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海拂黑》 第285章 举步维艰 陪妈妈吃了一顿美味的午饭,曲丛生送我离开。在车上,忽然想起、今晚该穿什么来。 那个Salron与我有一面之缘,举手投足都很显几分贵妇的范儿,我,终归不能丢他的脸,着装品味这方面,不得不留点心。仔细回味着衣橱里的件件衣装,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忽然,一件衣服凸现脑海,是有一日在阳明山,他要我穿的一件旗袍。虽然一直没穿,但那衣服透亮、有个性的色彩让我过目不忘。 那种极具艺术感的格调,很适合在迎宾场合出彩。这一点,我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光和品味,我对那样热烈张扬的东西,很容易就很喜欢。 这时候,我当然没心情去什么商场转悠,立即吩咐曲丛生去阳明山。 * 许久没去阳明山,两座别墅、一座山头,竟然因主人多日不光顾显得有些荒凉。那些曾人来人往的庭院小道,也因人迹罕至、安静了些。 黄玉梅和保姆觉得这里不方便,带着恰伊莎也不常来。听曲丛生讲,有的弟兄回家探亲过年,剩下的人也有事要忙,南正安不常回来,这里就清净了许多。 “再过阵子的除夕夜,这里还会热闹。南先生原来说过,要在这里办新年舞会,让大家都来聚聚。” 曲丛生介绍着,将车开出大门,驶向门外的曲折公路。慢慢远离那有着黑色默影的山,我回头静静地去看…… 我们看上去,拥有得很多,恨不能将所有能抓住的,都去攥住不放…… 但是,我们真正享受着的,却不过只有那能容纳这具躯体的、小小空间…… * 回贡院时候不早了,简单梳洗化妆,换了衣服。 旗袍外罩了件貂皮的外袍, 这么多天,一直没有联系陈琳,恰好有空闲打个电话。仿佛她已习惯了我这样无故失踪,对我被‘关押’的现状心知肚明,知道我虽又犯事、必会有惊无险,并不多问。 “双水最近、有什么事吗?” 我虽不在其位,但难以不谋其政,的确关心。 “还好,都是安总在负责,”陈琳汇报得很有条理,“有好几件事,不知你知不知道: 第一,双水正式成立的发布会,原定本月,但现在推迟,原因上层没有知会我; 第二,基因研究部几个重要课题因资金不到位,都已暂停; 第三,安总今天正与银行联系项目研究贷款,我侧面了解一下概算,需要从众兴银行贷五千万,银行正在审核阶段; 第四,天然原来的几位副总,今天来北京开会,南总没通知我参加,会议内容不详……” * 我边听边赞,陈琳真是正经文秘、适合做老总的小耳朵。 她说完,已冷静地问我,“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想了想,陪伴他尊贵朋友的大任尚未完成。Salron若喜欢国内风情,怕是跟她有得转。 “先不回,这几天应该没空。” 出门,看见曲丛生正打电话,没几秒挂了,过来对我说。 “盛楠改了地点,今晚在鹿港见面。南先生让我告诉你,尽快赶到那边。” 不习惯有人这样传话,虽然我没有手机在身旁,但至少他对我有话,可以跟我直接说的…… * 盛楠临时将玄凯的接风,改成了鹿港夜总会,可能是觉得鹿港最豪华、高端美女如云,向来用作外宾接待。 再者,帕迪一行,入住CBD商圈的瑞豪涉外五星酒店的豪华套房,地理位置近水楼台,适合他做某些‘特殊安排’。 殊不知,安立东今日,也借用鹿港这块风水宝地,有重要人物要接待。 双水急需贷款,为巨丰资金缺口输血。 依靠基因研究项目及不动产抵押,获得银行贷款,是安立东近日一直在斡旋的事。 只是,在非常时期,此事若能如愿,更难。 === * 我第一次踏进传闻中,盛名在外的鹿港,顿觉面前莺莺燕燕、眼花缭乱。 外界风传天上人间如何风靡于、一众娱乐流行眼光,但新兴的娱乐新星场所,风姿独特,并不出其之右。 这大概是南氏三家夜总会之中的最最极品,显而易见,美女和精英充斥其间,已达到了娱乐服务的巅峰。 奢华的装修更胜于我曾去过的玄凯,但显然这里的客户阶层与玄凯有所不同,没有大众消费的大厅散座,一律是装饰得金碧辉煌、一处赛一处倍显纸醉金迷的物欲横流。 高档油画装饰的、包厢之间的金色过道和长廊,细看那黄金色来自鎏金的壁纸和镜面壁砖,将头顶纯水晶的吊灯,冷光的色彩中和得流光溢彩;更值得称道的是从虚掩的门向里偷偷瞥去,每座包厢几乎都有自备的迪厅和吧台;有的吧台垂下亮晶晶的水晶珠帘,仅凭光泽、透明度判断绝非赝品;走了数分钟,尚没有到达一处走廊的尽头,真不知这里寸土寸金的概念,是否还可以平米计算? 很容易就明白,这样高端消费,重金打造的销金窟,究竟埋葬了多少红颜的青春,满足了多少蠢蠢欲动的欲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沿途经过一些容貌艳丽的女子,气质优雅,身材恰到好处,名牌包裹,浓妆淡抹俱相宜,细观之下,无一俗物;身为女人,令我称道的并不是这美貌女子,而是那些看上去风度翩翩、身材挺括的男服务生,俱是相貌堂堂,身高体型齐整,气势沉稳镇定,举止间很有男子气概。 与某些地方曾见过的不同—— 有些地方的男服务生,看上去瘦弱不堪、颤颤歪歪,看着高大,更象竹竿,直让人怀疑,被居心叵测、特殊要求的老富婆,淘澄干枯了身子…… 真不知,他如何这样眼光独到,找来这么些个、能让女人发疯的宝贝…… * 希特勒手下毒将希姆莱,为其建立盖世太保禁卫队时,一律选择相貌英俊、气宇轩昂的男子,为了实现亚利安优秀血统的发扬光大;这些服务生,说实话,随便一个站出来都堪称美男,又高又帅身材惹眼,让人没话讲了…… 当我好奇的目光落在这些帅哥身上,却不出意外地,引来了对方的回望。瞬间我的回头率,也飙升到100%。 * 我想我这么引人注目,有三个原因—— 一是自从门口下车,一路上表情恭敬、引我进来的是这里的头号人物盛楠; 第二,我这身艳丽旗袍,修身、合体,出位,相当吸引人眼球; 第三,美男当前,我眼花缭乱、目光痴迷。 只因这辈子真的没有在一瞬间见过、这么多帅得不得了的小伙子、配上庄重的西服领带,色彩界限分明的黑与白,更带着酷酷的阳刚味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真的,已经毫不掩饰地说,看呆了…… * 喜欢糖海拂黑请大家收藏:()糖海拂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6章 划清界限 有些东方情结,与南正安合作之前,帕迪已有意在越南、东亚一带寻找合作伙伴;他是第一次来,但万分没有想到,南正安在他面前揭开的观光第一页,竟然是如此地令他惊讶。 那笑靥如花的形如精雕细琢的脸孔,玲珑有致的身材曲线,白皙胜雪、灯光照射下、无比细腻精致的肌肤,古典的韵味与气度;每一位,都是极品,他不由得心头合掌暗赞——东方女人,果然如有神韵,勾人魂魄…… 若不是他身旁还有Salron,怕早是按捺不住,心头痒痒得燥热难耐…… 穿过这目不暇接的金色长廊,随后,他与Salron,被热情引进一处豪华包厢。 内庭宽阔,头顶高深穹隆,灯饰、壁毯望去无一不是珍品;客座颇具古典风味,明黄色中式座椅尚不足论,而红色宫灯、黄色木雕锦缎的屏风,布置如此出乎意料、古色古香,瞬间让他情不自禁、爱不释手。 他的妻子已忍不住惊呼赞叹,但突然讶异地开口。 因为,她看见了站在南正安身旁,迎接他们的,并不是那曾在英国有过一面之缘的ECIS。 而是一个清风拂面、面孔清秀引人爱怜,更为年轻的漂亮姑娘。 * 南正安热情地走上前,目光亲近,“Salron,欢迎来华。” 毫不在意Salron对身旁女子探询的目光,大方地揽过那姑娘,向她介绍。 “这是楚希雯,楚小姐。” 她是谁? Salron不解地眨眨眼,“ECIS呢?” 南正安静静地看着她,笑得稳重而又含蓄,那背后闪过一丝凝重的威严,淡淡的语气亲切不减。 “她马上会到。” * 上午,他本来要亲自去机场、迎接这新的战略合作伙伴,不过,被双水申请贷款的事拖延。 虽然自始至终他并没露面,安立东那边的消息随时随刻地传到他这边—— 资产抵押、项目研究,似乎并没能说动众兴银行那位副行长,对方始终本着风险防范的基本态度,将材料翻来覆去地讨论,审验。 最后,对安立东抛下的结论,是要再回去研究,毕竟这种大宗贷款,需要银行内部十几层上下关口的审核,绝非他一个人能独断。 看似穷途末路,但安深知柳暗花明的关键。 之所以把这关键人物请来奢华欲望之都鹿港,而不是已趋向平民化的玄凯,自是有独到的盘算;南正安当然也善用这支、买通高官、完成私密交易,在巨丰大业中曾发挥过重要作用的暗贿巡洋舰。 ==== * 一路上,我从金色的走廊翩然而行,赏心悦目的风景从眼前掠过,不时有英俊的服务生手持托盘,从那皮质隔音的包厢门躬身退出。 门开处,飘出带着神秘气氛的音乐,内里星点的金色光芒透露出一些让人好奇的渴望; 这条布置奢华的走廊,充斥着异常好听的、极和谐的音调,如同讲述着关于某些秘密的故事,会让人情不自禁地投入。 以为那轻松惬意的感觉触手可及,但不经意间就会有不知名的力量,飒然出现,弄灭人懵懂着陶醉的理智,而后把灵魂带到高高的、海阔天空的山巅,去凝思、遐想…… * 直到跟着盛楠走进这扇门,我才忽然发现我刚才脑海里下意识的想象,对我而言,有怎样巧合般的意义: 我看到了南正安,他站在吧台旁,和一位着装优雅、个子不高的外国男人喝酒。 水晶杯刚离他唇瓣,他看见我进门,唇角忽然牵动出深浅难测的笑意,看不出做作的痕迹,但那亮闪着诡异光芒的眼睛,让我轻而易举就体会了某种暗藏的可笑或可怕。 笑容稍纵即逝,他立即抿上唇,表情依然显得有生气、亲切无比,目光非常平静,我却能‘错觉’地看出,内里暗藏着带有威严意味的严肃。 我愣了一秒钟,再想他为什么看我有这幅眼神。 那神情如同十足地、要跟我划清界限,拒我千里…… “ECIS!My dear!” 爽朗的笑声起,我听到了流利又脆爽的英语在叫我名字,看到了Salron。她正在厢房另一侧的沙发上,与一个女子对座。 而现在,那女子闻声、乘机与她一同站起,同时向我瞟了一眼。 那目光是如此安静、澄澈,带着心无城府的单纯。 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摇晃一下:她,是楚希雯。 * 整个房间在我的耳畔,都很安静,我的心里,已经听不到一点别的声音。 我想扭过头去看南正安,但居然他不动声色,与帕迪气定神闲地喝酒;Salron上前亲热地拍拍我的肩。 “hi!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我-很-好。” 我有些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环顾周遭,忽然发觉这样的场景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两对原本打算私密聚会的夫妇,中间居然出来一个外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而且,还是个如同我眼中钉、肉中刺的女人…… * 他带她来的? 他是什么意思? 难道,今天一整天,他们都在一起? 楚希雯,你又是什么意思? 你明明知道我是他妻子,还来……这简直是挑衅…… 我忍了忍怒意,隐了目光里的敌意,和Salron亲热地拉起了手寒暄。 在沙发上坐下,却因为有楚希雯的存在,话题仅限于无关痛痒。我镇静下来,在楚的双眸中,打算捕捉隐秘的蛛丝马迹—— 她的身姿绰约、柔和,穿了一件黑色修身的细呢长裙。她的微笑如花初放一般优美,乌黑的明眸和秀发,甚至颈项上那条细巧的珍珠项链,那对钻石耳坠的闪光,仿佛都能流露出一个初次坠入情网的少女、羞涩的意味…… 我还没有细细钻研那表情,一首伦巴舞曲恰到好处地响起,帕迪拍着掌过来走向SALRON。 “亲爱的,我们跳一曲!” Salron对我歉意一笑,伸出纤手向她丈夫,南正安这时也放下手中酒杯,向这边走过来。我激动得浑身打颤,竭力加以克制,觉得遍体上下都飘飘然地…… “我们跳一曲吧……” 头心虚地低下,他的声音从脑袋上方飘下来。 我迟疑一秒在想要不要站起,却发觉有异,猛然抬头,看见他躬着身子,正向楚希雯发出邀请。 * 而她,居然已经站起,手优雅地,以轻盈而娴熟的动作提起黑色的长裙…… 回头朝我嫣然一笑,笑得那样纯净、明透…… 我明显能感到那笑容,将我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在狠狠地撕裂…… * 喜欢糖海拂黑请大家收藏:()糖海拂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7章 相互欣赏 舞池中有四个人。 而我幽暗、哀怨的目光却只紧紧地跟随其中两个;就像一颗百折不弯的钉子,深深地、深深地将自己嵌进他们的每一个动作…… 他们随着舞曲自由的动作,配合得相当完美。 楚希雯一定是受过正规社交教育的女孩,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一气呵成、那么水到渠成,包括和他若即若离的、每一次身体的碰触…… 她的目光仿佛只是象征性地直视前方,根本没有去看她的舞伴,可是舞伴,却深情款款地、自上而下的目光,爱怜般地看着她…… 她终于察觉到了,于是向他报以默契的一丝微笑,洁白的牙齿在暖色灯光下,衬得唇色更为鲜艳、肌肤更加柔滑,她饶有兴味地投入舞蹈的自由与快乐当中,整个人恰到好处地依傍着他…… 而他那沉醉的神情,如同陷入那明净、信赖的温柔里无可自拔,将她拥得更紧…… * 他们脸对着脸,楚自下而上,双眸中的恐惧和犹豫荡然无存,(如果曾经有过的话)…… 略微紧张的微笑中,透露出一丝羞涩,双目灼灼放光…… 而他,形同陶醉般、忘乎所以,将唇轻轻贴到她的头顶上…… * 我曾爱过面前、给我带来彻骨疼痛的男人,我曾景仰、钦佩、崇敬、信赖过他,爱他胜过我的一切,在乎他在意的事,一如我自己的生命…… 而在这一刻,冷冰冰的血液积聚到视网膜里,我出神地凝视着面前的他和她,周身冰凉…… 如同死神来临的时刻,才会有这样庄严肃穆的痛感与战栗的恐惧。 我觉得内心深处有哭泣的声音,用冰凉的泪水浸湿那已被这羞辱、欺凌得匍匐在地的心…… 暧昧的灯光,恰到好处地遮蔽着他们忽明忽暗的脸。 但即使是在沉暗的角落,他们的身影却一刻都不肯消失,谁,都不肯在我面前遮掩真实的自己; 他们的脊背挺直,如同这一切行为理直气壮又光明正大,毫不隐藏眼神中流露的相互欣赏…… * 我静静地站了起来,目光清澈地掠过他们的身影,意味复杂、却肯坚决下来的心,支配着我离开的脚步,昂首挺胸,高高抬起僵直的脚。 这张已在心底里狠狠咬着牙隐忍的脸,是那样地有着骄傲的底蕴—— 我不会哭的,即使我心里已泪流成河,但此刻,我知道我的尊严和脸面,只有靠我自己去捡起。 出得包厢,旗袍的裙摆在带着风声的脚步力度中,有节奏地发出不同寻常的声音。 世界很安静,只剩下我的心跳,可以被天真无邪的听觉触及。 金色长廊里,暖色的灯光是如此刺眼,天籁般的音乐指引着我,我却依然如迷途的羔羊般、找不到方向。 我走得越来越快,像赤足经受炮烙之刑,脚下的烈火是如此灼热,而我全身却冷得发颤。 * 我累了,停下脚步,靠在一处古典的壁灯下,低头看向自己姹紫嫣红的旗袍—— 为了迎接他的贵客,我刻意去阳明山寻这件衣服…… 女为悦己者容。