招的齐贺樱俩人纷纷朝她看过来,惯常隐身做老好人的齐贺樱眯起眼睛:“乔守塔倒是什么也不关心,一心扑在向导身上,敬业的令人佩服。”
听着这话另外俩人的视线移到了齐贺樱的身上,他们的眼下压着一丝震惊。
齐贺樱这人真是让人捉摸不透,说她圆滑吧,谁都不敢得罪的乔云她张口就怼,说她蠢笨吧,F208区区长的位置她稳稳做了这么多年。
齐贺樱的话没能激怒乔云,她反倒还笑出了声:“看看那个哨兵,多干净啊。极少见的天生S极哨兵,整个前线都找不到第二个,明明是安全区前线,高阶哨兵竟然都在城内,前线提升防御还要哨兵靠异化,呵,真是烂透了。”
说完这句话,乔云起身离开,留下屋内三个人陷入一片死寂。
三人的视线停在监控器上,二楼的向导们都身穿白色向导制服,远远看过去有些难以分辨五官。
向导们紧闭双眼,蓝色的精神丝从他们的体内伸出,微微的蓝光照在他们的脸上,这一幕就像是书中的颂词描写的一样神圣不可亵渎。
可视线向下好像进入了炼狱,哪怕哨兵们的表情充满着平静与柔和,但那些从体内冒出的,和人类完全不同的东西还是向他们袒露着赤裸裸的现实。
乔云的话立刻在他们脑中响起,真是烂透了,烂透了…
*
此刻站在闵绥安眼前,勾肩搭背正在开怀大笑的两人正是穆筱竹和杜雨寒。
他已经和杜雨寒约定好两支队伍一起进入污染区,但没想到遇到了这个哨兵。
自从那次意外后闵绥安回去就立刻调查了她的身份。
A级哨兵,精神体是蜥蜴,F208区哨兵执行了三年,她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行动轨迹也没有任何问题。
可,闵绥安的直觉莫名的聚焦在这里,他总觉得这里有问题。
闵绥安的大脑正在疯狂思考,捕捉到投向自己的眼神后立刻回望过去。
远处穆筱竹的视线正在向他的方向看来,被他当场抓到也不慌,反而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笑。
闵绥安就这样再次看到了她脸上波浪般一闪而过的鳞片。
他早就问过了计恺,在前线哨兵间直视眼睛并且异化是挑衅的意思。
闵绥安眨了眨眼睛,他好像…根本就没见过她,但是为什么她会一次次挑衅他…
18. 018
一早阮祺宁就收到了许玉的通讯信息,约她一起前往疏导中心,远远的她就看到了许玉身边的人。
阮祺宁离的近了,朝对方微微颔首:“周会长。”
周琳英朝她点点头转身离开。
阮祺宁和许玉站在一起目送周琳英离开:“周会长找你什么事?”
许玉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总带着一丝呆萌:“不知道,好像是要落实新政策,可会长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我慎重考虑。”
“哦对了。”许玉又开口。
阮祺宁看向她:“什么?”
许玉:“乔守塔也找过我。”
阮祺宁眨了眨眼:“乔守塔说了什么?”
许玉耸了耸肩脸上也有疑惑:“和周会长一样奇怪,说些让我自己照顾好自己的话,真的很奇怪,难道畸变种还能越过防护线出现在我们面前吗?”
阮祺宁摇了摇头:“还真不一定呢。”
许玉:“啊?什么意思!”
阮祺宁没有回答她的话,她估摸着名单大致已经确定了,看来她也该顺利“晋升”了,刚好闵绥安送她的那支药剂可以为她掩盖。
她一只手挽住许玉的肩膀:“不急,早晚会知道的,我们先去工作。”
没有一个向导喜欢精神疏导,毕竟对于向导们来说精神疏导需要进入哨兵的精神体,而在精神体中向导们需要直面畸变种。
对于哨兵来说,进入污染区才会遇到畸变种,而对于向导来说不需要出城,只要靠近哨兵就无限等于直面畸变种。
向导们带走的是哨兵的恐惧和暴戾,同时哨兵通过精神疏导留给向导的是无法根除的噩梦。
这也是长期以来哨兵与向导之间的矛盾,净化所带来的单方面对向导的伤害和哨兵们为全人类付出的生命,让两方的关系越来越深,敬佩与厌烦夹杂在他们中间无法分割。
许玉歪着头贴在阮祺宁身边:“是他!那个主城区来的S级哨兵,你要同意吗?”
阮祺宁也在状况之外,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收到闵绥安主动递交的精神疏导申请,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闵绥安似乎非常抗拒向导的净化。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身侧传来了另一道声音:“闵绥安?阮向导认识他吗?”
阮祺宁侧过头看向身旁坐下的金季远:“金向导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说完她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也谈不上认识,之前和时向导一起为他做过一次精神疏导。”
金季远的情绪还沉浸在刚才阮祺宁的关心中,他弯着眼睛头顶的金发勾起完美的弧度:“刚才遇见了周会长,所以来晚了。”
旁边原本安静吃瓜的许玉这时伸出了脑袋:“周会长也找你了?为了什么事啊?”
金季远还没来得及回答,三人头顶突然插入一句话:“S级哨兵可不是单单靠经验就能完成净化的,阮祺宁你行吗?如果不行还是趁早放弃吧,免得自取其辱。”
这带有讽刺的话引得周围的向导纷纷探头,许玉鼓着腮帮子想要开口。
不过中间的阮祺宁更快,她笑着看向她:“所以,时向导这是在关心我吗?”
时婉平瞪圆了眼睛愣住了,大概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脸皮这么厚,她被这话噎住愣了三秒,然后气急败坏的开口:“当然不是,我是在…哼,随便你怎么理解吧。”
丢下这句话时婉平转身离开,许玉那张小脸瞬间神采起来,好像刚才把对方打败的是她自己。
再看看旁边的金季远,那双眼睛都快要黏在阮祺宁身上了,淡紫色的眼瞳此刻闪着亮光,简直就像是亮晶晶的狗狗眼。
巨大的白灯悬挂在头顶,刺得闵绥安闭紧了眼睛,四肢传来的束缚感让他有些紧张,不自觉扭动着手腕,下一秒四肢传来了更紧的束缚。
“你别乱动,否则机器会继续收紧。”
身前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闵绥安的身体立刻紧绷起来,其实今天这次精神疏导完全是意外,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疯,明明自己已经服用了抑制剂,结果还是见鬼一样来到了疏导中心,偏偏还鬼使神差选择了她。
闵绥安下意识闭起了眼睛,可敏锐的耳朵还是将对方的呼吸和心跳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这下他更紧张了。
一道笑声突然传入闵绥安的耳朵,那仿佛紧贴着身体响起的轻笑声让他的耳朵开始发热,接着是身体突然靠近带来的温度,他觉得自己现在像一壶快要烧开的热水。
闵绥安紧紧闭着眼睛等待着精神疏导,他想只要尽快进行精神疏导就不会这么奇怪了。
阮祺宁就看着机器里的哨兵从耳朵开始慢慢变红,最后那醒目的像血一样的红一点点在他脸上染开,好像快要蒸熟的螃蟹。
她笑着开口:“你不用紧张,虽然我只是我们的等级差的很多,但是精神疏导是不会很痛苦的。”
她这么说,机器里闵绥安的耳朵却更红了。
阮祺宁看着机器里浑身通红的哨兵,脑袋里冷不丁的响起了穆筱竹的话
了。
她侧躺在沙发上脸上都是不满:“那个姓闵的就是个呆瓜,不会笑也不会哭,刺他一下连个反应都不给,简直就是一块石头。”
阮祺宁虽然不知道闵绥安是怎么招惹上穆筱竹的,但是她对穆筱竹太了解了。
穆筱竹的精神体虽然是冷血动物,但是却像猫一样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一旦有人引起她的注意,她的视线就像是抓住猎物一样紧紧不放,不满足她的破坏欲她永远不会放掉手中的猎物。
阮祺宁挑了挑眉,对于穆筱竹怀疑闵绥安甚至特地打入杜雨寒队伍的事她到现在还没得到回复,脑袋里穆筱竹的声音还在循环播报个不停,眼底下这个满脸通红快要烧起来了。
她暗自摇了摇头,脸上带着笑。
阮祺宁伸出手按在了闵绥安头上,接触到他皮肤的那一刻,手掌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颤动,快到阮祺宁甚至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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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自己的错觉。
而机器里闵绥安感受到贴到皮肤上的凉意时,四肢不受控制的用力,机器的束缚带正在快速收紧,他能感觉到越来越紧的束缚,但是却一点不敢放松,渐渐收紧的束缚带反而让他冷静下来。
下一秒,耳边就响起对方的声音:“对了,还没有谢谢你送的药剂,很珍贵,也很及时,谢谢。”
这一句话让闵绥安原本消散的热意再次涌上来,他的意识仿佛悬在空中,跟随她的一举一动而颤抖着无法停止。
闵绥安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对他有着这么强大的吸引力,他的大脑一边敲着“警惕”的钟声,另一边却又飞蛾扑火一样跟随着她不停转动。
闵绥安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或者畸变因子已经占据了他的精神海域,否则他不会对着一个陌生的向导产生了这样龌龊的思想。
想到这闵绥安的意志终于回笼了,他闭着眼睛感受着头顶刺穿眼皮显出的光圈,他现在正在她的手中,在精神疏导室内,即将接受精神疏导。
一旦他的意识体暴露在她的精神丝中,他的一切都会袒露在她的眼前,他的情绪…也会暴露吗?
闵绥安的眼球突然左右转动,察觉到这一点的阮祺宁快速的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丝:“不要紧张,很快的。”
感受到闵绥安舒展的身体阮祺宁慢慢伸展开自己的精神丝。
无边的黑暗中到处是黑色的物质,点点星光散落其中,但是依旧是一片死寂。
阮祺宁对这一幕早就熟悉了,空旷的精神海域里蓝色的精神丝正在接快速的收缩,远看就像是一只游动的水母。
暗处里一道视线正似有若无的朝这里看来。
阮祺宁其实以为这一次他不会露面,她已经做好了适当“透支”净化力清理精神海域的打算,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自己跑出来了。
蓝色的精神丝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现,不停的在黑色的海域中游荡,一边游动一边熟练的净化着周围的黑色物质,但是这片海域太大了,大到拉大视线蓝色的精神丝几乎微不可见。
怪不得从出生就没有接触过深度精神疏导还能活到现在,阮祺宁心中称奇,她还真是长见识了。
每次见到闵绥安的精神海域都会被震撼到,怪不得对方的畸变率永远那么稳定,这么大的精神海域哪怕只接受最简单的精神疏导也不会面临危险。
除了上次濒临死亡,阮祺宁怀疑闵绥安根本没有畸变的担忧。
身后的意识体还在偷窥,不停地寻找掩体躲藏在精神丝后,但是却没发现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
“抓到你了。”
蓝色的精神丝伸长了触手一把抓住了那团绿色的光体。
发觉自己被抓住,绿色的意识体慌不择路的露出自己的精神体,绿色的藤蔓一根根伸出与蓝色的精神丝缠在了一起。
暴涨的藤蔓越来越多,渐渐的蓝色的触手被绿色的藤蔓覆盖,层层叠叠掩埋在一片绿色藤蔓中…
19. 019
蓝色的精神丝伸出了无数的触手,此时正一根根贴在藤蔓的核心处。
原本想要控制对方结果弄巧成拙,反而被对方捏住了命脉。
绿色的藤蔓裹成一团正在疯狂扭动,藤蔓间相互缠绕但里面却一动不敢动。
闵绥安的意识体在抗拒精神丝的触碰,忽闪忽闪的意识核心不停的躲避着精神丝的触碰,周围将她牢牢圈住的藤蔓形成了一个圈,既不放她出去也不放她进来。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不动,阮祺宁在等,等一支细小的藤蔓悄悄攀上她的触手时,触碰的那一瞬间意识核心短暂的发出了更加强烈的光。
就在这时,阮祺宁的精神丝张开彻底裹住了他,意识顺利潜入。
不可否认的,阮祺宁对闵绥安产生了好奇。
从他主动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头顶的花落到他的身上,阳光照着他带着那双明亮的眼睛看向她时,她对他的好奇心开始滋生。
她其实讨厌那双眼睛,很讨厌。
那双干净的不带有一丝灰暗的眼睛总让她想起故人,他太干净了,那熟悉的气质总让她晃神,阳光洒在他身上时阮祺宁下意识升起的郁气在看清脸后彻底溃散。
那残留的几乎抓不住的恼怒让她有些失神,等伪装到几乎刻近骨子里的笑容露出时,她才想起来,原来只剩下了自己。
视线里是一片黑,阮祺宁下意识伸出手以为自己还在精神海域,下一秒眼前就亮起了灯光。
刺眼的灯光猛地亮起,阮祺宁抬起手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是人类的形态。
她眨了眨眼看着自己明显缩小的手掌,手掌下是白色的衣服,灰白宽大的衣服正挂在她的身上,随着她的摆动晃晃悠悠。
不像裙子,反而更像是病服。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下一秒身后就传来了刺耳的尖叫声。
“不要!我不要打针!我不要!走开!走开!走开啊!”
声音从身后的房间里发出,连厚重的房门都挡不住对方声音里的恐惧与抗拒。
他的声音太尖利了,有极强的穿透力,隔着一道房门阮祺宁也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听声音可以分辨出对方的年纪,是个男孩而且年纪不大,声音虽然尖锐但是带着孩子才有的清脆。
阮祺宁幼时总能听到这样的哭声,也是像这样苍白的房间,不知道是隔壁的房间还是更远的地方,总是不分时间的断断续续传来不同的哭声。
他们说孩子都是这样,但是自己是个例外,于是他们按着她的脑袋一通扫射,最后一句“可能真是个傻子”给她盖上了次品的戳。
也就是靠着这个“次品”的标签她才能离开那里,后来再次被尖叫声包围时她已经有了新的父母。
在那宽大的充满血腥味的大厅中,她看着站在大厅中忙碌的三道身影,第一次没有因为这些声音感到头疼。
熟悉的场景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出现在阮祺宁的面前,她的情绪依旧冷静的可怕,她想,她该去找闵绥安。
找到他,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他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一间间房间看去,阮祺宁没有看见任何人,连刚才发出声响的房间也空无一人。
整条走廊只有她一个人,两边的房间都亮着灯但是里面的人好像凭空消失一样只剩下生活过的痕迹。
长长的走廊看不到尽头,四周仿佛突然陷入了一片死寂,任何声音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头顶的灯光在这时突然闪烁了一下,她猛地朝最前方看去,最远处的走廊开始灭灯,一盏接着一盏。
她就站在原地,黑暗像是突然活过来一样朝她扑来。
头顶的灯光即将熄灭前,阮祺宁的手腕被攥住了。
稚嫩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快跑!”
阮祺宁听出来他的声音,是闵绥安。
黑色的短发随着他的奔跑在头顶起伏,阮祺宁看着他的侧脸,鼻尖是浓郁不散的血腥味。
转弯处两人停下,身体贴着墙不停的喘气,他们不仅身体缩水了,连力量也回到了觉醒前。
“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阮祺宁两只手扶着膝盖,张开嘴喘着气,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弱了,而且看样子闵绥安甚至连记忆也丢了。
这场精神疏导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她抬起头:“我是新来的,今天才到。”
闵绥安那张稚嫩的脸上已经能窥见长大时的风采,两侧的脸上还带着没褪去的婴儿肥,那双眼睛倒是比长大后还漂亮,浓密的睫毛显得那双眼睛更加灵动。
可阮祺宁却注意到了他被层层白纱缠绕的脖子,一直向胸口蔓延下去,血腥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她无意识吞咽随即立刻低下了头。
闵绥安眨着眼睛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别怕,等养好了身体,你的妈妈会带你走的。”
阮祺宁下意识扭动手腕:“你呢?他们什么时候会带你走?”
闵绥安张嘴刚想要回答她,刚才已经恢复光亮的走廊再次开始闪烁,头顶的灯光不停闪烁的同时远处传来了喊声:“闵绥安!”
下一秒,四周的灯光彻底消失,阮祺宁再次被黑暗吞噬。
“听说了吗?训练营里新来了个S级哨兵。”
“真的假的?天生S级哨兵?姓什么?哪家的?我记得咱们这批进来的没有S级。”
刚才说话的人下意识放低了声音:“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姓闵。”
“闵?不会是那位吧。”
“就是他。”
“没听说那位结婚啊。”
“笑话,3S哨兵不结婚也有的是人愿意给他延续血脉。”
“那就是私生子呗。”
“谁知道呢,听说已经被认回家了。”
盯着自己身上的哨兵作战服,阮祺宁其实并想偷听他们的对话,可就是这么巧,他们和她就隔着一排灌木丛。
阮祺宁已经无力吐槽这场幻境的漏洞了,哪怕是C级的哨兵单靠感知也能意识到她的存在,可偏偏身后两人好像丧失五感一样完全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等她按照腕上的通讯器回到寝室后她才知道,原来对方是故意的。
阮祺宁吐出了一口气,虽然她知道哨兵之间向来不分男女,但是男女哨兵混住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闵绥安,阮祺宁从他错开的视线中判断出对方任然记不住她,那就好办了。
可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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秒她的拳头向闵绥安的脸上飞去!
看着自己那双明显大了几圈的拳头,再听耳边粗糙了很多的声线,阮祺宁这才反应过来。
这次,她是依附在一个哨兵的身上,连身体都没了。
硕大的拳头被挡住,闵绥安虽然看着瘦弱,但是实力足以匹配他的等级。
两个人打的有来有回,很快男人就被他按在身下。
阮祺宁的视线最后停留在沾血的地板上,有男人的血也有他的血。
身后突然嘈杂起来,阮祺宁知道有人来了,凡是哨兵多的地方就一定有纪律,可即使这样也无法约束哨兵体内的无法安置的躁动。
室内斗殴,哪怕阮祺宁没有在训练营待过她也知道两个人犯了大错,哨兵斗殴不分对错,再加上他们的特殊体质,两个人一定会被重罚。
阮祺宁的视线抖动,附身的哨兵被几个人扶起,摇晃的身体说明他已经昏过去了。
她听到了身侧的痛斥声,随即眼前一黑。
再次睁眼,首先涌入阮祺宁耳朵的是粗鄙不堪的辱骂声,闵绥安再次闯入她的眼帘,浑身是血。
好像每一次看见他都是这么惨,阮祺宁垂下眼睛,闵绥安单膝跪在地上垂着头浑身是血,额角的血已经干了,身后的作战服被血浸湿。
她附身的哨兵还在喋喋不休骂个不停,作为始作俑者的他竟然一点惩罚也没有,阮祺宁借着哨兵的眼睛不停打量着他。
没有得到回应的哨兵恼了,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向上扯:“你在这装什么,整个训练营谁不知道你是私生子,整日里仗着身份谁也看不起,也不知道你那个低贱的母亲是怎么爬上闵将军的床的。”
嘭!
男人被突然暴起的精神力掀翻在地,身体剧烈抖动像是虾米一样弯曲在一起。
阮祺宁被这股突然暴起的精神力冲出了附身,她看着地上正在不断翻滚的哨兵,随后扭头看向了被捆住双手的闵绥安。
他原本干净的脸从额头开始布满血,手腕被铁链高高捆起,浑身的伤甚至连站都困难,那双干净的眼睛此时布满了血丝。
阮祺宁看到了里面的怒意,比起温和无害的眼睛她更喜欢这样充满反击的眼睛,不再是黑色死水一样波澜不惊平静接受一切伤害的眼睛,而是充满力量和反抗。
她叹了口气,对于治愈别人的幼年创伤她不感兴趣,一层又一层的幻境把他们两个人困在原地。
闵绥安的防备心太重了,竖起的高墙甚至连自己都排斥在外。
蓝色的精神丝缠绕在指尖隐隐舞动,闵绥安的视线移向了她。
眼中的血丝褪去他又恢复到那副温和的模样,他就这么仰着头静静看着她:“是你。”
阮祺宁挑了挑眉:“你认识我?”
闵绥安的眼睛不敢错开,生怕转眼间就再也看不到她:“我们…见过。”
明明他还跪在地上,偏偏脸上一点狼狈也看不出,她突然好奇他会失控吗?他会永远像这样干净好像不会被任何人影响吗?
伪装的时间久了,阮祺宁甚至快要记不住自己原本的模样。
看着直直望向她的闵绥安,阮祺宁突然起了兴趣,是他主动靠近的,既然这样那就要承受靠近她的结果。
20. 020
右手摩挲着掌心,阮祺宁低下头只露出一侧脸,耳边垂下的发丝将她所有的表情都遮住了。
吴伊透过反射的玻璃看到了阮祺宁手中握住的东西,一截翠绿的藤蔓,指尖顶着一朵粉白色的花,淡淡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莫名的她觉得今天的阮祺宁身上带着攻击性。
她深吸一口气:“名单已经快要下来了,所有A级向导都会进入匹配系统。”
阮祺宁握紧了右手,原本缠绕在指尖的藤蔓收紧:“我会在今天晋级成为A级向导。”
吴伊:“会不会太急?”
淡淡的白光从阮祺宁手中泄出,她在用精神力蕴养那朵花:“不用担心,我有一个很好的借口。”
“宁姐!”
远处传来了许玉的喊声,身后吴伊低下头迅速消失在原地。
许玉微微仰着头:“等很久了吗?我今天起晚了。”
阮祺宁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有,我们走吧。”
许玉挽住阮祺宁的胳膊:“宁姐,我已经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阮祺宁低头:“是吗?发生什么了?”
许玉捂住嘴巴压低声音:“他们想让向导进入污染区。”
阮祺宁笑着点头:“真的?”
“宁姐。”许玉扁了扁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一点也不惊讶。”
雪白的兔子察觉到了主人的情绪,甩着自己的耳朵朝阮祺宁扑过去。
抱住扎进自己怀中的兔子,阮祺宁一把钳住了它的脚:“没有,我是猜的。”
许玉瞪着眼睛根本不相信:“那你猜到为什么不告诉我。”
阮祺宁捋顺了手里兔子的毛,忘了旁边的小姑娘也要顺毛,她哭笑不得:“好好好,我的错,我向你道歉,想要什么我送给你。”
许玉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我要…我知道宁姐会做香水,我要宁姐给我做一份独一无二的香水。”
阮祺宁笑着:“好,没问题。”
前线F208区发生了一件大事。
以A级向导为核心,所有满足条件的哨兵都可以和向导们进行基因匹配检测。
这个消息一出,所有的哨兵们都沸腾了。
前线其他区早就开始向导与哨兵们的匹配度检测,只要匹配度达到要求就有机会和向导建立稳定的精神疏导关系。
F208区是前线唯一一个没有实行的区域,现在他们终于等来了匹配制度。
闵绥安捏着自己的眉间,满脸疲惫靠在一旁。
高惇嘴巴扭动向一旁的钱锐示意,自从上次精神疏导后队长就一直保持这个样子。
他们四个组队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队长这么反常。
赵维义看到两个队友的眼神交流,下意识伸手握住了自己的腰侧。
而闵绥安垂着头脑袋里早就乱成了一锅粥,虽然精神疏导已经过去了好些天,但是一想到自己可能做了那种事他就忍不住头疼。
精神疏导的记忆他完全记不起来,等一切结束后他一个人在精神疏导室内醒来,身上还带着精神力波动的痕迹。
闵绥安当然了解自己的精神力,那熟悉的波动是精神体出现的信号,腕间绕了一圈又一圈的藤蔓无不诉说着一个事实,他的精神体在他无意识的情况下出现并且很可能…缠上了她的手腕。
一想到这闵绥安就一阵头疼。
大部分的哨兵精神体都是动物,而他的精神体是藤蔓。
主城区的哨兵们向来以控制不住精神体为耻,他竟然就这么在她面前露出了自己的精神体。
高惇几步走到闵绥安身边,猛地坐下带动椅子晃动:“队长,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还要继续待下去吗?”
闵绥安的意识回神,高惇的话让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上面的意思是让我们留在这。”
高惇耸了耸肩,他不属于主城区本地哨兵,原本就是靠着天资自小被送入训练营的,能不能回去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区别。
闵绥安心里的疑惑倒是因为高惇的话再次冒出,这次的任务从现在倒回去看,他才终于发现了许多不对劲的地方。
先是一则半真半假的通报送入城内,接着以锻炼为由送入了训练营。
在他们之前,训练营的哨兵根本不可能前往前线执行任务。
可就是这则消息将他们这些哨兵分批送入了前线,他们四个人来到了F208区,除了他们,其它区也都接收了训练营的哨兵。
可现在随着畸变种被送出前线,主城区却一直没有动静。
闵绥安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或者…他又想起了出发前那人的警告,也许是自己连累队友。
*
“小心。”
穆筱竹的肩膀被人猛地按住朝后拉去,几乎要扑到脸上的长肢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口器,不停的张合还伴随着恶臭。
穆筱竹用力晃了晃头:“恶心死了,最烦的就是这种长的恶心的畸变种。”
阮祺宁收回了按在她肩膀上的手:“小心一点。”
穆筱竹捂住鼻子,还没从刚才的气味攻击中回过神:“这些没脑子的东西每次都生扑。”
被钉在地上的畸变种正在尖叫,穆筱竹龇着牙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堵上,几道风刃甩过去,地上的畸变种分成了几块。
还不等穆筱竹粉碎它,畸变种身上的口器竟然开始脱落,那些大小不一的口器纷纷落到地上。
看到这一幕阮祺宁默默抬起了手。
穆筱竹握紧手再次甩出风刃,地上的口器却活了,密密麻麻的口器像是跳蚤一样一齐跳起,直冲着她们的脸飞扑而来。
阮祺宁压低眉眼,抬起的手收紧,随着噗呲一声,半空中的口器瞬间炸开,形成了一朵朵血色的花。
穆筱竹连忙伸手,配合阮祺宁吹散了空中的血气。
连同地上炸开的畸变种,红色的血雾被风吹动着朝后飘去,被血附上的植物立刻枯萎变黑。
看着地上枯萎一片的草地,穆筱竹仔细观察有没有畸变的痕迹,同时一击攻击朝右扔去。
阮祺宁站在原地没有移动,风刃贴着她的脸颊擦过去,远处传来了畸变种死前最后一声嘶鸣声。
穆筱竹转了转手腕:“最近畸变种越来越多了,而且它们的筑巢离安全区也越来越近了。”
阮祺宁的头微微向右侧去,原本宽大的斗篷突然蓬松起来,隐约能窥见灰色的毛发,一声低吼从她喉中发出,远处被血腥味吸引而来的畸变种匍匐在地上。
一旁的穆筱竹见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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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上攻击。
斗篷外露出的毛发彻底消失,阮祺宁伸手拉紧斗篷:“是低阶畸变种?”
穆筱竹点头:“对,全部都是低阶畸变种,可它们的数量多到不正常。我怀疑…”
阮祺宁开口补上她想说的话:“你怀疑污染区深处的高阶畸变种出来了。”
穆筱竹脸色发黑:“嗯,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不知道想到什么她又开口:“还记得那个‘哥哥’吗?”
一想到那个畸变种恶心的称呼,穆筱竹浑身开始难受,先不提它的变态,一个似乎能保持理智的畸变种对于人类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哥哥”两个字一出,阮祺宁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斗篷下她的脸色难看的可怕:“你还记得他的特征吗?”
穆筱竹看不见斗篷下阮祺宁的表情,同样阮祺宁也看不见她面具下的脸,但是穆筱竹语气中是掩盖不住的颤抖:“怎么可能忘记,我差点就死在它手里了。”
说到这穆筱竹突然停下了,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开口了:“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阮祺宁心里一跳,她好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
穆筱竹开口:“它的身上,带着和你相似的味道。”
斗篷遮盖的黑暗处,阮祺宁的脸上再次长出了蛛网状的血丝,红色的血丝带着灼热一路延伸到她的心脏。
就在阮祺宁失神的这一瞬间,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耳边再次响起轰鸣声。
阮祺宁瞬间失去力气朝着地上倒去,穆筱竹眼疾手快伸出手:“阮祺宁!阮祺宁!你怎么样!”
阮祺宁借着她的力一只手撑在她的身上,另一只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透明的触手猛地从斗篷处伸出,悬挂在帽檐不停晃动。
穆筱竹伸出手接住快要落地的雾蜕,阮祺宁的身上立即爆发出一股香味。
她立刻屏住呼吸,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嗅到了那股味道,比那只畸变种的味道更浓郁,更…纯粹…
穆筱竹不知道这个纯粹指的是什么,可她的理智竟然有崩溃的迹象。
差一点,就差一点。
味道就泄出一瞬间,阮祺宁立刻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干净,然后一把将穆筱竹推开。
穆筱竹朝后猛地退开不敢再上前,她紧紧闭着嘴巴,口腔里是还在不停分泌的唾液。
她看着阮祺宁,眼睛里盛满了震惊,有那么一瞬间穆筱竹觉得自己瞬间完成了百分百畸变。
她竟然…像一只畸变种一样,对人类的血肉产生了吞噬的…渴望…
在穆筱竹看不到的地方,阮祺宁的脸上布满了血丝,心脏的晶石再次凸起,此时正跟随着心脏的频率不停跳动。
阮祺宁不敢松手,她从没有告诉过穆筱竹她的秘密,对方也没有问过。
两个人好像做了一场无声的约定,相信对方但绝不探究对方的秘密。
穆筱竹有秘密,她也有。
红色的血丝一点点爬进阮祺宁的眼睛,从露出的颈部开始一点点变黑,她猛地转头朝着穆筱竹的方向喊去:“再离我远点。”
穆筱竹下意识吞咽,黑色的斗篷将阮祺宁的身影完全遮住,她转身朝着远处走去。
她要把那些赶来的畸变种摁死在路上,决不能让它们靠近阮祺宁。
21. 021
阮祺宁一点点封闭起自己的五感,可属于人类的气息还是钻入了她的鼻腔,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唇在咬破之前连忙松开。
她是个怪物,在母亲带她离开那个永远都是白昼的实验室前她就知道。
她只是众多实验品中的一个,是带着满身罪恶的怪物,任何靠近她的人都会失去理智。
她就像是一只拥有理智的怪物,一面像人类一样思考,一面却垂诞同类的血肉,无数个深夜胸前凸起的心脏都告诉她…
她是个怪物…
这次的疼痛来的突然又强烈,她浑身无力只能靠着双手撑住身体,眼前一片眩晕,远处的打斗声不停地传入耳朵。
虽然气味只泄露了一秒,但对畸变种这种只有鼻子和嘴巴的东西来说,哪怕只泄露一丝也足够它们定位。
穆筱竹调动五感听着远处不断靠近的畸变种,伸手取出了腰间的抑制剂,以前有阮祺宁在她很少喝这种东西。
皱着眉头把手中的药管扔回腰间,穆筱竹想等这次行动结束一定要让阮祺宁好好补偿她。
穆筱竹举起武器对准面前的畸变种,接着脸上传来冰凉的触感,雾蜕伸开躯体一点点盖住她的身体。
她握紧武器嘴角噙着笑:“够义气,吃的没白分给你。”
阮祺宁的意识彻底沉入一片黑暗,她睁开眼努力适应,终于看见了远处的一个红点。
红色的球状物离她不远,左右摇摆着好像正在运动,阮祺宁试图靠近却发现自己也变成了一个红点。
她再向那个红色的点看去,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一个红点就代表了一个人。
阮祺宁努力调动自己的视线,她想看看那些畸变种是什么。
什么也没有,阮祺宁只能看到代表穆筱竹的红点移动,却看不到她四周的畸变种。
她再次调动视线,这次她朝着安全区看去,很快密密麻麻的红点进入她的视线,其中一个绿点混杂在其中格外显眼。
那是谁?阮祺宁试图依靠F208区的分布图找出她的身份,可随即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让她立刻朝反方向看去。
污染区的深处,一个红点正在发亮,比安全区所有人的颜色都亮,她注视着那个红点,脑中想起了穆筱竹口中那只奇怪的畸变种。
突然,那个红点开始移动,朝着她的方向!她向下看去,这才终于发现自己的颜色和他一样醒目。
他正在看着她,就像现在她注视着他一样。
那个红点移动的速度很快,尽管他们的距离很远,可那个红点正在疯狂向她靠近。
阮祺宁试图降低自己的颜色,或者关掉这个奇怪的图景,没用!脑袋里的东西根本不听她的掌控。
越来越频繁的声音,心脏处跳动的晶石,莫名出现的红点,阮祺宁预感到危险正在靠近,更大的预谋正在展开暗地里展开,可她离真相还太远。
一道刺眼到近乎照亮整片黑暗的红光从背后射出,阮祺宁不受控制的闭上了眼,远处的红点也停下了脚步,他们听到了嘶鸣。
这次的声音不再是痛苦与挣扎,而是呼唤与轻抚,阮祺宁闭上了眼睛,她感受到一只手轻轻拂过自己的身体…
穆筱竹抬起手,一道道风刃从她的手中射出,伴随着畸变种被劈开的身体和四溅的血珠。
她下意识伸手摸向自己的头发,这时原本倒在血泊中的畸变种再次暴起,穆筱竹举起武器狠狠砸向它,低阶畸变种千奇百怪,你永远不知道它们被劈成两半后会不会分解出新的胞体。
头顶突然传来动静,穆筱竹连忙往后退,白色的液体正好落在她刚刚站在的地方,白色烟升起,绿色的植被被腐蚀留下一片焦黑。
穆筱竹暗骂一声连忙躲藏,她最讨厌这种□□带毒的畸变种,简直防不甚防。
此时她身后又传来破空声,穆筱竹连忙侧身,细长的舌头贴着她的腰侧射出。
面具下穆筱竹的眉头紧紧皱起,这种也恶心!
她不停地跳跃,躲避着两只畸变种地围攻,同时还要解决掉那些漏网之鱼。
穆筱竹的身形略显狼狈,带有腐蚀性的白雾朝她飘来,她连忙甩出一道风吹散,周围顿时白烟四起。
而那只吐着舌头的畸变种竟然分出了三条舌头,刺眼的白烟中三条舌头朝她刺来,穆筱竹狼狈躲避,下一秒火光在眼前亮起。
穆筱竹回过头一脸惊喜:“阮祺宁!你恢复了?快快快,把这俩都干掉!一定要把它们烧到渣渣都不剩。”
一只手从穆筱竹身后伸出握紧,下一秒上下燃起了两团火,两只畸变种开始嘶叫抖动,其中一只畸变种不死心再次射出舌头,还不到穆筱竹眼前就烧了精光。
穆筱竹转身拍了拍阮祺宁的肩:“还是这个能力好啊,可惜我的超感能力不是复制,不然一定要给我自己复制一个火系超感能力。”
阮祺宁的脸被巨大的斗篷遮住,穆筱竹看不见她的脸色,但是她的手拍上她的肩时,她感受到了很轻的抖动。
借着穆筱竹的手雾蜕毫不留恋的爬向了阮祺宁,看着飞一样的小家伙,穆筱竹立刻变了脸:“你…你什么意思?”
瞧着她们的互动阮祺宁笑出声,接着握拳打在穆筱竹的肩上:“好啦,别闹了,我们快走吧,这里不能待了。”
穆筱竹捂住自己的肩膀:“别别别,嘶…疼…阮祺宁你看看我杀了多少畸变种,我不管,回去了你要补偿我。”
阮祺宁无奈点头:“好好好,没问题,理事处从主城区新进了一批零食,饼干也有,糖果也有,还有果干,我都给你买回来。”
穆筱竹下意识吞咽,然后指着阮祺宁肩上的雾蜕:“真的?!不能反悔啊,这家伙也听到了。”
阮祺宁忍不住扶额:“好,没问题,快把这里处理了,我们赶快离开。”
面具下穆筱竹咧着嘴巴兴高采烈的将畸变种扔在一起,接着阮祺宁一把火将畸变种烧了个干净。
两人清理掉痕迹迅速离开,半路上前方草丛再次传来悉悉索索的抖动,阮祺宁却没有感受到畸变种的气息。
阮祺宁心中叹气,感概今天可真是倒霉。
旁边的穆筱竹动作更快,确定不是畸变种后,一个箭步冲上去扒开草丛就看到了正在朝她哈气的小东西:“阮祺宁,快来!我看到猫了。”
阮祺宁伸着头顺着她手指向的地方看去,小家伙浑身漆黑,眯着眼睛正冲她们哈气,张开嘴巴露出了粉色的舌尖,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阮祺宁看着被穆筱竹一把抓住的猫:“这是异生物吧,还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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崽子呢,怎么落单了?”
穆筱竹环顾四周:“这里没有它的气息,应该是跑出来的。”
说完穆筱竹又低头:“我还是第一次见猫类异生物呢,你说它们和灾难前的猫一样吗?”
阮祺宁看着她手中炸毛的猫:“肯定不一样,如果一样它们早就灭绝了。”
穆筱竹一只手抓起猫眼睛里都是怜爱,一旁的阮祺宁却注意起它身上出现的闪光:“小心。”
电流从它身上浮现,穆筱竹手上传来痛感手一下子就松开了,还好她眼疾手快用另一只手接住了猫。
穆筱竹甩了甩被电的手:“嘶,真凶,这么小就会放电。”
猫窝在穆筱竹手中已经昏过去了,它还太弱小,刚刚那一道电已经耗尽了它的力量。
穆筱竹小心翼翼把猫捧到阮祺宁眼前:“你看它是不是有三只眼睛。”
阮祺宁凑过去果然在它的额头看到了一条缝。
还不等她开口,穆筱竹急吼吼的喊:“快快快,你抱着,交给你了。”
阮祺宁略显慌张的伸出手接住了小猫,它小小的身体刚好占据了一只手,阮祺宁伸出两只手团成圈抱住它根本不敢动。
手掌心源源不断传来温度,她能感受到它的体温和身体的起伏。
真是弱小啊,阮祺宁觉得自己一只手掌就能摁住它,她默默屏住了呼吸,将雾蜕罩在了它的身上,她可没忘记,异生物也在畸变种的食谱里。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穆筱竹和阮祺宁打着商量:“你说,把这家伙交给刺头怎么样?”
阮祺宁皱着眉头:“它一个植物怎么照顾小猫。”
穆筱竹点头:“也是,那家伙好像也吃肉,万一我们刚走它就把猫吃了也不是没可能。可是,它也不能跟我们回去啊。”
阮祺宁也察觉到了麻烦,她低头看着掌心还没有醒过来的猫心中思考着怎么安放它:“小心,前面有人。”
前方探路的穆筱竹放缓了脚步:“是人?还是畸变种?”
阮祺宁仔细分辨对方的气息:“是人。”
穆筱竹压低声音回头:“我们要不要绕开?”
阮祺宁刚想开口就嗅到了空气中传来的味道,她的脚步顿了一下。
穆筱竹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怎么了?”
阮祺宁摇头:“没事,不用绕开。”
既然阮祺宁说不用绕开那就代表没有危险,穆筱竹打头阵继续朝前走,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身形闯入了她们的视线。
看着地上黑色的尸体阮祺宁两人立刻看向了手中还在昏睡的小猫,那是它的同类,她们仔细分辨空气中的味道,彻底确认地上躺着的是小猫的妈妈。
两个人静静看着地上那道黑色的尸体,没有时间为它感伤,污染区里只有强者才能活下去,今天躺在这里的是异生物,明天她们也有可能会躺在这里。
污染区里有无数的人类被永远留在畸变种体内,她们没时间停留,只能不停地朝前走。
阮祺宁抬起头:“她来了。”
穆筱竹直起身向前一步挡住阮祺宁面前:“会是敌人吗?”
那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她们面前时,阮祺宁的声音也落入了穆筱竹的耳中:“我会让她成为我们的朋友。”
22. 022
刀尖的血一滴滴落下,银白的刀身光洁干净,除了刀尖一抹红几乎看不出任何痕迹。
时婉平握紧手中的刀,实在想不明白她怎么会在这里碰到阮祺宁。
她下意识想要抬手确认自己脸上的面具还在不在,最后还是忍下了。
银白的面具将时婉平的脸全部罩住,外面是宽大的黑袍,将她的身影盖的严严实实。
她想不明白,阮祺宁是怎么发现她的。
隔着异生物的尸体,时婉平和对面两个人对峙在原地。
在场三个人都做了伪装,时婉平一身黑袍裹身,对面两个人一个身穿紧身作战服脸带面具,另一个和她一样身穿黑袍。
时婉平一眼就认出了和她一样身穿黑袍的阮祺宁,那熟悉的似乎能将她整个人看透的眼神,除了阮祺宁不可能有第二个人。
时婉平握紧了手中的刀,银白的刀身在她的手中轻颤,这里是污染区深处,比起阮祺宁能认出她,时婉平更关心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穆筱竹双眼紧紧盯着那道黑色的身影,直到他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放下心来。
对面的人和她们一样的打扮,那就说明对方也不想暴露身份,可她总觉得哪里有些问题,对方最后离开前又看了她一眼,她想不明白。
于是她扭头:“你说他会不会是哨兵营的人?我怎么总感觉怪怪的。”
阮祺宁摇头:“不是。”
“哦。”得到肯定回复穆筱竹点了点头,突然察觉哪里不对劲,“不对,你怎么这么肯定?你认出他了?谁?他裹得这么严实你都认出来了?”
阮祺宁轻轻扭动手腕将掌心的小猫调整到舒服的位置:“认出来了,还是熟人呢。”
穆筱竹连忙凑近:“是谁?他来干什么你知道吗?他是不是知道你猜到他身份了?不然刚才不会看我们。这样说的话我们是不是已经暴露了?有没有危险?需不需要我去解决他?”
穆筱竹一边说一边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阮祺宁被她冒出的一连串问题砸的头晕:“不需要,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现在还不是时候。”
一句“还不是时候”扰的穆筱竹头大,不是时候,不是时候,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候。
另一边时婉平已经离开了污染区,她的身上还穿着熟悉的黑袍子,商会昏暗的灯光让她看起来更神秘也更危险。
交易室里是熟悉的面孔,相比较上次的紧张和慌乱,年轻男人显然已经适应了这里,看到口袋里的东西时已经能做到语气平稳。
时婉平看着他略微颤抖的手,面具下的眉头微微上扬。
看着口袋里紫色异生物晶核男人面上倒是冷静,但是那双眼睛却怎么也挪不开。
哨兵因为五感敏锐再加上能为他们精神疏导的向导数量太少,很容易陷入暴动,抑制剂是大多数哨兵一生都离不开的东西。
而抑制剂又有很多的配方,其中尤以异生物晶核制成的抑制剂效果最佳,异生物晶核的品质越好抑制剂的效果也就越好,传说有的异生物晶核抑制剂能媲美3S级哨兵,甚至…还能提升哨兵的等级。
侍者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异生物已经越来越难捕捉,前线甚至有哨兵认为污染区内异生物快要灭绝了。
安全区倒是圈养了不少异生物,但是那些晶核制成的抑制剂是不可能落到前线的。
眼前这颗晶核品质绝佳,男人眼热的很,他不信别人看到这颗晶核不会眼红,不过他还是迅速调整自己的状态。
面前这位可是个厉害角色,这种品质的异生物晶核可不是碰巧就能获得的,更别提对方一直是商会异生物晶核稳定提供者。
使者取出袋中的晶核甚至还能感受到上面残留的余温,属于异生物的气息彻底暴露在空中,男人的表情这下彻底恢复正常了。
这边时婉平已经走流程将自己获得的晶核进行加工了,另一边阮祺宁也捧着手中的猫和穆筱竹到了目的地。
红色的藤蔓早早就感知到了她们的到来,一截强壮的身躯正埋伏在路上。
终于等到了来人,两道黑色的身影一前一后出现在它的视线里,默默计算着距离,红色的带刺藤蔓狠狠朝着穆筱竹的面门砸去。
走在前面的穆筱竹轻轻侧身,眼前划过一道红色的残影,接着地上就传来了巨大的撞击声。
它还不死心,迅速拔出刺入地底的刺朝旁边甩去,穆筱竹抬脚跨过,面具夹着耳朵的地方露出一丝头发正贴着面具甩动。
两次攻击不成的藤蔓疯狂捶地,看着穆筱竹单脚站在不远处的挑衅姿态,它再次向她发起了进攻。
穆筱竹身子飘逸次次都贴着它躲过,这让原本就暴躁的它更加愤怒,终于忍不住甩出了更多的藤蔓。
无数条藤蔓朝着穆筱竹甩去,不留一个缺口。
瞧见这一幕穆筱竹反而兴奋起来,在藤蔓的围攻中飞速移动,原本骇人的尖刺被她当作支点在藤蔓间穿梭,不像是战斗反而像是配合着起舞。
她踮起脚踩着一根尖刺向上跳,身后一支藤蔓朝她腰后刺来,穆筱竹没有回头,只是轻轻侧身跳到另一根尖刺上,耳边的头发紧贴在面具上一根也没有少。
头顶新加入的藤蔓向下甩去,穆筱竹用力抬脚倒踩在藤蔓上,借力朝下落去,半空中几根藤蔓从四周包围过来。
穆筱竹再次反转身体,踩着藤蔓向上跳跃离去,身姿轻盈像是一只鸟。
站在远处的阮祺宁正在看着她们,无数的藤蔓交错舞动着,从远处看好像一颗球,穆筱竹在其中跳动。
阮祺宁扶着额头一阵头痛,每次碰面必切磋,明明都不是一个物种偏偏脑电波总能神奇对上。
她轻叹了口气:“停!”
刚才还在翻滚的藤蔓球这下立马不动了,穆筱竹几下跳出站在旁边深吸一口气不敢说话。
等阮祺宁走到旁边,红色藤蔓纷纷退开,一截嫩绿的藤蔓爬上了阮祺宁的肩膀,轻轻勾住一缕头发,绿色藤蔓一圈圈缠上去最后伸出尖端朝着穆筱竹的方向不停摆动。
穆筱竹咬着牙握着拳心里冒出一股气,恨不得再和它打一场,谄媚!卑鄙!小人!
她心里的火气发不出来,看着刺头贱兮兮的样子就手痒,当初第一次见面就应该和阮祺宁一起把它给打服了,也不至于现在每次见面它都蠢蠢欲动,想要打败自己坐上老二的位置。
想到这穆筱竹突然有些记不起来第一次和刺头见面的场景,当时她为什么没有出手呢?
刺头是穆筱竹给它起的名字,一个随手起,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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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谓,刺头刺头的叫着最后还真成了个刺头。
它绕在阮祺宁的发间,顶端伸出两片叶子伏在她的肩头,此时两片叶子正在上下不停抖动。
听着它的控诉阮祺宁给面子的歪了歪头:“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解决它们?”
刺头上下甩着自己的叶子,不难看出它的迫切。
阮祺宁低头看着手里还在昏睡的猫:“刺头,我们的约定你还记得吗?”
刺头虽然是植物系异生物,但是和人类沟通没有问题。
它犹豫着甩了甩叶子,她们的约定它当然记得。
阮祺宁开口:“我们早就约定好了,我愿意划出领域庇佑异生物,可领域外发生的一切我都不会插手。”
绿色的叶子立马蔫巴起来,软塌塌地搭在她的肩头,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支棱起来,上下抖动显然很气愤。
阮祺宁眨了眨眼,人类?
掌心突然传来动静,她看了眼翻身的猫心里顿时了然。
刺头口中那个击杀了很多异生物的人类,应该就是时婉平,所以时婉平进污染区就是为了异生物的晶核吗?
异生物晶核可以干嘛?最重要的用途是什么呢?
阮祺宁心中有了清晰的思路,一条线隐隐浮出水面,她捉到了。
思绪拉回,这下阮祺宁的大脑彻底清晰了:“所以在我提醒不许出领域的情况下它们还是离开了,而且还死在了外面?又或者说…”
阮祺宁再次开口:“那些异生物根本不属于我庇佑的领域。”
这下她肩头的刺头彻底软了,慢慢松开了圈住的头发,一点点朝后移动。
阮祺宁突然开口:“刺头。”
刺头立刻停止移动,原本变红的藤蔓再次反绿。
阮祺宁回头:“我们不在,不要做一些你无法承担后果的事,否则很难收场。”
绿色的藤蔓悬在空中一圈圈缠绕,顶端的两片叶子彻底被裹在中间。
穆筱竹走到它身边,叹了口气:“刺头,别伤心。她说的是我们不在你不要冲动,现在我们来了,哪片儿的畸变种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灭了它们。”
原本向前走的阮祺宁回头,穆筱竹立刻低头闭嘴,刺头慢慢舒展的叶子再次裹紧。
一人一草就听见阮祺宁的声音:“小心一点,不要跑太远。”
刺头最藏不住事,原本团紧的藤蔓立刻展开,藤蔓恢复红色连刺也一根根冒出。
阮祺宁又开口了:“不过…”
这下悬在半空中的刺头变成了渐变色,顶端是舒展伸长的绿色藤蔓,下半身是变粗的带刺红色藤蔓。
阮祺宁嘴角忍不住勾起,原本压在心里久久不散的郁气也消散大半:“不过,先等我把该完成的事做完,你们再出发吧。”
穆筱竹看着一旁忽绿忽红的刺头一阵偷笑,冷不丁手中就多了一团热气:“猫交给你了。”
她捧着手中的猫不敢动,生怕一个用力把它压死,然后一团凉意从指尖传来:“还有雾蜕,也交给你了。”
捧着猫和雾蜕,穆筱竹和刺头站在一起望着阮祺宁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眼前。
当阮祺宁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山洞后,穆筱竹眼中的笑意彻底消退,眼角的鳞片忽闪忽现。
23. 023
钱锐脚步放缓紧紧跟着前面那道黑色的身影,两侧是狭窄的小路,身后的尽头上方,天色慢慢晕染出一抹红。
钱锐站在光照不见的隐蔽处,看着金黄的光线落在那人的背上,一道长长的影子正在他脚下浮动,他内心隐隐浮出一丝不安。
赵维义很不对劲,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钱锐说不准。
自从他们来到F208区赵维义变得更加沉默,他原本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队长也是。
可来到这里后,他的沉默中还夹杂着躲闪,赵维义一定有什么事瞒着他们。
钱锐的眼睛变得锐利起来,看着两人拉开的距离,他观察四周再次跟了上去。
原本不紧不慢的赵维义却在这时加快了脚步。
钱锐压低眉眼,他被发现了。
眼看赵维义即将消失在眼前,钱锐立刻加快速度跟上。
这里属于F208区的老区,很久之前是哨兵们集体居住的地方,但是随着一次次修整早就荒废了。
哨兵最讲究纪律,更别提前线这种地方,分配的住所都是一模一样的,一栋栋如黏贴复制一样的房屋伫立在黄昏的城市角落,一条条小路交错像是网格一样将房子整齐划分。
好像闯入了逃不出去的迷宫,不管钱锐向哪个方向移动都是一模一样的房屋。
灰白色的房屋一栋挤着一栋,墙角早就爬满了杂草,天色渐渐暗下来,巷口泄出一丝昏黄的光线为眼前的场景蒙上了一层阴翳。
钱锐看着眼前岔开的道路再次做出了选择,天色彻底暗下来,前方隐隐透出一丝光亮。
下意识放缓呼吸,钱锐一步步朝着那道亮光走去。
身后突然传来破空声,钱锐连忙抬手挡去,刀刃的碰撞声响起,火花四射中那双狠厉的眼睛露出意外:“怎么是你?”
赵维义连忙往后撤开,脸上还带着震惊:“钱锐,你跟踪我!”
钱锐的手臂开始发麻,从开始的一点点的麻意到整条胳膊发麻,这一击赵维义用了全力。
看着钱锐捂住胳膊的动作,赵维义眨动眼睛所有的话都咽下去了。
钱锐盯着低下头的赵维义眼中都是怀疑:“赵维义,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赵维义撇开脑袋不回答,手中的武器早就收起来了,刚刚因为攻击展开的精神力也收敛个干净。
他这一幅随打随骂的样子看得钱锐火大,一把揪住赵维义的衣领,钱锐用力将他甩在墙上:“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干什么!我们是一个团队,你现在这副样子到底想干什么!”
赵维义依旧默不作声,钱锐咬牙心中的怒意压不住,抬手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赵维义没躲,这一拳狠狠落在他的脸上,右脸顿时通红一片,这一拳钱锐也用了全力。
他们四个人除了队长,剩余的三个人都是自小被带到主城区的训练营,和那些家族出身的哨兵不同,他们的未来注定被挑选。
享受了不属于自己的资源,在最繁华的安全区他们的身上早就被标上了价格,只等那些上层人像瓜分资源一样将他们打上不同家族的烙印,成为那些家族的走狗。
钱锐不想成为一块被挑选的肉,所以他才会在那么多人中选择了闵绥安。
他想逃出主城区,哪怕作为一名哨兵战死在前线,也好过做一条狗在主城区的权力争夺中死的悄无声息。
钱锐还以为赵维义和他一样,没想到…
他松开了攥紧的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赵维义依旧一言不发,额头的碎发将他的神色掩盖在一片黑暗中。
钱锐朝后退一步:“你已经为自己选好主家了是吗?是不是很快就要离开前线了,下次见面该怎么称呼你。乔维义?陈维义?呵。”
赵维义站直身体看向他:“钱锐,你还是这么天真,永远把事情想的这么简单,你以为你不站队就能自由吗?”
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当你作为种子被送往主城区的那一刻,你的命就不属于你了。要么学会低头,要么就死,从来没有第三种结果。”
钱锐看着赵维义心里感到一阵陌生,他好像第一次认识到真正的他:“那我选择死,我宁愿死在畸变种的手里,也不愿意做一条狗。”
赵维义看到了他眼中的愤怒,嘴角却突然勾起笑:“我们都会死的,钱锐,我们都会死的。”
他的眼睛里闪着钱锐看不懂得疯狂:“你怎么就知道,死在畸变种手里就是干净的死法。”
黑暗中赵维义那双眼睛好像盛满了火光,明亮的双眸就像是火一样将钱锐点燃。
但那火是冷的,将钱锐身上的温度一齐点燃,无风自燃,烧到最后只剩下一具冰冷的躯壳。
钱锐眨了眨眼睛,心中的怒火消散无影无踪,他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最后看他了一眼一个人转身离开。
昏暗中赵维义静静立在原地,垂着头任凭黑暗将自己吞噬。
不远处一道黑影从拐角处现身,显然他一直都在暗处。
他走到赵维义身边,根本不在乎他的想法:“你做的不错,我很欣赏你的态度,我会对你进行下一步考察,等我的消息吧。”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嘶哑和怪异的尖锐感,赵维义知道他做了伪装,而今天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他不认为钱锐跟过来是意外,这一切更像是他的安排。
余光里亮起一阵火光,男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原地,四周再次恢复一片漆黑。
等周围彻底安静下来,赵维义直起身子朝前走去,抬脚跨进了一片月光中,他抬起头看见了天上被两侧墙壁挤压的月亮,那么圆那么亮,可怎么也照不暖他的身体。
*
污染区深处。
穆筱竹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拍了拍身侧昏昏欲睡的刺头:“快看,今天的月亮真圆。”
红色的藤蔓伏在穆筱竹的肩上,两根软刺扒着她的肩睡得正香,突然被拍,一下子惊醒。
顶端竖起的叶子朝上甩动,愣了几秒,然后下一秒拍在了穆筱竹的脸颊上。
原本挂在她耳垂上的雾蜕看见了这一幕,一下子不乐意了,抡长了触手朝刺头甩去。
这下刺头也不开心了,穆筱竹它打不过,一只变异的虫子它还打不过吗?
仅有的两片叶子立刻伸长朝着雾蜕还击回去,穆筱竹赶忙伸手一把抓走了雾蜕:“别打别打,你们两个怎么也能打起来。”
刺头不甘心,继续向前伸长叶子试图偷袭。
穆筱竹的手也困不住雾蜕,它蠕动身体从她的指缝溜过去。
不等穆筱竹继续劝架,睡了一天的猫终于醒了。
穆筱竹立刻把它俩抛在脑后,伸出另一只手朝小猫摸去。
刚醒过来的小猫看到的就是在自己眼前放大的脸,还有突然传来的危险气息。
它立刻张开嘴朝前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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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筱竹看着自己指尖鳞片上划出的痕迹,脸上带着兴奋:“再来一下,你这身体小小的,力气倒不小。”
她伸出自己覆盖鳞片的手指朝小猫摸去,得到的是哈气声,四只脚踩在她的手掌心不停朝后退,一个不稳朝后跌去。
穆筱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它的后颈,另一只手抓住缠在她脖子上的藤蔓,刺头那家伙差点把她勒死。
悬在半空中的猫开始挣扎,一旁的刺头被吸引过来,伸出一片叶子戳了戳小猫,雾蜕重新挂回穆筱竹的耳垂上,时不时爬上她的头。
巨大的月亮悬在天上,石洞前空旷的地方被照的明亮,穆筱竹垂头逗着手中的猫,身后却突然传来狼嚎。
黑色的鳞片从穆筱竹身上炸开,她猛地回头,月光清晰照出了她眼中的竖瞳,以她的眼睛为中心,黑色的鳞片慢慢向四周刺出,她的瞳孔正在不停收缩。
原本还在挣扎的猫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它张着嘴朝洞口看去。
红色的血丝有粗有细,一根根缚在山洞中间那个生物身上,阮祺宁正站在他的身边。
山洞中间最上方是一颗发光的石头,宽大的斗篷被阮祺宁抖开露出了略显苍白的脸,柔和的光落下打在她的脸上,化不开她眼底的漆黑。
他的四肢被血丝牢牢困住,连嘴巴也被死死绑住。
那双血红的眼睛正在死死盯着阮祺宁,一旦束缚被解开,毫无疑问他一定会咬断阮祺宁的喉咙。
阮祺宁握住手中的刀毫不犹豫划开了他的皮肤,细碎的嘶吼从他的喉咙中发出,那颗巨大的狼头开始疯狂甩动,身上的束缚被一根根挣断。
等所有的血丝被挣断,他也露出了全貌,狼头人身,灰白的毛发覆盖了他的全身,腰间腿上隐约还能看见残破的哨兵制服。
他张开嘴朝阮祺宁发出了嘶吼,抬脚朝着她扑去。
就在他即将碰到她前,密闭的空间突然有风吹动,接着他的腰间腿上出现了更多的划痕。
更多的血丝从水潭中涌出死死捆住他,水花溅起,他彻底被拖入水中。
他在水下挣扎带动着水波荡起,阮祺宁立在岸边看着水下的他慢慢停止挣扎,越来越多的血丝将他捆成一个茧。
石洞再次恢复一片沉寂,黑色的袍子衬的阮祺宁脸色越发苍白,血色渐渐在水中涌动,他的身影慢慢变得模糊。
阮祺宁闭起眼睛轻叹了口气,一声低喊在山洞中响起,可惜谁也听不见。
阮祺宁从山洞中出来时,穆筱竹已经调整好了状态,山洞里是什么东西,和阮祺宁有什么关系,穆筱竹从来不会过问。
她们默契的跳过这些问题,谁也不去打探对方的秘密,就像是阮祺宁从来没有问过穆筱竹的身份。
穆筱竹的脸上是熟悉的嬉笑:“我和刺头商量好了,霹雳就交给它养。”
阮祺宁挑了挑眉:“霹雳?”
穆筱竹指了指地上的黑猫,比起之前它现在坐在地上乖得不得了:“我给它起的名字。”
穆筱竹最喜欢给它们起名字,除了雾蜕她没有被拒绝过,当然要排除武力压制的因素。
阮祺宁看向一旁安静的刺头:“你知不知道刺头吃肉。”
穆筱竹瞪大眼睛朝刺头看去:“它不是很维护自己的同类吗?”
阮祺宁的笑声中夹杂着刺头愤怒的捶地声,穆筱竹抓起刺头开始给它上教育课,远处时不时随风飘来畸变种的嘶吼。
24. 024
密密麻麻的数据在显示屏上飞快掠过,乔云坐在会议桌的一侧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另外两个人已经对此见怪不怪。
他们心里调侃着,什么时候乔云对他们面露亲切,那才是真的吓人。
安排向导与哨兵进行匹配度检测的事被他们三个人丢给了齐贺樱,她一向是万事不沾身,现在F208区终于有了一件大事,乔云直接开口把这件事扔给了她。
按理说整个F208区齐贺樱身份是最高的,权限也是最高的,奈何她向来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她要是个简单的哨兵还好,偏偏占个区长的身份,与世无争就变成了失职。
再加上乔云最近情绪越发阴晴不定,见谁怼谁,齐贺樱可没有上赶着找骂的乐趣,分配到外出的工作后巴不得立马离他们远远的。
整个会议室就坐了三个人,另外两个当然不出意外的是向导理事处会长周琳英,和副会长钟鹨希。
他们三个人的职位都与向导有着密切的关系,唯一的区别大概是守塔只负责疏导中心的事宜,向导理事处则直接与向导对接,负责管理与照顾向导的方方面面。
不过这一套在他们三个人中并不适用,负责链接向导与哨兵关系的守塔心里只有向导,而原本只为向导服务的会长倒是一心挂念着哨兵,还有一个副会长一心想着往上爬。
整个F208区和前线格格不入,偏偏表面上运转正常,在整个前线各区的评级中时不时还能拔得头筹。
向导的名单是钟鹨希定下的,前线所有的A级向导都在里面,除了A级向导们还有一个特例,前线特种哨兵计恺的儿子计霁。
作为前线最优秀哨兵的儿子,计霁虽然是计恺收养的,但是自小就在哨兵群中长大,更别提那一身健硕的肌肉,哪怕觉醒成为了向导也具有至少C级哨兵的力量。
计恺前线污染区作战经验丰富,他的儿子自小被他带在身边,耳濡目染天赋与经验都不缺,再加上他觉醒了向导的净化能力,又经过前线经验最丰富的向导手把手指导,从某方面来说,计霁是最特殊的向导。
显示屏上滚动的是各个哨兵与向导们的匹配度,红色代表了哨兵与向导之间匹配度过低,绿色代表了可以发起组队邀请,在飞速划过的数据中乔云看到了阮祺宁的名字。
乔云略微坐直了身体:“阮向导也在名单里?”
钟鹨希抬头:“对,阮祺宁已经顺利进阶为A级向导,不过就算阮祺宁不是A级向导,根据她的资历与经验也在名单中。”
乔云脑中瞬间闪过那个黑色的匣子,虽然整个前线都知道阮祺宁就差临门一脚就可以晋级为A级,但是莫名的她就是想起了主城区哨兵送给阮祺宁的那个匣子。
听说安全区私下里流传着一种药剂,服用后可以帮助哨兵顺利晋级而且还没有任何副作用,甚至连向导也可以服用。
那几个哨兵送出礼物时声势浩大,听说就是一支珍贵的药剂,可以帮助向导快速恢复。
乔云脑海中快速思考,面上没显露半分,什么药剂可以帮助哨兵晋级还没有副作用,听起来就不像真的,可在她离开主城区前也听说过这种药剂,家族里就曾有不少人服用过。
周琳英看向突然沉默的乔云:“乔守塔这是不舍得阮向导上前线?”
整个F208区谁不知道乔云乔守塔最喜欢阮祺宁,平日里护着捧着,哪个哨兵要是精神疏导时伤到她,她都会亲自下场。
乔云朝身后靠去:“我只是一个守塔,管不了这个,阮向导想要为前线贡献力量,我当然是全力帮助。不止是阮向导,其他向导我也会尽全力帮助,毕竟我们来前线为的不就是奉献自己吗?”
乔云把“我们”两个字咬的很重,周琳英还没来得及品出什么就注意到身侧传来的视线,钟鹨希眼神中是明晃晃的同情,找她的事干嘛?被扎了一身刺吧,还没法还嘴。
周琳英也彻底闭嘴了,垂下头重新盯着手里的数据。
整个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就在这种情况下,显示屏上一条加粗加黄的数据跳入了三个人的视线里。
*
再次见到闵绥安,庄望的脸上带着遮不住的愤怒,眼下还藏着淡淡的乌青。
看着他这副样子闵绥安就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闵绥安示意庄望坐下来慢慢说:“发生什么了?”
庄望原本只是帮助长官调查一些资料,但是自从他着手开始调查才发现,哨兵失踪的案子数量竟然这么多,而且所有失踪哨兵的身份和理由都是那么诡异。
恐惧化成无数细小的爬虫沿着庄望的脊背一点点爬上他的身躯,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压下那令他战栗的惧意来到这里,也许在他调查那些资料时他就已经被发现了。
或者更糟的是,那些能被他调查出的事,背后的组织庞大都连隐藏都不屑于去做。
庄望压下自己喉咙中的颤抖:“你知道一种被称为‘星辰’的药剂吗?”
听到这个名字闵绥安睁大了眼睛:“星辰?你确定是星辰吗?”
这个名字几乎所有的哨兵都知道,所有安全区的地下交易所几乎处处都流传着‘星辰’的名字,那是一种可以帮助哨兵晋级且无任何副作用的药剂。
闵绥安作为赔罪礼物送给阮祺宁的药剂就是‘星辰’,他不知道这个药剂有什么问题,可庄望的表情几乎直白的揭示了它的问题。
闵绥安猛地想起几天前F208区传来的消息,阮祺宁顺利从B级向导晋级为A级向导。
庄望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再次开口:“你让我去调查一个哨兵的失踪案,顺带连同和他一起消失的哨兵。”
他顿了顿:“我根据你给的信息私下去调查过,挖出了不少哨兵失踪的信息,”
闵绥安将自己飘忽的注意力拉回,重新看向庄望。
庄望的语气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很多很多,多到我记不住究竟有多少哨兵失踪,大部分哨兵都是在出任务的时候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档案里标记失踪的哨兵多到数不过来,可没人会注意,因为哨兵出任务死亡太正常了。”
他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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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在翻查档案的时候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除了明确被畸变种吞噬的哨兵,一部分失踪的哨兵几乎都是刚刚晋级,而且他们的身份都有共同点,没有一个出身显赫。”
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庄望胃中传来一阵翻涌:“而且…我调查过,星辰出现的时机和哨兵开始频繁失踪的时间很近。”
这句话说完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死寂,庄望的脸上一片乌黑,因为他曾经服用过这种药剂,而一旁的闵绥安眼神飘忽根本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庄望心中还存着侥幸,他想这应该只是巧合,毕竟他还没有彻底调查清楚这件事,看似有关联的事情说不准根本就没有交汇,可心里却有个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回响。
闵绥安低下头眼中是遮不住的慌乱,不管是他送给阮祺宁的药剂,还是庄望的话都让他难以接受。
两个人眼前似乎突然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那么突然那么庞大,让他们措手不及,好像整个世界的黑暗突然一下子摊开在他们眼前,同类的鲜血隔着时空喷溅在他们身上,低下头才恍然发现脚下早就是一片泥泞。
庄望猛地起身:“杜雨寒!闵绥安,你要紧紧盯着杜雨寒!他们开始朝S级哨兵下手了,就在前一段时间前线失踪了三个S级哨兵,这一定不是巧合。”
闵绥安站直了身体,眼神注视着前方:“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
阮祺宁摇晃着手中的药剂,这是她早就答应为许玉调值的香水:“消息已经透露给他们了?”
吴伊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她的动作:“嗯,不出意外那个叫闵绥安的哨兵应该很快就会得到消息。你确定这对我们有帮助?”
