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宝钻 中土]偷天换钻》
1. 开局一条狗
你穿越了。
??穿成了一个精灵。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对吧?
那如果你正忍饥挨饿、凄风苦雨、披着发臭的兔子皮、盯着外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像猴子一样蹲在千疮百孔的树屋里等天亮呢?
就这么个长生不老法,换秦始皇来他都得连夜回去把徐福细细剁成臊子。
其实你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还不是特困户。这个身体的爹是欧西瑞安德林场的伐木工,一把斧子使得虎虎生威,还是个伐木小队队长;娘则心灵手巧,拿起什么线条状的东西都能给编织成可用物品,刷GDP的圣手;至于你……你的体力和手脚协调能力完美证明了什么叫正正得负、均值回归、祸福相依。
虽然你一直在心里安慰自己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穿越过来的跟人均文盲的精灵中世纪社会水土不服,但水土不服了50年后你自己也蚌埠住了,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社会主义才能养活的巨婴;好在爹妈不在乎家里多喂一条狗,你虽然没狗有用,但也没狗吃得多啊。
你身边的狗挤了挤你,把狗头搭在你膝盖上,把你从进入精生走马灯的前奏中拉回来。你被这货熏得忍不住闭眼,但又只能跟它抱团取暖;你其实并不想废大力气把一条狗从地上挪到树屋里,但多年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磋磨得它年老体衰,你不太好意思把它扔在树下淋雨。
雨停了,天也终于亮了。
狗死了。
你感受着它停止呼吸、逐渐失去体温的过程,心想这下丧家之犬就剩一条了。
你吃掉了最后一点食物,背着它,笨拙地放下绳梯爬下树屋,走了段路找了片柔软的平地,挖了个坑。
“大黄啊,你这么全须全尾地埋进去,也会被别的野兽扒拉出来啃掉的。”你摸着它的头,语重心长地劝说道,“不如看在孤精寡狗相伴十年的份儿上,便宜便宜我吧。”
狗没反对。
你深吸一口气,掏出你的破伤风之刃,开始处理狗的尸体。你动作很快,因为太阳最大的时候血腥味不容易引来你打不过的小动物,而你必须在太阳落山前回到树屋。
你解剖的水平倒是还不错,毕竟处理过不少狗叼回来的兔子。一个小时后,你把狗肉放进狗皮里裹好,把狗的残骸放进了坑里,气喘吁吁地决定歇会儿,顺便给狗刻个墓碑。
你的父母都不会写字,邻居和朋友们也一样,他们也并没有显露过要写字的需求,最多用画圈和点来计数,你甚至怀疑过精灵根本没有文字;于是你在木片上刻的是汉字:“生于四六六年六月,卒于四七七年七月,爱犬大黄之墓,主人泣立。”
你认真地刻完,悲伤的泪水从眼角和嘴角同时流出,实在没忍住,当着狗的面吃了点它的烤肉。
吃饱之后你开始给狗安排随葬品,把它啃得牙印斑斑的磨牙骨头放在它嘴边,把它仿佛斑鸠出品的草编狗窝放在屁股边;然后埋上土,安上墓碑,在墓碑前插了三根树枝权当上香,又许愿让它下辈子去当别人家的宠物狗,才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了。
你还得用它的肉去最近的聚居地交换点必要生活物资呢。
??
聚居地,顾名思义,是本地绿精灵在一起居住的地方,而你作为一个外来者,是被排斥在外的,只能在野林子里自力更生。不过他们并不排斥跟你以物易物,虽然经常会坑你,一点儿也没有原生态的纯朴。
你一开始当然据理力争过,还争赢了。然而在得意忘形地背着换回来的物资回家的路上,你被地头蛇家族的打手揍了一顿并抢走了所有财物,饿了好几天肚子。从此之后你就学乖了,基本不讲价,毕竟这里是买方市场。
聚居地在一片林间空地上,外侧围着一圈尖刺篱笆,篱笆外面的许多树上搭着树屋,往里面走有一些精灵坐在地上摆摊,不远处有低矮的茅棚和被两个人守着的水井,最中间则是几间少见的建在地面上的土坯房——这对住在森林里的精灵来说是高精尖技术,一般精都是拿树枝干草因树制宜地盖树屋(准确来说是树棚),节省材料,技术上也比较简单,毕竟哪怕是你这样的废柴也比人类轻盈,爬个树轻轻松松;且欧西瑞安德的管理者并不希望破坏你们这些绿精灵的原生态生活环境。
土坯房是地头蛇家族的产业,据说他们在一个非常繁华的国度有亲戚在,因此也得了不少好处;土坯房上面竖着花里胡哨的旗子,房门上还挂着三角形的家徽,据说是那个国度的国王赐下的。这说法对林子里的土鳖精灵一唬一个准,但你并不信——什么繁华国度的国王能给下属赐连边都没锁的旗啊?内家徽显然是三根铁棍绑的,三条边甚至不一般长……
显然,哪怕是刚来那会儿,你也没当着人家面拆过台,但是这不代表你不会被找麻烦。
你保持着低调,用大部分狗肉以鹿肉的名义换了盐、大麦和布,就准备回家;结果这时有人叫住了你,你回头一看,是地头蛇家族的小儿子。
这家伙被家里惯坏了,整天横行霸市,那些摆摊的精灵哪怕交过摊位租金了也逃不过他顺手牵羊,你私下叫他癞皮蛇。很显然,他这次要劈你这只鹭鸶腿上的精肉了。
你被他和他的狗腿子围住了,不由得抓紧了自己的包袱。但吃一堑长一智,好汉不吃眼前亏,且天色不早了,你决定快速打发了他,便温顺地交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用一小块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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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包着的大麦。
癞皮蛇看了看灰头土脸的你,不怀好意地笑道:“就你,能打得到鹿肉?不会是偷的吧?”
你当然不承认。但你也不敢说是自家狗死了,出于某种你不知道的原因,聚居地里狗的地位很高,不允许宰杀食用,更别说交易了。
“难不成是别人送给你的?你当你是贵族吗?”癞皮蛇明显是想给你安个罪名把你用肉换的东西都抢走。
大概是大黄死了让你有点自暴自弃,你恶向胆边生,大声骂了癞皮蛇一句“吸血鬼”,趁围着你的人愣神,钻出包围圈拔腿就跑。
癞皮蛇和他手下恼羞成怒的咆哮当然没能让你停下脚步,但他们开始叫嚷你是小偷,你很快就被不明所以的居民拦下了。
你拔出了破伤风之刃,指着拦在面前的人:“让开!否则我不客气了!”
有人试图抓你,被你划伤了手臂,骂骂咧咧地退开了。
癞皮蛇追了过来,看着你色厉内荏的样子哈哈大笑:“真是神兵利器啊!”他得意洋洋地走近你,“来啊,我看看你有多不客气?”
你看着他那张脸,突然前所未有地平静了下来;不知为何,半个世纪前的名人名言在你耳边响起:“你踏马劈我瓜!”
你不假思索地一刀捅了上去。
……
接下来的事你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在拼命跑,一直跑;等精疲力尽地回过神来时,你已经进入了蓝色山脉的山区,且迷路了。原始森林茂密到像是夜色已经降临,古怪的鸟叫不时响起,周围有沙沙的声响,你不知道是风吹草动还是有什么在暗中观察。
你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找了棵树爬了上去。
你一时半会儿恐怕都找不到回去的路,但就算能找到,树屋也肯定是不能回了,那个聚居地有人知道你住在哪儿,癞皮蛇被你捅了个透心凉,生死未卜,他家里人不会放过你的。
那么你除了狗皮、小份狗肉、只够一周左右的粮食食盐和一块布外,就只剩下一点随身带的零碎了,其中包括神兵利器、防虫草药、一盘绳子和一个吊坠。
吊坠是用木块雕刻成的,一个圆环围绕着一把斧头,一只手紧握住斧柄,雕工非常精致,出自你这具身体的母亲之手,用来标记你是你这具身体的父亲的孩子,熟悉的人看到它就知道把迷路的你送回家去。
??
可惜,现在你既没有父母,也没有熟悉的人,更没有家了。
你发了会儿呆。
没来由的,癞皮蛇那句“你当你是贵族吗”和他家那简陋的旗帜家徽交替浮现在你的脑海中。
??随即,你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2. 创新型乞丐
莱戈林河畔的绿精灵聚居地最近流传着一个小道消息。
??
“你们还不知道啊?”露天酒馆里,围着树桩吧台的精灵之一神神秘秘地说道,“有位德内梭尔大人的直系后代最近来到了这边。”
“德内梭尔大人都死了好久了,”另一个精灵疑惑地问,“而且他应该没有孩子……吧。”
“德内梭尔大人是谁?”又一个好奇的精灵问。
第一个精灵摇摇头:“你也太年轻啦。”却不多言。
第二个精灵倒是好心解释了一下:“他是我们绿精灵曾经的王,带领我们的祖辈父辈翻越蓝色山脉来到贝尔兰。我们差一点就能像别的民族一样建立自己的国度,只可惜……”他耸耸肩,“在几百年前的一次大战中,他阵亡了。”
第三个精灵挠挠头:“我是真没听过。咱绿精灵还参加过什么大战呢?我还以为只有北方那些诺多才热衷这个……”
“战争不是我们想躲开就能躲开。”第一个精灵面色不虞,“但德内梭尔大人也不是想幸存就能幸存。”
第三个精灵一脸迷茫。但第二个精灵脸色变了:“你不要命啦?”
“哼。”第一个精灵冷笑一声,“以为出卖先王、打散部落、让无知者对他感恩戴德当牛做马就算没人记得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只是不能回林场,又不是死绝了。现在也好,故人后裔回来讨债,我倒想知道他能不能睡得着觉。”
第二个精灵没再说话,只是神情有些尴尬。
第三个精灵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什么意思啊?‘他’又是谁啊?等等,你是说,德内梭尔是被出卖的???”
第一个精灵面色冷淡地提着酒壶起身,往林中走去。
??
你终于忍不住扭过头来,估摸了一下他的身量,觉得不至于能秒你,才也站起身来,跟了上去。
……信息量好大啊!吊人胃口的功夫也好强!
没错,他嘴里那个“德内梭尔大人的直系后代”,就是你。
当然,你这个身体祖宗十八代都是骡马跪族,跟德内梭尔不说是沾亲带故吧,也可以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但考虑到反正他都死那么些年了,你给他续个香火也是功德一件……好吧,最主要是你早就知道绿精灵们见识短浅心思单纯,用那么简陋的旗子和家徽都能骗来一众支持者,你拿着精致漂亮、上面还刻了神秘文字(汉字)的木制徽章,总得给自己安排个合理的身份吧?