我想和他重新开始,忘了白天龙在其中的不幸,如他所愿、和他好好过日子…… 现在才知我的行为有多可笑: 象流浪狗在寒风肆虐的街头,遇到一堆烈焰跳跃的篝火,欣喜地扑过去,却发现不能近前;人们嬉笑着粗鲁地驱赶我,直到干柴燃尽、人群散去; 我靠近那堆灰烬,不慎踏入烧红了的柴架,一颗跳跃着的、红色的火星烫着了我的尾巴…… 我惊叫着狼狈逃窜。 * 这种痛来自于寻求温暖的希望覆灭,现实让我认清了与理想的距离。 我强忍住不说话,不开口,连想呐喊发泄的力气都没有。 苦笑着,突然热泪盈眶。 原本是无人的寂静走廊,突然冒出了几位服务生。 他们姿态优雅地、手持托盘从我身侧掠过。没有人问我是谁,如同根本无人注意我;我迅即收了泪,匆匆地继续向前走。 这种场所内,再明亮的地方也有幽暗的意味,一路上经过好几个内里气氛神秘莫测的包厢。 门开处、飘出各种令人叹为观止的歌声,时而逼近,时而遥远;歌者用不同语言、不同特质表现,效果也真是千生万籁,嗡然有异。 前面,仿佛是没有尽头的。 这包厢区看来是有圆心的环形,我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 我也忘了,刚才是从哪一间里走出的,总之,即使我记得从‘何处’来,也不见得此时愿回‘何处’去。 我再次停下脚步,靠在有着鎏金花朵图案的墙壁边。恰好一个服务生走来,单手老练地托着一个硕大的果盘,内里的水果颜色鲜艳,色彩丰富,灯光下显得丰润诱人。 他诧异地看我独自一人站在这里,目光亮闪一霎,却,什么都不问。 他礼貌地、去敲距我不远一处包厢的门。 * 门开了,悠扬的乐曲和歌者的演唱传出。是一个年轻男子在唱,旋律我很熟悉——张信哲的《爱如潮水》。 歌声优美繁复,极具变化,我凝神倾听着那饱含磁性和深情的演唱,纯净流亮,有如泉涌,那男子用情至深,声音是如此清澈动听。 尤其是在高潮部分“我再也不愿见你在黑夜里买醉,不愿别的男人见识你的妩媚……”处,更是有别于通常所见、声嘶力竭地怒吼,那暗暗的一腔饱含男人情怀的激愤,昭然若揭。 我挪动了步子,鬼使神差地走过去。 服务生恰好放置好果盘出门,我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往里一瞥。 穿过内里的朦胧灯光,正对上一张年轻却双眸炯炯的脸。 愣怔一霎: 这个人,不是安立东是谁? 他目光一震,暗色中的五官愈发明净清晰,看见了我,他居然摘下耳旁麦克,步履极速地、向门口走来。 “你怎么在这里?” 他看似漫不经心地问,语气却有一种非常奇妙的平静。 是问我为什么在鹿港,还是问我为什么在这包厢门外? 我已经分辨不清。 心有苦泪,却五官麻木,意绪全无。我的双眸一定黯淡无光,神采尽失。 看见他明亮的黑眼珠渐渐蒙上灰暗,表情突然凝重起来。 我不用凝神苦想,一瞬间就从他这变化的目光里,看到了我自己那微弱渐熄的生命力。 喜欢糖海拂黑请大家收藏:()糖海拂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8章 凌迟 在他的面前,我柔弱的身躯摇摇欲坠,目光就像酷寒来临前的秋日落叶,瑟瑟发抖,带着无助的战栗。 我不知道安立东此刻,黑色眼珠依然闪耀着熠熠璀璨的光辉,是为了鼓励木讷难言的我,还是为了燃烧他自己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 只是他的声音突然沉得很低很低,他一定是尽量向我弯下了腰,他的鼻息几乎已贴近我的额头,有明媚的阳刚气息扑面而来,形同无声的力量,将颓丧无助、冰冷干涸的坚冰融化开来。 他抿抿陡然严肃的唇,目光向下沉默地盯了我一会儿,然后开口。 “你怎么了?” * 不问则已,一问,那重重伪装的坚强立时被无情地剥离这具肉体,内里脆嫩的、不堪在空气中暴露的真实,遽然呈现。 我还没有开口回答,亦没想好如何回答,只听到包厢里光线阴暗的角落,和着醉醺醺的酒气,飘来肆无忌惮、轻浮露骨的声音: “小安,门口那小姐不错,让她进来吧!今晚就她了。” 我疑惑地眨着眼睛,丝毫没明白那神秘人物说的是什么事、说的那‘小姐’是谁; 安立东严肃的面孔陡然一紧,他愣着看我一秒,瞬间面目含笑,转身走向那角落里、窝在沙发里的中年男人。 “陈行长,”他语带笑意,“我都给您安排好了,今儿来的,是音乐学院毕业的大提琴乐手,在奥地利留过学,我知道您在乐器方面,很有兴趣……她马上就到,您看……” 他暗黑的目光略微地回头,如有深意地面向我,向我使个眼色,示意我马上离开。 我的目光这才窥探到那男人,面前金饰镶边的几案上,几大洋酒的空瓶。那男人已是七分醉意,远远盯过来的眼神,暗含猥亵之意。 本是西装革履,几轮酒后,大腹便便、面红耳赤、目带赤火,形如母蝗虫般原形毕露。 此刻,这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站在门口、纹丝不动的我,忽然呼吸急促起来,三两把下意识地扯松了系衬衣的领带。 双目射出深深的、急切的渴望,泛着绿色诡异的光,他站起来、趔趄一下,却是坚定不移地向我走来。 “你们鹿港的小姐,听说都是陪外宾的,今天见了这一个,还真是名不虚、虚传……” 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嗝,满嘴的酒气喷涌过来,不显高大的身躯离我越来越近。 “看看这个,气质脱俗,长得也很漂亮,挺有味儿……” * 我如梦初醒,这才明白过来,呆立的身子灵活地转身欲走,那男人已赶前两步追上我,攫住了我的手腕。 “小姐,别,别走,你这样的,我挺,挺喜欢……” 一只有力量的手,无礼地落在我的腰上。 “我遇到你,真是有缘。说吧,大哥不亏待你……陪,陪我一晚上,按你们规矩,包夜、全套的,我马上带你出去开房。你开口说说价?” 我恶狠狠地看着他,恶毒的目光,能把这男人凌迟一千遍。 油然而生的愤怒,热血涌上脸庞。 我冷冷地看着安立东,目光从无助瞬间升级为狂乱的怒意—— 这就是我的生活! 这就是他给我的生活! 这就是他们给我的生活! * 安立东脸色已变、大步上前,伸手扶住他,还不忘给我示意,让我立即离开。 我恨恨地看他一眼,正欲离开,不曾想这中年男人突然变脸、一脸严肃,大声喝道: “安立东!今儿你请我来,到底为什么事儿来着?怎么,我选你个小姐都不让?” 他眉间顿现厉色,“我就看上这妞了,她漂亮!有味儿!挺合我胃口!可怎么了?不陪我?看不起我?!啊?!” 他不知是酒醒了,还是醉得更深,竟然严肃地对我拉下了脸。 “小妞,你别看不起人!你知道我是谁吗?听说你们身价不菲,就喜欢追老外屁股后边,台湾人也乐意,陪一晚上没八千块下不来的!瞧你这年纪,一定经验不少,历人无数,可这中国男人,你就看不上?!” “可你好歹也得开口,问问我是谁!?我选女人有品味,看上你是你福气,你躲什么躲?!哪家夜总会小姐,是这种素质?!这地界上,我黑白两道通吃!就是你老板出来了,也得卖我面子,更何况是你!” 门开着,他带着醉意吵嚷的声音不大,但在这种地方,足以惊心动魄。 走廊里响起探询的开门声、男女的窃窃私语。我灰暗的心里,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山雨欲来风欲倒。 我无奈,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 机械地转身,丝毫不留回旋余地地走开,打算把那男人的谩骂远远抛在脑后; 艰难地迈着越来越显得矮小与猥琐的步子,走得如人鱼公主一般,每一步都鲜血淋漓、痛如刀割…… 安立东脸色阴沉,看着那男人愤愤不平的醉态,心中风起云涌、百感交集。 却沉静一霎,竟然耐下性子,对这人好言抚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对她受辱,心疼亦不舍,但,却不能毁了大事…… “陈行长,您先消消气,我给您安排的,绝对不俗。刚才那姑娘,不是这儿的小姐……” * 南正安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那艰难、沉重的每一步,都缓慢得如同度日如年。 她瘦弱的身躯,静静地踏在厚厚的地毯上,悄无声息;孤独的身影,瞬间就在金色的光芒里、走廊尽头的拐角,消失不见。 他没有走回远道而来、合作伙伴的包厢,而是吩咐盛楠开了一间新的。 硕大的房间,飘荡着如水的音乐,依他要求,烟酒即刻奉上。 暧昧不定的灯光下,他点燃了一支烟。 * 千头万绪找不到出口的思绪,在五脏六腑冲撞,却是纠结出了难解的一个个新的羁绊; 这一刻,她刚才的背影,在他心里漾起了真实的痛楚,瞬间痛觉升级、直至顶点; 她走得那样坚定、没有回头,亦没有丝毫希冀,寄托于他意图解救她的存在…… 她义无反顾,如同那样一步步沉着离开的,是他的领地、他的世界、他的人生…… * 他不自觉地紧抿了唇,目光阴冷,狠狠地攥紧了拳。青筋暴露的手背,指甲嵌进了手心,却依然没有痛觉。 他已经有些醉意了,但却总觉得自己没有喝够,又倒了一杯。 仰脖刚要喝,服务铃响,他按键应了,进来了安立东。 他清冷的目光瞥过去。 毕竟,刚才她的难堪,那么真实地暴露在安的面前。 这一点,令他想起了那一年、这场合的某些陈年旧事,心里极为不爽。 安立东是受了盛楠转告,安顿了陈铁方和那小姐,立即赶来的。 却没想到南正安一言不发地、只沉默,如同凝神回忆什么,神情有着不容打扰的严肃。 他轻咳一声,示意自己在,南正安收回凝思,若有所思地看一眼安立东。 喜欢糖海拂黑请大家收藏:()糖海拂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9章 他也不干净 那流氓不知他南正安来历,见有求于他,因此得意忘形、肆无忌惮;摆明了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倒是有种,我的女人都敢碰! 他的眼睛倏忽红了,不知是因酒精作用还是怒意,眼里瞬间能渗出血来。 安立东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想收回已来不及。 南正安脸上青筋尽爆,想是气得不轻。他手握空杯,掌指之间暗暗用力,恨不能将它捏碎。 目光寒烈莫测,忽然开口,“让盛楠联络马征!” 安愣一霎。 马哥是南氏元老,做事从不拖泥带水。马哥带着手下一帮小混混,向来是南氏得力的后盾。他已近中年,但打打杀杀惯了,一旦出手,决无小事。 南哥最近两年‘以和为贵’,已轻易不动用这帮人。就连当年行事阴狠莫测的薛志刚,也学了南哥修身养性,收敛戾气。 如今,又让马征出师,所为何事? 安立东惊讶莫名。 他静静地看着南哥。那恣意恶狠的表情,如同深洞游萦之蛇,狡诈之性烈然复苏。 是什么让原本平静和平的心,重又恢复了血腥暴戾? 从这张阴暗无比的脸孔里,他读到了可怕的强大的黑暗力量,正在原本明澈的眼眸中,浓墨重彩地涂抹着绝望的阴影。 他,动了杀机。可现在情势危急,这个人,涉及现在重中之重的项目贷款…… * 安张张唇,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说不出一个字。 不是因为地位悬殊,在南氏,他安立东说话,还是有分量的。 但,他突然噤了声,不开口。冷静地等在一旁,看南正安如何吩咐盛楠做事。 因为,他好奇不已的心,有目的性地要看到—— 他最敬重的男人,怎样在爱情沼泽泥足深陷的绝望里,获得让他匪夷所思的‘新生’。 果不其然,盛楠来这房间不过3分钟,就明了了南正安毫不犹豫的杀机。 “做了他!要一干二净!” === * 帕迪心满意足地搂着怀中的东方美女。 南正安真是深知他秉性——好色而又贪心。来的两个东方女子,玉腿修长,三围惹火,皮肤晶莹如水,实在是令他喜不自胜的好宝贝。 刚才,南正安的夫人ECIS不辞而别,但丝毫没有影响帕迪夫妇的好兴致。只是酒至半酣,南与帕迪心有灵犀——如何调开Salron,玩这些帕迪乐此不疲的游戏,需要做得得体又合理。 那个中国小姐楚希雯,他初见时眼神一亮。原以为是南刻意为他准备的,但交谈几句就深知端倪。 那女子满心满眼都是南正安,心根本不在他这里,他心里暗自揣测两人的关系,却不敢草率唐突佳人。 未曾想,楚希雯和Salron谈兴颇佳,提议带Salron去游观城市夜景。Salron对中国文化相当有兴趣,一拍即合。南正安当下派人护送她们离去,并请他移步这豪华套房,并迅即进来了两位东方美女。 帕迪的品好特殊,南正安深知就里。 两位美女五官精致,令人惊艳,衣着暴露、皮肤白皙,视觉上已带来强大刺激;身后还有正装、提着皮箱的两位中国男人。 美女训练有素地打开皮箱,取出的是游戏惯用的行头——软鞭、各式服装、道具,定是投其特有癖好。没想到看似柔弱的东方女人,竟然也有如此特殊爱好的尤物。 帕迪在此地行事,又遇东方极品美女;心感新鲜,欲望贪心不足,玩得不亦乐乎,深恐长夜苦短,Salron将归;在美女怀中如痴如醉,行将就死,恨不能精尽人亡…… * 而此时,同时经历着‘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另一个男人,在一间装饰豪华的包房里,即将演出与帕迪香艳故事有天壤之别的、血腥一幕: 陈铁方带着醉意、色迷迷地看着,肌肤如雪、弹性十足的年轻女子—— 经过几度,她皮肤有着透明的绯红色,面色艳若桃花,黑发亮如锦缎;更妙的是刚才那奇妙、无休无止延续、从没有过的,令他多次,依然不知餍足…… 明明几乎精疲力竭,但依然贪心地,在女子身子上肆意揉捏,恨不能这是一汪水,他整个人溺死在里面…… 他身子一颤,突然又来了精力,一个翻身。 欲仙欲死的时刻,他心头还不忘暗谢双水的那位年轻副总。 进这间房,那小子不动声色地交给他几粒药,亲热地拍拍他肩膀,微微一笑,不显山露水地使个眼色,“陈行长,好好玩啊……” 他心领神会,拿了药进房。不出所料见到坐在那里,拉着大提琴的年轻姑娘,气质脱俗、姿容出众,真不输于刚才在鹿港、勾起他无名邪火的那位…… 这眉清目秀、鼻眼颇具古典意味的女子,颦眉、抿唇,性感撩人……连拉琴的手柔若无骨,都是那么勾人的…… 有些醉意的他,心猿意马,欲火陡然猛涨……他暗叹春宵苦短,这么美貌年轻的女人,一晚上怕是要花费上万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不好好享受,真是对不起自己……贪心亦怕时间不够用,琴曲不过一半,药力发作,他手凶狠地一拽,将那女子摔上床。 他当然知道这样的女人不是白玩的,那有求于他的人,一定要物超所值…… 这大银行的副行长的出身,不见得有多干净。 但这年头一个字很直白,也很有总结性——混。 靠这个字,会走到另一个字——顺。 靠着裙带关系,靠着高干身份,靠着和某位要人沾亲带故,别人花白了头发、熬红了眼睛都得不到的,到他这里,就形同平步青云。 当然他陈铁方能在四十岁爬到这个位子,不能不说他还是很有手腕的,不然,扶不起的阿斗早就在一系列改革中,被PASS掉了。 十几年,其中曾有多少次内部变革,他都幸免于难。 学历低的混不上去;学历高的怀才不遇;但,谁都能下去,他却能留下来,谁都不敢动。 为什么?当然是他幕后的背景…… 他惬意地看着那女子,见她双眸晶亮清澈,一念之间不免又再情动,正要再……,只听房门‘砰’地一声,被大力推开。 * 他一惊之下正要回头,还没来得及,感受到如雷霆般的一股强大力量,席卷而来。 几只手紧紧攥住他光溜溜的胳膊,推搡一把将他整个人从床上提掇而起,面向着对面的墙壁摔去,沉重的身躯轻飘飘地、砸出沉闷的一声响。 他头撞到墙、眼冒金星,鼻血顿时喷出,跌坐在地上,脑子昏昏沉沉的。 