阮祺宁抬起手,试管里的液体从底部慢慢晕出红色,最后又重新恢复透明:“当然,下面就要看看他到底是伪装的太好,还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而且…”
她放下了手中的试管:“那个藏在暗处的人也该揪出来了。”
吴伊下意识嗅着空气中的香气,然后默默封闭了自己的五感:“你这次贸然提升自己的等级会不会太打眼?这么巧的时间,哪怕事先散出过消息也还是太醒目。”
阮祺宁将试管中的香水装好:“不,就是要醒目,越醒目越好。时机已经到了,我要从暗处走到光下,站在最醒目的地方才能入局。”
耳边似乎又响起熟悉的轰鸣声,阮祺宁知道现在就是她行动的最佳时机。
吴伊抬手看到了钟鹨希发来的消息:“他找我,我现在要走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阮祺宁看着瓶中透明的液体:“有时间帮我照看一下许玉吧。”
吴伊半蹲在窗口双手扶着窗边:“我会的,也希望我们能一切顺利。”
窗户大开,风带动着两侧的窗帘抖动,阮祺宁的视线朝远处眺望,好像要穿过遥远的空间看见那无数次呼唤她的地方。
风带动她的发丝,阮祺宁站在窗边看着落了一地的木香花,那双明亮干净的眼睛再次闯入她的脑海。
闵绥安,你可别让我失望。
25. 025
剧烈的喘息声带动着沉重的身体,昏暗的视线里所有的东西都一片模糊,抬起头看着快要和地连成一片的天空,沉闷的气息死死压住胸口。
整个人像是被一双巨大的手攥住,一点点收紧,鼻尖甚至能嗅到血腥味。
阮祺宁不停地朝前奔跑,空气越来越稀薄,脚下却突然轻了。
她控制不住的低下头,黑色的鳌足刺穿了她的胸口,鲜血正从刺出的伤口喷出。
眼前的一切霎时间清晰起来,那张熟悉的面孔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
阮祺宁睁开眼,窗外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落入屋内,梦中的混沌顿时被眼前的阳光冲散。
再次闭上眼睛,阮祺宁已经很久没有梦见她了。
*
这次的匹配度检测并不是所有的哨兵都有资格,实力与精神稳定状态都在审核的范围内,只有前线最优秀的哨兵才有资格与向导进行匹配检测。
大部分哨兵与向导的匹配度都稳定在20%到40%之间,只有极少数的哨兵匹配度会低于20%,同样的,高于40%的匹配度也是少数。
这个区间是安全值,匹配度在此区间的哨兵可以向对应向导发起组队申请,但是最终的选择权在向导手中。
看着申请列表排在最前面的杜雨寒,阮祺宁心中已经有了把握,可等她翻遍申请列表都没有发现闵绥安的名字时,她肯定一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吴伊努力回想最后还是摇头:“我没有听到任何不对劲的消息,所有的流程都是她们四个全权负责,没有任何消息走漏,发生什么了?”
阮祺宁低头沉思,难不成她想错了,闵绥安根本没有递交申请?不对劲,她盯着杜雨寒的名字怎么也想不通:“你确定那些消息已经泄露给闵绥安了?”
吴伊点头:“我确定,他来到前线后联系了一个叫庄望的哨兵帮他打探消息。我把这些消息偷偷散播给庄望,他收到消息后立刻来F208区找闵绥安,消息一定在他们之间流通过。”
阮祺宁看着手中的申请名单:“杜雨寒在我的申请名单中,但是闵绥安不在。”
吴伊愣了三秒也想到了问题所在:“闵绥安不在申请名单中?这不太对劲,他既然想调查哨兵失踪的案子,那他就应该跟着杜雨寒,可现在…”
阮祺宁接上她的话:“可现在名单中没有他,要么他有其它的打算,要么…有人在背后做了手脚。”
“会是谁呢?”阮祺宁抬起头露出了眼睛,那双黑色的眼眸似乎要将所有的伪装吞噬殆尽。
蓝色的显示屏在乔云眼前展开一排,她飞速的划动着手指,密密麻麻的数据在显示屏上飞速滚动。
坐在对面的钟鹨希等了又等,终于忍不住想要开口时乔云看过来了:“你来找我什么事?”
钟鹨希放下手中的杯子:“没什么,就是关于阮向导的事情。”
乔云又开始低头敲击:“阮向导有什么好说的,她自愿留在F208区,现在组队的哨兵人选也该确定了吧,还有什么事?”
钟鹨希直觉不能再提阮祺宁:“当然不是阮向导,是闵绥安的事情,我这边接到了一些消息,和闵绥安有关。”
“那个主城区来的S级哨兵?他能有什么事?”
钟鹨希举起茶杯抿了一口:“也没什么事,不过是有人送了消息过来,想要让闵绥安在前线多待一段时间。”
乔云重新抬起头:“真是奇怪,什么时候哨兵的来往安排需要这么隐秘的消息通道传送。再说了,据我所知闵绥安不是一直待在前线吗?”
钟鹨希额头的青筋跳动:“最近前线正在安排向导与哨兵的匹配度检测,对方的意思是如果闵绥安能在前线与某位向导深度匹配的话,那闵绥安就能在前线……”
乔云的视线猛地朝钟鹨希看去:“深度匹配?”
钟鹨希嘴角扯出一个笑:“我可什么也没说过。”
整个房间又只剩下乔云一个人,她知道这个消息不可能瞒住太久,可她没想到F208区竟然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蓝色的显示屏上数据还在不停滚动,乔云的视线透过半透明的显示屏看向了摆在柜中的徽章,隐约能分辨出藏在其中的‘乔’字。
她起身走到徽章下,金属雕刻的徽章格外精致,那是她从家中带来了,只有家族中最优秀的孩子才有资格得到。
她是唯一一个没有觉醒为异能也获得荣耀的孩子,可现在她看着那块曾被她视为荣耀的徽章再也感受不到任何认同。
80%的匹配度,在普遍都是30%左右匹配度的现在,一旦消息传出去,他们两个人会立刻成为焦点。
一个几十年被紧急叫停的实验突然在整个安全区施行,乔云想不明白他们要干什么。
当初她为了理想来到前线,现在…她又可以为了什么留下呢?
*
干净整洁的寝室一眼就可以看清。
原本躺在床上假寐的杜雨寒突然起身朝着身侧刺去,等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她连忙站直了身体:“…您来了。”
只一瞬间,杜雨寒的名字就从显示屏里消失,阮祺宁眨了眨眼睛,看着名单中突然出现的闵绥安,两个名字的交换就在她的眼前发生,毫不掩饰。
阮祺宁感受到棘手,事情正在一点点脱离她的掌控,可她现在还不知道对手是谁。
吴伊再次出现在她面前:“80%!”
阮祺宁抬头:“什么!”
“你,闵绥安,80%的匹配度,所有匹配度中最高的数值。”
阮祺宁先是被这个消息砸的措手不及,随后意识到不对:“你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为什么这么快。”
吴伊脸上还带着震惊:“整个F208区都传遍了,就在刚刚,一定有人出手了。”
穆筱竹来到这里时扑空了,阮祺宁已经和吴伊离开了,看着角落处燃起的香她转身朝着一个方向离开。
“邹叔,您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屋内的男人回过头,阮祺宁摘下了头上的斗篷。
男人身上带着和计恺一样的气质,身上带着淡淡血腥眉眼间还带着犀利。
几年过去了,眼前的姑娘和几年前没什么变化,邹杰脸上的表情终于缓和下来:“一切都还好吧?”
阮祺宁点头:“一切都好。”
随即她看向更深处的房间:“抓到了?”
一旁的哨兵靠近:“刚刚活捉,捉到的时候正在杜雨寒的房外,还没动手就被擒了。”
阮祺宁看向她,有些眼生:“你不是F208区的哨兵吧?”
哨兵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她点点头:“不是,我是跟着邹队来的。”
身后吴伊也朝哨兵看去,旁边的邹杰大概猜到她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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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
阮祺宁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哨兵下意识看向邹杰,对方点头:“我叫江篱。”
得到想要的答案阮祺宁转身朝着上锁的里屋走去。
邹杰看向江篱:“从今天开始你就留在F208区。”
穆筱竹来时先看到的是邹杰,邹队又老了,脸上的胡子头上的白发比上次见到时多了不少,作为哨兵邹队这副样子不像是四五十,反而像是六七十。
她猜到阮祺宁在里面,不紧不慢走到邹杰身旁:“怎么回事?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旁边的吴伊朝她投来目光,两个人没见过面,吴伊作为组织里的传话人单方面和阮祺宁保持联系。
和阮祺宁一样,穆筱竹也脱离于组织外,因为相同的目标才和她们有联系,有阮祺宁在中间传话,穆筱竹从未主动接触过她们。
邹杰指了指一旁的江蓠:“以后她和你们一起留在F208区。”
当初邹杰就是这么把她扔给阮祺宁的,她点了点头:“交给阮祺宁安排吧,她擅长这些。”
屋内阮祺宁站在暗处没有露出全身,一个男人浑身是血正倒在地上,察觉到来人他拼命抬头想要看清对方的长相。
他伸出一只手努力撑起自己的身体,腕上的铁链在地上摩擦发出声响,他的眼睛被浓稠的血沾满睁不开,模糊的视线里对方离他越来越近。
男人的四肢都被铁链捆住,浑身是血连五官都看不清楚。
视线里,黑色的长袍一直盖到脚上,男人盯着露出的脚尖突然跳起,伸出拳朝着前方打去,挥动的拳头带着破空声,动作迅速根本看不出男人有伤势。
挥出的拳风带动斗篷轻动,男人的拳最后被迫停在斗篷前,手上暴起青筋不得寸进,脸上糊满血看不清表情,嘴角泄出几声压抑的痛喊。
一双纤细白皙的手从袍中伸出,轻轻掀开了头上的斗篷。
“是你!”
男人怎么也没想到出现的竟然是绝对不可能的人,阮祺宁,前线最受推崇的向导。
她明明是一个向导,可向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阮祺宁当然看到了他眼底的震惊,她可没心思为他答疑解惑:“是谁?”
男人咬紧牙关不松口。
阮祺宁再次开口:“我问你,F208区你的上司,是谁。”
男人看向她:“呵,他们以为派向导来我就会开口吗?”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股力量直冲他来,整个人被这股强大的力量甩到墙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屋外的几人也听到了这巨大的碰撞声,可又想到里面的人,几人又恢复淡定。
男人躺在地上身后的伤口再次裂开,阮祺宁抬脚走到他身边垂头看他:“如果我猜得没错,你的异能应该是治愈吧。你还有异能为自己疗伤吗?”
疼痛裹挟着全身,浑身上下的骨头愈合又断裂,男人却笑了:“你伪装的真好啊,他们都不知道你的真实样子吧,别让我逃出去,否则我一定会把你的消息传出去,”
看着对方这副蠢样子阮祺宁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以为你的上司真的是让你去做任务的?让一个超感能力是治愈的低阶哨兵去刺杀S级哨兵,你以为你真的够格吗?”
阮祺宁的话让男人的脸色煞白,她抬手轻轻放在他的头上:“自己选,活?还是死?”
26. 026
看了眼身上的紧身作战服,阮祺宁心里竟然有些不适应,明明昨天她还穿着宽松的向导制服,今天就穿上了特制的作战服。
自从她成为向导就再也没有自己的喜好,身上永远是与向导气质吻合的衣服,纯洁的白色寄托着人类的愿望,嘴角永远是完美柔和的笑容,一举一动都满足了他们对向导的想象。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很成功,整个前线都知道她的名字,她的声望远超过‘向导’这个单薄的称谓。
阮祺宁望着镜子中的自己,一身黑色作战服勾勒出单薄纤细的身体,垂在两侧的手白皙细腻,看到这双手的人脑中大概会想起洁白无暇的玉石。
裸露在外的颈部和五官也是同样的细腻光洁,无论是从哪里看这具身体都是那么柔弱无害,脆弱到像是枝头轻易折断的枝条,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
可那双眼睛却生生‘毁掉’了这份柔弱,漆黑的如同扎入无边黑夜,分不清白天与黑夜,看不见过去与未来,一切都在混沌中打散重组,拢聚在一起只剩下一片死寂的黑。
阮祺宁与镜中的自己对视,两双相同的眼睛正在无声对峙,她终于从记忆里找到了熟悉的笑容。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一个微笑,伪装的时间久了就像是戴上了面具,嘴角的弧度比她的伪装先一步到位。
镜子里的脸庞有些僵硬,阮祺宁终于想起了哪里不对,眼睛微微眯起眼角向下,镜子里的五官终于柔和起来,甜美的笑容将刚才的割裂一扫而空,这才是前线那个众人簇拥的完美向导。
“宁姐,你怕吗?”
许玉坐在阮祺宁的身侧,尽管伪装的很好语气中还是流露出一丝不安。
阮祺宁的视线快速扫过全场,名单里的向导全部都在现场,尽管向导们很安静但是空气中依旧充斥着淡淡的焦虑与不安。
“还记得怎么为哨兵进行精神疏导吗?”
“记得。”
阮祺宁朝许玉伸出了手,蓝色的精神丝从她的手上显现,像是水母的触手在水中飘动,那些蓝色的精神丝正在缓慢的游动:“伸手。”
许玉伸手摸向那些精神丝,蓝色的精神丝感知到物体,一根根缠绕了上去,很快许玉的手被整个包裹起来,蓝色的触手带着一丝凉意。
那些精神丝绕着她的手一圈圈缠绕又退开,好像是在轻轻抚摸她的手,一点点凉意在她的皮肤上点动。
幽蓝的亮光从触手的根部朝上游动,带着暖意,点点的暖意顺着手掌朝她的身体游动。
许玉心里的紧张很快消散了,微不可察的情绪被抚平,就像睡饱觉后伸了一个懒腰,浑身都舒坦了,精神海域里的精神体控制不住的想要出来。
看着许玉突然呆楞的眼睛,阮祺宁伸手捂住了她怀里露出的兔耳朵:“作为向导就是要学会控制哨兵的情绪,要压制住他们暴动的力量,但首先你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许玉眯着眼睛舒服的想要睡觉,不管阮祺宁在说什么她都只顾点头,原来精神疏导这么舒服吗?许玉悄悄把自己的精神体重新藏回身体。
这时阮祺宁注意到看向自己的视线,抬头就看到了走进来的钟鹨希,身后跟着的是周琳英,最后面的是F208区的区长齐贺樱。
三人到场,所有的向导都安静下来,阮祺宁看着她们身后,迟迟没有第四个人出来。
看来乔守塔今天不会来了。
今天是确认参与匹配制度的向导们进行压力检测的日子。
所有确认与哨兵组队的向导在未来都有可能进入污染区,在此之前向导理事处要为向导们进行检测,来判定向导目前是否有进入污染区的资格。
正常情况下守塔应该到场,其它向导也在用目光环顾四周。
看到这一幕周琳英开口了:“乔守塔接到了上面发布的任务,今天不会到场了,区长会暂时代替乔守塔的位置。”
阮祺宁看向站在最后方的齐贺樱,从来到房间后她就一个人站在最后,周琳英开口她才给了一点反应。
在前线很难见到齐贺樱,除了重大事情需要她出面很少有人能看到她,听说她年轻时靠着自己晋级为S级哨兵,是前线少有的天才哨兵,之后很顺利成为了F208区的区长。
在当年,齐贺樱的名字也是赫赫有名,不过现在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名头。
大概是阮祺宁的目光太强烈,原本垂眸的齐贺樱突然抬头朝她看来,那双眼睛没什么攻击性,和她本人一样带着些许懒散,好像只是单纯好奇哪来的目光。
“阮向导?”钟鹨希的声音放大,“你愿意第一个测试吗?”
阮祺宁起身:“当然可以。”
纯白的机器立在中央,流畅的线条带着机器的冰冷,阮祺宁朝后靠去任由身体陷入一片柔软。
周琳英一只手放在机器上:“不要紧张,全息系统里模拟出的畸变种虽然很真实,但假的就是假的,不会造成任何伤害,阮向导可以随时喊停,我会立刻停下机器。”
前线向导们最信任的人就是乔守塔,除此之外就是会长周琳英。
乔云虽然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她强硬的作风以及对向导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偏护,所有向导都看在眼里。
和乔云火爆的脾气相比,周琳英风风火火的行事风格也被衬托的柔和起来。
她当然算得上是合格的会长,只不过相比之下乔云强势的做法更加让人侧目。
阮祺宁作为F208区唯一一个参加过三次灾厄期的向导,自然而然成为了第一个测试的对象。
测试的主要内容是检测向导对于直面畸变种的接受能力,对于前线向导来说,又或者换句话来说,只要是为前线哨兵进行过精神疏导的向导应该都对这种事不陌生。
毕竟为守在前线厮杀畸变种的哨兵精神疏导,实质上已经直面畸变种无数次了。
无数次意识体中的净化都是向导与哨兵合作击杀畸变种的过程,唯一的不同是这次的测试更加真实,少了梦境一样的虚幻,这次的测试无论是触感还是嗅觉都更加逼真。
透明的罩子慢慢盖下,阮祺宁透过玻璃能看到每个人的表情,最醒目还是坐在许玉身边的计霁,脸上没有一丝直面畸变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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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害怕,只有一步步靠近理想的激动。
透明的玻璃渐渐变得模糊,阮祺宁的意识也陷入了一片昏暗,层层迷雾出现在眼前,她试探着伸出手感受到了潮湿的水汽。
握拳举起看着手背上清晰可见的血管,阮祺宁似乎还嗅到了淡淡的木香花味道,她放下手重新看向前方。
周围被迷雾包围,昏暗的光线让四周看起来更加阴森,但是她听不到任何声音,空气中安静的只剩下她的呼吸声。
阮祺宁环顾周围随意选择一个方向,没有光线,没有声音,甚至连气味也没有,她只能在这片虚拟的空间里独自摸索。
而机器外的向导们透过显示屏看到了阮祺宁前方的异变,湿润的土地正在诡异的起伏,频率越来越快,起伏越来越明显。
哪怕对畸变种特性不熟悉的向导们也有对危险的判断能力,她们能看出,那块土地下一定潜伏着一只畸变种。
人群中有不少向导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许玉一只手抓住身旁的椅子另一只手抓住计霁的胳膊,眼睛瞪大根本不敢闭眼。
计霁倒是一点也不担心,阮祺宁算是他半个师傅,带着他学习精神疏导的这一段时间来,他早就熟悉阮祺宁的性格了。
别说地上埋着一只畸变种,就算是脚下塞满了畸变种,她也只会冷静的带着他分析怎么抓住暴走的哨兵。
除了计霁的淡定,另一个面无表情的是最前方的时婉平。
看着对方一步步朝着畸变种的方向走去,她挑了挑眉,上次污染区碰面后她就知道,阮祺宁这个人伪装技术真是炉火纯青,竟然能把这么多人都骗过去。
她心里撇嘴,说不准她现在也在演戏,就是不知道她打算怎么演。
后方突然传来刺啦的拖动声,不少向导被吓得回头看,那个金色头发的向导正死死盯着显示屏,被吓到的几位向导生气回头。
金季远根本没注意她们的不满,看着即将步入畸变种区域的阮祺宁他心里一阵紧张,虽然畸变种是假的,可是这么真实的触感除了不会对身体造成真实的伤害,还是会留下痕迹。
他紧紧盯着屏幕,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倾斜。
前面的向导终于忍不了了,他回头看着这位不知道是不屑于伪装,还是压根就不打算伪装的同事:“你与其担心阮向导,不如担心一下自己,马上你进入全息构建后如果被吓昏了,阮向导可是什么都能看到。”
“毕竟阮向导是公认的优秀向导,连灾厄期都参与过,而你…”
男人冷哼了一声,然后扭过头。
他这句话点醒了金季远,但效果却截然相反,前面向导的话让他意识到这是个机会,毕竟没有一个男人在觉醒前不想成为一个哨兵。
那二分之一的概率他赌输了,但是畸变种他了解啊,那些为了觉醒成为哨兵的准备在金季远看来简直是为了今天准备。
如果他能像一位真正的哨兵那样击溃畸变种,一定能在她心里留下影响吧。
乱七八糟的想法扭成一团,金季远心里有了打算,同时屏幕里阮祺宁也踏入了畸变种的领域。
27. 027
眼前是可见度只有几米的迷雾,阮祺宁不敢走的太快,雾里夹杂着湿气,潮湿又黏腻,向前走几步衣服立刻变得潮湿。
阮祺宁身上穿的是向导制服,他们格外喜欢为向导准备这种既不耐脏,而且除了漂亮丝毫不考虑舒适度的衣服。
看着这身衣服阮祺宁就知道,自己的意识在这里可以影响全息空间。
越往前走脚下的土地开始变得泥泞,空气中出现了腥臭味,阮祺宁太熟悉这种味道了。
畸变种身上总带着一股难以忽视的恶臭味,简直是世界上最臭的味道,好像一堆腐烂的尸体堆在一起,一边腐烂一边发酵。
冲天的臭气根本无法让人忽视它的存在。
阮祺宁停在原地,不管是谁闻到这股味道都要扭头就跑。
可她是来测试的,不是这只畸变种也会是其它畸变种,与其再去挑一只不如等这只上门。
她停在原地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裙摆,全息仓构建的这个空间温度有些低,阮祺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夸一句礼服设计师。
虽然这件制服没有那么完美,但至少在此刻没让她受冻。
长款的制服穿上不会露出一点皮肤,唯一的烦恼就是过长的裙摆已经在走路时蹭上了泥土。
白色制服的下部裙摆已经挂上了厚厚的泥土,看着格外脏,仔细看还能看出泥土的颜色,深红色的泥土如果不细看恐怕还以为是黑土地。
但是随着阮祺宁低头淡淡的血腥味向上飘动,她就知道脚下的土地恐怕已经浸满了鲜血。
虽然知道这里都是虚构的,但是阮祺宁心中还是产生了怀疑。
今天的检测说白了就是走个过场,匹配度的命令是从上面往下传达的,直接空降到前线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尽管很久之前就已经有了征兆,可这个消息来的太快,来的太急。
各方向导拥护者收到消息后积极反抗,可依旧无法改变局面。
一句“人类共存亡”,所有的声音都弱下来。
向导本身就是与哨兵同等地位的存在,今天这种局面的诞生是因为向导的稀少,而导致的对向导过分病态的追捧和拥护。
一部分人呼吁摆正向导的地位,另一部分人高声拥护着向导,把保护向导放在比生命还重要的地位。
任何声音都无法阻止向导与哨兵的结合,这种团队结合所带来的稳定注定要登上历史的舞台。
可这不对,阮祺宁感受着四周的环境,这真的只是简单的检测吗?
他们早就动了让向导进入污染区的心思,他们在试探,在尝试,他们的所有行动都在一步步加深向导与哨兵的距离。
可他们在害怕。
在怕什么呢?
这些准备太充足了,精细的机器,构建完美的全息空间,早就准备好的向导制服,各种各样的东西都在透露着他们的准备时间。
这个计划早就开始了。
可他们太急了,又急又怕,明明准备的很充分却依旧用这种方式推行。
快速推动的背后又藏着各种谨慎和小心,反复确认的名单,一次次的检测,阮祺宁猜不透他们的想法。
细碎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阮祺宁直直注视着前方,浓密的迷雾把她的视线完全遮住,她下意识调动精神力意外发现身体在微微发亮。
应该是全息仓的设定,阮祺宁调动着精神力覆盖在自己的眼睛上,眼前的视线顿时清晰了不少。
这一幕透过显示屏清晰的落入众人眼中。
齐贺樱歪着头朝屏幕看去,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么快就发现了?”
旁边周琳英的脸色不太好,在全息空间全貌露出时她就黑了脸,因为她发现这根本就不是用来给向导测试的全息空间。
她的目光朝一旁的钟鹨希看去,对方果然没有回应,这下她心里彻底明白了。
全息空间内。
阮祺宁为双眼附上一层精神力,眼睛四周发出淡淡的蓝光,像是虚幻的透明眼罩轻轻拢在她的眼上。
就在她的最前方,她看到了起伏抖动的土堆,没错了,气味和声音的来源就是那里。
那个土堆还在不停的起伏,像是一颗活着的心脏正在跳动,带动着‘血肉’一起起伏。
检测的标准是什么?怎么样才能通过检测?又或者只要站在这里情绪稳定就算是通过?
阮祺宁唯一能确认的就是他们不会留下向导受伤的证据,哪怕是在全息空间。
于是她伸出手尝试着调动身体里的力量,果然淡蓝色的光笼罩住她的身体,一阵暖意在她的体内流转。
屏幕外众人被这一幕震惊到,他们能看出阮祺宁在调动身体里的力量,可她是怎么观察出来的?
钟鹨希面露惊叹,他知道阮祺宁参加过三次灾厄期,但他没想到她能给他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看着钟鹨希这副表情周琳英周身的温度再次下降,钟鹨希这次不再装聋作哑。
他冲周琳英露出了一个笑,丝毫没有后悔的意思。
阮祺宁正在熟悉身上的力量,这和她本身的力量不太一样。
所有人都知道向导虽然和哨兵一样拥有精神力,但是他们没有精神体,而且向导的精神力也无法像哨兵一样拥有攻击性。
但在这里不一样,阮祺宁能感受到体内蓬勃的力量,和向导体内温和的精神力完全不同,那是向外的充斥着暴躁的力量。
阮祺宁伸出手尝试着放出攻击,蓝色的光芒在她的手中绽放,阮祺宁努力找到临界点。
就在这时,毫无征兆,阮祺宁面前的地突然裂开,一道极细的东西朝着她挥来。
阮祺宁根本来不及反应,手中的精神力立刻消散,在攻击落下前她侧身冲着旁边倒去。
那根纤细的触手狠狠砸在地上,瞬间在地上锤出一道极深的痕迹。
计霁猛地站起身:“你们在干什么!这根本就不是向导能接受的测试!你们做了什么手脚!”
房间内的向导还没接受这突然冒出的一击,计霁的话又让他们纷纷侧目。
什么叫这不是向导能接受的测试?谁动了手脚?他们已经配合和哨兵组队,为什么还会在这种事上做手脚?
向导们纷纷朝三位看去,还没等来他们的解释,全息空间内那个怪物还在继续攻击。
第一根触手落下,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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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根触手紧跟而来。
阮祺宁终于看清了那个东西,像是昆虫的触须,但是是放大了无数倍的样子。
她有些狼狈的躲闪,身上的衣服被飞溅的泥水溅了一身。
看到这一幕的金季远立刻起身喊道:“立刻关闭全息仓!立刻!”
许玉紧张的站起身,许多向导跟着起身。
周琳英抬手就要按下关闭按钮,钟鹨希更快,先一步打开了通讯频道:“阮祺宁,你还能坚持吗?还要继续坚持吗?”
钟鹨希的声音突然出现在空中,阮祺宁立刻抬头环顾四周,意识到对方在和她对话,她摇了摇头:“我还能坚持。”
蓝色的光芒重新出现在她的掌心,她努力操纵着这股陌生的力量,但是畸变种更快。
纤细的触须再次朝她袭来,这次阮祺宁根本来不及躲避。
机器的面板上属于阮祺宁情绪的那一栏猛地跳起又恢复,精神值跟随着情绪一齐跳动,忽然变红的数据重新变成绿色。
阮祺宁慢慢放下挡住脸庞的手,蓝色的透明光罩将她和畸变种完全隔离开。
巨大的畸变种正透过蓝色的光罩死死盯住她,那张畸形的看不出五官的脸上正四处寻找她的味道。
隔着一个光罩,阮祺宁与畸变种就这么无声对视,蓝色的鸡蛋光罩外是畸变种庞大的几乎能将整个光罩吞噬掉的身体。
这一幕深深印在屏幕外向导们的眼中。
这就是他们未来要面对的畸变种吗?
阮祺宁的身体数值一切正常,机器在判定检测合格后自动打开了。
她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眼眶红润的许玉,以及跟在后面一脸愤怒的计霁,还有一旁想要挤进来但被计霁一把拉着的金季远。
阮祺宁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了。
看着全部起身的向导以及一脸虚伪歉意的钟鹨希,阮祺宁立马就明白了其中的问题。
果不其然,在钟鹨希看到脸色红润,数据好到堪称非常健康的阮祺宁后,他脸上的歉意伪装立马掉了一半:“大家先不要太激动,这次的检测是分难易程度的,我已经提前和阮向导沟通过。我是在阮向导能接受的情况下选择的困难程度。”
“每个向导的情况都不一样,阮向导经历过三次灾厄期所以才敢选最难的模式,其他向导尽力就好。”
盯着钟鹨希那张伪笑的脸,阮祺宁一时被气得说不出话,她心里盘算半天总是从记忆里找出了勉强算是‘沟通’的记忆。
检测开始前他找到自己,什么也不说,就问了一句:“阮向导经历过三次灾厄期,有没有信心通过检测,有击杀畸变种的信心吗?”
原来这在等着呢,看着对方那张狐狸脸,阮祺宁早就该在对方称呼她‘阮向导’的时候就留意到,她算看明白了,这家伙最会玩阴的。
注意到阮祺宁的视线,钟鹨希扭头对她露出一个笑,阮祺宁也回了一个笑:“钟副会长还是那么会为人考虑。”
钟鹨希毫不心虚:“那我就谢谢阮向导的夸奖了。”
阮祺宁的身后是一脸不忿的许玉三人,钟鹨希连周琳英都不放在眼里,更别提他们三个了。
28. 028
周琳英的脸色很难看,刚才钟鹨希的所作所为简直严重违反向导理事处的工作守则,作为副会长他刚才的行动足以让他立刻丢掉这个职位。
可钟鹨希不在乎。
这里是前线,他是指定的匹配制度负责人,除了上头的人没人可以收回他的权力。
检测结束向导们早就离开了,房间内再次只剩下她们三个。
钟鹨希脸上挂着笑,心情相当不错。
等他离开,周琳英看了眼一旁默不作声的齐贺樱,犹豫了片刻也离开了。
所有人都离开后,齐贺樱伸出胳膊伸了个懒腰,她揉了揉自己的脖子,骨头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
她已经很久没有站着睡觉了,上次这么干还是她当冲锋哨兵的时候。
一个东西朝她飞来,齐贺樱头也没扭,直接伸出手一把抓住。
她看了眼掌心的东西,是一颗圆润的石头,个头不大,大概也就小拇指的大小,表面光滑圆润一看就知道常被人握在手心把玩,看到这她立马知道是谁了。
转头望向立在门边的乔云:“门又没关,你直接喊我一声不行吗?”
乔云双手抱拳脸上表情相当丰富。
看到对方这副样子齐贺樱实在忍不住了,嘴角噙着笑。
对方刚来到这里的样子她还记得呢,怎么短短几年就变成这样了呢?脾气越来越坏,做法反而越来越收敛了。
齐贺樱年少成名,16岁觉醒成为A级哨兵,18岁刚成年就主动申请前往前线,从先锋哨兵一路到总营队长,20岁就顺利晋级成为S级哨兵。
之后的人生更是一路通顺,凭借着前线立下的战功高调前往主城区,后来又再次返回前线,年纪轻轻就稳坐区长的位置。
她是天才,可这个时代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乔云眼中盛满了怒火,满腔的愤怒不知道该向哪发泄,这个世界被蒙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撕开一层伪装看到的是另一层伪装,一层层伪装将真相掩埋在最底下,她看不到真相可纱布却浸透染出血色。
她无法阻止甚至连真相都看不清。
齐贺樱的脸上带着轻松的笑,身体舒展带着说不出的恣意,她根本不在意乔云的愤怒,也不关心乔云为什么愤怒,更不在乎这份愤怒是否和她有关。
她就站在原地,不管乔云的脸上是怎样的犹豫,是怎样的愤慨,她依旧稳稳站在原地,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改变一丝一毫。
齐贺樱看着一言不发的乔云终于感觉到无聊,用力将手中的石头仍回去。
乔云抬手稳稳接住,圆润的石头被她紧紧攥在手中:“我要知道全部的真相,告诉我!”
看着她这副样子齐贺樱挑了挑眉:“你姓乔,想知道什么还需要问我吗?”
乔云还没有回答,齐贺樱又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忘了,你现在在前线,不是在主城区。权力的外围打听消息确实不方便,毕竟这里最多的是畸变种。”
此时的齐贺樱褪去懒散,气势陡然变得锐利,刻薄的话让乔云的理智瞬间回归,她无法否认她的话,她确实远离主城区太久了,久到她早就失去了主城区的消息。
乔云迅速调整自己的状态:“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都会去做,我只想知道真相。”
齐贺樱眨眼又重新变回了那个毫无存在感的区长:“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知道呢?我早就离开主城区了,我待在F208区的时间比你还要长,我只会知道的比你还少。”
“如果你不知道,当初怎么会回到F208区。”乔云看着她,“一定是有什么事促使你回到这里,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你回到前线。”
齐贺樱依旧是一副笑脸:“那是我的隐私,你无权过问。”
说完她抬脚朝外走去,两人擦肩而过时齐贺樱停下了脚步:“如果你想知道为什么不回去呢?所有的真相都在那里。”
“想知道的话就回去吧,回到主城区,作为乔家人的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齐贺樱站在她的身边,压低的声音似乎带着蛊惑。
乔云垂下眼睛,将全部情绪都掩藏在黑暗里。
就在这时,齐贺樱突然扭头看向屋内:“看,你想要找到真相的机会来了。”
跟随着她的视线乔云抬头向屋内看去,原本漆黑的屋内突然亮起了蓝光,半透明的显示屏上正播放着刚刚的检测画面。
看着屏幕里与畸变种对视的侧脸,乔云的心头猛一震。
*
白色的木香花落了一地,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花香。
原本繁盛的枝条被修剪了大半,路过的哨兵总觉得哪里看起来不对劲,愣了半天才想起来原来是阮向导很久没有出门了。
自从那该死的匹配组队实施后,他们就很少见到阮向导,连精神疏导也找不到阮向导的申请页面。
虽然他们以前也很难申请到,但总归有个念想,更别说一旦前线遇到紧急情况,阮向导都是第一个到达救援现场的向导。
阮祺宁对F208区的哨兵来说不仅仅是向导那么简单,只要看到她就好像有了无限的力量,她代表了所有哨兵心目中的向导,强大、温柔。
可这一切都被那个叫闵绥安的哨兵毁了。
80%的匹配度让阮祺宁与闵绥安彻底捆绑在一起,整个前线都传遍了,他们前线的第一向导被一个主城区来的哨兵绑定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前线哨兵简直炸了。
20%的匹配度有机会和向导组队,30%就可以进入向导的视线中,40%是极少数的高匹配度。
可现在前线出现了唯一一个80%匹配度,偏偏还是阮祺宁,而和阮祺宁匹配的还是主城区来的哨兵。
可不管他们心中是如何的愤怒,他们也知道这个数据一出,所有的事情再也不是他们这些前线哨兵能控制得了的。
既然匹配度他们无法决定,那就塞入一个他们的哨兵。
巨大的箱子被送往阮祺宁的房子。
这里面装的是全息仪器,所有向导检测通过后,都会分配一个全息仪器。
这台机器目的是帮助向导从精神上逐渐适应污染区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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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式进入污染区前,向导们需要通过仪器了解畸变种的弱点和习性。
为保证向导的安全,仪器里会有多项测试,综合评估不能通过的向导无法进入污染区。
银白色的机器立在客厅中,穆筱竹站在暗处等所有哨兵都离开才出来。
客厅的桌子上摆了一个花瓶,玻璃制成还是五彩的,阳光一照就折射出各种颜色,和整间屋子的风格十分违和。
这是计霁送的,说是礼物。
不过她听杜雨寒说,这是计恺队长拉着她去挑的,几个队里计恺能喊上名字的女哨兵都被他喊了一遍。
说这话时杜雨寒往日高冷的脸上还带着痛苦,她虽然性别是女,但是她也是哨兵,这些东西她也没接触过。
为了摆脱计恺,杜雨寒和队友划拳选人,最后她被推出来了。
两个人选了半天最后买了这个五彩的花瓶。
说是两个人选的,其实是计恺一眼相中,去之前非拉着杜雨寒给他提意见,结果到了地方他一眼就看上了这个花瓶。
“看看这颜色,多漂亮,什么颜色都有。阮向导喜欢花,送个花瓶肯定没问题。”
杜雨寒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几次想开口但是都被计恺的大嗓门堵回去了,最后这个花瓶被层层打包安排计霁送给了阮祺宁。
听杜雨寒说这些话时,阮祺宁甚至能想到计恺的表情和声音,豪爽的声音配上这个绚烂的颜色,确实符合计队的审美。
另一边,穆筱竹绕着机器走了一圈,心里的好奇得到了满足:“这就是你当时检测的机器?”
阮祺宁将花瓶里枯萎的枝条抽出,换上新的:“差不多,不过这台可能要更精细。”
穆筱竹没往深处想,她只以为和往常一样是对向导的保护,好奇心满足后就开始说正事:“阮祺宁,你根本不知道你和那木头的匹配度到底有多惊人。”
阮祺宁配合她的夸张:“多惊人?”
穆筱竹摆手:“你别来这一套,说正事,我已经报名了。”
“只要杜雨寒确认不参加,有资格的哨兵里,我有把握获胜。”
这次阮祺宁是真不明白了,她朝穆筱竹看去,心里已经有了猜想:“报名?什么报名?”
咚…
沉闷的敲击声突然传入两人的耳朵,闵绥安与穆筱竹对视一眼立刻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穆筱竹正站在仪器旁边,刚刚透过仪器穿出的敲击声没有再传来第二声。
她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移去,一点点将自己的精神力朝里面刺去。
阮祺宁制止了她的动作:“先别动,这个仪器还没有开启,有可能是别的东西。”
咚…
又是一声敲击传来。
穆筱竹还想用精神力探查,但被阮祺宁拉住了。
这是用来监测她的机器,一旦留下穆筱竹的精神力,被人察觉到很麻烦。
她冲穆筱竹摇了摇头:“直接打开。”
黑色的玻璃一点点打开,一个蜷缩的小小的身影落入她们的眼帘。
是个孩子…
29. 029
穆筱竹脸上的表情在看到机器里的孩子后凝固在脸上,她怎么也没想到在送往向导住所的机器里竟然藏了一个孩子。
她甚至怀疑这是哨兵的超感能力也不敢相信这真是个孩子。
可她没能察觉任何精神力的波动,这也意味着她们看到的就是真的。
齐肩的长发一看就很久没有修剪过,整张脸被盖住看不出性别,身材看着有些瘦弱,侧躺在仪器里蜷缩着身体看着年纪很小。
身上穿的是深色的衣服,样式很熟悉,看起来像是统一的服装。
阮祺宁上前伸出手轻轻拨开孩子眼前的头发,是个男孩,看起来年纪不大。
男孩的呼吸很深,看来已经昏睡过去。
这台机器是向导理事处的哨兵送来的,每样东西在送给向导之前都会经过严格的检查。
阮祺宁不知道他是怎么钻进去的,未开启的仪器里氧气根本就不够,看样子是缺氧昏过去的。
她的手还停在男孩的头上,原本沉睡的男孩在这时突然惊醒。
他察觉到头顶传来的温度,立刻伸出手一把拍开。
穆筱竹早就注意到他的呼吸,比他快一步伸手拉向阮祺宁,不过阮祺宁更快,她漫不经心地抬手错开男孩挥来的动作。
男孩注意到视线里的人,立刻坐直身体,紧紧靠在背后的仪器上,身体马上防备呈现出攻击的姿态:“你们是谁!这是哪?!”
意识到男孩清醒过来,穆筱竹朝旁边退开,立刻用精神力将自己隐藏。
男孩是普通人,精神力可以短暂扭曲他的认知,从而让他忽视她的存在。
黑色的长发尾部不仅分叉还慢慢褪成黄色,随着男孩坐直身体,额头的头发垂下来一直遮到他的鼻尖。
露出的下半张脸很白,那种白是苍白,长期营养不良所导致的惨白,连唇都是白色的没有一点血色。
再看男孩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新但也没有明显破损,看起来甚至可以说一句干净整洁。
这么一看阮祺宁立刻猜出了他的身份,应该是孤儿院逃出来的孩子,而且很有可能还是安全内的孤儿院。
前线属于安全区外围,孤儿院也有不少,大多是遗孤,很多孤儿的父母都是战死的哨兵,因为这层原因,很多哨兵在闲暇时都会去孤儿院照顾孩子,所以那里的孩子大都性格开朗,身体强壮。
可眼前这个,阮祺宁不知道区内的孤儿院是怎么照顾孩子的,但显然出现在她眼前的这个男孩根本没有得到妥善的照顾。
阮祺宁努力向他展示自己的友好,尝试着获取他的信任,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送给她的仪器里,但眼前更重要的是将他送回去:“你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吗?”
男孩紧紧抓住身旁的仪器,长长的头发将他的表情遮的严严实实。
他当然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因为就是他自己偷偷打开机器藏进来的。
头发几乎将视线全部遮住,但透过露出的缝隙男孩依旧看清了眼前的人。
她很漂亮,声音也很温柔,语气很轻,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品一样小心翼翼。
很陌生的感觉,他从来没有被这样温柔对待过。
男孩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视线一点点聚焦,渐渐的嗅觉也开始恢复感知,刚刚忽略的味道现在占据了他的大脑。
淡淡的香味充斥着他的鼻尖,很陌生的味道,他从来没有闻过,但是让人莫名的安心。
他像是锈掉的机器一样,咔擦咔擦地扭动着脖子环顾四周,看着周围格外不一样的房间,他好像终于想起了什么,眼睛突然亮了。
阮祺宁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他,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她看着他从紧张到呆愣,然后突然变得激动。
他猛地从机器里跳出,因为太急差点摔倒,一个踉跄后立马起身朝着阮祺宁跑去。
一旁的穆筱竹想要伸手拦住他,被阮祺宁示意不要动。
男孩一把抓住阮祺宁,语气激动到颤抖:“你是向导对不对?你是向导对不对!”
阮祺宁下意识想避开男孩,但最后还是任由他抓住自己的胳膊:“是,我是向导,慢慢说,不要急。”
得到肯定的答案,男孩的神色更加激动,双手用力嘴唇颤抖:“我…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声音就开始变弱,气息也开始混乱。
握在阮祺宁胳膊上的双手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热度。
阮祺宁意识到不对,很快空气中突然出现的精神力波动让她瞬间失去了伪装。
他在觉醒!
男孩失去力气朝地上倒去,阮祺宁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他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阮祺宁一把掀开他额头的头发。
看着这张略显稚嫩的脸,阮祺宁的脸上全是震惊。
一旁的穆筱竹看到这一幕快速移动过来,一把掀起了他的袖子。
左边的胳膊没有针孔,右边的胳膊也没有针孔!
穆筱竹的呼吸突然变得沉重…
一只手按上他的头朝一边歪去,果然看到了他颈侧的针孔。
他注射了觉醒药剂。
阮祺宁已经冷静下来了:“你不能去,我带着他去觉醒中心,你现在立刻离开这里,不要跟过来。”
说完不等穆筱竹回话,阮祺宁一把抱起男孩朝着屋外跑去。
哪怕阮祺宁不知道这个孩子多大,她也敢确定这个孩子还没满16岁。
一个瘦弱的不满16岁的孩子被注射觉醒药剂,他根本没法承受住觉醒药剂的烈性,几乎已经被宣判了死刑。
刚打开门阮祺宁就看到了路过的哨兵,她立刻喊停朝着车辆跑去。
原本绕路从这里过的哨兵根本没想到阮祺宁就这么突然打开门出现在他眼前,还没消化完这份震惊,下一秒他就看到了阮祺宁手中抱着的人。
阮祺宁顾不上哨兵脸上的震惊:“快!去觉醒中心!现在!快!”
哨兵的身体比脑子反应还要快,阮祺宁下达命令的下一秒他就已经踩上了油门。
车辆快速的在安全区内移动,这份异常很快就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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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哨兵的注意。
他们朝车辆大喊着并快速靠近,这辆车的速度早就超出了安全区内的限速,这么快的速度他们怀疑车内的哨兵发生了畸变。
就在这时,后车的车窗打开露出了阮祺宁的脸,她朝着靠近的哨兵大喊:“你们现在去前面扫开觉醒中心的路,去找罗汐医生!”
阮祺宁的脸露出的那一刻哨兵们下意识收敛了身上的精神力,不少哨兵因此差点扑倒在地上。
听到阮祺宁的话他们没有停顿,立刻转动方向,朝着觉醒中心的方向跑去。
很快阮祺宁就到达了觉醒中心,大门口站着的正是罗汐。
而她的身边正守着几个哨兵,原本她难看的脸色在看到阮祺宁后稍稍缓和,等看到她怀里抱着的孩子脸色立刻变了。
“这是怎么回事?!”
怀里的孩子已经被罗汐接过,阮祺宁回:“没时间解释了,现在情况紧急,他需要立刻手术救治。”
罗汐根本不敢停,抱着孩子飞快朝里走去。
“有需要我的地方吗?”
罗汐:“跟上。”
男孩浑身滚烫,温度几乎要超出普通人的承受范围,觉醒还在继续,罗汐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末世时代孩子成年依旧是18岁,但觉醒的允许年龄最低是16岁。
只有超过16岁的孩子才被允许检测是否有资格注射觉醒药剂,一旦检测出问题绝对不允许对孩子注射药剂,因为这会导致孩子的死亡。
罗汐看着男孩脖颈处的针孔,脸色愈发难看,从这个位置注射药剂可以增大觉醒的概率。
但现在,只会加快他的死亡速度。
觉醒一旦可以不能终止。
罗汐看着躺在床上的孩子,他绝对不超过14岁,朝一个14岁的孩子注射觉醒药剂根本就是在杀人。
阮祺宁看向罗汐,对方是F208区觉醒中心的负责人,即使药剂师也是医生:“我可以做些什么?”
“对他进行精神疏导。”
床上的孩子开始挣扎,额头的发丝早就被汗水打湿,连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浸湿。
他紧闭着眼无意识的咬住下嘴唇,很快有血珠出现,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觉醒变得红润,但是却透露出死亡的迹象。
蓝色的精神丝从阮祺宁的手中出现,越来越多,越来越密,一点点裹住床上的人。
罗汐看着眼前颇为壮观的精神丝感到一丝震惊,但很快她就收回心里那一点惊叹,开始动手调制药剂。
她先检测孩子身体里药剂的浓度,通过精神疏导稳定住身体状况,然后再想办法压制住他体内的觉醒力量。
这股力量对于他来说还太强大,远远超出了他能承受的范围,罗汐要做的只有尽可能的帮助他战胜这场觉醒。
阮祺宁用自己的精神丝把他裹住,浑身都包进精神丝中,数不清的净化力朝着他的身体流入。
压制住他体内乱窜的力量。
但是很快,阮祺宁就看到了裸露的皮肤上炸起的毛发。
30. 030
“小心!”
远处地上一只被击穿的畸变种突然弹射飞起,从身体上断裂飞出的爪子目标明确朝着赵维义背后飞去。
看到这一幕的钱锐一个闪身举起武器挡住,巨大的撞击让他不受控制的朝后移去,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身后赵维义立马甩开一旁试图咬向他脖子的畸变种,抬手补一枪,连忙回头去帮钱锐。
断开的爪子伤口处甩着触手,原本的血管像是活了一样拼命甩动,每一根都在朝着钱锐伸长蠕动。
赵维义举刀从中间狠狠将畸变种砍成两半,鲜红的血液飞溅,原本扭动的触手更加疯狂,掉落在地上像是一只只血红的虫子,在地上爬动跳跃。
它们一边分辨着气味,一边朝着哨兵弹跳飞起。
火焰从武器中喷出,地上原本还在扭动的虫子这下彻底变成了一团灰。
“你没事吧…”赵维义下意识朝钱锐看去,得到的是对方快速离开的背影。
他垂下眼睛将心里的情绪压下,这时一根藤蔓突然从背后伸出死死捆住他的腰。
赵维义来不及反应被猛地朝后拉去,原本站定的地方被一只畸变种的爪子狠狠刺入。
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帮他稳住身形:“怎么回事?战场上还能分神!”
身上的藤蔓收回,闵绥安没再等他反应,立刻朝着一旁密密麻麻的畸变种击去。
战场上分心是大忌,赵维义没再发呆,而是转身立刻投入战场。
很快在场的畸变种全部被消灭,远处也没有新的畸变种继续出现。
几个人迅速将现场的畸变种尸体处理掉,中间还没有被彻底筑巢的巨树也被他们完全毁掉。
畸变种能通过血腥味追踪痕迹,身上的血迹也要处理干净。
现场的痕迹已经完全清理干净,短期内这里是附近最安全的地方。
闵绥安带着队友在这里休整,几个人之间的怪异气氛他早就注意到了。
除了高惇神经大条什么也没注意,旁边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简直肉眼可见的凝固。
他们四个人自从组队到现在已经很多年了,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争吵,唯独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安静。
两个人面对他时的沉默让他意识到问题的棘手,这是拒绝任何人插手的意思。
“你们是哪个小队?”
闵绥安四人安静休整等待着再次出发,驻地这时迎来了别的小队。
对面几人远远就留意到这边的动静,打斗的声音传的很远,仔细分辨声音后这支路过的小队决定施以援手。
不等他们靠近声音就消失了,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还在指引方向,但很快空气中连气味也消失了。
这只小队很快意识到对方的厉害,不过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了,他们不想错过这个认识对方的机会。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赶来的队伍里有人已经认出了对方的身份,随即气氛立刻冷了下来。
自从闵绥安来到前线已经遇到过很多次类似的情况。
不知道他的身份前,哨兵之间还算客气,一旦他的身份暴露,所有人的态度立刻发生转变。
闵绥安能理解这种情况,毕竟主城区的哨兵确实把前线当作镀金的地方,据他了解到的事情就足够他们遭到诟病。
可他们始终不能代表所有人,闵绥安带着小队用实力向这些前线哨兵证明自己,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闵绥安小队的名字不再频繁的和“主城区哨兵”这个标签连在一起。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和阮祺宁的匹配度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传遍了整个前线,连主城区都收到了这个消息。
闵绥安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这明显不正常的事态发展让他再次想起从主城区出发前那个人的话。
那人连警告的语气都充满了不屑,面对他永远高高在上。
“闵绥安,从主城区离开你就再也别想回来。”
他看向站在对面突然身体紧绷的小队,察觉到了事情的失控与严重性。
站在最前面的人应该是小队的队长,两个小队打照面的第一瞬间两方都下意识警惕起来。
对方的体型高大,不过闵绥安他们见过的前线哨兵似乎都要比主城区哨兵高大一些,不分男女。
男人那双眼睛看着很凶:“你就是闵绥安?”
他的语气很重,眼神也不算友好,身后的几个哨兵散开隐隐将他们围在中间。
闵绥安站在中间看向对方,身后高惇几步上前直接站在他的身前:“你想干什么?”
男人抬起下巴:“我和你说话了吗?让你队长出来。”
“躲在队友身后是什么意思?就这还是S级哨兵?”
他的话让身后的哨兵纷纷笑出声。
高惇张嘴想要反击,还没说话就被闵绥安从身后拉住。
闵绥安一只手拉住高惇制止他的话,另一边望向男人:“你找我有什么事?”
男人收敛了笑:“我要你,退出和阮向导的组队申请。”
高惇捏紧拳头,赵维义和钱锐也上前站在闵绥安身侧,他算是什么东西,当着他们的面竟然敢对他们的队长指手画脚。
三个人身体紧绷,只要队长开口他们会立刻动手。
闵绥安笑了,往常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
对面的几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男人紧紧盯着闵绥安时刻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闵绥安嗤笑一声,随即抬头看向男人:“你以为,你有资格命令我?”
这话让男人的脸色骤变,浑身的气压立刻降低,暗暗咬牙眼神中都是愤恨。
闵绥安朝着队友开口:“我们走。”
看着几人痛快离开的背影,男人怒火直冲大脑,挥手朝着闵绥安的背影击去:“啊!去死!”
“啊!!!”
背后传来了更大的痛呼声,男人跪在地上脸上都是痛苦,额角暴起青筋眼睛充血,浑身戾气变成了求饶。
身后的几人也没有逃过S级精神力的威压,站在男人身后的哨兵也都面露痛苦纷纷捂住头。
整个前线似乎都忘了闵绥安的等级是天生S级,他从没有在前线展露过并不代表他的危险不存在。
S级精神威压仿佛一座大山压在他们的背上,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等级差距让他们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他们这副样子并不能取悦闵绥安,反而在看到这幅场景后闵绥安只会觉得恶心。
不过高惇看到这一幕时内心相当顺畅。
毕竟这算是队长第一次在前线展示自己的正真实力,在他看来队长早就应该把这些有意见的人给打服,见识到队长的实力后这些刺头才能学会怎么尊重人。
钱锐三人在闵绥安有意避开下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反而在看到这一幕后想起了主城区训练营中的日子。
那段日子可不比在前线的生活好到哪去,但看到跪在地上的哨兵他们还是不可抑制的想起哨兵营里反抗的日子。
记忆似乎还停留在昨天,但是眼前的景象将他们的意识拉回,尤其是几乎近在耳旁突然响起的尖叫声。
不远处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极速奔跑带动着草丛抖动的声音,哨兵张开嘴大声喘气的声音,无数脚掌踏在地上的声音…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闵绥安几人纷纷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他们捕捉到了对方的位置,而对方也感受到了他们的存在。
很快,那些声音冲着他们的位置移动,带着无法阻挡的破坏与毁灭。
“快跑!”
闵绥安还没有看到那些人的长相,远远的就听到对方的嘶吼。
“快跑!快!”
短短一瞬间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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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兵就来到了眼前,身后跟着的东西也渐渐露出了全貌。
是畸变种,是数不清的畸变种…
那些哨兵根本来不及看清眼前的人,只是一味地向前跑,落后一步都有可能瞬间被身后的畸变种吞噬殆尽。
原本跪在地上的几个哨兵也看清了朝他们快速逼近的畸变种,顾不上任何畏惧和愤怒。
他们立刻起身扭头就跑。
那是畸变种浪潮,是无数哨兵的噩梦之一。
可比这更恐怖的是现在根本不是灾厄期。
只在灾厄期出现的畸变种浪潮在哨兵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出现在污染区外围,这件事的恐怖程度远超过了普通哨兵的处理能力。
这是闵绥安小队第一次遇到畸变种浪潮,尽管和灾厄期比起来畸变种的数目已经少了很多,但依旧让他们感到震惊。
不能跑,他们不能继续跑了。
至少,绝不能将这些畸变种引向安全区。
绿色的藤蔓缠绕在四周,一圈又一圈在他们面前编织起一堵绿色的围墙。
无数畸变种因为奔跑的惯性狠狠撞在上面,眨眼间血肉飞溅,透过藤蔓的缝隙血肉正在滴落。
绿色的藤蔓很快就变成了红色,那些黏腻的血肉好像为藤蔓裹上了一层颜色,滴落的血肉将地上的植物腐蚀成黑色,连畸变的可能都没有了。
闵绥安操控着藤蔓不停生长,眼前的‘墙’越来越密,越来越厚,可依旧无法挡住所有的畸变种。
背后的畸变种依旧在不停的往上撞,不少畸变种开始寻找突破口,沿着粗壮的树木,越来越多的畸变种爬上来,疯狂朝着他们移动。
高惇的身后浮现出黑熊的虚影,他朝着那些哨兵的方向发出咆哮:“任何人都不准离开!除非战死!”
裹挟着精神力的声音清晰的朝四面八方散开,不仅那些逃跑的哨兵,连不远处的哨兵也听到了。
一个小队刚刚击杀一群畸变种,暗处又有无数畸变种出现:“队长,这些畸变种的数量也太多了,简直不正常。”
另一个哨兵接着说:“简直…就像是小型的灾厄期…”
灾厄期三个字一出,气氛好像突然变得灰暗,前方的背影有一瞬间变得僵硬,下一秒四周的温度突然下降。
连在场的哨兵也能感到温度的骤降,一个个冰柱从地上拔地而起,随之刺穿的是一只只畸变种。
冰柱的顶部是尖锐的刺,被刺穿的畸变种就挂在正中间,而最上方的尖刺挂着的是一颗颗晶核。
冰霜以冰柱为中心慢慢向四周蔓延,中间的畸变种被冰霜覆盖后结成了冰块,顶端的晶核却只能覆盖一层冰霜。
轻轻用力,晶核就被拔下。
一瞬间在场所有的畸变种都被杀死,剩余的几个哨兵连忙去取冰尖上的晶核。
其中一个哨兵抬手去取晶核,视线却对上了冰块中的畸变种。
这只畸变种应该刚畸变没多久,腰间还挂着人类的头颅,那双眼睛瞪得很大,还带着死前的不甘心。
红色的血丝爬满了她的眼角,哨兵握紧了手里的晶核仿佛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脸。
“你在干什么?”
严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眼前的冰块瞬间碎成了冰渣。
她扭头就看到了一脸怒意的队长:“队长…”
杜雨寒伸手用精神力将所有的畸变种捏碎:“你是个有经验的哨兵了,怎么还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她低下头没有反驳,前线不允许任何失误的存在,因为一旦失误就意味着死亡。
一旁的几人看到这一幕也没有开口,在前线有一条最重要的存活规则,污染区内永远不要直视畸变种身上属于人类的头颅。
在场的畸变种被顺利清理,就在她们准备离开时,远处传来了声音。
“任何人都不准离开!除非战死!”
31. 031
高惇的声音喊停了哨兵们的脚步,意识到现场有一个S级哨兵,所有哨兵都回头看去。
他们是前线的哨兵,远远比这些主城区来的哨兵要更加清楚畸变种浪潮的可怕。
可哪怕逃,也不能跑在主城区哨兵的前面。
几个哨兵纷纷掉头回去,畸变种还在不停地撞击闵绥安编织的藤蔓屏障,那道绿色的屏障已经有了缺口,畸变种们疯狂撕扯着藤蔓努力将自己的身体挤出。
密密麻麻的口器啃食在藤蔓上,这些触感通过精神海域传递给闵绥安,身体仿佛爬满了蚂蚁,疼痛与麻意传遍全身。
钱锐一把抓住身旁掉头回来的哨兵:“你们不是自诩战士吗?跑什么!”
被拉住的男人自知理亏,一把甩开钱锐的手:“我们需要更多的帮手,否则白白送死吗?”
高惇伸手朝男人抓去,他吓得朝后倒去,脸上传来温热,他伸出手一摸,就看到了满手的血。
一截断肢刚好落在他的怀里,怀里的断肢还在蠕动,试图找到他的伤口,他看清楚了,那是一只畸变种的断肢。
高惇气愤用力喊了一声,身后的虚影更加凝实,他学着计恺的样子将精神体附在自己的拳头上:“队长!”
绿色的藤蔓出现在他的脚下,他踩上藤蔓朝着一处缺口飞去,恰好一只畸变种露出头,高惇挥动自己的拳头一拳将它的头锤爆。
血液溅在高惇的脸上,他下意识闭眼,赵维义出现在他的身侧,朝爆头的畸变种补了一枪,尖刀剔出它的晶核然后又是一个闪现离开。
高惇抬手抹掉脸上的血,朝他的背影喊了一嗓子:“谢了,兄弟。”
看着几人配合默契的样子,旁边的几个哨兵也开始行动。
不断有畸变种从缺口处冒出,缺口被补上又有新的缺口被割开,闵绥安维持着巨大的隔离线根本无法分神。
巨大的动静吸引着源源不断的畸变种朝这里移动,同时被吸引过来的还有哨兵。
他们安排了一个哨兵回安全区报信,一路上回城的哨兵接到消息也纷纷朝这里赶来。
无数的哨兵义无反顾地奔来,越来越多的哨兵汇聚到一起,可是畸变种的数量也越来越多。
渐渐的畸变种开始从四面八方朝着他们包围,闵绥安能挡住一面的畸变种,挡不住四面八方涌入的畸变种。
前方后方,两侧和头顶,水浪一样的畸变种浪潮被打散,但是散开的畸变种将哨兵们团团包围在一起。
闵绥安的头顶一只畸变种找准方向笔直的朝下刺去,他抬手藤蔓飞出直接将它甩飞。
身后又一只畸变种靠近,赵维义闪现一刀将它劈开。
远处一个哨兵挑飞一只畸变种,刚好落在闵绥安的面前,视线对上的那一秒畸变种伸出了爪子。
最后还是被藤蔓钉在了地上。
闵绥安努力维持隔离线,一根根粗壮的藤蔓不再是阻拦,而是进攻。
藤蔓缠绕绞杀,交织在一起将无数的畸变种粉碎,血快要将整片土地染成红色,可畸变种依旧数不清。
带着寒意的冰柱突然从闵绥安的身侧刺出,他侧头朝着身后退一步,计恺突然出现一拳将包裹畸变种的冰柱打碎:“你小子不错,一个人能把畸变种拦住这么久。”
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计恺留下这么一句话后继续朝前进攻。
视线里又出现了几个冰柱,闵绥安眼神朝旁边扫去,看到了站在计恺身旁的杜雨寒。
右侧突然响起一声尖叫,闵绥安扭头就看到了被畸变种咬住的哨兵,一根藤蔓挥舞着拍扁畸变种,随后缠绕一圈将哨兵裹成一团带回。
他没注意到哨兵有些复杂的眼神,空气中突然出现的味道吸引了闵绥安的注意。
是熟悉的味道,只出现过一次闵绥安就再也忘不掉。
绿色的藤蔓突然停止了全部的动作,不少哨兵朝着闵绥安看去,经过这场战斗他们对闵绥安的实力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看着突然停下的藤蔓,所有哨兵都向闵绥安投去目光。
如果闵绥安在这种时候发生畸变,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闵绥安皱起眉头猛地向远处看去,几乎和他同步,所有的畸变种也停下了动作。
不远处的计恺等人也嗅到了一股味道,他们想起了那次任务遇到的畸变种,也想起了闵绥安提到的香气。
赵维义闪身出现在闵绥安的身边,眼神中带着询问:“队长?”
闵绥安拧紧眉头死死盯住眼前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远处计恺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不明真相的哨兵们纷纷向计恺投去目光,他举起手示意哨兵们站到一起。
看到计恺的动作,其他哨兵握紧武器朝着闵绥安靠近。
就在这时…
所有的畸变种开始朝外撤退,全部都向一个方向离开。
看着这一幕所有哨兵心中开始不安,这一幕太反常了,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在哨兵的多年厮杀经验中,只要人类在场,畸变种永远不会撤退,它们的基因中进食永远排在第一位。
在它们的种群中,个体之间存在等级,但,远低于食欲。
除非是难以违抗的等级才会让畸变种放弃身边的食物,可这种等级根本就没有出现过,所有的畸变种哪怕死也会拼尽全力的想要将食物吞入腹中。
看着这一幕几乎所有的哨兵都愣在原地,畸变种逃跑?所有的哨兵恐怕到死也不会看到这一幕,可今天她们看到了。
气氛越来越压抑,不少受伤的哨兵开始感觉身体失温,还有一部分哨兵感到危险,灰白色的毛发开始在哨兵群中炸开。
闵绥安盯着这一幕,原本复杂的眼神更加幽深。
嘭!
远处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声,这里是污染区外围,离安全区已经很近了,不管那是什么东西,所有的哨兵都必须把它的尸体留在这里。
哨兵的五感异于常人,等级越是高五感调动的阈值越高。
闵绥安和杜雨寒是现场唯二的S级哨兵,不需要任何人嘱咐,俩人调动五感朝着远处看去。
无数的畸变种向中间靠近,它们相互厮杀又争着朝中心靠拢,慢慢的一个球成型了。
风带着浓郁的血腥味向他们吹来,在场所有的哨兵都闻到了这股味道,畸变种是在自相残杀?不,这根本就违背了畸变种的生存法则。
不需要哨兵们思考多久,很快声音就再次从远方传来。
绿色的藤蔓猛地从地下拔起,飞快的朝着远处爬去,杜雨寒站在最前面,手掌发出淡淡的白光,寒霜顷刻间覆盖在藤蔓上一起朝着远处击去。
其余哨兵甚至还不知道敌人长什么样子。
清晰的嘶吼声从远处传来,哨兵们终于看清了它的样子。
就像是用泥土随意捏出的肉团,分不清脚和头,暗沉的颜色覆盖着它的全身,恶臭甚至隔着很远的距离都能闻到。
绿色的藤蔓带着寒冰将它狠狠摔倒在地上,随着它巨大的身体倒在地上,哨兵甚至能看到从它身上掉下的畸变种。
像是灰尘一样随着它的动作落下,又立马朝着巨大的肉团融去。
这一幕引起了在场所有哨兵的心理不适,超出他们认知的一幕让他们无法做出判断。
计恺知道这只畸变种即将晋级,在它的晋级完成前他们要将它立刻击溃。
藤蔓无法阻止畸变种的靠近,但它每跌倒一次就会有无数的畸变种落下,渐渐的它的体型也变小了。
哨兵们跟随着计恺的指令上前击杀掉落的畸变种,每只掉落的畸变种都不会反抗,它们甚至根本不会靠近哨兵,只是发疯一样靠拢在一起。
渐渐的哨兵们不再害怕,反而越战越勇,每只畸变种体内都有一颗晶核,一颗晶核就是一个积分。
看着击落的畸变种他们似乎看到了无数的积分,唾手可得。
巨大的怪物行动越来越慢,闵绥安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
他抬起头朝着刚刚怪物组合的地方看去,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暗处一双视线紧紧的锁住了他:“别靠近它!快跑!快跑!”
这是陷阱,是它早就准备好的陷阱,它根本就没有打算进入安全区,他的目标自始自终都是哨兵。
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原本像是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组成团的畸变种,在闵绥安开口的瞬间散开一地,早就靠近的哨兵根本没有机会离开,无数的畸变种飞蛾一样扑向哨兵,死死缠住他们,只一瞬间他们的哀嚎就传遍了战场。
侥幸逃离的哨兵忙不择路纷纷朝四处逃走,可畸变种太多了,越来越多的哨兵被畸变种刺伤。
可这还没有结束,畸变种散开一点点露出了球体里的怪物,那居然是一只S级畸变种!
看到这只畸变种的时候所有的哨兵几乎一瞬间失去了战意,这可是S级畸变种,更别说还有满地的低阶畸变种。
可他们的身后就是安全区,那是他们的家乡,是他们从小成长的地方。
逃离危险的哨兵纷纷朝后退去,大家重新汇聚到了一起,他们看向那只畸变种,那只露出全貌却立在原地再也不动的畸变种。
失去生命的哨兵正躺在地上,无数的畸变种将他们围成一团,一颗颗头颅被啃下然后运给那只S级畸变种。
它们在投喂那只S级畸变种,用他们的同类。
看到这一幕的哨兵泪流满面,理智与仇恨反复拉扯,他们想要立刻砍下那些畸变种的头,给他们的兄弟报仇。
闵绥安和杜雨寒被围在中间,面对这只S级畸变种,两人都明白这将是一场恶战。
它动了,那只S级畸变种朝他们投来了目光。
闵绥安静静的注视着它,那眼神很熟悉,和远处那道视线一模一样,傀儡?寄生?