事实证明你的计划非常成功。
你在伤人后慌不择路地逃到了布璃尔梭尔河在蓝色山脉中的发源地,又跨过河流一路北上。等确定没人追得上你后,你在莱戈林河边洗了澡打理了头发,用狗皮做了双看得过去的鞋,用那匹新布和绳子给自己弄了身希腊长袍,沿着河流走,发现一个聚居地就进去找最有钱的家庭化缘,小半年时间已经薅遍了莱戈林河两岸。
你往往会亮出你的徽章,用最文静优雅的神态和最忧伤平静的语气说自己是德内梭尔的后裔,如今家中遭遇不测不得不孤身一人讨生活,然后向对方输出一套v你50等你找回家族宝藏后自有重谢的经典话术,八成受害者都会当即热情慷慨地为你提供帮助,那二成也会在你不卑不亢、诚恳有加的游说中动摇,最终信任你的身份,让你得手。
你现在所处的位置和绿精灵大本营托尔嘉兰隔了三条大河三片森林,绝大多数人对德内梭尔只有个遥远模糊的印象,且对贵族憧憬而敬畏,于是你的表演总能说服他们。问题在于你担心露馅,总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可这里的绿精灵居所比莱戈林河以南的林场地区稀疏很多,有时候你走好几天都遇不到一个聚居地——但冬天已经降临了。
你正在计划改换策略,发挥一下自身说瞎话不眨眼、脸皮比城墙厚的优势,试着在一个聚居地骗个住所定居下来;但你完全没想到你的名声居然已经传过来了,虽说大伙儿暂时没有恶意,可这里的一些居民似乎对德内梭尔相当了解——甚至似乎知道什么阴谋性的内幕。
你承认你在听到那个精灵说德内梭尔是被出卖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的语气太笃定了,又隐约透露出他曾亲历过那场战争,你立刻决定不对这个聚居地下手,但必须努力搞明白他在说什么事,从他嘴里把他对德内梭尔的所有了解都掏出来,用来完善你的人设。
??
毕竟,你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只是从穿越前一目十行的阅读中获取的,而这个世界里有血有肉的居民对它的看法恐怕不会照着书来——连你自己的世界观都在这里崩塌过。
在十年前的那场剧变之后,你就不再信任自己的幸运,也极其谨慎地对待自己的前世记忆,如果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你也不可能敢像现在这样假冒贵族。
你很快追上了那个精灵,因为他早就察觉你在跟着他:“你有什么事吗?”
你摘下遮掩形容的兜帽,摆出恬静优雅的样板神情:“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您和别人的谈话,但——您认识我的祖父?”
精灵一愣,随即皱起眉头,仔细打量着你:“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德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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梭尔大人。”你直白地说出来。
精灵的表情似乎更凝重了:“你是那个……后裔?”
你点点头,攥紧了徽章,权衡着要不要出示给他看。
精灵却突然讥讽地笑起来:“你不会以为我替你做宣传,就是信了你的身份吧?骗子。”
坏球。搞半天他也知道德内梭尔根本没孩子啊。但你愣了一下后就迅速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把你的名号宣扬出去:“您仍忠心于祖父,想让出卖他的人坐立不安,是吗?”
精灵威胁性地往你面前逼近了一步:“再叫一声祖父试试?我这就送你去见他。”
你还没见过这么不吃你这套的人,有点慌,但还是稳住了样板表情,也站直了身子没有被吓得后退:“无论您怎么想,我都是祖父的后裔——您先听我讲完,可以吗?”
精灵杀气腾腾地看着你,但手里的斧子没有当即砸到你天灵盖上。
你后背的冷汗簌簌而下,嘴上还在瞎编:“您应该知道托尔嘉兰现在又被称为‘死而复生者之地’,对吗?但在现任领主之前,那里曾死而复生过另一个人——就是莱昆迪的先王,英勇牺牲于对抗黑暗的战争中的英雄德内梭尔。”你观察着他的表情,虔诚地双手合十,“但据他所说,他的复活是至高无上存在的短暂仁慈,是为了让莱昆迪的繁盛未来留有一线希望……”
斧子的刃几乎落到了你的头顶,但没有压下去,精灵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至高无上’?又是一如?你们这些愚蠢恶毒的……”
你立刻打断他:“不!不是一如!”你不动声色地喘了口气,声音有点变调,“是‘自然’啊!为什么您听到‘至高无上’时会联想到……呢?”
精灵愣住了。他大概没想到你这反客为主的大转弯这么丝滑。
你记下他对伊露维塔信仰的反感,避开了这一话题,换了神神叨叨的语气:“总之,祖父只秘密地短暂复活了一阵,留下了我父亲,便与祖母一起应自然感召,消失在欧西瑞安德森林的风中……”你顿了一下,意有所指,“如果您还不信的话,可以去托尔嘉兰打听,虽然有人在竭力掩盖这件事,但仍然有迹可循。”
他自己都说了回不去林场,而且就算他真的去打听,一个来回的时间也够你跑得无影无踪了。
达摩克利斯之斧终于从你头顶挪开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精灵在大受震撼的长久沉默后开口道。
??你露出恰到好处的忧伤表情:“我只是……只是很久没有听到有人谈论起祖父的故事了。”
3. 镀金培训班
??没人能抵抗私下八卦的吸引力,更别提这八卦自己心心念念了很多年、平时一般也不敢乱说。
这位名为加尔文、含义为“闪耀的白桦树”的精灵和你一起走进了森林深处。你表面安详耐心实际挠心挠肝地看着他,他沉默着做了半个小时的心理建设,才终于开口了:“我曾是德内梭尔大人麾下的一员。”
话这东西一旦决堤是收不住的,尤其在你掏出了酒和咸豆的情况下。加尔文从他父辈追随德内梭尔来到贝尔兰讲到莱昆迪向贝尔兰之王多瑞亚斯的埃卢·庭葛称臣,从莱昆迪因善于养树造林得到封地讲到欧西瑞安德圣雅凡娜大林场最繁盛的光辉岁月,从多瑞亚斯发来嘉奖令讲到莱昆迪建立自己的都城托尔嘉兰……
……全是你已经知道的东西。
加尔文根本没注意到你的眼神正在逐渐死去,还在滔滔不绝地讲托尔嘉兰的最高建筑物大木塔当年是怎么建起来的。你只好着手引导话题走向:“但可惜的是,我们既没有学会做石材建筑,也没学会自己开矿,所以现在也没学会炼铁。”
加尔文停滞了。随即他提高了声音:“难道有人愿意教吗?!”
你耸耸肩。这几样技能是贝尔兰科技皇冠上的明珠,会有人愿意教你们这些野林子里的野精灵才怪了。
加尔文被这个话题刺激到了:“连你都知道这个道理!那个人会不知道吗!明明早就知道我们没有什么像样的武器,连盔甲都没几套,还要求我们去对抗全套铁器装备的奥克大军!”
你不明显地后仰了一下:“这是挺过分的……”
加尔文根本不在乎你回应了什么,他只想倒苦水。在你一脸懵逼中,他拉着你蹲下,刨出一片平地,在上面用石块树枝摆抽象派地图:“这是欧西瑞安德,啊,这是多瑞亚斯,啊,这是埃斯托拉德这是拉姆达尔这是阿蒙埃瑞布,这是盖里安河这是阿洛斯河……”
一堆陌生地名砸得你头晕眼花,你只能假装镇定地“嗯好对”,听加尔文继续发泄式科普——显然,你根本听不懂。
“……如果不是我们按照多瑞亚斯的指示袭击奥克大军导致他们转过头来攻击我们,我们能被围在阿蒙埃瑞布吗!”加尔文激情输出,“如果不是多瑞亚斯等奥克大军被我们吸引得差不多了才慢吞吞出动,我们的同胞能被屠戮殆尽吗!”
这几句你好像听懂了一点,犹豫着发表意见:“也可能是因为双方通讯不及时、情报不对等……吧?”你把后面一句“多瑞亚斯可能也不是故意的”咽了下去。
加尔文突然沉默下来,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你。你立刻警惕起来,动了动腿脚,做好弹射跑路的准备,却又见他眯起眼睛,用一种怪异的语调问:“你是在哪儿长大的?”
你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他就又说:“奥克攻破了最后一道防线占领山头后,多瑞亚斯的军队正好到达了奥克军队后方。”
你脑海里浮现出的话语包括不限于“确实挺巧的”“不过也不能排除就是这么倒霉”“倒霉头上吃屎都赶不上热的”“人有旦夕祸福”“这真是糊涂仗啊”,但嘴里说:“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欧西瑞安德和多瑞亚斯相距甚远,而且我听说多瑞亚斯的王后是雅凡娜的亲族,双方不可能有仇恨冲突……”
加尔文又开始用那种怪异眼神看你:“多瑞亚斯说这是一如的旨意,维拉和迈雅都无法阻止惨剧的发生,你觉得呢?”
一如。你脑子里的警报瞬间响起。你想了想,谨慎地说:“虽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决没有把责任都推给上级的道理。多瑞亚斯反思了吗?”
加尔文盯了你好一会儿,突然狂笑起来,前俯后仰,最后躺倒在地上不动了。
你被吓到了,小心地起身过去看他:“你还好吗?”