游离、混沌的视觉,能隐约感到面前有三四个高大健硕的男子,个个居高临下地站着,每个人都冷面、沉默、眸光肃穆,仿佛静静等着看他这样、放干净了血…… 一个为首模样的,低下头森冷地面对他。 “怎么?死以前找个极品女人,让你爽个够,也不冤吧?” 喜欢糖海拂黑请大家收藏:()糖海拂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0章 透一口气 他表情惊怖地抹了把鼻子,挣扎着想坐起来,目光呆滞地、看着床上那女子下地,冷静地套上裙子,走去收拾那被他粗鲁、摔落在地毯上的大提琴,轻轻地装进饰纹精美的皮袋子,而后目不旁顾地走出门去,带上门…… 这是蓄谋…… 他陡然清醒了几分大声质问,“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无人回答,只有无声的拳脚落下,直打到他奄奄一息,匍匐在地…… 他喘息着趴在地上,流血的不再是鼻腔,浓重的耻辱感才是致命的、让他求生的力量。 他不发一言了,知道今天一定惹到了什么人,既然对方打,那就先挨打吧…… 见他这种态度,这些人居然没再动手,一个人狠狠提着他的衣领让他靠在墙上,厌恶地看着他已然肿胀的脸,一脸鄙夷。 他咧着嘴,冷冷地笑了,唇裂了,开口就有血腥味,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艰难。 “弄死我,也给个理由……” “嗬!” 一边有人冷嘲地答,“你真不明白?你惹到我们大哥了……” 他继续嘶哑地问,“你们……大哥是谁?” 众皆沉默。为首那人做个手势,示意众人将他扶起来、胡乱地给他套上衣服。 * 终于不经意间绕出了鹿港的九曲回廊,我出了门,独自走在大街上。 路灯下颀长的身影,是如此孤独落寞。 徒步走了一段路,周身暖融融的,寒冷的空气拂面,却只降温了心头澎湃的热气;解了围领的盘扣,未免自嘲地想: 我真是一个穷到身无分文、富到周身穿着裘皮的矛盾女人。 丝毫不在意身后有人尾随,不讨厌有人跟着,是因为我知道自己需要保护; 一个穿成这样的女人,即使淡淡妆容,但出现在这豪华夜总会门前,难免不会令人浮想联翩; 刚才那中年男人恃强凌弱,极尽侮辱恐吓之辞让我后怕,好歹要考虑一下自身安全。 我想出来,真的是想——透一口气。 * 离那璀璨的灯火远了些,远远看着它如同隔岸之火。 这燃烧着欲望和激情的场所,谁也不能说那里只是藏污纳垢,充满黑暗和罪恶;少年时眼光肤浅,视野有限,觉得它可怕阴森,不知它既是罪恶之源,却亦是享乐者的快乐之泉。 也许,那样的地方,承载了很多女人出人头地的渴望,弱者求得生存、直达上层的渠道;还令欲求饥渴者有幸福的满足感。 它于国而言,是一个稳定的产业及经济支柱,将富人的钱以让人匪夷所思的速度和密度集中; 于社会而言,是创造公平、均衡财富的手段;它,存在就有价值,存在就是合理的,何过之有? 只是,没想到十年之前我以为我曾远离,能带着冷静、公正的态度来看待,用超然物外的淡然理解它的存在…… 但十年之后的今天,价值观如此宽容,自由意识已如此隆重出场,我依然要听闻世俗眼光不公的对待。 一句话,一个字眼,如同就能让我成熟蜕变的身躯,拖回到之前的少年时代…… 这种可怕的感觉,让我觉得无奈。 仿佛一直是那只井底之蛙,不停地在爬,井高得毫无极限,亦无限深远;我爬呀爬,每次都觉得自己可以爬到井口,忽然发现虽然度日如年般辛苦,却从没看到过井口之外的天…… * 同样的感觉,可以延伸到我与他的感情…… 楚希雯一直都在,只是我掩耳盗铃,寄望于他的用情之专。 我错以为十年就是永远,永远就是一成不变…… 其实一个男人的一生,可以有很多个十年;情爱世界,也不局限于一个女人;连我自己都有这么多改变,我凭什么,来要求他从一而终…… * 不远处两个跟着我的小马仔,穿着便装步履轻盈、小心翼翼,但从他们偶尔闪躲着、瞟过来的目光,我就洞察他们的意图。 我,没想就这样灰溜溜地逃离,只是那里面的气氛,让我心头沉重得喘不过气来,不知该如何面对的时候,我选择了出来看星空,看明月,自我安慰也冷静一霎。 2007年,这里还是一个贫富不均的城市,虽然有碍市容的建筑,都已被有目的性地拆迁;但,却拆不掉社会变迁中、底层民众生活的卑微现状,拆不掉越来越大的贫富差距。 这一条街,灯火辉煌、繁华无度,名车络绎不绝;但没走几步的下一条街,正面临拆迁,小巷子的灯火幽暗、若有若无、悄无人声;两相对比,令我怵然止步。 折返回光明大道,在路灯光线柔和的区域静静站着,目不转睛地盯着过往的奢华车辆,来这儿的车,绝非寻常之辈。 香车美女,珠光鬓影,欢声笑语从车窗缝隙间倏然飘出,旋即流远;偶尔车内会有绝色暗香,灯光穿透过厚厚的车窗,印出一张绝美却麻木的脸;但追逐财富和物欲的企图与满足,会掩盖掉灵魂内心深处的悲凉,让她们压抑躁动的痛觉,让心灵平静地接受世俗的审判……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冷冷地看着,失了神,毫没注意到身边站了一个人。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他说,惊扰了我思绪,我迟疑地扭头看他一眼,是安立东。 他浅笑的眼里闪着头顶星空的璀璨光芒,这寒冷广阔的周遭,有一个人这样跟我站在一起,温暖而又显得亲近。 还好,在这样冰寒刺骨的夜里淡看这贫穷与富贵,暗想奢华与简朴的,不是我一个人。 我定定神,淡淡地问,“你怎么出来了?” “抽根烟,也透口气。” 他说着,盯着我看的双眸,很平静,闪着关切之意,“刚才,你没生气吧?” 他是指那出言不逊的男人? 我不语。 不生气是假,深觉受辱是真。 可是今晚,我真正的内伤,却并不在这意外插曲。 他没有得到我的回答,再开口的语气,带着些试探意味,“南哥刚才在场,他都看见了。” 那又怎样? 我鼻子一酸,心一颤。 他铁了心要给我好看。这样有人雪上加霜,岂不正中他意? 我根本就没指望他会上来,说句话或做件事帮。 鼻子哼了一声,表情黯然。心里想什么,并不想说出来。 “看样子,他真动了气,今晚要灭了他。” 安似轻描淡写地说着,丝毫没看见我的身子不自主地战栗—— 他,又要动手。 * 隐隐作痛的手腕,血液激动地流过,它僵冷得暗暗发颤,但是,紧了紧掌心,却连攥出拳头的力气都没有。 他与生俱来的兽性,从无一日肯心甘情愿地消亡。 他答应我的承诺,用心向善、不再夺人命的承诺,从来就没有兑现过…… 而现在,他钟情新欢,终于视我可有可无,可他是否还记得: 当初我最大的希望,就是让他洗心革面? 冷了心,淡淡开口,“他自己动手?” “马哥一会儿带人来。” 我‘哦’一声,心头更是莫名寒凉,想了一霎,幽幽地道。 “我真想不懂,他怎么能把这些人管得服服帖帖,百依百顺;说让伤人就伤人,可以无恶不作……” 安立东表情一僵,目光盯着我空洞的双眸,面色一紧。 喜欢糖海拂黑请大家收藏:()糖海拂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1章 只差一步 我目不斜视,自顾自地淡淡说道,“他崇尚知识,但没上过大学,可你们这些高学历却对他俯首听命;我向来认为他对你们应该有非凡手段,但细想之下,竟然不是。” “这不禁让我想起了戴笠,以前读过一本书,谈到戴笠的用人原则。用他自己的话说——我先给你们官做,如果做不好,我就要把‘官’的上面加一个竹字头,变成‘管’;如果管也不行,那就不客气,把竹字头拿下来,旁边加一个木字变成‘棺’!这种铁血及强硬的手段,使当年军统众人效力时战战兢兢、噤若寒蝉。” “还有一个鱼鹰政策,他说——饱了的鱼鹰不干活,吃不饱也不能干活,只有饱与不饱之间才能干活;对待部下,不叫他们太有钱,也不能没有钱…….” 安静静地打断了我。 “南哥用人,就完全相反,他待我们如兄弟,没那些狠硬的手段;现在这世道,不一定是心狠手辣、就能做成大事……” * 他保持着从容和冷静,弹出指间的烟蒂,冷眼看过来的一辆帕杰罗,目光一凝,向车上人做了个不易察觉的手势。 等车开过,他低头沉思默想一霎,淡然道。 “他不怕弟兄里有人出人头地,反而扶持这些有能力的人发展。这是好事,亦是他的独到之处。不过,这么做的后果,就比较可怕。要知道,人性中免不了贪婪的本性,一旦能有机会来到山脚,就会梦想登临顶峰;不过,顶峰上的位置,却只有一个……” 他凝神停顿,若有所思,“他给了大家前景,让人看到黑暗和穷途末路中的光明…… 在遇见他之前,我以为这一生,就会这样,被人踩在脚下,任人驱使,永无自主和自由的权利…… 一样是靠打打杀杀的马仔出身,但为何他能脱颖而出?” “就是这种敢想、敢做的魄力与决断,吸引了我们所有人。 你要知道,巨丰上市是多少人心中神圣的事业,是多少人梦想中的辉煌; 按照我们的初步估算,巨丰控股若能在纽交所上市,按上市首日收盘价计算,持股达81%的南总,身家将超过13亿美金。 到时候,这个企业会靠一贯的凝聚力和人情味,走得更好更前途无量……” “这种财富的创造速度,任谁也无法想象!可是,他只差一步,就做到了……” 为何,能从安的语气里听出若有似无的惋惜? * 我低头,沉默暗想:是的,他只差一步,就做到了。 他不遗余力地进行黑到白的转变,但这过程对我来说太漫长。 我忍受不了这种凌迟般的速度,因为要眼睁睁看着、感受着他锐利的蜕变,同时却并没有放弃那些令我深恶痛绝的东西。 我审视、凝望他人生的所有经历: 的确,这个人能从容面对生活的各种煎熬与不幸,有很强的自制力,并在荣耀权势面前保持冷静。 但不可避免,他一样陷入了自大的漩涡,是因为这几年的完美发迹,令他放弃了如履薄冰的敬畏,和开放头脑的谦虚,才是当初打天下的武器。 那些人性中最宝贵的东西,往往开始被置之脑后,自以为是的自负,不可一世的狂傲,辉煌到言辞难以形容的天壤之别,造成了对形势错误的判断。 他以为他无所不能,竟忘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古语箴言;看似淡定平静的心,内里其实有着几分瑟瑟发抖、忐忑不安的恐惧? 他在我面前,是一个完美到毫无缺陷、强大到无懈可击的男人,但这何尝不是一种保护色式的伪装,紧紧地包裹着脆弱易伤、刚脆易折的内里…… 林可汗兵临城下,金盛千疮百孔的残局尚不可收拾…… MIRACLE靠山倒塌,这新的盟友合作又有几分牢固…… 难道,这样显而易见的威胁,他都不放在眼里,依旧狂妄自大、桀骜不驯,甚至还轻而易举便动杀机…… 难道他是钢铁的身躯,金刚般百摧不灭的心? * 或者,这世上有一种人,起初以蔑视财富的心态,宁静淡泊、万事毫不强求; 一旦得到命运垂青,青风助力、权势之心顿起,以为自己天赋神责,恨不能做了人上之人,还要到达巅峰,从此欲望永无止境…… 他是谁? 他究竟是谁? 或许如他所说:只有在那些清净亦心凉如水的场合,他才会在儿时梦境般的出处懵然自醒。 一片有着悠扬笛声的芦苇丛;一处金黄色稻谷历经冬日严寒的草垛;一片清澈得如同世外桃源的角落;那,就能让他回忆起他本来的自我。 而如今,身处夜夜笙歌、物欲横流,诱惑飘如云烟。 绵续十年的情爱痴情,终有一天竟成昨日黄花…… 我以为他与人不同,亦认为我与人不同,但岁月流年平淡流逝,终有一天,我会变成一个世俗的女人,而他,会喜新薄幸…… 这就是我们身处的世界,诱惑我们真心的外物太多,已掩盖了我们执着热烈的本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我心里,宁愿他永是十八岁那年遇见的他,凛冽中始终带着对一个女子的垂怜,爱他那句‘你在我眼里,只是一个我爱的女人’; 恋他与我荷塘读书、谈论世事;那样的平静,其实不需要他背后那阳明山大宅,不需他巨丰幕后主宰的身份,只需要,他真的是肯爱我一生的男人,就够了…… 但今天,还有多少人,会把成功当成人生增长阅历和见识的财富,当作一个过程,而不是沾沾自喜、满意的结果,又有多少人,能够突破自我人生格局的困境? * 日本的稻盛和夫,长达42年的经营生涯中,一举创造了两家世界500强,却在退休时把个人股份全部捐给了员工,自己皈依佛门,转而去追求人生至高无上的幸福。 人生的过程,就是提高心智,从一块拙石变成璞玉,固然是成功,但有谁能从自我的蜕变中,清醒认识到应从中超脱,从而拥有俯瞰尘间的视野? * 凝望高深的夜空,深邃无极,宇宙之中,我为凡人仅可偏安俗世。心底暗暗叹道,可惜…… 我的力量真的渺小如斯,什么,都无法改变…… 他心高气傲,志向浩如烟海、心事深如幽潭;我小女人的心态,很难与他的宏图大志同步,也很难去理解,去明白…… 我只看到眼前令我战栗、誓不能容的罪恶,却不肯放低一点姿态,去同流合污…… 一种浓烈的挫败感,暗暗笼罩了我。 我看着安立东,幽幽地开口,“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对他惟命是从……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对与错的判断,都有良知驱使下的权衡,可竟然,连你也如此……” 安听到此语,眸中亮光一闪,“我,在你心里……” 他如有顾虑地停顿,压抑着莫名的一种情绪,轻声地低下头,几乎附在我耳边问。 “我和别人,有不同么?” 喜欢糖海拂黑请大家收藏:()糖海拂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2章 能容下这种事 这形似亲密的距离令我一愣,扭头看他目光中,有着令我陌生的情愫。 冷静依旧,却闪烁、暗藏着某种呼之欲出的热烈与激动,寒冷的气温让他的脸略显苍白,但那目光中柔情遍布的深意,却是毋庸置疑的。 我甩甩头,别过脸去,暗叹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了。 他的目光赤裸、热烈,如有深意。 我善读心,眼光独到,从前走桃花运的时候,判断一个男子是否钟情我,是再简单不过…… * 心头突突直跳,闪过一丝莫名的慌张,安立东的这种目光,如此直接、有恃无恐,似是借着几分醉意肆无忌惮地表露…… 但我深知他的酒量,绝不那么容易醉的…… 扭头去看那边跟我的两个马仔,居然消失了。还是安立东过来时,顺手就吩咐他们走…… 低头沉默,暗暗思量,身边人却并不肯放我清净。 安忽然低下头,对上我欲逃避的目光,目光一紧,抿唇现出几分坚持和执拗。 “我问你话,请回答我!” 我诧异地看着他,这次肯正眼看着他,用毫不退缩的目光与他对视。 他,丝毫没有一丝畏惧亦或让步,忽然咧开嘴笑了。 “冰然。” 他居然叫我的名字,这是第一次。 盯着我吃惊的表情,他的笑容倏忽消逝,用一种平静的语气冷却着话语里的热度。 “你跟他在一起,幸福吗?” * 这绝对是我们之间,有史以来最私密的话题,我不排除在我心里,更愿将安视为一个蓝颜知己;仿佛,无处可逃、无法逃避的时刻,有他在,就很安心…… 我闭上眼,轻轻叹一口气,感觉有雾气升腾在视线之内,那是油然而生的眼泪,纯洁亦透明,表露着一颗绝望亦无助的心。 “他,是不是爱上了楚希雯?” 他见我不语,又问。 “这问题,你问我?” 他不以我的简短语气为拒绝,只是啧啧叹道,“我没想到,你这种烈性子,竟然能容下这种事……” 他斜着目光,装作难以置信的表情,但下一句话出口让我惊在当地。 “所以,你不应该那么天真了…… 他上前一步,目光中冷静全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激情,白净的脸笼罩上一层不肯消沉的意志,他斩钉截铁地,盯着我的眼睛开口,“我喜欢你。” 