闵绥安根本想不通里面的真相,不止这只畸变种,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被蒙上一层迷雾,他生活在谎言里,所有的人都生活在谎言里。
绿色的藤蔓再次出击,和它一起行动的是一根根逼近的冰柱,杜雨寒的脸上挂上了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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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冰霜。
藤蔓刺穿了它的胸口,冰霜将它的双腿冻住,绿色的藤蔓一圈圈缠绕住它的身体然后用力朝前拉去,畸变种的双腿断裂,留下了地上被冻住的双腿。
摔倒时怪物身上未融合的畸变种纷纷掉落,这次它们落地后朝着哨兵飞来。
这些低阶畸变种被哨兵们杀死,远处的怪物双腿重新愈合,这些攻击没有对他造成一点伤害。
它张开嘴发出叫声似乎在嘲笑他们的无能,漆黑的腰间在这时冒出了一个个白色的点。
此时的哨兵们格外痛恨自己的敏锐的五感,那只畸变种腰间是一颗颗人类头颅,数不清的头颅挂在它的身上,一时之间他们甚至数不清有多少颗头。
他们引以为傲的五感将所有头颅的表情映入眼中,早早被感染的异化头颅,刚刚失去生命的战友,吞噬时间不久看起来意识清晰的头颅。
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庞让在场的哨兵几乎奔溃,剧烈的情绪波动让哨兵们的身体纷纷产生一定程度的异化。
看着这一幕闵绥安的心情越发的沉闷,纤细的藤蔓从他的指尖伸出,一朵红色的花从他的指尖开出,花开花谢,一颗红色的果子出现在闵绥安的手中。
钱锐看着队长手中的果子:“队长,你确定吗。”
看到这一幕的高惇和赵维义默默靠近,闵绥安毫不犹豫的点头,并喊来了杜雨寒和计恺。
“计队,安排好哨兵进行精神力屏蔽,我会用威压控制住全场畸变种的行动。”说完闵绥安看向杜雨寒,“之后的战斗你来,我会尽力减弱威压在你身上的影响,到时候击杀畸变种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杜雨寒看了眼他又看了眼计恺:“好。”
计恺的心情格外的沉闷,但他作为指挥者绝对不能受自己的情绪影响,看着畸变种身上属于人类的头颅,明明就在刚刚他们还在一起作战,现在却以这种方式见面。
哨兵可以战死,但不能成为畸变种,不能成为一只没有理智的怪兽,他看向闵绥安默默点了点头,心中却不像脸上表现的那么轻松。
红色的果子被钱锐吃下,他的脸几乎在一瞬间开始发白,早就站在一旁的高惇收在一旁,看到钱锐朝后倒去立刻扶住他。
而闵绥安快步离开人群,连背影都透露出果决,所有哨兵根据计恺的指挥打开身上的精神力防护。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精神力威压从身前传来,所有的哨兵哪怕提早打开精神力防护罩也几乎没用。
这就是S级哨兵的威压吗?
巨大的精神力威压像是巨大的海浪带着漫不经心朝着畸变种拍去,一个是虚假的S级畸变种,一个是天生的S级哨兵。
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那个巨大的畸变种几乎要被拍成肉泥,杜雨寒握手一把冰剑出现在她的手里,她狠狠朝着畸变种刺出。
一颗晶核被她挑出,看到这一幕闵绥安身后的哨兵动了,哪怕前面是S级威压,他们也奋不顾身朝着畸变种飞奔而去。
他们要报仇,也要把自己的兄弟带回家。
就在闵绥安要收起威压时,杜雨寒从那只畸变种体内挑出了第二颗晶核:“有诈!”
“该死!”
一只畸变种耍了他们三次,杜雨寒瞬间发起自己的威压。
原本被拍成肉泥的畸变种再次抖动身体,无数细小的肢体从它的身体冒出,朝着哨兵抓去。
闵绥安的威压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透支力量得到的能力根本不稳定。
而一旁杜雨寒的威压,压制畸变种的同时连哨兵也不能逃过。
就在闵绥安身体的力量彻底消散前,一股力量涌入了他的身体:“别怕,我来了。”
熟悉的声音让闵绥安忍不住回头,是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这里可是污染区!
“集中注意力,他们需要我们的帮助。”
闵绥安转回头不再看向阮祺宁,努力将自己的注意转回,不管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解决这只畸变种。
纯粹的带着净化的力量涌入闵绥安的身体,他好像恢复了自己全部的力量,睁开眼调动着精神力,这次是更加危险的威压狠狠朝着畸变种砸去。
原本被钉在原地的哨兵发现自己的身体能动了,他们还站在畸变种的身体上,可远处传来了呼声,他们知道安全区的救援来到了。
所有的哨兵齐心协力将畸变种身上的所有晶核挑了出来,在最后一颗晶核立体的那一刻,脚下的畸变种彻底化成了一堆烂泥。
他们彼此拥抱欢呼,终于在看到安全区的救援时陷入了沉默,他们居然将向导带到了污染区!
来不及反应自己到底该是什么情绪的哨兵们就在这种情况下接受了几位向导的精神辅助,留下一些哨兵清理战场,其他人回城。
这次的畸变种足以改变前线的战略计划,他们似乎已经预料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一行人彻底离开这里前,阮祺宁的视线朝后看去,一道隐蔽处她第一次与那个神秘的人有了视线交汇。
哥…哥?
32. 032
“该死!”
一只畸变种耍了他们三次,杜雨寒瞬间发起自己的精神威压。
原本被拍成肉泥的畸变种再次抖动身体,无数细小的触手从它的身体冒出,朝着身上的哨兵抓去。
闵绥安的威压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抵抗畸变种浪潮就已经耗费了他一半的精神力,而现在透支力量得到的能力根本不稳定。
一切都像是计划好的,先是突然出现的畸变种浪潮将他死死拖住,又在他的精神力消耗一空时发生异变,低阶畸变种融合成为S级畸变种听起来简直就像是扯淡。
可现在这一切就这样发生在眼前,根本没有任何时间让他们准备。
杜雨寒的威压,压制畸变种的同时连哨兵也不能逃过。
S级哨兵的双重精神威压让不少哨兵嘴角流出了鲜血,当血液滴落到脚下,原本被压制的畸变种再次蠢蠢欲动。
血肉模糊的巨大肉团中伸出了无数细长的触手,一点点朝着哨兵的身体攀附。
杜雨寒伸出手贴在地上,冰霜以她的手掌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冰霜所到之处瞬间结冰。
血红的触手被冰霜冻住,随着哨兵的动作碎成一地。
细碎的断裂声响起,藤蔓从远处破冰飞出,勾住哨兵们的身体,将他们带离战场。
巨大的畸变种在冰块中一动不动,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
远处的钱锐脸色发白靠坐在地上,他的超感能力被吸收还没有恢复,他扭头朝着一旁开口:“你们去守着队长,我这里没问题。”
高惇看了看战场中心的队长,又看了眼脸色发白的钱锐:“你确定?”
赵维义:“我在这守着他,你去找队长。”
钱锐挣扎着开口:“我不需要任何人守着,你们都去。”
赵维义看向高惇:“去啊。”
高惇又看了眼钱锐:“队长那边我去,钱锐就交给你了。”
说完高惇转身就走,望着高惇的背影钱锐立马闭上眼睛调整精神力。
闵绥安的超感能力不仅能将自己的精神力给别人,还能短暂的使用别人的超感能力,但是被吸收超感能力的哨兵短时间内会非常虚弱。
S级畸变种被暂时封闭在冰下,但是四周还游荡着不少低阶畸变种,周围的哨兵纷纷上前很快将这些畸变种全部消灭。
当最后一只低阶畸变种在火焰中发出嘶吼时,冰下的畸变种也有了动静。
咚咚咚…
清晰的心跳声回荡在周围,所有哨兵的目光聚集在中间,透明的冰层没有丝毫裂缝,但是声音却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闵绥安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原本就透支的精神力在心跳声响起时竟然有些失控,脸色越发惨白连身旁的高惇都忍不住开口。
“队长,你怎么了?”
畸变种燃烧产生的恶臭萦绕在闵绥安的鼻尖,他的眼前突然变得恍惚,模糊的视线里那堆高高堆起的尸体上方飘起一阵浓烟。
哪来的烟?
点燃畸变种的火种是模仿哨兵体内的异能,根本不可能产生烟。
他努力维持着精神力威压,另一边试图看那些东西。
灰色的烟慢慢从尸体中升起,飞到半空中后分成无数飘向在场的哨兵。
那些烟好像是活的,像是虫子一样在半空中扭动着身体。
就在这时,闵绥安突然回头,他伸出手绿色的藤蔓从腕间一圈圈缠绕而上挡住了砍下的武器。
一旁的高惇满脸震惊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他伸出手一把夺走对方的武器,藤蔓也在这时松开了对他的束缚。
望着仍然机械一样做着砍劈动作的哨兵,高惇也意识到了不对。
闵绥安看着哨兵呆楞的目光,视线向上看到了他头顶舞动的灰色细线。
他操控着藤蔓向那根灰线挥去,下一秒原本呆滞的哨兵突然痛呼一声跪倒在地上。
高惇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
像是突然响起的信号,人群中不少哨兵开始挥舞着武器向队友砍去。
杜雨寒一把甩开向她扑来的队友,环顾四周看着突然失控的哨兵,耳边的心跳声越来越大,她的意识也开始恍惚。
她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扭过头看着冰层下的畸变种,明白这一切都是它搞得鬼。
杜雨寒举起手半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冰锥,她大喊一声将冰锥狠狠刺下。
另一边闵绥安好不容易控制住突然暴动的高惇,又一个哨兵向他扑来。
藤蔓捆住了一个又一个哨兵,他们目光呆滞嘴中不停发出嘶吼,眼睛慢慢变成红色。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声,闵绥安扭头看到了杜雨寒的动作。
想要制止的声音还没有发出,原本暴动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闵绥安不敢松开束缚,视线紧紧盯着畸变种的方向。
冰块中的畸变种好像彻底死了,周围重新恢复了安静,但是闵绥安知道一切都没有结束。
因为他看到了,冰块中源源不断散发出的灰烟正在向外扩散。
闵绥安再次试图调动体内的精神力,依旧被碰不到的屏障牢牢锁住,他举起手看到了胳膊上隐隐露出的灰线。
该死!
人群再次暴动,哨兵们被这股古怪的力量操纵着反抗的更加激烈,所有哨兵的脖颈处都浮现出了灰色的线。
就在闵绥安的眼前,一个被捆住的哨兵强行调动力量,瞬间完成了异化…
灰色的狼头张开大嘴,双手撕开藤蔓朝着闵绥安咬去。
脚下的大地突然开始颤抖,闵绥安再次加强精神威压,所有哨兵被迫停下动作。
杜雨寒趁着这个机会再次给畸变种重重一击。
远处的钱锐睁眼看到的就是闵绥安脚下突然升起的黑色怪物,一瞬间将他吞入…
*
当脚下的土地突然升起,黑色的像是巨大花瓣一样的触手从四面包抄向他拢聚时,闵绥安就知道他们再次想错了。
那只伪S级畸变种也只是诱饵,最终目标是他。
在巨大的触手彻底将他困住前闵绥安用尽全力将所有的哨兵扔出,最后任凭畸变种将他包裹住。
抬起头看着一点点消失在眼前的光,闵绥安终于忍不住吐出了一口血。
大概是死亡将近,闵绥安内心竟然升不起一点波澜,唯一的遗憾大概是他还没能知道他的母亲是谁。
“队长!”
眼前彻底暗下前,闵绥安听到了队友的呼喊声,还有…
“阮祺宁!”
闵绥安下意识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看着眨眼间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最后一缕光线消失前他已经清晰地看到了她的模样。
明明他们没有见过几次,可她的样子早就深深刻进他的脑海。
淡淡的光亮起,蓝色的精神丝向闵绥安慢慢飞来,将两个人的身形照亮。
长发束在身后露出干净的五官,那张熟悉的脸因为陌生的打扮展露出几分干练。
闵绥安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她,阮祺宁微微向他靠近,香气瞬间将闵绥安裹住。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眼睛疯狂眨动却不敢动,淡淡的木香花中夹杂着独属于她的味道。
闵绥安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股陌生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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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也许这就是高匹配度带来的附加作用,他只需要再克制一点,再冷静一点,再…
“闵绥安,我来带你出去。”
闵绥安因为这句话再次抬头,视线闯入她的眼眸中,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狼狈的自己,嘴角还带着没有擦干净的血迹。
她的身体浮现出越来越多的精神丝,一点点向他靠近,密密麻麻的精神丝包围在他的身边,从远处看好像被拢在她的怀中。
磅礴的精神力涌入他的身体,他听到了清脆的“嘭”声,那层封闭他精神力的屏障就这么简单的碎掉。
*
是血,是带着熟悉味道的血。
远处躲在暗处的男人闭着眼睛仔细感受着那股熟悉的味道,触感的共通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睛。
巨大的畸变种像是一朵合拢的花,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
原本下沉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除了男人没人察觉。
他感到有些有趣,抬脚从暗处走出,露出了布满鳞片的身体。
“真没想到啊妹妹,我们第一次见面竟然是这种情况。”他嘴角勾起眼中闪过兴奋,随即又眯起眼睛。
“一只低等畸变种竟然比我快一步靠近你,真是失策啊。”
他抬起脚想要向前走,那群人类却一步步向畸变种包围过去。
他歪了歪头:“这次就不见面了,妹妹,我们下次见。”
巨大的畸变种突然停下了动作,所有的人都警惕起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一位向导还在里面。
一旁的钟鹨希表情复杂,他早知道阮祺宁胆子大,但没想到她的胆子这么大,刚拿到的武器还没熟悉就敢直接使用,而且还直接把自己给传送到了畸变种体内。
他现在后悔了,他就不该把阮祺宁带出来,难道这就是高匹配度之间的致命吸引吗?
钟鹨希现在没时间思考这个,他只想让阮祺宁和闵绥安活着出来。
这次救援钟鹨希带了三个向导出来,除了阮祺宁还有另外两个向导。
他们刚刚来到时,现场简直就是一片炼狱,除了畸变种的尸体就是哨兵的尸体,赶来救援的哨兵瞬间红了眼眶,另外两个向导一时之间还不能立刻适应,而阮祺宁已经使用武器瞬移到危险最中央了。
所有失控的哨兵在两位向导的集体净化下慢慢稳定下来,另一边彻底解决伪S级畸变种的杜雨寒状态还算稳定。
钟鹨希挥手将她喊到身边,看着脸色发青明显中毒的杜雨寒他愣了一下,两个S级哨兵竟然都中招了。
他完全没想到情况竟然这么危险,早知道就该把区长喊过来。
钱锐在赵维义的搀扶下走过来,脸色焦急,一旁的高惇还没有彻底恢复神志,队长还被困在畸变种体内。
赵维义开口:“我还有战斗力。”
钱锐急忙开口:“我也能继续战斗。”
钟鹨希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停留一瞬随后环顾一周,最后朝着赶来救援的哨兵们打手势,不管怎么样,阮祺宁和闵绥安是一定要救出来的。
由他亲自带出来的向导一个也不能少。
就在钟鹨希指挥哨兵时,巨大的畸变种终于再次发出动静。
所有的哨兵严肃以待,结果下一秒绿色的藤蔓刺穿了畸变种的身体。
看到这一幕钱锐瞪大了眼睛,是队长!队长没事!
一根藤蔓,两根藤蔓,越来越多的藤蔓从畸变种里刺出,巨大的畸变种瞬间被溃散重重落在地上,掀起了一阵灰尘。
众人立马向中间靠近,灰白的尘埃中他们看到了两人的身影。
等走进了,众人就看到紧紧相拥的两人。
33. 033
银白色的手环看着有些笨重,牢牢绑在手腕上存在感十足,表面没有显示屏也没有其他繁复的设计,只有环绕一圈的五个凹槽。
阮祺宁盯着自己手腕上的手环,五个凹槽现在全部都是空的。
“你听清了吗?”
阮祺宁的意识回笼,她发现钟鹨希这人还挺啰嗦,自从回来嘴巴就没停下来过。
她保持微笑点了点头。
钟鹨希的话堵在喉咙不上不下,都说阮祺宁是前线最温柔和善的向导,要他看可不一定,明明是个滑不溜手的刺头。
他摆了摆手:“你走吧。”
阮祺宁转身就走还没离开就被喊住。
“武器留下。”
银白色的手环被放在桌子上,乔云来到时三个人都到齐了。
忙着处理事务的乔云到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收到周琳英的消息时还以为是向导的训练出了问题。
“怎么了?”
周琳英看了眼什么都不知道的乔云,又看了眼闭目养神明显什么都不打算说的齐贺樱,最后还是她接下了这个任务。
“污染区外围今天发生了畸变种浪潮,有一群畸变种有组织的对哨兵进行了围剿。”
周琳英一句话说完乔云倒是听清了,但是话里的内容她没理解,这些词是怎么组合到一起的?
“畸变种,围剿哨兵?”
坐在一旁的钟鹨希咳了一声:“咳,幸存的哨兵已经安排好了,但是还需要向导为他们净化。”
周琳英:“我会安排的。”
说完她又继续开口:“别以为这样就能抵消你私自带向导出城的过错。”
乔云的视线跟随周琳英的话转向钟鹨希。
钟鹨希清了清嗓子:“你这回真是冤枉我了,情况紧急我作为向导理事处的副会长也是有权带队去支援的。”
“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前线两位S级哨兵都会死在污染区。到时候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周琳英哼了一声:“所以你就在完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让阮向导落入畸变种手里?”
钟鹨希还想开口解释,一旁的乔云终于忍不住了:“为什么这里面还有阮祺宁的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差点吵起来的两人立刻噤声。
周琳英刚想开口,会议室的大门被嘭地打开。
几个哨兵破门而入,身后的守卫连忙开口:“对不起区长,我们没能拦住他们。”
齐贺樱睁开眼看着闯进来的哨兵。
站在最前面的哨兵双手锤在了会议桌上:“为什么向导会出现在污染区!你们是怎么保护向导安全的,给我们一个交代!”
听到这话的钟鹨希立刻向他们投去目光:“向导进入污染区是上头的命令,一切都是合法合规了,你们这是在违反纪律!”
后面一个哨兵:“命令?保护向导也是你们的命令!我们抗议,要求立刻取消向导进入污染区的安排!”
其他哨兵立刻张嘴附和,就在这时巨大的精神威压突然在房间中散开,所有的人立刻被压制。
在场唯一不受影响的人就是乔云,作为一个普通人她只能敏锐地感觉到空气中有一股似有若无的压迫。
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众人她疑惑扭头望见了他们额头留下的汗,连旁边的周琳英两人也面露忍耐。
齐贺樱开口了:“作为哨兵最重要的是什么你们都忘了吗?抗议?什么时候你们能在污染区自由出入而且不需要向导净化的时候再来说这些话吧。”
说完齐贺樱又看向门口的守卫:“会议大厅竟然都能让人闯进来,你们已经废物到这种程度了吗?现在立刻去领罚!”
闯入的哨兵下意识将目光向右移动但没得到回复,于是他们顶着S级威压跟着守卫一起离开了会议室。
“他没事吧?”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罗汐回过头:“你回来了?没受伤吧?”
阮祺宁摇头:“没有。”
罗汐把手掌放在男孩的额头:“听说这次的情况非常危险,很多哨兵都牺牲了。”
阮祺宁上前几步坐下:“嗯,具体情况不清楚,但是救援抵达的时候情况很惨烈。”
罗汐的手下一顿:“那你们呢?”
“嗯?”
罗汐抬头:“前线现在很不正常,你们向导还被允许进入污染区吗?”
阮祺宁看着病床上昏迷的孩子:“向导也是战士,不是吗?”
两个人的视线一起看向病床,默契的不再讨论这件事,阮祺宁再次开口:“查出他的身份了吗?”
罗汐叹了口气,她是F208区的医生,专门负责觉醒的事。
这个孩子只有14岁,是从安全区内的孤儿院跑出来的,根据她们的调查,那管觉醒药剂是他自己注射的。
“已经查出来了,这孩子叫平驰,孤儿院跑出来的。听说出逃前一直念着姐姐的名字,不知道听了什么话,想要觉醒去找家人,藏到你的全息仓应该是意外。”
“他是怎么找到觉醒药剂的?”
罗汐摇头:“不知道,前线最近发生太多事了,所有的人都忙的脚不沾地,他是从向导理事处偷来的,我到现在还没有见到周琳英,区长更是见不到人。”
阮祺宁想起了污染区内感受到的陌生存在,他竟然离开了污染区深处来到了这里,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存在,他到底是怎么诞生的?
“你是谁?”
高惇推开门看到了病房里的陌生面孔正站在队长身旁,神情立刻警惕起来。
男人不慌不忙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是医生。”
高惇凑近确认对方的身份后终于放松了警惕,目送对方离开才去查看队长的状态。
闵绥安就在这个时候醒来。
“队长!”
看着这熟悉的一幕闵绥安有些恍惚,当初他们来到F208区也是这副场景。
屋顶的灯光有些晃眼,闵绥安坐直身体:“阮向导呢?”
高惇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刚从疏导室出来,没看到阮向导。”
房间的门在这时被打开,一个男人走进来。
高惇一脸警惕的看向他,闵绥安倒是没什么反应,显然已经把男人忘干净了。
看到他的反应男人也不恼,笑着开口:“我叫胡栋,今天特地来感谢你。”
听到他的话闵绥安终于知道他是谁了,是那个在污染区内让他放弃和阮祺宁匹配的哨兵,他垂下眼又重新抬头:“不需要,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的话让胡栋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一想到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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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的实力他还是由衷敬佩:“以后如果有用到我胡栋的地方尽管开口!”
尽管知道两人以后大概不会有什么交集,胡栋还是选择说出这句话,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闵绥安开口了。
“那我想让你为我办件事,就现在。”
胡栋脸上的表情愣住,随即笑道:“没问题,你只管开口!”
与此同时,远在主城区的一栋精致别墅中,所有的灯光打开将整栋房子照亮,只有一间屋内一片黑暗。
昏暗的光线从桌子前亮起,随即消息的叮咚声响起。
黑暗中一只手拿起通讯器,淡淡的光照在他的脸上,映出他的五官,也照亮了他眼中的狠厉。
预想之中的结果出现在消息里,男人的脸上看不出表情,隔着通讯器对面的人开始继续发消息。
消息不断往上顶,对面的人故作聪明的为他提意见,语气中带着稍作伪装的谄媚和讨好。
看着对方发来的建议,男人忍不住冷笑,真是自作聪明。
他退出界面打通电话:“这件事你怎么看?”
“闵绥安的基因锁真的被打破了?”
男人起身走向窗前,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向远处,视线里一片光亮,他的视线穿过这片平和望向最远处的高塔。
“我已经派人确认了。”
“我也不敢肯定,毕竟80%的匹配度可是第一次出现,不排除是匹配度的原因。”
“不会是别的原因吗?”
通讯器对面的人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早就死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信。”
男人自顾自的开口:“十几年前的那场实验不也出现了高匹配度吗?那场实验的数据能不能证实他们身上的异常。”
对面的人声音拔高:“那可是你儿子!”
说完他意识到不对再次开口:“闵康云,再怎么说那也是你亲生儿子。十几年前那场实验的结果外人不知道,难道你不知道吗?”
闵康云没有接话:“我总觉得她不会这么轻易的死在外面。”
对面的人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没用,轻叹了口气:“我会再研究的,不过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十几年前的那对哨兵和向导的高匹配度是长时间的磨合才达到的,闵绥安的情况可不一样。”
“而且…按照当时的实验结果,他的情况…”
“这些你都不用管,你只需要做好你的事。”
“…好。”
房间里唯一的光线消失,闵康云的身形隐藏在一片黑暗中,黑夜的主城区一片光亮。
房间的门被敲响,得到允许后外面的人打开门,因为背着光所以他的长相被遮住,但是能敲开这扇门的也只有一个人。
“爸,已经有哥的消息了吗?”
闵康云没有说话,门口的人有些紧张,就在他快要忍不住时,闵康云开口了。
“最近一段时间你的所有社交都被禁止了。”
“为什么!”
闵康云转身:“为什么?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事吗?下一次你再敢插手我的事,可就不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闵安洵压住心里的不甘点头:“是。”
轻轻关上门闵安洵抬头露出了眼中的愤恨:“闵绥安!你怎么还没死,明明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34. 034
“你们都在说谎!我明明觉醒成为了向导!不是哨兵!不是!”
“你们都在骗我!都在骗我!”
远远的阮祺宁就听到一声怒吼,随即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等走近就看到了门口的罗汐。
“这是怎么了?”
罗汐扶着额头满脸疲惫:“自从知道自己觉醒成为哨兵后就一直这个样子。”
说到这她脸上立马浮现出怒意:“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根本不知道自己差点就死了。”
阮祺宁看向病房:“他这么做肯定有原因,我去看看。”
打开房门阮祺宁没看见人,只看见病床上隆起一团,还不等她靠近,被子里就传出了闷声的拒绝:“你们都走!都走!”
她笑着一步步向前:“这是怎么了?你的救命恩人你也不想见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平驰慢慢拉开被子:“你是…那个向导?”
阮祺宁伸手摸向他的头,平驰下意识向一旁躲开但还是忍住了。
阮祺宁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恢复的怎么样?”
平驰想到刚刚自己的哭声下意识感到不好意思,低着头愣了半天最后点了点头。
过了会儿一只手突然出现在眼前,掌心是一颗剥掉外皮的糖,平驰知道这是糖,因为姐姐以前给他买过。
阮祺宁看着床单上突然出现的泪迹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了?是糖不好吃吗?”
听到阮祺宁的话平驰心中的委屈越来越浓,原本憋在心里的情绪一下子奔涌而出:“哇啊啊啊…”
终于等平驰情绪恢复,阮祺宁才开口询问:“这是怎么了?愿意和我说说吗?”
平驰依旧低着头不肯说话,时不时低声抽泣。
“什么都可以和我说,我保证不会和任何人说,这是我们的秘密。”
平驰终于愿意抬头:“真的吗?”
阮祺宁看向他的眼睛:“真的。”
“那…”平驰避开阮祺宁看过来的视线,“你能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成为向导吗?”
听着平驰的话阮祺宁感到奇怪,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成为一名向导吗?”
平驰抿着嘴不愿意开口。
阮祺宁换了个说法:“你已经没有办法成为向导了。”
“为什么!”平驰的情绪很激动,“明明他们说只要注射觉药剂就会成为向导,为什么不行?你在骗我!”
阮祺宁立刻察觉到不对:“是谁告诉你这个方法的?”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平驰立刻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平驰的样子阮祺宁就知道今天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师父,那个孩子真的觉醒成为了哨兵?”
刚一见面计霁就凑近,开始打听平驰的事情。
听着这个称呼阮祺宁还是不太适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计霁开始称呼自己为师父,她说过很多次计霁也不改口,想到房间里的花瓶阮祺宁就知道这一定是计恺的主意。
“你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计霁立刻骄傲起来:“那是,我爸可是前线最优秀的老哨兵,这点消息还是能打听到的。”
又想到自己打听的另一个消息,计霁立马低头压声询问:“听说那孩子想觉醒成向导?是吗师父?他也太没志气了,好好的哨兵不当竟然想当向导。”
阮祺宁开口吓唬他:“所以你一直觉得师父我没志气?”
计霁的眼睛立刻瞪圆了,别看他长得粗壮其实性子更灵活:“师父当然不一样,您能成为向导是那些的哨兵的荣幸,谁都能成为向导可师父你是唯一的。”
他这副油嘴滑舌的样子阮祺宁还是第一次见,摇摇头:“以后别喊一口一个孩子了,他不比你小几岁,说不定你们以后还会见面呢。”
说完阮祺宁带着计霁继续往前走,路上还碰到了时婉平。
对方先是看了眼计霁,然后看向她,让人意外的是这次她竟然没有先离开。
计霁暗自盯着她,在疏导中心呆了这么久,他也算了解一些事,比如眼前这位向导出了名的和他师父不对付。
往常只要看到他师父扭头就走,今天倒是反常,越是反常越有古怪,计霁摸摸提高了防范。
阮祺宁突然抬头看向计霁:“你先进去吧。”
“师父?”
阮祺宁点点头。
等计霁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阮祺宁还没有出声时婉平先开口了。
“听说这次救援你参与了?”
阮祺宁不知道她要说什么:“是。”
时婉平环顾四周:“你可真是胆大,污染区都敢直接闯。”
“有什么不敢呢?你不也是吗?”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迅速向阮祺宁靠近,她被逼得向后靠去,身子紧紧靠着墙。
时婉平将阮祺宁逼到墙边,一只手轻掐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压在她的颈侧,压低的声音带着恼怒和果然如此的肯定:“你一直都知道。”
阮祺宁向右垂下眼睛看到了时婉平手中握着的东西,虎口处露出一截银白色的棍状物,一直向下变细。
哪怕看不到最顶端阮祺宁也知道那一定很尖锐,尖锐到足够轻易刺穿她的喉咙。
金属刺离阮祺宁的脖子不到一厘米,哪怕意识到这一点她丝毫不慌,脸上依旧带着笑:“不要这么生气,你藏的很好,没人知道。”
看着阮祺宁脸上的笑又听清楚她的话后,时婉平更加生气,手中握着的金属刺再次逼近阮祺宁的脖子,几乎要刺入:“阮祺宁,你不怕吗?”
阮祺宁看向她的眼睛,突然说了句毫不相关的话:“我今天才发现,我们竟然一样高。”
快要走到大厅时计霁还是不放心,他师父最是嘴软不会骂人,他爸可早就安排他了,能和向导打好关系可不是件容易事。
好不容易认阮祺宁做师父,他爸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照顾好师父。
那个时婉平一看就蛮横,万一真欺负师父了,师父一定打不过。
想到这计霁立马扭头回去,万一师父问他,他就说是许玉在找师父。
找好理由计霁掉头大步往回走,结果半道儿上就遇到了两人。
计霁默默看向两人,师父一切正常,脸上的表情都没变,仔细看嘴角的弧度好像更大了。
旁边的时婉平就不对劲了,黑着脸一看就气得不轻。
注意到计霁的视线时婉平抬头甩来一记白眼,然后大步离开。
计霁默默瞪大眼,看来是师父赢了,不愧是他师父,他就知道!
*
“他们永远是我们的英雄,他们的名字会镌刻在人类的历史上,他们的灵魂将永远璀璨,永远不死,让我们为这些牺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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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士默哀,为…”
伴随着死亡的哀悼声,整个大厅的气氛被悲痛笼罩,向导和哨兵分别站在左右两侧。
今天前线几乎所有人都到场了,大厅正中间摆放的是一块块石头,精心雕刻打磨的每一块石头上都有一个名字。
那些名字是战场上牺牲战士的名字,没能留下尸体,那就用坚硬的石碑留下她们永不磨灭的灵魂。
时婉平和阮祺宁站在向导队伍的最前端,她们两人一个作为F208区向导最强,一个作为前线最有声望的向导,将带领所有向导为牺牲战士做最后的净化仪式。
而哨兵的队伍中,站在最前方的除了F208区的几位队长外,还多出了一道身影。
不少哨兵望着最前方的闵绥安,作为一个主城区哨兵通过这次战斗他真的让所有F208的哨兵记住了他的名字。
没有人会攻击一位忠诚的战友,更没有人会让英雄失去属于他的荣耀。
闵绥安这次站在最前方,是所有前线哨兵的默许也是认同。
蓝色的光芒再次出现,点点星光从向导的手中汇聚到一起再散落而下,像是一颗颗流星落下,绚烂而又悲壮。
闵绥安抬起头看着这场属于告别也属于永生的流星,任凭一抹蓝色落到他的肩膀。
盯着落下的流星他看到了中间无数的石碑,被蓝色的流星点亮一瞬又重回寂静。
他再抬头,隔着无数的石碑他又看到了她,她抬起头和众人一起看着落下的流星,脸上似悲伤似迷茫,好像隔了一层雾,让他怎么也看不清,走不进。
吱呀。
大厅的正门就在这时被打开,还没有完全落下的净化球因此消散干净。
仪式被破坏,所有人的目光向后看去。
人群最后方的齐贺樱抬眼向前看,眼中是刀光凛冽,藏不住的杀气。
大门被彻底打开,无数的人涌进来分列开来站在两侧,门后的人在此时终于露出了全貌。
随着对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转角处,这场告别仪式也彻底结束。
“呵,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大的威风,连仪式都敢破坏,区长他们竟然也没有阻拦。”
闵绥安望向气愤的胡栋:“上次的事查的怎么样?”
说到这胡栋才想起来自己过来的目的:“你安排的我都去查了,还真有些不对劲。按照规定,如果哨兵在污染区。内牺牲一律不准带回尸体,必须进行火化才允许带回基地。”
“按理说异化的哨兵也应该这么做,可我偷偷问遍了所有处理这件事的哨兵,没有一个人见过异化哨兵的尸体。”
说打这胡栋气的咬牙:“大爷的!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连我兄弟们的尸体都不放过,让我知道了非弄死他们!”
胡栋的话印证了闵绥安心中的某种猜想,一想到这他的心立刻冷下来。
胡栋将头探过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前线兄弟们的尸体被弄哪去了?”
闵绥安垂头没看他:“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被带回基地了。”
“带回基地?那我们其他兄弟的尸体呢?为什么不能带回来。”
“可能这就是原因吧…”
“什么?”胡栋不明白他的意思,“你说明白一点。”
闵绥安:“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说。”
看着闵绥安严肃的表情胡栋点点头。
35. 035
“都安排好了?”
穆筱竹点头:“都安排好了,所有的尾巴都扫干净了。”
远远看着胡栋离开的背影:“闵绥安这么快就查到了这里?”
阮祺宁望向二楼的视线收回:“只有聪明人才值得合作。”
穆筱竹认可的点点头,然后侧身看着拐角处站着的哨兵:“这就是那支隐藏在暗处的哨兵吧?发生了什么,竟然能让他们现身。”
阮祺宁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能让他们站到明面上的,只有一个原因。”
穆筱竹扭头:“什么?”
阮祺宁开口吐出一个字:“权。”
宽大的会议室内,江乐也舒展双臂轻轻搭在桌子上,视线慢慢环顾四周,今后这间会议室也会有她的一席之位。
“你来干什么?”坐在最远处的乔云双臂环抱冷冷投来视线。
江乐也坐在齐贺樱右下侧嘴角勾起看向她,乔云这人性子傲眼挂头顶最看不起人,每次见面她都没得到过好脸色。
“这好像和乔守塔没关系吧?”
乔云性子再傲又有什么用?她已经得到消息了,主城区乔家已经快要选出继承人了,到时候哪怕乔云姓‘乔’又什么样,一个普通人还和乔家下一任继承人不对付,她倒要看看她乔云还能不能继续傲下去。
听到江乐也的话,乔云微微偏过头开始上下打量她。
在乔云几近直白的目光中江乐也脸上的笑慢慢僵住,就在她以为乔云会像往常一样张口讽刺时,对方慢慢收回了视线。
坐在最中间的齐贺樱依旧一副懒散的样子,整个人身体向后靠去,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
好像察觉到空气中诡异的气氛,齐贺樱终于从睡眼朦胧中恢复:“怎么了?我们的会议还不开始吗?”
坐在齐贺樱左侧的周琳英看到这一幕熟练的开始工作:“江队长这次在众人面前亮明身份是有什么重要任务吗?”
周琳英的话让江乐也的神态再次倨傲起来:“当然,F208区最近发生的事已经传到主城区了,接下来我会带着我的队伍填补空缺,另外…”
一句填补空缺让在场的三个人脸色瞬间变了,但是江乐也的话还在继续。
“另外,关于整件事情的经过将由我来调查并上交结果,所以还请各位配合我。”
配合调查?怎么配合调查,整个事她们前线才是损失最严重的,牺牲了那么多哨兵先等来的不是支援竟然是定罪。
这下连周琳英也不接话了,中间原本垂头的齐贺樱半抬起眼睛视线虚放在空中:“江队长放心,我们一定会配合你的工作的。”
“所以这个叫江乐也的哨兵就是背后哨兵队伍的领队?”
握着手里的资料穆筱竹仔仔细细翻了好几遍。
阮祺宁一边从浴室走出一边甩掉手上的水渍:“就是她,根据吴伊提供的资料显示她的执行等级甚至高于区长。”
穆筱竹心里感到震惊:“比齐贺樱的执行等级还要高?”
“对,作为暗处哨兵队伍的领头人执行等级在前线是最高的,不过因为保密的原因她们往往不能过多的干涉安全区内的决策。但现在可不一样了。”
阮祺宁耐心的为穆筱竹解释江乐也的特殊,最开始她还在耐心的听,等阮祺宁身后的人渐渐露出全貌她拧紧眉头:“阮祺宁,你又要去污染区了?”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阮祺宁没有回头,只是继续动手将身上的斗篷拉紧:“帮我守着这里,我会尽快回来的。”
说完阮祺宁转身离开了房间。
透明的触手缠上穆筱竹的手腕,她伸手握住雾蜕,看着站在浴室门口的人她默默起身将一条干净的毛巾甩向对方。
水渍顺着对方乌黑的头发一滴滴落下,地板上很快就拢聚了一团水。
又是一滴水落下水面荡起涟漪,当重新恢复平静时水面却照出了一团乌黑。
紧接着那团乌黑狠狠砸向水面,血迹飞溅空中,狰狞的头颅在地上翻滚着染上了血迹,阮祺宁握紧手中的刀,隐约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还有远处畸变种的嘶吼声。
看着地上已经彻底失去生机的畸变种,阮祺宁又再次回头看了眼身后然后转身迅速离开。
“队长,怎么了?”
闵绥安的视线穿过草丛看到了一抹血红,他抬头看向远处眼里闪过一丝迷茫:“没事,我们继续向前走。”
确认自己离开他们的视线,阮祺宁的动作渐渐慢下来,她没想到竟然会这种情况下遇到闵绥安,不过他怎么又进入了污染区?
没时间考虑这些,就在阮祺宁离开前突然回头,一只暗处潜伏的畸变种瞬间化成了一滩肉泥。
污染区外围的畸变种又变多了…
会议室。
江乐也身体舒展靠坐在椅子上:“这些就是证据?”
钟鹨希的视线在对面周琳英和乔云身上不断跳转,看着两人安静的样子他的心里开始焦急,往常最靠谱的两个人今天竟然都这么安静。
翻看完数据江乐也漫不经心的把文件丢到桌子上,刚好滑到桌子的正中间。
看着视线正中间的文件,齐贺樱却一反常态的积极,脸上甚至还挂着笑:“你也是F208区的哨兵,这里的情况你也熟悉。污染区里的畸变种早就开始了进化,前段时间那个主城区来的哨兵活捉的样本也已经送往主城区,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呵,区长。打感情牌可就没意思了,这次意外导致这么多哨兵死亡,你觉得光靠着畸变种进化这一个理由就能够解决吗?”
江乐也的身体不断朝着对方靠近:“那么多哨兵死亡,甚至是死在离基地不远的污染区外围,你觉得单靠‘畸变种进化’这个理由,又有多少人会信?”
齐贺樱对上她的眼光毫不退让:“那江队长想要怎么做呢?”
江乐也的身体重新向后靠去,没有说话,但眼睛开始打量坐在一旁的三人。
坐在她身旁的钟鹨希注意到她的目光露出了一个略显客套的笑,对面的周琳英没有抬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旁边的乔云注意到她的目光抬头迎上了她的视线。
那双眼睛里是熟悉的不屑。
江乐也收回打量重新看向齐贺樱:“我想见一见幸存的哨兵,哦,对了。几位向导最好也能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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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贺樱面上的表情没变依旧带着一层浅笑:“当然,那就让钟副会长带你一起去吧,他是这件事的救援队长。”
坐在一旁的钟鹨希默默咬紧牙脸上却还要装出一副笑脸:“那江队长就跟着我,我们先去见一见当时的哨兵,然后再去见三位向导。”
污染区。
强大的威压将几只畸变种狠狠压在地上,黑色的袍子溅上了鲜血,一个球体滚动着向阮祺宁的脚下靠近。
黑色的球体外表是凹凸不平的鳞片,漆黑的外壳随着滚动沾满了腥臭的鲜血与泥土,褐色的叶子挂在外面慢慢变得焦黑。
阮祺宁低头看着它不断向自己靠近,地上被砍断的野草正在因为它的靠近一点点变黑,看到这一幕的阮祺宁握住长刀抵住它的外壳,轻轻将它向后推去。
黑色的球被迫停下,不远处还在挣扎的畸变种突然发出几声嘶鸣然后彻底恢复安静。
这时那颗黑球有了动作,黑色的鳞片开始无规律的抖动并发出轻声的摩擦声,渐渐的所有的鳞片开始抖动。
阮祺宁的刀尖不慌不忙的抵上了它的一片鳞片,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球状物的鳞片停下了抖动,似乎在疑惑阮祺宁的清醒。
黑色的鳞片慢慢收拢,这次它的外壳慢慢产生了几条白色的裂缝,像是盛开的花一样,黑色的外壳好像软化成了花瓣慢慢盛开。
黑色的外壳剥开露出了血红色的肉瓣,继续打开就露出了最里面的东西。
阮祺宁盯着里面的东西,刀尖开始慢慢往后缩。
注意到这一幕的球体好像找到了阮祺宁的弱点,打开的花瓣再次努力向外伸展,将最中间的东西正对准她。
血肉一样的花瓣还在不停的蠕动,细小的触手从中间伸出不停向四周挥动,阮祺宁的目光却始终停在中间。
因为那是一颗面色红润,恍惚间甚至让人以为还活着的头颅,可只有头颅的人类又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此刻中间的头颅正睁眼看着她,黑色的瞳孔紧紧盯着她的动作,鼻子却突然做出耸动的动作,接着脸上就露出了一副陶醉的样子。
望着这副诡异的场景,阮祺宁却突然想起了前线关于灾厄期的记录。
每次灾厄期来临,牺牲一位哨兵就会多一块雕刻哨兵名字的石头,刻着名字的石头渐渐堆起了基地的城墙,每一刻石头上都刻着一个哨兵的名字。
阮祺宁望着那张人脸,那曾属于一位哨兵的五官此时正在一只畸变种的身上,它们一边吞噬着人类的基因一边又以此来诱捕人类。
阮祺宁握紧手中的刀嘴中发出了一声嗤笑,原本一脸垂诞的畸变种听到这声笑声顿住,黑色的眼珠开始快速转动。
原本诡异的画面变得更加惊悚,它张开嘴越长越大,下一秒嘴角被撕裂到脸颊,长长的舌头甩向地面,它借力朝着阮祺宁飞去。
望着向自己飞来的畸变种,阮祺宁握紧手中的刀轻轻向一旁侧身。
在阮祺宁侧身的下一秒,红色的藤蔓从她眼前掠过狠狠扫向畸变种。
畸变种在空中尖叫一声重新变成球体朝着远处滚去,红色的藤蔓跟上几下将它砸成了肉泥。
36. 036
“闵绥安呢?”钟鹨希一把拦住路过的哨兵,指向面前的房子,“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按照规定哨兵的住所会根据他们的等级进行划分,但是因为闵绥安他们的身份特殊,再加上他自己要求。
小队四人的住所划到了一起,和F208区其他哨兵并不住在一起。
也因为这个原因,被拦住的哨兵也不知道闵绥安去了哪里:“不知道,不过最近很多人看到闵绥安去向导理事中心,也许是去找阮向导了。”
“放屁。”钟鹨希立刻瞪眼,向导在通过所有考核之前不允许接触匹配的哨兵,闵绥安怎么可能见的到阮祺宁。
哨兵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
“滚吧”说完钟鹨希扭过头看向江乐也,“你看这?”
江乐也盯着眼前的独栋:“那就先去见一见另一位S级哨兵。”
钟鹨希连忙笑着点头,等到江乐也迈步从他身边走过他嘴角的笑立刻消失不见。
黑色斗篷的衣角被咬住向后拖动,阮祺宁掀开斗篷一回头就看见脚下盘着一团黑。
红色的藤蔓啪的一声打在了它的头顶,黑煤球一样的小家伙松嘴向后退了一步,抬头冲着阮祺宁哈气。
又是一鞭打在了头顶,不疼但是警告意味很浓,它默默朝后又退了几步,不等逃跑就被捏住后颈:“胖了不少。”
阮祺宁掂了掂手中的猫:“刺头你给它喂了什么?养的这么胖。”
刺头摆弄着自己的藤蔓邀功姿态很足,要不是它不能张口说话,估计这一会儿已经开始吹嘘自己的能干了。
虽然后颈的软肉被掐住,但小家伙的脾气不减反增,张嘴露出了一口的尖牙,喉咙里还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白色的闪光开始在霹雳的身上闪现,甚至越来越明显,同时远处的山洞传出了声响。
阮祺宁立刻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手中的猫被她递出,刺头伸出藤蔓将霹雳稳稳接住。
一声叹气声响起:“还是不行吗?”
打开门看着眼前的熟悉面孔,杜雨寒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钟鹨希身后毫不掩饰的打量目光:“钟副会长,这是怎么了?”
钟鹨希侧身露出了身后的江乐也:“这位是负责调查这次袭击事件的队长,江乐也。找你是来为了询问这次畸变种浪潮的细节,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不要有任何隐瞒。”
杜雨寒的视线向右移一分,对上了江乐也带笑的视线:“新晋S级哨兵杜雨寒?”
看着对方身上张扬的气势她点了点头。
瞧见对方配合的样子,江乐也笑着向屋内走去:“那就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吧。”
杜雨寒立在原地等着两人进屋,然后才转身去关门。
她现在依旧住在集体宿舍,虽然已经晋升成为了S级哨兵,但还没有进行调动。
宿舍的门外时不时还会有路过的哨兵,房门即将关闭前一秒杜雨寒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几天前的战场到现在依旧是一片狼藉,闵绥安四人现在正站在战场的正中央。
哨兵的体质强悍,只要还剩下一口气只需要几天就能基本完成自愈,更别说再加上治疗仓和向导的净化。
战斗过去的第三天,闵绥安就带着小队再次来到了这里,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里一定有问题。
大战留下的痕迹还清晰可辨,但是空气中的味道已经彻底消散了,连土地中的血液也完全清理干净。
闵绥安低头捏起一些土放在了手心,完全没有血腥味,干净到甚至连畸变因子都不存在。
钱锐看到这一幕上前:“队长,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没有说话,只是起身突然伸手抓向空中,等他再次摊开手掌他们都看到了停在闵绥安手中的东西。
“雾蜕!”
这下另外三个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三天前这里才刚刚爆发过畸变种浪潮,短短三天畸变因子的浓度不可能降为零,可雾蜕的出现就代表着这里已经没有畸变因子。
闵绥安皱着眉头:“还记得我们出任务的那天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安全区。
“不对劲的地方?”杜雨寒低下头,“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那天从我带队出基地一直到遇见畸变种浪潮都没有遇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知道想到什么她抬起头:“唯一不对劲的就是最近一段时间污染区外围低阶畸变种越来越多,而且它们的行为偏离了常识,好像拥有了思维。”
江乐也眨了眨眼:“继续说。”
污染区。
闵绥安伸出手,三天前手臂上浮现出的灰线已经全部消失,他又想到了那天身体里传来的碎裂声,自从那天过后他身体里的精神力似乎更加充沛了。
钱锐看向了站在最后方的赵维义,对方注意到他的视线抬头回望,他记得出任务前一天赵维义曾经单独出门。
赵维当然能猜到钱锐的想法,可哪怕这件事和他无关他也无法为自己辩解。
安全区。
听完杜雨寒的话,江乐也起身,钟鹨希跟着站起来。
“没什么有用的信息,畸变种进化是必然的,这个结论早在畸变种诞生的时候研究人员就已经推测出来了,这次袭击一定不是简单的进化这么简单。”
说完江乐也又去看一旁站着的钟鹨希:“去见三位向导吧,我想知道向导的想法。”
既然江乐也开口钟鹨希当然不会拒绝,不过他心里早就开始不耐烦了。
这次的袭击说到底就是畸变种进化引起的,她该做的就是向上申请援助,然后彻底搞清楚污染区的现状,弄清楚畸变种到底进化到了什么程度,而不是浪费时间去询问什么也不知道的向导。
不过钟鹨希当然不会这么说,毕竟得罪对方对他回主城区可没有任何好处,对方既然愿意在这兜圈子,那他也可以陪着。
所以此时站在山洞门口的阮祺宁感受到了手腕上传来的微微刺痛,望向眼前漆黑一片的山洞又看了眼手腕,阮祺宁立马坐下闭上了眼睛。
远在基地里的穆筱竹此时正紧紧盯着坐在她眼前的人,看着那张和阮祺宁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她忍不住开始找破绽,下一秒沙发上的人睁开了眼。
穆筱竹的身体默默向后退。
“发生什么了?”
穆筱竹指了指桌子:“钟鹨希要来了。”
阮祺宁看着仪器里的申请:“他来干什么?”
说完她又看到了后面的申请人数:“两个人?”
白色的雾蜕重新爬上了这具躯壳,穆筱竹起身向二楼走去:“另一个是江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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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门铃声在这时响起,阮祺宁起身关节处发出了咔擦咔擦的声响,她左右扭动脖子甩动手臂,僵硬的身躯伴随着走路发出咔擦声越来越灵活。
大门打开,门外的钟鹨希盯着这张乖顺的脸,再看着对方那熟悉的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皮开始跳动。
等阮祺宁开口,他心里的那点不安也变成了现实。
“我发现了很奇怪的地方。”
江乐也的眼神立刻变得犀利:“是什么?”
阮祺宁背部笔直表情却有些犹豫。
钟鹨希的身体向前试图挡在两人之间:“能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难不成畸变种是人为引来的?阮向导还没有上过前线,心里会多想是正常的。”
他的话并没有打断江乐也的追问,她看向眼前这个略显柔弱的向导,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地方:“阮向导不用有任何顾虑,我有最高等级的执行权,你只管说,剩下的我来查。”
阮祺宁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声音大到在场的三个人都能听清,她没有去理会钟鹨希的暗示:“F208区的觉醒中心有一位新的觉醒者,江队长知道吗?”
“和三天前的事情有关吗?”
阮祺宁扫了眼一旁满脸疑惑的钟鹨希:“江队长去看看就知道了,我保证这条消息有用。”
“另外关于三天前的袭击,我知道的只有一件事。我在净化的过程中发现所有哨兵的体内都有毒素,而且他们中毒的时间很长,不可能是在污染区中的毒。”
听到这钟鹨希刚想开口就被江乐也打断:“谢谢阮向导,消息很有用,另外觉醒中心我也会去的。”
说完江乐也起身离开,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钟鹨希看了眼对方离开的背影,又伸手指了指阮祺宁:“你可真是…”
看着她脸上的疑问,钟鹨希什么也没解释转身跟着江乐也走了。
两人离开,阮祺宁的表情立刻恢复平静,穆筱竹从暗处现身,口中想说的话在看到她脸上的裂缝时停下了。
阮祺宁伸手摸到了脖子上的裂痕,像是蛛网一样慢慢向脸上蔓延。
她一点点挪到沙发闭眼,再次睁开就看到了一双金色的眼睛。
阮祺宁突然睁眼吓了霹雳一跳,它跳着跑向远处藏在石头后冲着她哈气。
喉咙向上涌出鲜血,阮祺宁的舌尖尝到了铁锈味。
她垂下眼看着脚边冒尖的草,脑中正在疯狂转动,三天前的那场袭击她可以确定没有安全区的人插手。
但江乐也却大张旗鼓的在F208区内调查,是真的怀疑有人插手,还是借机调查别的事?
阮祺宁拼命压下喉咙的血迹,想到江乐也的态度她的心中顿时感到棘手。
她不知道江乐也是谁的耳目,但在她亲口说出哨兵中毒的事实后对方竟然完全不意外。
所以上面的人早就开始了对哨兵的控制。
他们把哨兵当作狗,向导就是他们栓住哨兵的狗链,另一条狗链就是哨兵离不开的抑制剂。
他们紧紧攥住这两条链子,就握住了成千上万哨兵的命。
阮祺宁费力压下翻涌的气血,这次的种子质量很不稳定,只维持十分钟就无法控制心跳,但也正好为她做了掩护。
她睁开眼看着缠上自己手腕的藤蔓:“刺头,还有种子吗?”
37. 037
红色的血丝扭作一团形成了一个茧,从石洞的顶端悬挂向下,底部伸展出血丝朝着水面蔓延,一点点将茧朝水中拖动,四周的石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甚至还在蠕动。
亲眼看见红色的茧沉入水底后阮祺宁才转身离开。
石壁上刚才还在蠕动的血丝瞬间石化,像是血色的纹路在石壁上凸起。
暗红色的球体被刺头托起送到了阮祺宁的手中,这是刺头身体中长出的果实,只要将血抹在上面就能复制出一副躯壳。
再加上阮祺宁掠夺的能力就能短暂的将意识沉入躯壳中。
“我大概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过来,刺头,你们要照顾好自己,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位置,知道吗?”
红色的藤蔓勾住她的衣角轻轻扯动,虽然不能说话但是阮祺宁明白它的意思。
一把捞起躲在一旁的黑猫,阮祺宁捏开它的嘴巴把东西塞入了它的口中。
霹雳刚被放下就发出凄厉的惨叫。
“别怕,是我的血,不会有危险的。”
刺头伸出藤蔓把霹雳缠住,连嘴都捆住了。
阮祺宁看到这一幕有些想笑,但接着胸口处就传来了疼痛,她下意识皱紧了眉头。
她抬起头顺着感应的方向朝污染区深处看去,耳边再次响起了嘶鸣声,很轻但带着急迫。
基地内。
江乐也正打量着自己的新房间。
偌大的房间只摆放着几件家具,放眼看过去有些空旷,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其中参杂着香味。
江乐也皱起眉头脸上带着嫌弃,不知道是谁打扫的房间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哨兵的五感敏锐怎么能用这种劣质的香水。
她忍不住伸手捂住鼻子,下一秒通讯器响起,看着上面的名字江乐也一扫刚才的郁气,连眼角的倨傲也消散干净:“长官。”
电话另一头传来一道女声:“有什么新情况?赶紧汇报。”
江乐也下意识抬头用精神力扫视房间:“前线哨兵身体里查出了中毒的迹象,而且根据中毒的深浅可以分析出时间,会不会有人调查到试剂上面。”
对面的人听到这话突然起了兴趣:“是谁发现了哨兵体内的毒?”
“前线的一个向导。”
“向导?”这个回答显然不在对方的猜测内,“所有向导都发现了?还是只有一个人发现了。”
江乐也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区别:“目前只有一个向导发现了。”
“只有一个?”对方的呢喃声从通讯器中传出。
“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不会,一个向导能有什么本事?就算她发现试剂有问题又能怎么样,试剂本身无毒,哪怕他们调查也不会发现问题。”女人的声音传来,“不要担心,你只需要做好你的事,事情暴露了还有外面那些人顶着,你怕什么。”
江乐也:“我知道了。那,向导那边需不需要…”
“队长!出事了!”
房间的大门突然被打开,江乐也立刻关掉通讯:“谁让你进来的!”
门口的哨兵连忙开口:“队长,实验室有人闯入!”
“什么!”
阮祺宁跟随感应飞快向着一个方向跑去,胸口处的疼痛感越来越强,强烈的情绪拉扯着她的意识,她想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她的意识突然陷入一片黑暗,她又一次看到了那张点亮光点的图景。
她的正前方有四颗微弱的红点,在他们对面的是一颗更亮的光点。
忽略远处的光点阮祺宁看到了自己身前隐约发亮的几颗光点。
图景消失,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阮祺宁的视线朝着记忆里的位置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几只低阶畸变种。
畸变种是红色,她也是红色,这些光点的颜色到底代表了什么?那颗绿色的光点又会是谁呢?
没有时间再去思考,阮祺宁抬手挥刀,几只低阶畸变种瞬间毙命,眨眼间她就来到了目的地。
透过树枝间的缝隙她看到了熟悉的四道背影,阮祺宁的表情更加凝重。
站在最中间的赫然是F208区最近名声大噪的闵绥安,而让她心脏跳动的人就是他。
怎么会是他?斗篷下阮祺宁的脸色算不上好看。
闵绥安的身份实在是太敏感,连出现的时机都那么巧合,偏偏在那个组织计划动手的时候出现,偏偏又和她产生了这么多的联系。
她是打算借助这份巧合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可巧合太多,多到阮祺宁开始怀疑闵绥安出现在前线的真实目的。
他的出现到底是为了混淆她的视线,还是本身就是冲着她来的!
阮祺宁想,她是时候该重新思考闵绥安的位置了。
主城区会议室内。
长长的会议桌上坐满了人,没有人开口,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隐隐看向主位的人。
通讯器的声音在这时响起,是从主位传来的,听到独特的铃声在场的人心中都松了口气,然所有人后立刻全部起身离开。
闵康云接通电话,对面的声音立刻传出:“那个向导我已经调查清楚了,身份没问题。”
“你确定?”
男人冷哼:“你怀疑我的能力?我调查的很清楚,那个叫阮祺宁的向导身份很干净,而且从来没有踏足过主城区,她的所有经历都干干净净,你如果不信我可以把这些东西发给你。”
头顶的灯光在闵康云的脸上打出一道阴影。
对面的人继续开口:“至于阮祺宁和闵绥安之间的高匹配度我也研究了,没有发现任何不对。那个叫阮祺宁的向导曾经参加过三次灾厄期,她和哨兵之间的匹配度比其他向导都要高。”
“闵绥安是特例,但不是唯一的特例。同一个哨兵,这个向导和哨兵的匹配度比其他向导都要高。”
闵康云低声呢喃:“阮祺宁…她姓阮。”
男人听到了他的话:“闵康云!你别魔障了!那个人早死了,就算你想要报仇,一个死人你还放不下吗?”
闵康云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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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抬起头:“报仇?不,我不想报仇,你认为我是在报仇吗?”
“我的目的从来不是报仇,我想要做的,是彻底毁掉她的心血,将她的痕迹彻底的抹除,彻底!抹除!”
会议室再次陷入一片沉寂,通讯器发出苍白的光照到他的脸上,他的声音突然响起:“让那个向导来主城区,我要亲眼见到她。”
污染区。
阮祺宁站在暗处,上次她来这里时,这座银白色的建筑从外面被绿植整个包裹起来,从远处看几乎要和整座森林融为一体。
但现在它已经彻底暴露在阳光下,围着它的四周走一圈,大小也就一间房间那么大。
但阮祺宁知道,它的真身其实就藏在下面,那座藏在暗处见不了光的实验室就在他们的脚下。
她其实很好奇,闵绥安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江乐也做事基本不会露出马脚,短短几天他就能查到这里,想到这阮祺宁的心里更加复杂。
阮祺宁此时突然有些看不透闵绥安,他到底是伪装的太好,还是这一切真的都只是碰巧。
自从几年前她开始听到诡异的声音后,她从来没有接收到这么强烈的信号,今天是第一次。
隔着很远的距离,闵绥安的视线突然向阮祺宁的方向转动。
阮祺宁下意识向身侧躲,随即反应过来,这个距离闵绥安根本不可能看得到她。
还不等阮祺宁继续观察,畸变种的尖叫声从远处传来,紧跟其后的是莫名熟悉的味道。
阮祺宁的身体开始忍不住的颤抖,似乎在为此欢呼附和,事情正在脱离她的掌控,她已经知道是谁了…
最开始,闵绥安带着三个队友将整个战场仔细翻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任何位置。
但就在他们打算离开时,明明干净的位置发现了一处血迹,是属于哨兵的干枯血迹。
闵绥安一直没有放弃调查失踪哨兵的案子,顺着线索他锁定了这次失踪的异化哨兵。
他已经调查了基地的出入登记档案记录,可在上面他并没有发现可疑的物品登记。
虽然不排除有更隐秘的通道,可他直觉那些哨兵还在污染区。
看着地上突然冒出的血迹,闵绥安知道,对方是在引诱他上钩。
关于这件事闵绥安从来没有隐瞒过自己的队友,他们是一个团队,团队之间没有谎言和隐瞒。
顺着地上的痕迹闵绥安一路来到了污染区深处,看着隐藏在一片绿意中的建筑,他知道真相就在他的眼前。
绿色的植被被他们清理干净,围绕这座银白的建筑外,闵绥安察觉到了身后传来的灼热视线。
他忍不住回头,下一秒嘶吼声在身侧响起。
根本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无数的畸变种从四周不断靠近,所有畸变种的攻击都对准了闵绥安。
它是为了他来的,到底为什么!闵绥安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它们疯狂的东西,他唯一拥有的就是S级等级…
是它,是那个怪物,它又出现了。
38. 038
在阮祺宁发现他的那一刻,对方也发现了她,原本猛烈的进攻在阮祺宁主动插手后停了下来。
银白色的建筑已经被远远甩在身后,警戒系统已经被唤醒,如果再不离开就会等来赶来的江乐也。
阮祺宁暂时还不想当面和她对上,作为暗处的执行队队长,她不敢低估江乐也的实力。
黑色的图景再次打开,阮祺宁这次清晰的看到了那个格外醒目的红点,她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地图越发的得心应手。
几次跳动来到污染区的深处,阮祺宁转身不再移动,暗处紧紧跟着的人也露出了真正的面孔。
看着对方与人类一般无二的面孔,哪怕阮祺宁早有预想也还是有一瞬间愣神。
畸变种,竟然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吗?
注意到阮祺宁的动作,男人向前一步,彻底站在阳光下。
黑色的头发还带着新生的柔顺,那张脸更是白皙透亮,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
男人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笑:“你好啊,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如果不是那些碍眼的人,我想…我们见面的时间会更早。”
阮祺宁盯着男人的脸,没有对他的声音感到意外,他应该刚刚经历了一场进化,身体进行了完全的优化。
没有得到回应的男人表情不变:“那些低等物种已经全部被我赶走了,一群没用的东西。我放出了那么多信号,没有一个能找到你,甚至连食物都抓不到,还要我亲自动手。”
“不过也好,亲手找到妹妹总比让那些蠢货伤害你的好。妹妹,你说是吗?”
宽大的斗篷将阮祺宁的身形遮的严严实实,听到最后她才终于出声:“妹妹?呵,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一个想要杀掉我的哥哥。”
男人嘴角的弧度更大:“你是说那个A级哨兵?”
他眯着眼睛盯着那宽大的斗篷,试图透过斗篷看到她的表情:“哎,真是可惜。被她逃掉了,她冒充妹妹你的身份已经让我很生气了,最后还被她逃走了,虽然只是A级哨兵,但是也是不可多得的食物。”
“而且,她的身体是S级吧?妹妹,你是怎么忍住自己的食欲的?圈养食物可不是个好习惯。”
话音未落,黑色的身影眨眼间来到男人的前,他面带笑容不慌不忙向后退了一步,躲过了袭来的飞刃,接着身后响起植物倒地的沉闷声。
阮祺宁继续追击,两只手猛地抓向地面,两团土块被抓起下一秒紧紧覆盖在阮祺宁的拳头上:“就是你动的手!”
她挥拳打向男人的头,但被伸出的胳膊挡住,土块飞溅划过男人的脸颊留下一道淡淡的划痕。
男人再次向旁边闪现:“土系,风系?妹妹,你可真是让人惊喜!我已经能预感到我们结合在一起的力量了!”
阮祺宁抬头看向站在树上的人,他的脸上是遮不住的贪欲,两道风刃向他甩出,巨大的树被砍成三段朝下跌去。
依旧没有击中。
阮祺宁环顾四周,下一秒抬手朝着身后击去:“想吞噬我?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同时向身后退去,在地上留下了几道滑动的痕迹。
阮祺宁俯身伸手按向地面,脚下的土地立刻冒出土刺朝着远处刺去。
男人闪躲,土刺紧跟在身后,四周遮挡的植被瞬间被掀翻,男人继续向前移动,下一秒前方又出现了那道黑色的身影。
前后夹击让男人的脚步停滞一瞬,下一秒脚下立刻冒出土刺向上刺去。
巨大的土刺撞在一起又重新凝成一团土块,阮祺宁望着那团土块向右甩出了风刃。
看着毫发无伤的男人,阮祺宁知道,这将是一场恶战。
战况颠倒,这次男人的攻击比阮祺宁快,他猛地向阮祺宁移动接着甩出攻击。
一击接着一击,阮祺宁的身体控制不住的朝后滑动。
“妹妹,母亲不会愿意看到我们互相残杀的,放弃吧,我会温柔一点的。”
阮祺宁嗤笑一声:“这句话,我也还给你。”
她朝后撤了一步,厚重的土墙瞬间出现在眼前,阮祺宁捂住胸口,黑色的石头再次凸起撕扯着胸腔的骨头。
她不明白那道突如其来的预警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引她来就是为了见到这只畸变种吗?
还是说,它在暗示她,她和他,其实没有区别。
厚重的土墙被击碎,阮祺宁抬手想反击,心脏处的疼痛让她的视线一下子模糊起来。
黑色的图景再次显现,她看到了男人身上浮现的光圈。
又是一道土墙隔开两人的距离,熟悉的疼痛和唤她过来的感应几乎一模一样,看着图景里的一圈圈荡开的光线,阮祺宁终于知道了,自己上当了。
耳鸣和疼痛是在阮祺宁觉醒后出现在她身上的异常,心脏里那颗黑色的石头是罪魁祸首。
阮祺宁还清楚的记得这块石头是如何刺入自己的身体,但她不想去探究它最初的来源,她只想要那些伤害过她家人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防御再次被击破,石块飞溅彻底失去抵抗能力,阮祺宁透过模糊的视线仔细辨别男人的方向。
心脏处的疼痛感越来越强,额头的汗正顺着阮祺宁的脸向下滑落。
看到这一幕的男人立在了原地:“哎,何必呢。如果被母亲知道一定会怪我的,如果妹妹你一开始就配合我,我们就不必这么大动干戈了。”
阮祺宁再次打开图景,视线再一次锁定男人:“呵,这么说的话。这些事都是哥哥是瞒着母亲做的?你就不怕,我找母亲告状吗?”
男人脸上的笑凝固了,随即他伸出一只手扶住额头:“哈哈哈,妹妹呀妹妹,你可真是天真,有哥哥在,你怎么联系母亲?”
白色的光芒覆盖在阮祺宁的胸口,骨头愈合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这是她不久之前刚刚掠夺的治愈能力。
这个男人很危险,阮祺宁不能将自己的全部能力暴露在他的面前。
阮祺宁站直了身体抬起下巴:“哥哥是在害怕吗?要不然…为什么会这么急?”
男人放下手冷冷的看向她:“你联系不到母亲的,你只是一个残次品。真想做我的妹妹你还不够格。”
说完男人再次快速移动朝着阮祺宁袭去。
就在这时,黄色的土地上冒出了一片绿意。
下一秒,绿色的藤蔓猛地从地上冒出甩向男人,一个不查男人被勾住然后狠狠甩出去。
阮祺宁立刻扭头向身旁看去,是闵绥安:“你怎么回来了!”
阮祺宁特地压低了的声音,再加上两人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她可以肯定闵绥安没有认出自己。
闵绥安下意识伸出手,就看到了对方躲避的动作:“你帮了我,所以我…”
阮祺宁直起的身体再次弯下去,一只手扶向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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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闵绥安的话被堵在口中,看着对方拒绝的神态他没有再说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男人。
看着突然出现的哨兵男人勾起了笑:“食物送上门吗?虽然一次吞下两个可能会消化不良,但…我喜欢。”
话落,男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原地,闵绥安看着瞬间出现在眼前的人立刻朝后躲开,但是依旧慢了一步。
利爪划伤了闵绥安的手臂,鲜血溅出,男人却呆站在原地。
他突然愣在原地,视线不受控制的黏在了闵绥安的胳膊上,血一滴滴落在地上,他的目光随着血液移动,下一秒举起了手。
看着爪子上的鲜血,男人伸出舌头将上面的血迹舔舐干净。
看到这一幕闵绥安的脸上闪过了凝重。
男人睁开眼看向他,眼睛里藏不住的疯狂:“你竟然也流着母亲的血!惊喜,真是惊喜!”