加尔文睁着眼睛出神地看着被树枝割划得四分五裂的天空,你也仰头看了看,没什么特别的。
“也许你自我感觉良好,但其实和真正的贵族有非常大的差距。”他忽然开口说,“你也就只能骗骗没见过世面的,但凡有人和他们接触交流过,你很快就会露馅。”
你心里一咯噔,把手背到身后,摸到了你的破伤风之刃。
加尔文坐了起来,露出一个介于友好的温和和兴奋的狰狞之间的笑容:“我来教教你吧。”
……
你不用发愁冬天怎么过了,加尔文在他的树屋边帮你盖了个安身之所,比你之前那个简陋的棚子精致多了。
之前你被聚居地排斥本质上是因为林场的聚居地需要按居住人口缴税,而你太弱小了,能创造的财富恐怕还不够弥补聚居地的领导者缴税后给你提供的庇护成本;但林场外的聚居地其实更像流浪精灵们的宿营地,领导者不负责提供基本生活物资,只会收一些保护设施和生活设施的使用费——尖刺篱笆不是自己长出来的,水井也不是自己塌下去的。
在此之前你并不了解这种区别,过失了好几个本来能住下来的聚居地。不过你在这里遇到了对你还算友好的老油条加尔文,也算否极泰来了。
你大概知道加尔文想干什么,奇货可居嘛。
当然,你本来是拒绝的,但你的化缘事业确实因为市场缩减而走到了低谷,加尔文描述的化大缘、大化缘、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前景还是让你动心了。
虽然他的预期市场目标是你看书时就不怎么待见、穿过来有了某些见识后更敬而远之的一群人。
加尔文是这么给你做市场分析的:“托尔嘉兰有贵族,你敢回去吗?多瑞亚斯也有贵族,你进得去吗?诺格罗德和贝磊戈斯特有矮人贵族,但就他们那暴脾气,你过去不被剁成肉酱算你骨头硬……只有诺多现在需要莱昆迪的支持,他们在之前的北方大战里损失惨重,急需补充人力。只要这些从西方回来自命不凡的有钱家伙给你提供背书,把你的身世坐实,他们就有源源不断慕名而来的兵源,你就能从他们那儿得到源源不断的财富……”
你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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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源源不断,等攒够一定的财物我就与他们割席。”
加尔文:“……什么?”
你耐心地重复:“我不可能一直跟他们混在一起,我要回蓝山另一面、祖父的家乡去。”你看他脸色阴沉,又补了一句,“这是祖父的遗训。”
废话,不见好就收,难道跟着那艘必然沉没的船一块儿躺岩浆里睡大觉吗。
加尔文冷笑一声:“这会儿想起你要遵从德内梭尔大人的遗训了?那我这儿也有一条遗训,是他在阿蒙埃瑞布牺牲时留下的——‘为我复仇,为莱昆迪复仇!’”
他表情太狰狞了,你只得安抚他:“你也不要着急,我当然会等到费诺里安灭亡多瑞亚斯,为他复仇后再走……”
“我说的是我们也要组建自己的军队……”加尔文突然怔住,又转为狐疑,“费诺里安为什么要灭亡多瑞亚斯?”
你有点懵:“因为多瑞亚斯有他们的……”
你猛地停住了。
一种似曾相识的寒意从你背心弥漫开来,你的牙齿不自觉地开始轻微打架,就像十年前一样。
加尔文倒是有点担心起来:“你怎么了?”
你从头晕目眩的走马灯中回过神来,半晌没能说出话;最后你从干涩的嗓子里挤出了句话来:“你听过贝伦和露西安的故事吗?”
加尔文松了口气,更疑惑了:“那不是你仇家吗?哦……活该埃卢庭葛的闺女找了个短命鬼。”
你努力冷静下来,斟酌着问:“庭葛怎么同意的呢?”
加尔文盯了你半天才说:“庭葛要求魔苟斯王冠上的一颗钻石作为聘礼,贝伦找了纳国斯隆德国王帮忙,他们在半路被敌人抓住,国王死掉了,贝伦被露西安救了出来,但两人返回多瑞亚斯后贝伦也死在抵御恶狼的战斗里,又因为露西安向西方求情而复活,于是庭葛最终同意了婚事并把托尔嘉兰分封给他们——哦,我明白了。费诺里安还真的跟多瑞亚斯有仇,他们跟那两口子都起过冲突。”他又皱起眉毛,“但这仇根本到不了灭国的程度。”
但你的CPU到了烧起来的程度了。
不是,你那么大一颗茜玛丽尔呢?!
你花了好一阵才让炽热的大脑稍微冷却下来,但它已经想到的某些推论让你刚才差点骤停的心跳当场飙升。
你试着开口:“不得不说,庭葛真有创意,敢去安格班在魔苟斯头上动土的人可不多。”
加尔文眯起了眼睛,但还是回答道:“除了被抓进去的奴隶,连能摸进安格班的人都没听说过。哦,也有,听说二十来年前有个诺多王曾潜伏进安格班刺杀魔苟斯,可惜失败被杀了。”
很棒,尘封了十年的怀疑破土而出,你的心率再创新高。
……到底给你干哪儿来了?这还是原著吗?
等等。
如果在这个谜之世界里,茜玛丽尔真的并没有被多瑞亚斯获得呢?那之后因这颗钻石导致的一系列惨案岂不是不会发生了?
4. 融资流水线
在决定了目标之后,你和加尔文制订了三步走计划——1、打造贵族形象;2、打出贵族名声;3、打入贵族内部。
第一步的具体细节是加尔文充当你的形象定制顾问,根据他所知的德内梭尔家族信息对你的莱昆迪王族后裔的身世背景进行细节上的充实丰富,尽量减少逻辑上的疑点;再根据他多年走南闯北的丰富经验来对你的礼仪书写口语尤其是摒弃方言用词进行培训,尽量贴近诺多认知中大贵族家庭出身的青少年的表现。
你完全没意见。你穿越过来六十多年就见过俩贵族,除此之外接触过的身份最高的人是你这具身体父亲的上司、林场的分区主管……你之前的表演其实是学穿越前看的某些电视剧来着。
加尔文只对你的体态和表情管理表示了满意:“大贵族确实应该这样,面对什么强大危险的事物都傻乎乎地直着腰板,情况再紧张脸上也能气定神闲——是父母教的还是你天生就会?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长大的,这个年纪狗胆包天正常,但这么狡诈油滑的可不多见。”
你不确定他是在夸你还是在损你,但他问题的两个选项在某种程度上都对:你前世的妈妈每每在你含胸驼背的时候一巴掌呼到你背上把你打出硬直,而你每次做了坏事后摆出一副凛然无辜的表情并能振振有词地为自己开脱,则是在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最有可能摆脱嫌疑的方法——这俩特质是你穿越的时候带到娘胎里来的,也不能不算天生就会……
回忆只在你脑海里转了两秒钟。你露出标准微笑,答非所问:“这只是意味着我能少学两门课。”
但不意味着你能过得轻闲。
面对纷繁复杂的精灵礼仪,你同样从娘胎里带来的四肢不协调能把加尔文气得手脚颤抖仿佛中风;而你面对圈圈圆圆圈圈点点的滕格瓦字母时经常会昏过去,直到被杀气腾腾的斧子抵住脑门、耳边传来怒吼:“你敢在费诺里安面前对着滕格瓦睡着就等着长眠吧!”
在这个储存好了过冬物资、本应悠闲自在的冬天,莱昆迪诈骗服务有限公司的初创总部里每日鸡飞狗跳,给聚居地带来了无限活力。
??
不过,你还是忙里偷闲地在这里交到了朋友。其中关系最好的两个是加尔文的点头之交,就是你最开始在酒馆碰见的那两位,年轻的宁奇拉名字含义很美,“白铃兰”;而年长的那个……他叫卡斯特罗……
虽然其实你明白这个名字的含义是“属于河狸的”,一个类似狗蛋的绿精灵土名,但听到的时候还是差点没绷住……
在得知你的“身世”后,宁奇拉就像之前的很多受害者一样,不假思索地就信了,顺便信了加尔文是你的家族骑士;他只拘谨了一段时间就又跟你热络起来,经常好奇地向你问这问那,且在参观你的礼仪课时发出爆笑而被赶出树屋。不过之后他自告奋勇地做了你们师生之间的中继器,从加尔文那里学到后再教给你;他比加尔文耐心开朗得多,你没那么紧张,学得反而更快了。
卡斯特罗看起来也信了你的“身世”,不过你觉得他就跟加尔文一样心里门儿清。他和加尔文算战友,只是当年没有分在同一个队伍里;现在的活计是平时带着远房亲戚宁奇拉给贵族或商人当保镖兼打杂,冬天遵循绿精灵的传统回欧西瑞安德猫冬——这个聚居地很多人都是这样的。
加尔文很快把他拉入了伙。卡斯特罗知道你们的计划后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你这也太贪了……”
“这是为了恢复莱昆迪的荣光!”加尔文强调。
卡斯特罗摇摇头:“如果费诺里安知道德内梭尔大人的旧事,会冒着和多瑞亚斯交恶的风险承认你们吗?他们几年前损伤惨重,而多瑞亚斯正值鼎盛。”他随即看着你,“而如果费诺里安真的冒险把这个身份坐实了宣扬出去,多瑞亚斯会有什么反应?”
不得不说,他确实挺审慎的。
加尔文赞赏点头:“兄弟,我没找错人,保镖就得是你这么细心有格局的!”
卡斯特罗:“?”
加尔文接着说:“不必担心费诺里安不敢冒险,我给他们干过雇佣兵,他们得罪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人力重要还是多瑞亚斯的面子重要他们自然会正确衡量的。至于我们自己的风险……就仰仗兄弟你啦!”
总之,你们的团伙,不,团队羽翼逐渐丰满起来了。
次年,在即将开春的时候,计划的第二步启动。加尔文采纳了你的建议,暂且没有开拓新市场,而是掏出自己和卡斯特罗的积蓄把整个团队包装了一番,沿着你之前的化缘路线一路高调拜访各个聚居地,并为受害者们提供补偿……啊不,是反哺热情友好的支持者们。
完全不出预料,虽然加尔文一开始看着散出去的金银珠宝脸都青白了,但你们受到的招待可以说从热情变成了狂热。
所有人都对你的“家族宝藏”深信不疑了,毕竟他们当初只是为你提供了点衣食住行必备品和一些盘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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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却得到了如此贵重的回馈;在你大方亲和、状似无意地提到自己用宝藏投资了一个神秘的、躺着生钱的高回报生意,且为了进一步报答之前雪中送炭的情谊,想带恩人接着赚钱后,恩人几乎用塞的把家中一半值钱的物资都送到了你的手上。
第一次获利的时候连团队内部成员都差点没稳住。
和依依不舍的老乡告别后,你们带着财富冲进森林深处,随即森林里就传来了阵阵兴奋的灵长目嚎叫声;良久,你们从森林中走出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梦游一样的笑容。
安全起见,你们没有带着所有财宝直接进入聚居地,只带了点没有明显标记的金银块或宝石等作为鱼饵……不,它们是你感恩的心。每次送出去的东西都会换来翻几倍的收获,你们反而很快为这些收获苦恼了起来——每次都要跑到森林深处埋了挖挖了埋、每天担惊受怕也很累啊。
你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开会集思广益。那三个埋东西时用尽全力才能把眼珠子从金银珠宝们身上艰难地扯回来并控制住自己的手,你看得出来他们在努力维持理智——对你们这些穷鬼来说,诱惑太大了。
这样下去其实是很危险的。你斟酌了一下,严肃地对他们说:“诸位,还记得我们最初的梦想吗?这些财富不过是我们实现伟大抱负的基石啊!想想含冤莫白的先王!想想颠沛流离的族人!”