我整个人,像被一颗长钉钉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不知所措。 * 姐弟恋在大陆呈不断上升趋势。‘找一个比自己大的熟女’,近年来在许多年轻男子中渐成时尚。人们的择偶的标准已潜移默化地发生了改变,传统观念中年轻漂亮的择偶标准,在越来越多的男子汉心目中,正被‘成熟的女人味儿’所取代。 他们认为,一个从生理到心理,从阅历到经验全面成熟的女人更‘实用’更最具‘杀伤力’。 可是,安立东,你竟然敢…… 你不会傻到认为:他能把你当兄弟,就会连已有所有权的女人,都肯拱手想让……. 而这种喜欢,从何时开始的? 我与你相识,还不到一年……. 他浓眉一紧,痛色充盈眼眸,他俯身向下对着我难以置信、震惊的表情,却认真而又坚定地说,“是的,我真的喜欢你。是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的,那种喜欢……” 我该如何接受这样的坦白,还是承认、这是一个成熟男人直白的坦率? 他眼眸幽深,暗闪着执着的光芒。 “这句话,若你心有灵犀洞察我的心事,你一定会以为我一生都不敢; 但是,我常常想,说出对一个心底里喜欢的女子的爱慕,难道会那么难? 这么多年,跟在他的身边,又学又看,学他的不动声色,学他的暗藏城府;他行事从不显山露水,幕后操控,表面看着很普通,却不容易树敌;他常告诫我们‘知足常乐,终身不辱’。” “深山毕竟藏猛虎,大海终须纳细流。 他是大哥,象座山的影子立在我面前,我只有仰视的份儿,但是这不应成为我深藏自己感情的阻碍; 我喜欢你,和他一样愿意用生命去保护你;刚才那一幕我见你受委屈,别说他,连我都想动手了……” 我静静看着安有些激动的年轻脸庞,那和唐一样柔情似水、肯融在我石榴裙下,任我予取予求的表情。 这,一样是一颗纯净的、不染瑕疵、不计得失,肯俯首称臣的心,就像当年的他一样…… 可是,我能怎样回应这样一份情? * 在强硬而又霸道的、他掠夺式的情爱里,我早已明白: 任何爱我的其他男人,都绝不会有好下场。 我是他温良恭谦的妻,更毋宁说是禁脔或是囚徒,他正在一步步地,要向我展示他的威胁和影响力。 白天龙如今惨不忍睹,我还能做什么,不去伤害面前的这个人? * 裹紧身上的皮草,仿佛也难以驱散心头的寒冷。我用发自深处的心灰意冷的语气,淡淡地喃喃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喜欢……象男人喜欢女人的那种喜欢……” “你知道,他曾是如何对我……表白这种喜欢?” 他沉默地看着我的脸,表情中原本的轻松陡然凝重起来,正色道,“不知道。” “那年,我十八岁……” 尘封的往事如同人生的画卷,在面前铺陈开来,清冷的空气中娓娓播撒的,是轻得不能再轻、仿佛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 没有激情的停顿,困倦到极点的心境,暖色的路灯光在此刻不是为了照明,竟然象是为了衬托一颗心灰头土脸的疲惫。 过去的事,说多少,都会一言难尽;回忆那么清晰,也是纷杂无绪…… 看着他用静默执着的眼神,强压唏嘘、不动声色的表情在严肃地倾听,这种认真,配合我内心深处的凄凉,只能让我更心酸委屈—— 安立东,傻弟弟,千万不要把这种无法掩饰沉痛的语气,误会理解成为一种娇滴滴的耳语。 我不想再说下去、声音越来越柔弱,只是因为想停下来,审视一下这段感情。 …… “有一天你曾对我说:世上无人比我爱他更深,因为我肯放弃幸福安定的婚姻,选择跟他在一起。 是的,那个时候,我愿意为这十年的坚守和痴情,苦苦追寻,即使死掉都可以,” 泪水模糊了视线,那是一种朴素的呐喊,心底深处的痛觉,让身躯颤抖着摇摇欲坠,“我现在才知道,‘为爱不顾一切’原来是一种盲目,就像掩耳盗铃。 我在整个事件里,一直很虚伪、很愚蠢,我以为爱情就是他人生的全部,以为它真是他活着的意义,梦想可以为他彻头彻尾的改变、助一臂之力…… 可是现在才知道——不是的,根本不是的……” 他静静地看着我哭泣的脸,紧抿的嘴唇愈发鲜亮起来,如同燃烧激情的双眸原本的火焰,再次移驾到了那棱角分明的唇上。 他探询般地伸出手来,抚上我的发,这惊世骇俗的突兀举动,没有令深陷绝望情愫里的我,觉察出一丝一毫的不安。 喜欢糖海拂黑请大家收藏:()糖海拂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3章 他是他自己 抽泣的声音掩盖了我所有的感官,此时此刻,我只是一块再度封印、对外界的变化毫无知觉的冰。 “冰然……” 温暖的雾气出自他的唇,笼罩上我冰冷的卷发,“你是女人,还是出身与我们截然不同的女人,所以,你根本不懂象他那样的男人,真正的性格……” “十年的爱情,如此专心致志……这种不同寻常曾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收回手,远离的语气中带了自省的距离。 “他曾说过,让他有动力奋斗到今天的,是对你的感情;但在我看来,并不是。” “这种力量,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这爱情,他有今天,完全是因为:他是他自己。” “一座山峰如此巍峨,是因为它有傲视尘世的角度;你爱这样的男人,正因为他是这样沉稳坚定、永远守护着你的山,不会如晨曦般云消雾散; 但是,要成为这样的山,却是要经历怎样的惊涛骇浪的历练,有着怎样物竞天择的本能。” “就象一只双翼愤张,俯视原野的巨鹰,纹丝不动,横贯天宇;对自己感兴趣的猎物,会眯起眼、垂下尖喙;他缓缓张开双翼,舒展手脚,延长,竭尽全力俯冲攻击…… 即使这捕猎方式的过程是如此艰辛,但这就是它的天性;它必须具备如此凶猛的兽性,否则就失去了生存的空间和机会;” “你要想想,即使不为你、为他自己,他也与原本的一切脱不了干系;不成功、便成仁,你一定明白这道理。 他要退,也要退得合理、得体;正直的人也会有罪,这是人之常情;” 他忽略了我呆滞凝思的表情,毫不留情地撕扯着我、尚未愈合、血淋淋的伤疤。 “也许,他真的爱上了楚希雯。这也是他的天性。他那样的男人,为一段爱情、一个女人苦守十年,已是够了,你不能指望他对你的情,永远比海深沉; 他在你这里,曾创造了一个神话,你曾是其中的主角,但,不要奢望……” “不要奢望了,你曾经是……” * 我为什么要听任自己的耳朵,去认清这个现实? 我僵冷着身子,就是为了接受这残酷的旁白和解释? 我怔怔地盯着他,大颗的眼泪被他残忍的话语激出,无声地在冰冷的温度里滑落。 我曾经是…… 安立东,你的语气如此漫不经心,可你是否知道,你这般冷静和冷漠,就像一个刚出生、没有眼珠的小孩子,呻吟着用细弱的手,揉捏着母亲哺乳的伤口。 完全是不下意识的、却击中要害…… 我苍白了脸,淡淡地笑了,“好……如果那样……我就离开……” “我带你走吧。” 安忽然低下头,郑重地凝视着我的纤弱与无助,坚定着眼神,伸手轻握住我的皮草肩袖。 “冰然,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 * 我呆呆地定睛看着他,他的话无疑是晴天霹雳,把我震呆在原地。 忽然,我嘴角一咧,笑得凄凉。 “很久?你喜欢我,有、他那么久吗?” 他浓眉轻竖,更是认了真,“我没喜欢过女人,也很难爱上别的女人。但是,你,不同。” 他凝神看着我的脸,目光中柔情似水,“你的性格,如冰般纯净,又如火般热烈……” “你真会开玩笑,”透心的冷直到牙齿,双眸睁得老大,“安立东,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对你一直有好感,但你要知道你在干什么。” “虽然,虽然如你所说,我和他已是曾经……但你不要忘了,这样做,会惹到谁……” “既然敢说,为何不敢做?” 他眼底竟然漾出一丝冷然的笑意,“惹到他的人,一定会死,今晚就会有一个。” * “他放任我们个个独挡一面,暗中培养坚、勇的性格,任何事鼓励大家公平竞争,让我们根深蒂固‘成者王、败者寇’的道理;有这些言传身教,我们哪一个行事不如他直白、坦诚?” 他低头沉吟一霎,“只不过,你这件事,与其他的不同。” “你和他并不适合,这个,不只是我看得出来。” “和你就适合?” 脸上的泪干了,绽出一个冷嘲的笑容,“你和他,又有什么不同?” “我能放下一切,带你走,从此真正跟巨丰,一刀两断!” 我惊住,愕然地看着安。 虽然我在他面前毫不自卑,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安立东,你竟会中意这样的我。 为何……为何…… * “这是太阳即将冲破大地门槛的庄严时刻;万丈霞光,即将喷薄而出;他是这日出时分金光笼罩的峰顶,有多少人在仰视、梦寐以求追随这一刻……” 安轻轻眯起了眼,“就让他沉醉在他理应得到、拥有、掌控的一切吧……” “我带你离开,带你去过安定、平静的生活……” 昂起下巴朝他凝望,看见那乌黑双眸中灼灼的光芒,那是一种只有理想和信念,才能激发出的情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身子一激灵,懵然警醒,刚刚热烈温暖、暗流蓬勃起来的情绪,再次坠入了冰冷的谷底。 “安立东,我总算明白:你真是喜欢我,还是为了你们所谓的事业?是因为怕我的存在,乱了他的心神,坏了你们的千秋大业?” 我心神一凉,竟是黯然,“所以,你玩这出,要来带走我?” 他启唇一笑,“你真聪明。” 真是可悲—— 何时,我的感情如此廉价,竟然沦落到、要被人随意收编了? 恨恨地看他一眼,傲然而立,一瞬间以难以察觉的斗志,坚持站在原地。 “不过,我真的喜欢你,并不完全是为了巨丰的事业。你要知道,我心目中宁愿把你,当作人生中的红颜知己。” 他沉静了双眸,将笑容收敛,眼眸带着一种纯净与澄澈,语气肃穆。 “因为你,我曾为巨丰现状想过三种出路:” 我脸上飘过一丝讶异,瞥他一眼。 “一种是你和南哥都在,你终于肯追随他的影子,吻合他的道路。” 他带着心知肚明、诡异的一丝笑看我,“当然,这绝不可能;” 我低头黯然,忧郁的心境席卷而来: 不,有那么一刻,我曾经决定,将纯洁的自己,掩藏在厚厚的脂粉和脸谱后,包裹起来,目视不明,耳闻不听…… “第二种是你不在、南哥在。就是我今晚决定的,带走你。” 他的双眸熠熠发光,如同有兴奋发自内心。 “一遇到你的事,他就会失去一贯的冷静、镇定。今晚的决定,是如此草率、失去常态…… 再这样下去,他会毁了一切的……” 冬日的夜色是如此雾气朦胧,我静静地体味着安话语里的含义。 他,并不仅仅是他自己。 我与他的爱情,从来就、不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我寄希望于这个男人,一生一世携手不变的儿女情长,原来不过是我一人、一厢情愿罢了…… 他恢宏、波澜壮阔的命运,我岂能握得住? 原来,故事的真相,往往发生在深沉的内部,总是在翩翩起舞的衣裙下面起伏、动荡,如同戏剧的演员都包裹在长长的戏袍里一样…… 凝神盯着远处不变的灯火,静观着那里依旧璀璨的辉煌,嫣然一笑,“那,还有第三种呢?” 喜欢糖海拂黑请大家收藏:()糖海拂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4章 别选第三种 安立东一愣,似是我的反常笑容让他匪夷所思,但继而他转变了敬重的神态,语气深沉。 “自古来就有禅让制。巨丰从来没什么森严尊卑、虚伪规矩。南哥也曾说过:为保证集团利益,‘贤能者上、顾全大局’是必须手段。当集团内有人更有能力,现位者理应让贤;” 他忽然顿住,目光中闪过一丝疑忌,忽然收口,周围瞬间寂静。 我静静看着他,良久,两人如有默契般地,均不开口。 * 如果没有周身的皮袍包裹,这样寒夜的路边,我怕是一分钟也站不了。 安立东热血沸腾,澎湃激情亦让他已忘却严寒。 夜其实已很深了,过往车辆发出滔滔不绝、进退作响的喧哗,如同一条溪流湍湍而至。 如此繁华中的寂静,显得我立足的空间仿佛格外空旷,晦暗的帷幕无声地笼罩下来。 我若有所思,静然开口,“如果第二种不可能,那么你势必要选第三种,是吗?” 他讳莫如深地笑着,不语。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不怕我对他说?” 安眨眨眼,扭过去的脸沉在黑色的灯光阴影之后,再看不见表情。 “如果他走了,谁会掌控巨丰?” 安仍不语,轻闭双目,如同老僧寂然入定,一切背后因果均需我暗领意通。 我叹口气。 “你一定以为我巴不得他倒下,就象武侠书中的结局,从此和他放下一切、笑傲江湖,”我轻轻摇了摇头,“不,我不会的。” 安身子一颤,回头睁眼看我,我却并不看他,“你也认为:他有今天,不是因为我,也不是因为这十年的爱情;是因为:他是他自己。” “而我,直到今天也才明白:爱情,永远不是一个男人生命的全部。即使是,” “即-使-是-他,也不会是……” 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这种感觉无异于残忍地、扼杀自己一直在坚定某种信念的灵魂。 一瞬间,几乎令我再度重回那无助绝望的心绪,看到安亮眸中射出的一丝光亮,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最想说的话,还没有表达。 凝视自己在灯光下瘦弱细长的身影,闭上眼沉出一口气。 * “安立东,你见过江南水乡的榕树吗?” 他不解我意,蹙眉轻轻摇头。 “我曾见过,并深深为它强硬的生命力震撼,他就像它。” “那种植物,春发抽出枝条,从不俯身用手重新抓住大地,而是挺起胸膛,把根须象无数链条一样送上蓝天。 它的身躯向上虬曲、纵横交错,粗糙的厚皮迸裂开来,树根象男人掌背的青筋,努力挣脱僵硬的土地……” “那就是他啊,就是他的生命力啊……” 一瞬间,浓烈的痛压抑心胸,沉重的感情让我的话语陡然哽咽起来。 “这是一个百折不弯的倔强男人,从二十岁时就这样。他说他要开创自己的天地,并在今天,真的做到了。” “虽然我不能认同他这么多年黑暗、血腥得来一切的方式,但是我真正爱的,却就是这样一种执着的性格啊。即使今天我眼睁睁看他变心,真的去爱别的女人,也并不能消灭、他在我心中,那一向稳重的影子……” 面对安,咧唇笑得凄然。 “看到这样的我,你认为是冥顽不化吗?你也许觉得可笑,我怎么会出尔反尔,自相矛盾……” “但女人在爱情里的地位,一定是匍匐着的,会把自己的一切降得很低。他给我物欲享受、全心全意待我的时候,我并不觉得完全满足;但如果他失去一切,我却会扼腕痛惜; 因为我知道,折断的是雄鹰的翅膀、鲲鹏的双臂;扼杀的是他一生的梦想;安立东,” “谢谢你把我不知道的,告诉了我;但我也要你知道,别走第三条路。” 我坚定了眸,消失了笑容。 “否则,我会把今晚你说的话,一个字不漏地、对他说。” “我不希望看到你有事……” —- * 安立东静静看着那缓慢离开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冰然,这就是不甘于平庸凡俗的你。 但,我会让你知道:没有什么,可以改变人世间惯有、有始有终的轨迹。 你也会明白:有选择,就会有牺牲…… 他选择了你不放弃,那么必须要放弃我们最在意的东西…… 你们传奇般的爱情,会在自私自利的现实中窒息而死。 不管最后的结局如何,他会不会选择你,我,都会默默地、守护你…… * 凝视着她坐上曲丛生等候的车离去,他收回眼神,重又走进包厢区。 