阮祺宁立刻朝闵绥安看去,什么意思?闵绥安竟然和她一样?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口中的母亲是谁,但是她绝对不能任由男人继续说下去,一旦被闵绥安抓住漏洞,她的身份立刻就危险了。
不给闵绥安反应的时间,阮祺宁再次向男人击去,他在场阮祺宁不能肆意的使用自己的能力,原本面对男人的伪装这下更是艰难。
土刺再次疯狂刺出,阮祺宁不再使用风刃而是将土系能力加深印入闵绥安的脑海,男人躲避不及一只手臂嵌入其中。
闵绥安仔细分辨着男人的气息,空气中飘着似有若无的香气,他终于确定对方的身份,他就是那个藏在暗处几次动手的人。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可以操纵畸变种。
闵绥安握紧手,绿色的藤蔓配合阮祺宁的攻击打得男人不断退后,看着男人露出的利爪,闵绥安的思绪终于通了,只有畸变种才会有这种诡异的力量。
男人的那句‘母亲’闵绥安听到了,他可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情,对方如果真是畸变种,那就说明前线的所有哨兵都被蒙在鼓里。
上面的人是不知道,还是说选择不公布,两种可能所代表的意思完全不同。
闵绥安将种种猜想掩藏在心底,继续挥动藤蔓朝着男人袭去。
男人被四周不断冒出的藤蔓逼着不断后退,同时还要抵挡刺出的土刺,很快就露出了破绽。
就是这个时候,阮祺宁在他的周围立起了四面土墙,瞬间将男人掩埋在土块下。
闵绥安停下了攻击,他看着远处的黑袍人,下一秒男人被掩埋的地方猛地冒出土刺,那个黑袍人高举手丝毫没有松懈。
他抬腿刚想向前走,下一秒一道无声的嘶吼从远处发出,他的眼前一片恍惚,耳朵突然响起尖锐的声音,闵绥安瞬间跪在了地上。
“呵,一个残次品,一个失败品,两个废物竟然妄图反杀,真是可笑。”
阮祺宁也没能抵挡这股突然降临的等级压制,她跪在地上,双手撑住自己的全身,耳边是男人熟悉的嘲笑,她再次打开图景,这时肩膀突然传来剧痛。
加固的土刺一下贯穿了她的肩膀,血迹顺着土刺流入地上,白袍制成的袍子撕烂,浓郁的香气裹着血气瞬间散布空中。
男人俯下身子:“妹妹,你可真是一点也不乖。”
袍子笼罩下,阮祺宁的面孔隐藏在黑暗中再次发出笑声:“呵,哥哥,母亲在喊你,你还没有听到吗?”
39. 039
男人的脸色立刻变了,熟悉的声音在脑中响起,他仔细分辨,确认是母亲的声音。
他用力压下手中的土刺声音里是压制不住的恼怒:“你竟然得到了母亲的认可?”
阮祺宁咬牙嘴角勾出一抹笑:“你很意外?”
土刺被猛地拔出带出鲜血,阮祺宁咬紧牙关。
男人站起身伸出手,利爪消失手掌重新出现,他伸出食指将沾血的手指抹向唇角。
舌尖轻勾,甜美的气息瞬间充斥他的口腔:“既然这次母亲开口,那我愿意放手,不过下次再见可不是这么简单了。至于旁边那个…”
男人伸出脚踢向闵绥安,他已经彻底昏迷,随着这一脚朝一旁歪去,看着闵绥安脖子上隐隐浮现的红色纹路,他左右磨动牙齿,想起了刚才那一口血:“啧,好不容易抓到,竟然是个硌牙的。”
说完,男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等男人的气息彻底消失,阮祺宁才捂住肩膀起身,仅剩的精神力被她催动治愈能力迅速止血。
精神图景里以她为中心还在不断发出黄色的光波,这是她结合上次的声音再加上男人对她的压制模仿出来的。
她不能确定男人会不会识破她的模仿,但通过这次试探她已经知道男人看不到图景,和她脑中的图景相比,男人能扑捉到她的位置更像是靠血液感应。
否则,在她刚刚开口的时候他就能通过图景看到她身上发出的光圈。
黑色的袍子被血液浸湿,原本在山洞失血的阮祺宁这下更是脸色苍白,扭头看着地上已经失去意识的闵绥安,阮祺宁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如果不是有他拖延时间,阮祺宁今天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可…如果他听到了男人的话…
阮祺宁的思绪不断转动,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先把他带出去吧,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万一被那个男人发现自己是骗他的,阮祺宁没有把握能逃走。
将闵绥安扶起架在身上,阮祺宁这次看到他脖子上浮出的蛛网状血丝。
和她身上的一样,但,又不太一样…
红色的血丝仿佛埋在闵绥安的体内,随着那些血丝的凸起,另一股力量浮现在闵绥安的身体里压制着血丝的蔓延,很快那些血丝消失不见。
阮祺宁一边快速移动一边在脑中沉思,那个男人不仅可以压制住她,还能压制住闵绥安,也就是说他们三个体内一定有相同的东西。
也许是血,也许是某样东西。
想到这阮祺宁再次想起了她为闵绥安精神疏导时看到的画面,想到那间熟悉的实验室阮祺宁的心立刻沉下来。
男人口中的‘失败品’,‘残次品’不停环绕在她的耳边,那个人一定知道所有事。
而且,他到底算是什么?是人?还是没有彻底畸变的畸变种?又或者,是已经完成进化的畸变种…
喉咙里的鲜血向上涌,阮祺宁慢慢将闵绥安放在哨兵回城的必经之路上,看着依旧没有恢复意识的闵绥安,她只能赌,赌闵绥安什么也没有听到。
而且她的隐藏很好,闵绥安不可能发现她的身份,就算闵绥安真的听到了那些话,等他查出了她的身份,那时候她早就完成自己想做的事了。
精神力扫视四周,确认暗处没有人后,阮祺宁隐去自己留下的痕迹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进城前她还要将身上沾血的衣服处理掉。
可阮祺宁忽略了自己的血对畸变种的吸引力。
挥手将涌来的最后一只畸变种杀死,阮祺宁脱力单膝跪在了地上。
望着一地的畸变种,阮祺宁已经连火也放不出来了。
这时身旁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阮祺宁默默伸出手伏向地面。
对方没有躲藏的打算,随着一阵淡淡的血气出现,最先映入阮祺宁眼中的,是一根折射出白光的金属刺。
看到那根放大的金属刺,阮祺宁的身体瞬间放松了,下一秒她的视线模糊再也支撑不住向着身后倒去。
*
看着实验基地外的一片狼藉,江乐也的脸上是遮不住的愤怒:“是谁!给我调监控,查!”
一个哨兵默默向前,她抬头看了眼队长的表情:“队长,外面的监控被破坏的很彻底。”
听了这话江乐也回头,盯着低头的下属她猛吐一口气:“去给我恢复!现在!”
“是!”
不远处的一队哨兵正在安静的处理着附近的土地,这里已经暴露了,他们要做的工作很多。
就在这时,大地突然开始抖动,周围的哨兵立刻举起武器环顾四周。
一个哨兵感受着脚下传来的抖动立刻朝一旁退开,武器对准刚刚站定的地方。
注意到她的动作,身边的几个哨兵也连忙举起武器。
下一秒土地裂开,几只螯足从底下刺出,是畸变种。
看到冒出的畸变种哨兵们立刻开火,畸变种冒出的上半身立刻在火光中化为灰烬。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整片土地开始抖动,越来越多的畸变种从地下冒出,原先的缺口越来越大,更多的裂口被撕开,源源不断的畸变种从地下冒出。
武器火力全开,在一片火光中所有的畸变种都没能逃掉,就在他们以为战斗结束时,安静的裂口下再次传来声音。
看着地上突然伸出洞口的爪子,所有哨兵在看到那只长满毛发的爪子时愣神了。
望着视线里渐渐露出全身的狼人,哨兵们站在原地没有一个人动。
武器声响起,刚扬起爪子的狼人随着一声嘶吼倒在了地上,同时地下传来了一声声回应,原本呆楞的哨兵立刻举起了武器。
江乐也的视线冷冷扫过全场:“愣着干嘛!动手!”
随着江乐也的话落,武器声再次响起,这片土地又一次恢复安静。
*
时婉平没想到阮祺宁竟然这么瘦,明明个子不矮怎么这么轻,她两只手毫不费力的抱起阮祺宁然后愣在原地。
不对,她为什么会对她这么放心,难道不怕她扔下她不管,或者直接告密吗?
宽大的斗篷下时婉平嘴角向下,脸上写满了不痛快,但是脚下动作不停。
嗅到空气中的血腥味,看着对方肩膀上又加深的颜色,时婉平默默放轻了步子。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时婉平的表情又是一阵难看,她又没欠她的,这么就被她赖上了。
等找到一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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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的地方,时婉平叹了口气还是认命了,开始处理阮祺宁身上的痕迹。
脱下阮祺宁身上的白袍,时婉平的视线扫过对方苍白的脸色,低头拿出腰间的空间胶囊,手指划过一旁的口袋,她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又恢复了刚才的嫌弃。
取出胶囊里的药剂,捏开对方的嘴灌进去,下一秒阮祺宁咳了一声,大半药剂顺着对方的嘴角流出。
时婉平皱着眉头有些肉疼,但还是取出了最后一支药剂一点点灌入阮祺宁口中。
肩膀处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湿,时婉平用刀轻轻割开,然后连同那身袍子用武器烧了个干净。
看着最后一抹黑色消失在火焰中,想象阮祺宁心疼的表情,时婉平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
拿出喷雾将两人身上的血气全部处理干净,时婉平背上阮祺宁朝着基地出发。
站在暗处望着那栋精致的独栋,时婉平嗅着空气中浓郁的花香,对阮祺宁种花的目的有了猜测,冷哼一声:“做的准备可真够足的。”
一手扶住阮祺宁,时婉平翻身下墙,趁着天色还没有黑透,顺利摸到阮祺宁的卧室将人给放到了床上。
正打算离开时,余光瞥见了一抹亮光,看着桌子上摆放整齐的抑制剂。
时婉平犹豫片刻拿起一支抑制剂,转身朝着床上昏迷的人低声开口:“救你一命,拿你一支抑制剂,阮祺宁,这可是你占便宜。”
确认时婉平离开,躲在暗处的穆筱竹才走出来,一脸凝重的收起手中的刀朝着楼上走去。
不等靠近房间穆筱竹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她立刻将自己的嗅觉封闭,确认闻不到任何味道才进入房间。
阮祺宁受伤了,而且伤的很重,但好在伤势已经得到了处理,看来是那个人救的人。
盯着阮祺宁肩膀上的包扎,肉色的治疗组织紧紧贴在她的皮肤上,映出里面红色的伤口。
这是前线最便宜的治疗外包扎,穆筱竹看到的瞬间大脑有些卡壳,对方…竟然这么穷吗?
雾蜕从穆筱竹的身上下来,朝着阮祺宁爬去,它有一点治愈的能力,虽然这点治愈能力几乎只能治疗最外面的皮肉组织,但聊胜于无。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一栋房子内,高惇三人刚拿出药剂就对上了闵绥安睁开的眼睛。
“队长!”
听到三人声音,闵绥安睁开眼:“去,通知…”
话未说完他再次陷入一片昏暗。
“队长!”
“队长,查到了。”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巨大的机器发出亮光将整片地照亮,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洞口,哨兵们正在往返不停地搬运着东西,损坏的录像也彻底恢复了。
江乐也接过下属递来的录像,看着正中间那张脸陷入了沉思,莫名的熟悉感让她有些焦灼,翻动着记忆终于想起了对方的身份。
打开通讯,翻出前几天收到的消息,看着最上面的名字她挑了挑眉。
站在一旁的下属没得到指令,悄悄抬头就看到了已经打开的通讯,她立马低头,但是看到的页面已经映在了她的脑中。
最上面的名字她从来没听过,黑白的大字写着:闵安洵。
40. 040
往日安静肃穆的大厅今天有些喧闹,来来往往不少穿着统一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在大厅快步疾走。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人也被空气中的焦灼传染,下意识加快手中的动作,整个大厅在无声中迅速完成了消息的流动。
这股莫名焦躁的气氛没有影响到楼上,一间会议室外此时正站着两位哨兵。
这栋建筑修建的十分高大,连同内部的所有楼层也宽敞无比,充斥着冷气的走廊两端是一片黑暗,抬起头看着离头顶三四人高的天花板,身上的冷气驱散不开,好像在身上凝成一层摸不到的冰壳子。
一个哨兵抬起头盯着头顶上精美的画壁出神,另一个哨兵见状轻轻咳了一声提醒他。
听到这声提醒他撇了对方一眼没有理会,然后继续打量四周。
有什么好怕的,整个三层只有他们身后这一间会议室有人,这里是主城区,又不可能有危险,他争这份差事就是为了来向导理事中心长长见识。
当然,如果能见到向导那就更好了。
整个安全区只有他们主城区的向导理事处里有向导在内担任工作,其他地方的向导数量稀少,只会被分配到疏导中心。
突然想到什么他扭过头:“欸欸,兄弟。刚才进去的那位就是圣女?”
站在一旁的哨兵根本不想搭理他,也不知道是哪个营里的哨兵,这么没规矩。
他是不想搭理对方,但耐不住对方一直喊:“管住你的嘴,不该说的不要说。”
对方显然还想说什么,这时身后的铃声响起两人立刻噤声,接着转身将身后的大门一点点打开。
两人低着头等着屋内的人离开,一双脚出现停在他们眼前,两人敏锐的察觉到不对。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人就开口:“怎么安排的?温小姐的护卫呢?”
这话让两人没法回答,顿时吓得额头冒出冷汗。
还不等两人张口回答,身侧就响起了一道声音:“没事,我自己回去就好,不需要这么声势浩大。”
听了女人的话,刚刚开口的人也没再坚持,下意识放轻了声音:“温小姐一定要小心,虽然是在主城区,但温小姐身份尊贵一定要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
门口的两个哨兵看着地板跟本不敢抬头,等几人离开才彻底松了口气。
刚才探头打量四周的哨兵见人离开后,眼珠子滴溜溜的又胆大起来:“刚才那个就是圣女吧?虽然没看到长相,但是她的声音可真是好听,一定是个美女。”
他歪着头朝对方离开的方向看去,也不管身侧人的沉默:“原来圣女姓温,喂,你说圣女到底是不是向导?营地里都猜圣女说不准是3S级向导,3S级啊!天哪,3S级向导说不定能做到彻底净化。”
一旁的哨兵根本不在乎他说的话,他就是个低阶哨兵,能在主城区站稳脚就很不错了,那些事情离他太远了。
他扭头打算去关门,结果就看到了身后的人,他立刻低下头:“闵上校!”
一旁探头的哨兵脸色唰的白了,转过身头都不敢抬:“闵上校。”
垂眸看着两人,闵康云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几步走出会议室什么也没说。
宽敞的走廊里回荡着闵康云的脚步声,想到刚才那句‘圣女’,他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这么多年了,他们终于又等来了一个‘圣女’。
可惜呀,听说前线又有动静了,看来一个‘圣女’还是无法满足他们的欲望。
黑暗中闵康云抬眼,露出了一双狠厉的眼睛,这次,他可不会让他们轻易如愿。
*
刚打了个照面,周琳英就注意到了钟鹨希脸上的愁闷,犹豫片刻还是决定问问:“怎么了?大清早的这副表情?”
钟鹨希无精打采的应了一声:“没事,就是上头来任务了,有点难办。”
周琳英瞧着对方这副样子感到稀奇,这活儿可是当初他自己主动申请的,为了这可出了不少力,这任务还没开始呢就这副表情,可见这任务有多难做。
她叹了口气:“说说吧,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钟鹨希正发愁呢,听到周琳英这么说连忙抬头,还没开口身后又传来一道声音:“怎么了这是?”
周琳英转头看到了乔云:“乔守塔今天怎么来了?”
乔云一手插在口袋里,一边漫不经心的开口:“闲得无聊,来找你们聊天。”
找他们聊天?钟鹨希脑袋里瞬间响起了警报声,每次见面乔云除了会讽刺他们还干过别的吗?恐怕找乐子是真的,聊天是假的。
但这话他当然不能说,于是又露出了自以为得体的笑。
一旁的乔云突然开口:“你能别笑了吗?太假了。”
钟鹨希的笑凝在脸上,果然他最讨厌乔云!真招人讨厌!
“你们聚在一起干嘛呢?难不成今天要开会?我怎么没收到通知。”
远远的齐贺樱就注意到站在一起的三人,原本打算扭头就走,但出于一颗区长的责任心,她最后还是走过来了。
钟鹨希这回是真笑不出来了,怎么短短几分钟所有人都出现了,之前开会也没见大家这么积极啊?
一旁的周琳英熟练接过话题:“钟鹨希接到上面的任务了,就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说完三人的视线一齐对准钟鹨希。
顶着这三道视线钟鹨希莫名有些压力山大,他抬手擦了擦额头根本不存在的汗,这个任务还真让他不敢开口。
听完任务内容乔云的脸色立刻黑下来:“呵,上面那群老东西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点脸都不要了。真这么急,怎么不自己来。”
这话乔云敢说,其他三人可不敢说。
钟鹨希默默添了一句:“人选已经确定了。”
几人的视线再次转到他身上,既然钟鹨希现在开口,那就说明这个人选不是他选的,那就只能是跟随任务一齐确认的。
几乎是同时,三人在心里和钟鹨希的声音一齐念出了同一个名字:“定了阮祺宁。”
齐贺樱垂眸没说话,周琳英默默跟了句:“还真是不出意外啊。”
区长不出声正常,但乔云竟然也没有开口,钟鹨希偷偷撇了对方一眼,就这么一个动作立马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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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抓到了:“为什么会是阮祺宁?虽然她也是A级向导,但前线可不止她一个A级。”
就知道乔云忍不住,钟鹨希摇头:“只能是阮祺宁。先不提阮祺宁有在污染区的疏导经历,就单说那个还没离开F208区的闵绥安,他可是S级哨兵,再加上两人的高匹配度,这次任务只能是他们。”
乔云啧了一声:“自从遇见他,阮祺宁就没走运过,晦气。”
钟鹨希默默摸了摸鼻子,敢说S级哨兵晦气的,乔云也是第一个。
齐贺樱:“这件事你还和谁说过?”
她突然开口,几个人一愣,随即也明白了齐贺樱的意思。
钟鹨希:“没有第五个人知道,我也才刚刚收到消息。”
齐贺樱点了点头,然后视线在几个人脸上转了一圈:“这件事我不希望第五个人知道,在任务公布前,不要再发生上次匹配度的事。”
虽然齐贺樱平日不怎么插手基地内的事,但是在场几人没有一个人会去怀疑她的话。
“是。”
瞧着昨天还血色全无昏倒在污染区的人,今天就脸色红润的出现在人群里,时婉平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心里直呼对方不是人,这么快就恢复了?
阮祺宁当然注意到她的视线,但对方拒绝交谈的意思也很明显。
她没再去逗对方,今天自己在基地内醒来就已经说明了很多,其他的事回头慢慢说也来的及。
许玉抬头朝着计霁喊道:“喂,计霁。”
喊了两声计霁才听到,他蹲下身子:“什么事?”
许玉开口:“你的队友都确定了吗?”
原来是这件事,计霁点头:“确定了,我爸带着他的小队。”
许玉的眼睛默默睁大:“你…爸爸?”
看到许玉的表情阮祺宁就知道小姑娘脑袋里在想什么了。
因为精神疏导的原因,哨兵往往会对向导产生心理上的依赖。
但这份依赖不是简单通过一次两次精神疏导就会形成的,所以前线不允许哨兵长时间内只接受一位向导的精神疏导,哨兵接受同一位向导的连续精神疏导要控制在四次以内。
至于这次的团队组合?虽然向导和哨兵进行了深度捆绑,可一旦进入污染区,根本没有时间允许向导对哨兵进行深度精神疏导。
而计霁就更不用担心了,他可是罕见的攻击型向导。
想到这,阮祺宁将目光投向前方,正好看到了赶来的钟鹨希。
如果她没猜错,今天钟鹨希喊大家来,说的就是这件事。
果不其然,钟鹨希刚到就开始在人群中寻找计霁的身影。
他皱着眉头有些疑惑,奇了怪了,计霁那高大的个头应该一眼就能看到。
计霁没找到,钟鹨希先看到了阮祺宁,没等他走过去就看见阮祺宁扭头,接着视线里就出现了计霁醒目的个头。
钟鹨希掀起一边嘴角龇牙,他怎么觉得阮祺宁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呢?
看着一个顶三个向导壮的计霁,再看一眼聪明的过分的阮祺宁,钟鹨希感到一阵牙疼,难办,真是难办啊。
41. 041
钟鹨希朝阮祺宁点头示意然后带走了计霁,对上身旁许玉疑惑的眼神,阮祺宁开口向她解释。
阮祺宁解释的同时,台上的计霁跟随着钟鹨希的指令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丝,红色的精神丝从计霁的手掌出现向上漂浮。
看见这一幕不少向导愣在原地。
计霁是攻击型向导的消息今天才正式放出,阮祺宁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计霁去检测的建议还是她提出来的。
因为计霁格外活跃的精神丝,再加上异于常人的攻击性,阮祺宁越看越觉得这种异常属于向导异能的一种变异。
就像是许玉的精神体变异一样,不过计霁的变异又更加常见。
以前并不是没有出现过攻击型向导,不过时局不同所面对的情况也不同。
就像是现在,主城区铁了心要将向导和哨兵深度捆绑,于是攻击型向导就成了香馍馍。
现场大部分的向导到现在还不清楚要发生什么事,台上钟鹨希挥手让门外等待的哨兵进来:“各位都知道,主城区下命令要求A级及以上向导和所属区域哨兵进行匹配组队,接下来将会一起进入污染区完成任务。”
说完他环顾一圈观察大家的表情,大部分向导脸上带着疑惑不明白他要说什么,坐在最后的阮祺宁反倒神色淡定。
看到她这样子钟鹨希顿了一下然后接着往下说:“在场的向导都是符合条件且通过多项测试的最终人选,所以今天喊大家来,为的还是这件事。”
听到这在场的向导依旧不知道他要说什么,话说一半留一半,吊足了大家的胃口:“钟副会长,有什么事你还快说吧。”
钟鹨希扭头示意计霁先收回精神丝:“众所周知向导拥有净化能力,与哨兵的能力互补。以往的净化只有一种方式,就是通过精神丝潜入哨兵的精神海域,利用精神丝的净化能力来降低哨兵体内的畸变因子。但是随着主城区的研究…”
“我们发现了新的净化方式。”
随着最后一句话音落下,现场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在场没有一个傻子,先是计霁的攻击型向导,再是钟鹨希口中的新发现,对于接下来的话大家都有了猜测。
“但我们不是攻击型向导啊?”
有人发出了疑问,一句话问出了关键。
钟鹨希:“这种净化方式并不局限于攻击型向导,所有的向导都可以完成。”
“那为什么要拿攻击型向导举例?”
钟鹨希脸上的笑有一瞬间凝固,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把阮祺宁得罪狠了,最适合演示的人不愿意来,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第二合适的人选。
他咳了一声:“因为计霁向导的能力更方便做演示。”
说完不等下面的向导再追问,他摆手让身后的哨兵上前:“畸变因子污染除了正常情况下的空气污染,最大的污染方式就是哨兵战斗时的污染。在战斗时因为受伤暴露在外的伤口,还有哨兵使用异能时导致畸变因子的活力增强。”
“根据畸变因子的这些特性,上面仔细研究了解决方法,再加上向导与哨兵之间的能力互补。经过实验,已经确定了新的净化方式为,操控。”
“操控?”
这两个字一出房间内立刻响起了讨论声,哪怕在场的向导还没有见过这种净化方式,听见这两个字就什么都明白了。
看到这一幕钟鹨希没再给他们讨论的时间,而是扭头朝着计霁两人示意。
为了在场向导的安全,钟鹨希打开了房间的安全系统,蓝色的光屏将计霁和哨兵一起封在中间。
接着红色的精神丝从计霁的手中出现朝着一旁的哨兵伸展,停在哨兵的背后。
下一秒红色的热浪从哨兵体内迸出,如果闵绥安他们在场就会认出这个哨兵正是计恺手下那个精神体是鸟的哨兵。
“罗常哥,你准备好了吗?”
被唤作罗常的哨兵正是计恺手下的哨兵,也是即将和计霁组队的队员之一:“没问题,来吧。”
红色的精神丝触碰到罗常的身体,随后一点点刺入身体,接着沿着经络蔓延到全身。
这个过程需要哨兵的全力配合,哪怕是向导,一旦被哨兵当作侵入力量排斥,也会造成向导的受伤。
钟鹨希丝毫不敢移开视线,等罗常的手上浮出一丝异常的红光他才松了口气,虽然已经成功了很多次,但他依旧害怕出现问题,一点出现任何差池他的升迁路立马就会坍塌。
那层红光和罗常的异能不一样,是属于向导的净化能力,钟鹨希能看出,向导们看的更加清楚。
就在他们以为演示结束时,站在罗常身后的计霁突然出拳,他的动作迅速又带着破空的力量,但依旧不及罗常更让人侧目,因为罗常正跟随着计霁的动作挥拳。
计霁每挥动一次拳头,身前的罗常就会跟上,两人的动作是同时的,几乎没有任何延迟。
这一幕已经足够众人感到震惊,随后计霁握拳猛地向前推,罗常的手上瞬间爆出火焰。
有光屏的隔绝,这束火焰扑到向导的脸上时只剩下一点热浪,所有向导都呆坐在原位。
原来,这就是‘操控’的真正含义。
罗常的身体内充斥着属于向导的净化能力,有了这股净化力的存在,哨兵的畸变率大大降低,而更让人震惊的是向导对哨兵的操纵。
精神丝竟然能够操控哨兵!
所有人都明白其中的含义,向导拥有哨兵所没有的净化能力,而且还能够操控哨兵的力量,这些结合在一起……
不少向导的神色立刻变得火热起来。
向导稀少,能力也珍贵,这也导致了向导的地位崇高,可哪怕地位再高他们也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怀揣着珍宝但没有保护的能力,向导的尊贵更像是空中阁楼,随时都有倾倒的可能。
所有人都在羡慕向导的珍贵,可没人想要成为向导,他们宁愿成为哨兵在污染区厮杀,也不愿成为会呼吸的死物,任人摆布。
如果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属于向导的时代就要来临了。
想到这,在场的向导呼吸重了一分。
钟鹨希当然能注意到向导们的状态,他动手撤掉光屏,同时让罗常离开了房间。
回头看向神色各异的向导们,钟鹨希第一眼注意到的还是坐在最后的阮祺宁。
对上他的目光,阮祺宁没有避开,反而直视他的眼睛露出了一个笑。
看着她的表情,钟鹨希心中又是一梗,这个女人的无情狡诈他已经领会到了,别以为他不知道,上次的事她转眼就找到乔云告状了。
亏他以为乔云她们是真的关心他,闹了半天原来是来敲打他的。
他再次走到中间,这次所有的向导都向他投来了目光。
钟鹨希嘴角的笑容扩大:“刚才的演示我想所有向导都看清了,这也是你们进入污染区之前所必须掌握的能力,了解自己的哨兵,掌握自己的哨兵,控制自己的哨兵。”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一定有能力成为历史上第一批向导指挥官。”
‘向导指挥官’几个字狠狠砸在了在场所有向导的心中,但他们也知道,想要真正和哨兵站在同一个位置,可不是说说那么容易。
哨兵是人,不是毫无意识的布偶娃娃,怎么可能任凭他们摆布,真的到了战场上,即使他们拥有掌控哨兵的能力,也未必能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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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情况已经变了,只要他们能上战场,能和哨兵站在一起,他们的身份就是战士。
战士,就意味着有反抗的力量,而足够的力量才能支撑他们的自由。
*
看着盒子里的手环,闵绥安的表情和周围哨兵一样好奇。
银白色的手环拿在手里并不显得笨重,但如果是戴在她的手腕上…
“拿来。”
一只手伸向闵绥安手上的手环,他下意识用精神力将对方隔开,还没开口身侧的高惇就挡住了他的视线。
穆筱竹瞧着眼前的高个子嗤笑一声:“怎么?想打架。”
高惇瞪着一双眼睛狠狠盯着对方。
“高惇,回来。”
他哼了一声退回原位,依旧瞪眼盯着对方,这个人可不简单,一个人赤手空拳打败了F208区其他所有想加入阮向导队伍的哨兵,连那位据说快要晋级S级的陈东明都败在她的手上。
钱锐虽然没动作,但也在盯着穆筱竹。
闵绥安抬头看着对方,穆筱竹垂眼盯着他手中的手环,意思很明显。
看到队长将东西递出去,高惇背过身又是一阵生气。
钱锐这会儿倒是无所谓了,反正该做的他们都做完了,交给对方也没什么,马上还不是要交上去,就这一会儿有什么好争的?
想到这他伸出胳膊去戳身旁的高惇,余光里看见了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赵维义。
高惇没转身闷声闷气问道:“干什么?”
钱锐转回头耸肩:“不干什么,就是听说东营地今天有烤肉,去吃吗?”
高惇还没说话,闵绥安开口:“去吃吧,我请。”
听到他的声音高惇扭到一半的头又扭回去了:“不吃!”
高惇心里那个生气,他就是想不明白了,队长怎么就是对这个哨兵这么退让,其他哨兵也不是没有比穆筱竹更过分的,可往常受了气队长都没拦过他们。
唯独这个哨兵,无冤无仇总是三番五次的惹事,偏偏队长还不允许他们反击,真是气死他了,什么时候队长这么窝囊了?
听到他们的话前面的哨兵回头:“吃不上啦,马上我们要去做任务了。”
钱锐立刻探身过去:“兄弟,你知道是什么任务?”
那个哨兵转身压低声音:“我也是小道消息啊,听说我们今天要去见向导。”
钱锐也跟着压低了声音:“见向导?你这么说我还真的好奇,我们和向导组队后为什么上头一直阻拦我们接触向导?原先还能申请精神疏导,现在连精神疏导也不允许了。”
男人回头看向门口,确认没人又转回身,身旁听到他们谈话的哨兵悄悄竖起耳朵,他知道周围人在听也没刻意藏着:“知道那个手环吗?”
钱锐点点头:“知道,给向导准备的稀罕东西,里面可以储存我们的异能。真是稀罕,这好东西从来没见过。”
听这话男人脸上露出了惊讶:“你们主城区来的也没见过?”
一说完他就摆手:“哎,不说这。我跟你说,这手环还不算最珍贵的呢,最让人震惊的是…”
“收拾收拾准备一下,马上出发前往疏导中心,刚刚交到你们手里的东西被弄丢了,马上亲自交到你们的向导手中。”
齐贺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原先还聚在一团的哨兵立刻就散了。
穆筱竹正百无聊赖的乱看,眼睛一转就和旁边的杜雨寒对上了视线。
对方朝她点点了头,穆筱竹也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就抓住了盯着她的钱锐。
钱锐这人圆滑的很,被抓住了也不躲闪,反而朝她友好的笑了笑,露着一口大白牙。
她立刻扭头,哼,虚伪。
42. 042
身后传来声音,赵维义回头就看见藏在暗处的人,黑色的长袍裹住全身难辨身型:“你终于找我了,我该怎么做?”
盯着他脸上的焦急,黑袍人仔细观察他的表情,试图看透他的内心来分辨他的话有几分真假:“急什么,想要加入我们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行,让我看到你的决心。单薄的宣誓总是参杂着虚伪,用行动来证明你的忠诚吧。”
赵维义攥紧拳头:“好,你要我怎么做。”
黑袍人的声音做了伪装,格外嘶哑难听:“明天你们会见到向导,作为被选中的哨兵你有机会接触到一件武器,把这个放进去。”
赵维义伸手接住对方扔来的东西,是一个球,白色的球体内有一道闪光不停的旋转。
“用这个代替你的异能,怎么做不需要我再多说。”
赵维义握紧手中的球,他能感受到里面的异能,和他体内的异能一样,都是速度。
他还没有收到去见向导的消息,可黑袍人却笃定他们会见到向导,将心中的猜测压下,他抬头:“这就够了吗?”
“当然不。”黑袍人嗤笑,原本就难听的声音这下更是刺耳,“我很欣赏你不会因为向导心软,可凭借这件事就想加入我们,太简单了。”
赵维义急忙开口:“那你还需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加入,我愿意做任何事。”
黑袍人:“是吗?那,如果我要你杀了你的队长呢?”
赵维义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刚才因为焦急染上的热意退散干净,脸色瞬间惨白。
“据我所知,闵绥安救了你很多次。你这条命,如果不是他恐怕早就死在主城区了。”黑袍人饶有趣味的看着他惨白的脸色,“怎么样,你敢不敢动手?如果用S级哨兵的命作为投名状,我想你的愿望立刻就会实现。”
“赵维义。”
“赵维义?”
赵维义的思绪拉回:“怎么了?”
高惇伸手圈住他的脖子:“你怎么了?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马上要见到向导,所以太激动了。”
说完高惇一副我懂的表情,伸拳砸在他的胳膊上。
走在前面的穆筱竹听到他们的声音,回头扫了一眼。
注意到她的视线,高惇仰头哼了一声。
赵维义没有动,目光悄悄扫过穆筱竹手中的盒子又重新低下头。
F208区A级以上的向导一共29位,看起来向导人数众多,可A级以上哨兵的数量更是多到惊人。
每位向导又分配五位哨兵共同组建成一个队伍,因此这一百多个哨兵浩浩荡荡前往疏导中心看起来颇为壮观。
这一百多个哨兵可不是每个人都能留到最后。
F208区不是前线最后一个听从命令实行匹配度组队的基地,但绝对算是最晚的一批。
其他基地的竞选流程比他们更加成熟,除了考虑匹配度外还要考察向导与哨兵之间的默契程度,最后的组队必须经过多项考验才能够确定。
F208区的29位向导已经具备了基本的作战素养,接下来要确定的就是哨兵去留。
齐贺樱双手抱拳站在最前方:“每队选择一个代表进去,其他人原地待命。”
说完齐贺樱转身朝着屋内走去,留下一堆哨兵在外面傻眼。
反应过后现场顿时乱成一团,一百个哨兵叽叽喳喳谁都想成为这二十九分之一。
闵绥安的队伍完全没动静,因为穆筱竹已经揣着怀里的盒子进去了。
眼睁睁看着对方进去的高惇又是一阵吹胡子瞪眼,抱拳面壁恨不得冲进去将对方揪出来。
穆筱竹走进去看到的就是面面相觑的齐贺樱和钟鹨希,外面看着不大的房间其实内里足够容纳上万人,应该是使用了空间折叠技术。
这种技术一般会应用在空间胶囊上,作为一种存放物品的空间器,如果用在容纳活物的房间内,技术难度将会成倍的增加。
穆筱竹心里感叹了一句大手笔,然后就站在原地等着指令。
钟鹨希看着对方手中的盒子随口问了一句:“注意事项都记得吗?”
穆筱竹皱起眉头:“啊?”
瞧见她这副表情钟鹨希顿感不妙,扭头去看齐贺樱:“你没和他们说?!”
齐贺樱依旧一副闲散的姿态:“你没说吗?”
钟鹨希抬高声音:“哨兵那边不是交给你了吗!”
略显响亮的声音刺得齐贺樱闭眼:“急什么,向导不是都知道吗,把他们交给向导就行了。又不是一群听不懂人话的小屁孩,向导说什么他们做什么就好了。”
钟鹨希和齐贺樱一起共事的次数很少,哪见过这种事情发展,哪怕他对向导们不上心,也不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钟鹨希:“你不仔细交代,难不成让向导直接和这群下手没轻没重的哨兵独处吗?”
齐贺樱不认同他的话:“歪理,哨兵就一定笨手笨脚吗?我也是哨兵,你也是哨兵,这话你自己听听是不是不讲理。再说了,向导又不是瓷娃娃,这也小心那也小心,难不成你还要跟着向导一起去污染区?我怎么不知道你的超感异能是分裂。”
这段蛮不讲理的话一出,钟鹨希的脑门快要冒烟了,心里不停念叨,她是区长,她是区长:“那就直接让他们进去吧。”
齐贺樱:“你看着办吧。”
钟鹨希嘴角的笑快要维持不住了,好一个他看着办。
这时其他哨兵也都进来了,钟鹨希不知道齐贺樱是怎么安排的,一百多个哨兵都被她带过来了:“那你们就去各自队伍的向导吧。”
说完钟鹨希打开了面板,原本空白的大厅立刻浮现出一间间房间。
穆筱竹一眼就看到了中间的阮祺宁,透明的房间从外面能看到里面,但反过来看不见。
阮祺宁坐在房间等着她的队友,如果她没猜错来的应该是…
“闵绥安?”
站在门口的闵绥安握着盒子的手不自觉收紧,察觉出她语气中的意外,嘴角蠕动最后只吐出一句:“嗯,是我。”
另一边,已经离开疏导中心的穆筱竹正在骂骂咧咧:“该死的钟鹨希!该死的钟鹨希!”
对上阮祺宁的目光闵绥安下意识错开视线,将手中的盒子递出,接着就陷入了沉默。
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的手环,阮祺宁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上次救援行动钟鹨希破例带了三位向导一起,她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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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其中之一。
这个是专门为向导准备的武器,五个凹槽可以分别储存一种异能,用精神力催动手环就可以进行攻击,可惜向导的净化能力不属于可被储存的异能。
想到这阮祺宁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闵绥安?”
他抬头听着她喊他的名字,直直注视着她的眼睛:“怎么了?”
闵绥安的耳后染上一抹薄红,感受到耳后传来的温热,心底开始庆幸她看不到。
阮祺宁:“我记得你的精神体是藤蔓?”
闵绥安点头。
察觉到他的拘谨,阮祺宁笑出声:“很紧张吗?”
闵绥安下意识摇头:“不紧张。”
看着他一板一眼的回答自己的问题,阮祺宁嘴角的笑容越发肆意,心里升起了想要捉弄对方的心思,然后就看到了对方耳后蔓延出的红晕。
好吧,再戏弄对方就收不了场了。
阮祺宁看着对方避开的视线决定主动开口:“关于精神力协作你有什么看法吗?”
没错,关于‘操纵’这种新型合作方式的正式名称就叫做‘精神力协作’,用向导的精神丝与哨兵的异能合作。
前期未熟练之前可以降低畸变因子污染概率,等向导与哨兵之间的默契与信任达到一定程度,向导甚至可以完全操控哨兵发挥超越个体的力量。
虽然齐贺樱确实没有告诉他们这些东西,但不放心的钟鹨希还是将计霁与罗常的视频放给他们观看。
至少他们已经知道精神力协作到底是什么。
想到视频里的画面闵绥安还是会感到震惊,但没有害怕:“你想怎么做,我都会配合。”
阮祺宁:“好,那我们就试试吧。”
看着闵绥安毫不犹豫背过身的动作,阮祺宁眼底浮现出一丝怀疑眨眼间又消失不见。
蓝色的精神丝游动在闵绥安的身边,过程顺利到不可思议,没有排斥也没有防御。
阮祺宁的精神丝顺利蔓延到闵绥安的四肢,透过手臂闵绥安能看到淡淡的蓝光。
像是缓缓流过的水流,身体仿佛浸泡在温暖的温泉里,闵绥安控制不住的想,这是高匹配度带来地契合,还是所有人都是一样?
阮祺宁能感受到闵绥安的温度,动作甚至是心跳,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几乎让她产生错觉,好像两个人的心跳声重叠在一起。
抓住了,阮祺宁终于扑捉到了自己想要的信号,绿色的藤蔓从闵绥安的手中显现,这一幕落在两人的眼中,同时也落在房间外的两人眼中。
齐贺樱迈开的脚步又收了回来:“这样看来,这次的任务确实只有他们能胜任。”
看看周围还在努力磨合的队伍,再看看眼前两人的神速,钟鹨希原本悬着的心在此刻放下了:“果然不亏是80%的匹配度。”
齐贺樱突然岔开话题:“那些手环确定都没有问题?”
钟鹨希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绝对没有问题,所有的手环都已经设定好了,一旦出了基地绝对打不开。”
看着屋内的一片绿意,齐贺樱幽幽开口:“那就希望我们前线永远没有意外。”
钟鹨希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43. 043
“你们小队昨天去哪了?”
训练刚结束,门外提早等候的人就将闵绥安带到了这里。
看着坐在对面的人,闵绥安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是在葬礼那天出现的人。
对方的身份闵绥安私下调查过,但只查出了对方的名字,江乐也。
除此之外,什么也查不到,这个人好像是突然出现在前线,连带着手底下掌管的几十个哨兵。
闵绥安:“去了污染区。”
江乐也原本垂下的眼睛抬起,她没想到对方竟然回答的这么痛快:“去污染区做什么?据我所知,自从上次的小型畸变种浪潮之后,基地发布过公告,不允许哨兵自由出入基地。”
闵绥安的视线扫过整个房间:“那个公告约束不了我。”
身前的茶杯飘出白色的雾气,缓缓上升又消散在空中,刚好穿过闵绥安的身体,隔着暗红色的桌子,江乐也将目光锁定在他的身上:“不亏是S级哨兵,底气很足。”
江乐也没有刻意收敛身上的气势,闵绥安能感觉出她的强大,至少是超A级哨兵,而她手下的哨兵全部都是A级哨兵。
这么看来,江乐也有足够的能力将异化的哨兵带走,同时将战场恢复原状。
江乐也:“这么看来你昨天有发现。”
“确实有发现。”闵绥安紧紧盯着对方,不愿意放过任何细节,“沿着战场上的痕迹,我们在污染区深处发现了一个实验室……”
说到这闵绥安突然停下来,脸上适时流露出一丝迟疑:“我怀疑……”
江乐也心里升起一点兴趣:“怀疑什么?”
闵绥安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我怀疑那间实验室里藏着能吸引畸变种的东西,我们一路跟踪到那里,畸变种以那间实验室为中心源源不断地出现。”
“前几天的畸变种浪潮,一定和那里有关。”
江乐也的脸上没有表情,平静的有些奇怪:“很大胆的猜想,我们会去核实的。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发现吗?”
她的反应完全超出了闵绥安的预料,他以为对方会露出意外或者审视的姿态,没有,什么也没有。
江乐也根本不在乎他的发现,或者说,她有所依仗,在他提到那间实验室时她的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波动。
到这里闵绥安可以肯定江乐也和那间实验室有关系,那间实验室就是江乐也负责的地方,这也是为什么江乐也会突然出在F208区,而且找不到任何关于她的信息。
闵绥安还不打算暴露自己正在追查哨兵失踪的案子:“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发现。”
就在江乐也点头准备结束谈话时,闵绥安再次张口:“不过,我有一点很疑惑……”
此时江乐也已经不指望从闵绥安口中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所以当她毫无准备听清闵绥安最后一句话时愣住了。
他说:“把我们引到那间实验室的好像是一只畸变种…”
*
“梁研究员,有您的加急消息。”
在助理的帮助下脱掉厚重的防护服,梁冉伸手接过了通讯器:“已经调查清楚畸变种躁动的原因了吗?”
F208区发生畸变种浪潮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主城区,这条消息对于主城区来说远比畸变种进化的消息还要严重。
因为自灾厄期诞生以来,畸变种浪潮的降临时间主城区从未判断失误过,而这次F208区的畸变种浪潮从发生到结束主城区都没有检测出来,所以江乐也才会有这个机会从暗处走出。
通讯另一头的江乐也脸色复杂:“有了一个猜测,但…”
梁冉一手握住通讯器一面抬头盯着滚动的屏幕,脸上带着肉眼可见的疲倦:“不要吞吞吐吐,直说。”
听出对方的催促,但江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这个离谱的猜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这次畸变种动乱似乎是一只畸变种引导的。”
梁冉握住通讯器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畸变种?”
她回过头朝身后看去,原本站在实验室里的几个助理见状连忙起身离开。
不等对面江乐也的解释,梁冉快速调出F208区畸变种动乱那天的数据。
绿色的数据在主屏幕上不停的滚动,旁边的几个面板对数据进行快速计算,代码飞快下翻,梁冉的视线紧紧盯着中间的屏幕。
淡淡的绿光打在梁冉的脸上,遮不住她眼角的血丝。
依旧没有任何不对,所有的数据显示正常,梁冉站直了身体。
她看向一旁的通讯器:“给我证据。”
江乐也立刻将手中的图片传送过去:“这些是战斗后哨兵体内残留的毒素痕迹,一开始我们都以为这是抑制剂留下的药物,因为和畸变因子结合所以变成了毒素。”
“但后来经过我们仔细地检测,我们发现这里面除了抑制剂残留的痕迹,还有一种我们检测不出的毒素。而且,这种毒素只存在A级哨兵体内。”
想要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江乐也默默压下了心里的震惊:“更让人意外的是,所有哨兵体内的毒素似乎都属于同一只畸变种。现场残留的畸变种尸体还有晶核我们都进行了检测,发现所有畸变种的身上都只携带这一种病毒。似乎…”
“有一只畸变种躲在暗处,能够操控所有的畸变种。”
说到这,江乐也突然想到了主城区最近传下来的命令,关于向导与哨兵之间的新型精神疏导。
无意间看到的一幕还清晰地刻在她的脑中,那些从向导体内浮现的蓝色精神丝更像是提着木偶的丝线,看起来纤细却紧紧缠在哨兵的身上,远远看去那些哨兵像是被操控的提线木偶,将自己的命毫无防备地交给另一个人。
不知道想到什么,江乐也的背后瞬间出现一层冷汗。
另一边梁冉翻看着发来的数据,听着她的解释喃喃道:“不够,还是不够。畸变种在进化,这些不能排除是畸变种之间的一种群体现象。”
江乐也当然知道这些不能够确定,畸变种进化从半年前就开始了,污染区深处的能量一直处于过载的状态。
按理说灾厄期有很可能会降临,但主城区却一直没有传来消息。
这段时间无数派往污染区深处的哨兵都有去无回,传出的信息里记录了各种各样的异常,她们现在所看到的远不及那些信息背后的惨烈。
但,就在刚刚,江乐也拿到了最后一段修复后的监控视频。
江乐也:“这是污染区内一间药剂实验室的监控视频。就在昨天,闵康云的儿子闵绥安出现在了那里。”
熟悉的名字引得梁冉侧目:“谁?”
“闵康云上校的儿子,闵绥安。”
梁冉:“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江乐也:“这就是问题的所在,闵绥安是被引过去的。”
随着江乐也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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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话说完,一个简短的视频出现在了屏幕上。
梁冉打开视频,昏暗的视线里绿色的植物将实验室裸露在外的部分全部遮住,监控触及的地方一片空旷,甚至没有一丝声音。
视频的进度条一点点缓慢移动,很快来到了中间,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镜头里。
黑色的背影离镜头有些远,远远望去反射出一点亮光,梁冉忍不住凑近,终于看清发亮的东西,是那一片黑硬的鳞片,就在这时它停下了脚步。
然后,缓缓回头…
梁冉看到了…一张…属于人类的脸…
再次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梁冉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不可能!不可能!他早就死了,早就死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污染区!”
看到梁冉这副样子,江乐也满脸的疑惑:“梁队,他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冉像是突然抓住了什么,再次将那天的数据调出,这次不再是满屏的数字,而是一层又一层的光纹。
她紧紧盯着屏幕上的波动,终于找到了一处诡异的地方,接着她又发疯一样调出前后几天内所有的数据一一对比,再次发现了相同的异常波动。
梁冉这下再也坚持不住,浑身脱离跌倒在椅子上低声喃喃道:“呵,永远都比不过吗?”
看到梁冉的样子,江乐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好奇那个畸变种的脸到底是谁的脸?能让梁冉露出这副表情。
视频被定格在怪物回头的瞬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梁冉突然开口:“你说,就是他把闵康云的儿子引到实验室的?”
望向已经恢复正常的梁冉,江乐也点头:“是他。”
梁冉低头苦笑:“对了,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
江乐也很想开口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梁冉再次开口打断她的话:“上次那个发现哨兵体内有毒的向导是谁?”
江乐也不知道这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而且据她所知那个向导的名声还不至于传到主城区,不过梁冉既然问了她立刻开口回答:“前线A级向导阮祺宁。”
梁冉将这三个字在口中碾了又碾:“阮,祺,宁。阮,祺,宁。她姓阮…”
一模一样的话,闵康云也说过。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头,脑海中的几件事慢慢串在了一起。
几天前全忠达那家伙老在她耳边抱怨,说闵康云疯了,十几年前就死去的人又被他盯上,他不仅怀疑对方没死,还亲自出手。
当时听到这话的她是怎么说的?
她和全忠达一样都觉得他疯了,一个死了十几年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她觉得闵康云就是疑心病太重,当年被视作神迹的直觉到了现在变成了疑心病,一个早就当场死亡的人他竟然还觉得对方活着,简直就是胡言乱语。
前几天的她是怎样的冷眼旁观,今天的她就是怎样的失控。
这么多年了,哪怕已经过了这么久,那个人说过的话还在不断应验,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两人之间的差距。
“前段时间,那个80%匹配度的人是不是阮祺宁和闵绥安?”
江乐也点头:“是。”
意识到什么江乐也再次开口:“需要我做什么吗?”
梁冉抬起头看着视频里那张熟悉的脸,眼神中充满了嘲弄:“不用,已经有人去做了。剩下的,就交给他们吧。”
44. 044
收到梁冉的消息,全忠达立刻赶来实验室:“这是怎么了?我们的大忙人梁研究员竟然有时间找我,是遇到困难了吗?先说好,找我帮忙的费用可不低,我可不接受赊账。”
全忠达嬉笑着几步走到梁冉身边,往常的回怼声没有响起,他歪着头去看她的表情:“瞧瞧你眼角的血丝,又熬通宵了吧,再这么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你和闵康云就应该学学我,不要那么拼命…”
梁冉伸手打断他的话:“看看这个。”
全忠达撇嘴:“好好好,是我多嘴咯。”
说着他随手拉过身旁的椅子朝后靠去,一只脚翘起漫不经心的看着视频,等看到视频的脸后,他脸上挂着的笑瞬间消失不见。
全忠达起身迅速将身体拉近,两只眼紧紧盯着屏幕里的脸:“是他。”
“你也认出来了。”
全忠达眉头压低:“这张脸谁能认错。”
梁冉低头:“是啊,当年的事那么轰动,谁能忘掉。”
她的声音渐渐变低:“也就是从这件事开始,她慢慢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
听出她语气中的不对,全忠达拖动椅子滑到她身边:“想什么呢,一个死人而已,不值得你再去费心。就算她再厉害又怎么样,这里早就没有她的位置了。现在这间实验室外挂着的是你梁冉的名字,而不是她的。”
梁冉知道他在安慰她,但越是这样两人之间的差距对比越是惨烈。
她的身体朝后靠去,抬头看着视频里的脸:“这是事实不是吗?她比我强,这一点我们都必须承认。他,就是证据。”
全忠达跟随她的动作向后:“她是强,这一点无可否认。可性子孤傲的人在这里活不下去,在她打算做一头孤狼时她的下场就注定了,谁也改变不了。”
梁冉突然又想到前几天实验室里私下流传的话,眼角闪过讽刺:“是啊,活着的孤狼是众矢之的,但死了反倒是人人挂念。”
全忠达知道她在说什么,他侧着头勾唇朝她望去:“你怕了?当年上头有那个人压着你都没放弃,现在一个不知所谓的圣女出现就让你退缩了?”
梁冉扭头回望,两个人的视线牢牢锁在一起,她的目光下移落在他的唇上,然后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指尖移动刮过皮肤微微刺手:“我当然不会放弃,永远不会,你会永远在我身边,对吗?”
全忠达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反手握住她的手将自己的脸贴在她的手心:“当然,永远不会。”
梁冉扬起下巴:“那我要你再去调查她。”
全忠达低头轻轻亲吻在她的手心:“如果你想的话,随时。”
*
阮祺宁低头仔细端详手中的花,白色的花瓣越向内颜色越深,凑在鼻尖轻嗅,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
点点精神力从指尖溢出,下一秒花开的更加艳丽,香气瞬间从手中四溢开来。
浓郁的花香充斥着鼻腔,阮祺宁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一股热意从心脏开始向上攀爬,颈部裸露的皮肤瞬间浮出血丝。
阮祺宁拧紧眉头松开了手,花朵从她手中落下,一团火焰出现在空中将它吞噬,眨眼间化为灰烬。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阮祺宁开口道:“邹叔,你不该来的,这里太危险了。”
邹杰从暗中走出:“你最近做的事实在是太胆大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被他们盯上了。”
阮祺宁转身:“我知道,这就是我想要的。”
邹杰眉头紧锁:“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不像你。”
阮祺宁:“我一直都没变过,只不过时机未到,如果我真的想动手,谁也拦不了。”
邹杰知道自己劝不了她,只能咽下原先的话:“主城区有人在调查你的身份,反反复复不断有人出手。你…”
他想问阮祺宁有没有什么瞒着他们的,可话到了嘴边邹杰又想起自己没有立场说这些话,他之所以能代表自己的组织与她谈话,靠的还是当初救下她哥哥的情分。
最后邹杰只是叹了口气:“需要我们帮忙遮掩吗?”
阮祺宁知道邹杰的意思,他一直想要她加入他们,可她不会加入任何一个组织,她身上藏着一个又一个秘密,任何一个秘密暴出都会将她至于死地。
她不敢赌。
“不用担心,我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
邹杰明白她的意思:“除了这件事,我这次来还有另一个原因。他们这段时间没有动过一次手,似乎要有大动作了。”
邹杰口中的他们就是暗处对哨兵动手的组织,自从上次她们联手捣毁了那个组织的一个基地,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的动作收敛了很多,最近甚至完全追踪不到对方的动作。
但是根据他们对对方的了解,现在的不动一定是在暗处蛰伏。
阮祺宁摇头:“有什么大动作会比灾厄期更加危险呢?”
邹杰瞪大眼睛:“你是说,灾厄期要来了?可主城区没有发布任何预警。”
阮祺宁当然知道,关于灾厄期的降临主城区从未出错过,可这次不一样了。
阮祺宁:“你没发现吗?上面的动作越来越快了,先是向导与哨兵的匹配,再是强迫向导操纵哨兵,这些事情全都发生在短短一个月内。”
“他们的动作越来越急,就说明情况越来越复杂。到底什么情况才需要大量向导加入战场?”
她静静的看着邹杰,语气平缓但说出的话却让他心惊:“只有哨兵大量牺牲,甚至到了无法预测的地步他们才会想法设法的保存哨兵的数量。否则,被他们视为耗材的低阶哨兵根本不可能进入他们的视线,更可况现在还和向导深度捆绑。”
近乎直白的话让邹杰脸上的血色褪去:“这些事你确定吗?”
阮祺宁看着他迟迟没有说话。
邹杰垂下头,这些事当然无法确定,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逃避,上面的动作从未遮掩,只要去调查一定能查出一些事。
邹杰的出现其实并不在阮祺宁的预料内,但她刚好遇到了一些问题,恰好邹杰就是能为她解答的人。
看着邹杰沉思的样子阮祺宁直接打断了他的思考:“你知道前线为什么没有普通人吗?”
话题的突然转变让邹杰有些没反应过来,不等他听清对方的话就已经开始自动为对方解释:“因为普通人对畸变种有着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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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引。”
反应过来的邹杰看到了阮祺宁脸上的疑惑,他开始为对方详细解释:“我们都知道在畸变种进化之前,哨兵对于畸变种来说具有极高的吸引力。在发现这一点后,人们对畸变种这一特性进行了多次实验,证实了未被污染的血肉对于畸变种来说是无法抗拒的吸引,吞噬未被污染生物的基因甚至远远高于畸变种的生存法则。”
“但哨兵不是唯一未被污染的生物,准确来说所有的人类都被囊括其中,而普通人又是人类中污染率最低的存在。这部分人对于畸变种的吸引力远远高于哨兵,几乎是成倍的存在。”
“再加上普通人面对畸变种毫无反抗能力,于是普通人渐渐不允许出现在前线。”
说到这邹杰突然想起什么:“这么说起来我倒是想到一件事,普通人是一批批撤出前线的,而你的养父母是最后一批从前线撤出的普通人。”
听到这话阮祺宁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没错,她们确实是最后一批撤出前线的。因为,她们是唯一以普通人的身份在前线支援的医务人员。”
时隔多年再次提起养父母,阮祺宁的思绪不受控制的陷入回忆。
邹杰已经离开,空荡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昏黄的光线穿过窗户落在地上,她抬起头看向窗外的木香花,垂下的花枝正随着风上下摆动,接着左右摆动,摇啊摇,连带着她的视线也模糊起来。
桌子的正中间摆放着一个素雅的花瓶,一只手正摆弄着垂下的花朵,另一只手垫在脸上。
一阵淡淡的香气传来,阮祺宁压住的手被拿出,温暖的掌心贴在她的手背:“瞧瞧,这小手都压红了。我们家宁宁这是怎么了,刚起来就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说完右侧的厨房内传来男人的声音:“宁宁是不是没睡饱觉,今天是周六,明天就不要叫他俩了。”
他的话音刚落,旁边就传来噔噔噔的下楼声,正在发育期的男孩儿声音变得很快,昨天还清脆的声线今天就哑了:“爸,还是你最心疼我们。”
说完他一个箭步冲到桌边,敲了敲阮祺宁的脑袋:“不过宁宁这可不是没睡饱,她这是起床气。你们平时不在家根本不知道她有多难叫,每天都赖床,根本叫不起来。”
说完他伸手就要去掐阮祺宁的脸,被躲开后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宁宁还是这么不经逗,什么时候哥哥我才能看到你的笑脸啊。”
三人的笑声顿时挤满了小小的屋子,男孩儿的脸庞在阮祺宁眼中放大,头顶传来轻轻的揉动。
她就这么看着他,静静的看着他,直到那张带笑的脸长出毛发,猩红的血迹喷溅在他的脸上,看着咬向自己的狼头,她只注意到了头顶带血的天花板…
木香花摇啊摇,细长的枝条扫过窗户,阮祺宁托着下巴抬头看着远处的落日。
门外的铃声响起,她打开图景,绿色的光点就在门外,她‘看着’远处疏导中心高楼上的绿点,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隔着一道门,香甜的气息参杂着花香萦绕在阮祺宁的鼻尖,心脏处再次传来跳动,血丝浮现又被压下。
她打开门,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时婉平。
45. 045
计恺挑起眉头:“交给我?”
站在角落的男孩低着头不看人,任凭身旁的两个人交流,仿佛他们口中提到人的不是他。
计恺:“为什么交给我?我现在哪有时间带孩子。”
带平驰过来的哨兵开口:“计队,前线就你带孩子的经验足,只有你最合适。”
计恺还想说什么,远处有人喊了一声计队,再回头哪还有人?只剩一个垂头站在原地的孩子。
看着平驰被头发遮得严严实实的脸,计恺皱着眉头:“马平威!”
远处一个哨兵跑过来:“队长,你找我?”
计恺指了指眼前的小孩儿:“去,带他把头发剪了。”
刚过来的马平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瞧着眼前的孩子瞪大了眼睛:“队长,这么大的儿子你也养啊?那我也行啊,队长我吃的不多。”
计恺抬脚朝他踢去,被他闪身躲开:“臭小子活腻歪了?快去!”
马平威眼疾手快伸手捞起平驰向前躲开,队长最近心情不错,但也不能惹急了:“队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计恺终身未婚但一共养育了五个孩子,全都是从前线的孤儿院领养的孩子,他们大都是前线哨兵牺牲留下的血脉。
计霁是计恺收养的最后一个孩子,前面四个孩子已经全部成年觉醒成为哨兵离开了F208区,只有这一个出了点意外,竟然觉醒成为了向导。
计恺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多想成为哨兵,但觉醒不可逆转,面对这个结果只能接受,不过谁知道命运弄人,兜兜转转最后的战场还是污染区。
所以面对钟鹨希的提意,计恺当初是十分拒绝的,无法成为哨兵就没有自保的能力,让一个向导前往污染区,就算有哨兵保护也没有靠自己的能力安全。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儿子可是攻击型向导!想到这计恺嘴角的笑根本压不住。
安排好平驰后,计恺朝疏导中心走去,半路上就遇到了熟人:“丫头!”
不用回头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了,前线能喊杜雨寒丫头的也只有计恺一个人。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提当年计恺收养的事,当年计恺收养的四个儿子都长大成人,经常往孤儿院跑的计恺就又升起了收养孩子的心思。
当时的他已经在前线颇有名气,虽然等级不是最高的,但他的实战经验可是最强的,所有小队只有他带的队伍伤亡最小。
这个名气一打出去,孤儿院想要成为哨兵的孩子全都围了上来,杜雨寒和计霁就在其中。
小时候的计霁可没有这么大的个子,瞧见他的第一眼计恺都怀疑他是不是遭到了霸凌,等看到这小子抱着海大的碗埋头苦吃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那时候,杜雨寒的体格是孩子里最强壮的,虽然年纪还小但四肢有力,一双眼睛说不出的坚韧有神,计恺一眼就看出这孩子潜力巨大。
这批年龄差不多的孩子里,杜雨寒和计霁的能力是最强的,看着瘦弱的计霁随着发育也渐渐强壮起来。
所以当计恺打算收养孩子时,第一个念头就是杜雨寒,这孩子性格坚韧,自从缠着计恺为自己制定了训练计划后从来没有放弃过,她那一身的力量不仅仅是靠天赋,更多的是靠自己的坚持。
等计恺做好准备打算收养杜雨寒时才想起来,这孩子是个姑娘。
前线哨兵说话靠实力不靠性别,计恺面对孤儿院里想要成为哨兵的姑娘们也从未区别对待过,但收养就不一样了。
他是个男人,还没有结婚,收养女孩不符合要求,所以最后收养的孩子就变成了计霁。
不过他虽然没有收养杜雨寒,但这孩子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所有的训练都是他亲自安排的。
杜雨寒比计霁年长几岁,16岁就成功觉醒成为B级哨兵,一年内就晋级成为A级哨兵。
杜雨寒回头脸上露出笑:“计队。”
“看起来身体恢复的很好。”计恺看着她点头,“你们队伍里是哪位向导?”
杜雨寒:“许玉。”
这名字有些耳熟,计恺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计霁似乎提到过这个名字:“和阮向导认识吧?”
杜雨寒点头:“是,两位向导关系很好,和计霁也认识。”
此时被两人提到的向导正站在一起。
瞧着远处安静的氛围不仅许玉一个人,所有注意到这一幕的向导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平日高傲的时婉平竟然还有这么客气的一幕,尤其站在她对面还是她最看不惯的向导。
阮祺宁歪着头:“怎么?时向导这是怕我不守信用?”
时婉平的脸色不算太好:“昨天的话你还没说清楚。”
阮祺宁:“我们昨天说什么了吗?时向导你可不能因为几句精神共鸣经验就敲诈我。”
对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快让时婉平气炸了,注意都周围向导时不时扫过来的视线,犹豫再三她还在闭嘴了。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阮祺宁打算今天晚上就把药给人送过去,不能真把人惹毛了。
“阮向导,她没欺负你吧,需不需要我帮忙?”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阮祺宁回头看见了站在身后的金季远。
他嘴上询问需不需要帮忙,眼神里却带着警惕和防备,感觉下一秒就要撸起袖子上前找人理论了。
阮祺宁连忙摇头:“金向导误会了,我们是在讨论东西。”
余光注意到阮祺宁脸上的笑,金季远默默站直了身体,原先的冲动变成了尴尬,他立在原地不知道要说什么,忽然又想到那个哨兵:“阮向导昨天的训练顺利吗?”
对方的心思阮祺宁其实看的很清楚,那双透亮的眼睛什么也藏不住,每次对视后错开的动作里都流露出对方掩盖不住的情感。
可惜她给不了对方想要的回应:“很顺利,闵绥安的能力很强,超感能力是很柔和的植物系,我们两个已经能做到共鸣了,金向导呢?”
金季远的心早就随着阮祺宁的话碎了,他完全不在意什么共鸣,脑袋里一直回响着闵绥安三个字,她已经记住那个哨兵的名字,但称呼他时却是客气的金向导!
他强撑着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当然顺利,我…我和几位哨兵配合的也很好。”
金季远脸上的表情要碎掉的,全部的情绪都写在脸上,远处的许玉两人实在看不下去了,一左一右挽住他的胳膊:“那金向导就传授我们一些经验吧,我们两个很需要。”
几乎被架着走的金季远依旧顽固的扭着头看向对方,阮祺宁招架不住这强烈的情绪只能扭头装作看不见。
注意到这一幕的金季远更是原地裂开,身上的悲怨简直化成实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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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叮叮叮。
腕上的手环发出信号,银白的金属面上竟然浮现出了字体。
阮祺宁有些震惊,她还以为这只是武器,没想到还有通讯功能,等看清上面的内容时她的情绪立刻稳定下来。
终于来了。
她扭头看向远处,眼中如墨一般的深沉,似乎要穿破玻璃看向远方。
她去主城区的机会来了!
*
乔云歪躺在沙发上,表情冷淡姿态放松,右手还悠闲的把玩着两颗石头。
石头碰撞摩擦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十分刺耳,让人心烦。
钟鹨希偷偷看了眼乔云,又看了眼齐贺樱。
嗯,越来越像了。
他的嘴角不自觉抽动,总感觉这种变化不是个好兆头。
先不说这莫名其妙的预感,就这么一个简单的会议是怎么把三个人招来的?
明明他才是负责人,而且这件事已经在区长那里过了明路,所以平日最讨厌开会的区长今天怎么也出现了?
敲门声响起。
钟鹨希:“进。”
打开门看着屋内的五个人阮祺宁也愣住了。
注意到钟鹨希的示意,吴伊起身离开了房间,在和阮祺宁擦身而过时眨了眨眼。
这是什么也不知道的意思。
等阮祺宁坐下,钟鹨希看了眼三人,和他对上视线的周琳英默默目移,其余俩个人甚至连头也不抬。
钟鹨希在心底默默深吸一口气:“阮向导最近怎么样?”
阮向导?
阮祺宁心里默默提高了警惕,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还适应。”
钟鹨希等啊等就等来这么三个字,他咬紧了牙,算了这都不重要:“那就好,这里有个任务刚好要交给你。”
“我?”
钟鹨希点头:“你是F208区最快掌握精神共鸣的向导,这个任务只有你能胜任。”
阮祺宁:“其实我觉得…”
知道阮祺宁要说什么,钟鹨希连忙开口打断她的话:“这个任务只有你能胜任,阮向导你要相信自己。”
阮祺宁表情犹豫似乎还想拒绝。
钟鹨希继续开口:“放心,如果阮向导觉得自己的能力还不足以接下任务,我们可以帮你。”
听了这话阮祺宁抬起头:“必须是我吗?”
钟鹨希表情认真:“你是最好的选择。”
乔云转动石头的动作停了,发出一声啧。
这一声在场的几个人都听见了,房间内有一瞬间的安静,然后乔云又若无其事的转起手中的石头。
咔哒咔哒…
钟鹨希:“…”
周琳英原本笔直的身体悄悄向后靠去。
钟鹨希嘴角扯动:“咳,这次任务确实很急,但是你确实是我们深思熟虑后定下的人选。虽然时间很紧迫,但我们会提供帮助,对你进行专项特训。”
阮祺宁还没来得及回答,房间的大门在这时被打开。
“这是怎么了?这么热闹,我来应该不会影响你们吧。”
江乐也推门走入,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脚下动作迅速,身后跟着的吴伊慢了一步,只能关门离开。
江乐也一只脚翘起歪头看向一旁:“又见面了,阮向导。”
46. 046
因为江乐也的出现整个房间突然陷入一阵诡异沉默,连一旁存在感最弱的齐贺樱都投来了视线。
但她好像完全感应不到一样坐在了乔云的身边,然后故作震惊:“乔守塔还在前线?”