这话让大伙儿稍微清醒了一点,但清醒得不太多,你观察着他们的神色,再下猛药:“你们难道不想真正成为贵族、让家族一步登天吗?我们只差最后一步了!当德内梭尔王的名声响彻莱戈林河两岸,当我们整合了各自为战的聚居地的力量,当我们聚集了足够多热血沸腾的同胞……我们还差这点钱吗?我们还是欺世盗名的骗子吗?我们就是莱昆迪王族!”
起码加尔文看起来是冷静了。他认真思考了一下:“对,等我们真正打入贵族内部,就不回来了,他们发现受骗了也得忍着,难不成还能去找费诺里安要说法?”
宁奇拉点头如捣蒜:“那我们见好就收,现在就去投靠费诺里安吧!”
你恨铁不成钢:“兄弟们格局大一点啊!什么叫投靠?我们是要和他们各取所需平等合作!什么叫受骗?我们是在骗吗?我们是在募集创业本金!到时候我们建立了新王国,给他们封个爵位,难道不够报答现在的支持吗?”
三个人目瞪口呆。
半晌后,卡斯特罗说:“搞半天你才是最贪的。”
5. 职场现形记
做好了大伙儿的政治工作后,你们又经过了激烈的讨论,决定从现在开始招募点人手,一是要帮助保护你们的生命财产安全,二是要着手拉起自己的队伍了。
加尔文自告奋勇去挑人,他说他眼光很好,总是能看出那些不同寻常的人;卡斯特罗劝说他不要招过于不同寻常的家伙,这个团队已经足够百花齐放了;宁奇拉则在向你讨要骑士头衔,因为他在别人那里当够了小兵,也想逞逞威风。
你思索了一下,掏出了你的木头徽章:“威风……我们是不是要把旗帜和徽章亮出来?徽章我已经有了,谁会绣花?”
加尔文和宁奇拉一致转向了卡斯特罗。卡斯特罗叹了口气:“用什么颜色?”
在三个外行的指挥下,好脾气的男妈妈翻了个白眼,做了三个方案;不过他也偷懒了,根本没绣,只是剪了个形状摆在底布上。
最后果然是你的黑底红色斧头旗击败纯白旗和绿底白标志旗获得了大家的肯定;随后你们又决定明天到聚居地找个铜匠铺打造一个大徽章挂在旗杆上,再打点小徽章用来发给你的骑士——虽然至今你们一匹马都没有,但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嘛。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们一路走一路充实团队,等薅完莱戈林河南岸转回北岸时已经多了十多人,带着三匹驴和它们拉着的三台木车,上面放着装满了三个大箱子的财宝;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林场聚居地人口记录在账不能被你们带走导致只能从野林子里找散户,你们还能招募到更多人。
果不其然,到了北岸,你们受到了比离开时还热烈的欢迎——毕竟走时你们还只有仨人,回来却算是一支队伍了。你的三个骑士披挂着勉强遮住肚脐的铜甲,胸前戴着徽章,腰上还挂着崭新的武器和铜盾牌,得意洋洋地走在黑旗下;你则坐在驴车上,保持着矜持得体的姿势和僵硬的微笑丢人现眼。
……你的屁股也被颠得好痛。
你们在北岸的第一个聚居地就招募了八个人,这让你的同伙,不,同伴们更是得意忘形,连着在聚居地办了三天的狂欢宴会才前往下一个目标。
你脸也绿了三天。你们这个团队最大的问题其实还不是什么真假贵族身份什么武力值,在于你们特么没有财务啊!收入支出完全没账目也就算了,这仨傻子喝高了还会拿着你辛辛苦苦骗来,呸,募集来的财宝乱撒啊!
于是,在把酒醒了的三位骑士喷了个狗血淋头后,你下定决心,在下个聚居地一定要招募一个会计!还要制定财务制度,一定不能让脑细胞钱白白溜走!
??
可惜,你们莱昆迪主打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你的三个同伙都已经算精中龙凤,想在这些该溜子遍地走的聚居地里找个会写字的都难……
??
你们的队伍倒是越来越庞大了。加尔文建议你们自己建立一个聚居地,毕竟不能走到哪儿屁股后面都跟百十号人;你觉得可行,有个领地更好待价而沽;在卡斯特罗指引下,你们在蓝色山脉附近的临河之地清理出一块空地,插上旗帜,打下了第一根木桩作为地基——你许诺过要让所有人都能住地上的。
为了给自己盖房子,大伙儿的热情很高,然而在试验第一座房子的时候就状况频出——什么地面都没有找平压实啊,什么打的地基不一般高啊,什么木板锯不直啊……全是毛病。
你要崩溃了。找了半天原因,最后发现绿精灵们量长度是用手比划的……
至于集体粮食供应、打井、临时休憩棚的建设、受伤、偷懒等各种混乱更是让你头大如斗,一度撂挑子卷铺盖逃跑,不幸被加尔文逮回来了。
“你还敢跑?!”加尔文大怒,“这些人都是为了你聚集过来的,你今天逃跑我明天就能给你收尸!别把其他人当傻子!”
??
你的心死了。
??
但死了也没人帮你搞定这群家伙,你的三个同伙只有在雇佣小队打打杀杀的经验,对怎么组织人干活一头雾水。
你只好硬着头皮按特长把大伙儿分成四组,一人领导一组,又在每组里挑出一个稍微靠谱的人做领导者的副手。
首先要解决的是吃喝住的问题,擅长打猎的跟加尔文去打猎,体力不错的憨憨在卡斯特罗照看下去挖井,体力弱点的憨憨在宁奇拉关照下编织搭建草棚,脑子聪明点的跟你上课,学习直线怎么画、数据怎么计算记录、了解一尺一寸有多长(虽然这个标准也是你用自己的小臂长度胡乱定的但好歹是有标准了)……
虽然还是乱搞一气,但聚居地好歹也运转起来了……吧。
??
三个月后,除了吃喝住问题初步解决、甚至还正式盖出了三栋像猪圈的木头房子外,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你们从手下里发掘出不少人才,半培训半上岗的好歹拉起了更大点的草台班子,长远来看是里程碑式的进步——好歹有政府的雏形了耶。
虽然这个雏形雏到能让安那其笑得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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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入不敷出了三个月,财政告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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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十张嘴等着吃饭,你只得提心吊胆地和加尔文以及两个新提拔上来的扈从出门化缘了。
然而,不同于之前信手拈来,这次化得颇为费劲;好不容易薅了点赞助出来,不知为何,你总觉得这个聚居地的管理者看你的眼神哪里怪怪的,好像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
你有点迷惑,但基于心虚没有深究;而且你想考察一下别人家酒馆的建设和经营情况,得赶饭点儿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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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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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据了一张桌子,并开始研究这块木板子是怎么和下面的木桩固定在一起的。忽然,加尔文低声对你说:“有个好苗子。”
你怔了一下,转头看过去,发现酒馆角落里背对着你们坐了个人,正埋头吃东西,从背影就能看出身量高大壮硕,一看就很能干重活。
加尔文驾轻就熟地过去招聘了。
??
你也放弃了研究桌子,准备专心吃饭,然而,就在这时,加尔文空出来的位置上忽然坐上来一个人。
两个扈从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不知所措地看看你又看看来人。
你却已经僵住了。
来人上下打量着你:“这打扮的人模狗样的,让我好找啊。”
你掐了下大腿,让自己冷静下来,也制止了扈从的敌意举动:“科洛丝小姐,别来无恙。”
她的手隐藏在桌子下面,而你的小腹上抵着什么尖锐的东西。
从头到脚一身白、打扮比你还人模狗样的科洛丝哼笑一声:“确实挺像样的,要不是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我都信了。”她凑近你,拉长语调,“杀——人——犯。”
你脑海里瞬间弹出了“破伤风之刃果然神兵利器”一行大字,脸上摆出了最草菅人命的表情:“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那就也能理解他早在第一次冒犯我的时候就该死了,区区一个平民,哼。”你悄悄挪动着大腿,准备趁人不备从凳子上往后翻过去闪避透心凉,“不过我记得你很讨厌他,只是父母给订的亲。而且就他那品行,值得你跑这么远给他讨说法?好吧,我的说法就是——‘活该’。”
科洛丝的脸当即就扭曲了:“你知道你一刀下去我失去了什么!我那些哥分家把我那份家产拿走了!我要想再把它拿回来就要先听从他们的指示结婚!不是他们许可的婚姻也拿不回来!”
你有点无语地看着她:“我不捅那刀你不就已经听从指示结婚了吗?”
她炸毛了,尖叫道:“你可以等我结完婚再捅!现在他们以舍不得我出嫁为由拒绝了所有的求婚者,压根就不想把我那份还回来!”
声音太大了,整个酒馆的人都看了过来,她还在怒火中烧地喘着粗气。
你身边的扈从突然一抬手,用匕首的鞘撞开了抵在你腹部的剑,你立刻往后一倒,顺势翻了个跟头彻底脱离了科洛丝的攻击范围。
而就在你准备自然地起身时,后脖颈上突然传来一阵大力,一只手像铁钳一样把你整个精直接从地上薅了起来;与此同时从酒馆门口照进来的天光忽然就暗下来了,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你身上。
“真巧,我还想去找你呢,你居然自己撞上来了。”一个带着阴森笑意的声音在你头顶说道,“就是你把我的征兵对象都抢走了,是吗——这位莱昆迪的王位继承人?”
6. 假金怕火炼
你的颈椎发出了咔嚓一声,你的震惊、愤怒和懵逼毫无层次感地混杂在一起,促使你嗷地叫出来:“护驾!护驾啊!”
扈从们从突发事件的呆滞中回过神来,抄起各自的武器冲上前;你还听到了加尔文的怒骂且声音迅速逼近,连科洛丝都叫了一声“你谁啊”。
然而,不等部下来救,你脖子上的手突然收紧了力道,你一下子双脚悬空了。
背后的人嗤出了轻蔑的冷笑。
而你的脑中一片空白,眼前随着窒息一阵阵发黑;这黑暗中逐渐浮现出一棵棵大树的轮廓,一些大树的枝条上架着树屋,一个个风铃悬挂在树屋下面,轻轻晃动着。
你好像也是他们的一员,正挂在半空中晃晃悠悠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奇怪声音;一只半腐烂的夜莺飞过来,停在你旁边的风铃上。
你茫然地转过去,想仔细看下它,却突然一阵失重,掉在了地上;随即,你听到一个模糊又扭曲失真的声音在远处喊:“大人,少了一个!”