南正安与已衣冠楚楚的帕迪闲谈,亲密的距离、轻碎的语气如同窃窃私语。 他定神瞥一眼那小个子意大利男人的脸,依旧止不住兴奋,不过眼神暗暗闪着适才纵欲过度的疲惫。此刻和南正安却谈兴正浓。 “这件事……” 南正安要开口,见安立东近前,又打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安收敛眼底里对帕迪的那丝厌恶,没刻意打扰二人的亲密,只听南哥示意走近他身边。 “她回去了?” 南正安轻声地问,神智看上去还算清醒。 安立东点点头。 “去盯一下……” 南正安吩咐完,示意安离去。 * 几个壮硕的打手正拖着陈铁方离开包厢,从门外却进来一个西服革履的年轻男人,陈铁方充血的眼睛,立时能喷出火来。 安立东? 这帮人的后台、居然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安立东? 这小子是什么人? 这些人没给他时间想,继续拖着已像具尸体般无力的他,往门口走。 等等,他惊恐莫名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那已然逼近、沉重暗黑的阴影立时让他不住地发抖。 这些人要带他去哪里? 被不祥的预感笼罩,他几乎是拼尽气力,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安立东,肿胀变形的嘴咬牙切齿地骂道,“臭小子!——” 安立东表情庄重,面向众人,一伸臂挡住门楣,“等等!” 几人一愣,为首那男子略一迟疑,但还是松了挟持陈的手,向安立东一躬身。 “安哥,您有事?” 安略略颔首,笑意若有若无,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这个人,交给我。” “可是……” 为首者心有忌惮,亦有顾虑,犹豫不决,“马哥,要我们带他出去……” “我说了,这个人,给我。” 安肃声、凛眉、正色,“告诉马哥,我做事、心里有数。” 那男子低头一霎,不便再说什么,挥手叫了手下先走。 安让开门,看众人走尽,关上门,来到摔落在地的陈铁方面前。 “王八蛋!” 陈的眼里能喷出火来,死死瞪着他。 “他们要杀你,我愿意救你,”安忽略他眼中恶毒之意,语气轻描淡写,却暗暗居高临下。 “因为我觉得,这决定丝毫不顾全大局……为了一个女人,坏了我们的大事,一点都不值……” 他脸色陡然阴沉,森冷地看着陈铁方。 “你说,你的命也不是那么不值钱,是不是?” 喜欢糖海拂黑请大家收藏:()糖海拂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5章 安宁 陈铁方陡然噤住,原来祸从酒出。 那女人…… 他结结巴巴道,“鹿港那女的……” “是他老婆。” 安心头一紧,淡淡说出。 忽然冷脸,愈发阴沉地看着陈,“我救你可以,不过,你也要帮我做件事……” 他冷冷一笑。 “你未必了解我,而我却了解你,你有今天这位置,显而易见也是三头六臂;手中的权力不用,过期就要作废……” “而我跟你做一笔、大交易,保你稳赚不赔……” ==== * 包厢里,帕迪跟南正安谈论得推心置腹。 “帕迪,这次RANFLY上市出现的资金问题,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南正安语气里带着感激和敬意,“我们争取在五日内,全盘接纳FCIOS皮业联行汇转的资金,这次只是初步试探银行的反应。接下来我会尽全力、减弱银行对我们往来交易的敏感度,以后大家的合作会更加紧密。” “都是老朋友了,不用客气。况且,这对我们双方都是有利可图的事情。” 帕迪张了张亮晶晶的小眼睛,喝了口酒,带着几分老成长吁感慨,“不过,这几年意大利政府对我们家族的管控,也是越来越严格了。两个月前,因为贩毒罪名,刚刚逮捕了另一个家族的长子。那家伙,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唉,南,现在,我们的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 南正安轻笑,从帕迪的语气里听出几分气短意味,却依旧带着自信的表情,定定地开口。 “的确,传统的生意会越来越不好做,为打击我们,政府之间也会进行联合。从今年年初开始,我国管控金融的中央银行,加大了反洗钱法规执行力度。 单单有一条:对毒品生产或贩毒盛行的国家和地区、支付大额酬金的银行客户会极为关注。 今后我们可以通过网络商务的方式,来降低资金流转的风险。我已吩咐手下着手创建新的渠道,不过,” 南正安略一停顿,心头一念想过,在重浊的空气中,如同一簇烛花,蓬勃开裂。 他对她的承诺:奔赴正大光明的事业,如同黑暗受到神光烛照,陡然一亮。 他凝神一霎,重重吐出,“我们,面对新的形势,还是应该顺应、创新。我相信上市之后,我和贵家族一定还有、很多重要的生意可做…….” 帕迪突然来了兴致,神秘地一笑,靠近他,有更为亲密的距离,语调颇显诡异。 “这次来,万万没想到,竟能发现我们之间可以做的、另一桩大生意……” 南正安有些兴趣,问,“是什么?” 帕迪得意的表情里,含了几许鄙俗和猥琐。 “我从没想到,东方女人是如此迷人,风情万种……刚才那两个,就很疯狂,简直是尤物…… 我们Q家族在意大利,有很多相关的这些生意,异国情调能让很多重要客户、发疯……” 他‘嘿嘿’笑着,带着垂涎三尺的意犹未尽的表情。 “要知道,如果你能提供源源不断的货源……这些女人,一定能让我们,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南正安眯起了眼,陡然明白了帕迪的言外之意,眼眸中冷然闪过一丝静默。 这当然是帕迪意欲染指的新业务—— 送美女去意大利,以南正安对帕迪的了解,其真实意图已不言而喻。 * 南正安敛去眸中凛冽刀锋,将一丝厌倦黯淡在眼底。 道,亦有可为、不可为。 他南正安向来不做逼良为娼的事,若真有烈性红颜肯去异国他乡闯荡,他亦善于顺水推舟,任其随波逐流,但绝不会以此为业。 无他,只心中以此物为不齿。 男子汉大丈夫,焉能以此卑巧立足、将弱女子的命运玩弄股掌之上,因而唯利是图? 他轻举杯,笑得藏山隐水,望去一脸坦诚。 “帕迪!我们将来能赚钱的生意,自然不止这一种…… 来,干了这杯!” ==== * 曲带着我驶离那显而易见的红灯区,在路口等红绿灯时,恰逢时机地开口问:“您回哪里?” 我窝在柔软的真皮座椅里,几乎是蜷曲着身体,表情慵懒而困顿,思绪已随过往灯火飘得漫无边际。 什么都在想,但想什么,都已没有意义。 长长的卷发笼在脸颊,将整个表情掩盖起来,长款的毛皮外袍,空间是这样宽广。象一只黑色的猫,用柔软的皮毛温暖着内里流浪的心。 明日将何去何从,我根本就不知道。 当曲丛生问我回哪里,我只是象征性地啊了一声,而后空洞的眼神茫然地、望向车窗外。 心底里有个怯弱的声音在耳畔萦绕—— 廖冰然,你没力量了…… 连这样简单的问题,你都回答不了…… 是的,我回答不了。 我不如先问问自己:我应该回哪里? * 回阳明山? 那空旷的地域,只会让我感到孤独冷漠的不寒而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往日的朝夕相处,难免触景生情,会时时刻刻提醒我,那个爱我入骨的男人,已移情别恋…… 回贡院? 如果我独守空房,惧怕清晨醒来他不在枕畔,情不自禁浮想联翩,暗自揣测他是没回来过夜、还是凌晨冷梦难温早早拂袖而去? 那场景,真有几分失宠妃子身陷繁华冷宫的凄凉…… 静默地眨着眼睛,若有所思良久,忽然吩咐。 “你,带我去看安宁……” ==== 南安宁——恰伊莎正式的名字。 自从有了我和南正安的婚姻,恰伊莎便正式摆脱了私生女的身份。 凭一张父母姓名均空白的出生证明,正式地落户到了他身为三口之家、一家之主的户籍上。 他要我给她起名,我想了几分钟,便淡淡说出“安宁”二字。 那是心底里的渴盼—— 任何事,都没有这两个字重要,我真的希望,我们,能‘安宁’。 像普天之下所有幸福之家一般,安宁。 ==== 黄玉梅已和我很熟悉,深夜造访、她并不觉突兀。听到我进门,只是轻声地从正房出来,对我轻嘘一声。 做个手势示意安宁睡了,一边轻掀开棉帘,让我进房。 怕外面寒凉的气息带入,我在门槛处笼了笼手,脱了衣袍蹑手蹑脚地凑近,就着床沿壁上朦胧的一盏星星灯,痴痴看着她沉睡的小脸。 泛红的小脸和着轻匀的呼吸,她的睡眠世界如此无忧无虑,让人妒忌。 虽然有黄姐和保姆精心照料,但我并未因此放弃母亲之任。会常过来教她说话、扶她坐爬。 曾几何时,这院落中欢声笑语、稚嫩的童音咿呀学语,天伦之趣其乐融融…… 有时也曾渴望过,能在安宁的生命里,是她唯一的母亲,与她相依为命…… 轻握着一只幼嫩的手掌,它带着一种原始细腻的温暖,就像点点烛光照亮了黑漆漆的夜幕,心绪懵然有一刻豁然开朗: 安宁,宝贝啊,没有他,你就是我幸福的希望…… 轻轻笼住安宁瘦小的肩膀,轻轻启唇,“黄姐,今晚我在这儿住。” 喜欢糖海拂黑请大家收藏:()糖海拂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6章 妻子的本分 从未在此处过夜,此语一出黄玉梅颇显惊讶。 她结结巴巴轻声道,“那个,那个,这里没有合适的床……” 这套四合院以前是马萨带着孩子住的,现在是黄带着安宁睡正房,另一间保姆住。 人迹罕至,曾有一间名副其实的客房,但向来,都是空空荡荡的…… 确有鸠占鹊巢的嫌疑,但现在我做这决定,已经什么后果影响都不再顾虑。 如果注定我留不住完美的爱情,那么就让亲情,笼住我瑟瑟发抖、仍不肯绝望的心吧…… * 真的是好累的,几乎一挨枕头、就能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听到陌生的、孩童的哭声。 懵懂地睁眼,看见刚过半岁的安宁攥着拳头,紧闭眼睛,正哭得满脸通红。 不知所措地盯着她,手忙脚乱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哄弄。 黄玉梅已迅速地在外敲门,我应她进来。 她一个箭步冲来,抱起安宁放在怀里呢喃安慰,哄了几秒,似乎闻到异味,伸手解了她的纸尿裤,带着点歉意的笑对我说,“今天吃的奶不太对付,有点闹肚子……” 我讪讪地只知点头,刚要入梦就被吵醒,倦意重来神色有些萎靡,黄细细看我一眼,小心翼翼地道。 “我看,安宁还是我带着睡吧……您可能会,不习惯……” * 是的,我没生过孩子,更没养过孩子,无法体味养育婴儿的艰辛。 这当然要拜他所赐,他不希望安宁插在我们中间,影响我原来自由的生活,本意是怕我辛苦。 但这样,我永远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母亲。 我想完整地拥有、体会真正身为人母的感觉,但此时,我却真的有些怵意,我怕这样初来乍到的笨手笨脚,吓坏、委屈了我的安宁…… * 正矛盾着欲罢不能,忽然听见院外响起开关车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如此刺耳。 我在床上没有动,黄玉梅急急抱着孩子掀开门帘一角,向外一探。 回头向我笑言,眉间暗含惊喜,“是南先生。” 曲丛生送我,权涛送他。 他绕过影壁、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望望黄玉梅怀中仍在啼哭的安宁,皱皱眉头。 一开口,淡淡的酒气飘进来,“她怎么了?” “有些闹肚子,晚上睡不安稳。” 黄解释着,目光一边看向我;随即,他紧皱眉宇之下的双眸,在见到我后陡然一亮。 却不动声色地向身后权涛摆摆手,“你回去,车留下,明早我用。” 黄知趣地冲我歉意笑笑,“那个,我带孩子去那屋睡……” 可是…… 不…… 这个人,我一点也不想见他…… 今晚只想抱着安宁,静一静…… * 我正要开口说什么,黄玉梅已叫醒了保姆差她进去,不一会儿拿了婴孩的卧具走出来。对我不过微微一笑,抱着孩子离开了。 这冷寂的长廊,是如此空空荡荡。可是,我和他,偏偏就这样站在这里,面对面……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这问题问问曲丛生就行…… 可是,他为什么来? 追到这里…… 明明我不吵不闹,一副清心寡欲的宽容样子,这当然是他今晚美人在怀、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 心上像小鹿乱撞,不停敲着小鼓。 有一只温热的手掌揽住我的腰,他迫我的脸近前,冷冷的眼盯着我,有些醉意的脸颊泛着红色的热度,如同有丝缕的清醒支撑着身子,才没有如醉汉般摇摇晃晃。 一开口的语气,并不如酒后的脸一般憨热,听上去平淡到甚至有些冰冷。 “我喝多了,帮我洗洗脸。” 看似平静的话语,多少听来有些居高临下的逆耳,我定睛回神,之前一切过往的澎湃激情渐渐回归冷静。 咬咬牙忽略其间命令的意味,淡淡回应,“你也住这里?这儿没床。” “我住哪儿你住哪,有什么不一样吗?” 他冷眸射出一线寒光,“你是心血来潮还是心绪不佳,怎么想起、来这儿住?” 要是听不出他嘲我‘吃醋’的这丝意味,我就可以不做他老婆了。 我冷瞥他一眼,咬咬牙不回答,他斜睨着我轻描淡写继续说。 “放心,对你,我还会保持基本的尊重。凡是你睡过的地方,我不会带别的女人去住……” * 我寄望黄玉梅的房门隔音绝佳,因为我内心中一团怒火已经烧得极为热烈了。 我不知道我咬牙沉默还能坚持多久,是否会一开口,就是连珠炮似地、让整个院落硝烟弥漫,战势如火如荼。 挣开他钳制,恨恨甩下胳膊,掀开帘子进屋。 他尾随而来,冷冷看我躺上床,一伸胳膊拽我起来,攥着手腕的手似有钢铁之力,竟然毫无怜香惜玉的初衷,我吃痛惊呼一声,却换来他冷眼而视。 “不过,照顾酒醉的丈夫,还是妻子的本分吧?” 他暗暗冷讽,“大事我没福分求你,这点举手之劳,可否赏脸做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什么不让她做?” 我齿间藏了利刃,目光恨不能将他虚伪做作的灵魂解剖,在朦胧的灯光中,双目亮如火炬。 他眸光一亮,嘴角牵动,忽而莞尔,脸颊现出圆润的柔和。 “如果我没猜错:你在吃醋?” * 对上那躲闪笑意中的些许期冀,我只看到了背后的可恨及恶毒。 冷冷地看他一眼,胸中怒气浸润了无可奈何,却强自挣扎成脸面上的绝顶坚强。 “南正安,你不要以为这样子我就会患得患失、担忧恐惧。这世上的事,只要你做得出,我就受得住。当初,你就是这样从白天龙身边诱惑了我……” 唇边泛起一丝冷嘲的苦笑,“放心,她如果有意加入你的游戏,我随时可以退出……” 他脸上掠过一丝阴暗的表情,渐露一瞬苍白,嘴唇抿得极为严肃。 “我说过,我会喜欢很多种女人,不过,老婆只会有一个。” 慧黠的眼里,闪出阴险的一丝笑意,“今晚只不过是开始,既然你这么有斗志,那么好极了,” 他黑色的眼珠内因为醉意朦胧,闪出一丝幽蓝诡秘的光芒。 “你就好好学学……怎样适应新的我……” * 我实在不能想象: 我与他这样的夫妻关系是血浓于水,还是貌合神离,亦或同床异梦? 帮他脱衣、洗脸,扶他上床,已是半个多小时之后。 等我累得气喘吁吁地躺上床时,他早已是霸占了唯一的枕头,并且鼾声大作。 我蜷缩着身体,倚在他的肩旁,以寄人篱下、寻求保护的姿势附着那具火热的身躯。 他细胞支持的每一个毛孔,都透着依稀的酒味,但是到了他身上,却并不是多么难闻。 