乔云:“怎么,我不该在前线?”
江乐也笑着开口:“瞧你这话,我当然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担心乔守塔而已,毕竟有些东西一旦公布了,可不好更改。”
说完不等她回答,江乐也又转头看向中间:“今天这是什么会?”
这把火一路烧到还在看戏的钟鹨希身上,他嘴角的笑有一瞬间的凝固:“江队长这是哪来的消息?来的这么快。”
江乐也表情未变:“我不能来?”
钟鹨希:“当然不,大家都是为前线做事,没理由不能来。只不过……”
“今天这件事只和阮向导有关。”
下一秒房间内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阮祺宁身上。
阮祺宁脸上表情不变,但心里对钟鹨希的无耻程度又有了新认知,这招祸水东引可真是挑准了时间。
不过这也让阮祺宁对面前的局面有了新的猜测,主城区最近有不少人在调查她,除了和她母亲有关的那批人,剩下的排除后就只剩下江乐也。
这间房间内,每个人都有秘密,所有人都带着隐藏真相的面具。
坦诚是好品行,可惜她们六个都没有,这种微妙的平衡让所有人都能安静待着不动。
意识到一点,阮祺宁露出一抹笑:“为人类而战。”
*
雨越下越大,密密麻麻的雨丝敲在透明的玻璃上砸出一朵朵雨花,视线触及的地方仿佛被蒙上一层白纱。
闵绥安的目光穿过雨幕看向基地外,那是污染区的方向,也是他们发现实验室的地方。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队长?”
庄望质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闵绥安:“没有确认的事你让我怎么说。”
“怎么会没有确认?!”庄望走到他身边,“那么明显的漏洞,那么多失踪的哨兵,证据就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闵绥安转身:“是啊,这么明显的漏洞为什么没有被掩盖?”
看着他眼底翻涌的墨色,庄望原本想说的话通通消散,他们预想中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远处的天色带着说不清的沉闷,闵绥安的视线在空中飘忽,那个怪物的脸渐渐在他脑海中浮现。
不可窥察,不可俯视,不可探听。
心脏撕裂般的疼痛似乎还残留在身体里,绝对的等级压制让他几乎死去,意识仿佛还停留在那一天,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无法接受。
这件事他无法告诉任何人。
“母…亲?”
庄望已经离开,闵绥安独自一人待在房间内,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压下心里的躁动,闵绥安的鼻尖似乎还能嗅到那股香气,浓浓的血腥味带着无法抹除的恶臭一点点侵蚀他的理智。
但很快,这股香气就被另一种味道代替。
打开门,淡淡的木香花味将闵绥安整个裹住,心中升起的不安被一点点抚平。
阮祺宁站在训练室正中央射出了最后一发子弹,腕间的手环闪过光亮,沿着手臂随着子弹在空中飞出,最后定格在靶子正中间。
深色的靶子因为多次攻击从外到内留下了很多痕迹,直到最后一发子弹击中靶心,一道裂纹从中间慢慢蔓延,接着一抹绿意出现在中间。
下一秒绿叶冒出,藤蔓疯狂生长将整个木板撑破然后彻底碎裂。
阮祺宁放下武器,身后适时响起了掌声。
“进步很快。”
阮祺宁先是向右看去,接着才转身朝后:“乔守塔。”
闵绥安暂时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能静静站在原地。
坐在最后的乔云起身:“准头还需要再练练,身体也要加快训练。时间恐怕不够慢慢来,所以重心还是要放在精神攻击上。不过这就不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了,接下来的时间交给你们。”
“哦对了,还有这个。”乔云离开又折返回来,“闵绥安,你要戴上这个,没有收到消息前不能取下。”
银白色的手环比阮祺宁手上的还要细一些,也没有凹槽,看上去似乎真的只是一个简单的手环。
迎上闵绥安不解的视线,阮祺宁叹了口气:“唉,我们要有任务了。”
污染区内有一处实验室被畸变种攻击已经彻底沦陷,主城区派了几批哨兵进去都没能成功完成任务,唯一传出的信息就是畸变因子的浓度越来越高。
普通哨兵进入恐怕瞬间就会畸变,于是任务就落在了前线。
闵绥安举起手:“那这个?”
阮祺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唯一能确定的是和他们两人之间的高匹配度有关。
“查到了吗?”
穆筱竹脸色难看,阮祺宁还从未见过她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你自己看吧。”
雪白的纸张最上面印着‘绝密’两个字,阮祺宁不知道她是通过什么渠道得到的消息。
视线下移,‘顾卓君’三个字闯进了阮祺宁的眼中。
递过来的几张纸,薄薄一叠捏在手中甚至能感受到手指尖传来的温度,但就这么几张纸彻底唤醒了她所剩不多的记忆。
惨白的光线照亮了整间房间,除了一张床,一个桌子外加一个凳子,房间内什么也没有。
穿着宽大的衣服躺在床上,心里数着时间,再过三分钟那扇门就会被打开,接着就是抽血吃药,他们会扒开她的眼睛然后用细小的灯光扫来扫去,然后会用很多仪器对着她的身体检测。
这样的生活每天都在重复,阮祺宁早就习惯了。
所以当那些人没有按时出现时,她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异样。
那是她记忆里第一次被带出房间,也是第一次见到…母亲…
一群人穿着相同的白褂子,在阮祺宁眼中连成一片白蘑菇,每个人都长着相同的脸,她们急匆匆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远远的变成了一朵大蘑菇。
很多像她一样的小蘑菇被放到一起,声音像是大暴雨一样砸在她的耳朵里,她受不了了,于是将整张脸紧紧贴在透明的玻璃上,朝着那些大蘑菇离开的方向看去。
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好像这样下一秒她们就会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们确实出现了,但白蘑菇里长出了一朵红蘑菇。
于是染红的红蘑菇被拦在了路上。
血一滴滴落在地上,阮祺宁很熟悉这个味道,因为她的血每天都会被抽出来,和这个味道很像,但那个人的血是苦的…
“这是…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为什么不问问你们自己呢。”
白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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褂子被染成了红色,血腥味从头顶敞开的玻璃飘进来,那些白褂子们站在她们的面前发出了剧烈的争吵声。
“匹配度没问题!基因也没问题!一定是有人恶意动了手脚。”
“所以这就是你手下的哨兵像是一头野兽撕咬向导的理由吗!而你甚至连警报的程序都没有准备!”
刺耳的争吵声在走廊里回荡。
她们的话阮祺宁听不明白,但是她看到了红蘑菇怀中垂下的手,白色的布被染红,将红蘑菇怀中的人遮的严严实实。
露出的手腕上裹了一层血,干了,但依旧有血流下。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的阮祺宁手脚有些发软。
红蘑菇抱着怀里的人开始朝前走,血顺着手指一滴滴落下,然后落在了对面的白蘑菇身上。
这下,她也变成了红蘑菇。
于是那些躲在后面的白蘑菇纷纷退开,像是散开的孢子一样飞到墙壁上,他们的目光好像被烫到了,所有人闭起眼睛不敢去看。
阮祺宁依旧贴在玻璃上,鼻子呼出的水汽在玻璃上凝出一层雾气,她擦掉白色的雾盯着地上的血迹,圆圆的刺出一圈尖刺,朝着右边蔓延。
她低头看着血迹的痕迹,一滴,一滴,离她越来越近,然后那双脚来到了她的眼前,又是一滴血落下,砸在地上飞溅出小小的血珠。
阮祺宁抬头,这次她看到了红蘑菇的脸,那双眼睛透过玻璃正看向她。
突然肩膀上传来拉力,负责看管她们的白蘑菇冲了进来,她被拽动着向身后跌去,那双眼睛慢慢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思绪慢慢回笼。
看着最后一张纸上写的东西,阮祺宁总算知道他们是怎么盯上她的了。
十几年前因为高匹配度发生了重大实验事故,死了一个S级向导,疯了一个S级哨兵。
十几年后,匹配度再次重启,而她又是唯一一个特例,她的姓氏,她的特殊,将所有人的记忆瞬间拉回到十几年前。
那个惨死的向导一定还留在他们的心里,连带着那个应该死去的哨兵一同被刻在他们的记忆里。
可现在,本该废除的研究被重新搬出,本该死去的哨兵再次出现在污染区,时间好像陷入了轮回,一切又再次按照既定的程序运转。
他们害怕了吗?
阮祺宁的视线落在了沉重的手环上,原本应该独属于向导的手环在今天被送到了闵绥安的手中。
同样的材质,同样的手环,同样的高匹配度。
这是监控器,是安全线,也是最后的武器。
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比十几年前更加谨慎,更加大胆,也更加肆无忌惮。
可惜…十几年前他们犯过的错,十几年后依旧没有任何改进。
阮祺宁的目光再次落到纸上,黑色的字体仿佛在她眼前活过来,清晰的勾勒出那场悲剧。
尖锐的牙齿刺穿了脆弱的脖颈,血洒满了房间,苦涩的气味不断向外扩散,充满生命力的鲜血与即将腐烂的灵魂融合在一起,苦与甜,生与死,理智与疯狂,它们融合着,排斥着,撕扯着,最终…汇聚到一起变成了怪物。
她的目光紧紧锁在最后,黑色的笔迹在最后三个字上疯狂画着圈,一圈又一圈,仿佛想要用墨水将它永远困在圈内。
那墨迹几乎要刺穿的中间,只写了三个字…
迷失种…
47. 047
巨大的后坐力让许玉射出子弹的同时向后倒去,眼前的视线忽的上升,脚步向后跌了几步,连攻击有没有打中靶心都来不及看。
她闭着眼调动身体的力量努力站稳,手臂有些发麻,脑袋也有些发蒙。
身后的杜雨寒看见许玉的身形稳住,默默收回了自己伸出的手。
许玉比她想象的还要坚强,安全区内围来的向导和前线出身的向导可不一样。
计霁是个特例没有可比性,阮祺宁作为参加过灾厄期的向导也有自己独一套的生存本领,只有这些从安全区内来的向导,连枪都没握过。
一击未中,许玉再次握住枪调整方向对准靶心。
手腕上的武器能存储五种异能,向导的精神力与武器绑定,调动少许的精神力就能将手环中的异能引入枪中。
再借助子弹将异能射出,以靶子为目标,携带异能的子弹触碰到物品就会释放出攻击,不同的异能有不同的作用。
简而言之就是将异能通过转换器变成向导能触发的攻击,枪只是辅助向导进行瞄准的武器,到了后期等向导能自如收放异能,这些武器都不再需要。
因为过度紧张许玉的额头冒出一层薄汗,最后一发子弹已经上膛,她瞄准目标手臂带着轻轻的颤抖。
深呼一口气,许玉抬头调整状态又再次低头,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白色的精神力从她的手臂上涌现,最后一个凹槽的位置霎时间冒出白光。
一股寒气瞬间从枪头窜出,同时朝着后面扑去。
这最后一个异能正是杜雨寒的能力,随着远处的靶子因为攻击炸开,刺骨的寒气也顺着枪支向许玉刺去。
黑色的枪被一把篡住并夺下,皮肤上的冰层出现一秒又瞬间消失,只有残留的一丝寒气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杜雨寒握住枪的手慢慢收回,就差一点,晚一步许玉就会被她的能力冻成冰块。
太莽了,杜雨寒总算认清了许玉的实力,一个没拿过枪的人她竟然觉得对方能在几天内靠自己学会。
S级哨兵的异能许玉直接凝聚在一颗子弹上,那颗子弹没在弹膛直接爆炸真是万幸。
许玉现在已经掉线了,眼睛直直看向前方碎掉的靶子,头顶长出的碎发因为刚才的冲击变得乱七八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气息还是她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
杜雨寒心中叹了口气,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一定要给她找个老师,否则精神共鸣还没有学会,她的向导就会因为武器走火而先一步进入治疗室。
想到这,一个非常适合的人选出现在杜雨寒的脑中。
不过,注意到一闪而过的白色杜雨寒移开的视线再次转回来,只看错了吗?她刚刚好像看到许玉的脸上冒出了毛发。
想什么呢,向导可不会异化。
忽视掉心里冒出的一点疑惑,杜雨寒出声将许玉的思绪唤回:“走吧,我带你去找个老师。”
许玉缓缓收回自己的视线:“啊…?”
听完杜雨寒的话,看着出现在自己训练室的两人,阮祺宁毫不犹豫点了点头:“没问题,不过开始之前先去申请两把武器过来。”
于是许玉原本发蒙的脑袋顿时清醒,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这么大吗?
她还在炸训练室,阮祺宁已经不需要辅助武器了?
主城区下达的任务再急,阮祺宁也要掌握自保的能力,除了吃饭睡觉阮祺宁其余的时间几乎都待在训练室内。
上午的时间属于阮祺宁自己,不仅要熟练掌握精神力调动异能的能力,还要学习污染区内的安全守则,同时还要锻炼自己的身体。
最后一部分由乔云来负责,别看乔云只是一个普通人,但她的枪法和身形是前线最好的,如果前线都是普通人,只凭借身体肉搏,乔云的实力绝对是最顶端的那批。
今天的特训已经结束,乔云也才离开训练室不久。
阮祺宁一点点纠正许玉的姿势,顺便掏出自己的手环让杜雨寒帮忙充能。
冰蓝色的异能将五个凹槽全部充满,一旁的许玉伸出自己的手露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
但被阮祺宁无情拒绝:“在你熟练掌控精神力前,不要再想着异能加持了。”
听出阮祺宁语气中的不容置疑,许玉只能愤愤扭头:“给我一天时间,我绝对会证明自己的实力!”
前一秒的许玉有多么信心满满,后一秒的许玉就有多么怀疑人生。
阮祺宁摇头:“不对,你要记得你是向导。你有精神力,不需要像普通人一样靠着肉眼去看。”
她伸出手握住许玉的手腕,精神力顺着她的身体来到她的眼睛上,温暖的力量覆盖住眼球,阮祺宁的声音轻轻吐出,好像近在耳旁,又好像隔了很远的距离。
“调动自己的精神力,想象那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然后包裹住子弹。”
随着阮祺宁的声音缓缓响起,眼前的一切在许玉视线中瞬间放大,红色的圆点好像就在她的眼前,仿佛伸手就能碰到。
接着手指按下扳机,子弹飞出的瞬间划破空气,狠狠冲向靶心留下了痕迹。
盯着远处的靶子,眼睛上还残留着精神力,许玉瞪大了眼睛:“成功了!”
“那我们再试试这个吧。”阮祺宁的另一只手按在许玉的肩膀上,再次将精神力输入许玉体内,“把更多的精神力灌注在子弹上,尝试着去操控它。”
视线不断放大,许玉的精神力顺着指引流向武器,她能感觉到子弹的存在,被精神力全部包裹的子弹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阮祺宁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堵墙再次响起:“这次,我们让它转个弯吧。”
目光所及之处,一切都被放慢了,子弹射出,向着前方旋转前进,随着她心中的念头出现,它的轨迹开始向左偏离,然后向右,接着响起了撞击声。
上方的机器正严格执行自己的程序,尽管是备用的靶子,在它被击中的那刻机器也准确无误的显示出数据。
将许玉走神的注意力拉回,阮祺宁这次将手环上的异能调出:“别走神,下面我们要使用异能了。”
冰冷的能量顺着阮祺宁的手掌过渡到许玉体内,一路进入到武器内:“去感受子弹的变化,作为异能的承载体,子弹能容纳的力量也是有限度的。先将异能灌.入子弹内部,再用精神力包裹外壳,现在,试着操纵这颗特殊的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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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玉深吸一口气,接着调动体内的精神力,按照阮祺宁的指示一步步完成,随着她的动作,刺骨的寒气被封住,绝对的掌控感再次出现。
下一秒,远处的目标被击中,接着寒冰从中间出现瞬间将整个靶子冰封。
慢慢放下手中的枪,许玉看着这一幕呆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身后的监控器将训练室里发生的一切都清晰传出。
乔云眉尾轻挑脸上没有表情,至于心里在想什么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后面快要睡过去的齐贺樱看到后发出一声惊叹,整个人立马清醒了,嘴角扯出一抹笑,说不出是嘲弄还是同情:“阮向导还是实力太强,作为向导竟然能做到这个程度,怪不得会被指定。”
“唉,看来实力太强也是罪过啊。”
说完齐贺樱将两只手交叠压在脑后,不到一秒再次露出困倦的表情。
周琳英眼中闪过一道亮光,看着屏幕里冒着寒气的靶子,她的目光一点点移动到杜雨寒身上:“这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刚刚推门进入的钟鹨希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这次任务的名单,严格来说只定下了阮祺宁和闵绥安,除此之外其他人选都是可以变动的。
尽管闵绥安是S级哨兵,可作为经验丰富的向导,阮祺宁的价值远远超过普通向导。
因此参加任务的哨兵名单需要她们更加仔细的敲定。
是啊,既然一个S级哨兵不够保险,那就把两个哨兵都安排进队伍。
钟鹨希越想越觉得周琳英的提议合适。
旁边的乔云适时发出疑问:“那另一个向导呢?杜雨寒被调到阮向导的队伍,另一个向导岂不是少了一个队友。”
周琳英:“那就换。”
她抬起头:“把阮向导队伍中的一个哨兵换到许向导队伍中。”
坐在最后的齐贺樱看热闹不嫌大,一只手撑着头:“那换谁呢?”
周琳英:“我想,这个选择权可以交给他们,由他们自己来定夺。”
所有的事情都结束后阮祺宁才收到这个消息,此时杜雨寒的名字已经顺利报回主城区。
自愿交换的人是闵绥安队伍中的哨兵,名叫赵维义。
她还记得他,闵绥安来到F208区的第二天就是他送来的药剂。
这次突如其来的行动完全不在阮祺宁的计划里,她不觉得这一切是巧合,可对方想要做什么她根本猜不到。
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见面,再次收到消息的吴伊很快出现在阮祺宁面前。
“你让我将江篱安排到许玉身边?”
阮祺宁点头:“对,除此之外我还想托你帮我照顾她。”
虽然不知道阮祺宁在担心什么,但吴伊毫不犹豫的点头:“你放心,只要我在基地一定不会让许玉离开我的视线。”
尽管得到吴伊的许诺,阮祺宁的心里依旧萦绕着挥之不散的担忧。
她从不会轻视发现的任何疑点,一旦被她盯上,哪怕再细小的不妥也要放大无数倍,进行无数次推演和准备。
她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递给吴伊:“帮我,想办法把这个喂给许玉。”
48. 048
厚重的窗帘一直垂到地上,外面的阳光隔着一层布被通通挡在外面,沉闷的房间里走出一道身影,接着伸手拉开了窗帘。
叮叮当当…
窗帘扯动着连接的线,带动着房外的装置发出声响。
侍者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逆着光照出的单薄身影。
她连忙垂下头:“圣女。”
窗前的人许久才出声,嗓音轻柔但又夹杂着一丝倔强:“请不要叫我圣女。”
侍者顺从改口:“好的,温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温娅萱垂下眼睛:“这么好的天气,我能出去走走吗?”
侍者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这些事情并不是她一个下层能决定的,所以听到这个请求的她也不知道该给她一个什么样的回答,偌大的房间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温娅萱勉强露出一个笑:“如果太勉强就算了,今天的阳光很好,在屋内看书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女人的心中霎时间升起一抹愧疚,随后她起身朝着温娅萱示意:“请允许我去请示各位领导,马上为温小姐带来消息。”
听了这话温娅萱的脸上这才露出一抹真实的笑容:“谢谢。”
*
楼下的木香花几乎全部落了,空气中的花香已经淡了不少。
察觉到空气中残留的能力波动,阮祺宁起身下楼。
彩色的玻璃瓶早就空了,桌子的另一面刚好映出一团彩色,最外面放着两个盒子。
白色的触须在阮祺宁打开其中一个盒子时就迫不及待的冲到了桌子上,肉乎乎的身体一点点朝着盒子里白色的粉末冲过去。
然后迅速摊开自己的身体将所有粉末包裹在身体里。
阮祺宁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正在进食的雾蜕,随后打开了另一个盒子。
黑色的金属正泛着冷光,一颗颗子弹整齐摆放在盒子里,一共十枚,足够杀死两个S级哨兵。
这些子弹是用特殊金属制成,能对哨兵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是真正的稀有金属。
阮祺宁不知道该怎么和穆筱竹解释她担心的事并不会发生,难不成要和她说,与其担心她会被哨兵吞噬,其实…她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身体里的东西仿佛察觉到了她的心情,竟然也跟着跳动起来,血肉撕裂的疼痛从皮肤下不断传出,那些信号越来越频繁了。
望着盒子里的子弹,阮祺宁还不打算将自己身体上的异常告诉穆筱竹,并不是害怕会从对方眼中看到厌恶,而是那段过往已经被她彻底抛弃。
不管两人的心中是怎么想的,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出发的这一天。
黑色的匣子被递到阮祺宁手中,一同拿到的是打开它的密匙,绑定了向导的精神力,而且只能打开一次。
也就是说这次任务的内容只有她们才知道。
手指在银白色的金属手环上滑动,眨眼间黑色的匣子消失在眼前。
穆筱竹原本扭向一旁的脸在注意到这一幕后控制不住的转头,但又强撑着不动,于是眼睛向下望去。
就在这时,身下突然传来一阵颠簸。
接着前面传来声音:“阮向导,只能到这里了。”
几人从车内下来,阮祺宁再次取出匣子,白色的光标清晰的指向前方。
没错,阮祺宁用密匙打开匣子后,得到的不是目的地的坐标,而是外面亮起的光标,一刻不停的为她们指明方向。
经历过多次改装的重甲车不适合在污染区内行驶,将阮祺宁几人送到这里后,负责开车的哨兵掉头彻底离开了这里。
此时的太阳已经来到了头顶,不过有身旁高大的树木舒展着枝叶为她们遮挡狠辣的日光,落到她们身上就剩下点点光斑。
四周的空气带着些水汽,脚下的泥土表面也有些湿,昨夜这里应该下过雨。
熟练的将精神力灌注到眼部,不远处的阴影处闪着亮光,是雾蜕。
这也是污染区内的神奇之处,即使畸变种携带着极强的污染性,只要这些巨木存在,它们就会吸收掉附近的畸变因子,哪怕畸变种形成了自己的领域,一旦死亡,附近的巨木也会在漫长的时间里将这些畸变因子净化。
这是一个缓慢,但却持久的过程。
不少研究人员都试图通过巨木来研究出能彻底净化畸变种的药剂,可最后却只能将其归结于整个自然系统的自我净化。
畸变种无法污染整个自然界,同样的,巨木也无法净化全部的畸变种。
每隔几年,畸变种之间就会出现一种奇怪的聚集现象,以此为信号,无数畸变种汇聚到一起形成畸变种浪潮,接着就会向人类安全区展开猛烈的攻击。
这种信号可以被捕捉,于是人们将其命名为“灾厄期”。
趁着天色早,阮祺宁一行人脚步不停,加快朝着前方行进。
以雾蜕的踪迹为信号,队伍中经验最丰富的杜雨寒走在最前面负责方向,闵绥安在队伍后方负责大部队的安全,其他三人不远不近分散在阮祺宁身旁负责她的安全。
黑色的长发高高梳起,发尾随着走动在脖颈处左右扫过,阮祺宁突然伸手摸向颈后,细长的触手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缠向她的手指。
她勾起嘴角,视线状若无意扫向头顶,然后重新看向前方。
宽大的树叶密密匝匝挨在一起,连风也穿不进来。
走在最后的闵绥安无法避免的将视线放在前方,黑色的长发跟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走动间穿过落下的光柱,金色的阳光似乎为她镀了一层光晕,恍惚间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次没有人注意到他,闵绥安索性放任自己的心绪不再压制。
于是当头顶突然出现攻击,闵绥安的精神体比穆筱竹先一步来到阮祺宁身边。
绿色的藤蔓将阮祺宁护在中间,看着缠住自己手腕的精神体,她发现闵绥安似乎很喜欢握住她的手腕。
不管是精神疏导后的失控,还是战场上的昏迷,绿色的藤蔓总是执着的勾住她的手腕,一圈又一圈。
带着温度的指腹捏住藤蔓的顶端,柔软的嫩芽将温度分毫不差的传递给自己的本体,于是还在战斗的闵绥安大脑突然一片空白,接着略显狼狈的向后退去。
这一击落空,于是顺势狠狠锤在地上,因此掀起了一阵灰尘,将几人的身影全部遮住,同时遮住的还有一些异常。
一旁借此看清袭击者真实样貌的穆筱竹瞪大了眼睛,望着战场上的红色藤蔓,一时惊呆在原地连要保护向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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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伪装都给忘了个干净。
等灰尘快要散开时,穆筱这才慌忙调整自己的状态,幸好袭击发生的突然没有人反应过来,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
穆筱竹连忙动身向里冲,虽然不知道刺头这是在演哪出,但她可不能露出破绽。
等她冲到战场中间,就看见钱瑞和高惇两人正围着一个绿茧做出防备的姿势。
还不等她做出什么弥补措施,钱瑞朝她身后大喊:“小心!”
穆筱竹连忙歪头伸手一把抓住向她刺来的藤蔓,风刃在她掌心爆出,红色的藤蔓立刻化为碎片。
这一击穆筱竹和刺头都动了真格,既然要演那就要演的像,穆筱竹对于刺头的实力很清楚,所以动手也很有分寸。
一击未成,红色异植立刻转变策略朝着杜雨寒飞去。
一圈防御点它偏偏挑了个最扎手的,看着刺头瞬间被冻住的身体穆筱竹心里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心里开始催着刺头走,没想到它还打出脾气来了,抽出被冻住躯干里的能量,刺头从土里重新长出新的藤蔓然后再次向杜雨寒扎去。
此时被精神体裹住的阮祺宁听着心里传出的哭声无奈叹气,这家伙可真是不让人省心。
刺头一边通过契约在阮祺宁心里卖惨,一边不信邪继续朝着杜雨寒攻击。
原本还紧张的杜雨寒在察觉出它没有杀意后开始有意保存体力。
这么一来,刺头也觉得无聊了,把所有的藤蔓收回然后终于想起自己要干什么。
重新瞄准方向朝着中间的阮祺宁飞去。
看到这一幕的闵绥安立刻出手,绿色的藤蔓拔地而起,瞬间缠住刺头的身体。
被缠住的刺头这下慌了,这里怎么也有藤蔓!它不是阮祺宁唯一的植物吗?!
刺头不怕火也不怕冰,就怕被困死在原地,一旦它的行动被限制很容易被活捉,当初的阮祺宁就是这么降伏它的。
听着刺头发出的求救声,阮祺宁连忙下令:还不快走!
它哼哼唧唧就是不跑,显然心里还有想法。
阮祺宁只能答应:行了,我同意了。
就在阮祺宁点头的那一刻,不远处的刺头立刻断尾逃生,红色的躯干被它自己切断,然后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看到这一幕的闵绥安还想要追,身后的精神体再次传来温度。
闵绥安的脚步立刻停了,向导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想到这他立刻扭头回去。
绿色的藤蔓重新扎入地下,闵绥安的视线紧紧锁在对方的身上,试图看清阮祺宁有没有受伤,但有一个人比他还快。
“阮祺宁你没受伤吧?吓死我了,刚才那家伙竟然从天上袭击,简直卑…防不胜防!可真是吓死我了!”
穆筱竹双手叉着腰脸上都是后怕,借着身后人看不到她的表情,她拼命向阮祺宁眨眼。
阮祺宁会意:“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穆筱竹这下是真放心了,以阮祺宁的实力刺头根本上不到她,刚刚那一战刺头几乎失去了一半的躯干,她差点以为刺头这是走火入魔了。
不过既然没有问题,那刚才这是干什么?
就在这时,杜雨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有一只…猫?”
49. 049
毛茸茸的小猫缩成一团刚好窝在阮祺宁的手中,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只以为是惊吓过度,只有抱着猫的阮祺宁知道它睡得有多香。
不知道刺头做了什么,霹雳的体型比第一次见面还小,额头上未睁开的第三只眼也不见了,看外表和普通的野猫没什么区别。
把霹雳送过来肯定是刺头的主意,那家伙性格非常霸道,领地意识很强,霹雳虽然还是幼崽但异生物成长速度很快,能忍这么长时间简直是奇迹了。
贪吃,懒惰又霸道,刺头这家伙简直浑身的毛病,但它有一点好,作为一株异植它很守信,当年阮祺宁第一次进入污染区,是这家伙挑衅在先,被她打服后一直替她守着山洞。
所以即使刺头有些小心思,阮祺宁依旧愿意满足它,按照刺头贪吃的程度她藏在地下的东西想必已经被发现。
天色渐渐变黑,污染区的夜晚可没那么安全。
高惇迈着大步朝阮祺宁走来:“阮向导,需不需要原地休息一下。”
掌心里的霹雳被惊醒,竖起一只耳朵抖动,没有察觉到危险后翻个身继续睡觉。
明明上次见面它还冲着她哈气,这次竟然一点防备也没有。
阮祺宁一只手抱着猫,另一只手搭在它的背上:“没问题,我还可以继续走。”
高惇得到回答后点头离开,目光悄悄扫过她怀中的黑猫。
等回到钱锐身旁,悄悄压低声音:“我敢打赌,阮向导怀里那只猫肯定是异生物。还记得吗,主城区那些向导就喜欢养动物,养的还都是长不大的异生物,吃的比我们还精贵。”
没能得到回应的高惇扭头:“钱锐,钱锐?你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你和赵维义最近怎么都怪怪的。”
听到赵维义的名字,钱锐回神:“赵维义怎么了?”
得了,刚才对方根本就没听他说话,高惇摇了摇头:“没什么,继续赶路吧。”
畸变种属于夜晚,夜色越深畸变种越活跃,再加上污染区内很难找到完全安全的扎营点,今夜不停赶路是最好的选择。
穆筱竹突然感觉眼睛有些发涩,揉了揉眼睛,再次扭头就看见站在一起的两人。
闵绥安时刻用精神力环顾四周,确认一切安全后才快步向前走去。
“饿了吗,给。”
看着突然递到眼前的肉干,阮祺宁抬起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塞到了手里,这是干什么?投喂吗?
“喵~”
原本还在睡觉的霹雳嗅到了香气,眼睛刷的睁开张口咬在了肉干上。
褐色的肉干捏在手中还算软乎,和哨兵出任务时常吃的肉干不同,应该是向导专供,上面还沾了一层芝麻。
作为一只猫霹雳哪吃过这么香的肉,不管是不是给自己的,一口咬在了嘴里,要不是阮祺宁拦着,它蹬腿就要往外跑。
身旁的闵绥安没有出手,而是默默将自己腰侧的空间钮递过去,接着就这么一眨也不眨的望着阮祺宁。
目睹整个过程的穆筱竹眯起了眼,脑袋里那几张黑白档案仿佛变成了血糊糊的刀,一下又一下朝着她的头砍去。
注意到她的视线,闵绥安朝这边投来了目光,看着他眼角的挑衅,穆筱竹瞪大了眼睛!
接着穆筱竹就看见他露出一抹笑,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那夸张的弧度仿佛要拉扯到耳朵,然后猛地张开嘴朝着阮祺宁的脖子咬去!
“阮祺宁!”
眼看着闵绥安一点点靠近阮祺宁,露出的獠牙几乎下一秒就要碰到她,她拔腿就要冲过去。
但脚下似乎被定住,不管穆筱竹怎么用力都无法移动:阮祺宁!回头!后面!
脚被死死定在原地,穆筱竹张大嘴想要发出声音,结果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出声,她的喉咙好像被掐住,接着呼吸越来越急促。
意识到危险穆筱竹立刻抬手向四周甩出飞刃,有用,她发现自己能动了。
穆筱竹不敢耽搁,连忙抬头朝阮祺宁跑去,下一秒身侧传来攻击,她急忙伸手挡住,同时另一只手甩出飞刃,然后继续朝前跑。
脚下再次传来熟悉的捆绑,穆筱竹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伸手甩出攻击,想要将其砍掉。
然后一盆冷水将她从头浇到尾。
“穆筱竹,你清醒点!”
“穆筱竹?”
穆筱竹打了个寒颤,眼前突然变得恍惚,头顶好像伸进了一个冰窟窿,冷气顺着头发向下蔓延。
她眨了眨眼,水流顺着额头向下滴,然后她伸手将全部头发向后捋去。
模糊的视线重新变得清晰,穆筱竹这下顾不上形象直接坐在地上,同时还不忘伸手制止杜雨寒的动作:“醒了!我已经醒了!不用再泼了,我现在非常清醒,不会有什么时候比现在还清醒。”
穆筱竹的语气中都是后怕,差一点啊,差一点她就把自己的脚砍掉了。
看到她恢复正常,阮祺宁握紧的拳头松开,连忙开口:“发生什么了?”
就在刚才,穆筱竹没有任何预兆突然暴起,方向明确朝着阮祺宁跑去。
因为天色暗又要赶路,所以大家的精神都很紧绷,穆筱竹刚有动作就引起了她们的注意。
杜雨寒反应最快,察觉到不对后立刻用异能冰封住穆筱竹的双脚。
但不到一秒就被穆筱竹直接挣脱,没有利用超感能力,而是凭着肉身直接破开。
接着就朝阮祺宁发动攻击,密集的飞刃冲着阮祺宁的方向攻去,全部被钱锐和高惇拦下。
前方探路的闵绥安听到声音赶回来,见状立刻用藤蔓缠住她的脚。
接下来就和穆筱竹记忆中的画面一样,幸好关键时刻杜雨寒用冷水将她唤醒。
穆筱竹的记忆渐渐回笼,连刚才幻境里的画面也记得一清二楚,但她不能把这些东西说出来:“我中了幻境,大家都要小心一点,这附近有东西。”
没时间去懊恼自己在幻境里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穆筱竹立刻调动身体里的精神力将衣服烘干,能让她轻易中招的一定是个厉害的家伙。
出了这种意外,负责探路的闵绥安也没法离开,向导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在没搞清楚危险前,所有哨兵都不能离开向导。
有穆筱竹的例子在前,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
霹雳已经醒了,几步跳到阮祺宁的肩膀上,正在用发光的眼睛审视着周围的环境。
阮祺宁又想到了刚才的画面,穆筱竹的状况和上次战斗哨兵失控时的情景是一样的,同样的短暂失去意识,身体里的力量暴涨,身体激发出远超正常状态下的力量。
可穆筱竹那次并没有出任务,时隔这么久为什么会出现和他们一样的症状?
阮祺宁开始沉思,穆筱竹的身体里有什么是和他们一样的,又有哪里是不一样的。
一个念头快速闪过,阮祺宁抓住了。
*
砰!
哨兵训练室里突然传出一声巨响,透过打开的大门,这声沉闷的打拳声传的极远。
计恺又在秀他儿子了。
自从计霁确认觉醒为攻击型向导后,这老小子就没消停过,天天带着他儿子来他的专属训练室,还非要敞开大门。
那么多年过去了,计恺还是不干人事儿,每天早上掐着他们来的点,一听到动静立刻安排他儿子去测力量。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个觉醒成向导的儿子。
听着机器一路飙升的提醒声,路过的几个队长终于忍不住了。
“计恺,嘚瑟什么呢?有本事让你儿子出来练练啊。”
“哎哎哎,别冲动。”有忍不住的,自然也有劝架的。
当然,更多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站在最后面的人伸着脖子:“我看行,陈队你上,我肯定压你赢。”
一群人立刻开始起哄。
被叫做陈队的人被喊得头疼,脸立马皱起来,回头就要去找起哄的人:“去去去,谁在那放屁呢!要去你们去,我看起来很傻吗!”
屋内的计恺昂着头一脸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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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根不在乎他们在说什么:“哎呀,我看看。这数值怎么比昨天还高啊?都达到A级哨兵的数值了。”
说完计恺扭头,好像才看到门口的人:“哎~陈队,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你们怎么知道我儿子的力量达到A级了。来来来,都进来看看啊。”
瞧见他这幅样子,陈巡简直想立刻扭头就走,可心里又实在好奇,所以只能瞪着眼站在原地,等着计恺拉他进去。
他对计恺是真了解,看几个人都不动,计恺立刻伸手去拉陈巡,这么一动所有人都进来了。
看着机器上标红的数值,几个队长面上不显,但心里都在惊叹,确实已经超过了A级的力量值,甚至快要到达超A级的划定范围了。
屋内的几人看着机器上的数值还在震惊,旁边的计恺脸都快要笑烂了。
陈巡看他这幅小人得志的嘴脸就膈应,视线一转,旁边的计霁也是笑容灿烂,父子俩简直一脉相承的不要脸。
他翻了个白眼,计恺立马走到他身边:“哎呦,这不是陈队吗?听说你儿子觉醒成了B级哨兵,怎么也没见过呀。”
两个人年轻时就不对付,互怼约战那是常有的事,每次都打个平手,偶尔陈巡还能占上风。
但自从有了儿子后,他陈巡在计恺面前就抬不起头。
三个亲生儿子没一个能比得过计恺的儿子,现在好不容易等到计恺最小的儿子觉醒成了向导,他还没来得及奚落他呢,竟然成了什么攻击型向导?
瞧着对方那张狂的样子,陈巡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他的眼睛转着转着就看到了一个人坐在后面的平驰:“呦,这就是你新收养的儿子吧。”
围在机器旁的几人听到这话又悄悄挪回来。
计恺皱眉:“什么儿子?我就收养了五个儿子。”
陈巡抬起下巴:“那不是吗?”
计恺回头:“那是安全区跑出来的小孩,马上就送回去了。”
陈巡眯着眼睛:“你不会是看他能力低才不认吧,计恺你这可就不对了,收养小孩怎么能看能力的高低呢!”
话音未落,坐在最后的平驰猛地起身:“谁也没资格收养我!”
说完他就起身冲出房间,将训练室远远抛在身后。
平驰一直向前跑,不停地跑,直到面前没有路才彻底停下来。
看着面前的高墙,平驰坐在地上彻底哭出来:“姐,你在哪啊?我想你了。”
大哭一场后平驰慢慢稳定下来,他抹掉脸上的泪开始找回去的路。
结果越走越迷,等天色快要暗下来时还在原地打转。
“你迷路了吗?”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平驰连忙转身,脸上带着防备:“你是谁?”
黑色的袍子将对方的身体全部遮住,月光将影子无限拉长。
平驰向后退去,直到后背贴在墙上,黑袍人还在向他靠近,直到细长的影子将平驰全部遮住:“别怕,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
神秘人点头:“是啊,我是来帮你的。”
平驰眼底的防备没有卸下:“你是谁?”
神秘人发出笑声,有些刺耳,平驰开始环顾四周想要逃走,接着就从神秘人口中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你认识我姐姐!”
“这下你信了?”
平驰眼中的防备消失一半:“…你要干什么?”
看着他脸上的好奇,神秘人慢慢向他靠近:“当然是帮你,你姐姐曾经说过你想成为向导。刚好我有办法,就看你愿不愿意…付出一点代价。”
哪怕知道里面有诈,平驰还是忍不住追问:“什么代价?”
神秘人的声音压低,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诱惑:“你必须知道,想要完成一些不可能完成的愿望,所要的代价都是非常大的。如果你不怕死,那我可以帮你。”
天边的乌云慢慢聚拢,圆月渐渐被盖住。
在一片寂静中,平驰的声音缓缓响起:“我不怕!我愿意和你交换。”
50. 050
“从今天起,你要喊我妈妈,知道吗?”
刺眼的灯光在眼前照出一圈圈光晕,阮祺宁努力睁开眼试图辨认对方的位置。
手掌被牵起,暖意顺着对方的掌心传到她的手上,她被这个陌生人牵着朝前走。
看着被握住的手,阮祺宁抬起头才能看到对方的背影。
她的身体好像缩水了,额头还留着厚重的刘海,连视线都挡住了。
阮祺宁已经不记得自己这身是几岁时的打扮了。
不过那时候,她好像还没有离开母亲。
这场梦似乎能感受到阮祺宁的想法,几乎是同时,这边她的念头刚冒出,一个男人就从房间中走出。
再次看到那张熟悉的脸阮祺宁立刻意识到这里是哪里。
真是奇怪,明明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个男人的脸她都没忘,偏偏母亲的脸早就被她遗忘了。
她乖乖站在原地,虽然好奇但不打算抬头去看身旁的人。
因为这里是她的梦境,一个被她遗忘的人,即使走到她的眼前恐怕也只能看到一片空白。
瞧着男人眼底的乌黑,头发打卷,胡子拉碴,她的印象里这个男人好像永远这么不修边幅,活成了人们眼中对研究人员的刻板印象。
说实话,阮祺宁和这个男人不熟,一点也不熟,要不是她需要喊他一声爸爸,恐怕两个人连面也不会见。
这个人是她母亲精心挑选的,一个沉醉研究的研究员,除了自己的实验什么也不关心。
母亲用一点消息换来了合作,于是她们三个完全没有关系的人组成了一个家庭。
这真是个奇怪的家庭组合,一个不会笑的孩子,一个从不回家的父亲,唯一正常的就只剩下看着有些虚弱的母亲。
眼前的场景慢慢开始发生变化,这次阮祺宁在一间实验室中醒来。
这里是她名义上那个父亲的实验室,作为研究人员,这间实验室是他在被允许范围内自己修建的。
但没人知道真正使用这间实验室的另有其人,连男人自己都快忘记了。
记不清有多少次,阮祺宁在醒来的实验室遇见刚回来的男人,每次他的脸上都带着疑惑,似乎在回想她是谁。
他好像永远都记不住她们的存在,时常忘记自己还有妻女。
等想起她的身份后又慢吞吞的离开,仿佛看不见她手臂上的输液管,也看不见满屋的玻璃皿。
记忆里的一切再次重现,阮祺宁看着熟悉的实验室,身侧的手臂被抬起。
她低下头去看缓缓推入手臂的针头,红色的液体正在流入她的身体。
母亲的呼吸声几乎就在身边,她不敢抬头。
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晃,仿佛整个世界被打碎,然后融合在一起。
她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好像被整个世界抛弃,灵魂飘荡在上空。
终于随着一道轰隆声响起,雨打在她的身上,再次将她的意识唤醒。
阮祺宁低头看着稚嫩的双手,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身后传来粗重的呼吸声,离她越来越近,几乎喷在她的脖颈,渐渐地呼吸声变成了嘶哑的嗬嗬声。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转身…
属于人类的皮肤爬满了漆黑的鳞片,灵活的手指变成了利爪,原本消瘦的身体突然变得高大,只是再也分辨不出原本的模样。
黑色的利爪还握着一块鲜红的血肉,正在往口中送入,随着血肉全部被吞入腹中,再也无法从她的身上看出属于人类的特征。
她的母亲…变成了畸变种…
很快她就将视线转移过来,朝着阮祺宁而来,就在利爪伸向心脏的前一刻,电流传遍全身。
阮祺宁,醒了。
视线陡然陷入一片黑暗,身体上还残留着微弱的电流,霹雳正在阮祺宁的肩膀上哈气,连毛都立起来了。
她伸手摸向霹雳的脊背,试图为它顺毛,但霹雳的眼睛死死盯着暗处不肯移开。
他来了,阮祺宁没有猜错。
看着从暗处走出的男人,阮祺宁默默喊出了他的名字:“顾卓君。”
顾卓君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醒过来:“好久不见妹妹,看来回去的这段时间里妹妹调查了很多。就是没想到啊,他们竟然没抹掉我的名字,还真是让人意外。”
阮祺宁嘴角勾出一抹笑:“你很了解他们,为了查清楚一些东西我还真废了不少力。”
顾卓君:“那我该向妹妹赔个不是,可惜,今天不太合适。”
阮祺宁:“为什么?我以为你把我引出来,是为了母亲的事,看来是我猜错了?”
顾卓君:“母亲的事不急,妹妹要是好奇我当然知无不言。不过今天,我是为了饱腹来的。”
“妹妹,你不会…还没有开荤吧?”
阮祺宁嘴角的笑容消失又再次浮出:“看来我今天是一定要做这个恶人了,哥哥,你可一定要手下留情啊。”
顾卓君:“妹妹不乖,不过没关系,我不会让你白死的。”
说完顾卓君倾身,几乎眨眼间就出现在阮祺宁面前。
双手化为利爪狠狠朝着阮祺宁的脸划去,下一秒被躲开。
这次阮祺宁可不像上次一样毫无防备,就是有些麻烦,闵绥安他们在,她不能露出破绽。
她伸出手,掌心立刻凝出一把刀,这是她和时婉平交易得到的,防的就是他。
阮祺宁握住刀脚下用力,狠狠朝着顾卓君刺去。
注意到她的动作,顾卓君没有躲,而是伸出手臂想要挡下这一击。
一个小小的匕首怎么可能伤到他,顾卓君的轻视正是阮祺宁的机会。
火焰从刀尖窜出,忽而爆开将整把刀吞入,发烫的刀刃狠狠划开他的手臂,接着风刃在他的皮肤下爆开。
顾卓君立刻捂住伤口朝后撤退。
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阮祺宁真想立刻将穆筱竹拉过来,这么臭的味道,她竟然说和她很像。
顾卓君捂住伤口,表情终于认真起来,他起身露出笑:“看来上次妹妹隐藏了实力。”
阮祺宁冷笑,上次要不是因为她正在虚弱期,也不会被他压制这么厉害。
不过她也有收获,毕竟藏在暗处的危险远比已知的敌人更让人措手不及。
匕首藏在身后,雾蜕从阮祺宁的手上退开,轻轻滑动掌心立刻涌出血珠。
透明的雾蜕重新覆盖阮祺宁的手掌,血液被它包裹在体内。
顾卓君眼中闪过一丝狠辣:“这次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他闪身出现在阮祺宁身后,接着高抬手掌狠狠朝下劈去,平坦的土地被劈开留下一道很深的坑。
这一击又落空了!
阮祺宁立刻转身逼近,举起匕首朝着他一步步刺去。
远处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嘶鸣声,顾卓君笑了,低声挑衅:“妹妹,你一个人可护不住所有人。”
顾卓君知道自己杀不了她,同样的,阮祺宁也杀不死他。
两个人谁也奈何不了谁,这是一场硬战,胜方未定。
就在这时,顾卓君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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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亮起一道白光,他下意识转身,一道电冲着他劈来。
他连忙翻身向旁边扑去,闪电的速度极快,他刚刚站立的地方立刻变黑了。
“忘了还有你这个杂碎,找死!”
顾卓君起身就要冲霹雳飞去,胳膊上被划伤的地方再次被割开。
他立刻抬手向后打去,阮祺宁已经离开原地。
顾卓君起身,满脸警惕看向她,伤口处此时正隐隐发热:“你干了什么?”
躲在黑暗中的霹雳出现在阮祺宁脚边,压下身体,喉咙中发出呼噜呼噜的恐吓声,将利齿对准他。
阮祺宁俯身伸出手臂,霹雳立刻爬上她的肩头,她的目光不留痕迹的向后撇去。
接着露出一抹笑:“霹雳,劈他!”
随着阮祺宁的话音落下,巨大的闪电球从霹雳嘴中出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然后朝着顾卓君飞去。
区区一个电球,怎么可能伤到他,刚才那一击是他一时不察,算她们走运,现在的战况可不由她们决定。
顾卓君没有闪躲,而是选择迎面而上,一只手化为利爪直接将闪电球打散,然后没有停下继续向前跑去。
他的速度极快,几乎呼吸间就冲破霹雳的攻击,可看着阮祺宁脸上未变的笑容,他突然感到不妙。
霹雳在放出闪电球后并没有停止,而是继续不停发出闪电,白色的闪电几乎要将整片空间照亮。
密密麻麻的闪电放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立刻充斥顾卓君的耳朵,连眼前也是一片白光。
他眯起眼睛锁定阮祺宁的位置毫不犹豫的冲过去,但在这震天的响声和刺眼的闪光中却忽视了旁边出现的身影。
顾卓君的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击,直接飞出几百米。
不等他起身,绿色的藤蔓立刻从地下冒出捆住他的四肢。
顾卓君笑了,他竟然在她手上栽了两次。
藤蔓越收越紧,顾卓君的脸上没有一丝紧张。
闵绥安站在阮祺宁身前,将对方的表情收入眼中,他还记得他,那个实力强悍的怪物。
“阮祺宁,你没事吧?”
闵绥安出现的第一秒,绿色的藤蔓就将阮祺宁严严实实护在中间,霹雳姿态僵硬垂下身体,尾巴贴在阮祺宁背后快速摆动,看着将它一起围在里面的藤蔓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阮祺宁摇头:“我没事,有霹雳保护我。还好你来的及时,她们怎么样?”
霹雳?闵绥安反应过来,应该是那只猫的名字:“杜雨寒是最早醒的,那边有她不用担心。”
就在两人说话的间隙,闵绥安察觉到体内精神力突然开始流失。
远处,顾卓君出手握住闵绥安的精神体,开始吸取他的精神力。
他竟然可以直接吸取精神体的力量。
闵绥安立刻将远处的精神体收回,这么一来男人立马自由了。
看着对方起身,闵绥安面容严肃,握紧拳头将绿茧挡在身后,可男人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闵绥安不敢放松,身后这时又传来霹雳的叫声。
随着它的叫声响起,男人转身彻底离开。
闵绥安清楚的知道男人离开一定不是他的原因,所以撤掉精神体后,他看着阮祺宁怀里的黑猫没想看出它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此时其他哨兵也终于赶过来了。
看着满地的疮痍,高惇瞪大了眼:“这都是谁干的?”
站在闵绥安身后的阮祺宁默默举起了手中的猫:“你们可能不信,但小猫立大功。”
51. 051
等所有人聚齐,整件事才慢慢清晰起来。
早在穆筱竹陷入幻境前她们就被盯上了,致幻的药粉通过空气被她们吸入身体,等药量达到一定程度,所有人都陷入了幻境。
一行六人,杜雨寒是最早摆脱幻境的。
她醒来时阮祺宁已经不在队伍了,但四周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她推测阮祺宁应该也陷入了幻境。
还不等她去找人,暗处里畸变种开始不断涌出,她只能立马将几人唤醒。
但这次的情况和穆筱竹的状况不同,她们陷入幻境的同时失去了反抗能力,甚至完全不能靠外力唤醒。
杜雨寒只能等,可阮祺宁的失踪和突然出现的畸变种让她陷入两难,就在这时闵绥安醒了。
于是两人顺利分成两路,一个去救阮祺宁,一个留在原地等她们醒过来。
接着远处亮起了白光,顺着这些消息闵绥安顺利找到阮祺宁。
此时六人围成一个圈盯着阮祺宁手中的猫,不管其他人信不信阮祺宁的话,穆筱竹肯定是不信的。
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崽子能厉害到哪去,阮祺宁都打不过的畸变种,它恐怕连对方一只爪子都伤不到。
穆筱竹心里有种只有自己知道真相的爽快感,完全忘记自己刚才陷入幻境的狼狈。
异生物和畸变种不同,更别提这只猫是自己粘上来的。
其他人根本不怀疑阮祺宁的话。
不是相信这只猫有多么不同,而是没人会怀疑阮祺宁。
将现场的痕迹迅速处理干净,所有人立刻动身离开这里。
休息是不可能了,哪怕现场的血腥味处理的再干净,在黑夜的笼罩下,那群畸变种也会耸着鼻子爬过来,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赶路。
状态最好的杜雨寒守在最后,闵绥安在前方开路,所有人的动作都快了起来。
穆筱竹走在阮祺宁身边,手中突然被塞了东西。
她低头调动精神力想要看清手中的东西,结果什么也没看到。
下一秒熟悉的冰凉感覆盖在她的身上,一层薄膜封住了她的气味,接着雾蜕重新回到阮祺宁的身上。
她脸上带着不解,但余光扫过周围默默将话又咽了回去。
关于顾卓君找到她们的猜想,在阮祺宁亲自见到对方的那一刻顿时明了。
雾蜕能掩盖她身上的味道,同时能够散发出迷惑气息。
就是靠着这种近乎完美的伪装,阮祺宁才能在闵绥安面前不引起对方的怀疑。
而且她没猜错的话,顾卓君也察觉不到她的位置,看来他的血脉感应也需要依靠气息,两人对话时她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意外。
那就只剩闵绥安和穆筱竹两个人,在场只有她们三个人接触过顾卓君。
但在穆筱竹比她们先一步遭到攻击时,结果就出来了。
顾卓君曾经刺入穆筱竹体内的石头,哪怕被取出也一定留下了一点痕迹。
至于他最后逃跑的原因?
阮祺宁觉得自己真应该谢谢他,她脑袋里的图景出现了这么久,直到遇到他才让她挖出了真实用法。
血脉压制本来就是相互的,上次他那么详细的‘教’她,这次理应让她来‘回报’对方。
*
咔哒咔哒…
厚厚的鞋底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许玉急急忙忙朝着楼上跑去:“坏了,坏了,睡过头了。”
“许向导,早上好啊。”
走廊另一头最远处,一个哨兵正朝许玉摆手。
听出是队友的声音,许玉转身也想抬手,结果一个踩空朝下扑去:“啊!”
“向导!”
一个人刚好路过,眼疾手快一把将许玉拉回来。
许玉拍着自己的胸口:“吓死我了。”
旁边的人开口:“向导,走楼梯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啊。”
许玉:“真是太谢谢你了,我叫许玉,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江篱,是来报名搜救队的。”
咔哒咔哒的声音再次响起,许玉继续朝着楼上跑去,向导和哨兵走的不是一条通道,刚才遇见的是杜雨寒手下的哨兵,原先的几人经过这几次考核就剩下她一个了。
许玉深吸一口气,杜队长跟着宁姐去出任务,她自觉要好好对待杜队的队友,结果她们人才走,几个哨兵就因为考核不通过以“配合度不达标”为由换掉了。
想到这许玉又是一阵气馁,果然没了宁姐她还是不行啊。
不行,这么想怎么行,我一定可以的。
许玉默默给自己打气,她一定要努力训练,把夏黎留下来。
想到这许玉立刻活力满满继续向上跑,结果因为疏忽在转角处差点撞到人:“对不起…”
许玉道歉的声音在看到对方后慢慢低下来,站在原地等着对方走过去。
回头望着时婉平的背影,许玉松了口气,她第一次发现对方的气势这么强,简直和杜队长一样,不过她可比杜队长凶多了。
和许玉擦身而过的时婉平其实连对方是谁都没看清,她现在正沉浸在对阮祺宁的愤怒中。
她都主动求合作了,阮祺宁竟然还和她兜圈子,她心里生出了懊悔,开始怀疑对方根本就没有发现她的身份。
时婉平心中愤慨,要是被她发现阮祺宁骗她,她一定不会饶过对方的。
四肢传来暖意,力量从时婉平的身体里涌出,精神海域里的精神丝也慢慢舒展开,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铺满了精神海域。
如果这时对时婉平的精神丝进行检测,就会发现她的精神丝远远超出S级向导的数量和大小。
但很明显,这件事对她来说是彻头彻尾的麻烦。
起先时婉平还能压住自己的情绪,但随着身体里的力量恢复,她脚下的动作越来越快,几乎要跑起来。
时婉平的眼底一片晦暗,一股难以压制的焦躁涌出,抑制剂对她的作用越来越小了,等彻底失去作用后,她的处境就危险了。
很快时婉平就来到了自己的休息室,在疏导中心每个向导都有一间独属于自己的房间。
一部分备用抑制剂就被她藏在这里,这间休息室对她来说是最好的伪装,只要她的身份没被发现,这里永远不会被探搜查。
就算被人偶然发现她藏着抑制剂,也可以推脱到哨兵身上,一个柔弱的向导为了自己的安全准备抑制剂,这个理由完全能够将一些漏洞掩盖过去。
事情和她设想的一样,前线对于向导的尊敬程度远超她的认知,所有向导的隐私,至少生活上的隐私无人窥探。
所以时婉平在发现房间内多出的药剂时,心中立刻升起了巨大的惶恐。
将慌乱压下,时婉平开始疯狂猜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人发现自己的身份?
无边的像是裹挟着淤泥与血腥的黑水将她淹没,原本温暖的身体瞬间失去了温度。
终于扒开脑中乱作一团的信息,时婉平想起来了,阮祺宁离开前给她递过消息,一批新的药剂已经送出,让她记得藏好。
她猛地突出一口气,好像要将身体里的浑浊全部吐出。
身体骤然紧绷又立刻放松,手臂开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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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觉的颤抖,察觉到自己的状态时婉平扯动脸上的肌肉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阮祺宁啊阮祺宁,你还真是我的克星。
将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时婉平翻动她留下的药剂,透明的管内流动着绿色的液体。
时婉平眼里都是嫌弃,她实在想不明白抑制剂怎么会是这个颜色。
她记得阮祺宁上次送来的抑制剂还是正常的透明色,这次怎么跟下毒了一样。
虽然时婉平心里这么想,但却毫不犹豫抬手将药剂倒入口中,冰凉的液体划过舌头,然后顺着喉咙流向身体。
下一秒屋内就响起了压抑的干呕声,如果脸能骂人,时婉平现在一定骂的很脏。
等喉咙里的呕吐感消失,时婉平也看到了阮祺宁留下的另一个东西。
黑乎乎的方块工工整整摆在盛放药剂的盒子下,看起来像金属,但又像纸一样薄。
她伸手几次都拿不起来,终于记起自己的异能。
还真是金属,薄薄的一片飘起来落到时婉平手中。
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状况意外的稳定,还真是意外之喜,这个绿油油的药剂虽然难喝但效果很好。
时婉平还没来得及仔细体会身上的不同,黑色的金属突然开始吸收她的力量。
吸收的量很少,几乎时婉平刚发现它就停止了动作。
接着那张薄薄的金属上显现出了字。
“新药剂还不稳定,省着点儿喝。味道不太好,记得准备好糖。”
几乎在时婉平看清全部字迹的下一秒,黑色金属就立刻变白化成了一堆灰烬。
时婉平的脸这下真的变成和药剂一样的菜色。
这味道还叫“不太好“”?简直是难喝至极!
有提示为什么不放在显眼的地方啊!
而且,不稳定又是什么意思啊!
阮祺宁!话为什么不提前说明白!
接着房间里又传来一声干呕。
阮祺宁,我恨你…呕…
远在污染区的阮祺宁突然打了个寒颤,她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太阳,不知道为什么会感到一阵寒意。
难不成顾卓君又在暗地里琢磨着动手吗?
想到这她突然想起了时婉平,不知道新的药剂有没有用,那可是她用刺头的种子制成的。
如果能完美保留种子的功效,这种药剂不仅能掩盖她体内的异常,还能最大程度的抹除她身上的味道。
时婉平不止一次逼问她到底什么时候发现她的身份。
她该怎么说,难不成说其实第一次见面她就发现她的不同了?这就牵扯到她的秘密了。
她们两人现在还没有互相信任到交换秘密的程度。
对于阮祺宁来说,时婉平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散发香气的开盖香水瓶。
只要两人见面,她想不发现也难。
如果药剂研制成功,即使时婉平在污染区遇到顾卓君也不会被发现。
这才是她研发这种药剂最重要的目标,不给顾卓君发现时婉平的任何机会。
可惜阮祺宁不在基地,否则现在也该知道药剂到底有没有成功。
不过现在最紧要的还是穆筱竹身上的痕迹,刚好她的空间胶囊还存着几支备用药剂。
正好让穆筱竹试试。
此时走在前面的穆筱竹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杀意,嗜甜如命的她根本想不到一支摧残她味蕾的药剂将被她毫不知情的喝下去。
如果被远在安全区的时婉平知道,一定会拉着她一起诉苦,可惜这份痛苦注定只能独自消化。
52. 052
之后的路似乎回到了正轨,污染区依旧是危机四伏,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出现畸变种,但再也不会像几天前那场战斗一样,打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有两位S级哨兵坐镇,阮祺宁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
一直到今天之前,阮祺宁都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向导好像只起到了吉祥物的作用。
检测畸变因子浓度的机器正在发出“滴滴滴”的刺耳警醒声,周围的污染浓度正在快速升高。
几乎瞬间拔高的数值让她们有种走入畸变种大本营的错觉,畸变因子含量惊人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起来,好像化成了一层薄膜随着她们的走动附在身上,甚至想要透过裸露的皮肤钻到体内。
但可惜的是六人将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甚至连眼睛也戴上了护目镜,这些东西注定只能原地打转。
这一路上为了尽快赶路,出手的几乎都是两个S级哨兵,剩下三个A级哨兵只负责守夜和保护向导。
终于跟随指示来到了这里,黑色匣子上的光标立刻消失了。
阮祺宁:“信号到这里就停了,接下来的路要靠我们自己了。”
穆筱竹:“没有具体的坐标?”
高惇扭动着脖子:“你忘了?目前还没有哨兵活着出去,这里信号混乱,就算是有坐标也不一定找的到。”
穆筱竹啧了一声,这一路走的顺利,她都快忘了她们接的是一个2S级任务,她看向阮祺宁:“下面怎么办?”
六人隐隐以阮祺宁为中心:“我们现在不能分开,这里的畸变因子浓度太高,一旦有人离队情况会非常危险。实验室的位置一起去探查,我能感觉出这里面有很危险的东西,我们一定要小心。”
也许是因为向导拥有净化能力,所以对畸变种的存在十分敏感,在来的路上有很多次危险都是阮祺宁提前预警,所以此时没人会怀疑阮祺宁的话。
而且就算阮祺宁不说,空气中飘荡的红雾也在无时无刻提醒她们这里的危险。
蓝色的精神丝从阮祺宁的手中飞出,朝着众人飘去,连肩膀上的霹雳都没漏掉。
阮祺宁已经确定了,霹雳之所以能维持这么小的体型是因为进化,她猜测它这次进化获得的能力应该是控制体型的变化。
精神丝进入身体的那一刻,连吸入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清新起来,沉重的身体也重新变得轻盈。
净化能力带来的帮助在此刻变得无比重要,哨兵们现在才清晰的认识到向导的能力在战场上能带来多大的助力。
如果没有向导,在勘测到这里的污染浓度后,哨兵们只有撤退和战死两种选择,哪怕侥幸逃脱恐怕后半辈子也会变成废人。
黑白的图景中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点,和她们几人代表的红点不同,这些红色的东西极小,紧挨一起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层红雾,和肉眼看到的景象几乎是相同的。
阮祺宁已经逐渐摸清脑袋里不同的点代表的意思,红色的点几乎涵盖了大部分生物,哨兵和向导,甚至连畸变种也被包括在内。
绿色的点代表未被污染的生物,人类中未觉醒的普通人就是绿色。
而异生物最特殊,它们生活在污染区,不会显示在图景里,但一旦它们被畸变种抓伤,畸变因子附着在它们的身体上才会在图景中显示。
忽略掉脑中的红雾,此时包括阮祺宁在内一共有7个红点,霹雳的身上现在也被包裹了一层畸变因子。
再结合顾卓君的话,阮祺宁突然觉得自己脑袋里的地图简直就像一个巨大的可见“食谱”地位仪器。
真是个冷笑话……
不过阮祺宁现在至少能确定的是这附近一定有一只巨型畸变种,它的领域已经形成了。
正在环视周围的钱锐突然脚下一动,身形不受控制的向后移动。
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引得高惇回头,结果就看到钱锐刚才站定的地方刺出一根尖刺,所有人见状立刻朝着四处退开。
钱锐看了阮祺宁一眼,然后跟着其他人一起形成一个包围圈,将阮祺宁护在中间。
黑色的刺在空中摆动,从坚硬慢慢软化一点点试探着躺倒在了地上。
她们不仅要小心这根软刺,还要提防有可能下一秒从她们脚下窜出的东西。
果不其然第二根刺从地下袭来,这次是冲着闵绥安来的。
他立刻侧身躲过,下一秒纤细的藤蔓出现在他的手中,挥动着藤蔓像是利剑将地下刺出的东西砍断。
红色的像是鲜血一样的液体从断口处喷洒而出,微微的腥臭味出现在空气中,是畸变的植物。
意识到棘手的杜雨寒立刻回头俯身,右手猛地向前甩去,以阮祺宁为中心的地表立刻冰封。
接着她回头一把抓出朝她刺来的畸变异植,从手心向两边蔓延瞬间冰冻,然后微微用力一部分枝干瞬间碎成渣。
另一边钱锐和高惇也释放出了精神体,透明虚化的白狼和黑熊在精神力的灌注下好像活过来,随着两人的意识操纵,借助精神体强大的□□将畸变异植全部撕碎。
主城区与前线哨兵的锻炼体系不同,最大的区别就在精神体。
以钱锐三人为例,他们可以释放出虚幻的精神体,再借助精神力的作用将精神体实体化,可以作为他们的第二形态辅助他们的攻击。
而前线哨兵不同,大部分战士都是低阶哨兵,从起点就远远落后于高阶哨兵,为了获得更强的力量,他们通常会选择将□□与精神体融合。
也就是闵绥安口中的异化,这个过程不可逆,一旦融合成功,精神体就会彻底消散,融入哨兵的身体。
随着穆筱竹眼角的鳞片一闪而过,风刃贴近地面收割了无数畸变异植,鲜血向上喷溅,有一部分朝着她们飞来。
杜雨寒立刻挥手搭建精神力屏障,将鲜血全部挡下。
畸变种嗅觉灵敏,她们身上绝对不能沾上血液。
阮祺宁被牢牢护在中心,从头到尾都没受到一丝伤害,蓝色的精神丝以她为中心连接五位哨兵,提供了最强大的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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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力,将所有畸变因子全部排斥在外。
战斗结束的很快,比她们预想的要顺利,但这只是开头,战斗的中心离她们还远。
*
银白色的剑狠狠劈下,原本孤零零立在地上的木棍立刻裂成两半,木屑飞溅,一块木屑意外扎入手中。
时婉平皱起眉头抬手,看着半刺入手中的木刺立刻用精神力将其取出。
随后抬头看着眼前反光的屏幕上映出的人影回头:“周会长?”
站在门口的周琳英见状走进来:“时向导怎么用起冷兵器了?”
时婉平颠了颠手中的剑:“那些枪我用不习惯,一点也不喜欢。所以找钟副会长要了这些冷兵器,就只有这把剑用着舒服,可惜有点轻。”
匹配度由钟鹨希全权负责,换兵器的事确实也应该找他。
周琳英:“我看时向导用剑的姿势很熟。”
将剑立在地上,时婉平手握剑柄脸上都是傲气:“那是当然,我是主城区来的,主城区和内围安全区是两个地方。我可不是那些娇滴滴的向导,所有叫得上名字的武器我都学习过。”
周琳英露出一抹笑:“当然,时向导的优秀是有目共睹的,希望我刚刚的话没有打扰到你,时向导请继续。”
头发高高梳起,黑色的上衣扎入裤子,浑身说不出的飒爽,周琳英的长相偏英气,平日的行事作风也是干脆利落,但真正相处时性格十分内敛,尤其面对向导。
外冷内热就是前线向导对周琳英的形容。
要是往常时婉平大概会觉得周琳英是在关心她,但现在……
她的脸色在对方走后彻底沉下来,想到下午要面临的检测,时婉平垂下头默默攥紧了手,他们到底在找什么?