急促又颤抖的呼吸声把你唤醒了,你很快就发觉这声音是你自己发出来的;上方四张脸紧张地看着你,而你的脸有点疼。
你一边抽噎,一边用还在哆嗦的手拍掉加尔文的巴掌:“用得着打这么重吗?!”
侧边又探出来张陌生的脸,鬓边近乎银色的金发垂落下来:“抢我的人和钱先不提,这是直接讹我头上了?”
你的记忆迅速回笼,腾地坐了起来:“你先袭击我还有理……了……”
话说出口,你就后悔了。
酒馆里其他顾客不知所踪,只剩下你们团伙四人和科洛丝;铁塔似的美丽壮汉拄着快跟你一般高的长剑俯视着你们,还有七八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家伙不远不近地站在你们周围,堵住了所有你们能逃跑的路径。
你脑海里飞快闪过管理者那古怪的神情和铁塔之前古怪的发言,终于意识到——这伙人极可能是你们那未曾谋面的有竞争关系的友商,来就是找茬的,而你们算是自投罗网了。
……再参考下这人的体格容色、他从斗篷下面露出来的一看就很贵的精致腿甲、以及腿甲上的特殊徽记,还有典型的特殊口音,其身份简直呼之欲出。
不是说诺多还在阿斯卡河和沙洛斯河流域折腾吗?怎么这么快就南下了啊!
而且说好的要慢慢接触谈判一番待价而沽平等合作,结果打个照面就被人擒贼先擒王了还怎么玩!
你脑子里八百个念头飞速转过去,身体先动了。
你穿过人堆,扑向铁塔,滑跪抱拳,无视他警惕抬起的剑刃,一脸狂热,热泪盈眶,语气坚毅,斩钉截铁:“我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我愿拜为义,不是,拜为主君!想那托尔嘉兰,偏安一隅、横征暴敛;纳国斯隆德,小肚鸡肠、鼠目寸光;多瑞亚斯更是出卖先王、绥靖大敌、瘠人肥己、聚敛无厌……只有费诺里安,才能救贝尔兰哪!”
酒馆当场就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铁塔的俩大蓝眼睛睁得溜圆,拿剑的手都哆嗦了一下。
你一边嘴角不明显地上扬了5°。
除了刘备,哪个男人能顶得住这一套?
……
“你说你在那儿拗什么?”你无语地看着科洛丝,“我都快把他忽悠迷糊放松警惕了,你上赶着又把他闹醒。把我抓回去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断了条胳膊的科洛丝还在叫嚣,“把你抓回我前未婚夫家,他家就能给我作证我们在我爹被野猪创死之前就私下完婚了,按规矩我的那份家产就是我的嫁妆,必须交给我!”
还好诺多是体面人,给她处理固定了下——虽然她的胳膊也是被他们打断的。但谁让她去攻击人家首领呢。
“那你不能等我们逃走了再掰扯咱俩的事儿吗?”
“你也没等我结婚就把我未婚夫捅死了。”
??
你不想跟犟驴说话,转向被缴了械、垂头丧气、鼻青脸肿的加尔文:“你不是说你跟费诺里安混过吗?为什么那么大一个凯勒巩摆眼前认不出来?”
“费诺里安有七个呢,我总不能挨个伺候吧。”加尔文嘟囔,“跟卡兰希尔混过怎么就不是跟费诺里安混过了?”他又强词夺理,“你能认出来还不是靠我教给你的知识吗。”
“你这知识是教给我了不是交给我了。”你没好气。
加尔文转移话题的同时狠狠瞪了科洛丝一眼:“说好的打入贵族内部,现在变成打入贵族牢房内部了,接下来怎么办?”
??
你也很头疼。本来你是打算骗凯勒巩你们心系北方战事、征召就是为了等待时机投靠费诺里安,哄着凯勒巩跟你们回营地宣誓效忠然后半路上伺机逃回去做打擂台准备的;结果科洛丝咬着你没完没了,非要抓你,一点也等不得,混乱中你们还是跟凯勒巩和他的部下起了冲突,好吧,是单方面被血虐,你们的铜剑铜盾铜盔甲在人家全套不锈钢面前不堪一击。
凯勒巩这次来似乎只带了点近卫,也没能招到几个新人,如果你们能逃回营地,依据地利和人数优势,他们也不可能打进去抓人——这样情况就会僵持下来,双方回到起点,你们还有谈条件的机会。
但现在恐怕是行不通了,凯勒巩绝对把你们看得死死的。他甚至让部下把这个借用聚居地管理者家的房间所有窗户都钉死了……
你俩正发愁,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两个扈从之一半死不活地说:“大人,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你毫不犹豫地说。
这位名叫鲁斯科(“属于狐狸的”)的扈从脑子非常灵活,是你最早学会阿拉伯数字的学生之一。他的脑袋被包扎得只剩两只眼睛一张嘴,艰难地低声说道:“我们可以直接诚恳地请他去我们的聚居地,好酒好肉招待上,等他们都喝醉了……”他目露凶光,用手在脖子上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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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了一下。
??
好家伙。你这新团队都是什么狂徒。
你果断否决了杀人灭口这个选项:“不说人家喝咱们的自酿果酒能不能喝醉,要是真的杀掉了,其他六个找过来怎么办?”
犟驴这会儿冷静了一点,但听到你们在密谋又兴奋起来:“不用喝醉,可以下药啊,然后等那六个来赎他。”
你反应非常快:“你之前来我饭桌坐着就是要给我下药是吗?”
犟驴:“我没坐下的时候就下了,可惜你没来得及吃。哦不用担心,只是迷药,他家要活的。”
你:“……”
另一个扈从格拉加姆(“熊爪”)有点憨,但是莱昆迪里难得的实诚精。他大概是觉得自己在出主意上派不上用场,就转向了提供情绪价值:“大人,您的脖子还流血吗?”
你摸摸脖子上的绷带:“没事,他也不敢真杀我。”脖子上的口子其实是你自己拽着他的剑往脖子上凑并嚷嚷再揍你的手下你就创死在他剑上时不小心划的——凯勒巩一看就摸过这边的情况了,当然不会现在就干掉你,除非他打算直接放弃统治莱戈林河流域。
??毕竟真杀了你,先不说人能不能归心,莱戈林河也不用流水了,反正坏账都能逆流成河。
……于是,在你拽剑他抽剑的相互作用下,你的手伤比脖子严重多了……
几天时间就在臭皮匠们毫无意义的会议和毫无意义的口嗨中过去,除了定时从门下开的洞里送饭外完全没人搭理你们。
你明白,凯勒巩在故意晾着你们,八成是想等你的其他部下发觉不对、找过来赎你——然后你们就彻底没有主动权了。
??
这怎么行。
你摸了摸脖子,那道伤口已经长上了血痂,你狠心抠了一下,只渗出了一点点血和组织液。你只好把目光转向手,咬咬牙快速把绷带撕开,果不其然,血流如注;你在众人敬畏的注目礼下往脖子上抹了一把血,直挺挺地倒下了。
加尔文酝酿了一下,开始大喊:“来人啊!不好啦!我们大人伤重不治啦!”
……
“你们莱昆迪的这里,”凯勒巩食指点了点太阳穴,“都装的是什么东西?”
你优雅熟练又血刺啦呼地给他行礼:“日安,殿下,您吃了吗?”
“本来想吃,但看见你就没有胃口了。”
“多谢殿下夸奖。”你毫不愧疚,“我希望我手下都能像您一样,那每个月就至少能省三分之一粮食出来了。”
凯勒巩挑了下眉毛:“你缺钱缺粮?”他露出了点忍俊不禁的表情,“你的家族宝藏呢?你躺着生钱的高回报生意呢?”
你面不改色:“发掘宝藏和生意周转都需要时间嘛。”
凯勒巩直接不客气地笑出了声:“我真应该带上墨瑞芬威的,让他跟你回忆一下五百年前同样的骗局败露时他挨了几顿群殴。”
7. 赝品打假员
墨瑞芬威?竟和你一样机智,这是谁的部将?
等等,谁家魔幻世界还能自主滋生庞氏骗局啊?不会也是穿越的吧?
你只迷茫了一下就立刻警惕地找补:“日久见人心,殿下。我们是正规组织,有实体资产的,各位股东可以随时视察套现,不是那种不正经的骗子。”
凯勒巩笑得更大声了:“提前套现没有利润对不对?”
??
……这前辈怎么一点后路不给人留的!
你勉强绷住表情,故作无谓地耸耸肩:“精灵和奥克都长了一个脑袋两条胳膊两条腿,也都能跑会跳饿了去吃困了就睡,这两者难道也是一样的吗?”
“嗯哼。”凯勒巩仍然保持着笑容,但你觉得他的眼神像猫在玩弄老鼠,“你说的也有道理。所以呢,你把自己弄成这样找我是想干什么?”
你用最诚恳的表情看着他:“我是来为我的手下之前在酒馆对您部下的冒犯给您道歉的。”
“你的意思是白衣服的姑娘不是你的人。”凯勒巩说,“我还以为你们有一些……感情上的纠葛。”
??
他显然从某些关键词发散出来了一些奇怪的联想。
??
你果断摇头:“绝无此事。我们只见过两次面罢了,根本不熟。”
第一次是她和前未婚夫一起出门打猎,前未婚夫试图烧了你的树屋取乐,她一句“鲨臂搁那儿磨蹭什么滚去捡猎物”阻止了那鲨臂。
第二次则是她独自打猎路过你的树屋,看你饿得在那儿抠树皮,就给了你一只兔子,坐下把你当作树洞吐槽了一顿癞皮蛇有多讨人厌她根本不想结婚blabla。
然后就是这次为了家产来追捕你了。
嗯……你好像是有点点欠她的,但显然不值当用你自己还。
“可我看你们相处得挺不错啊。”凯勒巩又笑起来,“她还热心计划帮你们给我下药呢。”
……这什么德行啊怎么还带偷听的!
你背上出了一层冷汗,不由得庆幸没采纳那些馊主意。你定了定神,露出恰到好处的无奈表情:“莱昆迪就是这样头脑简单思维跳脱,少有能理智思考并提出可执行建议的时候——因此,也很难达成一致、听从命令、团结起来。”
??