我也累了,没过多久就恍惚睡去。 但朦胧中,仿佛觉得冰冷的身子,渐渐被火热的气息笼入怀中…… 喜欢糖海拂黑请大家收藏:()糖海拂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7章 正义的警告 清晨醒来,他早已不在。 若有所思地披了外袍跨出门槛,只见干风拂面,院落中枯树褐枝、凄清寒凉。因睡意犹存,令面前一切望之恍若隔世。 直到隔壁清亮的婴儿啼哭之声响彻院外,我才回过神,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 急急走去隔壁去看安宁。黄玉梅正抱着她在喂奶,见到我还是满脸笑意,“醒了?睡得还好吧?” 我点点头,欲抱过安宁。她有意无意地做个手势,阻止了我,“我先把这奶喂完。” 又道,“我让小林去买早点。南先生出门早,临走时交代我别吵醒你。” 一副伉俪情深的样子,这温存体贴倒真令人艳羡,可是有谁知道其后的尴尬难言? * 好一阵子没去双水上班,我的属下会怎么想? 跟南志林闹了这一阵子,看上去并没有占上风,反而还有点‘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讪然。 既然斗不过,那就本分点,踏实干好双水的事,也能让自己心安。 我淡淡笑笑,“一会儿我出去一趟,天气不错,下午我回来带安宁去公园。” “啊,好啊,”她开心地逗着安宁,“小宝贝,下午妈妈要带你出去玩喽!嘿,好好吃饭啊,” 安宁喝完了奶瓶,仍咂摸着小嘴,有滋有味地吮着奶嘴,一双乌溜溜的眼珠清亮黝黑,我刚想到什么,黄玉梅已口无遮拦地称赞。 “嘿,你瞧瞧这眼睛,跟她爸爸一个样!会不会,也长成妈妈那样的大美女呢?” 她向来性子直率,也从来不顾‘言者无心、听者无意’,我也丝毫并不多想。等安宁厌了奶瓶,将她抱在怀里哄弄一会。 * 正吃早饭,院外有车停下,不一会儿曲丛生进来。 我本意是不用他,一会自己打车去巨丰大厦。但他既然来了,我也不能不用。 正要开口说这事,他先在我面前坐下,开口如同太监宣读圣旨。 “南先生说,今天帕迪先生的夫人、约您见面,地点由太太您定。主要是陪着帕迪夫人游玩。太太有什么吩咐,想带她去哪里,都告诉我。我好让人去准备。” 我眨眨眼疑惑—— 这就是双水老总的工作安排? 虽然我很想和Salron见面聊聊,但至少不能占用工作时间。 还是?我的职位已经从双水的老总,变成了不伦不类的南氏外事人员? 没硬性拒绝,亦没乖乖就范,放下牛奶杯。 “上午我要去公司一趟,下午再陪客人。问问他,有没有意见?” 曾几何时,我们之间的对话,已经不靠面对面,而是要中间人……传达了…… ==== * 还没走出这小院,听见手机响,看看号码,迟疑一霎不知该不该接。 是林可汗。 自从上次在天龙病床前会面,就再没跟他联系,一则是曾被禁止与外界联系,二则也刻意在逃避。 虽然他那次、说的话时时刻刻在我耳边。 那是正义的警告,更毋宁说是一个朋友的提醒。我隐隐地总有预感,他所担心的事,一直没完。而现在,他这个电话,就是旧有事件执意燃烧的导火索。 我盯了那号码足有半分钟,才紧了紧皮袍衣领,看一眼曲丛生,谨慎地走到院落僻静一角,轻声接起。 “喂?” “ECIS,是我。” “嗯。” 我背对着曲丛生,对这‘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举动刻意遮掩。林可汗会说什么,我又会说什么,让传话筒听见,绝非幸事。 “现在方便说话吗?” 林可汗兼修间谍专业了?行事也如此讳莫如深?我定神想想,再走得离曲又离得远了些,“方便。您说。” “一直联系不上你,有两件事需要和你谈谈。” “什么事?” “一件,是白天龙车祸,”他的语气坚定中透着镇定,“这件事金盛高层向公安机关施加压力,要求尽快找出肇事车辆,目前有些眉目……” “查出肇事者了?” 我静静地问,其实握着手机的指有些发抖。 “这一件,一会儿再谈。” 他轻咳一声,“我需要跟你谈的,是金盛失踪档案和巨丰集团的联系。” 我倒吸一口凉气:他虽然身为我的故友,但依然来者不善。 * 下意识地扫一眼曲丛生,他正在院落的影壁原地站着,纹丝不动,仿佛没有在意我的一举一动。 我回过头,凝神注视面前的一株干褐的柿子树,“您说。” “上个月,美国MIRACLE家族生意被FBI突击调查,针对其家族企业AFENIER的主要业务进行抽检。发现,其主要业务有60%的利润来自毒品交易。 目前,资产已遭FBI申请全盘冻结。在检查过程中发现,其在亚太地区有三家主控子公司,分别在泰国、马来西亚和中国,而中国这家企业,就是巨丰集团。” 他说的一切,我都知道…… 我早知道……我不觉得震惊……丝毫不觉得震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只是仍有一丝慌张和恐惧,在内心如烟雾般弥漫开来,越来越占据了镇定冷静的部分,变得瑟缩起来…… 这就如同一个罪犯曾现场逃脱,又被事后抓住…… * “金盛丢失的档案,虽然纸质文件消失,但电脑记录显示:巨丰即将在美国上市的企业RANFLY,曾接受过AFENIER大额的资金馈赠。虽然官方文件上,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两个企业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我想,若把这点怀疑提交到FBI的视线之前,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 他坚定决绝的语气,令我难以置信地感到震惊,这表明: 接下来我们的立场,只可能是敌对,绝无转圜融合的余地。 * “你还是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我迟疑着、一字一句地问。 “ECIS,我不是永远、都能以朋友的立场,来跟你对话的,”他如有深意地加重了语气。 “黑色幕布的后面会有什么,不揭开的那一刻,永远都不会见到。我曾经愿意去理解你的立场,以你的立场去想象: 为什么白天龙会出车祸,为什么你们会离婚,又为什么去年、发生了那些突然的意外……” 他愈发冷静和有距离感的语气,让我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洗钱是什么行为,你和我一样明白。这是我们身边的一种犯罪,不要觉得它离我们太遥远。 罪恶丑陋的行业,把善良者以血泪和耻辱凝聚的生命,转变成金钱;而经过银行、证券合法金融渠道的漂白,就变成了堂而皇之、令世人瞩目的正当财富。 而当这些人享受这一切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些可怜的人们—— 吸毒者被苦难破坏的、千疮百孔的家庭;那些被夺取父母与爱的孩子;这个社会的不安定;威胁世界安全的军火交易,没有黑钱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哪里来的这么多人为造成的灾难?” 喜欢糖海拂黑请大家收藏:()糖海拂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8章 经济法庭 “有非法就会有犯罪,而无辜者的血不能白白牺牲,” 他暗含深意地停顿一霎,“我知道白天龙出事你内心很痛苦,也许还有自责,但,如果你不能摆明自己的立场,所有表面也许真实的痛苦,都是无关痛痒、无济于事的……” 他对上我的沉默,亦沉默良久,而后仍是坚定地开口。 “ECIS,我还是那句话:我永远不希望,我们有同时站在经济法庭的那一天。” “但现在我不得不告诉你,金盛高层有了相应的替换,即将面临新的审计。而新的经营与风险防范的方针,决不允许我们为以前的错误买单。 我有三天的时间,来做一个令我感到痛苦的决定——你知道问题的关键是什么…… 虽然你不能说事情的一切与你无关,但主动告知我一些感兴趣的真相,更直接的,是告知我那些重要档案的去向。我觉得我们,应该还有合作的余地……” * 他等不来我的话,带着冷静的幽默,追问了一句,“你说,是吗?” “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这是我目前、唯一能说出口的话。 “我只有三天时间,ECIS,我不希望你考虑的时间,太长……” 他沉默一霎,“天龙车祸是否能真相大白,也取决于你给我的答案—— 这两件事,像是两团迷雾,而始作俑者,一定只有一个……” ==== * 多日不来双水,并无‘物是人非’之感,秩序井然,繁忙不乱,充分表明‘地球离了我照样转’。 虽然原定的成立仪式迟迟未见,众人却按下心头暗自揣测,并无窃窃私语的迹象。 但我,终归不能作壁上观。 林可汗的话始终令我心事重重。 一上午,陈琳送上来无关痛痒的积压文件。有时效性的,大概早已请示那边暂作批准了,也无需我操心。 翻着档案,突然看到一笔500万美金的项目合作意向,资金导向是双水的生物药品研究部,研究课题是稀缺药品。 合作方是意大利的一家皮货公司,略略翻过,合作意向书、计划及技术分析报告一应俱全,并未察觉异端。 但洗钱之念忽然闪过,陡然一惊,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这方面向来故技重演,我几乎已见怪不怪,此时,不过略想想,就猜出了八九分。 “这个意大利公司,之前跟咱们有业务往来吗?” 陈琳摇摇头,“这个,我不太清楚。这个资金项目,是安总经手的。” 他是财务副总,这种事当然不会知会我的秘书。不过有个归档文件,我不要求看,也就没有知道的可能。 盯着那薄薄几张纸看了几分钟,仍觉得疑团未释,示意陈琳出去,拨通安立东的内线电话。 “请你来一下。” * 西装笔挺、气宇轩昂的一个年轻男人,站在我的面前。 有一瞬间,这英气勃发的面庞,令我有了一种错觉,仿佛站在那里的他,才是正大光明的主宰,而正欲行质问之责的我,不过是魍魉小人。 他有一双锐利的眼,与昨晚朦胧多情的醉态截然不同,气质冷静而又独立,有着不容侵犯的淡然,亦有旁人无法参透的锋芒。 “你找我?”他说。 经历昨晚仿佛我们之间有了默契,他对我,不仅毫无敬称,甚至连‘姐’这个称呼都舍了。 “是。请坐。” 我不动声色地看他坐下,走去递给他那份合作文件,“这个,我有疑惑,需要解释。” 他定睛看着我,黝黑的眼珠闪着清亮的光,精明而又尖锐,令我莫名感到紧张和退缩。那目光里有胸有城府的、隐隐的高高在上,是绝不臣服的…… 他黯淡了眼眸,沉默地盯着我。 “这件事,你应该问南总……他给你的解释,才会是真的……” “为什么、你不能说?” 紧盯着他漫不经心的表情,我不甘地、伶牙俐齿追问,“我只愿问你。” “他会怎么做事,你应该跟我一样清楚。” 他淡淡地回应,“而我,不能亲口答应了的事,又出尔反尔。不过有一句话是对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意味深长地瞥我一眼,站起身欲走。 “等等!”我轻声叫住他,“今天林可汗给我打电话了。” 他停住脚步,目光镇静地看着我,却读到了我内心深处的恐慌。忽然嘴角一动,微微笑了,“什么事?还是金盛的老问题?” “你认为是老问题?” 我心底里有了暗暗的责备,“对金盛来说,这是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不找到真相,他们不会放弃的。” “为什么告诉我?” 他冷静地问,眼中飘过一丝如同狡黠般游弋的光。 “如果我在这里,还算有一个朋友的话,那就是你。” * 他闻言在原地定住,怔怔地看着我,一瞬间从一个成熟得不可思议的大男人,变得有些青涩和陌生。仿佛间存在的高高在上的姿态,不可思议地委顿下来,他眼中闪过一丝柔和,定睛看着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昨晚,你拒绝我的语气,很伤我的心。如果我没猜错,你的眼里和心里,都不曾真正在乎过我。” 他盯着我的眼睛,眸中现出几许严肃,“你不明白我对这件事、这份感情有多认真,这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我对女人或者说爱情,第一次充满激情的尝试; 非但得不到你的鼓励,你也误解了我肯对你告白的勇气。我宁愿相信你是因为女人惯有的天真无邪,来拒绝我,而不是一种欲擒故纵的伎俩; 不过,我还是喜欢你,喜欢到愿意违背我的本性帮你,” “你开口要求的事,我都答应。” 他邪气顿生,黑眸闪闪发亮,嘴角扬起乖戾的笑意。 “不过,我帮了你,你要如何报答我?” 这个,我没想过。 我也的确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份儿女之情,存在着、不是为了来被利用的。 “那你先告诉我,你能帮我什么?”按兵不动,先谈条件。 * “那好吧,”他眼里闪过狡猾的意味,“我先猜猜林可汗的要求,你看看我是否有这种先见之明—— 金盛高层更换,缺失档案至关重要;国家银行年初会大力审计;他们知道这件事逃不掉,档案是重中之重,但得到这档案之后呢? 不知道他们自己想过没有:黑幕交易背后的势力,他们是否能撼得动?” “你的意思是——?” 我迟疑着开口,这些人想问题,总是比我想得深、想得透…… “档案没丢,全在我手里。”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要我给他,我就会给。” 喜欢糖海拂黑请大家收藏:()糖海拂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9章 退路 啊?这的确令我震惊。 没想到,安立东会手握这么重要的资料…… 我一直以为他已经毁了…… 可是,他留这些证据……又是为什么…… 他要交给林可汗。 不,他不能交回去。 我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一忽儿,表情又恢复了落寞和无能为力。 我不明白,我的确是不明白——他和安,为什么把这件事做得如此复杂。 让身陷其间的我,如今左右为难: 交回档案,真相大白,林可汗顺藤摸瓜,南氏定会大厦将倾;若不交回,林可汗以渎职等罪名与我法庭相见,以我之见,又该如何自圆其说…… * 我要和南正安谈谈。 是的,我要和他谈谈。 回眸一瞬间,对上安立东笑意连连的脸,居然不知该如何反应。 安静静看着我,一言不发,忽然开口,“这时候,你自己决定应该信任谁。 他,不会放弃一贯的立场,这一次铤而走险逃脱,下一次又会故态重萌; 但如果,交回档案,我和林可汗又谈得拢一些条件,不仅你、我可以全身而退。也许,此事还可到此为止,巨丰上市不会受丝毫影响……” “让女人来背负、保存罪恶的证据,是不仁义、不道德的。相信我,我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剪不断、理还乱。” 他深沉的眼,揣摩着我显而易见的忐忑不安与犹豫,走近我,气定神闲如有胜算般地开口。 “而你要做的事,就是答应我:若这一切结束,离开他……跟我去欧洲。” * 他对上我疑惑痴然的眼眸,忽然笑了,“这么多年,我含蓄惯了,没几个人知道我究竟干了些什么。 不义之财不可得,但在这行当里,得来却、全不费功夫。在去金盛之前,我就酝酿了今后的退路……” 他幽幽的语气停顿,眼眸中闪过阴暗的坦诚,看定了我。 “我从巨丰转移到英国的财产,应该够我、和喜欢的女人,下半生挥霍……” 我整个身子如遭雷击,怔怔看着他深藏着欣喜与自得的脸,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绝没想过他安立东会有这么深的城府,这么老成的居心,他的年纪,甚至比我都小;甚至还不到而立之年…… 如果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永恒不变的真理,那么,我对整个南氏,已经无能为力了。 *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我喃喃地开口,眼底里满是内心的疑惑,“你就不怕……我告诉他?” “告诉他,我就死。” 他轻描淡写地说,如同这个字何等地简单朴素,“而我只问你,你是否舍得?” 我拼命地眨着眼,想让自己镇定下来,但怎样努力仿佛都没用。 心,瞬间被紧张的思维提到了嗓子眼,张着嘴却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他冷冷地盯着我的失态,眼眸里闪过如严冰般的寒锋,带动整个脸隐隐约约的阴沉,淡淡浮现。 “知道吗?在这个世界里,他比任何人都幸福:能在这样的人生里找到生存的意义,并找到能真正刻骨铭心去爱的人,是幸运的; 因为人活着都有一颗良心,而我们,最容易没有良心、没有爱、没有真的感情; 他比我们每个人都幸福,即使他最终选择了不珍惜…… 所以,我也试着让自己的人生温暖,找一个能全心全意去爱的女人,活得更有意义……” 他坚定地看着我,语气带着几分冷冽,“若不肯爱我,那就对他说出真相。” 他虚无缥缈的语气,淡得如同云烟,“死在石榴裙下,未尝不是轰轰烈烈。你说,是吗?” * 心颤抖一霎,抬起头对上他那可恨的似笑非笑,如同英雄就义前的淡忘生死,不是大义凛然,但也视死如归。 咬着嘴唇不知所措地苦笑了:安立东,你真傻…… 你以为这一生有过这样的爱情,还能再接受新开始的感情吗? 而且,我曾经……并且不会再做母亲…… 心绪上最柔软的地方最触动,但故作出坚强的一丝笑容,“你走吧,安立东。” “我不忍伤害你,也不会对他说出你的秘密,就如同在我最困顿的时候,你帮助我一样。” 我坚定地开口,“但是,请你把你的这种态度收起。我太清楚我自己是谁,也很了解你们、所谓‘要寻找人生的意义’;” 我认真地看着他,带着真诚的鼓励,“你,是有权利寻找自己爱的人,并让自己的人生温暖……不过,不会是我……” 他乜斜着眼,淡淡地回应,“别用这么绝对的、语气、伤我。” “这不是伤,而是理智。” “在这件事上,越理智越愚蠢。你要,试着跟自己的感觉走。” “那,”我斩钉截铁地开口,“我对你没感觉。” 他脸色阴沉,表情僵硬地看着我,如果这稳重的男人曾经还有一点点自负,现在已被我毫不容情地攻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不发一言地盯我几秒,而后转身,四肢僵硬却有节奏地走去门口。 ==== * 极不愿去南正安的办公室,虽然这是近一个月以来,唯一的一次。 我们在巨丰同处一层楼,但这一上午我几乎没踏出过办公室,更别提见过他、和他那位恶已罄竹难书的弟弟。 但,那可疑的合作意向是这非常之期,我的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问清楚,不足为快。 这执拗并非是我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理由,而是一种激情,是借它之手,行某种讨伐之实—— 我需要他,为我如今的困窘找条出路。 我要如何应对林可汗? 夫妻本是同林鸟,事到临头,他总不会‘大难临头各自飞’。 * 他不像志林赫然正位,甚至门口没自己的秘书。 也的确用不着:各层级的下属,有事报告志林,也轻易不到他那里。 想都没想推门进去,看到内里,整个人都僵住。 诺大的办公室,宽大的沙发上坐着他和楚希雯。 两个人正襟危坐,正在谈事情。 如果不是我,相信旁人没什么发挥想象力的猜测。 但是进来的,恰恰是容易有想象力的我。 * 楚希雯穿着还算得体,但不同于一般OFFICE白领中规中矩的装束。还是驯马师职业的野性,在着装上可见一斑? 她身侧放着脱下的、一件豹纹状的短款皮草大衣,锃亮的长筒高腰皮靴,紧裹着修长性感的小腿,上身一件低领惹火的橙色毛衣,整个人显得年轻热情而又活泼烈性,与我脑海里曾有的优雅、文静、含蓄沉默有所不同。 我心底里啧啧在赞: 南正安,这种百变尤物,你到底,笼不笼得住啊…… 喜欢糖海拂黑请大家收藏:()糖海拂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00章 内人有何指教 那皮草外套,一眼望去便知价格不菲,根本不用问我也清楚,这样的品味出自谁手…… 曾给我费心置装的男人,如今对别的女人如法炮制,手段高明到换汤不换药。 南正安,你说我该夸你呢,还是要好好讥讽你…… 三两个念头在脑海中呼啸而过,我几乎已经忘了自己来这里,究竟是干什么的了…… * 而那两个看去象促膝谈心的一对璧人,此刻用相当无辜的眼神,齐刷刷地看着我,懵懂着毫无危险,清纯透明到并无杀机。 他轻轻一笑,很有礼貌地开口,“有事?” * 即使心如天使般明澈,在这一刻射出的、爱的箭镞也带着烈火般的刚野与杀气。 我深呼吸一口气,自我解嘲般干咳一声,皮笑肉不笑地向他开口。 “有事要问你。” 下意识地看一眼楚希雯,“外人,能不能回避?” 他清冷的目光瞥向我,双眸像两汪黑魆魆的潭水,望不见底,也触不到内里真情。 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现出他的嘴角,他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我的故作镇定,而后说了这一句,不知是不是在我面前、有做戏撇清的嫌疑…… “那好,希雯,这件事我交给你。只要创意让人刮目相看,资金,不是问题。” 他略颔首向她示意,而后她站起。 她转头面对我,目光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尊敬,整个表情饱含恭顺之意,笑容里满是温和与柔顺。 没有沾沾自喜的得意,亦没有针锋相对的锐利。 这的确令我恍然间错觉陡升—— 他们,真的是无辜的…… 至少,我已经想不到什么言辞,可以用来诽谤他们…… *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拾起沙发上的外衣,轻盈地披挂上、而后走出这办公室的门。 收回目光,还没咽下嘴中酸酸的苦味,已被他一手揽过,摔坐在沙发上。 他似笑非笑地调侃,“外人走了,内人有何指教?” 我冷眉正色,坐直身子和他保持约定俗成的距离。 “是有事。” 他拧起了浓眉,唇刚毅地一抿,“说。” “刚才我留意到一笔500万美金的投资,合作方来历很值得推敲……” 我审慎着自己的语气,亦步亦趋、步步为营,亦小心翼翼。 只因我不希望、真的不希望他亲口告诉我: 情浓时他曾为我做的承诺,是风中之花,是漫天谎言瞬间消散得无边无际…… “凭我对你的了解,和我旧有职业上的敏感,”我用了敌我双方谈判时才具有的那种态度和语气,坚决坚定亦字斟句酌,“我认为它很可疑。” “什么可疑?” 他深邃的目光象利剑一般射来,似乎有一触即发的警觉,要把面前这个、昨晚与他同床共枕、如今有意势不两立、割席为礼的女人,大快朵颐。 “你很清楚,年初央行大力贯彻反洗钱法,稽查不限于银行金融,也会延伸到企事业单位,外贸企业业务审查会更严密。” 语气忽然急切起来,“你明明知道MIRACLE让巨丰出了麻烦,为什么还要让双水引火自焚?!” 我停了口,忽然意识到自己明明是讨伐而来,为什么说着说着,完全成了为他设想、设身处地? 他的眼眸沉暗下来,一丝显而易见的疲惫闪过,虽然那笑容还是稳重、成熟的,但从其中还是能让人看出几分无奈和落寞。 他深深地向沙发靠背上退去,象大猿一样摊开身体、平直伸展双臂,紧紧地闭着眼,沉默。 * 我等着他开口,锐利的目光坚定不移、寸土不让。 这表情、这姿态已让我洞察了几分真实,但我要他做出解释——我要他亲口说:他自食其言。 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这结果。但,没有这个结果,我不甘心,也会发疯。 因为,为了我坚信的‘爱可以改变一切’的信念,我、天龙已经付出了太多…… 生命、爱情、家庭、孩子…… 他没有理由、没有理由让我看着信仰…… 就这样眼睁睁地坍塌、崩溃…… * 寂静到极点的沉默,是听觉的麻痹。隐约间仿佛他开了口,我盯着他的唇发现依然抿得极紧,定睛一看发现真的是幻听——他的五官和感觉,都是纹丝不动的。 打破这沉默的是他,他忽然在坐得已后背僵酸的我面前,坐直了身子。目光深不可测,表情肃穆镇定,毫无歉疚之意,语气严肃认真,却听不到任何让步或柔软。 “所有的钱都出自双水,如果你有兴趣让它被查,第一个是你——法人,脱不了干系。” “你什么意思?” 我立即反问。 他轻轻眯起了眼,笑起来脸际纹路带了几分阴险。 “提醒你:我和你,命已经栓在一起。” 原来如此。 我冷冷地反击,“我没做过的事,你以为我会任你摆布,违心承认?” 他回答迅速到根本不用思考,这句话如同早已深思熟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证据都在我手里,我说你是罪魁,你就是众矢之的,而所有的证据都会去证明;相信我,它们绝对不会威胁到我,只会对你不利。” 我倒吸一口寒气。 * 南正安,你到底想怎样? 这就是你让我做双水老总的目的? 你曾对我说的那一切,要我把双水做为热爱的事业……难道都忘了? 因为爱已不在,所以我变成、你黑暗事业的一颗棋子;一个走投无路、只能做替罪羊的走卒游勇;可是,这样的目的也太阴险…… 太让我无地自容了…… 难道我信奉的至上爱情,竟然是白色裹尸布下保护的木乃伊,在空气里瞬间回归尘土,如此不堪一击…… 蔑视的眼神足以将他钉上十字架,咬牙切齿的表情,就像怒火可以从齿缝间燃烧出来,“你休想让我撒谎,知情不报!” “不会,”他亮晶晶的眼,闪烁其词,“我只要你在关键问题上、避重就轻。” 我怒从心起,喝道:“那跟让我撒谎、有什么区别?!” * “听着!” 他一把拉我近身,我这蔑视的目光,激得他眉宇间现出些微的怒意。 “我不想有事的心,和不想你有事的心一样!我只希望我们都好好地,活得幸福一点有什么不好?!” 他恶狠狠的神情,纠缠出明暗不定的目光,居高临下地质问。 “你为什么、总是跟我的生意和财富过不去!” “少来!” 我摔下他的手,“你沾满血腥和罪恶的财富从来、现在、以后不会跟我有任何关系!” 我咬牙切齿地立下重誓。 “你出尔反尔、言而无信!我要离开双水!离开这里!离开你!” “你说真的?!” 他眸中陡现出寒意,带着莫名的凶险凌厉,“你再说一遍!” “你以为我不敢?!” 喜欢糖海拂黑请大家收藏:()糖海拂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01章 再信我一次 这针锋相对的冷静,来自于泡沫般的梦幻破灭之后的清醒。 每个看似高尚含蓄的人,剥离了道貌岸然的躯壳后,都变得真实、现出鲜血淋漓的内里。 我自始至终都从未有这般的清醒与镇定,我从来都没有象这样扬眉吐气地、做一回不再是逆来顺受、沉溺在爱情神话里的女人。 * “我替你算过一笔账,巨丰每年的盈利,60%都来自洗钱的收入!你挣来的每十块钱,里面有6块是毒贩和军火商的贡献! 我不过窥豹一斑,你身后的世界究竟有多可怕,只有你自己知道!但你去看看、那些因战火而无辜死难的人,看看那些吸毒成瘾,尸体腐臭面目全非的人! 每一个人都有完美幸福的家庭,都有权利获得有意义的人生,但是却被暴力被罪恶毁了,而助纣为虐、是非不明的人,还振振有词地说他们是经受不了诱惑!是罪有应得!” “究竟是谁有罪?” “那可耻行径里每一个环节的人,所作所为都令人不齿。他们不择手段,置人性与善良的天性不顾,而你呢? 你在后方为其下一步罪恶铺路!你让我怎么去认同你的感觉?” 激愤的泪水喷涌而出,强烈的痛心与惋惜,再也遏制不住。 “令你沾沾自喜的财富和成就,不知背后凝聚了多少无辜者的血泪与痛苦,打着奔向光明的旗号,是否就能掩盖曾经黑暗的过往和初衷? 所有人认为你黑色的血液已在灵魂里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时候,我相信你有与它决裂的坚定和决心! 可是,现在这时候,趁我没因为愤怒失去理智之前,你真应该杀了我! 或者把我打成白痴,让我彻底忘了现在还躺在那里、等死的白天龙!” “你以为给我你自鸣得意的一切,我就会满心感激? 我宁愿你笑我暴殄天物、不知好歹,也不要做什么行尸走肉一般、任你摆布的木偶! 你以为我还是十年前那个唯利是图的女人,因一点蝇头小利或虚名富贵就沾沾自喜,为被架空的权利、虚无缥缈的地位就趋之若鹜? 如果我能跟你真正终老一生,我要怎样才能、对你做的一切,真正心安理得?!” 恶狠狠地瞪着他,张牙舞爪的神态泼辣至极。 “我良心有愧!宁肯饿死,也绝不会要你施舍的一分钱!它充满了腐臭的气息,让我恶心!” * “够了!” 他铁青着脸,愤怒地站起。 整个人高大的身影旋即站起,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沉默,象巨山覆顶一样的无形压力,令我几乎不能呼吸。 他弯下腰,阴暗交织的脸色变幻莫测,唇角勾起一丝冷漠的笑,忽而变成让人莫名揪心的苦笑。 忽然,阴暗的眼底里湮上一抹狂乱,语气里带着强自镇定的颤抖,他伸胳膊一手将我攫起,令我被迫与他的鼻眼近在咫尺,凌厉的眉恶狠狠地竖起,带着从未有过的陌生,厉色道。 “你说你要走,你真想走?!” 脑海天旋地转,我发现自己已经迷失。 不,这绝不是我要的幸福,也不是我曾预见的美好前景。 我存在的虚无价值形同破灭,是非因果已了无头绪。 人一旦陷入随波逐流的境地,看不清自己在什么位置,会产生可怕的覆没感。暗流深不可测,旋涡无数,你却无力挣脱。 是的,我要离开他,不是为了惩罚,也不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冲动。 这来自内心深处被背叛的愤怒,来自希望破灭、自负被践踏的耻辱感。 我把自己、把这份延续十年的感情看得太重,我以为我最爱的男人,和我一样,也是这样,肯放弃一切、付出所有…… 但,不是……不是的…… * 心酸至极,已不知用何种语言描述。 双眸盈满了眼泪,眨了一次次都不能清空。 他原本的凶狠凌厉,竟然在怔怔凝视我的泪眼之后,冷硬的线条柔和下来,黝黑的眼里,盈出了溪流般的明净。 他一把将我抱在怀里,像发了疯似地吻我,抱得越来越紧,连我的头发都被拽痛。 “然然,然然……” 他沙哑的嗓音里,有一丝神游般的迷乱,如同我在他怀里,却并不在他掌握之中。 他的手握着我的肩,再紧些,带着要将我撕裂了、揉碎了的暗力,掌心之下的脑袋,被巨大的力量强压着摁在他的胸膛; 隔着一层薄薄的、血肉凝成的肌肤,听到狂乱、毫无节奏感的心跳,感到他的双掌在拼命禁锢般地交握,但似乎、依然不能让他有安全感。 他拥得更紧更用力,只听得到他呜咽般的唇音在耳边,象绵长遥远的天籁一般呢喃。 “然然,你不要走……我不许你走……” * 我强硬着想要挣脱,但根本挣不脱,一只手腕旧伤未痊愈,不敢刻意使力。 被迫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感觉就像从此再也不能做回独立的个体一般,被强大的压力粘住,无力挣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南正安,……你……不该这样对我……” 被心底里强烈的委屈袭中,如同身入冰窖般寒冷,情不自禁地瑟缩着身子,开合的嘴唇都在忍不住颤抖。 “我曾想过与你平平安安的、过…….可是,你总在毁这一切…… 在毁了我们的生活……” 他轻轻放开我,凝神注视着我苍白的心碎,忽然目光中闪过一丝痛惜,再次将我按在怀里,他潮湿着带着水雾的颤抖语气,从头顶降临。 “再信我一次……可不可以?” 放手,任我形如惊鹿一般挣脱,他的语气认真亦严肃,眉宇间透着昭然的坚定。 “你对那笔钱的怀疑,有道理。但,这是我最后一次……” 他艰难地咽下了下面的话,如鲠在喉般有着隐忍痛苦的表情,“如果我还是、不能彻底与你厌恶的脱离……” 他蒙上沉暗的脸孔飘过一片阴云,严肃的下巴透着忍痛割爱的自制,阴冷地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那我,就让你走……”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直到确认已把他现在的这副样子、全部拷贝,已经刻到我的灵魂里去…… 忽然冷笑起来,带着残忍的、不信任的语气冷嘲热讽。 “何必呢,南正安。我觉得用一句话来形容我的绝望,再合适不过—— 我看透了你,毋宁说是你改不了某种生物的本性!” 快意地剖解着他慌张的苍白,却开心地带着眼泪哈哈笑了起来。 “我为什么、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什么要这么认真、自我? 其实,什么是对的? 也许我现在相信的,就是无知愚蠢、错误的,连我自己都已经迷失了,我怎么决定我厌恶的东西,就是罪恶的,而我爱的一切,就是善的?” 喜欢糖海拂黑请大家收藏:()糖海拂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02章 最后一班岗 “所有的一切,都值得怀疑;没有人告诉我方向,就好像这世上根本没有方向;没有可相信的人,甚至也没有人能坚定地站出来、保证自己是绝对正确的……” 带着迷惘的表情,颤抖着唇淡淡地转向他问。 “南正安,你告诉我……我还能相信你吗?我怎样才能说服自己、再去相信你……” * 他冷冷地看着我失态的笑容,静默着表情别过头去。 一会儿乜斜眼,带着危险的企图,如同要靠这凌厉的目光封杀我自鸣得意、却章法顿失的狂笑,忽然上前攫住我的肩,暗暗使劲迫我中止。 “不许笑了!” 我收了眼泪也收了笑,呆呆望着他—— 这决断的表情真的象、那种有着我最爱最敬服性格的、男人…… 可是为什么偏偏,有这样的爱,还要有那样的恨…… * 他正要开口,桌上的手机在响,他拧过头去望,迟疑着是接还是不接;回过头来,固守沉默盯着我;几秒钟后放开我走去拿起手机。 低声说了几句,令我听得隐隐约约,他放了电话,刚才的剑拔弩张早已不见,一把揽过我,“Salron等你见面。” 他忘了? 我刚说我要走。 他意味深沉地看着我,如同洞察了我的内心,语气诚恳,目光中闪烁着退避,毋宁说是恳求。 “站好最后一班岗,如果你我之间,还有情分的话……” 指甲狠狠地攥入手心,却感不到痛;因为比痛更痛入骨髓的感觉,是无能为力…… ==== * 黑色西服笼罩内里的白色衬衣,黑白分明,如同这年轻男人清澈、颜色分明的眼睛。 安立东坐在办公桌前,纹丝不动了好久。 在心底里坠落、破碎的希望,沉到最脆弱的角落时,带来丝丝隐痛。他面无表情地呆坐,心绪早已不在这里,不在此处…… 那个女人,他觉得从来没有爱过、只对她有感觉的女人,以决绝的态度回应了他年轻却燃烧得越来越热烈的激情; 一想到有这份爱存在,他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和心,都是热的、暖的、不再冰冷。 他甚至能体会到南正安那一年,在黑暗世界里看到一朵艳丽高傲的花、那种心灵颤抖着惊艳的滋味…… 就像在淤泥里不可自拔的藕节,因为一株罕见的粉色花蕊,从黑泥中挣扎着探出了头,欲一亲芳泽…… * 没有爱的日子,是没有希望的…… 而一个因爱苏醒的灵魂,是带有战斗性的警觉的…… 越得不到越刺激,游戏也更有趣味…… 但是他不会,他不会伤到她,他会带她离开,忘了所有这一切…… 这是一场强者之间的较量,借助光明的力量在黑暗里中伤、放冷箭,也许不够光明磊落,但爱情的世界,一样有‘成者王、败者寇’的箴言。 这世界血腥的法则教会一个男人的,就是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他玩着手里的手机,嘴角撇出耐人寻味的一丝微笑,按下踌躇良久仍没有拨通的一个键。 “喂,林可汗,我是安立东……” * 我站在恢宏巍峨的紫禁城太和殿外,看楼宇重重,白玉雕栏;红墙绿瓦错落层叠,放眼四望金碧辉煌。 身边的Salron一边兴奋地跟我走,一边像个孩子般好奇地赞不绝口,美誉之词出口成章。 “ECIS!这是我见过的、最宏伟壮丽的皇宫,太惊人了!比长城还让人感到震惊、完美!这样的气势真的是唯一的、独一无二的!” 她若有所思地转向护城河四角的飞檐,“哦,天哪!那个,是叫做角楼吗?好漂亮啊!” 跟在她身后的一个、曾穿休闲西服的保镖,早已入境随俗,在王府井着名商场买了一身暗蓝色唐装,此刻非常殷勤地为她拍照,凡是她中意的建筑,几乎拍了个遍。 * 昨天一直在陪她,从长城到十三陵,顺路折到颐和园;直到傍晚才依依惜别,好不容易想起来做一回良母的心愿,又再泡汤。 南正安和帕迪都没有出现,我们的男人、看起来都显得很忙。 夜晚,有人接她回饭店,而曲丛生送我回昨晚、安宁的地方。 这一夜,他没再回来。 我试着抱安宁睡,亲她的小脸蛋,依着她甜蜜的呼吸、静静入眠。 仿佛,脑海里根本就…… 对他,一点都不想….. 他和谁在一起、住哪里,我都是、不想去关心的…… 而明天、林可汗的要求,怎么办?我没有办法找答案…… 安宁,是上苍送给我的天使,她小小柔软的身子,竟然是那么地温暖…… * 在朔风中为尽东道主之谊,我紧裹了皮草披肩,一直面露微笑在一旁等着她过瘾尽兴。 来自遥远的异国他乡,Salron比我看上去竟更耐寒。 她穿着闪亮的赭色毛料短裙、配着同样闪亮的碎花衬衫,一件随意休闲的高领针织衫,外罩一件深色的修身皮质外套,看上去似乎与一般的外国游客没什么两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但细心点的目光就会发现:这个女人周身饰戴的珠宝,绝非平民层级可以染指。 她胸前流转着一抹灿星般闪耀的光泽,如仰望幽深夜空时忽然闪现的星辰,带来耀眼夺目、不可形容的潋滟光彩。 那是看似普通的针织外套、盘扣处的一枚香奈儿的羽毛胸针,线条生动流畅,每一缕轻拂而来的羽翼,都由细碎、璀璨夺目的钻石镶嵌而成,界限分明丝丝亮羽的中心,是一颗紫蓝色的宝石,遒劲卷曲与柔和细腻并存,如纤弱手指徐徐优雅舒展的浪漫,彰显着逼面而来的高贵意气。 细巧纤秀的造型,仿佛灵感的翅膀,一笔点出主人的智慧和品味…… 这高贵女人的腕上一样不容小觑,古董珠宝镶嵌的戒指,烙印着属于家族特有的古朴花纹和图案,抑或徽章? 白金质地合束着一环黑色的金属,嵌进无数颗晶亮的钻石。 众石环围的宝石界面上,这钻石分割排列出爱的秘密——LACD四个字母,代表她在爱神的看护之下…… * 见我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那枚戒指上,她收回刚才随意潇洒的拍照造型,扬起手对我笑笑,“五周年的礼物。” 我礼貌地点点头,扭过头去看她的另一个保镖,人高马大地赶过来,为她披上刚脱下的外衣。 未到早春是此刻景色的遗憾,夏日的苍松翠柏难觅芳踪,而奇花异石、亭阁楼台,曲池水榭,这些取自江南的创意,在这萧索季节也失去了明媚活力。 偌大的北方皇城,游人并不如织,三三两两团团行走在宫墙之侧、开阔广场正中央的中外旅行团,并不多见。 威严和豪华的广场,朔风扑面,颇有几分苍凉的意味。这古老的宫殿,又沉埋过多少皇族的秘密、平民的梦想? 华丽的后宫、深邃的幽径湮没了多少青春的梦幻和纯真,爱与情在这样空旷的冷清寂静中,还留下了几分真、几分坚持? 紫禁城的重重高墙内又曾传出过多少个感人泪下的、非同寻常的真爱故事—— 在遥远草原一见钟情、被一堵宫墙阻隔一生的孝庄和多尔衮…… 宁肯将江山弃若敝履,也要与这世上唯一爱的董小宛驾鹤西归的顺治帝……. 喜欢糖海拂黑请大家收藏:()糖海拂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03章 帮帮我 十二座庭院深深的宫院,将那些女人与外界隔离开来。它们位置东西对称,外观大同小异,像两腋一样依傍着中轴线上的后三宫。 这里的女人无需自己的名字,只要记住自己的身份:皇帝的女人。 她们或许万千宠爱集于一身,或许独守枯灯寂寞一生,其命运,完全在于后宫里惟一的男人,是否垂青自己…… 古往今来的所有女人,是否都难免最终沦落到这样的处境。 抬起头仰望天空,那晴空万里无云、一览无余。 我立足之地的曾经,也许亦曾站立过一个受皇权恩宠披拂、荣华集于一身的女人,也曾如同我此刻这般,对历史的风云唏嘘、感喟…… * 茫然的眉眼,不经意地掠过在储秀宫门前停下脚步的Salron。 她身上传来手机响,戴着宝石戒指、保养得极佳、线条细腻的一只手,缓慢地迟疑着伸入衣兜。 红色镜片的大墨镜后,一双看不清颜色的眼睛,闪躲着、犹豫着。 我一愣神。 这种表情,似乎,我曾经就有过…… 电话还在响,她为什么不接? 穿着细跟靴的腿,仿佛都在隐隐约约发抖,而她身后两个紧紧跟随的保镖,目光中也含了严肃的探询意味。 她背对着他们,却面对着我。 我停住脚步,侧过头去看她。 墨镜后的脸不动声色,但伸在衣兜里的手肯定摁掉了电话。 她忽然亲热地揽过我的胳膊。 “ECIS!这儿会不会有洗手间?” OH!MY GOD!这是储秀宫! 慈禧太后要是还在,说你一个女老外敢在我宫外上厕所,还是一句话,“拉下去斩了!——” * 这庄严的古迹重地,洗手间只会安在偏僻的宫墙外一隅。 了解了大致的方位,她搀着我快步行色匆匆,身后两个保镖亦步亦趋地紧紧跟随。 干燥的风很冷,走到洗手间门外,她放开我的胳膊,和我一样摘下羊皮手套,背过保镖目光,手轻轻地牵住我。 低声道:“快跟我进来!” 我一愣,她细滑的掌心在我掌中,迟疑一霎发现她手心里都是汗,这么冷的天啊…… 她凝眉正色向我投来一瞥。 未曾细想跟着她进去,直到关上那道木门。 她忽然像变了一个人,目光里凝出几分惊惧和紧张,用慌乱的语气说着英语。 “ECIS!帮帮我!” 这举动让我怵然心惊。 她怎么了? 怎么会有这样惊恐的、如临大敌的表情? 她因极度的恐惧,几乎是颤抖着嘴唇和面皮,开始一字一句。 我越听越惊、越听越疑,难以置信。 * Salron的爱情和家庭生活,一半是心甘情愿,一半却是被迫。 如我之前的介绍,帕迪是一个怎样的男人,相信世上不会有几个能对那些事视而不见、熟视无睹的妻子。 Salron也曾失望过,她也在帕迪的爱和占有欲里彷徨过,不知道该离开、结束,还是继续这样活得麻木? 五年的婚姻,除了产生一个像天使般可爱的孩子,似乎,没有别的什么,可以把她留住…… QAWALY是意大利传统的黑帮家族,但,黑帮之间的血腥争斗,亦从没有停止过。 帕迪身担发展重任,所以才野心按捺不住、甚至来遥远的东方开疆拓土。 这次和南正安的合作,当然是扩大家族生意、延长触角的好机会,但另一方面,也许南正安亦有耳闻—— QAWALY在意大利本土,也涉及黑手党家族之间利益的重新分配。另一家族产生的新首领德不服众,因内讧违背了行业规矩,伤到了QAWALY家族的兄弟,两个家族有意持枪火拼。 但这一切,和Salron又有什么关系? 我不解地看着她。 * 在这干净的洗手间,她低下声音、垂下细密的眼睫毛,刚刚温暖起来的脸上有些红晕,“ECIS!我,找到了真正的爱情……” 我沉默了。 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目光里流露出连我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深沉。 这种表情好像给她带来莫名的压力,她忽然紧紧地拥住了我。 “ECIS!帮帮我!来这里,远离意大利,是我消失的最好机会!” “为什么……” 我脑子僵住,几乎快转不过来。 这种忙,天哪,是这种忙,哪是我随便、就可以帮得了的。 南正安每天和我同床共枕,我都已经镇不住,我还能、还敢去惹那个意大利混球…… 帮之前,我觉得我最好、去称称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愕然张着嘴看着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隐隐地生出同情,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如果我内心还有几分侠义,那也仅限于对本国女人,她这金发碧眼的异族,我做这种手脚,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会死无葬身之地? 她绝望地看着我的缄默,忽然激出了几分愤怒。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ECIS!我知道你会帮我!你是一个有勇气、善良的女人! 我跟你谈过一次,就把你当作朋友!虽然我们再没见过面,但我想念你,想念那次我们的谈心。 在英国我们会面的那个晚上,我心里对我人生中的一切,已经觉得很失落。但那时,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觉得我的命运和荣誉属于帕迪,我不敢也不愿给他们家族蒙羞!” “可是,我的爱情让我清醒了!它让我知道生命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不是财富、权利、令人羡慕的地位,而是真正的快乐和自由! 我不用附和任何目的,不用为了任何目的、任何人去活,我应该就是我,就是当年和南正安相遇时的那个我……” 她向我射来耐人寻味的一瞥。 “我儿子现在两岁了,ECIS,我知道你也是母亲,你应该知道母亲希望孩子平安、幸福的心。 QAWALY是没有未来的,前景是阴暗的,即使我儿子在我的爱里出生、成长,也避免不了有朝一日成为帕迪那样的人! 可是我,我不能够,也不忍心看他们,把他毁了……” * 她喃喃地道,像自言自语,这样的话仿佛不是刻意让我听,来说服我的。 “跟了他们的女人,即使被他们真心爱着,也很难得到快乐;因为他们不可能,给我们真正想要的生活。 理智是清醒的、却很残忍,我必须离开,因为我、不是适合这世界的女人。 用阴谋争夺、没有硝烟和战火的血腥……我一定要远离……” 她坚定地重复着这句话,“我,一定要保护我儿子昆拉……” 喜欢糖海拂黑请大家收藏:()糖海拂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