赵维义仔细感受身体里传出的信号,根据指令向右射击。
子弹一击穿透靶子,身后原本浮动的精神丝立刻静止了。
许玉盯着冒烟的弹孔毫不犹豫的夸赞:“赵维义你也太厉害了吧。”
身后的夏黎双手抱在胸前低声吐槽:“装什么装啊。”
哨兵五感敏锐,她的话赵维义当然听的一清二楚,他转身去看对方:“承让。”
挑衅意味很浓,连许玉都感觉到了,两个人简直是磁场互斥,只要待在一起就火药味十足。
不过面对这种情况许玉已经有经验了,直接交给哨兵们自己处理,她只需要安静站在一边当个哑巴就行,没她事情解决的更快。
果然下一秒就见夏黎举手,枪声响起,五块靶子立刻被穿透,都是在靶心的位置。
夏黎从头到尾都没有移开视线,一直注视着赵维义。
许玉敢发誓,她在两人眼中都看到了燃烧的火焰,感觉下一秒两人就要打起来了。
望着黑黝黝的洞口,旁边缩头的许玉默默竖起了大拇指:“夏黎也厉害。”
沉默被屋内突然响起的提示声打散,许玉顾不上两人,看着通讯器上的消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我们接到任务了。”
53. 053
自从来到F208区,向导们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大的阵仗。
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做不完的检测。
白色的机器立在中间,所有向导都被要求进行检测。
听说那是主城区最新研发出来的机器,可以检查出向导精神丝的状态。
谁会比向导更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这个机器的用途宣布后所有人都不理解。
但面对主城区向导理事中心的命令,向导们当然没有任何疑问的选择了服从。
这时终于有人注意到人群中少了一个人。
“阮向导是不是不在?”
这一句话引得不少向导四处张望。
“是不是还没到?”
许玉刚想回答她们的疑问,有一个人比她还快。
“她出任务去了。”
不少人没控制住表情,面带惊讶看向时婉平。
时婉平皱眉:“怎么?你们不信我。”
“不不不,我们信。”
但是时婉平和阮祺宁是什么时候关系缓和的?她们怎么没收到消息?
不少人觉得时婉平比起平时要柔和的多,想到前几天的事,有人想张口询问。
但看着对方立刻扭头离开的背影,她们再次把心里的疑问压下去。
算了,那件事说出来说不定还会引起对方的反感,时向导的性子发起疯来她们可受不住。
暗处的几道打量时婉平都能感受到,她现在在前线可真是出了名了。
阮祺宁不在,所有人的视线好像没了焦点,疯狂寻找新的东西填满他们空虚的时间。
她不过是伤了几个哨兵,竟然就这么在前线火了。
这真是个意外,她的伪装在此之前毫无破绽,没想到精神共鸣差点让她的身份暴露。
那些哨兵承受不住她的精神丝,竟然直接失控差点毁了训练室。
她差一点就出手了,就差一点。
还好她忍住了,结果也和她想的一样,手腕处的武器在危机关头直接弹出安全罩将攻击全部挡下。
这件事惊动了上层,她们立刻亲自过来询问原因。
不管是谁时婉平的回答只有他们承受不住自己的精神丝。
各种检测都显示没有问题,对于这个回答她们也只能接受。
但只有时婉平自己知道,她根本就不是向导,精神共鸣当然没法成功。
那些哨兵通通被换掉,根据匹配度重新调来了新的哨兵。
到今天时婉平还没能成功与哨兵精神共鸣。
作为F208区唯一一个从S级掉落A级的向导,尽管这一切都是假的,但他们可不知道真相。
他们看到的只有一个快要失去价值的向导。
不知道这次的检测和她有没有关系,时婉平这么想着脸上却不显。
要命的事干多了,反倒是让时婉平的心更硬了,除了身份暴露没有什么能引起她情绪波动,毕竟死可比活着简单多了。
根据指示时婉平将手放在放光的屏幕上,透明的玻璃射出光将她手掌照亮,隐隐能看到骨头,骨节分明的手指边缘透出红色。
“释放出自己的精神丝,将精神丝沉入光球内部。”
时婉平是第一个接受检测的人,往常这个位置属于阮祺宁。
释放精神丝?
时婉平的思绪转了又转,终于从精神海域深处拉出了一团白色。
将精神力慢慢渡过去,白色一团慢慢舒展伸出细细的触手。
蓝色一点点充盈其中,渐渐展露出全部样貌。
淡蓝色的精神丝缓慢地从时婉平手中向机器刺入,内部白色的光球被包裹。
站在机器旁边的女人开口:“请将全部精神丝释放出。”
机器没有给出任何反应,至少时婉平看不出来,但对方显然收到了什么信号。
“我无法释放出全部精神丝。”
女人朝她投来视线,目光极具压迫感。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前线来了这么一号人物,从对方和向导说话的口气可窥见一些东西。
时婉平只能开口解释:“我和哨兵精神共鸣失败了,精神丝受到了伤害,你总不会强迫我继续释放精神丝吧?”
女人冷冷的看着她,就在时婉平犹豫要不要继续开口时,对方终于松口了:“下一位。”
透明的镜片上还清晰的显示着刚才的数据。
【姓名:时婉平
异能:向导(残缺)
等级:S级(目前状况:A-)
精神丝:无异常(疑似受到哨兵攻击,有异能残留)
基因:残缺(无自动修复可能)】
等所有向导检测结束,女人取下了眼镜,微弱的电流在她的脸庞消散,江乐也取出了通讯:“梁队,没发现‘圣女’的痕迹。”
梁冉的声音隔着通讯器传来:“查不到才是正常的,如果‘圣女’这么容易出现,那些人也不会紧握着人不松。”
她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人类历史又要迎来希望了呢。没想到还是他们鼓吹的奇迹,这么看来,那个人还真担得住圣女两个字。”
虽然江乐也不明白对方的话,甚至对“圣女”也是只知其名不知其意。
但对梁冉她总是服从大于自傲,毕竟她是对方救下的。
梁冉:“对了,阮祺宁呢?”
江乐也:“估计已经快要到任务点了,顺利的话三天内就会回来。”
梁冉:“闵绥安也去了?”
江乐也:“是,F208区两个S级哨兵都去了。”
隔着通讯器,江乐也仿佛听到对面传来一阵笑声,像男人的笑声。
“两个S级?前线的人这么谨慎吗?”
江乐也:“毕竟是向导第一次出任务,还是危险等级这么高的任务,她们紧张很正常,向导对于前线向来珍贵。”
听完她的话,想到熟人的梁冉语气夹杂着一点轻松:“闵康云那个私生子的实力可不容小嘘,再加上一个A级向导,只要不是蠢货,这个任务有什么难度。”
“再说了,那些苍蝇爪子也被我按下来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听到苍蝇两个字江乐也握住通讯器的手篡紧又松开,她当然知道这个“苍蝇”指的是什么,她就是在里面被梁冉救下的。
江乐也:“他们会听话吗?”
梁冉:“谁知道呢,那群见了肉不松嘴的猎狗一向自大。但那是齐贺樱的地盘,他们翻不起什么风浪。就算动手了,齐贺樱那个疯子会从他们身上狠狠撕下来一块肉,他们如果聪明就不会去干蠢事。”
齐贺樱?从梁冉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的江乐也很意外。
对方话语中包含的信息都是她不知道的,因为在此之前她还是藏在地下连名字都不能被知道,像影子一样的存在。
但没关系,她等得了,这是她最擅长的。
所有的一切都会慢慢来到她的身边,名、权、财,她都会有,哪怕晚一点也没关系。
通讯器已经被挂掉,银白框的眼镜被她捏在手中,发丝垂下将她的表情全部遮住。
*
霹雳不耐烦的甩着头,尾巴在身后不停的摆动,贴着阮祺宁的背传来索索的摩擦声。
到目前为止她们还没有遇到超过B级的畸变种,S级哨兵确实实力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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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厉害到只需要阮祺宁精神丝辅助,其余的一切两个S级都解决了。
但是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实验室遗址。
平坦的地上有一个凸起的土堆,高惇上前一脚把它踹飞。
确实是土堆,不过有些湿,所以全部都粘在他的鞋尖。
他嘶了一声,抬起脚就开始蹭土,结果越蹭越多:“这个实验室到底在哪啊?这么难找,这路是越来越难走了。”
空气中充满了畸变因子,尽管有阮祺宁的精神丝为她们建立净化护罩,该做的保护措施他们也没有省略。
嗅觉是她们最先降低的五感之一,钱锐上前走到他身边仔细看:“这是血。”
高惇蹭土的动作顿住了,空气中的红雾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但血和水实在太好分辨。
他下意识加强五感,鼻尖瞬间充斥血腥味,他立刻用精神力震掉鞋上的土:“真是血。”
高惇突然抬高的音量惊的霹雳叫了一声,身上的毛都炸起来了。
阮祺宁伸手去摸它的脊背:“附近有东西。”
穆筱竹瞥了眼霹雳:“这只猫就应该在进来前把它丢掉,现在碍事了。”
霹雳似乎听懂了她的话,扭头朝她哈气,起身朝着她的脸抓去。
“呦呵。”穆筱竹一把抓住她,“脾气不小。”
闵绥安朝着中间靠近:“小心,我们应该已经踏入对方的领域中心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下一秒前方就飞来了一个东西,速度极快,肉眼只能看到一道黑色的残影。
巨大的冰冻护罩瞬间出现在阮祺宁的前方。
杜雨寒站在阮祺宁的身前,被冰截下的东西一半留在冰里,一半露在外面,尖端甚至离她的额头不到半米。
黑色的鳞片卡在冰罩里,所有人都不敢开口,她们屏住呼吸防备着随时可能袭来的攻击。
霹雳立在穆筱竹的肩头,原本想要跳回的动作停下,眼睛直视前方,黑色的毛一根根竖起。
绿色的藤蔓悄悄向前方攀爬,闵绥安站在阮祺宁的右侧,和穆筱竹一左一右将阮祺宁护在中间。
高惇和钱锐站在最后,最前方是杜雨寒。
五个人将阮祺宁彻底围在中间。
透过杜雨寒的背影,一只畸变种一点点出现在阮祺宁的视线中。
黑色的蛋滚动着从远处出现,鳞片密密麻麻挨在一起。
看着这颗蛋阮祺宁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想起来了,她之前见到过一颗缩小版的蛋。
然后下一秒黑蛋停在原地立了起来,坚硬的鳞片和阮祺宁记忆中的畸变种一样,抖动着发出摩擦的声音。
杜雨寒站在最前方:“降低五感,注意屏蔽声波。”
黑蛋抖动的声音很快就停下了,似乎知道这样无法击败她们的防御。
鳞片像是第一层“花瓣”慢慢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第二层“花瓣”,依旧是鳞片,不过更加柔软。
接着是第三层,第四层…
很快血红一片的肉墙映入眼帘,伴随而来的是浓郁的腥臭味,畸变种独有的味道。
红色的细长触手从下面剥开向上伸展,一条条血纹刻在上面,密密麻麻看起来像是一道道划痕。
等到那些纹路睁开,她们才看清那是一只只眼睛。
越来越多的触手出现,一颗颗血红的眼珠在空中飘荡,瞄准了她们的方向。
随着眼睛的眨动,肉墙上也裂开了一道道口子,尖利的牙齿露出,那是一张张嘴,正在等待进食…
杜雨寒压低眉头,做出攻击姿势:“注意,S级畸变种出现,保护好向导,准备攻击!”
54. 054
看着密密麻麻的利齿所有人的表情凝重,触手上数不清的眼睛正在转动靠近。
随着畸变种的出现,空气中污染因子的浓度正在急速上升,几乎浓郁到化为实质的地步。
所有人僵持在原地,谁也没有动。
它转动着眼珠紧紧盯着她们,似乎在观察,又似乎在好奇。
数不清的嘴巴紧挨在一起,无声的张合,利齿间不经意摩擦发出轻轻的剐蹭声。
杜雨寒动了。
数不清的冰刺朝着对方刺去,不少触手被拦腰砍断掉落在地上,落地的瞬间被冻住。
其他人紧跟其后,被冰封住的眼球还没有失去活性,无数风刃席卷而去,地上的残肢瞬间化为粉末。
穆筱竹和杜雨寒两人配合,一个负责斩断一个负责毁灭。
钱锐再次召出自己的精神体,巨大的白狼站在阮祺宁的身边,随着一声嚎叫,磅礴的精神力化为异能朝着畸变种而去。
趁着这股威压,闵绥安挥动自己的精神体,一部分藤蔓从地下拔地而起死死捆住畸变种,另一部分强壮的藤蔓从上而下狠狠砸下。
高大的黑熊向前跑动,脚下的土地似乎都在抖动,在高惇的操作下,精神体黑熊伸出拳头朝着畸变种砸下。
一切似乎都太简单了。
畸变种静静伫立在原地,除了最开始的开花没有任何动作。
底部生长出来的眼球已经全部被摧毁,坚硬的鳞片外壳陷入地上,原本密密麻麻的口器也被捆住。
绿色的藤蔓滑动着试图找到它的弱点,好挑出它的晶核。
阮祺宁的注意却不受控制的放在图景中。
图景中里不远处的红点比代表她们的红点大了一圈,甚至隐隐超过她的亮度。
可这不是吸引她的地方,让她警惕的是它正在发出光波。
断断续续的光波像极了讯息,它就像是刚刚开口说话的孩子,模仿着记忆里的画面一点点试探着张口。
红色的光波或长或短,自从出现在她们的画面就开始不断放出,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几乎一闪而过却一直不停闪现的黄色光圈。
这是什么意思?
阮祺宁的心中涌出不安,她想到了顾卓君,想到了他身上的秘密,对方口中的母亲在她脑中回荡。
突然漆黑一片的图景中猛的一亮,虽然只亮了一秒,但那道光极亮。
接着密密麻麻的红点从脚下快速袭来。
“注意脚下!”
几乎在阮祺宁开口的第一秒杜雨寒就反应过来了,她迅速低下身体伸手将异能拍入地下,绕开六人用冰封住地面。
接着调动体内的异能,无数冰刺出现在异能标记的位置朝下刺去。
原本就湿润的土地颜色又深了一分。
高惇的声音陡然拔高:“好多畸变异植!”
六人脚下的危机被清除,但四周还有数不清的畸变异植冒出,几乎是眨眼间她们就被包围了。
无数的枝叶像是柔韧的触手密密麻麻织成了一张网,朝着她们袭来。
杜雨寒立刻用异能冰冻四周的畸变异植,穆筱竹配合甩出风刃将其砍断,两个人配合的越来越默契。
高惇立马调动异能收回精神体,下一秒他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我的精神体收不回来了。”
所有人立刻朝他投去目光:“什么!?”
高惇再次尝试,脸上的惊恐又加重了几分:“精神体无法收回!而且它在吸收我的异能!”
其余人立刻将目光投向闵绥安。
“我的也是!”
畸变异植砍掉一批又冒出来一批,除了要防备空中的畸变异植外她们还要不停除掉脚下的畸变异植。
连S级哨兵的精神体也被缠住了,众人的脸上立刻凝重起来。
闵绥安调动浑身的异能试图直接斩断精神体,但随着他异能的调动,流失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高惇:“队长,它能通过精神体进行污染!”
阮祺宁:“别动!它在吸收能量。”
闵绥安和高惇立刻停下动作,但精神体依旧在清晰的向他们传递异能被抽取的过程。
阮祺宁调动精神力,将更多的净化能量输入两人体内,来抵抗畸变种的污染。
穆筱竹:“我来开路,试试看能不能打断。”
钱锐:“我也来。”
虽然精神体被困,但闵绥安的精神体是植物,被困住的只是一部分。
他再次凝聚出新的藤蔓,结果发现另一头的精神体正在快速被吸收。
闵绥安再次停下动作,但对方的速度并没有慢下来,看来是畸变种加快了速度。
源源不断的精神力化作净化能量涌入五人的体内,阮祺宁的精神力正在快速消耗。
她取出空间胶囊中的药剂倒入口中,精神力快速充盈,但只是勉强跟上净化速度。
阮祺宁的手中被塞入一个空间胶囊,她扭头看到了闵绥安离开的背影。
闵绥安:“高惇,保护好向导。”
说完闵绥安身上的精神丝被断开,他朝着穆筱竹两人劈开的通路跑去,眨眼间就消失在眼前。
高惇的话堵在喉咙,来不及考虑他们的处境,就又有畸变异植突破杜雨寒的防御朝着她们袭来。
这里是畸变种的领域,尽管这些只是最低级的畸变异植,但空气中浓郁的畸变因子能为它们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所以杀了一批另一批畸变异植就会瞬间生长出。
根本除不净。
怪不得前前后后这么多哨兵折在这里,没有净化能力,哨兵进来也只能送命,最后落得个被畸变种吞噬的命。
穆筱竹三人一起去杀畸变种,精神丝不能离太远,所以早就断开了。
阮祺宁的身边现在只剩下杜雨寒和高惇,连霹雳都被穆筱竹带走了。
靠杜雨寒一个人就能护住阮祺宁,再加上高惇,阮祺宁只需要站在中间时不时为她们提醒漏掉畸变异植的位置。
阮祺宁环顾四周,心中忍不住叹气,太慢了,再这样拖下去情况一定会再次恶化。
高惇:“我的精神体回来了!”
下一秒黑熊出现在高惇的身边,但体型缩小了几倍。
离阮祺宁几步远的杜雨寒收手几步退回她的身边,她压低了声音:“不对劲,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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畸变异植攻击速度变慢了。”
阮祺宁也察觉到了,不仅如此它们生长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了,这可不是个好信号。
高惇也没了刚才的开心,注意到四周的动静他默默将自己的精神力注入精神体中,黑熊的体型再次变大。
他能感觉到空气中似有若无的危险,他有些担心他们。
高惇:“现在怎么办?难道我们要在原地等吗?”
图景中点点红光越来越暗,随之相反的是不远处慢慢变亮的畸变种。
阮祺宁低下头轻轻开口:“它来了。”
畸变异植最初还有攻击的姿态,到了最后像是石化一样立在原地,甚至她们主动攻击也不反抗。
不管是什么原因,六个人聚齐才是最重要的。
杜雨寒打头阵带着两人向前走,一路上像是砍树枝一样将两旁的畸变异植打断。
从一开始的断裂处流汁液到慢慢石化,畸变异植好像被吸干了能量,轻轻一扫就变成了灰。
三人的脸色越来越沉重。
在畸变异植突击前,她们和畸变种的距离明明没有这么远。
阮祺宁:“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她们,钱锐和穆筱竹撑不了太久。”
话音刚落,三人就看到前方闪起一道亮光,是霹雳。
笔直竖起的畸变异植很高,几乎是她们身高的两倍。
杜雨寒仔细分辨位置,甩出冰刃将石化的畸变异植快速斩断。
阮祺宁盯着脑中图景的光点判断三人的状态,离开前她曾向穆筱竹和钱锐两人的身体中输入净化能量,但闵绥安走的太急。
想到这阮祺宁看着手中握着的空间胶囊,一股难以言语的烦躁涌上心头,真是麻烦,向导的身份约束实在太多了,她根本没有机会出手。
想到这阮祺宁默默摸出一支药剂朝着嘴巴倒去,她必须时刻留心,绝对不能露出一点破绽。
心脏猛地一跳,阮祺宁立刻抬头向着前方看去:“再快点,我留在她们体内的能量快要消耗完了。”
那是阮祺宁留在穆筱竹身体内的标记,里面有她的血,一旦穆筱竹受伤她就能感应到。
听到这话杜雨寒立刻加快动作,高惇昂头喝了一支药剂立马凝实精神体朝前冲。
*
穆筱竹抬手抹掉嘴角的血:“我没事,不用管我!”
钱锐担忧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扭头立刻加入战场。
畸变种更强了,它先是吞噬了闵绥安和高惇的力量,接着又吸收了畸变异植的能量,很快就发生了变化。
原本打开的层层肢体化成了灰尘,血红一片的肉块硬化,密密麻麻的口器随着硬化开始吞噬周围的一切。
四周冒出的畸变异植疯一样的朝着口器冲去,主动献出自己的身体,甘愿被畸变种吞入腹中。
三人不停的攻击,但没了向导的净化辅助,她们的行动受限,必须先分出精神力化作防护罩才能避免被畸变因子侵入。
这只畸变种的能力很奇怪,一旦触碰到它的口器就会被吞噬能量,而现在它的大半肢体被它抛弃,只剩下最中间的部分,但上面又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口器。
55. 055
“穆筱竹!”
看着逼近的风刃穆筱竹的身体突然定在原地,霹雳吐出雷球试图阻止,但没用。
她睁大眼睛看向前方,放大的瞳孔清晰地映出飞来的风刃。
就在她即将被劈成两半时,身体突然变得轻快,猛地朝一旁闪躲。
操控身体的力量消失,熟悉的能量充盈身体,穆筱竹回头:“阮祺宁,你们终于来了。”
“喵。”
霹雳快步跑向阮祺宁。
蓝色的精神丝重新刺入她们的身体,阮祺宁的视线在扫过闵绥安时顿了一下。
怎么就过了短短几分钟,他的身体里就多了这么多畸变因子,连精神力也消失了这么多。
阮祺宁:“还好吗?”
穆筱竹张嘴吐了一口血:“还行,应该死不了。”
精神丝入体的一瞬间钱锐总算能松口气,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他拿出空间胶囊里的药剂就开始往嘴里灌。
杜雨寒:“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闵绥安:“它能够吞噬所有能量,包括我们的攻击。”
穆筱竹心有余悸:“我和钱锐的攻击它能够完整吞噬,还能吐出来。”
“但被它吞噬的能量不再受我们控制,甚至攻击力更大。”
细长的畸变异植还在半空中摇摆,畸变种附近的异植还没有彻底死亡,但同时也没有攻击她们。
连不远处的畸变种也没了动静,原本进食的动作也停下了。
她们猜测畸变种可能已经吞噬了足够多的能量,这是最坏的猜想,但她们找不到第二种可能。
只要靠近就会被吸收能量,但攻击也会被吞噬,众人感到了棘手。
看着沉默的大家,阮祺宁突然开口:“它不可能一直吞噬能量,总会有个限制吧。”
高惇睁大眼:“对啊,它吞噬我们的能量就像进食,总会有停下的时候。就算它能一直‘吃’,我们也能撑死它。”
钱锐能感觉到身体里的畸变因子正在慢慢净化,他张嘴将喉咙里的淤血涂掉:“但我们不知道它的极限在哪,万一我们的精神力耗尽但它还没有被‘喂饱’怎么办?”
精神力恢复药剂并不能恢复她们精神海域中的精神力,一旦身体本源的精神力耗尽,接下来的任务将会变的更加困难。
闵绥安:“它应该快要到极限了,周围的畸变异植已经停下动作。”
穆筱竹双手用力一握,两支武器瞬间出现在她的手里:“精神力不行就用武器,冷武器也能上。我就不信了,我们几个再加上两个S级,连向导也在,还会弄不过一个畸变种?”
她这一番话出口,所有人都默默转身对准了畸变种。
阮祺宁站在五人身后,视线紧盯远处的畸变种,图景中那颗红点正在慢慢凝实。
*
许玉深吸一口气,握住武器的手用力,背后突然传来声音吓了她一跳。
夏黎:“许向导,你很紧张吗?”
许玉被吓了一跳:“吓我一跳,夏黎姐,你喊我许玉就好了。”
夏黎点头,然后接着问:“很害怕?”
许玉:“当然!虽然我每次精神疏导都会见到畸变种,但这次是我亲自去,完全不一样,那可是畸变种!”
夏黎安慰道:“别怕,我们这次的任务地点不远,难度也不高,而且……”
她朝前看了一眼,虽然不想承认,但赵维义的实力确实出众。
夏黎:“而且我们五个一定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受伤的。”
许玉当然知道前线派给她的任务难度不高,毕竟她的评级不高,不像那些优秀向导,实战能力和精神疏导能力都强。
向导接到的任务都是根据她们的综合实力派发的,她的综合实力只有C,几乎没有自保能力,所以接到的任务也是C级。
她们被派往污染区内围边缘,负责清理那片区域的畸变种,不久前哨兵们刚刚清剿了那里的畸变种。
许玉她们是去收尾的,要把可能遗漏的畸变种清除掉。
即使任务评级只有C,许玉的心里依旧有些慌乱,她想也许是因为自己还没有正在面对过畸变种。
她在心里开始为自己打气。
另一边却有人和许玉完全相反,对方正在因为不能做任务而郁闷。
时婉平盯着远处的靶子冷着脸射击,五块靶子一击穿透,她放下手,此刻她的脑袋正在刷屏。
‘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
没法脱身前往污染区,她就没法狩猎异生物,没有晶核她就换不了抑制剂,没有抑制剂她就只能喝阮祺宁给的药剂。
想到药剂的味道时婉平就一脸菜色,她现在已经到了看见绿色就像呕吐的程度。
阮祺宁到底有没有喝过自己制作的药剂,那东西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简直……不是人喝的……
到今天为止,前线向导几乎全部通过了考察,而且分配到了任务。
不巧,时婉平就是唯一的例外。
时婉平和哨兵间的精神共鸣十分艰难,尽管已经换了一批哨兵,她们的磨合过程依旧困难重重。
任凭她们怎么检查都查不出问题,最后只能归咎于时婉平本身特殊,哨兵的身体排斥她的精神丝。
想到这时婉平也不得不承认阮祺宁的药剂确实比抑制剂的效果好,至少稳定性比抑制剂最少强了三倍。
喝下药剂,再加上精神海域深处的那一团精神丝,时婉平勉强算是跟上大部队,能做到简单的精神共鸣。
虽然那些人已经为她找好了理由,但她不能太突出,万一露馅……后果不堪设想。
就是不知道……阮祺宁那边怎么样了。
时婉平垂头,散开的头发跟随着她的动作向前滑动,乌黑的秀发一直垂到腰部,训练室内一片光亮,发丝在光下透着光泽,一眼就看出精心呵护。
从某方面来说,时婉平和阮祺宁的伪装都做到极致。
细节上两人从未出过差池,时婉平不仅养了一头秀发,一双手更是花费颇多。
为了养好这双手,时婉平废了不少功夫。
但精神丝才是伪装的核心,哪怕到现在时婉平也不知道阮祺宁的秘密是什么,会和她一样吗?
调整好情绪,时婉平举手又是一击,刚刚立起的靶子再次被击穿。
*
畸变种的体积随着吞噬的能量正在慢慢变大,长大了三倍后停下。
看着那颗表面长满口器的石茧,穆筱竹率先举起了武器。
不含任何异能的子弹射出,擦过石茧硬化的外壳飞向远处,接着是注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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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精神力的子弹。
不出所料这颗子弹被石茧吞噬,然后立刻反射朝着穆筱竹而来。
高大的黑熊突然出现在穆筱竹身前,子弹被它一掌拍飞,然后重新消失在原地。
闵绥安见状开口:“它的能量已经饱和了。”
杜雨寒:“如果我们的推测没问题,接下来我们的所有攻击都会被反射回来,它已经进入了结茧期。”
显而易见,这只畸变种正在进化,她们绝对不能给它成功进化的机会。
阮祺宁:“反射攻击也需要耗费异能,这个方法可行。”
高惇的能力适合近身攻击,这场进攻他的能力无法发挥全部:“阮向导,接下来就由我保护你。”
重新爬到阮祺宁肩膀的霹雳歪着脑袋冲他叫一声,似乎在说有它够了。
“喵。”
杜雨寒率先发出攻击,带着寒气的冰刃猛地从地下刺出,接触到石茧的一瞬间就将其冰封。
接着穆筱竹挥手射出风刃,将周围还没死透的畸变异植通通斩杀。
闵绥安凝神,粗壮的藤蔓高高抬起然后狠狠朝下砸去,隔着冰块给了石茧重重一击。
冰块碎裂露出了完好无损的石茧,张合不停的口器渐渐放慢,到最后竟然合在了一起。
见到这一幕钱锐立刻发动异能,他的超感异能是威压。
其他几人立刻跟上,攻击拼命向石茧甩去,但除了让更多的口器关闭,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变化。
霹雳抖动着身体,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然后张嘴聚力,甩出了一个巨大的雷球。
噼里啪啦的雷电在石茧的外壳游动,依旧没能留下任何痕迹。
阮祺宁:“闵绥安,杜雨寒,就现在,释放你们的领域!”
哨兵的领域指的就是外放的精神力,高阶哨兵外放的精神力会对低阶哨兵产生威压,圈定的范围内就是哨兵的领域。
杜雨寒听清了阮祺宁的话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不等她回头确认,闵绥安已经毫不犹豫向前展开了领域。
钱锐默默向后退了一步,和高惇一左一右站在阮祺宁身边。
穆筱竹皱着眉头,脸上露出不服,硬顶着威压站在原地。
杜雨寒只犹豫了一秒就立刻打开了领域。
等两人的领域展开,阮祺宁取出了空间胶囊中的武器,抬手对准了石茧。
子弹射出精准击中了中心。
哨兵五感敏锐,视线中子弹划出的痕迹清晰落在她们眼中。
下一秒浓郁的净化能量涌入她们的体内,连霹雳也没漏掉。
阮祺宁:“用我的异能去攻击。”
杜雨寒立刻调动体内属于向导的异能,将其加入自己的异能中再次朝畸变种攻去。
这次它的外壳裂了一条缝。
其他人见状立刻跟上,很快越来越多的裂缝出现。
高惇:“它正在修复!”
石茧破损的外壳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恢复,而同时周围死去的异植也在蠢蠢欲动。
高惇两手握拳在胸口碰撞:“我来负责对付这些植物。”
钱锐立马开口:“我和霹雳保护向导。”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霹雳张嘴朝远处吐了一个雷球。
阮祺宁站在原地默默掏出了药剂,继续灌……
56. 056
阮祺宁其实一直没有想明白,主城区明明有那么多的办法能将她召回,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最麻烦的一种。
她不信对方是为了避免争议,毕竟他们如果真的在乎那些潜在的舆论,就不会把手伸向S级哨兵。
但很快阮祺宁就知道为什么了,当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时,一切都清晰了……
……
确认脱离了视线,阮祺宁立刻将捆在腰间的畸变异植斩断。
风刃从手掌飞出,缠在身上的枝条被切成几段。
阮祺宁立马起身离开它们的攻击范围。
谁也没想到那只畸变种会这么聪明,竟然伪装不敌削弱她们的警惕,然后将团队中“最弱”的人绑了出来。
没错,阮祺宁就是那个被它盯上的人。
不过这刚好和阮祺宁的想法重合,她早就想知道这只畸变种的身上藏了什么秘密,为什么会和顾卓君有相似的地方。
那个黄色的光波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它和顾卓君之间会不会有联系。
最快十分钟穆筱竹她们就会赶过来,阮祺宁必须在十分钟内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身后这时传来笨重的滚动声。
石茧内的畸变种早就她们攻破前就逃跑了,直到外面的防御被破,破损的外壳内空无一物。
所有人都在奇怪时,畸变异植突然暴走,阮祺宁就在那个时候被带走。
畸变种的体积和最初相比变大了不少,褪去最外面的石壳露出了里面的黑色鳞片。
坚硬的鳞片泛着光泽,在阮祺宁的目光中开始抖动,像是初生的雏鸟一点点张开翅膀。
从哪里开始下手呢?
阮祺宁从上到下一寸寸扫视这颗球,她该怎么动手才不会留下痕迹。
要不用胶囊里的炸弹吧,绝对不会留下痕迹。
穆筱竹给的子弹也行,那种特殊材料对付畸变种也是一大利器。
先用异能,再用子弹,最后用炸药收尾,这样所有的痕迹都会消失。
阮祺宁在脑海里不断完善计划,伪装是最后一步,也是最麻烦的一步。
鳞片抖动发出规律的声音,一道细小的咔嚓声夹杂在其中立刻引来了阮祺宁的注意。
她的目光落在它身上的一瞬间,所有的动作都停下了。
她在看它,它确定。
不是在看鳞片,而是在‘看’它!
意识到这一点,鳞片的抖动频率开始加快,越来越快,咔嚓声也越来越大。
再次感受到熟悉的‘视线’,阮祺宁久违的产生了恶心感。
又来了,还是熟悉的味道,那种隔着空气好像被从头到脚舔了一口的感觉又出现了。
黏糊糊的视线毫不掩饰对她的渴望,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一口吞入腹中。
距离上次灾厄期过去了多久?阮祺宁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种情况了,上次这么看它的畸变种已经被她烧成灰了。
这颗蛋怎么处理?
要不碾碎吧,阮祺宁眯起眼睛,切成碎片直接埋在土地,连同土也一起烧了。
破壳的咔嚓声还在继续,它立在原地疯狂抖动鳞片,甚至还在左右摇晃。
阮祺宁握紧手,图景中那个对应畸变种的光点正在疯狂闪烁,发出黄色的光波。
哪怕阮祺宁看不懂也能猜到,它现在正在呼唤她。
阮祺宁在第一次参与灾厄期时就发现了,向导对于畸变种有着无法抗拒的致命吸引力。
在哨兵面前,向导的出现能引起畸变种更大的疯狂与躁动。
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体内怪异的晶石引起的,直到看见一只畸变种发疯一样冲向一位向导,哪怕被在场哨兵围剿,只剩下一只手还在向向导蠕动。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所有向导对于畸变种都有着致命吸引力,那是远高于哨兵的吸引力。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因为向导体内污染度低,畸变种的进食欲望在驱使它们行动。
但阮祺宁直觉这里面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只是进食欲吗?它们看向向导时隐藏不住的渴望,只是进食这么简单吗?
阮祺宁紧紧盯着眼前的畸变种,它将她绑来却一直没有动手,连被她砍断的畸变异植也没有动静。
它想要做什么?
拉拢她?讨好她?还是……吞噬她!
隔着厚厚的外壳,阮祺宁能感受到它的‘目光’,它正在死死的盯着她,渴望又贪婪的情绪从图景中的红点不停传出。
阮祺宁突然明白它的想法。
它想要,活吞她!
一切都清晰了,阮祺宁终于想明白了,它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进化!
不管是吞噬同类,还是吞噬哨兵,又或者对向导的疯狂,都是在进化。
它们从血肉中榨取能量,以此来完成种族的进化!
阮祺宁的眼中墨色翻涌,黑沉沉一片似乎要将所有的情绪吞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手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
咔嚓……
伴随着清晰的碎裂声,畸变种的外壳终于裂开了。
它已经完成了这次进化。
这是它第一次进化吗?
阮祺宁咬牙,近乎完美的防御,连S级哨兵都无法打破,需要几次进化才能做到呢?
她想到了那些任务失败的哨兵,还有实验室内生死不明的实验人员。
黑色的外壳终于打开,血红的肉块组织从里面伸出,看着像是几条肥腻的舌头,血管凸起带着粘液,血腥味夹杂着恶臭向她扑来。
这次的任务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阮祺宁抬手,就让她看看她们到底为她准备了什么“惊喜”吧。
从她被绑来到畸变种破壳才过去两三分钟。
阮祺宁一开始以为畸变种是根据实力来挑选“食物”,或者再把它想的聪明些,它是看出她在队伍中的重要性。
但现在看来,它只是挑选了最美味的“食物”,进化的本能几乎刻在了它的基因里,哪怕阮祺宁有雾蜕的伪装也没能逃出它的鼻子。
可惜她不是真正的向导,想活吞她?它还没这个本事。
阮祺宁一直在等它破壳,在它伸出“舌头”的一瞬间她就发动了异能。
畸变种四周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下一秒空气墙开始向内挤压,几条粗壮的像是拍子的触手流出了更多的液体,像是鲜血一样。
阮祺宁的超感异能是吞噬,这就是她的秘密,她和哨兵一样能将精神力转化为异能。
唯一的区别在于,她的能力……是人造的。
她能吞噬其他哨兵的超感异能,只需要用精神丝刺入哨兵的精神海域,再将哨兵的精神体“吃掉”,不过这样哨兵就会直接死亡。
除了这种方法还有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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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方式,通过血液可以短时间复制异能,阮祺宁的风刃就是通过这种方式从穆筱竹那里复制来的。
阮祺宁的很多异能都是从仇人那里吞噬来的,这个几倍压强是她吞噬的第一个异能。
也是她哥哥最好的战友……
甩掉脑袋里突然冒出的回忆,阮祺宁向前甩出风刃。
预料到的血迹飞溅并没有出现,阮祺宁也没有感到意外。
S级畸变种,除了顶级防御,一定还有其他手段。
身后传来破空声,原本静静立起的畸变异植拧成一团向着她的背后刺来。
阮祺宁的身后猛地窜出一堵火墙,躲避不及的异植立刻被点燃,火焰四处飞舞,目光所及之处所有的畸变异植开始燃烧。
胸口处突然传来猛烈地跳动,骨头的断裂声清脆可闻。
没有哪一刻阮祺宁能如此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存在和意识,她在阻止她!顾卓君口中的“母亲”!
她真的存在……
正在快速奔跑的闵绥安突然脚下趔趄,身形一顿跪倒在地上。
身后几人见状停下脚步。
高惇立刻上前:“队长!”
看见队长捂住心脏的动作,钱锐立刻明白:“队长,你还好吗……”
“我感知到她的位置了。”闵绥安伸手制止他的话,“在那个方向。”
杜雨寒望着闵绥安的背影眼中透露出深思,就在这时身侧一个身影快速飞过,将她的思绪全部打乱。
穆筱竹顺着闵绥安指的方向飞奔而去,闵绥安起身紧跟其后。
杜雨寒:“跟上。”
阮祺宁咬紧牙关,脑袋的轰鸣声越来越大,图景中畸变种发出的光线也越来越频繁,它的攻击已经彻底停下了。
如果……如果自己真的是某个怪物的“孩子”,阮祺宁想,这可真不公平啊,她的心一定是偏的。
否则怎么会谁都想啃她一口,顾卓君是第一个,它是第二个,以后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
阮祺宁握紧拳头,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试验品了,再也没有谁能够控制她。
她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笑,就从这个畸变种开始吧,所有妄图啃食她血肉的怪物,都会死在她的手上,她发誓!
阮祺宁压低身体快速朝着畸变种奔去,巨大的风刃贴地朝着畸变种飞去。
看到这一幕的畸变种立刻合拢外壳,下一秒黑色的鳞片向着她飞来。
她抬起一只手,邻域瞬间打开,一股力量将所有鳞片挡开。
加倍压强再次开启,畸变种外壳的裂缝彻底关闭。
同时四周的异植再次疯长将阮祺宁挡下。
风刃不停甩出,眼前立刻清除一条道,但畸变种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她立刻向前奔去,火焰跟随着她的脚步燃烧,空气中充满了难闻的味道,像是烧焦的腐肉散发出的味道。
哪怕火在燃烧,依旧有畸变异植源源不断的从地下刺出。
她一边躲避刺出的异植,一边瞄准图景中移动的光点。
忽然间,光点在脚下亮起!
它会瞬移。
阮祺宁立刻向旁边闪躲,但还是慢了一步。
畸变种坚硬的外壳拍开泥土,火焰缠绕的异植缠上她的手臂,外壳打开,血红的触手张开紧紧裹住了阮祺宁的腿。
她被困住了。
57. 057
就是现在!
火焰包裹住银色的尖刀,阮祺宁手起刀落,将裹住小腿的触手斩断,伴随一道尖锐的嘶鸣声,畸变种再次消失在原地。
细长的金属好像化成了水,包裹住阮祺宁的手,然后流动着附在阮祺宁的腕间,隐藏在手环之下。
畸变异植再次包围阮祺宁,视线之内全是密密麻麻的异植,就像是从地下拔起的蚯蚓,一根根紧挨在一起。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这些畸变异植没有攻击,它们立在原地摆动着身躯,遮住了阮祺宁全部视线。
阮祺宁突然侧耳,甩手射出一击风刃,畸变异植组成的密林立刻清出一片空地,下一秒又再次被密密麻麻的异植霸占。
它又瞬移了。
接着身后传来破空声,阮祺宁立刻抬手,腕间的金属再次凝聚成刀,将对方吐出的风刃破开。
眼前重新聚拢的异植只留下一道极小的缝隙,依旧没有畸变种的身影。
阮祺宁伸手,火焰从掌心冒出的那一刻,远处同时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
她留下的标记被触发了。
她立刻扭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这时身后传来异植抖动的簌簌声。
图景中被她标记的红点正在快速向她扑来,几乎眨眼间就来到了她的身后,尖叫声在她耳边炸起。
时间似乎瞬间被拉长,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身后畸变种张开的巨大口器,液体顺着“舌头”滴落在地上,像是花瓣一样的肢体张大到了极致想要将她一口吞下,手腕上的手环开始隐隐发烫。
恶臭扑鼻,但瞬间被另一股气息所替代……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绿色的藤蔓从地下冒出,顷刻间将她围在中间,在嫩绿的藤蔓攀上她手腕的前一秒,阮祺宁挥散了手中的火焰。
远处是弹药爆炸的轰鸣声,隔着藤蔓是畸变种的嘶喊声,绿色的藤蔓轻轻缠上她的手腕,然后绕着手指一圈又一圈。
啵~
一朵粉色的花在她的指尖悄然绽放。
完全没料到这一幕的阮祺宁突然睁大了眼睛,鼻腔被迫吸满了花香,她有些愣神,随后嘴角露出了一抹笑。
她伸出另一只手用指尖轻点花瓣,原本粉色的花陡然变红,直接脱落掉入她的手心,一丝精神力随着花朵消散融入她的掌心。
缠在手腕上的精神体开始消散,视线重新变得开阔。
阮祺宁抬眼,闵绥安就这么出现在她的眼前,气息不稳略显狼狈,直直注视着她的眼睛:“阮祺宁,你没有受伤吧?”
那双眼睛干净的藏不住任何东西,近乎直白的将自己的情绪铺开在她眼前,带着灼热的温度但又不会让人感到厌烦。
胸口处断裂的骨头重新开始愈合,撕裂的肌肉开始生长。
阮祺宁催动治疗异能为自己疗伤,伤口处传来无法忽视的痒意,她心跳的有些快。
阮祺宁率先移开目光:“我没事。”
畸变种的叫声再次传来,闵绥安转身用精神体将阮祺宁护在身后。
隔着闵绥安的背影,阮祺宁的目光落在畸变种身上,心脏跳动的频率开始下降,他的背影慢慢和记忆中的画面重合。
她垂下头,眼睛里的失序退散干净,所有的情绪都被她压下。
她讨厌那样的眼睛,尤其在看向她时,干净到让她忍不住据为己有。
“阮祺宁!”穆筱竹是第二个赶来的,“你没事吧!”
霹雳趴在穆筱竹的肩膀上,盯着远处的畸变种毛都炸起来了。
穆筱竹有些喘不过气:“闵绥安太快了,一眨眼人就不见了,你没受伤吧?”
说完她继续开口,压根没给阮祺宁接话的机会,她歪着头环顾四周:“你是要把这里全炸了吗?老远就听见好大的动静,我就知道一定是你。”
说话间杜雨寒几人也到了,她看了阮祺宁一眼,确认安全后立刻加入了战场。
阮祺宁:“你们再来晚点,这里说不准就真被我炸了。”
刚才还急的不行的穆筱竹这下一点也不急了,她一只手压在藤蔓上:“慢不了啊,闵绥安那家伙跟在你身上装了雷达似得,方向准的很。没想到高匹配度还有这作用,简直成人形活雷达了。”
听着她语气里的阴阳怪气阮祺宁就知道,她肯定又想起顾卓君了,那个吃人的怪物确实让人倒胃。
阮祺宁不想提他,现场的痕迹应该已经清理干净了,就是炸药的动静有些大,周围的畸变种很容易被吸引过来。
不过幸好这里是畸变种的领域,在畸变种死亡后领域短时间内不会消散,其他畸变种不会贸然进入领域。
所以她们暂时只需要对付这只畸变种,至于会不会真的有其他畸变种进入领域。
阮祺宁看了一眼通红的空气,畸变种之间也存在等级压制,这只畸变种的领域恐怕已经达到S级了。
图景中畸变种正在断断续续发出黄光。
阮祺宁发现,她的胸口每被撕裂一次,她就越能理解它们的意思。
那只畸变种正在发怒,被她割下的部分已经重新长出来了,现在它正在挥动着自己新长出的触手。
看到这一幕的穆筱竹啧了一声,满脸嫌弃,那些触手离远看更像舌头了。
阮祺宁将意识沉入空间,一支试管放在正中间,里面是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就是刚才阮祺宁用刀割下的,差点被烧干净了她才想起来自己还需要它的血。
将意识抽出,阮祺宁的目光重新聚拢,刚好落在自己的手腕上。
她这才想起刚刚差点被自己忘记的事。
闵绥安他们来的太快了,阮祺宁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就被迫停手了。
其实在闵绥安精神体出现的前一秒阮祺宁就“看到”他了,为了防止露馅,阮祺宁没有动手。
但就在畸变种快要碰到她的时候,手腕处的手环突然开始发烫。
阮祺宁肯定那不是错觉,就是手环传来的温度。
从时婉平那交易来的金属此时正贴着她的皮肤,将她的手腕和手环隔开。
皮肤隔着金属也能清晰感觉到传来的温度,阮祺宁盯着手环,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手臂和腰突然传来拉力,阮祺宁顺着这股力气离开原地,一抬头就感到了冷意。
一块巨大的冰块几乎贴着她的脸立在地上,隔着冰块阮祺宁看到了被冰封在里面的畸变种,从背部看张大的触手几乎将她整个包裹住。
穆筱竹拉着她的胳膊朝后面的闵绥安投去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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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祺宁腰间的藤蔓瞬间松开。
下一秒畸变种直接从冰块中消失,杜雨寒立刻在阮祺宁脚下做出冰层。
咔嚓!
不到一秒,冰层碎裂畸变种从地下拍地而起,冲着阮祺宁飞去。
穆筱竹拉着阮祺宁躲开,移动到杜雨寒身边。
杜雨寒眉眼充斥着寒意:“防御都没了还这么难缠。”
旁边的高惇暗骂一声:“防御顶级就算了,躲藏竟然是瞬移!它哪来这么多奇怪的异能?!”
钱锐突然开口:“你们不觉得,它破壳前很像是在进化吗?”
几人立刻扭头看他,连阮祺宁也向他投去了目光。
钱锐的反应确实快,一下就想要了关键。
阮祺宁移开视线,接下来她一定要更加小心,绝对不能在他面前露出破绽。
高惇瞪大了眼睛:“前线一直说畸变种能进化,原来是真的,那我们岂不是……?”
“看到了畸变种进化过程!这可是一手资料,一定值不少积分。”
其他人沉默不语,显然想到了更严重的问题。
不等她们继续开口,畸变种已经再次向她们发动攻击。
高惇躲避的间隙还在开口:“你们说它进化后的形态长什么样?”
钱锐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这不就在你眼前吗?”
高惇:“一颗蛋?!开什么玩笑,畸变种进化后怎么可能会是一颗蛋呢?”
守在阮祺宁身边的穆筱竹遭到的攻击最多,她忍不住开口:“别聊了!管它进化是什么样子,现在先把这只弄死,别让它继续蹦哒了。”
下一秒所有的攻击都朝畸变种砸去。
站在最后的阮祺宁听清了所有人的话,进化形态?
她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朝着畸变种看去。
就在这时畸变种瞬移出现在她的眼前,几个触手张开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的利齿。
阮祺宁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她调动精神力附在双眼上,畸变种里面的东西瞬间清晰展现在她眼前。
等她意识到那是什么时,差点出手将畸变种劈成两半。
好在这时她肩膀上的霹雳吐出了雷球,狠狠劈在畸变种身上,也将阮祺宁的动作压下。
畸变种绑走阮祺宁时扔下了霹雳,等她们找到阮祺宁后,霹雳就没从阮祺宁肩膀上下来过。
这一击霹雳用了全力,畸变种颤抖着瞬间消失在原地。
闵绥安:“它重伤了,趁现在找到它。”
说着闵绥安调动异能将精神体分散朝着四处飞去,杜雨寒也闭眼将精神力附在耳朵上。
阮祺宁站在原地脸色凝重,这时她肩膀突然一轻,她伸手一把捞起脱力的霹雳。
穆筱竹见状询问:“怎么了,你受伤了?”
远处听到这话的闵绥安侧耳。
阮祺宁摇头。
确认她没有别的意思,穆筱竹追问:“发生什么了?”
阮祺宁:“我看见了……”
穆筱竹:“什么?”
阮祺宁眼底是掩盖不住的震惊:“我看见了……它进化的最终形态。”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愣在原地,一时之间没人开口。
阮祺宁:“是人……”
58. 058
尽管有阮祺宁在,几个哨兵的异能还是消耗飞快,药剂已经无法跟上他们攻击的速度。
除了杜雨寒和闵绥安,穆筱竹三人异能已经快要耗尽了。
更别说这里是畸变种的主场,S级畸变种领域对所有哨兵都有压制,连向导也逃不过。
阮祺宁对外宣称的等级只有A级,哪怕加上药剂也撑不了多久。
所有人都知道必须加快速度。
穆筱竹的状态比高惇两人要好不少,毕竟当初精神体融合提议被通过很大的原因是能大大提高哨兵在污染区内的存活率。
畸变种领域中融合了精神体的哨兵比未融合哨兵更能适应领域内的环境,就像现在这样。
穆筱竹的脸上浮现出了细小的鳞片,随着她身体的异化,异能的消耗也在减少。
钱锐的视线不受控制的向她看去,连高惇也忍不住望去。
穆筱竹不耐烦了:“看什么啊,你们两个都来前线这么久了,还没见过?”
她一开口,原本就心虚的钱锐立刻扭头,高惇的反应和他完全相反。
几人之前在杜雨寒的队伍里合作过,穆筱竹的个性他们还算了解,没有动手就说明她并不介意。
高惇性子直爽,有什么就说什么:“你当初怎么会选择精神体融合,异化不可逆的后果你不清楚吗?”
听了这话钱锐马上用手肘捅他,高惇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精神体融合不可逆的事实谁不知道,前线哨兵之所以这么选当然是没得选,否则谁会融合精神体。
钱锐堵不住高惇的嘴,只能在心里为对方默哀,他这张嘴,穆筱竹就算是动手他也不会拦的。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穆筱竹还真就语气平和回答了高惇的问题。
穆筱竹:“因为一场意外。”
站在她身后的阮祺宁摸猫的动作一顿,接着又若无其事的继续给霹雳顺毛。
钱锐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凝固,意外两个字代表的东西太多了。
旁边的高惇完全没注意钱锐的动作,继续开口:“我还没见过你的精神体呢,你的精神体是什么?”
钱锐抬手捂住自己的脸,高惇这小子是真不怕穆筱竹动手啊,穆筱竹的精神体都融了,他是怎么问出这话的。
他在这边为高惇的话尴尬的抓耳挠腮,结果穆筱竹的反应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提起自己的精神体穆筱竹语气中是浓浓的自豪:“我的精神体是巨蜥,是当年最抢手的精神体,唯一一支巨蜥觉醒药剂。”
高惇不服:“我的精神体也不差,那可是黑熊,可惜你的精神体召唤不出来,否则我真想和你比比。”
穆筱竹眼角带着一点倨傲:“我要是真能召出来,那你肯定要排队。”
两个人还在一来一回的斗嘴,旁边的钱锐已经开启了自动屏蔽模式,是他多想了,两个人的性格竟然莫名合拍。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动静,高空中飞起了一道火光,是闵绥安他们。
为了保存实力,追踪畸变种的任务交到了两个S级哨兵手中,保护向导的重任就留给了穆筱竹三人。
阮祺宁的净化能力很宝贵,负责追踪的两人得到了她的净化能量,其余三人没出手时只能用自己的异能为自己竖起屏障。
几人立刻朝标记的位置跑去。
听到动静的杜雨寒猛地回头,露出了竖直狭长的瞳孔,额头还带着未消散的冰晶。
看到她的模样赶来的几人一时间都有些愣神。
杜雨寒立刻回头,再次转过身时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杜雨寒:“已经抓到了,但是有些棘手。”
顺着她的视线众人将目光放在她的脚下,绿色的藤蔓缠成一个茧,四周用薄薄的冰封住,只要藤蔓一有动作,杜雨寒就能察觉到。
闵绥安双眼闭紧站在一旁,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布满了他的精神体。
所有人都看向冰盒内的茧,藤蔓紧紧缠绕,高度几乎到了她们的腰部,看大小确实能容下一个人。
想到这几人的表情越发严肃,那里……真的有一个“人”吗?
杜雨寒:“打开吧。”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原本包裹紧密的藤蔓慢慢移开,露出了一抹白色。
高惇:“它怎么变成白色了?”
闵绥安:“又褪了一次壳,这次应该是最后一层。”
阮祺宁:“又是顶级防御?”
杜雨寒点头:“一旦进入这种状态怎么也破不开防御,黑壳时期会吸收能量,白壳时期无视任何攻击。”
高惇龇牙:“这还怎么打!”
钱锐幽幽开口:“如果这真是进化,那到底是所有畸变种都这么进化,还是……”
穆筱竹双手环抱在胸前:“不可能,这只畸变种是S级。就算所有畸变种都和它一样,防御值和攻击力肯定也达不到这种程度,这只畸变种的能力简直变态。”
高惇点头:“赞同。”
杜雨寒:“所以现在有一个问题摆在这,怎么打开它的壳?”
几人默默看向了阮祺宁,期待她能再次给出一些建议。
被盯住的阮祺宁默默摇了摇头,她再次将精神力附在双眼,尝试透过蛋壳看到里面的东西。
这次她看不见任何东西。
阮祺宁:“你们能看到里面的东西吗?”
闵绥安控制精神体重新捆住畸变种,只露出蛋壳的顶端:“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了,在它蜕壳的那一刻我和杜雨寒都看清了。”
高惇连忙追问:“真有一个人?”
闵绥安犹豫了一下,随即点头。
高惇和钱锐两人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可置信。
钱锐:“那现在怎么办,如果破不开壳,我们要把它带走吗?”
穆筱竹:“任务还没有完成,怎么带?再说,万一它在路上破壳,我们队伍可还有一位向导呢。”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畸变种带不走,她们也不能把畸变种扔在这,问题到这似乎卡在了死胡同。
图景中畸变种不再发出任何动静,原本构成红雾一样的细小红点也变得稀薄。
现在是它最脆弱的时候。
杜雨寒突然开口:“你们还记得畸变种最大的特性吗?”
原本沉思的阮祺宁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高惇:“毫无理智?没有思维?……像发疯的野兽?”
钱锐:“吃人。”
穆筱竹立刻扭头看向他,深吸一口气:“真是……简言意骇。”
闵绥安也明白了杜雨寒的意思:“用我们的血提前把它催熟?”
催熟两个字一出,在场的人背后立刻冒出了冷汗。
高惇伸手抱住自己的双臂:“嘶,怪不得它们每次见我们都这么‘热情’,原来我们是它们进化的‘材料’。”
钱锐瞥向他:“这个比喻真是烂透了。”
高惇:“你就说形象不形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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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穆筱竹皱紧眉头:“如果它们靠着……我们,才能进化。那为什么这么多年前线的哨兵都没有见过?”
“是全部隐藏了吗?”
闵绥安操纵着精神体将畸变种牢牢困在原地,穆筱竹的话让他再次想起了那个怪物。
那个几乎和人类没有任何区别的怪物。
他一共见过他两次,第一次他指引他找到了实验室,目的是将他们一网打尽。
第二次见面就在几天前,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看见,连阮祺宁也因为陷入幻境什么都没看到。
他垂下眼睛,又想起了那次战斗,他差点就死在污染区。
那个畸变种口中的“母亲”,还有那个看不清真容的神秘人。
他们到底是谁?会和这只畸变种一样吗?
如果他们都是畸变种,他又是怎么活下来的?那个神秘人为什么会放过他?
这件事闵绥安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连队友也没有告诉。
杜雨寒开口打断众人的猜想:“当务之急是把这只畸变种解决掉,决不能让它成功。”
说完她伸出手,一把冰刀出现在,她挥手在自己的手中划开一道伤口。
冰盒顶端消失,杜雨寒举起手,血液一滴滴落在蛋壳的顶端。
众人紧紧盯着那片光滑的蛋壳,几滴血落在上面聚成血珠,稳稳浮在蛋壳上。
高惇叹气:“没用。”
穆筱竹立马开口:“快看!消失了。”
光滑的蛋壳上,血珠慢慢扩散,最后一点点融入蛋壳。
杜雨寒:“有效。”
穆筱竹:“下面我来。”
高惇:“我也来。”
钱锐突然开口:“你们有人看见它的长相吗?”
高惇:“什么意思?”
钱锐:“还记得吗,畸变种如果吞噬了哨兵,那它就能根据哨兵的基因在身体上捏出哨兵的头。这只畸变种也能吧?”
听了这话高惇默默放下了手,他实在想象不到这个白蛋破壳后,里面出现的会是他的脸。
阮祺宁:“不会的。”
她上前走到几人中间:“畸变种想要变出人类的脸,至少需要人类的一半基因,也就是说至少一个人的一半血肉,仅凭一点血它无法做到。”
钱锐:“那这样的话,靠我们的一点血也很难让它提前破壳。”
阮祺宁:“用我的血。”
站在对面的闵绥安立刻抬头看向她。
阮祺宁语气肯定:“用我的血,向导的血一定能。”
穆筱竹:“不行!”
闵绥安:“不行!”
穆筱竹抬头看了闵绥安一眼,张口否定:“谁知道要多少血才能把这壳给破开,这么大的蛋壳,要多少血才能浇满,而且这种方法不一定有用。”
闵绥安:“就用我们的血,两个S级,三个A级,足够它‘喝’了。”
说完闵绥安立刻划开手心,血液顺着握拳的手掌滴落在蛋壳上。
其他几人见状立刻跟上,血腥味慢慢扩散开。
这时阮祺宁胸口的晶石再次开始跳动,她看向围站成一圈的人,视线不受控制的落在闵绥安身上。
图景中的红点又开始闪烁,愉悦的心情伴随着光波传递给她,一同传来的还有一丝香甜的味道。
那是闵绥安血液的味道,这下她终于可以确定,他的身体里藏着和她一样的东西。
属于那位从未见过的“母亲”……
59. 059
阮祺宁的心脏再次开始剧烈跳动,同时体内涌出一股热意,身体的温度慢慢升高,口腔不自觉分泌唾液。
她无法屏蔽那只畸变种的信号,她们的五感交织在一起,感知同步。
图景中那一丝气味被无限放大,鼻尖似乎真的嗅到了一股甜腻的气息,喉咙滑动,阮祺宁默默调动精神力将嗅觉封闭。
但图景中的讯号无法屏蔽,畸变种的感知随着光波一圈圈荡开,每被迫捕捉一次信号阮祺宁的五感都会陷入一次恍惚。
它似乎能感知到阮祺宁的状态,于是行动立刻变得大胆起来。
红点发出的光波越来越频繁,恨不得把它所有的感知通通传出,潮水般的信号瞬间将阮祺宁淹没。
血液滴滴答答的声音仿佛敲在她的耳垂,一滴又一滴,骨头生长的声音在脑中响起,滋滋作响,伴随着它餍足的情绪,像是浸满血液的毛巾盖在脸上。
浓郁的血腥味涌入鼻腔,瞬间将那抹香气盖住,只剩下压不住的作呕。
阮祺宁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窒息了。
她站在人群后,目光冷冷看向最中间的畸变种,没人注意到她的异常,更不会有人想到她的意识正陷入一片旋涡。
真是恶心。
它凭什么认为她和它是同类,顾卓君是,它也是。
它们视她为同类的眼神并不会让她感到愤怒,除了恶心和烦躁她几乎没有其他多余的情绪。
卸掉伪装的阮祺宁身上带着锐气,此时在她的身上找不到任何有关前线向导“阮祺宁”的痕迹。
那个温柔无害的向导仿佛变成了泡沫,风一吹就破了,飞溅的水珠消散在空中,眨眼就消失在视线里。
畸变种还在图景中“呼唤”她,见吞噬她没有成功,它似乎打算换种方式,开始邀请她。
邀请她一起品尝这份“美食”。
阮祺宁终于感到无趣,她已经玩够了。
熟练的将身体中的异常压下,阮祺宁饶有趣味的观察畸变种的反应。
一个闵绥安都让它失控成这幅样子,如果时婉平出现在这里,它那点可怜的脑容量恐怕连自己的手脚都控制不好了。
霹雳终于睡醒了,它在阮祺宁怀中翻了个身,脚一蹬再次爬上她的肩膀。
阮祺宁也不再管图景中畸变种的声音,和顾卓君相比,这只畸变种显然是个纯粹的失败品,甚至连思维能力都没有。
穆筱竹喝下一支治疗药剂,几步退到阮祺宁身边:“它怎么还没有反应,难不成这个方法不行?”
霹雳歪着头冲她叫了一声:“喵呜~”
穆筱竹一把抓住它的后颈:“要不放点你的血试试?”
霹雳立刻发出惨叫:“喵!”
阮祺宁看了眼图景:“它不会是在隐藏吧?”
高惇捂住自己的手:“依我看它说不定真在隐藏,我们直接砸吧,看看能不能砸烂。”
钱锐:“如果真这么容易就好了。”
“喵呜!”
穆筱竹手中的霹雳突然朝一个方向发出凄厉的叫声。
穆筱竹:“怎么了?”
阮祺宁拧眉,图景中除了红雾就只有七个点,没有其他异样。
霹雳挣脱穆筱竹的手掌,落在阮祺宁身前,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闵绥安见状立刻挥动精神体牢牢控制住畸变种,同时另一部分朝阮祺宁的位置移去。
下一秒地上突然传来动静,所有人立刻做出防御姿势。
就在这时,破壳声突然响起。
杜雨寒:“戒备!”
话音刚落,远处的土地突然从地底掀起,随即快速朝她们移动。
坚硬的土地被刨开,长长的鳌足疯狂挥舞,土块飞溅,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
闵绥安立即将破壳的畸变种捆住转移,对方的动作随着畸变种的位置变化。
闵绥安:“是冲着畸变种来的。”
杜雨寒立刻用异能将其从地下逼出,寒冰冻住它移动的方向,想要靠近畸变种必须先从地下出来。
她们已经抓到进化的畸变种,所以看到疑似拥有思维的畸变种也无法再引起大家的震惊。
这只畸变种必须杀死,所以人此刻都是一样的想法。
闵绥安用精神体牢牢捆住畸变种,破壳声依旧在继续,远处的畸变种进攻也越来越猛。
霹雳再次发出尖锐的叫声。
闵绥安立刻回头,第三只畸变种出现了。
阮祺宁知道图景不可靠,但没想到这么不靠谱,空气中的畸变因子都能显示,这么大的两只畸变种竟然一点提示都没有。
背后传来动静时,阮祺宁很快就适应了。
但……她不太能适应被藤蔓包成一团。
闵绥安操纵着精神体迅速将阮祺宁裹成一团,带出了畸变种的攻击范围。
穆筱竹击退畸变种后,立刻和钱锐两人向闵绥安靠拢。
蛋壳裂开的咔嚓声越来越大。
穆筱竹:“该死的,那个蛋壳还打不破吗?”
高惇:“这个时候破开,我们的处境不更难吗?”
穆筱竹:“动物破壳的时候不是最脆弱的时候的吗?”
高惇音量拔高:“可那是畸变种啊!”
钱锐:“别聊了,左边!”
杜雨寒摆脱第一只畸变种后立刻赶过来,一道异能甩出,两只畸变种立刻被冻住。
闵绥安立刻开口:“找不到裂口,蛋壳完好无损。”
确认安全后,阮祺宁被松开,但手腕上依旧缠着藤蔓。
钱锐:“难不成它在耍诈?”
阮祺宁肩上的霹雳突然又叫了一声。
顺着它的视线,几人看向精神体包裹的绿茧。
闵绥安试探着松开顶部的束缚,蛋壳完好无损的待在中间。
他刚想开口,精神体突然传来一阵波动。
闵绥安立刻伸手握住阮祺宁的手腕。
“阮祺宁!”
穆筱竹的喊声回荡在阮祺宁耳中。
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
阮祺宁先是低头望向篡住自己手腕的闵绥安:“闵绥安,你怎么样?”
他的状态实在称不上好,身上的作战服已经破损了,好几处伤口几乎深可见骨。
她俯身试图将他扶起,手腕上传来拉力,细细的藤蔓正努力缠住她的手腕。
闵绥安已经昏过去了。
刚才的能量波动是畸变种造成的,它妄图通过瞬移将她移走,但没想到最后关头闵绥安会握住她的手腕。
因此异能出了问题,导致地点偏移。
看着陷入昏迷的闵绥安,阮祺宁犹豫片刻还是将他扶起,找出空间胶囊里的治疗药剂,费力的灌进他的口中。
他身上的伤是在瞬移时造成的,如果没有他这些伤恐怕就要出现在阮祺宁身上。
阮祺宁就这么坐在地上,任凭闵绥安靠在自己身上,目光没有焦点的落在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细小的藤蔓缠上她的手腕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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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去碰她的手指,嫩绿的藤蔓试探着一点点向前攀爬,终于挑到了喜欢的方向。
接着它努力舒展身体,绕着她的无名指一圈又一圈。
啵~
它努力的结出花苞,成功开出了一朵白花,但是小的可怜。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它僵硬的立在她的指尖,确认不能开出更大更漂亮的花后,委屈巴巴的将花塞入她的手心。
阮祺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细小的藤蔓上看出了委屈,她的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笑,伸手去摸手指上的藤蔓。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愣了一下。
她低下头,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闵绥安面罩包裹下微微隆起的鼻尖。
阮祺宁突然有些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注意到他的。
是猜测他发现哨兵失踪真相时的选择,还是他一次次看向自己的眼神,又或者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张漂亮的脸蛋,尤其是那双眼睛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阮祺宁知道,他喜欢自己。
他的眼睛看向她时,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说喜欢。
真奇怪,为什么想到这个她的心里会突然变得轻快,好像身体突然变轻,几乎要飘起来,但身体却稳稳落在地上。
阮祺宁听着他缓缓的呼吸声,默默将手放在了胸口。
扑通……扑通……
这应该就是喜欢吧。
阮祺宁静静地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一点也不疼,和爸妈说的一样,喜欢一个人时,心跳会加快,心情就像是吃了蜜一样的甜。
她没感觉到甜,但她确认她感到了开心。
她确定,自己喜欢闵绥安!
身侧的人呼吸突然加重,阮祺宁的心跳有一瞬间的停滞,她在紧张。
全然陌生的情绪让她有些迷茫,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她立刻放下手。
爱情让人愚笨,爸爸的话果然没错。
咚……
咚咚……
阮祺宁猛地抬头,眼神中的迷茫退去重新变得犀利,它来了。
绿色的藤蔓从手中脱落,阮祺宁拿出一管紫色的药剂,这支药剂足够让闵绥安彻底昏睡过去。
顺着图景中的指示,阮祺宁向那个红点走去。
白色的蛋壳重新出现在她的眼前,只不过不再坚硬,像是即将蜕壳的蛇蛋一样,阮祺宁甚至能透过薄薄的外壳看到里面的液体。
噗呲。
蛋壳终于裂开了,一只血红的手撕破外壳伸了出来,蛋壳内的液体像血一样鲜红,但气息却带着一丝甜。
阮祺宁挑眉,高阶“食谱”的气息。
看样子它已经顺利从低阶“食谱”,进化为了高阶“食谱”。
这时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阮祺宁有些烦了,这些家伙怎么总是喜欢背后偷袭。
她伸出手掌心向上,接着猛地合拢。
身后瞬间响起畸变种唧唧的惨叫声。
合拢的掌心变成拳,这下连惨叫声也没了。
白色的壳已经彻底瘪了,它背对着阮祺宁只露出了背影。
整个人……又或者说整个畸变种?