凯勒巩盯着你看了一会儿,看得你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你是想说,你现在就是在理智思考并提出可执行建议吗?”他往前倾了点身子凑近你,“或者说,你想说的是——只有你能让他们达成一致、听从命令、团结起来?”
他笑了一声,又靠回到椅背上,胳膊肘搭着扶手,双手手指交叠,看起来马上要说“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教父”了,但他接着说道:“我确实很惊讶莱昆迪里居然有你这样会话里带话的人。但你现在说这个,是想威胁我?”
你觉得你的脸肯定是白了,嗓子有点发紧,好在表情应该没崩:“当然不。以我的能力和莱昆迪的整体素质,单打独斗是不可能达成先王遗愿且向魔苟斯复仇的,在酒馆的表白完全出于真情实感。”你轻轻缓了口气,“更何况,我其实是要向您通报我们聚居地的一个重要情况。”
凯勒巩显然并不太信,但他在玩弄猎物,所以还有耐心笑眯眯地逗你说话:“什么情况?”
你又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愤慨表情:“虽然起步资金和运行资金都是我募集来的,但聚居地里大小事务却并不是我做主,以加尔文、卡斯特罗、宁奇拉为代表的那些人不过是把我当一块招牌、一颗摇钱树罢了,连出门也要有个人看着我。”你小心地观察着他的神色,“他们打出旗号要为祖父复仇,实际只是为了私利。但我不可能一直这样耽误下去,哪怕这次您没有碰见我,我很快也会去寻找您的。”
凯勒巩有些诧异地抬了下眉毛。片刻后,他说道:“那么事情反而简单了。他们向我宣誓效忠,我把招牌和摇钱树还给他们,互惠互利,各取所需,不好吗。”
你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他愿意相信这事儿并开始往这个方向深究就好办了。
你摇摇头:“你完全可以去试探下加尔文,也可以去聚居地调查。但凡他们愿意参与战争,我也不会与他们产生分歧;哪怕您扣着我去要求他们追随您,他们恐怕也只会忍痛放弃我带来的这份利益——反正聚居地马上就能走上正规,他们窝在山林里也能过得舒舒服服。”
凯勒巩没说话,但开始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抚摸他的剑。
你立刻明白了他在想什么,一摊手:“我们莱昆迪打架不行,逃跑和造谣那是专业的,一个不慎关于您的谣言就要传遍七河之地了。更何况您是为了诺多和莱昆迪的友谊而来,既然有现成的政治解决手段,何必付诸刀兵呢?”
凯勒巩开始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你,过了一会儿才用一种真诚的语气说:“你这样的确实非常少见……”
随后他又说:“我可没说要动武。加尔文也在这里,如果他们也能像你一样通过政治手段效忠呢?你一个假后裔还有什么用?我当然不会杀你惹自己一身骚,不过完全可以把你扔给你的债主们。”
真是名不虚传的烂人!不过你并不为他发现你是假贵族惊讶,反而察觉到事情已经稳了。
“您应该知道莱昆迪有多容易被说服。”你微笑起来,“如果您坚持拒绝我的话,要么我在您这儿自裁了结我的债务,要么您就安心回家,等待我东山再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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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投靠您——何必把事情变得那么复杂呢?亲手扶持起来一个新王、把曾经效忠于埃卢·庭葛的部族变成自己的附庸,对您来说难道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吗?”
终于把最关键的话说出来了。
没错,这就是你和加尔文秘密商议好的战术——无中生有。
用编造出来的矛盾当作砝码,给凯勒巩一点紧迫感和威胁感,让他认为拿你当俘虏直接去接盘是不现实的,必须和你达成一定程度上的合作才能用最小的成本实现他的征兵目标;而费诺里安能南下到这里,恢复应该算是顺利迅速的,那么NTR那个和他们有矛盾的国王产生的爽感和政治影响就能远远抵过多瑞亚斯升高的敌意带来的威胁,更是意外之喜。
这样一来,虽然平等合作不现实了,你们也能混个具有一定独立性的附庸,不至于让辛辛苦苦攒起来的一班人马全被费诺里安白嫖走充实他们自己的队伍。
听了你这话,凯勒巩忽然又轻笑起来:“那可不一定,万一人家因为扶持起来的新王是个小矮子而嘲笑我的眼光呢?”
你:“……”
会不会说话啊!你只是营养不良导致的发育迟缓好吗!还能再长的!
然后凯勒巩拍拍手:“这事容后再议。我现在希望你赶紧去把自己弄干净,别在我这儿碍眼。”
一个近卫敲门进来,把你领到一个普通房间收拾去了;很明显,凯勒巩不可能听你一面之词就决定投资你,他绝对要去问一遍加尔文——你现在希望加尔文的演技在你的熏陶下能进一步忽悠到凯勒巩,别让你功亏一篑。
你和你的同伙被分开了,直到凯勒巩挟持你启程回聚居地时,你才又一次见到他们……还有科洛丝。
不是?她怎么还在啊?
你的表情大概太惊诧了,凯勒巩看看她又看看你,善解人意地说:“我答应她了,如果你敢对我撒谎或者烂泥扶不上墙,我就把你腿打断了交给她。”
他居然还一副感慨的样子:“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才比你大十岁,就被兄长和前夫逼到这个地步,一无所有,颠沛流离,多可怜哪;既然碰到了,总得帮帮忙。”
……这是什么令人发指的发言!
你一路上都没有机会和加尔文他们交流,只能默默祈祷卡斯特罗和宁奇拉能跟你们心有灵犀一点——好吧主要是指望卡斯特罗。
走到一半,一只猎鹰从北方飞过来,在半空中盘旋。凯勒巩抬起手,它就落在他臂甲上,让他解下腿上的铜管,吃了几条他喂的肉,就满意地拍拍翅膀飞走了。
你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凯勒巩咧嘴乐起来:“Curvo刚在山里探完矿,说也带人过来看看热闹。”
8. 画饼充饥
在凯勒巩状似无意地说那位Curvo会带来二十个全副武装的矿工后,你算是麻了——这要探的是什么矿啊?你们的脑浆钙化矿吗?
……不过Curvo又是谁?
凯勒巩听到你的疑问,心情很好地解释:“我第二个弟弟,辛达林名库路芬,诺多第二伟大的工匠,能见到他是你的荣幸。”
“工匠”这个词迅速吸引了你的注意。
你露出憧憬的笑容:“当然。”
诺多的工匠啊,这不薅点什么出来对得起人家千里迢迢来扶贫吗?
你们在聚居地外的茂密森林里遇到了岗哨。岗哨蹲在树梢一脸懵逼地拿着哨子,一副不知道该不该吹响的样子。
加尔文往你和凯勒巩这边看了一眼,斥道:“还不下来行礼?这是贵客!”
在外人看来,他像是专业警惕地观察着你们,根本不因为你是他名义上的首领而放松;但你认识岗哨这家伙,知道他脑子里想的八成是“不是说会赚很多财宝回来吗怎么又多了一群人抢饭不过这几匹马很不错啊”,既不专业也不警惕——你们聚居地里大多数精都是这种脑回路,设岗哨主打一个自我安慰。
岗哨从树上跳下来,敷衍地对你和凯勒巩弯弯腰,又非常不礼貌地盯着凯勒巩好奇打量;你适时露出不悦的表情,低声对凯勒巩说:“请不要见怪,莱昆迪就是这种散漫的性格。”
加尔文一声怒吼:“乱看什么呢!站好!”
岗哨虎躯一震,条件反射性地站直了。
凯勒巩眨眨眼睛,看了一眼棍一样直的岗哨:“我看,在某种情况下也并不散漫啊。”
可不么,虽然站军姿走队列这种训练项目是你的提议,但执行者是加尔文,大伙儿看见他没有腿肚子不转筋的;而你一般唱红脸,也不像其他聚居地领导者那样威风八面,大伙儿对你都是随意又亲昵的态度。
你有时候确实苦恼于没架子带来的指挥效能不高,加尔文也经常数落你“贵族气质维持不过半小时”,但什么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加尔文看看凯勒巩,说道:“殿下,我们大人并不熟悉也不热衷于这方面,您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我。”
加尔文同志,你做得好啊做得好……
凯勒巩却突然转头看向你。
你不忿的表情只持续了两秒,就转为了平静:“殿下久经沙场,用得着跟你咨询吗。”
凯勒巩意味深长地微笑起来:“我们先进营地再说吧。”
啧,一看就是爽了。谁看到本来还算和睦的双方为了自己而明争暗斗能不得意啊?
加尔文打了个手势,岗哨立刻把哨子吹了几个弯。
你暗想这事儿完了之后,一定要像小学课文里用不同鸟哨代表不同信息给游击队传递情报的小朋友一样好好丰富丰富你们的哨语。
等你们能看到聚居地的篱笆大门时,一群人已经摩拳擦掌地往你们这边走了,显然是来帮忙搬预期中到来的财物的,看到化缘小队空着手多了人和马都愣住了。
卡斯特罗愣了一会儿,走上来询问:“什么情况?”
你还没开口,加尔文先说话了:“这位是凯勒巩殿下,来我们这里探讨一下合作的问题。”
卡斯特罗又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看加尔文看看凯勒巩又看看你,你对他眨了眨眼睛。
他很快恢复了正常,干脆地向凯勒巩行了个礼:“久仰大名,殿下,向您和您的兄弟致以诚挚问候。欢迎来到莱戈林河聚居地,希望我们进展顺利。”然后带领一群不明所以的绿精灵鼓起了掌。
这话说得很不错,但他不知道把你的眨眼理解成了什么意思,在热情地主动走过来引路行进时有意无意地隔开了你和凯勒巩。
……也行吧,反正这举动在凯勒巩看来肯定完全符合一个心怀鬼胎、有意架空的权臣形象。
你借机绊了一下,打乱了前进节奏,在追上去的时候又把卡斯特罗挤开了。
卡斯特罗露出了“你有毛病吧”的表情,你警告性地瞪了他一眼。
……瞧把凯勒巩乐得跟什么似的。
然后他的笑容在看到四面透风、长得像加长猪圈一样的房子后消失了。
刚才卡斯特罗跟他介绍的时候说的是“具有浓郁莱昆迪民族特色的豪宅”并保证一定让他这几天住得舒舒服服来着。
加尔文跟读不懂气氛一样热情邀请:“殿下可以跟我住一屋,那是我们的第一栋房子,只有两个房间,其他的一栋里住了好几家呢,怕会吵到您。”
凯勒巩大概被你们的寒酸震惊到了,半天没说出来话;等他参观了一趟那栋有两个房间的房子后,果断决定跟近卫一起在广场上搭帐篷。加尔文遗憾地带科洛丝找地方安置,卡斯特罗也忙着准备迎客宴会去了。
而凯勒巩看着不远处的半栋房子边那些来来往往运送建材的绿精灵们,自言自语:“怪不得上来就问我去不去你们工地上抬杠……”
你现在开始担心这位天使投资人被你们的穷凶极饿吓跑了,赶紧画大饼:“殿下,真的很不好意思,没能让您满意。不过这是因为聚居地正在起步阶段,我们的目标是让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房子住,有饭吃,有衣穿,一年内形成能够对广大莱昆迪形成强大吸引力的村落,三年内建立城邦,五年内成为重要的大后勤基地……”
凯勒巩表情复杂:“莱昆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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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不是住树上吗?”
你摊手:“如果这传统没有被刻意的引导过,除了那些固执到一定程度的人,谁会在树屋和木屋之间选择树屋呢?您看到的木屋是简陋了点,但在马上到来的冬季,总比树屋强得多——毕竟土地上能生火,树上可生不了。”
凯勒巩没说话,表情更复杂了。
“每一寸土地都属于林场”的规则忽然浮现在你脑海里,你心里有点郁怒,忍不住又说:“我们是耐冻,冻着了一般也不会生病,那我们就活该几十上百年的挨冻吗?”
凯勒巩看了你一会儿:“当然不。”他又看向工地,“但是,让民众过得舒服了,他们又怎么可能还愿意打仗呢?”
你再次在心里把“凯勒巩=狗”公式加粗,答道:“连舒适的生活都无法带给民众,他们又怎么可能为了保护这舒适的生活奋起反抗呢。”
这回凯勒巩的脸色直接阴沉了下来:“听你这意思,是打算等敌人入侵到这里时再实施你的复仇计划咯?”
你一点也不慌:“我已经说了,这里将会是大后勤基地。殿下,我说句不好听的,您别生气。大战后你们和敌人都在休整,但敌人有占领区可以进行资源掠夺,恢复的速度肯定比你们快。”
你又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在北方的山地防线陷落之后,东贝尔兰已经没有天险了,敌人迟早会顺着沙盖里安继续南下。不管你们有没有来,莱昆迪都即将暴露在敌人屠刀下;以莱昆迪的性子,如果这片土地上没有值得他们珍爱保护的事物,他们遇到敌人时只会一盘散沙地逃避,宁可躲进生活成本更高的林场;哪怕你们用财物征到了士兵,他们在战斗中的主要目标恐怕也不是如何杀敌取得胜利……”
“而是自保。”凯勒巩面无表情地说,“甚至背叛。”
接下来你们都没有再说话,直到和加尔文通过气了的卡斯特罗过来热情招呼你们去参加宴会。
你轻轻呼出一口气,才感觉到后背湿透了——刚才完全是你情绪不稳下的即兴发挥。你有点庆幸之前为研究去哪儿化缘跟同伙学了点东贝尔兰地理(西边他们也不熟),那些话应该没有什么大纰漏。
宴会也很寒酸,毕竟你没化来缘,聚居地的仓库也不殷实了,只能勉强保证大伙儿吃饱。凯勒巩不知道是嫌弃还是因为你那段话,看起来情绪不高,对加尔文和卡斯特罗浮夸的舔狗行为不冷不热,反而搞得他俩摸不到头脑了——之前的表演已经坐实了你们的矛盾,凯勒巩不应该趁此机会压压价钱渔翁得利吗?
你们仨疑惑地对视了一眼。但这种情况你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继续生硬劝酒,哪怕这酒凯勒巩在喝下第一口的时候差点喷出去……
9. 天使投资人
一场宴会下来,凯勒巩被你们盛情招待的树皮面包、榆树叶沙拉、侥幸晒成功的长短毛的果干、用晒失败的长长毛的果干酿的果酒等莱昆迪特产惊喜得双目无神、食不下咽,等到烤兔子上来之后,他才当场连炫三只,是其他人份量的六倍,把你们心疼得直呲牙。
饭后,他好像想明白了什么,忽然对你们说:“我觉得征兵也没那么紧迫……”
你们仨被震惊了,还是卡斯特罗反应快,用一句“那殿下您今晚就走吗”把戏做全了。
你当然不能真让凯勒巩跑了,立刻跟上:“欧西瑞安德森林夜里野兽非常活跃,路也不好走,你安的什么心啊?”然后又对凯勒巩堆出笑脸,“我带您参观下夜景吧?”
凯勒巩显然是吃兔子吃猛了涨肚,犹豫了一下就点点头,跟你一起出门了。
聚居地的夜景……嗯,就是乌漆麻黑。点灯的地方不多,今天的月亮还是上弦月,幸好大伙儿视力都还不错。你们在广场周围转悠,吃饱喝足的绿精灵们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剔牙聊天,不时发出一阵阵笑声,还有人清唱小曲,气氛倒还挺欢乐的。
“我不是嫌你们穷,是担心你们上了战场撑不住。”凯勒巩欲盖弥彰地解释着,“而且你们的饮食习惯……应该也不太能适应诺多军队生活。”
能把狂吊酷炫拽的三王子殿下逼得说话这么委婉,你们莱昆迪真是卓尔不群。
“我能理解,殿下。”你安抚道,“您看到我们的现状,开始怀疑我们是否具有统战价值,这是非常正常的心理。”
凯勒巩欲言又止,最后默认了。
“就刚才那顿饭,可能是您这辈子最难以下咽的一顿,”你接着说,“但对我们来说,在冬日降临、侧重储蓄的时节,这已经是一顿最丰盛的大餐了。”
你没说其实你们还有鲜果但卡斯特罗是在借这顿饭处理平时大家都不愿意被分到的积压库存。
“我时常为手下招募的莱昆迪头疼。他们懒散、愚蠢、固执、我行我素,让他们听指挥往往要费很大力气,我本以为是因为他们大多数人本来就是拿钱办事的雇佣兵。”凯勒巩开始吐苦水,“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现在觉得绿精灵整个群体都这鸟样是吧……
你耐心开导他:“莱昆迪没有自己的大集体,四海为家各地漂泊,勤劳能给他们带来什么?还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或者说,绝大多数人并没有目标,跟您打仗只是为了那口饭,不跟着打仗就吃少点,没有目标哪儿来的动力去勤劳呢?”
凯勒巩看了看你:“所以你希望用称王建立大集体,用房子——至少是现在——给他们设立一个目标?”
“以我们的实践讲,勤快确实是勤快了。毕竟很多人还希望有了房子就把林场老家的妻儿偷,不,接过来。”你说道,“接着就涉及到愚蠢问题了——您住惯了宏伟的城堡,当然看不上这些丑陋寒碜的木房子,可对于没有任何人愿意教导的莱昆迪来说,能自己动脑想解决困难的办法,亲手把它们搭建起来,就是从蛮荒往文明更进一步。”
凯勒巩开始察觉不对劲了:“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他们固执和我行我素也是有客观原因并可以改的?”
“您真是洞若观火!”你鼓掌鼓励他,“事实上,莱昆迪进入贝尔兰这几百年来,作为落后低级的种族,少有人向我们释放真正的善意——我们曾经放下顾虑、遵从指挥、拔刀相助过,可是只换来了先王的牺牲、初具规模的王国一蹶不振、整个部族四分五裂。”
凯勒巩挑起眉毛:“哦——德内梭尔那事?加尔文跟我讲过了。所以你们并不习惯信任他人。”
咋说你的词儿啊加尔文同志?!
你刚酝酿的悲愤情绪无处发挥,只好讷讷说:“他们确实因为那件事而不想再为他人效力……”
“嗯哼,他也是这么说的。”凯勒巩说,“你们好像一直在努力说服我相信这个——以及相信你们貌合神离。”
在你汗毛倒竖的懵逼中,凯勒巩的一颗虎牙在黯淡的月光下闪了一闪:“不过,我现在对你们智商的信心确实大大提升了。”
……
到底哪儿露馅了啊!
你百思不得其解。
凯勒巩的心情似乎又谜之好了起来,他还拍拍你的肩膀安慰你:“脸怎么又吓白了?放心,膈应庭葛的事我还是当仁不让的,尊敬的莱昆迪新王陛下。”
你差点同手同脚。
你们又走到了绿精灵们扎堆的地方,这会儿他们已经开始搞合唱了,还无师自通地分了高音部和低音部。
凯勒巩又点评起来了:“玛卡劳瑞应该会挺喜欢你们的。”
你还玛卡巴卡呢……等等,你从这个发音意识到了什么:“梅格洛尔?”
凯勒巩点点头又耸耸肩:“虽然他现在不怎么有空唱歌了。”然后又咧开了嘴,“正忙着清洗奸细和不忠者呢。”
你:“……”
行吧,已经开始敲打你了,好歹说明要把你看作自己人了……
……虽然又变成了像是你在求着他。
算了,求就求,以后求的事儿还多着呢,他不后悔就行。
……
你把凯勒巩送回帐篷,自己回到猪圈,不,房子里,加尔文和卡斯特罗已经在等着了,看到你回来就紧张询问事成没有。
“成是成了,”你斟酌着说,“就是细节上有那么一点点的差错。”
加尔文先乐,又警觉地反应过来:“什么一点点的差错?到底多大?”
卡斯特罗:“他不会看出来咱们在演了吧?”
“……嗯。”
房间里一片死寂。你又开口道:“不过他没提什么苛刻条件,生活水平摆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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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呢,也不算白演。”
“那提什么条件了?”加尔文显然不相信你的形容词,眉头能夹死苍蝇。
“他说会给我们贷款,但要求我们一年后开始交税,在三年内还清贷款。”你说,“还有,每年给他提供一百个听得懂人话的人参加诺多的军事行动。”
“咱们一共才一百出头!”
“我说前提是我们的人口达到2000。”你耸耸肩,“他同意了。”
卡斯特罗松了口气:“放心吧,没有一百年达不到的。”
就精灵那出生率……
你麻木地说:“他说让我自己想办法,五年内达到这个数。”
他俩静止了。
你挠挠头:“咱们绑架,不,邀请点人类来吧。”
正在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了隐约的哨声,随即广场上喧闹起来。你们对视一眼,出门去看。
这个哨声代表着猎手小队带了需要帮忙运输的猎物回来,意味着大家会有加餐,众人纷纷喜笑颜开地拿着冲出了营地的篱笆门,在哨声指引下向远处跑去;但还没跑多远人群就停住了,一个声音激动地喊道:“宁奇拉他们在山里猎到一头熊!还有一只熊崽子和一只长得像精灵的熊崽子!大家拿上东西,去抬杠!”