阮祺宁不知道该怎么叫这个怪物,它仿佛是从血池中爬出来,黑色的长发一直长及脚踝,将它的背影完完全全遮住。
不知道为什么阮祺宁突然想到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它?穿衣服了吗?
在它回头前阮祺宁的思绪左右飘忽,不知道落在哪里,但在看清它的脸后,她瞪大了双眼,彻底愣在原地。
60. 060
“计霁回来了,这次任务顺利吗?”
基地大门登记处,一群穿着作战服的哨兵迎面走来,浑身裹得严严实实,连眼睛都没露出来。
哪怕这样负责登记的哨兵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计霁,没办法,他的身高实在是太突出,站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离老远就看到他比身边战友高出一个头。
计霁的声音透过面罩传出来:“一切顺利,任务完成度绝对能到S级。”
说完他脚步不停很快就走出登记点,离远了还能看到他的背影,只留下几个队友继续等流程。
登记的哨兵:“你们最近接的任务越来越难的,怎么样,和向导合作的感觉还是不是特别爽。”
马平威一把扯下面罩,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就灌了下去。
旁边的罗常就等检测结果出来好进基地。
其他三个哨兵正在不远处的凳子上休息,背靠墙表情放松。
马平威放下水杯不顾对方嫌弃的表情:“当然!有向导在就是不一样,完全不需要考虑感染,只管向前冲就完了。”
听他这么说,放哨的哨兵不再管自己的水杯,继续追问:“那计队呢?为什么没和你们一起。”
罗常终于等到了结果,看着上面绿色的数据朝身后的队友挥手:“哪儿还需要计队出手,计霁还没觉醒的时候综合评价就能排到前百了,这种小任务是留给我们练手的。”
说完五个人一起哗啦啦全走了,旁边刚刚一直没插话的哨兵开口了:“你看到他们的检测报告了吗?”
刚才和他们搭话的哨兵正盯着自己的水杯,看着上面印出的灰褐色手指印面露嫌弃,这可是他最后一个杯子,扔还是不扔?
听到搭班同事的话他立刻再次将杯子的事抛到脑后:“当然看见了!清清楚楚!一片绿色,我在这值班这么久从没见过这么绿的数据。自从那个什么匹配下来,所有向导在的队伍数据全都在安全线内。”
另一个哨兵露出了羡慕的神色:“真好啊,有向导加入战场今年我们区哨兵的伤亡率肯定会大大减少。”
靠门的哨兵开始用纸擦拭杯子:“谁说不是呢,你都不知道,那些没有申请到向导的小队不少私下里还哭了呢……”
说到这他更兴奋了,手里的杯子再次被他放下,迫不及待想和对方说自己听到的事。
不等他开口,桌子前的窗户猛地被打开:“快!往疏导中心发消息,有向导受伤了!”
两个哨兵都没反应过来,向导受伤了?
见他们没反应,哨兵又是一掌拍在窗户上:“快打啊!愣什么!”
透明的玻璃上印出一个血手印,以血迹为中心,蛛网状的裂痕向四周延伸。
两人一个激灵,立刻开始发消息:“发出去了。”
看着站在窗外的哨兵,刚才擦杯子的哨兵默默张口:“那个……你的编号是多少?窗户……你要赔。”
不然,就是他俩赔了。
窗外的哨兵愣了一下,然后报出了自己的编号,走之前她撂下了一句话:“报信一个哨兵就够了,你来,前面现在需要帮手。”
刚捧起杯子的哨兵:“……”
计霁一路朝着中心区走去,这次任务他去了两天,走之前他记得许玉也接到了任务,刚好这次出任务他又涨了不少经验,可以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她。
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出发了。
想到这计霁停下了脚步,对啊,他刚刚应该直接在基地大门登记口查一下,顺便查一查他师父有没有回来。
干脆去疏导中心吧,计霁转身朝一个方向走去,疏导中心离基地大门最近。
还不等计霁到疏导中心,远远的就看到不少人从里面跑出来。
计霁:“发生什么了?”
一辆辆车从他身旁呼啸而过,最后一辆车里露出了计霁熟悉的脸,是救援队的人:“有向导在污染区受伤了。”
听到这计霁一个翻身上车:“谁!”
“金季远。”
基地附近的隔离处现在乱哄哄的一片,所有哨兵都被紧急撤离,需要检测的哨兵被带去其他地方。
计霁被门外的哨兵挡在外面,露出身份才被放行。
他一进来就看到了站在中间的周琳英,身侧站着的人很熟悉,想了半天终于对上她的身份,是和钟鹨希一起负责安排向导的搭档。
对方的名字他记不住,她的存在感似乎很弱,总是跟在钟鹨希的身后,永远不说话。
“计向导,你怎么来了?”
计霁移开视线,望向周琳英:“周会长,金季远的状况怎么样?”
周琳英:“情况不乐观,但幸好回来的及时。”
计霁:“哨兵呢?”
周琳英:“……有一位哨兵牺牲了。”
计霁久久沉默没有开口。
面前的大门打开,罗汐走了出来:“人醒了,你们进来吧。”
没人阻止,计霁率先进入房间。
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躺在治疗仪器内的金季远,面色惨白,各种银色的输液管交叉在仪器外。
他费力的睁眼,看到计霁的一瞬间有些恍惚:“……”
周琳英:“金向导你还好吗?”
金季远的眼睛慢慢转向右侧:“他们呢?”
周琳英沉默了一瞬:“他们在隔壁进行治疗,等金向导恢复身体后就能见到他们。”
金色的头发沾了血不再蓬松,干枯的血迹从头发一直喷溅到脸上,这不是金季远的血。
进门前计霁已经看到了他的诊断书,是精神力耗尽导致的反噬,万幸的是他在精神海域开始枯竭前回到了基地。
计霁从进门开始就变得格外沉默,金季远的伤势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周琳英:“污染区内发生了什么?你们没有发出求救信号吗?”
金季远的状态已经开始变差,他强撑着睁眼:“污染区深处畸变种发生了暴动,东区外围……有新的畸变种出现。信号被封闭了,无法传出。”
这句话金季远是对着周琳英说的,接着他努力转动视线看向计霁:“许玉……她也在东区。”
计霁:“!”
两人高的火墙突然从地上窜起,带着灼人的温度,生生将计霁向前的动作逼停。
从隔离室中出来后,计霁立刻就要动身前往东区,周琳英几次阻拦不成,他铁了心要亲自去。
周琳英:“计霁!许玉那边我们会派人去的,你不能去。万一……我们不能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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损失第三个向导。”
计霁转身:“为什么拦我,就因为我是向导吗!”
周琳英沉默着没有开口,但不说话已经代表了很多东西。
尽管向导已经被允许参加战场,但其实这个决定在刚开始执行时,就已经有人在心中唱起了倒计时。
这是一场不受向导控制,随时开始也随时可能会结束的行动。
计霁目光如炬,毫不退缩地看向周琳英。
他其实很清楚,向导,先是代表净化能力,然后才代表自己。
向导如此,哨兵也是如此。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时代,没有人可以跳出身份做到真正的自由。
他们承受着前辈的庇护,享受着同伴的保护,到了他们该站出来的时候,理应承担自己的责任。
正是因为计霁明白,所以哪怕他觉醒成为向导也从未颓废,不管他觉醒成为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担起自己的责任。
想到这计霁的情绪稳定下来:“‘哨兵是战士,向导也是战士。’这是刻在疏导中心大厅的话,我第一天就记住了,也记在了心里。”
“我是向导,也是战士。我的战友需要我,我申请加入救援队,立刻出发!”
周琳英没有再开口,但是默默收起了计霁身后的异能。
吴伊从她的身后走出:“这次任务,我也加入。”
*
许玉被夏黎牢牢护在怀中,快速移动让风也变得凌厉起来。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本的战斗进行到尾声,一切都很顺利,但很快随着视线里的畸变种一个个清除,几人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四周突然陷入一片死寂,仿佛感应到了危险,许玉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而是立刻走到夏黎的身后。
几乎在畸变种从地下冒出的一瞬间,许玉就出现在了百米外。
夏黎将她护在身后,越来越多的畸变种冒出,仿佛一瞬间污染区内所有的畸变种都一起出现了。
哪怕许玉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知道情况不对。
五个哨兵立刻将许玉围在中间。
赵维义站在最前方:“立刻发出信号,马上将向导送回基地,我来断后。”
说完他立刻向畸变种跑去,巨大的狐狸幻影浮现在他的头顶。
夏黎目光沉沉看向他的背影,神色复杂,她握紧许玉的胳膊,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带着她朝安全区的方向移动。
其他三个哨兵紧跟在身后。
向导对畸变种的吸引远远高于哨兵,赵维义拖不了太久,她们必须快点把许玉送回安全区。
负责发送信号的哨兵突然开口:“磁场有异样,求救信号无法发出。”
几乎同时的,在信号中断的一瞬间,一只畸变种从暗处跳出,坚硬的前肢朝着她刺去。
发送信号的哨兵被迫停下脚步,闪身躲开攻击,另一个哨兵见状立刻前去帮忙。
不管发生了什么,夏黎向前移动的速度不减,只躲闪不攻击,将畸变种全部甩在身后,她必须要将向导安全送回基地。
许玉被禁锢在夏黎的怀中,只能被动的感受四周的环境,不是说任务只有C级吗?
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畸变种?
61. 061
耳边的风随着快速移动发出呼呼的声音,另一只耳朵贴近夏黎,许玉听不见任何声音。
靠近夏黎的手臂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反而传来了阵阵凉意,好像被嵌在冰块里,许玉的思维越来越发散。
情况紧急吗?她能不能做些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围的环境越安静,许玉的心跳声就越大。
咚咚……咚咚……
风声时不时夹杂着畸变种的尖叫声,每只畸变种的叫声都不同,有的沉闷,有的尖锐,但每一声尖叫都让她感到心惊。
视线被迫聚拢在夏黎的肩膀,她盯着她胸口的刺绣,开始在心中默默读她的编号,3625147……3625147……
吱!
砰!
尖叫声,武器声,突然出现又快速消散的恶臭味,许玉咬紧牙关紧紧闭着眼睛,3625147……3625147……
身体被轻轻放下,环住肩膀的手臂松开,许玉睁眼看到了夏黎的背影。
视线微微上抬,在看清远处畸变种的一瞬间许玉飞快移开了视线。
盯着夏黎炸起的发尾,许玉深吸一口气再次将视线移回,她狠狠地盯着畸变种,仿佛这样就能滋生出勇气。
那只畸变种站在远处,一股恶臭随着风飘来,它的样子清晰的印在许玉脑中。
两个长长的前肢像是绳子一样托在地上,两条后腿像青蛙一样蹲在地上,最上方黑油油一片找不到头,好像从脖子被人砍掉,还来不及重新长出新的头伤口就愈合了。
许玉身体抖动快要压不住心里的恶心。
这是她第一次出任务,要不是她主动要求,夏黎几人根本不会让她见到任何畸变种。
除了提供净化能量,她不需要做其他的事。
就算在她的要求下,她们松口带她去见真正的畸变种,也是彻底死去的尸体。
真正见到畸变种的那一刻许玉的身体仿佛直接定在原地,哪怕她通过精神疏导和图片见过无数只畸变种也远不及此时亲眼看到。
她瞪大了双眼,远处的畸变种被无限放大,一切都清晰的展现在她眼前。
她嗅到了它身上的血腥味,也看到了它蠕动的皮肤。
它的皮肤像是液体一样流动,从头顶向着四周流动,一刻不停。
许玉愣住了,视线停在它的头顶,看着那黑乎乎的一片冒出一点白。
那一抹白慢慢变大,慢慢变高……
一颗人头从里面长出……
许玉:“!”
注意到许玉加重的呼吸声,夏黎立刻侧身将她的视线遮住。
身后另一个哨兵开口:“向导别看!那种东西会蛊惑你的意志。”
许玉不是逞强的性子,被拦住后安静站在两人身后。
余远钤在心中估算着畸变种的实力,冷静分析:“把它的前肢打断就能逃。”
夏黎手一翻,一把冰做成的长刀出现在手中:“前提是它的肢体不会再生。”
“照顾好向导。”
说完她提刀朝着畸变种跑去,一个呼吸间,那颗头颅就被砍成两半掉在地上。
畸变种发出震天的嘶叫声,两条前肢飞舞在空中,远远望去像是挥动的鞭子。
下一秒“鞭子”挥舞发出破空声,一条冲着夏黎,一条冲着许玉。
余远钤挡在许玉身前接下这一击,身体下陷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
她趁机调动异能,火焰从她的手中出现,沿着细长的前肢点燃,像是点燃了沾油的绳子。
它尖叫着收回前肢,余远钤趁着这个机会带着许玉离开。
两人才前进几步再次被拦下,细长的前肢狠狠甩向两人,余远钤带着向导勉强躲过攻击。
它太警觉,哪怕夏黎拖住它也不能将它的注意从许玉身上移开。
异能灼烧的前肢已经恢复,夏黎的冰刀劈不开它的身体。
她站在原地冷静观察畸变种,右手用力冰刀消失,接着她举起双手,下一秒空气中的水汽疯狂向她靠近。
夏黎的身前出现了一团巨大的水球,然后狠狠砸向畸变种。
它的身形因为这股冲击向后猛退了几步,水球砸到它的身上并没有落下,而是形成水膜覆盖住全身。
畸变种的感知和嗅觉因为水膜降低,余远钤趁着这个机会立刻带许玉走。
许玉扭头,夏黎的身影在她的视线里快速变小,她努力将精神力附在眼睛上。
就看见夏黎的身上爆发出异能波动,朝着她移动的畸变种瞬间变成了冰雕,然后碎了一地。
“好厉害……”
余远钤听到了她的话:“夏黎是杜队手下最厉害的哨兵,异能是水系,因为杜队的影响慢慢产生了变异,已经能做到水变冰了。”
她的话中都是钦佩,许玉作为向导不明白其中的厉害,她们这些哨兵很清楚想要异能产生变异是有多么难。
夏黎能将水变成冰,说明她对水元素的掌控已经到了一种恐怖的程度。
A级又如何?所有知道夏黎的人都认为,以她的实力进阶成为S级是迟早的事。
夏黎很快就追上两人,许玉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还没来得及抓住脑袋里一闪而过的思绪,三人的动作再次被逼停。
许玉:“到底发生了什么?”
余远钤看向夏黎,显然在等她决定。
夏黎看着四周隐藏在暗处随时都有可能跳出的畸变种想要继续隐瞒,但对上许玉的眼睛后她选择将实情告诉她:“污染区深处发生了小型畸变种浪潮,波及到了外围。”
哪怕没有预警,多年的战斗经验也能让哨兵们根据环境迅速判断出危险。
前不久发生的惨状似乎还历历在目,和队长一起经历了畸变种浪潮的夏黎看到数量明显增多的畸变种瞬间就明白了。
她们恐怕逃不出去了……
*
前去支援的队伍很快就集齐了,周琳英也许是被计霁的话动摇,除了计霁还派出了两位向导。
钟鹨希现在不在F208区,不仅他不在,乔云也不在,整件事的决定权就落在了周琳英身上。
吴伊明面上和钟鹨希一同负责向导们战斗的事,实际上她的权利很少,钟鹨希在时她没有话语权,不在时她更没权插手。
F208区一共派出三位向导,哨兵更是多达百位,经过沟通吴伊最终加入了计霁的团队。
大部队浩浩荡荡朝着许玉任务地点走去。
*
余远钤:“太多了,源源不断好像根本杀不完。”
火焰舔舐尸体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味,许玉被两人护在中间不再像刚刚一样害怕。
“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夏黎不想打消她的积极性:“用武器攻击它们。”
余远钤感受着身体内的净化能力突然想到了另外几个队友,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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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她们现在怎么样。
来不及伤感,远处的畸变种再次向她们攻来,两人立刻反击。
数不清的畸变种涌出,夏黎迅速从空间胶囊中取出一支药剂灌入口中,接着将空气中的水汽引来,用同样的手段把畸变种冰封。
这一击几乎耗尽了夏黎的异能,在场的畸变种全部杀死,可偏偏……漏掉了地下。
没有给她们反应的时间,感受到脚下传来震动时,畸变种已经破土了,许玉看着地下冒出的畸变种愣在原地,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余远钤和夏黎立刻动身,但来不及!来不及!
下一秒血液飞溅,两人躲避不及被撒了一身血。
余远钤:“赵维义?”
夏黎抹掉脸上的鲜血:“她们呢?”
赵维义:“没见,只有我一个人。”
咚……咚咚……
赵维义:“它们又来了。”
脸上传来温热,许玉试探着伸手,低头看到了手上深色的血。
夏黎:“你们先带向导离开,这次我来垫后。”
赵维义:“你还有异能吗?”
虽然是问句,但赵维义的语气肯定:“我和余远钤留下来,你带向导离开。”
夏黎望向许玉,注意到她颤抖的双手。
许玉察觉到她的视线,抬起头努力压下自己的害怕,但眼睛里依旧布满了恐慌。
她想留下来帮她们,虽然害怕但她更害怕她们因为她而牺牲,可她是个没有战斗力的向导,根本帮不上任何忙,只能尽力保护自己。
夏黎叹气,她从未上过战场,偏偏第一次就遇到了畸变种浪潮。
她转向两人:“等我们撤退后,你们立刻逃,千万不要恋战。”
说完夏黎再次带着许玉离开。
熟悉的场景再次发生,许玉依旧什么也做不了。
耳边又一次传来风声,带来了畸变种的叫声,她盯着熟悉的编码闭上眼默念,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压下心中的恐慌。
3625147……3625147……
*
根据任务坐标众人来到了污染区外围东部。
看着凌乱的四周勘测哨兵高声回到:“无死亡痕迹,她们分成了四路。”
计霁环顾四周认真辨认:“罗常哥,你能分辨出向导的痕迹吗?”
刚回基地罗常就收到了计霁的消息,没有任何犹豫找齐队友他就跟着计霁出来了,保护向导的责任感几乎刻在了每个前线哨兵脑中。
罗常:“不能,别说向导,就算是哨兵的异能痕迹也不可能长时间停留。这里的痕迹已经淡了,连畸变因子的浓度也达不到长时间停留。”
“这说明她们反应及时,不算坏消息。我们快一点,说不定马上就能找到她们。”
“找到了!找到了!”
所有人立刻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这有一个受伤的哨兵,还活着。”
计霁立刻上前将精神丝抽出,朝着地上的哨兵飞去。
灰色的狼毛几乎要将他的脸盖住,身上的作战服已经崩坏,身体异化率超过黄线达到了68%。
计霁将他身体内的畸变因子全部净化,但异化必须精神疏导,计霁现在没有时间为他精神疏导。
看到这一幕的吴伊站在人群中,脑海中浮现出了阮祺宁担忧的脸。
她身上的汗毛立起,不自觉的发出疑问,这一切真的是意外吗?
62. 062
这次只剩下夏黎和许玉两个人。
在夏黎的肩膀被刺穿的一瞬间,许玉听到了一声闷哼,脸上再次沾上了鲜血。
不过这次,她脸上是夏黎的血。
偷袭的畸变种已经被砍成两半,许玉疯狂抽出自己的精神丝,一股脑刺入她的伤口,但鲜血依旧在往外流。
她呆呆的看着浸湿的衣服,终于想起来这不是精神海域。
“怎么办,怎么办?”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的眼中滚落,两只手在半空中伸出又收回,她心中绷起的弦彻底断了。
看到她这幅样子夏黎顿时不知所措,她掏出空间胶囊里的药剂:“你别哭呀,我有治疗药剂,喝了就好了。”
说完她立刻拔掉瓶塞往嘴里灌去,生怕晚一秒许玉就哭抽过去。
许玉的哭声止住,鼻尖哭的通红,情绪大起大落表情都变得呆滞了:“你不会死吧?”
夏黎连连保证:“放心,我绝对不会死的,哨兵没那么脆弱。”
说完夏黎松了口气,这总能哄好了吧。
结果她高兴早了,许玉听完哭的更大声了:“那宁姐怎么办?她的任务是S级啊,万一……万一出事,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宁姐了。”
夏黎知道她口中的宁姐是谁,队长现在就在对方的队伍里,也不知道队长那边怎么样了。
应该很顺利吧,毕竟有两个S级哨兵坐镇。
接着她又忍不住想,如果队长没有被换走的话,向导今天一定不会陷入危险。
许玉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只不过双眼还是一片通红:“对不起,我是不是太废物了,只会拖你们的后腿。”
夏黎换了只胳膊夹住许玉,两人刚刚为了躲畸变种跑偏了,现在要继续往主城区的方向跑:“什么拖不拖后腿,你是向导,我们是哨兵,我们接受的训练都不一样,承担的责任也不一样,这么比根本就不公平。”
“而且,为什么要比呢?”夏黎继续说,“你做的很好,这是你第一次出任务,我愿意用战绩为我说过的话做担保,你的表现完全称得上S级评级。”
许玉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的话让她想到了阮祺宁,明明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却让她感到熟悉。
以前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喜欢粘着宁姐,但现在她好像明白了,这样闪闪发光的人谁都会喜欢吧。
周围的景象正在快速倒退,夏黎带着许玉正在向基地赶。
她多想速度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但好运没有降临在她们身上,畸变种几乎无处不在,好像整个东区都沦陷了。
夏黎望着眼前拦路的畸变种,四周还有源源不断的畸变种冒出,她沉默着掏出药剂灌入口中。
夏黎打开了领域,将自己的异能全部融入其中。
以她为中心的领域下起了雨,细细的雨丝好像落下的白纱把两人罩在中间,她们的身影变得模糊,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在雨中。
许玉仿佛一瞬间褪去了稚嫩,她的眼睛不再闪避,双手不再颤抖,看着雨幕外一双双贪婪的眼睛,她坚定的举起了武器。
领域外的畸变种终于动了。
一只畸变种按耐不住,嘶吼着踏入了领域,下一秒落下的雨丝变成了冰针,万千根针瞬间将畸变种定在地上。
血液顺着雨水流淌融入土中,领域外的无数畸变种动了……
*
救援队很快找到了第二个哨兵,但依旧没有向导的痕迹。
吴伊在这次任务中担任了领头人的位置,她蹲下身望着还有意识的哨兵:“向导在哪里?”
受伤的哨兵表情痛苦,记忆还停留在战斗时,吴伊靠近时立刻做出了攻击姿态。
但她的状态太差了,连碰到吴伊都做不到,如果她们再晚些到,她很有可能已经牺牲了。
计霁的精神丝无法刺入她的身体,也许是因为两人的匹配度不高,也有可能是被动防御打开。
但好在抑制剂还能起作用。
她紧紧抓住吴伊的手:“向导……向导和夏黎在一起。”
说完这句话她彻底昏过去,身体的异化也开始加重。
吴伊:“医疗队!救人。”
没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但至少知道向导逃出去了。
计霁:“还能查到她们留下的痕迹吗?”
勘测哨兵:“前方留下的打斗痕迹很重,我们猜测向导的逃离方向有三条,分辨不出哪一条是向导离开的方向。”
吴伊从远处走来:“先带我们过去。”
勘测哨兵边带路边开口:“现场的情况很奇怪,两个哨兵的伤势很重,四周也有战斗留下的痕迹。经过我们推算她们的生还率几乎为零,但是两个哨兵都奇迹般地活下来了。”
“更奇怪的是,负责开路的队伍在现场没发现一只畸变种,就好像……在我们来之前,所有畸变种都消失了。”
吴伊停在原地:“你说什么?消失了!”
他卡了一下:“不是消失!……就是,好像全部的畸变种突然被别的东西吸引走了。”
吴伊低着头神色凝重,她想到了上次的畸变种浪潮,和今天一样,都是突然发生而且都是毫无预兆,这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
计霁没注意到她的神色,他自顾自的开口:“吸引畸变种的还有什么,除了哨兵就是向导,那些畸变种见到向导就像是狗见了骨头,一定是许玉的位置暴露了。”
说到这他扭头:“能根据畸变种留下的痕迹找到许玉的位置吗?”
勘测哨兵脸色迟疑,点了点头然后又摇头。
计霁:“到底能不能!你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到底什么意思,直说。”
他犹豫开口:“太难了,畸变种只有在形成畸变种浪潮时才会一起行动,其余时间它们根本不会聚在一起,畸变种在现场留下的痕迹太杂,分辨不出来。”
计霁:“那你刚才点头又是因为什么!”
勘测哨兵:“如果能找到下一个战场,我们能分析出畸变种的移动轨迹,这样有可能找到向导的位置。”
计霁:“这和废话有什么区别?”
勘测哨兵默默扯出了一个略显僵硬的笑。
吴伊站在战场中间环顾四周,打量着战斗留下的痕迹,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香气飘来。
她突然愣在原地,接着立刻提高五感,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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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味道在她鼻尖瞬间扩大百倍。
血腥味夹杂着腐臭味涌向她的鼻腔,她强忍着不适努力寻找那一丝香气,很快她就从空气中抓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她站在原地仔细回想,自己到底在哪里嗅到过一样的香气!
吴伊猛地睁开眼:“我找到许玉的位置了!”
她想起来了,在阮祺宁的房间,那瓶送给许玉的香水!
*
砰!
一只畸变种被子弹击中,然后下一秒就被夏黎一拳打飞。
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完美落在领域外,其他畸变种见状立马踩着它的身体向前涌动。
雨点砸在畸变种的身上化成冰针,体内晶核碎裂的一瞬间畸变种也彻底失去生命。
许玉的身体里浮现出无数精神丝,疯狂缠绕在夏黎的身体上,两人背靠着背站在一起,蓝色的精神丝像是蛛丝将两人黏在一起。
夏黎抬手,又是一管药剂入喉,她的眼睛有一瞬间全黑。
脚下的土地变得泥泞不堪,血液灌满了整片土地,连领域中的雨丝好像也染上了红色。
裸露的皮肤外黑白的斑纹忽闪,她眯起眼睛紧紧盯着领域外徘徊的畸变种,喉咙里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
许玉忍不住开口:“夏黎,你还好吗?”
夏黎一边盯着领域外的畸变种,另一边快速取出空间胶囊中的绷带,她咬牙咽下喉咙里的异样:“我没事。”
领域内的畸变种全部被杀死了,零星几只畸变种还在外面徘徊,试图穿过领域杀死她。
看到这一幕夏黎忍不住在心中骂出声,这些畸变种真的不一样,竟然长脑子了。
她观察着外面的畸变种,只要杀掉它们,她就能带向导安全离开。
显然,藏在不远处的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夏黎死死盯着领域外的畸变种,就在她打算主动出击时,她闻到了一股香气。
她不知道怎么去形容那种味道,但在闻到那股香气的一瞬间她的眼睛立刻变成了全黑。
很快味道消失,好像一切都是错觉,但夏黎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的加快,好像有什么危险正在快速靠近。
咚咚咚……
沉重密集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有什么东西在快速靠近。
许玉看着远处冒出的畸变种瞪大了眼睛,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畸变种。
原本徘徊在领域外的畸变种突然向外跑去,两人对视一眼都感到了疑惑。
可很快那些畸变种就与新冒出的畸变种撞在一起,它们站在一起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但下一秒畸变种们开始厮杀,夏黎清楚的看到,被杀死的畸变种全部都是刚刚离开的畸变种。
她感受到了刺手。
果不其然,那些畸变种被杀死后,剩下的畸变种迅速锁定了她们的位置。
夏黎立刻转身:“许玉,跑!”
她伸出手握住许玉的手腕,精神力催动手环里赵维义留下的异能,许玉的身影迅速消失在眼前。
确认许玉离开后,夏黎转身撤掉领域,只身挡住全部畸变种,黑白斑纹重新出现在她的脸上:“找死!”
63. 063
许玉看着四周陌生的一切,耳边似乎还残留着夏黎压低的安排声,她默默握紧右手将掌心的东西藏在武器后。
她取出空间胶囊里的子弹,双手牢牢握住武器警惕的看向周围。
高大的树木在半空中伸出枝丫,遮天蔽日,但毒辣的阳光依旧能透过缝隙将四周照亮。
她一个人走在污染区中,哪怕一丁点动静都会引得她回头。
但除了风吹动树叶的簌簌声,脚踩在地上发出的咔嚓声,许玉听不到其他声音。
上一秒她还被奇形怪状的畸变种围在中间,下一秒仿佛全世界的畸变种都消失了。
夏黎说她会来找自己,许玉相信她,她只需要往前走就好,没有她夏黎就不需要顾忌太多。
她一手握住武器一手攥紧机器,黑色的指针在表盘上抖动,跟随许玉的动作摇摆不停。
表盘的最右侧有一个长长的空格,可以检测出畸变因子的浓度,许玉把它从空间胶囊拿出后一直没有动静。
直到一个人出现在她的眼前,白色的格子瞬间变红,隐隐有变黑的痕迹,接着眨眼间又变成了白色。
许玉盯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对方的身体被黑袍全部遮住看不清任何特征。
许玉:“你是谁?”
对方并没有开口,那抹黑色似乎能将所有东西吞噬,许玉甚至连惊恐都来不及升起,下一秒黑袍人就朝着她飞快靠近。
她立刻抬起武器朝着对方射击,子弹触碰到袍子就像是从水面划过,只带起一点涟漪,根本无法阻止对方的动作。
眼看黑袍人就要抓住许玉,她立刻捏碎了藏在掌心的水球,下一秒她的身前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
没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夏黎出拳狠狠砸向对方,巨大的力量让对方向后撤去。
夏黎早就察觉到了不对,按照她的经验分析,这些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畸变种很像是畸变种浪潮过后的余波。
再加上不久前污染区内发生的变故,所有哨兵自然而然的认为污染区深处再次发生了畸变种浪潮。
到这里夏黎还没有怀疑,直到队伍被冲散,几个队友被逐个分散开,她立刻感到了违和。
畸变种会被向导吸引不假,只要向导的气息泄露,哪怕隔离很远的距离畸变种也会发疯一般围堵向导。
可畸变种的数量不对,反应更是不对。
前线所有的哨兵都知道畸变种除了灾厄期从不聚众,每只畸变种都是独狼。
只有当哨兵踪迹暴露引来周围的畸变种时,才会出现畸变种围攻的场面。
而她们遇到的畸变种几乎都是成群结队的出现,如果用灾厄期作为解释,它们的状态又和以往不同。
参加过灾厄期战场清理的哨兵都十分清楚畸变种的状态,在经历了一场不受控制的攻城战斗后,幸存的畸变种几乎失去了所有理智,无差别攻击周围的一切。
但她们遇到的畸变种和往日遇到的畸变种根本没有任何区别,除了有人在背后动手夏黎想不到其他原因。
唯一让她感到心惊的是对方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将畸变种引来,竟然完全没有留下痕迹。
想到那场小型畸变种浪潮,夏黎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会是同样的手段吗?
对方被夏黎的力量逼到后退,既没有离开也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站在原地,好像突然变成了一尊石像。
许玉望着对方的身影总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夏黎很快猜出了他的身份,对污染区不够了解,又两次出手将队伍拆散。
她望向对方:“赵维义,是你吧。”
赵维义透过宽大斗篷的看向夏黎,她实在警觉,竟然真的猜到了他的身份,可那又有什么用。
如果不是她,赵维义根本不需要费这么多功夫,可偏偏她将许玉护的太紧,那个人给他的药剂就就只剩下最后一点。
但也够用了。
他默默将最后一支药握在手里,粉色的液体在其中流淌,透露出一份怪异。
他其实想留她一命的,但她偏偏跟上来了。
活着不好吗?只需要付出一点点代价,替他遮挡视线就好。
现在好了,也省的他费力伪造,她必须死。
夏黎时刻注视着他的动静,几乎在他有动作的一瞬间她就注意到了。
她立刻倾身朝对方扑去,但再快也比不过赵维义的异能。
他动用了自己的速度异能,这个举动明晃晃的告诉夏黎,他就是赵维义。
下一秒鼻尖出现的香气让夏黎无法继续追击,她立马想到了刚才畸变种袭击时的味道:“赵维义!你做了什么!”
赵维义保持沉默发动异能从两人眼前消失。
夏黎的异能快要耗尽了,她给许玉的水球是从自己身体里抽出的,而且融入了她的异能。
这样她才能利用水瞬移到许玉的身边,可这样一来她的异能几乎消耗一空。
没时间耽搁,夏黎立刻来到许玉身边带着她离开这里。
几乎两人刚离开,畸变种的踏地声就从远处传来。
许玉知道两人的处境有多危险,她只能将自己的武器装满子弹,做自己能做的一切来保护两人。
两人被迫停下脚步,夏黎的领域再次打开,接着她的手臂上出现一条黑色的条纹,随着她调动异能颜色越来越深。
她的精神体是海豚,喉咙里不自觉发出高频次的声音,眼睛也彻底变成了全黑。
许玉抬头看到远处的赵维义,他根本没有隐藏自己的身影,就这么站在两人视线内,只等夏黎倒下他就会立刻动手。
许玉知道他是冲着她来的,可她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他惦记,甚至不惜花费这么大的功夫。
无数畸变种涌出,许玉再次直面这些怪物已经没有了任何恐惧,在她眼中,这些没有理智的怪物远不及赵维义更让人害怕。
她默不作声从空间胶囊中取出了一个盒子,里面装了五颗子弹,是阮祺宁送给她的秘密武器,每一刻子弹都能够轻而易举杀死赵维义。
她将子弹装入武器中,接着对准了他。
赵维义当然注意到了许玉的动作,可他太自大了,又或者说他根本不把向导的反击放在眼里。
所以当子弹冲着他快速击来时,他只是漫不经心的打开了异能屏障,接着子弹毫无阻碍进入了防御线。
意识到这是什么后,赵维义立刻翻身向一旁躲去,但子弹早就沾上了他的异能。
哪怕他的速度再快,子弹依旧追着他的背影。
他只能咬牙冲着畸变种跑去。
下一秒畸变种中传出爆炸声,原本猛烈的进攻因为这声爆炸放缓。
许玉有些愣神,子弹的杀伤力完全超出她的想象,可她更想知道赵维义有没有逃出来。
黑斗篷眨眼间出现在眼前,答案不言而喻,但更让人心惊的赵维义竟然敢进入夏黎的领域。
渗入土下的血被夏黎操纵着化成冰冻住赵维义的脚,可他半点不慌,竟然还想去抓许玉。
看着许玉再次抬起的手,赵维义想,她不可能有第二枚子弹,这种材料几乎不可能……
砰!
赵维狼狈躲闪,他猜错了。
于是他重复刚才的动作,将子弹在畸变种群中引爆。
夏黎回头:“干的漂亮。”
许玉露出一个笑,回忆着阮祺宁教她的方法将自己的精神力灌入子弹中,她想试试用净化能力包裹的子弹会有什么不同。
赵维义经过这两次攻击躲起来了,但没关系,许玉伸出手腕露出了手环,这里面还有他的异能。
暗处注意到这一幕的赵维义咬紧牙关,她不可能还有子弹!
但他的身体已经诚实地奔向畸变种,很快爆炸声再次传来,这次的威力更大。
许玉瞬间睁大了眼睛,有用!
她立刻换上了普通子弹,接着用自己的净化能量裹住子弹朝着畸变种射去,被击中的畸变种明显行动放缓。
夏黎:“许玉,给我你的精神力。”
许玉的精神力顺着精神丝流入夏黎的体内,她尝试着将净化能量引入水中,裹着净化能量的雨丝落下,畸变种的行动慢慢变得缓慢。
看见这一幕赵维义脸色立刻变得狰狞,他取出了神秘人给他的最后一件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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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秘人的声音仿佛还在他脑中回荡:“除了那支能吸引畸变种的药剂,我还会给你一个东西,和药剂一样的作用,不过……效果更强。”
雌雄难辨的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疯狂,透过对方的声音赵维义仿佛能预见那个场面。
“不过不到最后千万不要用,使用它的后果我怕你承受不住。”
“哦对了。”临走前对方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千万不要让向导落到畸变种手里,否则,一切都无法挽回。”
他低头看着手中干净的像纯净水一样的药剂,脑袋里神秘人的声音忽大忽小,再试最后一次吧。
赵维义重新收回药剂,又一次冲向许玉。
他眨眼间出现在夏黎的领域中,就在对方动手前他打开了自己的领域。
夏黎:“你什么时候晋级成了S级!”
赵维义竟然晋级成为了S级,这个消息他从未透露过,不,他是故意隐瞒!
A级和S级之间不是简单的等级之差,无数哨兵卡在A级终生都无法晋级成为S级。
赵维义将自己的领域压强全部压在夏黎身上,她的七窍顿时流出鲜血。
许玉举起武器对准赵维义:“赵维义!你放开她!”
赵维义伸手掐住夏黎的脖子,将她的脸对准许玉:“你敢开枪吗?小向导。”
许玉握住枪的手开始颤抖。
夏黎努力睁眼看向许玉,不出意外看到了她脸上滚下的泪,大颗大颗的泪像珍珠。
她开不了枪,夏黎知道。
她现在很狼狈,不需要看也能猜到,眼睛里的血混着鼻子里流出的血,被队长看到一定会被嘲笑的。
夏黎闭上眼睛,她想队长了,要是杜队在这,会不会呵斥她让她立刻反击?
一定会的,因为杜队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放弃。
夏黎猛地睁眼,随着一声大喊,她双手凝出冰刀狠狠朝后刺去,黑色的袍子被她的刀劈开,腰侧被划伤流出鲜血。
原本就躁动的畸变种变得更加兴奋,它们被挡在领域外不停发出嘶吼。
夏黎趁机摆脱他的控制,但她的脸上也开始出现黑色斑纹,一快斑纹几乎盖住她半张脸。
许玉立刻将自己的精神丝刺入她的身体,精神力疯狂输入夏黎的身体,她脸上的斑纹依旧没有变淡。
夏黎的异化率又上升了。
赵维义:“这是你们逼我的。”
看着两人的模样,赵维义最终还是没取出那支白色的药剂,但他把从神秘人那里索要的第二支粉色药剂洒向了空中。
下一秒领域外的畸变种疯了,哪怕S级哨兵的领域也无法阻挡它们的脚步。
赵维义离开了原地,只剩下她们两人。
夏黎用力撑起领域,将地上的血化成冰针朝着畸变种刺去,漫天的红点朝它们扑去。
许玉盯着她手臂上颜色加深的斑纹,举起武器疯狂射击。
没有新的畸变种出现,也没有发生奇迹。
赵维义像影子一样出现在夏黎的身旁,在许玉用枪口对准他时,细长的冰刀出现在了赵维义的手中。
许玉从来不知道哨兵的领域也能够控制向导,明明子弹就在武器里,只要她扣动手指就能够击中,可一切好像都静止了。
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黑白色,色彩正在许玉的视线里消失,她看到了那把属于夏黎的刀刺入她的心脏。
她倒下的那一刻,许玉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被刺了一刀。
赵维义收回刺向许玉头顶的仪器,确认夏黎没了呼吸后,毁掉许玉的记忆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许玉心脏跳动的频率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扑通……扑通……扑……通……
心跳停止的一瞬间,隐藏在许玉身体里的“种子”苏醒了。
红色的“种子”炸开,血丝从内蔓延而出,钻入了许玉的血管,顺着血管一路来到了她的心脏。
扑通!
她猛地睁开眼,眼睛闪过一丝红光,接着伸出手向着夏黎爬去,蓝色的精神丝从她的身体内疯狂涌出将两人包裹起来。
变成了一个蓝色的茧。
64. 064
污染区深处。
阮祺宁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畸变种。
胸前好像破了一个大洞,从胸前到背后仿佛一整块心脏被掏空,阮祺宁整个人定在原地望向那张脸。
她以为她早就忘记了,毕竟连梦里她的脸都是模糊的。
可当那张脸真的出现在眼前时,阮祺宁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被刻意遗忘的记忆瞬间恢复,仿佛从未消失过……
“母亲……”
小小的孩子怯懦的喊出这个称谓,期待着对方的反应,哪怕她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依旧执拗的想要从其中索要点什么。
好像只要她喊出这两个字,她们之间的联系就会更加密切,那一瞬间她们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对普通母女。
女人听到了她的喊声,如愿转身看向她。
可她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动。
没有疑问,也没有厌弃,甚至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情绪。
“母亲”两个字对女人来说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称谓,是她伪装的身份,从不沾染其他意味。
她从不会,对虚假的东西产生额外的情绪。
而阮祺宁的身份从头彻尾都是假的,连名字都不属于她。
唯一能引起女人注意的只有她的实验,而阮祺宁,恰好是她最后的作品。
回忆结束,阮祺宁望向那双无神的眼睛,记忆里没有什么东西能引起她的兴趣,那双眼睛总是平静的像是一口古井,掀不起任何波澜。
但不管那双眼睛如何模样,都绝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阮祺宁从未想过自己会用这种方式再见到这张熟悉的面孔,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她只感受到了最强烈的愤怒。
她绝不允许任何人!羞辱她的母亲!
空气似乎凝滞,阮祺宁眼中眼中的怒火几乎化为实质,她抬起头注视注视着眼前的畸变种,双手紧握,地面的尘土开始上浮颤抖。
哗!咚!
无数土刺冲着畸变种而去,但它好像毫无察觉,慢慢转身露出了全貌。
血水顺着它的脸颊往下滴,眼睛的瞳色是浅褐色,长长的头发垂在身后盖住全身。
密密麻麻的血丝编织成一片巨大的花瓣,将它的身体包裹,只露出一个头。
阮祺宁没有任何犹豫,所有的土刺四面包抄冲着它而去。
下一秒土块飞溅,巨大的灰尘以畸变种为中心朝着周围散开,久久不散。
她的目光猛地向右移,精神力灌入眼睛,飞扬的灰尘中她看到了一抹黑影。
一道风刃快速甩去,划出一道极细的缝隙又瞬间合拢,但也足够阮祺宁看到它的真容。
是另一只一直没露面的畸变种。
长长的前肢飞快在地上移动,那个还没完全化成人形的畸变种被它抱在怀中,正在向着领域外移动。
它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将她劫来,竟然什么也没做就这么走了。
脚下的土地开始颤抖,阮祺宁微微俯身下一秒开始快速移动,坚硬的土地像是水浪一样将她拍离原地。
阮祺宁飞速逼近两只畸变种。
它们想走?那要问阮祺宁同不同意。
她的身影迅速出现在它们眼前,长脚畸变种见状立刻挥动鳌足挖掘地下的通道。
阮祺宁冷眼看着并未插手,然后在它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时挥手将一大块土团捏起,畸变种的前肢露出一点,其他身躯全部包裹在内。
她立刻操纵异能将土团挤压在一起,结果悬在空中的土块碎裂,一道身影从里面飞出。
畸变种浮在半空中,浓密的黑发飘在空中,身体被包裹在“花瓣”里,这一幕说不出的诡异。
它歪着头学着阮祺宁的模样拧起眉头,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依旧通过图景发出声波。
看着它用母亲的脸做出那样的表情,阮祺宁的脸色又难看了一分,它竟然会模仿人类的表情,更可恶的是,它顶着母亲的脸。
畸变种还没死心,它绑她来竟然是为了劝她加入它们。
真可笑,它一定没有获得母亲的记忆,否则它就不可能生出这样的念头。
搞清楚它的想法后阮祺宁没有再听它废话,她的杀意更浓,每一击都冲着它的脸去。
畸变种仓皇躲开,无数触手从底部升起,最顶端是一颗颗眼睛,接着细长的触手开始消散,眼球脱离畸变种的身体浮在空中开始向着阮祺宁靠近。
同时阮祺宁的身体僵住了,是和顾卓君一样的手段,可远不及他的威力,它能做到的只是把阮祺宁定在原地。
十几颗眼球悬浮在阮祺宁身侧,将她围在中间,一道道发光的细线将眼球全部连在一起,从高处看形成了一张网,而阮祺宁就在正中间。
见到这一幕畸变种从半空中落下来,在离阮祺宁百米外的位置停下。
它好奇的打量着阮祺宁的身体,然后试图伸出自己的手臂,身体突然向前倾斜,畸变种差点栽倒在地上。
它低头看着自己被包裹的身体,又重新抬起头望向阮祺宁。
阮祺宁冷冷看着它,那双黑色的眼睛像一块宝石,清晰地反射出它的模样。
畸变种歪着头去看她的眼睛,接着去看她的四肢,最后又盯向她的眼睛。
它喜欢她的眼睛,吞噬掉她的身体后它要留下那双眼睛。
奇迹般的阮祺宁读懂了它心中的想法,她的嘴角露出一抹讽刺。
看吧,这就是进化后的畸变种,它的行为毫无规律和根据可言,只凭借着生存的本能活着,掠夺一切可供它生长的东西。
一旦察觉到胜利的可能它就开始试图将对手吃掉,可一旦感受到威胁,它又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和那些真正毫无思维的畸变种相比,它确实进化了不少,但想要超越人类终究是痴人说梦。
以眼球为点连接织成一张网,阮祺宁定在中间,淡淡的白光亮起,阮祺宁身体内的力量开始流失。
畸变种站在远处闭上了眼睛,从脖子处开始,附着的血肉组织开始消失,露出了人类的脖颈。
阮祺宁盯着它的表情,终于动了,她伸出一只手,好像完全不受畸变种的控制。
连顾卓君都不能再压制她,一只进化失败的畸变种妄图吞噬她更是不自量力。
她抬头看着飘在空中的眼球,随即手掌握紧,半空中的眼球开始一颗颗爆炸,炸飞的碎片被风刃扫飞。
畸变种猛地睁开眼睛,立刻朝着相反的方向逃跑。
阮祺宁看着它逃跑的背影动了。
畸变种进化的第一个缺点出现了,它们学会打不过就跑了。
土墙拔地而起挡住了畸变种逃跑的路线,火焰从阮祺宁的指尖一路燎向它的头发。
火焰即将碰到畸变种前,图景中红点从身前瞬移到身后,阮祺宁挥手向后甩出风刃。
刚刚长出的畸变异植被拦腰斩断,露出了畸变种的背影。
她立刻向对方跑去,试图缠住她的异植通通被点燃,就在她快要抓住它的一瞬间,头顶突然传来巨大的压强。
阮祺宁猛地跪在地上,身体被压住不能动:“顾!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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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
她抬起头看着畸变种离她越来越远的背影,缓缓举起了武器。
砰!
看着被爆头的尸体,顾卓君厌弃的移开了视线:“真是废物,原本还想留你一命,结果这么不中用,母亲就不该给你机会,低阶畸变种果然无用。”
顾卓君的右手因为刚才一击变成了利爪,耗费了他一半的能量也没救回来。
在他身后,将尸体带回的畸变种正在死死盯着地上的血,黏糊糊的唾液顺着口器一路流到地上,眼看着血液一路来到身下,它迫不及待的伸出舌头去舔舐。
顾卓君的目光向右偏移一瞬,下一秒身后的畸变种爆体而亡。
一声叹气声响起:“一群没脑子的畜生,都是废物。”
说完他向后伸出手,利爪伸长刺入尸体,血液像是活了一样沿着爪子流向顾卓君。
地上的尸体慢慢变得干瘪,血迹顺着顾卓君的手臂爬向他的身体,像是红色的蛛网在他的皮肤展开。
等血液彻底吸干,他转头遥遥看向阮祺宁的方向。
红色的血丝覆盖住他整张脸,抬头露出了一双血红的眼睛,顾卓君扯动嘴角:“妹妹,你又强了。真是个惊喜,期待我们下一次见面。”
主城区。
咔哒咔哒的脚步声突然在走廊响起,凌乱的脚步声里是盖不住的急切。
“梁研究员!F208区又来消息了!”
梁冉面露不快扭头看去。
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助理立刻将身前的纸递出,小声说到:“前线F208区传来了紧急消息,说……又发生了畸变种浪潮,有向导受伤。”
听到这句话她接过对方手中的东西,看着上面印着F208区的章心再次沉了下去:“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听到身后的关门声,梁冉立刻拨通全忠达的通讯:“交到阮祺宁手上的任务到底是哪个实验室?”
全忠达的声音隔着通讯器听着有些无力,带着刚睡醒的困倦:“你不知道?我以为去打听了,不过至于是哪个实验室你应该能猜到吧?”
梁冉犹豫开口,但又带着莫名的笃定:“X-73实验室?”
通讯器里传来对方的轻哼声,最后一丝不确定也消失了。
“闵康云是疯了吗?那里面可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控,梁冉立刻压下声音,“那里面放着的……可是她的尸体,他到底想做什么。”
全忠达顿了几秒,然后无所谓的回到:“显而易见,他早就疯了。”
梁冉:“我以为他只是想把阮祺宁带回主城区,没想到他竟然把她引到那里,万一她死了怎么办?或者趁机逃走,他难道就那么笃定对方一定会按照他的计划走?”
突然她又想到了其他事:“如果我没记错,他儿子也在其中吧?3S级任务伪装成S级任务,他也不怕他儿子死在里面。”
全忠达:“你看看,我都说了让你多休息,你脑袋都昏了。闵康云可从来没承认过那是他儿子,他可是一直视他为自己的耻辱。”
梁冉不想再提这个:“如果阮祺宁把她的尸体带回来呢?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全忠达毫不在意:“如果带回来了,那她身上的疑点就解除了,其他的都不重要。如果没带回来,那……”
梁冉立刻明白了:“呵,不愧是闵上校,我还等着他动手呢,没想到他出手这么早。”
通讯被挂断,梁冉的目光顿时冷下来,脸上恢复往常的面无表情。
闵康云,她的尸体果然被你藏起来了。
65. 065
基地大门口处乱糟糟的一团,江蓠拉住经过的哨兵:“发生什么了?”
“又有向导受伤了,刚刚送回基地。”
江蓠带着疑问开口:“哪个向导受伤?”
对方着急离开,匆匆扔下两个字:“许玉。”
江蓠愣在原地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许玉怎么会受伤呢?任务不是只有C级吗,而且五个哨兵保护怎么可能受伤。
这时身后传来焦急的催促声:“让开,都让开。”
江蓠侧身看着擦肩而过的罗汐,连她都惊动了?看来污染区一定发生了大事。
她呆呆站在原地看着身边奔跑的救援队,胳膊突然被扯动,队友的声音响起:“江蓠,你在干嘛,赶快来,不少哨兵受伤了需要救治。”
基地门口处的人越来越多,江蓠原本的打算也被冲散,算了,还是先见见许玉的情况再说。
她最后向污染区看了一眼:“来了。”
计霁抱着巨大的箱子走在正中间,吴伊站在他的右手旁看着远处渐渐清晰的基地大门,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救援队确实根据吴伊辨认的方向找到了许玉,但等她们到时一切都晚了,蓝色的精神丝包裹成一个巨大的茧。
没人知道这是什么,也没有能确定里面的就是许玉,如果不是探测器响起,她们大概会直接略过甚至以为是畸变种。
这一幕冲击了所有人的认知,吴伊果断下令将这个蓝色的茧装进盒子里,将打量和震惊的目光通通挡在外面。
计霁一言不发抱起盒子,没人出口阻拦。
吴伊喊来搜救队队长:“哨兵都找到了吗?”
她的视线轻扫过后方:“许玉队伍中的哨兵有一个还没有找到。”
吴伊:“谁?”
搜救队队长:“夏黎。”
吴伊凝神望着污染区深处:“分出人去找,哪怕是尸体也要带回来,绝对不能落在畸变种手里。”
她表情有些犹豫。
吴伊:“怎么了,你有发现?”
搜救队长不知道自己的感觉有没有出错:“……我在那个茧里感受到了夏黎的精神力。”
吴伊:“你说什么?”
将所有搜集到的信息交给罗汐,吴伊看着执拗抱着盒子没有放手意思的计霁,对罗汐默默摇了摇头。
罗汐抬起头看向计霁,对方的目光直视前方根本没有低头的意思,她只能妥协,向一旁的助理挥手:“去给他找一套合身的隔离服。”
助理仰起的头跟着计霁的动作缓缓转动:“……好的。”
路过的江蓠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目光在人群中不停扫视。
“江蓠,你在干什么,快来,又有受伤的哨兵。”
她的目光追随罗汐几人的身影直至消失在拐角处,然后才转身看向队友:“来了。”
江蓠还在为没找到许玉而疑惑,看着躺在地上的哨兵一个没留神念出了对方的名字:“赵维义?”
队友扭头:“你认识他?”
江蓠心中一顿,快速开口:“当然,你不认识吗?主城区来的哨兵,前段时间他们可是最有名气的明星哨兵。”
队友点了点头:“原来是他啊,既然你对他感兴趣,那就交给你了。”
江蓠:“啊?哎,交给我?”
她朝着另一旁的哨兵奔去,安抚的声音飘过来:“加油!我相信你行的。”
罗汐将所有人清出隔离室,计霁和吴伊被允许留下来,因为突发意外,这里的隔离室暂时被改成了急救室。
她望着箱子里取出的茧,明显愣住了:“这……”
吴伊开口:“检测器从里面检测出了许玉的精神力,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罗汐望着机器上起伏不停的数据线皱紧眉头:“精神丝体外结茧?”
计霁的目光终于移动到了罗汐脸上:“那是什么?”
罗汐解释到:“这种现象曾经出现在向导身上,之前有记载过,一位向导在越级进阶的情况下出现了精神丝体外结茧。”
她举了一个很恰当的例子:“像是毛毛虫破茧成蝶,向导越级进阶就像是虫子进化一样,不过……”
罗汐面露困惑,她看着屏幕上突然平缓的数据有些疑惑:“许玉的状态很奇怪,精神丝结成的茧内能量明显很低,根本不足以支撑她的进阶。而且她的状态也不对,你们看,短短一段时间内,她的能量波动差异非常大,就像是……就像是这个茧内有两个人。”
吴伊原本低下的头立刻抬起:“两个人?你确定吗。”
罗汐扭头去看她,吴伊的语气明显是在怀疑什么:“你知道什么吗?”
“搜救队的人说,她在这个茧内感受到了夏黎的精神力。”吴伊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开口,“有没有办法看到里面的场景。”
这时旁边不怎么开口的计霁突然说话:“看不到的,如果夏黎真的在里面,任何窥探一旦被她察觉,情况就会变得更糟。”
吴伊看向罗汐,得到的是对方的点头。
作为计恺的儿子,计霁虽然只进入过污染区几次,但他对哨兵的了解远超过吴伊,这些知识对于他来说如同刻进脑子里的东西。
计霁说完看向罗汐:“许玉现在的状况怎么样?你说茧里的能量无法支撑许玉进阶,那我的精神力能不能进去。”
吴伊立刻跟上:“需要我召集其他向导吗?”
罗汐摇头:“现在还不能确定许玉是不是进阶导致的精神丝体外结茧,而且记载的相关案例实在太少了,根本没有解决办法。更棘手的是……”
一想到那个可能罗汐就感到了麻烦。
计霁和吴伊连忙追问:“什么?”
罗汐缓缓开口说出自己的猜想:“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许玉现在和一个哨兵一起困在里面,那里面的哨兵很可能已经和许玉深度链接了。”
下面的话罗汐没有再说,但站在她对面的两个人显然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果夏黎真的在里面,那深度链接一定不可避免,而哨兵一旦和某个向导形成深度链接就会百分百排斥其他向导的净化能量,那就意味着其他向导一旦将自己的精神力输入茧内,就很有可能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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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夏黎无意识的反抗。
咔哒。
房间门被关上。
等屋内的动静彻底安静下来,赵维义睁开眼冷静观察自己的位置。
处理掉夏黎后,赵维义还记得黑袍人的交代。
将周围的畸变种彻底清理干净,确定许玉不会被落到畸变种嘴里后,他按照计划在自己的身体上制造出伤口。
目前看来一切都和他计划的一样,但他还需要确认其他人的情况,然后才能判断出自己到底该什么时候“醒过来”。
房间的大门再次被打开,赵维义重新闭上眼睛。
他能感受到有人在靠近自己,走路声夹杂着布料摩擦声,唰唰唰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基地内救援队的衣服。
接着他就感受到一股陌生的精神力拂过身体:“!!!”
赵维义极力抑制住自己的攻击性,哨兵和动物一样拥有很强的领域意识,身为人类很好的压制了这一部分动物属性,但他们的身体依旧保持着敏感和对其他哨兵的排斥。
尤其是其他哨兵的精神力对于哨兵来说格外冒犯,没人会在哨兵清醒的情况下用精神力窥探,同样的一个清醒的哨兵也绝对无法容忍另一个哨兵的精神力窥探。
但赵维义现在只能忍受,绝对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很快对方就收手了,然后迅速离开了房间,还好赵维义对自己下了狠手,哪怕对方用精神力探查也不会发现任何问题。
他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紧闭的房门,对方太谨慎了,根本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而且有人在场他也无法用精神力标记对方。
房间外已经走远的江篱确认周围没人才停下来,赵维义的伤势她已经确认过了,绝对不是简单的遇袭那么简单。
连A级哨兵都重伤,那许玉……
江篱心中已经有了猜想,于是她趁着这个机会立刻拿出阮祺宁留下的东西。
其实最开始江篱接到阮祺宁的任务后,她以为自己被会塞进许玉的队伍,毕竟这样她才能真正的保护许玉。
她当时还怕自己的实力不够无法保护向导,但现在看来阮祺宁还有其他准备,她手中的东西应该是最后一道防线。
红色的液体随着她刚才的走动在玻璃管中滚动,她必须找机会亲自确认许玉的状态,并且将药剂注射进她的身体。
许玉受伤的消息被封锁了,但污染区又发生了畸变种浪潮的事实无法掩盖。
周琳英看着眼前的人:“你说你要去污染区清理剩余畸变种?”
江乐也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你没听错,我申请前去污染区扫尾。前线现在抽不出人吧,两位向导受伤就够你们头疼的了,污染区就交给我吧,不用谢。”
还没收到消息的周琳英脸色冷下来:“你是怎么知道向导的消息的。”
江乐也搭在沙发靠背上的手臂放下,自然叠放在腿上:“我当然有我的消息渠道,而且……别忘了,我的执行等级比你还高哦。”
与其说商量,不如说她是来通知的。
看着江乐也离开的背影,周琳英就在这时收到了吴伊发来的消息。
66. 066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琳英站在屋内看着正中间的茧一脸震惊,朝一旁的罗汐投去目光:“你是说许玉在里面?”
罗汐毫不意外率先赶来的是周琳英,现在F208区唯一能管事的人就是她。
得到肯定回复的周琳英神色严肃:“区长那边通知了吗?”
吴伊:“通知了,包括还没有回基地的钟鹨希和乔云也通知了,但都没有收到回复。”
周琳英:“现在具体什么情况。”
罗汐:“我们怀疑这里面还有一个哨兵,目前不敢轻举妄动。”
周琳英:“哨兵?!”
罗汐将她们的猜测和顾虑说出,周琳英盯着中间的茧久久不语,直到滴滴滴的声音响起。
周琳英回神:“这又是怎么回事?”
罗汐:“夏黎的状态很不稳定,几乎在濒死的边缘。”
周琳英想到另一种可能:“如果向导的能力不行,那领域怎么样,直接利用哨兵之间的等级压制然后再出手干预。”
一直没开口的计霁说话了:“可夏黎经不起折腾,稍有意外她就很有可能死亡。”
周琳英沉默着,终于开口:“放心,在确定向导安全前不会动手的,我们还有时间。”
身侧的吴伊抬头看了她一眼,接着快速收回视线。
房间外,不远处的江蓠根据打探来的消息锁定了具体房间。
她低头看着手中握住的药剂,再次抬头就看见屋内一个人出来,江蓠连忙闪身躲进暗处。
“许玉这边就交给你了,一旦有情况立刻通知我。”
罗汐的声音响起:“好的,这段时间我会守着许玉。”
周琳英:“钟鹨希和乔云马上就会赶回来,不会太久,在此之前一定要想尽办法控制住她们的情况。”
两人的声音很快消失在拐角处,江蓠松了一口气,等房间的关门声响起才从暗处走出。
许玉的情况比她想的还要严重,而且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流出,那就说明不仅仅是受伤这么简单,一定发生了超出预料的事情。
想到这江蓠将手中的药剂收回空间胶囊,结果转身看到了眼前出现的人。
她抬起头看着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身后的计霁,默默向后退一步。
*
茂密的灌木丛连成一片,有的叶子上长出密密麻麻的刺,有的表面发白。
如果有人不小心勾到叶子,轻轻的抖动立刻会引起粉尘飘散,碰到皮肤就会马上发红起泡。
原本静静立在原地的灌木抖了一下,叶子上的粉尘还没来及离开就跟着枝干全部倒在地上。
咔嚓的脆响声响起,低头看去才发现这些连在一起的灌木早就被冰封住,倒在地上的瞬间碎成了渣渣。
原本被挡住的路出现,一双发亮的竖瞳眼睛出现在暗处,接着一点点露出全貌,眼睛周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鳞片。
很快上方又出现了第二双发光的眼睛。
穆筱竹用风刃将冰封的灌木全部砍倒,带着霹雳率先走出。
黑色的尾巴在穆筱竹的肩头不停甩动,霹雳的身上隐隐有雷光闪过。
穆筱竹摸了摸自己头顶漂浮的碎发,试图让它们回归原位,等脸上的鳞片慢慢消失,头发还在飘着。
她一手压着头发,同时快步朝着锁定的方向走去。
杜雨寒三人跟在她身后,同样脚步匆匆。
一样的手段畸变种在她们的眼皮底下用了两次,而且每次都成功了。
想到那只畸变种的能力,几人心中慌乱,终于在看到阮祺宁的那一刻将心放回到肚子里。
“喵!”
霹雳叫声凄厉一个飞扑落在阮祺宁的脚下,接着喵喵的叫个不停。
“队长!”
同时发出悲痛声音的还有高惇,看着倒在向导身上的队长,他一声嚎叫出声,成功将昏迷的闵绥安唤醒。
“高惇?”
“队长?”高惇跪到一半的膝盖生生抬起来,“你没死。”
闵绥安被一声震耳的哭声喊醒,率先注意到的是身侧传来的香气,下意识想要转动的身体停下。
他装作无事立起身体:“我没事。”
穆筱竹只要看到闵绥安就能想起顾卓君,她逼迫自己不去想那些糟心事,将阮祺宁拉起:“你没事吧。”
阮祺宁盯着她的眼睛:“我没事,我们运气很好,那只畸变种没有和我们落在一起。大概是因为它的异能已经耗尽了,所以没有成功。”
“你没受伤就好。”穆筱竹读懂了她的意思,那只畸变种已经死了,她转身去看杜雨寒:“我们现在怎么办,还要去追击那只畸变种吗?”
杜雨寒独自一人站在最远处,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感到心慌,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频繁的走神,听到穆筱竹的声音她才回神。
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对,看着疲惫受伤的众人,她做下了决定:“完成任务才是首要目的,等任务结束如果我们还有异能再去找它吧。”
确定好后续安排后,众人决定留在原地稍微休整一下。
穆筱竹和钱锐两人去周边扫清危险,杜雨寒站在高处负责放哨。
阮祺宁低下头感受着心脏表面传来的跳动,不是心脏在跳动,而是附着在她心脏上的东西在跳动。
许玉遇到了致命危险。
阮祺宁闭眼将精神力沉入精神海域,图景中点亮了一个点,红点散发着淡淡的光。
她们的距离很远,但是阮祺宁依旧能清晰感受到她的位置和状态,许玉受了很重的伤。
那颗委托吴伊留在许玉体内的种子,是阮祺宁用那个东西做的,她的母亲留在她体内的东西。
心脏上的东西还在跳动,它已经很多年没有动静了,自从被妈妈收养,阮祺宁几乎快要将那段经历忘记了。
直到她将它的一部分取出,制成种子后成功激活,它好像又活过来。
原来是这样,这一刻母亲的脸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脑中,图景中闪烁着微光的红点也在提醒她,那些人早就就转移了目标。
阮祺宁最开始以为杜雨寒被调到自己的队伍是因为对方想要动手,毕竟没有什么地方比污染区更适合发生“意外”,她的哥哥就是这么死的。
但现在她明白了,这一路上之所以这么顺利,是因为对方不仅盯上了S级哨兵,更是将手伸向了向导。
她还自以为安排妥当,试图将那些目光引到污染区,没想到对方想要的已经远远不是一个S级哨兵所能满足的。
可……许玉的身上又有什么值得他们动手?
“小心。”
闵绥安伸手挡在阮祺宁身前,将头顶涌出的畸变种全部挡下。
一只小型畸变种突出重围飞扑过来,被霹雳一巴掌扇飞:“喵呜。”
电流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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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畸变种发出焦糊味,阮祺宁摸了摸霹雳的头,它立刻仰起头跟着她的手心摆动,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这个小家伙之前还不理人,这几天反而越来越粘人了。
黑暗中精神体轻轻勾住她的手腕,狭窄的通道里闵绥安走在她的身前。
漆黑一片的空间里钱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有发现。”
渐渐地眼前明亮起来,她们真的找到了实验室。
进入领域后,除了那只畸变种她们没有再遇到其他危险,一直到找到实验室众人都有些恍惚,那只畸变种难道真的死了吗?
阮祺宁取出空间胶囊中的匣子,实验室紧闭的大门被打开,几个哨兵立刻做出防备姿势。
实验室建在地下,大门处悬挂着一盏要灭不灭的灯,仔细看才能发现下方暗色的血迹。
大门在众人面前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猩红。
啪嗒。
一截断肢随着大门打开直接掉在地上,一个雷球瞬间从人群后飞出精准落在断肢上。
刺啦刺啦……烧焦味慢慢扩散开。
众人:“……”
上一场战斗让霹雳有些紧绷,一点动静就会应激。
确认安全后杜雨寒率先走进去,接着是钱锐,高惇,穆筱竹站在阮祺宁身边,闵绥安垫后。
等所有人进入后,实验室大门再次缓缓关上,实验室的程序依旧在有序执行。
几人将阮祺宁护在中间朝着里面进发,地上的血迹已经干了,角落里还能看到不少残肢,但空气中竟然只有淡淡的血腥味。
越往里走血迹就越多,到处都是喷溅的血迹,连天花板也有不少点点血色。
两侧的房间被高惇和钱锐一一挑开,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所有人都在心中发问,实验室中的人呢,难道所有人都遇难了吗?
这里只是实验室外围,看着眼前紧紧关闭的大门所有人立刻紧张起来。
匣子里第二道门的密匙浮出,嵌入凹槽处,两道光线朝上下两个方向延伸。
闵绥安立刻上前站在阮祺宁身前,大门打开的一瞬间,他就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等看清里面的场景,众人屏住呼吸感觉身体顷刻间被涌出的气味“浸湿”,身体中的血液似乎都停止不动了。
入眼是遍地猩红,不仅仅是地上,连墙上和天花板上也充满了血迹。
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这些血迹似乎还带着热气,湿润的仿佛刚离开人类的身体,众人毫无防备被这个画面扑到脸上。
颜色仿佛带着温度,连带着气味一齐涌出将所有人裹在一起,窒息感紧跟随后。
尽管在场的几乎都是作战经验丰富的哨兵,但看到同类的尸体仍然会让人从心底无法抑制的产生恐惧。
哪怕还没有发现尸体,满地的鲜血已经足够大脑判断出真相。
阮祺宁被几人拦在身后看不清门内的场景,但精神力已经先一步“看清”一切。
面罩依旧牢牢戴在几人脸上,原本是为了防止畸变因子的侵入,现在刚好掩盖住她们心中巨大的悲伤。
脚踏进门内的一瞬间感觉到的是湿润,接着是涌上心头的痛苦,身体好像被包裹在液体中,寸步难行。
大门在身后缓缓关闭。
沉默瞬间笼罩住几人,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向前走。
钱锐的声音在右侧响起:“这有一具尸体。”
67. 067
其他人立刻做出防御姿态向前靠近,阮祺宁被留在原地。
脚下传来湿润的触感,鼻腔中是挡不住的血腥味,阮祺宁的肩膀上霹雳正甩着头,鼻子里发出声音,滋滋的电流在身体上闪现。
钱锐低头盯着地上的尸体:“好像是个哨兵。”
高惇:“也就是说救援队来过实验室。”
尸体全身几乎都染上了血迹,尤其是衣服简直被浸透了,但脸上却没什么痕迹。
杜雨寒望着那张陌生的面孔,五官硬朗表情平静,除了感觉不到呼吸第一眼看过去简直就像是活人。
她感觉到了一丝怪异,转身去看阮祺宁,就见穆筱竹和她正在往左侧靠近。
接着耳边传来“唰唰”的声音,杜雨寒看着闵绥安的精神体抬头问到:“怎么了?”
闵绥安:“他动了。”
下一秒寒冰从杜雨寒的脚下出现,直直冲着地上的尸体逼近,很快地上的哨兵就被一层薄冰冰封起来。
钱锐和高惇被两人的速度惊到,但S级哨兵的话没人会质疑,尤其在面对危险时。
见杜雨寒将尸体封住,闵绥安立刻朝穆筱竹两人喊道:“这里不太对劲,我们不要太分散,站在一起更方便行动。”
阮祺宁原本还想要靠近的动作停下,望着远处那张浸泡在血里的纸,她调动精神力也看不清内容,只能从血泊上露出的一点看出“实验”两个字。
穆筱竹抱着双臂望着地上的尸体:“看出什么了吗?要不直接碎掉吧,我们继续往前走。”
阮祺宁透过缝隙看向地上的尸体,图景中并没有标记出红点,但不排除有诈,毕竟她已经被骗过一次了。
就在她收回目光时,她注意到了闵绥安裤脚上的血迹:“你身上的血是什么时候沾上的?”
听到阮祺宁的声音,几人立刻沿着她的视线看去。
闵绥安的小腿处果然有一处血迹,鲜红的仿佛刚沾上去。
这显然不是闵绥安的血,污染区那场战斗过后他已经处理了自己身上的伤,而且看作战服上血迹的新鲜程度也不可能是实验室外留下的。
钱锐突然开口:“你们不觉得这里很奇怪吗,满地的鲜血居然还没有干,难道是刚刚留下的吗?可这里的痕迹又不像。”
穆筱竹:“这些血有问题,又或者有某些东西影响了这些血。”
她的话音刚落,地上的尸体就睁开了眼睛。
闵绥安立刻向左移动,将阮祺宁挡在自己身后。
地上的尸体睁眼打碎了脸上的薄冰,露出了一双血红的眼睛,那一瞬间他好像活过来了。
杜雨寒见状立刻调动异能将他冰封住,但那双眼睛依旧能透过冰层晕出红色,慢慢的似乎将外面的冰块也染红了。
高惇立刻将精神体召出,黑熊站在他身前高举熊掌:“让我来敲碎他。”
“别动!”
闵绥安想要制止他但还是慢了一步,凝实的熊掌狠狠敲在了冰层上,伴随着咔嚓声里面的尸体也瘪了下去,同时朝四周喷射大量红色粉末。
在那些粉末四溢前,蓝色的精神丝先一步为众人构建起防护罩。
接着杜雨寒发动了,那些粉末还没有开始飘散就被她用冰盒封住,通通困在里面。
高惇心有余悸:“对不起,是我太鲁莽了。”
杜雨寒:“小心!”
高惇眼看着杜雨寒向自己出手,却被定在原地无法移动,下一秒清脆的落地声响起,他低头看见了脚边落下的冰块,里面是一抹红色。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另一边的闵绥安手起刀落,小腿外染血的布就被割了下来,露出了毫无损伤的皮肤。
但下一秒就见那块毫无异常的皮肤慢慢变红。
闵绥安:“快检查你们的身上有没有‘血迹’,它会寄生。”
穆筱竹立刻伸手:“杜雨寒,配合我。”
说完她伸手向下,杜雨寒立刻理解她的意思,封住粉末的冰盒加固,在穆筱竹用异能将地上的血迹吹散后她立刻用冰在几人站定的地上铺一层薄冰,这样一来一旦有任何异样,她都会立刻感知到。
杜雨寒:“头上。”
听到指令的穆筱竹立刻抬头,就看见头顶原本附着在天花板上的血迹正在向中间凝聚,蠢蠢欲动。
到现在大家终于知道了,这些根本就不是血,而是密密麻麻的虫子,会寄生在人类体内啃食人类的身体,地上的化成灰的尸体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阮祺宁靠近闵绥安一把握住他的胳膊:“别动。”
原本还在试图用精神力将虫子逼出的闵绥安,听到她的话后立刻停下了动作:“好。”
阮祺宁用自己的精神力支起屏障形成一个封闭空间,从空间胶囊中取出一把刀,她毫不犹豫朝闵绥安发红的腿部划了一道。
闵绥安没有动,但看到她刺向自己时下意识出手阻止。
阮祺宁的手腕被握住,她抬起头望向他:“必须用我的血。”
闵绥安还是没有松手,面罩将他的整张脸裹住只露出一双眼睛,他蹲下身背着光也挡不住那双水润明亮的眼睛。
他想说些什么,但阮祺宁没有给他机会:“我是向导,所有人都要听我的,你也不例外。”
闵绥安没再开口,但默默从空间胶囊中取出了恢复药膏。
手指被划破的一瞬间,闵绥安伤口处立刻涌现出几条红色的虫子,尾巴埋在皮肤下身体朝着阮祺宁的方向努力伸长。
闵绥安趁着这个机会立刻用异能将所有寄生虫抓出,接着取出空间胶囊中的火枪将其全部烧死。
实验室外是那只畸变种的领域,S级领域对几人的压制都很强,等到了实验室领域的压制减弱,众人的实力才真正发挥出来。
高惇和钱锐两人端着武器用喷射的火焰将四周围上来的虫子逼退,穆筱竹负责头顶的防御,杜雨寒则站在中间掌控全局。
很快四周埋伏的虫子就被清理干净,为了以绝后患,几人立刻动手将二层实验室内的虫子全部烧尽。
在她们动手的间隙里,阮祺宁默默靠近了那具尸体,哨兵的身体已经彻底化成了粉末,但衣服并没有任何磨损,冰盒内的虫子似乎意识到了危险,纷纷探出头竖立在衣服上,试图将困住它们的冰层敲碎。
闵绥安跟在她旁边,没有询问她在看什么,也没有阻止,只是沉默着调动异能以便随时出击。
阮祺宁仔细观察地上的尸体,终于在男人胸口处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染红的纸从胸前的口袋露出一角:“闵绥安,你能取出那张纸吗?”
绿色的藤蔓不仅取出了口袋里的纸片,还贴心的用两条藤蔓展开,正好将有字的一面对准阮祺宁。
纸片带血不能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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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用火烧,只能隔着冰盒看。
字迹透过冰层有些扭曲,阮祺宁只能仔细辨认。
密密麻麻的字迹表明这是一份实验报告,但只是其中一张,阮祺宁没指望能看懂,但至少对下面的实验室有了解。
就这样,三个熟悉的字猝不及防的闯入眼帘,阮祺宁顿时愣住了。
闵绥安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他低声询问:“怎么了?”
阮岫曦……怎么会是阮岫曦呢?
闵绥安的声音在耳边变得虚幻又重新变得凝实,她眨动眼睛压下心中的疑问:“我没事。”
母亲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阮祺宁转身不再去看那张纸:“还是尽快把这些虫子处理掉吧。”
说完身后立刻传来火焰燃烧的味道,阮祺宁的思绪就跟着噼里啪啦的声音跳动,看到那只畸变种时她就有预感这间实验室一定和母亲有关,否则畸变种不会长着母亲的脸。
原来在这等着,阮祺宁终于把所有事都捋顺了。
两伙人同时动手,甚至有可能早就商量好了,否则怎么会这么巧。
许玉队伍里唯一的S级哨兵被调到她的队伍,转头许玉就出事了。
主城区那么多哨兵偏偏解决不掉一个S级任务,还指定F208区又刚好只有她符合条件。
那么多巧合撞在一起就不再是意外,他们就是冲着她们来的,甚至连实验室也是精挑细选。
阮祺宁知道自己的身份被怀疑了,可她没想到对方的试探竟然是这种方式。
他们,到底是怎么得到母亲的尸体的!
在阮祺宁的记忆里,阮岫曦扮演她母亲的日子里总是体弱多病,在离开实验室前她还没有这么虚弱。
她知道母亲一定付出了很重的代价,否则不会连样貌都改变了。
阮祺宁甚至有时候曾怀疑过,母亲是不是……换了一个身体。
所有的疑惑都得不到解答,但她可以肯定母亲死后的尸体绝对不会落到他们的手里,因为……母亲是她亲手杀死的,尸体也是她亲手毁掉的。
她转头看着重新守在自己身旁的闵绥安,他又在里面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阮祺宁心中那一丝微不可查的波澜再次恢复平静,她好像很容易对他心软,不管是初次见面调查那个组织派来的卧底,还是第一次与顾卓君交手。
她对自己的情绪掌控非常严格,这一点受了母亲的影响,任何会扰乱她思维的情绪都是不被允许存在的。
离开母亲后阮祺宁对自己情绪的掌控简直到了恐怖的地步,因为对她来说,她拥有的只有自己,只有自己永远不会背叛自己。
所以她不允许自己的情绪失控,永远保持着冷静甚至到冷漠的地步。
这个过程发生了意外,有三个人闯入了她的世界,像是水一样一点点渗入她的生活。
可很快,她们又像水一样从她的指缝滑落。
阮祺宁必须要分清她对闵绥安的感情,是所谓的高匹配度在作祟,还是两人体内的那个东西在搞鬼。
在此之前阮祺宁根本不好奇自己身上的秘密,因为她早就厌弃了那段实验品的日子,如果不是那场意外……
阮祺宁想,她也许真的会变成一个正常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学着记忆中家人的模样在脸上雕刻出微笑,像一具活着的尸体。
68. 068
江蓠的视线从抵着自己头顶的武器向右偏移,对上了计霁的目光。
计霁握住武器正冷眼注视着她,江蓠根本不怀疑,如果自己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计霁:“你是谁?”
江蓠默不作声的调动体内异能:“救援队的人。”
计霁握住武器的手又逼近了一分:“救援队的人怎么会在这?”
江蓠脑中滚动着无数答案,但都解释不了自己的行为,难道要搬出阮祺宁?她记得计霁是阮祺宁的徒弟,不知道这个答案能不能说服他。
可这样一来就会泄露她的身份,不行,绝对不能将组织暴漏在一个外人眼前。
就在江蓠调动异能打算直接逃走时,吴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是我的人。”
她从暗处一步步走到江蓠身前,一半身体站在计霁武器攻击范围内。
身后的江蓠见状散掉了身体内聚起的异能,低头乖乖站在吴伊的身后。
计霁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放在江蓠的身上,直到吴伊的这句话出来,他放下了武器:“怎么证明?”
吴伊缓缓开口:“我站出来就是证据。”
她的语气平缓有力,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锐利,没有多余的解释,一句话就将事实敲定。
此时计霁好像才真的看到了一个管理者应有的气势,她的话就像是一把扔出锤子,狠狠将质疑打碎。
计霁好像此刻才见到真正的吴伊:“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告诉钟鹨希?”
吴伊望着他:“你不会的,至少许玉的事解决之前你不会。”
计霁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你怎么知道。”
吴伊:“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如果你心里没有怀疑,又为什么会守着许玉寸步不离。我只能说这件事和我无关,没人比我更害怕向导出事。”
计霁没再开口,深深看了她们一眼,接着转身离开。
江蓠:“他会相信吗?”
吴伊盯着远处被重新关上的大门,语气肯定:“他会的。”
说完她转过身:“你怎么来了,阮祺宁给了你什么?”
江蓠有些诧异对方怎么会知道,难不成阮祺宁告诉吴伊了:“她给了我一支药剂,告诉我如果许玉受了重伤就将药剂注射到许玉体内。”
吴伊没想到阮祺宁竟然还有准备,她到底是知道许玉会有这一遭,还是只是猜测:“给我吧,我来找机会。”
江蓠表情犹豫。
吴伊:“怎么,不行?”
江蓠:“阮祺宁说过,如果真的要用这支药剂,必须我亲自注射。”
吴伊盯着她的脸,心中刚升起的那一点怀疑立刻消散:“等我消息,时机到了我会给你发信息。”
训练室。
时婉平:“什么!任务被取消了?为什么,我的考核明明已经达标了。”
来通知的哨兵:“污染区又发生了畸变种浪潮,所有向导的任务都被取消了。”
时婉平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如果只是发生畸变种浪潮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开,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遮遮掩掩。
想明白这一点她立刻追问:“有向导受伤了?”
虽然是问句但她很笃定,对面的哨兵惊讶抬头:“你怎么知道?”
时婉平双手环抱在胸前无语开口:“我又不是傻子,这难道不是一猜就能猜到吗,哪个向导受伤了?”
哨兵支支吾吾不开口最后扔下一句“不能说”就跑了。
时婉平干脆直接离开训练室,想要知道是哪个向导受伤,直接排除不就行了。
向导虽然自由受到控制,但想要查一些消息还是轻而易举的,时婉平很快就拿到了基地的出入登记,根据上面的名单锁定了两个人。
她低声念出名字:“金季远,许玉……”
吴伊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口的时婉平满脸疑问:“时向导?你怎么在这。”
时婉平想直接绕过他进去,但被吴伊伸手拦下:“你不能进去。”
时婉平:“我为什么不能进去,我是向导,里面躺着的也是向导,难道我的能力不能帮助许玉恢复吗?”
吴伊:“许玉的情况很特殊,向导的精神力没有用……”
趁着吴伊解释的档口,时婉平抬脚就想闯进去。
胳膊被拉住挣脱不掉,时婉平只能认命站在原地,扭头直直盯着吴伊。
吴伊也不避开,就这么和她对视,两人身高几乎一般高:“除非周会长同意,否则你不能进去。”
确认无法进去,时婉平让步了:“那我就听吴伊队长的。”
从时婉平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吴伊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前线向来倨傲的向导竟然能记住她,可惜她依旧不能放对方进去:“谢谢时向导体谅。”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吴伊将隔离室的大门再次关上。
听着身后传来的沉闷声,时婉平认命朝基地内走去。
阮祺宁离开前曾经和她交换过两样东西,一是她的随身金属,二是她的血。
第一个条件她答应的很痛快,一块小小的随身金属使用权就能换到抑制剂,这笔买卖她稳赚不亏。
第二个条件……时婉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鬼迷心窍一样将自己的血给阮祺宁,而且还是她自己的血。
一旦阮祺宁将她的血……
时婉平甩了甩头,现在后悔也没用了,阮祺宁那个狡猾的家伙聪明的很,这样两败俱伤的事她不会干的。
她继续朝着基地内走去,身后一道黑影闪过,路过一间隔离室,时婉平透过门上透明的玻璃看到了里面躺着的人。
“向导?”
身后传来一道不肯定的声音,时婉平回头就看见一个身穿救援服的哨兵,她指了指里面:“那里面躺着的是许玉队里的哨兵?”
江蓠看着眼前出现的向导,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是。”
时婉平:“他受的伤很重吗,其他四个哨兵呢?”
江蓠:“其他四位哨兵的情况我不清楚,救援队为了防止畸变所有哨兵都配备了一间隔离房和一位看护,我只负责这一位哨兵。”
时婉平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隔离室中的哨兵,接着转身离开了。
江蓠看着对方的背影,又隔着玻璃看了眼隔离室中的哨兵,也离开了。
等两人离开,走廊中彻底恢复安静,一道黑影从暗处走出,一点点靠近关着赵维义的隔离室。
咔吱……
察觉到来人赵维义立刻调整呼吸让自己陷入昏迷状态,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了异常。
意识到来人的身份,赵维义睁开了眼。
果不其然看到了站在床边的黑袍人:“你来了。”
赵维义心中感到诧异,对方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他的位置。
黑袍人:“东西呢?”
赵维义取出空间胶囊里的试管,淡粉色的药剂夹杂着点点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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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像是流云被关进了水中,轻飘飘的荡漾着,却让人看着心惊。
这就是从许玉精神海域中提取出的东西。
赵维义:“这是什么?”
药剂已经被黑袍人握在手中,对方细细打量着药剂,漫不经心的开口:“当然是许玉的精神体。”
赵维义瞪大眼睛:“不可能!许玉是向导,向导怎么可能会有精神体!而且……而且精神体怎么能被取出来!”
得到药剂的黑袍人心情很好,再想到即将完成的实验她的心情更加美妙,丝毫不介意回答赵维义的蠢问题:“为什么不能,从来都没人说过向导没有精神体。”
“不可能。”赵维义喃喃道,“向导只有精神丝,哨兵只有精神体,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我不可能记错。”
黑袍人:“是啊,这是人尽皆知的东西。可所有人默认的东西就一定是对的吗,你怎么知道,所有人都知道的……就一定是真相。”
对方的低语声好像变成了水滴一滴滴捶打在他的耳膜,但赵维义依旧不信:“不可能!向导根本就没有精神体,我用精神力探过,向导体内没有精神体……”
黑袍人打断他的话:“你探过所有向导的精神海域吗?你怎么确定你看到的就是真相,你只相信你的认知,连摆在你面前的真相你都不敢信。”
赵维义抬起头看向黑袍人,仿佛为了求证什么:“许玉是特例,对吗?”
黑袍人沉默一瞬:“对,许玉是F208区唯一一个拥有精神体的向导,不过要不了多久,就会出现许许多多和许玉一样的异能者。”
赵维义盯着对方手中粉色的药剂面无表情,然后他突然开口:“你为什么会知道许玉拥有精神体。”
房间突然彻底安静下来,如此了解向导的情况,而且清晰掌握向导的动静,再加上此时F208区仅剩的几个人,对方的身份几乎立刻锁定了。
黑袍人笑了,这次对方的声音没有伪装,以往嘶哑难辨的声线变得清脆,下一秒领域也彻底展开。
对方抬手掀起头顶的帽子,露出了熟悉的五官。
周琳英看着病床上脸色发白的赵维义,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打开的领域会加重他的伤势。
她唇角带着一抹笑,眼睛里却布满了寒冰:“赵维义,你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赵维义不明白她的话,他咬紧牙调动全身的异能去抵抗对方的领域,让自己不至于狼狈的趴在对方的脚下,他脸上暴起青筋:“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周琳英懒洋洋的收起一半的领域,冷眼看着他喘气,只有聪明人才配她出手,如果赵维义真是个傻子,她不会把这件事交给他,可聪明人做事不利落,那就不妙了。
她收起手中的药剂,将斗篷的帽子重新戴上,周身的气势瞬间收敛干净:“做事要干净利落,别留下什么把柄。杀人灭口都做不好,药剂的事我就要重新考虑了。”
赵维义猛地抬头,表情狰狞:“不可能!我确认过了,夏黎已经死了。”
周琳英离开的脚步一顿,语气冷淡:“你不仅办事不利,还狂妄自大。”
她再次释放出领域,赵维义的身体直接被压在床上,血从他的嘴角一滴滴落到洁白的被子上:“安全区内死一个向导也引出什么大乱子,哨兵更是无所谓,赵维义,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身上的威压终于消失,赵维义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碎了,他咬牙吞下喉咙中的血:“明白。”
69. 069
实验室二层的虫子很快就被消灭,在这个过程中阮祺宁等人发现整个二层几乎都被啃食殆尽。
不仅是尸体,甚至连纸质数据和一部分金属也被吃掉了,角落里还残留着一些布料,轻轻抖动就会落下粉末。
看来刚才入口那具尸体是专门用来当做诱饵。
二层中央处有一个圆形玻璃柱,周围的试验台环绕一圈将其包裹在中间。
阮祺宁注意到了试验台上布满的玻璃渣:“那些虫子应该是试验品,因为实验室失控趁机逃出来了。”
顺着她的视线,其他几人也注意到了周围密密麻麻的桌子,不仅仅有试验台,还有数不清的工位,就这么紧密排列在玻璃柱四周。
她们绕着试验台继续朝前走,穆筱竹注视中间那块破开的玻璃,看痕迹是从外向内击破的。
危机已经解除,众人没有耽搁而是选择继续向下。
这个实验室建在地下,一共有五层,她们现在在第二层。
随着第三层的大门打开,里面的景象竟然和她们预想的诡异画面毫不相干,甚至可以说一句正常,当然这个结论是和哨兵的日常任务对比得出的。
检测畸变因子的机器开始发出滴滴声,这就意味着空气中的因子浓度至少达到了40%。
已经见识过地面上浓郁到可以化成红雾的畸变因子,几个哨兵听到警报声只是默默提高了警惕。
阮祺宁想要伸出精神丝的动作被制止,杜雨寒挥手示意几个哨兵分头行动。
实验室三层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洁白的墙壁上偶尔会出现几道暗色的痕迹,淡淡的血腥味夹杂着一丝植物的清香。
杜雨寒抬头看着天花板中冒出的一截绿意开口:“都小心点,这一层有异化植物,不确定是否畸变。”
留在阮祺宁身旁贴身保护的依旧是穆筱竹,地面上的战斗虽没然对她造成严重伤害,但是精神力透支导致穆筱竹的异化率上涨了不少。
作为队伍里唯二精神体融合的哨兵,保护向导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到了她头上。
既然这样,穆筱竹乐得潇洒。
霹雳趴在阮祺宁的肩头眯起眼睛,它从进入实验室就开始萎靡不振,几乎是一路睡过来。
穆筱竹忍不住去碰它的胡须,白色胡须抖动随机而来的是电流。
她甩了甩手:“坏猫。”
虽然说是分头行动,但实验室内情况多变,几人都没有走远,杜雨寒就在两人前方。
阮祺宁不停的环顾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穆筱竹:“你在找什么?”
阮祺宁:“我在找这层实验室的试验记录。”
穆筱竹:“我们这次的任务?”
很快阮祺宁就看到了不远处发着微光的试验台,她没有立刻回答穆筱竹的问题,而是带着她一起向那边靠近。
头顶的感应灯光随着她们的走动一盏盏亮起,穆筱竹很快就看到了前方的景象。
第三层实验室被划分成数不清的小实验室,透明玻璃将这些实验室一一分开,看起来就像是科研教室,每个学生都可以分配到一间实验室。
眼前的这个格子实验室比其它的大上不少,甚至连外面的玻璃都完好无损,和被啃的只剩下壳子的二层比简直称得上豪华。
门虚掩着轻轻一拉就能打开,阮祺宁脚踏进实验室的瞬间一盏盏灯亮起,从门口蔓延到里面。
霹雳被突然亮起的灯光晃眼,睁开眼嗅着空气中的味道,没察觉出危险,这时眼前突然出现一根黑线,左右摆动勾着霹雳的眼睛跟着摆。
然后,霹雳唰的伸爪搂了一把。
原本正在扫视四周的穆筱竹一个激灵转身,就看着一只黑漆漆的爪子朝自己的脸挠过来。
她一把抓住霹雳的后颈:“这家伙怎么回事?”
阮祺宁从她手里接过霹雳单手抱在怀里,小猫立马闭上眼睛睡着了:“应该是异能透支了。”
穆筱竹不屑于和一只幼崽计较,于是扭头去看实验室里的东西:“阮祺宁你快来看,这里面全是植物。”
阮祺宁怀中抱着霹雳走到巨大的透明玻璃前,各种各样的异植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看的人眼花缭乱。
她从玻璃罩一端走到另一端,心中估算着长度大约是两米,里面的异植她能认出一半,有一部分甚至从没有见过。
穆筱竹还在俯身端详,阮祺宁已经开始检查其他地方。
三层数据的保存情况要远远好于上面两层,阮祺宁在这间实验室内成功找到了重要资料,可惜并不是她想看到的。
[关于异植提取能量的猜想与实验]
[三种实验材料对比:低等废弃品/残次品/优等稳定品]
[直接使用低等废弃品会导致异植畸变,实验终止……]
[残次品作为第一道供能体,可以稳定异植能量,得到的实验异植再从低等废弃品中提取能量,支撑时间由残次品的等级决定。]
[异植无法从优等稳定品中获得能量,但吸食稳定品能稳定异植基因,提取废弃品坚持的时间更长。]
残次品……
阮祺宁在文件中看到了熟悉的字眼,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顾卓君那轻蔑的语气,她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这些材料是指什么。
她抬头朝着玻璃罩望去,从她现在的角度看刚好将整个玻璃纳入眼底,那一片浓绿中偶尔参杂着一点棕色,细看还开着几朵花,所有异植彼此交错着织成一张紧实的网,第一眼看到的是长相奇异的异植。
但阮祺宁心中有了猜想,再看时,异植的浓密稀疏轻易勾勒出一个形状。
穆筱竹已经来到了阮祺宁身后,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各种代称看的她头疼:“这写的是什么东西?”
“嘶。”她突然低头朝下看去,“什么东西咬了我一口。”
穆筱竹抬起手臂,一抹绿意快要从她的手肘消失前被阮祺宁眼疾手快一把掐住。
细长的藤条带着软刺左右摇摆,被阮祺宁握在手里像是被掐住了腰,一个劲儿的头尾晃动像是一只没骨头的软虫。
穆筱竹看着恶心,想伸手把它掐死,但却被阮祺宁拦住。
“你知道这是什么异植吗?”
穆筱竹收回伸出的手:“刺刺草,这是污染区外围特别常见的一种异植,攻击力极低,几乎和杂草没什么区别。”
手中的刺刺草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危险,它努力摆动叶子终于勾住了东西,接着顶端分泌唾液牢牢抓稳,然后狠狠一扯。
“喵呜!”一阵疼痛将霹雳唤醒,它的毛被揪下来一撮,意识到什么它狠狠朝对方投去一个雷球。
阮祺宁想将刺刺草移开,但拔毛之痛让霹雳的这一击十分迅速。
这一击没落空,阮祺宁当然是毫发无伤,被雷球连带着笼罩的手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阮祺宁举起手看着软绵绵的异植,感觉它应该是死了,心中遗憾自己还没有研究呢,下一秒它的叶子又开始摆动了,阮祺宁想要松手的动作顿住,立马把它往眼前凑了凑。
痛醒的霹雳跃上阮祺宁的肩头,细长的瞳孔盯着刺刺草一眨也不眨,背上的毛炸起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震动,阮祺宁伸出精神丝开始安抚霹雳,得到抚摸的小猫立马安静了不少。
阮祺宁将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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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刺草举到穆筱竹眼前:“这些白色的果子是什么?”
穆筱竹眯起眼睛盯着叶子间冒出的果子,她还真知道这是什么:“这是它吸收不了的能量,全部都储存到了果子里。”
说完她还伸手揪下来一个最大的,两根手指用力一捏,滋啦一道电流从穆筱竹指缝闪过,连一秒都没有坚持。
“咦?”穆筱竹盯着手指,“不应该啊,这里面应该是能量,怎么会直接储存霹雳的异能呢?”
不过一想到这里是实验室穆筱竹也就不奇怪了,实验室里出现一些超乎寻常东西的太正常不过了,要不她们怎么会接到这个任务呢。
阮祺宁看着手中逐渐恢复精神的刺刺草:“污染区外围这种异植很常见吗?”
穆筱竹:“非常常见,野草堆里几乎都是它们的痕迹。”
看着阮祺宁疑惑的表情穆筱竹也不意外,这些异植几乎都是污染区最无害的异植,说是异植但其实没有一点战斗力,除了常年在污染区里执行任务的哨兵根本没人关注。
注意到阮祺宁的动作,穆筱竹歪着头四处张望,确认其他人都没有在视线里后,她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压低声音:“发现什么了?”
“你看。”
阮祺宁将刺刺草放在手心一点点松开手指,原本蔫巴的异植舒展后立马舞动叶子试图逃走。
瞧见这一幕的穆筱竹下意识出手,就看见阮祺宁的手掌发出幽幽绿光,穆筱竹顿时警惕起来,开始环顾四周生怕有人看到这一幕。
原本想要逃走的刺刺草停下了,仅剩的一根叶子攀在阮祺宁的小拇指上,治愈异能瞬间吸引了它的注意。
刺刺草几乎是连滚带爬扑倒在阮祺宁的掌心,身体努力摊平妄图将溢出治愈异能的地方全部包起来。
穆筱竹瞧着它的样子:“跟成精了似的。”
随着刺刺草吸收异能,叶间也结出了新的果子,而且越来越大。
刺刺草之所以没有危害就是因为它能吸收的异能有限,混在杂草中的刺刺草即使沾在哨兵身上也吸收不了多少能量。
可阮祺宁手中这株异植明显经过了改造,白色的果子越来越大,原本蔫巴的叶片也重新焕发光彩。
确认自己的猜测后阮祺宁停下了动作,绿色的光消散,但刺刺草还瘫在她的手中。
原本嫩绿的颜色变深了一点,薄薄的叶片也变厚了,顶端长出纤细的藤蔓缠在阮祺宁的手臂上。
用来试探固定点的触手碰了碰她的手腕,试探着从中间长出新的连软刺都没有的枝条勾住她的手腕,然后……
啵~
一朵白色的花从中间冒出,朝着阮祺宁的方向盛开。
阮祺宁眨了眨眼,总觉得眼前的场面有点熟悉。
这样看,闵绥安的精神体真的很像刺刺草,不管是外貌……还是能力。
看到这一幕的穆筱竹猛地把头伸过来:“真成精了?”
她不可置信的伸出手指向刺刺草:“这……这……异植也会有进化出智商吗?”
阮祺宁:“应该只是本能。”
说完她伸手尝试将刺刺草身上的果子摘掉,意外的没有引起它任何反应,看来这株刺刺草就是用来吸收能量的实验品。
接着阮祺宁将果子递给了霹雳。
霹雳歪着头盯着阮祺宁掌心的果子,犹豫了一下就张嘴将其全部卷进嘴里,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一下子把这些果子全部吞下去。
阮祺宁看不到的视线里,霹雳额头一闪而过的暖意让它忍不住伸出了自己的爪子,软垫挠了挠脑袋只摸到了毛发。
霹雳没感觉到难受,索性重新跳回阮祺宁的怀里继续睡觉。
70. 070
两人都没察觉到霹雳的动作,刺刺草还瘫在阮祺宁的手掌一动也不动,似乎不打算走了。
穆筱竹有点好奇,学着阮祺宁的动作释放出异能,原本“装死”的刺刺草立刻有了反应,贴在掌心的叶子一下支棱起来,但立了两秒后又倒下了。
估计刚刚的异能已经喂饱它了,所以穆筱竹释放出的异能没能吸引它。
见状穆筱竹收回掌心的异能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肘,刚才就是它趴在自己的胳膊上吸异能,现在她主动了它反而挑上了。
穆筱竹没再管这株异植,她顺着阮祺宁的视线看向玻璃罩:“有什么不妥吗?”
阮祺宁向远处看去,杜雨寒已经结束巡查回来了,原本的话被吞下,她握紧手中的异植拉着穆筱竹向前走:“你有没有发现这里面有些奇怪。”
“你要我说实话吗?”两人的视线对上,穆筱竹摊手,“我什么也看不出来。”
杜雨寒已经走进来了,她用眼神将玻璃扫视一圈:“有危险?”
阮祺宁边摇头边开口:“你们站在这里看,有没有觉得这个形状……”
杜雨寒:“是人。”
不等阮祺宁开口,杜雨寒直接说出了自己看到的画面,她的精神力正覆盖在上面,清楚的看到了异植覆盖住的尸体:“而且应该是个哨兵,尸体表面有轻微的异化痕迹。”
她的语气很冷,和往常一样毫无波折,似乎不管看到什么都无法引起她的波动,她总能冷静的分析当下遇到的问题。
穆筱竹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一丝惊讶,她重新将精神力覆盖在异植上依旧没有‘看到’下面的尸体,看来外面的玻璃对精神力有压制,S级以下的精神力很难穿透玻璃。
但让她感到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杜雨寒的态度。
为什么对方看到这一幕会这么冷静,要知道这种实验可是明令禁止的,而且任谁看到这一幕都会感到愤怒,除非……对方以前参与过这样的任务。
穆筱竹的脑中闪过很多猜测,但很快杜雨寒再次开口。
“我发现了这份名单。”杜雨寒边说边从空间胶囊中掏出一份资料,“上面是一些牺牲哨兵的名字。”
阮祺宁接过对方递来的名单,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有一些甚至是不久前那场畸变种浪潮牺牲的哨兵:“所以,那些找不到的尸体都会出现在这里?”
阮祺宁的声音暗含讽刺,看到这份名单的三人都能猜到这意味着什么,可做这一切的人不在场,连痕迹也都几乎在事故中消失干净。
一路走来,她们甚至对实验室里有没有幸存人员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在沉默中,无人承接她们的愤怒,也没人能告诉她们真相。
杜雨寒望着玻璃中茂盛的异植有些发愣,视线变虚又重新凝视,她从玻璃的反光中看到了自己的眼睛:“成为哨兵前我们都发过誓,将我们的一切都奉献给人类的未来……”
她的声音飘在空中找不到落点,连同思绪也模糊起来,不知道是在回答谁的问题,突然之间有些恍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你看到了吗?”
杜雨寒扭头:“什么?”
阮祺宁看着她的眼睛:“你看到了吗,你要为之奉献一切的未来。”
杜雨寒沉默着迟迟没有开口,就在这时她微微偏头,远处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她立刻转身:“有情况。”
钱锐身前幻化出精神体将迎面而来的攻击挡下,身体快速向后滑动一直到靠墙才堪堪停下。
离他最近的高惇率先到达,凝实的熊掌狠狠落下将对方逼退:“哪来的狼!”
很快阮祺宁几人也赶到了,看着毛发覆盖全身的灰狼几人明显愣住了。
杜雨寒:“是异化哨兵……”
穆筱竹朝杜雨寒匆匆投去目光,异化哨兵已经向她们攻来,她连忙出手阻止但被杜雨寒呵止:“保护好向导。”
接着身侧传来“咚”的一声,几人闻声扭头,就见黑暗中伸出一只手臂,上面覆盖着一层绿色鳞片,边缘处留下黑色的腐蚀痕迹。
杜雨寒的瞳孔猛地变成竖瞳,连脖颈处也冒出了细密的鳞片,但因为防护服没人注意。
对方的身影一点点从黑暗中浮现,望着对方身下的蛇尾,穆筱竹望向杜雨寒:“你还好吗?”
杜雨寒摇了摇头,其余几人这才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精神体融合的弊端很多,其中最严重的就是完成融合的哨兵很容易受到异化哨兵的影响,尤其是遇到同种类精神体异化哨兵,影响几乎是加倍的。
穆筱竹也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但她的精神体特殊,精神海域也不是真正的A级,所以影响大大减弱。
杜雨寒的状态称不上好,污染区很少能见到异化哨兵,谁也没想到实验室里会出现异化哨兵,而且完全没有畸变痕迹。
身上的仪器还在发出滴滴滴的声音,暗处的异化哨兵也慢慢露出全貌,隐藏在三层实验室的异化哨兵竟然多达十个。
钱锐:“这些应该就是那些失联哨兵,怎么会这么多。”
高惇:“不对劲啊,他们为什么没有畸变?40%的浓度按道理来说一定会发生畸变。”
钱锐:“这里是实验室,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说完两人下意识看向杜雨寒,接着对视一眼又默默移开。
阮祺宁的视线扫过周围:“闵绥安呢?”
说话间阮祺宁已经用精神丝将几人连在一起,杜雨寒蔓延至下巴的鳞片也消失了一半:“他应该也遇到了异化哨兵。”
几人倒吸了一口气,阮祺宁:“所以这里不止十个哨兵。”
高惇咬牙:“这个任务到底派出了多少哨兵,评级真的只有S级吗!”
钱锐:“快别说了,这些异化哨兵看起来不对劲。”
他的武器对准眼前的灰狼不敢移开,对方的身体还能看出一些人类的特征,他有些犹豫。
他犹豫,异化的哨兵可不会犹豫。
钱锐露出弱点的一瞬间对方就行动了,利爪张开朝着他扑来,他立刻扣动扳机,但另一个人更快。
寒冰从身后刺出将异化哨兵定在原地,接着中间出现裂缝,冰块立刻四分五裂。
喷溅的鲜血被定格在空中,其他异化哨兵见状立刻躁动起来。
杜雨寒的呼吸加重,与此相反的是她逐渐缓慢的心跳声。
阮祺宁侧目,然后将更多的净化通过精神丝注入她的身体。
接着第二个哨兵动了,他们已经彻底失去理智无限逼近于畸变种,所有人都知道,哨兵一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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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异化绝不可能逆转。
异化哨兵对人类而言,更接近毫无理智的野兽,所以他们有一个更为人所知的名称……异化种。
虽然只差一个字,可其中的意思却完全不同……
随着第一个异化哨兵倒下,其他异化哨兵也开始躁动起来,在场十个哨兵,除了精神体是蛇的异化哨兵,其他都是狼。
穆筱竹的目光时不时略过杜雨寒,这十个异化哨兵隐隐以蛇异化哨兵为首,也就是说他的等级至少是S级。
他的等级越高对杜雨寒的影响就越大,她已经能感受到杜雨寒周身的能量波动。
杜雨寒突然回头:“护好向导。”
说完杜雨寒以自己的中心立起屏障将几人护在中间,然后向外彻底打开自己的领域。
三层实验室残留的警报系统开始发出警报声,远处正在战斗的闵绥安立刻朝她们的方向扭头。
杜雨寒是F208区最优秀的战士之一,她冷静克制,每一个带过她的哨兵都会感叹她的优秀,她是天生的战士,任何伪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彻底打开的S级领域将所有人都定在原地,异化哨兵更是哀嚎不止,她面无表情用异能将所有异化哨兵冻住,可站在最后的那个哨兵动手了。
人身蛇尾,一双翠绿的眼睛直勾勾看着杜雨寒,蛇信子划过他嘴角的鳞片带着一丝冰冷,看着比停滞在半空中的寒冰还要冷上一分。
几颗狼头在冰块外,身体被冰封不能动弹还在嚎个不停。
杜雨寒毫不犹豫出手将其中声音最大的几个冰块捏碎,然后就传来几声沉闷的“咚”声。
她朝着那条蛇走去,另外几个侥幸存活的狼哨兵朝后退,她走一步他们退一步。
直到那双翠绿的瞳孔变细,所有狼都停下脚步,两股威压很快让他们的声音低下去,几声呜咽彻底消失在空中。
阮祺宁站在最后望着她的背影,掌心传来一股痒意,刺刺草焦急的扭动着身躯想要逃离。
阮祺宁意识到什么,她的目光朝更远的地方移去,真的在蛇的后颈看到了一抹绿色。
到这她已经猜到了异植的第二个作用,除了提取能量还能抑制异化哨兵的畸变。
抑制畸变……
阮祺宁的呼吸加重,想到那个可能她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刺刺草,不管猜测是不是真的,只要有可能她都要试试。
几个异化哨兵被操纵着靠近杜雨寒,不等碰到她就被冰刃砍掉脑袋。
身后高惇忍不住呼出声:“漂亮!”
红色的蛇信子抖动的越来越快,杜雨寒的进攻也越来越猛,她的手臂大开大合将肩膀的抖动掩盖,呼吸快一分她的攻击就重一分。
任何意外都无法阻挡她的攻击,哪怕是……
一个狼哨兵被操控着扑向杜雨寒,她直接出手掐住他的喉咙,还不等她收力,粗糙的狼毛消失,看着眼前的人类脸庞,手掌下是温热的触感。
所有人包括阮祺宁都愣了,异化哨兵逆转了?
下一秒……
咔嚓。
身后的几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杜雨寒已经做出了行动。
那些眼光毒辣的哨兵们早就说过,杜雨寒是天生的战士,任何伪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任何陷阱她都不会踩第二次。
71. 071
“乔云还没有回来?”
门外传来低声的说话声,接着咔嗒一声。
隔离室的大门被打开然后又关上,罗汐将仪器上的数据认真记录下来:“乔守塔和钟副会长都没有回来?”
吴伊两手交叉叠在身前,安静的注视着房间中的茧:“还没有。”
罗汐放下手中的东西:“你好像很不安。”
吴伊没有开口。
罗汐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计霁去哪了?”
“应该是去找计队了,不过估计马上就会回来。”
罗汐:“许玉向导这边暂时没什么异样,你守着,我现在去隔壁看看金季远向导怎么样。”
整个房间顿时就只剩下吴伊一人,还有……正中间的蓝茧。
巨大的茧发出蓝色的光,幽幽的光照在厚重的玻璃上也倒映在吴伊的脸上,她的目光好似落在茧上,又好像落在空中。
“只有你一个人吗?”
吴伊转身:“周会长。”
周琳英望着中间的玻璃:“这是罗汐的建议?”
“最近夏黎的状态越来越不稳定的,为了防止发生意外罗汐医生建议将其隔离起来。”吴伊话又一转,“当然,最好还是能换个更安全的地方,基地隔离室终究还是不够隐蔽。”
周琳英:“这件事交给我,马上会有人联系罗汐开始转移位置,你来负责向导的安全。”
“是。”
很快房间再次安静下来,吴伊重新站回原位,透明的玻璃上反射出她的脸,视线微微上移,她看了眼玻璃中反射出的摄像机,然后重新低头。
双手交叠在身前,监控器照不到的手掌下,吴伊用精神力敲下一段信息,顺利发了出去。
吴伊垂眸沉思,现在就看是她们快,还是那些暗地里的人更快。
宽敞的会议室中。
乔云冷眼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人:“还有什么事!”
她嘴巴抿直带着说不出的凌厉,压迫感十足,明明是个普通人,却像哨兵一样带着不容忽视的威压,让拦在门口的几人忍不住后退。
开口的人对上她的视线一下子卡壳了,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是关于……”
乔云皱了皱眉:“有话快说!”
另一个人连忙开口:“是关于主城区的‘圣女’。”
乔云:“圣女?”
许久没有回主城区,乔云还真不知道主城区多了个圣女:“怎么,主城区现在已经开始寻求精神上的解救了?”
门口的三人又说不出话了。
乔云实在不耐烦这些弯弯绕绕,按计划她早就该回F208区了,如果不是这些人打着乔家的幌子找上门来,她根本不会多停留:“既然没有事那就都起开。”
见乔云真要离开,站在最前面的人连忙向右移动挡在她面前:“乔……乔守塔不知道‘圣女’?”
乔云离开的动作被逼停,对方的语气让她意识到这里面有她不知道的东西。
可还不等对方开口,拐角处钟鹨希的身影出现:“乔云!F208区出事了,有向导受伤。”
乔云立马呵声:“滚开!”
顾不上什么‘圣女’,乔云此刻什么都明白了,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拖住她和钟鹨希的脚步,前线出事了。
赵维义起身盯着墙上的时间,这个时间那个负责看护的哨兵不会再来房间,他轻轻掀开身上的被子朝着门口走去。
走廊外亮着灯,灯光透过门上的玻璃照进来,他将门慢慢打开,利用异能闪现到几米外。
所有的隔离室里都是一片黑暗,赵维义屏住呼吸缓缓朝着感应方向走去。
想到中午收到的消息,赵维义就忍不住怀疑,夏黎……真的没死吗?
明明离开前他确认过,对方根本没有呼吸。
他想不明白,可现在更要紧的是周琳英的许诺。
如果他完不成任务就得不到药剂,他颈后的标记就会一直跟着他,所有见到标记的人都会知道他干了什么。
他压低眉眼朝着周琳英留下的标记走去,离得很远就看到了门外守着的哨兵。
看来许玉的伤势很重,否则不会安排哨兵在门口守着,又想到周琳英口中的茧。
赵维义没敢轻举妄动,找到许玉的位置后就打算离开,这时他的颈后传来一阵痒意,他努力压制住想要抓挠的动作,接着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就在他离开后,原本站定的地方掀起一阵风。
赵维义重新出现,盯着空无一人的角落神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离他不远处的转角背面,江蓠的背紧紧贴着墙壁,她没想到吴伊的猜测竟然是真的,真的有人会在今天出现在许玉病房前。
可惜对方裹得太严实,她根本看不到对方的脸。
确认那个人离开后,江蓠也默默离开了原地。
而远处的基地瞭望塔上,一个人突然出现在房间里:“队长,今晚一共有两个人出现在许玉向导的房间前。”
黑暗中摇椅的晃动声停下。
啪嗒!
鞋底落地的声音清脆入耳,暗处的人起身带动门口的人不由自主的视线跟随。
大开的窗户落进了满地的月光,黑色的靴子一脚踏进光线里,惊动了地上的灰尘。
薄薄的灰尘飞起又落下,黑亮的鞋面依旧光洁如新,黑色作战服勾勒出修长的腿,细长的腰带松松垮垮挂在腰间,衬得那腰纤细,飒爽中夹杂着一丝慵懒。
在那张脸彻底露在光下的前一秒,门口的人低下了头。
“确认对方的身份没。”
哨兵垂着头声音利落:“已经确认了。”
那双黑靴停在了她眼前:“蛇鹰呢?”
她眉头皱了起来,声音不由自主的提高:“对不起队长,没能试探出蛇鹰的身份,但能确认两个人不属于同一个阵营。”
啪嗒,啪嗒。
靴子踩地的声音又响起来。
吱呀吱呀。
黑暗中摇椅又开始晃动,连同对方的声音也悠悠晃动起来:“不急,越到最后越不能急,我们只需要等,等他们自己露出马脚。”
*
鼻子好像被堵住了,水从四周疯狂向内涌入,身体瞬间变得沉重,好像沾满水的棉花,朝着水底慢慢飘去。
“啊!”平驰猛地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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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
“做噩梦了?”
“啊!!”好不容易平复心情的平驰再次被吓到,看着站在暗处的人他下意识将身体朝后靠去,“你是谁?”
黑袍人从暗处走出,一步步朝他走去:“这么快就忘记我了?”
“是你。”
平驰想起了两人的约定,可他还是忍不住向后退去,很快他的背就贴上了墙壁。
黑袍人沉闷粗粝的声音响起:“我来兑现我们的约定,不过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勇气。”
平驰咽了口唾沫,努力张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
对方似乎早就知道他会犹豫,语气中没有意外也没有逼迫,她只是漫不经心的开口:“你的身上有什么值得我费心的东西吗?”
听了对方的话,平驰原本紧张的心情竟然意外平静了:“我的身份确实没有什么价值,可你选中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有了价值。”
黑袍人显然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意外的聪明。
一声微不可查的笑声发出,平驰紧紧盯着对方的动作。
接着一支药剂被递到他的面前,透明的玻璃管中什么也没有,平驰:“为什么给我一支玻璃管。”
黑袍人:“你再看看。”
平驰犹豫着接过了对方递来的东西,原来不是没有,而是里面装的透明液体。
“喝或者不喝,最终的决定权在你自己,我不会强迫你做出决定。”
平驰握紧手中的药剂:“这个……真的能让我变成向导?”
黑袍人勾唇,低声回答:“我保证。”
*
“许玉的状态能支撑移动吗?”
罗汐:“没问题,她的状态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差,唯一要注意的就是能量平衡。”
她转身看向两人:“她们的状态现在已经趋于稳定,虽然目前还找不到解决办法,但一定不能打破这个状态,所有负责护送的哨兵一定要严格筛选,任何精神海域不稳定的哨兵都不准靠近许玉。”
周琳英点头:“我知道了,护送向导的人员我会亲自把关,优先选择后勤部队的哨兵,他们的状态更稳定。”
吴伊:“那我就照常负责跟随向导,避免发生意外。”
训练室。
半开的大门一个人影从里面嗖的挤出,计霁伸手的动作一停。
计霁低头望着一脸警惕的平驰,还没开口就看着对方消失在视线里,空气中残留着一股味道,让他感觉有些熟悉。
“爸。”
站在中间的计恺转身:“来了?”
房间里其他正在训练的哨兵听到声音也都纷纷回头:“计霁来了。”
马平威立刻凑近,低声询问:“许玉向导的状况怎么样了?”
另外几个哨兵听了也都纷纷凑过来,许玉受伤的消息被前线瞒下来了,但在场的哨兵都参与了救援队任务。
计霁没说话,只是沉默着摇了摇头,然后走到计恺身边:“爸,你喊我来有什么事。”
计恺一脸疑惑:“我没有喊你。”
“什么?!可我收到了消息……”计霁意识到什么,“许玉!”
72. 072
负责护送任务的哨兵很快就到齐了。
吴伊和罗汐两人将封闭着向导的玻璃装入盒子中,密不透风的盒子隔绝了里面的气息,也极大的减弱了外界对盒子内的影响。
这次她们要把向导护送到基地中央地下的实验室中,没有比那里更安全的地方。
重载车的大门缓缓关上,吴伊侧头望向车外,目光扫过守在外面的哨兵,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随着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在吴伊的脸上,车厢内的灯光缓缓亮起,她低头看着通讯器上的消息,默默坐直了身体。
她还以为对方不打算动手了,原来是在前方等着。
将得到的消息敲下发出,吴伊望着身侧的茧,蓝色的光如同水波一样在表面荡开,她将心中的猜测压下去,不管能不能确认对方的身份,她都要趁着这个机会将江蓠送到向导身边。
蓝色的光在吴伊的脸上游动,她仿佛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喧闹。
咔嚓……
异化种的脖子被杜雨寒生生折断了。
她伸直手臂任凭掌心的异化种朝后跌去,伴随着喉咙里发出的断断续续嗬嗬声。
最后像是一滩烂泥彻底摔在地上,声音消失的一瞬间,异化种的身体再次长出毛发,彻彻底底完成了异化。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放慢了,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盯着彻底倒在地上的狼,没有人开口。
阮祺宁眼底幽深没有动作,但握住异植的手却暗暗收紧。
站在最后的蛇异化种甩了甩尾巴,蛇信子抖动的频率越来越快,绿色的尾巴狠狠砸碎了身后的玻璃。
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众人的接受范围。
异化种不可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每一个哨兵在上战场前都会被告知,畸变种皆异类,永远不要对畸变种产生一丝一毫的心软。
无法逆转的异化是畸变的前身,一旦异化无法控制,理智褪去畸变紧跟其后。
异化种是敌人,不是战友。
如果有哨兵彻底异化,那么队友……就要在畸变发生前亲自送他们离开。
杜雨寒的动作太快了,快到几人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切就都结束了。
望着地上迅速腐烂畸变的尸体,几人的脑中还在不停闪现刚才的画面,那个突然逆转恢复人形的头颅。
钱锐呆呆看着杜雨寒脚下畸变的尸体,异化种死亡后立刻发生了畸变,尸体迅速腐烂,原本坚硬的爪子也消失在一片尸水中。
他盯着尸体下蔓延出的水迹,细长的虫子颤抖着向杜雨寒靠近。
钱锐还没有出声,下一秒身体动了。
他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向后移动,还不等他意识到什么,眼前就落下了一只畸变种,几乎贴着他的鼻尖擦过去。
隔着面罩钱锐闻到了淡淡的腥臭味,是新生畸变种的味道。
他下意识的反抗动作让他没能完全避开攻击,他和畸变种几乎脸贴着脸。
下一秒畸变种就在他眼前被锤爆了。
下意识打开的防护罩为他避开了一次污染,看着高惇呆愣的保持捶地动作,巨大的黑熊和他步调一致凝固在钱锐身前。
抬眼看着高惇身上发光的精神丝,钱锐扭头看向阮祺宁。
刚好对上穆筱竹抬起的目光,她正站在两人中间漫不经心甩手,刚刚偷袭的畸变种已经被她切成两半。
看到畸变种有粘合迹象,穆筱竹转身又是几道风刃,两块畸变种瞬间被剁成了肉泥。
钱锐也在她转身空出的视线里看到了阮祺宁,她双手伸出看向杜雨寒的方向,链接杜雨寒的那根精神丝正在发光。
身后传来微微的风流,阮祺宁扭头看了过来,对视的那一秒钱锐的身体开始向后退。
精神体共鸣!
这是进入污染区后,阮祺宁第一次集体使用精神体共鸣。
钱锐回神转身,偷袭的畸变种立刻被压倒在地上,他迅速掏出武器补上伤害,灰色的毛发中还掺杂着白色,两只狼耳也只剩下一只。
短短几分钟内,这些异化种就完成了深度畸变。
杜雨寒的眉头隐隐浮现出鳞片,黑色的鳞片尾端带着寒冰,连眼尾出也浮现出冰霜。
但顷刻间寒冰消融,鳞片也开始慢慢变小。
向导的净化充斥四肢,杜雨寒的心口涌出一阵暖意,脚下的畸变种被彻底冻成冰雕,从它体内伸出的异植冰封在空中,下一秒碎成粉末。
粗壮的蛇尾朝着杜雨寒的脸狠狠砸下来,击碎了凝结在空中的冰层,撞上了向上的冰刺。
蛇身与冰刺碰撞带的冰屑飞溅,杜雨寒移动到异化种身侧,手中凝出冰刀裹着异能朝着它狠狠砍下。
异化种伸手去挡,手臂立刻出现一道血口,下一秒立刻愈合。
阮祺宁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放大的视线里,她看到了那只异化种伤口愈合时身体表面浮现的光,以及它身后时隐时现的细长藤蔓。
脑袋里再次闪过那张纸:
[关于异植提取能量的猜想与实验]
阮祺宁看着四周死后立刻畸变的异化种,又看了看杜雨寒身前维持异化的哨兵,第三层实验室研究异植提取能量的目的立刻清晰起来。
被关在实验室的异植似乎都有吸收异能的能力,实验人员放大异植的这个特性,让异植成为一种载体,可以转移个体之间的能量。
但这个能量绝对不是异能。
阮祺宁想到了自己亲手布下的洞穴,像是血管一样爬满山洞的虫子和这些异植竟然有些相似,都能够稳定异化。
可惜阮祺宁自己也不知道里面被转移的能量到底是什么。
她看着远处的异化种,视线落在它与异植的连接处,她能在这里找到她想要的答案吗?
视线里,那道绿色的身影被杜雨寒一拳砸中,咻的朝后飞去,砸在玻璃上连带着整间格子实验室的玻璃碎裂。
右手边,高惇与钱锐将没死的异化狼压在底下,身旁穆筱竹正在处理扑上来的畸变种。
阮祺宁眨了眨眼,心里那一点火热立刻被泼了冷水,看来这个实验应该没有成功,否则第三层不会有这么多失败品。
不,也不一定。
阮祺宁望着忽然闪现到自己面前的蛇异化种,两人的距离几乎要贴在一起,那双冰冷的竖瞳正盯着自己,眼睛里似乎能看到一点怒意,还有渴望。
它满嘴的利齿一点点露出,竖起的瞳孔因为即将得手的兴奋而微微颤抖,连鳞片似乎都亮起来了,结果下一秒手臂被捆住,然后甩飞。
阮祺宁望着空中飞起的异化种,感叹这条蛇的状态稳定,虽然实验没成功,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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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应该能找到一些东西解决自己现在遇到的难题。
想到这阮祺宁心中一松,低头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眼眸。
望着闵绥安眼中的担忧,阮祺宁似乎能透过面罩看到他微微皱起的眉头。
精神丝链接上他身体的一瞬间,“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仿佛带动精神丝也开始颤动,她熟练的将精神丝传来的情绪压下。
被甩飞的异化种身上缠着闵绥安的精神体。
穆筱竹抬起的手放下,一个大步挡在了阮祺宁身前。
遮住了异化种的视线,同样也遮住了闵绥安的视线。
*
车子急停带着吴伊的身体微微向前倾斜,她双手撑在两侧,车厢外传来一阵喧闹。
厚实的车厢几乎将全部声音隔离,吴伊调动精神力才听清车外的动静。
“停车!立马停车,我们是主城区向导理事中心的人,收到F208区向导受伤的消息赶来调查。”
“请立刻把向导交出来,我们要确认向导的状态。”
前车的车门被打开,吴伊听到了罗汐的声音:“我们没有收到主城区的消息,请你们立刻让开。如果真有调查令请去F208区向导理事中心,而不是在这里妨碍我们的任务。”
“不要狡辩了,立刻把向导交出来,我们带来了主城区的医生,向导受伤必须接受最好的医疗。”
“如果你们再不交出向导,我们将强制动手。”
罗汐看着围在四周的人群,挥手让哨兵上前驱赶,她冷眼看着中间的领头人:“不管你们代表谁,F208安全区内禁止动用武器,尤其是对基地工作人员动用武器。你要是敢动手,我会立刻以‘危害基地安全’的罪名逮扑你们。”
人群中的争执声渐渐弱了下来,一个哨兵站在中间不停的扫视着几辆车,随后突然伸手指向中间的车,高声喊到:“向导一定在那辆车,这个人是在转移视线,我们是来救许玉向导的,她们这么躲躲藏藏就说明我们找对的。”
“我早就听说了,许玉向导重伤垂危,F208区却一直没有出面公布过向导的状况,说不准许玉向导已经牺牲了!他们现在一定是要制造向导正常死亡的意外,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
人群瞬间骚乱起来,这些人确实有一部分来自主城区,但更多的是来自其他区的向导疯狂簇拥者。
向导这个特殊的群体在安全区内拥有一群疯狂的簇拥者,他们毫无理智的维护向导,任何可能伤害向导的事都会挑起他们的怒火。
不久前的匹配度还有向导与哨兵组队的消息早就引起了他们的不满,这次许玉向导受伤甚至垂危的消息泄露出去后,这些簇拥者立刻发怒了。
他们纷纷来到F208区,遇上了主城区来的调查人员,然后顺利出现在许玉的车旁。
不知道是谁将许玉受伤的消息传出,但显然这件事会给她们带来极大的危险。
许玉现在的样子绝对不能暴露,她的状态实在太特殊,任何猜测都有可能造成不可控的影响。
罗汐环顾四周缓缓抬起手,负责护送的哨兵见状纷纷举起武器。
就在她要挥手时,防线差点被冲开的前一秒,吴伊拉开了车厢的门。
吴伊举起手中的通讯器,一张纸全息投影在空中:“区长特令,凡阻碍任务者格杀勿论。”
73. 073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没人怀疑吴伊话中的真实性,因为如果他们真的动手,F208区的区长真的会将所有人击杀。
没人敢质疑一个区长的威严,前线的安全区共同连成一道防线,将人类护在安全线内,每一个前线安全区的区长都是作战经验丰富的高阶哨兵。
一旦有人被认定危害了基地安全,那么区长就有权将其处死,不需要任何证据。
原本冲在最前方的人立刻向后退,不是说F208区的区长很久不管事了吗,这人哪来的特令。
尽管不少人心生怀疑,但没人敢上前确认,前线区长的特令一出,只有生和死两个结局,没有第三种可能。
看着吴伊手掌上方的全息投影,不少人想到了F208区的区长,脑袋里猛地蹦出十几年前F208区被血洗的消息。
十几年过去了,这件事在众人的记忆里早就模糊了,可吴伊手中的特令一出,齐贺樱的名字再次跳到众人面前。
哪怕她这么多年没出过手,随着那张特令出现,还是迅速勾起了众人当年的记忆,齐贺樱的名字在她上任第一天,随着F208区副区长被她亲手斩杀的消息一同传遍了整个前线。
自那以后,F208区只有区长,没有副区长。
主城区的调查人员不明白这个特令的含义,藏在暗处的赵维义也不明白,但他知道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
引来主城区的调查人员为的是能将吴伊等人拦在路上,将许玉受伤垂危的消息放出去是为了吸引前线向导的簇拥者,大量哨兵进入基地就能够顺利将真正的杀器隐藏起来。
躲在暗处的赵维义寻找着熟悉的身影,终于在人群中发现了和图片中一模一样的脸。
大量哨兵挤在车队周围,吴伊手中的特令很有用,所有人看到半空中的全息投影立刻四处散开。
但刚才的推搡已经让人群拥挤起来,前方的人想要后退,后面的人固执向前挤,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甚至有人控制不住释放出领域,这一举动像是落在引线上的火星,彻底点燃了哨兵的攻击性。
哨兵纷纷打开领域,现场彻底乱了,打开的领域碰撞在一起,不同的气息混杂在一起,不知道谁的拳头落在谁的脸上,谁的尾巴甩到谁的背后。
还有人释放出自己的异化气味,周遭闻到的人立马捂住鼻子,连打斗也顾不上了。
没人注意到人群中的异常,一双眼睛正直直望向中间的车辆,血丝慢慢侵蚀白色的眼球,直至彻底变成红色。
从主城区来的几位调查人员哪见过这种场面,一个职位不高的哨兵被推挤的控制不住方向,身体向右向左又向后,视线也跟着旋转。
匆匆略过那双通红的眼睛,他被惊立刻扭头,但视线里只有互相推挤的肩膀,他顾不上暗处不小心捶到自己脸上的拳头,双手扒着身旁人的肩膀往上爬。
左右环顾试图找到那抹红色,被他踩住肩膀的人扭身就要将他扯下来,视线陡然晃动下降,在他落下来的前一秒他又看到了那双通红的眼睛。
“畸变种!是畸变种!”
男人的话像是落进油锅里的水,滋啦一声将众人的目光挑起,所有人都紧张的四周张望。
“在哪?哪有畸变种!”
“哪个不要命的在这胡说!找死吗!”
“靠!别挤了,哪个龟孙子喊的,眼瞎了吧,基地里只有异化哪来的畸变种!”
原本只是推搡,“畸变种”三个字出来后哨兵纷纷开始动真格,本来大部分哨兵就是前线各个战区来的,畸变种对于他们来说是哪怕简单提起也会立刻做出身体反应的存在。
这三个字像是钥匙,打开了哨兵们的警惕心,一同打开的还有早早埋伏在人群中的炸弹。
在那句“畸变种”出声的一瞬间,吴伊低头对上了一双通红的眼睛,毫无意外这应该就是对方真正的后手。
那双通红的眼睛开始不断变大,好像要在眼眶中炸开,毛发从他的衣服中刺出疯狂生长,灰色的耳朵从发间长出,吻部张大露出獠牙,粘液顺着张开的牙齿低落到地上。
看着目标完成异化,赵维义收回了手中的武器,白袍抖动彻底消失在暗处,他该去下一个战场了。
瞬间完成异化的哨兵让众人惊愕,没有任何缓冲时间也就意味着对方的异化率已经超过了90%。
但超过红线的哨兵根本不可能保持理智,异化可没有潜伏期。
顾不上思考这里面的猫腻,前线哨兵觉醒时注射的觉醒药剂几乎都是狼,而这只异化种恰好也是狼。
不少哨兵受到了影响,一部分离得近的哨兵已经开始发生异化,喉咙里传出压抑的吼声,脸上冒出毛发。
异化种完成异化后立刻朝关着许玉的车跑去,周围的哨兵见状顾不上身体上的异样,纷纷去拦。
精神体是狼的哨兵负责守在最后,其他哨兵打开防护罩将车队拦在身后,此刻所有人都将自己原本的目的抛在身后,保护向导几乎刻在他们的心里。
异化种的行动被拦住,罗汐来到载着许玉的车内,车旁的数据显示正常:“快走,许玉的状态撑不了太久。”
负责护送的哨兵立刻将路清出来,车子再次开始移动,身后突然爆发出巨响。
“它开始畸变了!快闪开!”
“真瞎的比胡扯还离谱,基地内哪来的畸变因子让它畸变!”
“谁有抑制剂!我撑不住了!”
“火!火系异能呢!烧它,放火烧!”
“我的身上都是毛,完了,兄弟,马上我要是撑不住了你给我一枪,我不想变成畸变种。”
旁边的人挠了挠自己头上的狼毛,长长的毛发刺的她睁不开眼,她眯起一只眼举起自己的武器:“放心兄弟,我枪法很准。”
刚才开口的哨兵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车子还在快速行动,吴伊听着车后的声音打开车门,挥手将一个东西扔给一个哨兵:“把这些抑制剂送过去。”
下意识接住东西的哨兵低头看着怀里的空间胶囊,脸上露出笑转身向回走,只留下一声嘹亮的回答:“是。”
重新坐回位置上的吴伊对上了罗汐带着打量的目光,她似乎总是这么直来直往,有什么就说什么,丝毫不会修饰,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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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说她不屑于掩饰:“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戏。”
吴伊没有避开她的打量,那张存在感不强的脸上依旧淡淡的:“区长也知道,不是吗?”
罗汐笑了,这是吴伊第一次见她笑。
那双眼睛笑起来是细长的,眼尾还带着一点眼纹,少了一点医生的威严,多了一丝说不明道不清的蛊惑。
吴伊最擅长的就是收集信息,在她来到F208区后,她最先调查的就是区长齐贺樱。
从表面上看罗汐和齐贺樱似乎没什么关系,但吴伊发现,齐贺樱在担任F208区的区长后,罗汐随后就调任到了这里。
这一待就是十几年,作为F208区德高望重的医生,罗汐把控着整个区的医疗,连疏导中心也能插手。
F208区也许会有人不认识齐贺樱,但一定不会有人不认识罗汐。
吴伊到现在还记得自己初到F208区第一次受伤就是罗汐为她治疗的,那次受伤她几乎失去一半身体,如果不是罗汐她根本活不下来。
她很少看见她,每次醒来都只能盯着隔离室惨白的天花板,房间安静到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伤口愈合传来的痒意让她忍不住挠手,但只有一只手艰难的扣动床板发出吱吱吱的响声。
离开的那天她才见到罗汐,看到对方的第一眼,记住的不是长相,也不是精神体,而是对方冰冷的双手。
罗汐的身上带着看淡了生死的冷漠,嘴角永远抿直,明明长了一双温柔的眼睛,但看向你时却像冰冷的古井没有一丝波澜,连手都是冷的。
她没有给吴伊一丝多余的眼神,完成自己的工作就离开了,连话也没有多说,但吴伊一直紧绷的情绪就这么放松了。
那时的吴伊刚刚成年,除了一腔热血什么也没带,孤身一人擅自主张来到这里,除了自己谁也不信。
她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出发前的勇气在抵达这里就耗尽了,每道落在她身上的注视都会让她无意识紧绷身体。
直到她重伤之际,队友不顾一切将她带回来,闭眼前的死亡被腰间的冰冷取代,治愈异能消解了骨头生长带来的痛意,她才发觉自己早就真正的融入这里。
之后一切都很顺利,甚至远远超出了吴伊的预期,她就这么靠着自己一个人慢慢向上走,一步步走向F208区的权利中心。
她以为是她的运气好,可等她站的越高,知道的东西越多,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在齐贺樱的默许下。
罗汐是齐贺樱的眼,F208区的一切在她的掌控内,吴伊也是。
吴伊紧紧盯着罗汐的眼睛,那抹笑意没有掺杂任何东西,她试图从中找出别的意思,什么也没有,连一个回答也没有得到。
罗汐不在乎她的发现,齐贺樱也不在乎,她的谈判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吴伊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右侧,透过黑色的盒子她似乎能看到里面亮起的亮光。
脚边镶嵌着一排小灯,灯光从下向上,将两个人的表情影藏在黑暗中。
吴伊的目光悬在半空中,她很想知道,F208区里发生的一切,齐贺樱,都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