……什么玩意儿?
闻声而动的凯勒巩显然也有点懵逼,他看了看你,似乎想从你这获知莱昆迪又在发什么癫。
但你只怀疑有人磕某种蘑菇了……
不过,去抬杠的人很快就真的齐心协力抬了头巨大的死熊走进聚居地,留守的人瞬间发出了狂喜的欢呼声;宁奇拉得意洋洋昂首挺胸地走在猎手队伍前方,怀里抱着团黑乎乎的东西,其他人簇拥着他说笑着。
但你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那个高出其他人半个头甚至一个头(比宁奇拉高一个半)的身影——你们聚居地没有这么高的人,难不成这就是所谓“长得像精灵的熊崽子”?
??
……你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凯勒巩突然大步走过去,同时发出震惊的叫声:“Curvo?!”
……
“我只是在那里发现了云母。”库路芬淡定地用浸湿的布巾擦脸上的灰,“位置我标记下来了,白天再去看看是不是一个矿藏。”
凯勒巩倒是要抓狂了:“你60岁的时候年幼无知钻熊窝也就算了,600岁了还钻?!”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黑历史……隐约记得库路芬心眼儿可小了,你们不会被灭口吧……
库路芬完全不受他情绪影响:“母熊又不在。”
“母熊在被宁奇拉他们围猎!”
“嗯,我遇见了。”库路芬微笑起来,“无论他们成功与否,我都有充足的时间进洞勘探啊。”
??……不愧是跟凯勒巩混的!
10. 营地建设
“你怎么想的才觉得这位是长得像精灵的……熊崽子?”趁兄弟俩斗嘴,加尔文压低声音问宁奇拉。
宁奇拉刚回来时脸上身上都是跟熊斗智斗勇留下的擦伤和淤青,还挺有战损美内意思;然后卡斯特罗就给他糊了一脸一身草药,现在看起来只能说初具人形:“他自己说的!我们打死母熊后去摸熊窝,他和小熊坐在一起,我问他是谁,他说他是熊……”
他语气里满是察觉被欺骗的愤怒:“我当时想我们有‘属于河狸的’、‘属于狐狸的’,这个不就是‘属于熊的’吗?我还因为把他妈打死了很愧疚,保证养他和他弟一辈子呢……嗷!”
大憨憨的后脑勺上挨了卡斯特罗一巴掌。
库路芬乐不可支。
凯勒巩脸都绿了。
你和加尔文对视一眼,硬着头皮开口打圆场:“请原谅他的无礼,这显然是个误会……”
凯勒巩打断你:“我知道。”他怒视着库路芬,“你的近卫呢?”
库路芬的笑容戛然而止,然后他又看起来很淡定地说:“他们追不上我的步伐,跑丢了。”
……跑丢的是你自己吧!
你无语地主动替新老板分忧:“大概在什么地方丢的?我们去找。”
……
翌日,聚居地暂时停工,出动了大量人力进山,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找到了还在山里灰头土脸找领主的近卫和工匠们。大家看着情绪还挺稳定的,大概是已经习惯库路芬这德行了,老老实实挨了凯勒巩一顿骂,第二天就若无其事地上屠宰场地围观处理熊尸去了。
你抽了个空,找正放假的宁奇拉说明了一遍情况,把他听得一愣一愣的。宁奇拉努力思考了一会儿,担忧地问:“他们会不会在骗我们啊?库路芬就是个骗子,他哥肯定差不到哪儿去。”
“风险是没办法完全避免的。”你忍不住揉揉他怀里熊崽子的头,揉完它一动,你才发现揉的是屁股,“哪怕他们在骗,我们也一定要想办法让他们假戏真做。你还真打算养它一辈子啊?”
宁奇拉点点头:“我说出口的话,就一定要做到。”然后又拉下脸,“对库路芬除外,他先破坏了规矩。”
你没忍住笑出了声。
然后你就去新开辟的工坊找库路芬了。
你和凯勒巩的约定里,他所给予的启动援助里有一项就是帮助莱昆迪建立自己的工坊,当然,采矿冶炼技术还在他们手里,在贷款来的铜和铁用光之前你们必须得学会锻造和修整。
这是项雪中送炭的帮助,毕竟你们除了钱粮告急之外,大家伐木的斧子和作为武器的刀等金属器具损耗也都很严重,而糟心的是你没能薅来别家聚居地的铜匠——那是人家聚居地的立身之本,你们这草台班子能运行到现在纯属鸽子用头当螺旋桨起飞。
如果没化来这个大缘的话,可能再过段时间你们就要进入石器时代了……
库路芬显然不会亲自教学,他手下的工匠给你们补课都属于大材小用。但他又要站在旁边,从选人到起步课程的选择都要指点一番,一会儿嫌弃这个笨,一会儿觉得那个力气不够,一会儿又说教的东西太低级,最后还对你阴阳怪气地感叹:“你们莱昆迪的智力和体力是不能并存吗?”
你很想反驳他这番种族歧视言论,但反驳的话从你这种典型智力体力不兼容的莱昆迪嘴里说出来毫无说服力,且这也不是争口舌的时候,只能笑眯眯地好声好气回答:“所以我们才需要您的指导和教育呀。”
库路芬看了看你,和早就被你再三叮嘱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先忍气吞声把技术学了再说的学员们,似乎觉得无趣,反而没再说什么,只是对老师摆摆手,坐一边写什么去了。
老师和学生们同时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你余光里注意到库路芬龙飞凤舞地写了一张又一张羊皮纸,心都在滴血——这是你某次化缘掏来的别人的压箱底宝贝,据说为了做这么一小沓就用了一整头羊……
虽然你根本不记得具体操作细节,穿越人必修造纸术也必须提上日程!
……等等,绿精灵没有书写需求,所以没点书写工具制造技能,但是诺多要写字啊,他们总有成熟的造纸术和便宜的植物纤维纸吧?
你立刻心动了。天杀的记账要用破伤风之刃一点一点往木板上刻的日子谁爱过谁过!
老师在教学生烧木炭和垒窑炉,你溜达到了库路芬桌子对面,非常礼貌地并不看他写了什么:“殿下……”
你刚准备说“您家里有便宜轻薄的纸吗”,就卡壳了——辛达林里“纸”和“羊皮”是同一个词,而你想要的可不是羊皮纸……
库路芬抬起头来,一脸不快:“干什么?”
你的脸皮很厚,根本不在乎他的态度,连侧面描述带手脚比划地跟他说了一通。
库路芬看了一会儿,歪了下头:“hyalin?”
你试探:“昆雅?”
库路芬:“嗯哼。”语气跟他哥一模一样。
大概是你疑惑得太明显了,库路芬居然明白了你在想什么,轻飘飘地说:“辛达林里没有对应的词很正常,毕竟在石头木块泥板上刻字就足够应付多瑞亚斯的文化需求了。”
??
太损了……
你没有去过多瑞亚斯,但加尔文也教过你他们的奇尔斯字母,直线线条居多;根据你知道的楔形文字的起源,再结合你刻木板的经验来看,虽然刻薄了点,但库路芬对这种文字来源的说法应该是正确的。
然后库路芬就开始给你长篇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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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地讲起他家的滕格瓦字母怎么漂亮怎么丰富怎么适合所有语言他又对滕格瓦在贝尔兰的推广做出了什么贡献blabla,被圈圈圆圆圈圈点点支配的恐惧又一次笼罩了你;你鹌鹑一样地熬过了两个小时,等库路芬讲得心满意足了才逃也似的告辞离开。
……纸最后也没要成。
你出门就看到凯勒巩正在和科洛丝站在广场边看着屠宰场上热火朝天的景象谈笑风生,俩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乐得前俯后仰的。
他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你忽然想起来原著里凯勒巩的某风流韵事,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是,露西安是明艳大美女他见色起意还能理解,科洛丝这种清秀小女孩他也撩啊?
你又想起来你还欠科洛丝点人情,立刻决定帮她脱离老流氓的纠缠;你直接走到了他俩中间:“聊什么呢?”
科洛丝笑得太投入,被你吓了一跳:“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凯勒巩只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你,笑得更开心了:“我们刚才还在说你只有个子像小孩呢。”
……什么精啊!
你辛苦忙碌了一天,好心过来救人,结果平白无故膝盖中了一箭;要不是哪个都打不过,你真的很想给他俩套麻袋。
“有人身体长一岁,心性能长十岁。”你从后槽牙里挤出含沙射影的话来,“有些人,身体长十岁,心性只能长一岁。”
结果他俩根本没有被嘲讽到,只愣了一下就爆笑如雷;你觉得你纯粹是自寻烦恼,怒气冲冲地扭头走了。
你还要去看诺多工匠教修房子呢,为什么要跟无聊的精浪费精生?
建筑工地这边也围了不少人,卡斯特罗在这边盯着;他和加尔文分工明确配合默契,加尔文去屠宰场地了。
见你过来,就有人兴奋地招呼你:“大人!你看他的锯!好好用啊!”
你立刻摆脱了愤怒情绪,好奇地从让出来的缝隙走进人堆;两位诺多工匠正用手锯锯原木,轻轻松松推拉几下就进了一半深,你也被震撼了,和其他人一起发出了“哇哦”的声音。
诺多工匠干一辈子活估计都没见过这么多捧场的观众,他们跟比赛一样,锯得更起劲了;两个人吭哧吭哧把十多根原木一口气锯完,面对大伙儿的掌声和口哨声根本压不下去嘴角。
很快,他们就在你们360度无死角的甜言蜜语攻击中迷失了自己,将建房技巧甚至木工技巧倾囊以授,手把手教学,甚至还送了嘴最甜的你一个玻璃水平仪。
看着那颗晶莹剔透、随着晃动在中空玻璃里的液体中滚来滚去的气泡,你差点喜极而泣。
天知道你用板子上托水珠/泥球/樱桃/鹅卵石的办法糊弄多久了!就没有一栋房子的梁能完全水平的!
11. 不想取标题了
凯勒巩承诺的粮食援助在他放出猎鹰后的第三天也到了,效率相当高,种类和份量也相当有诚意,不过你觉得可能是因为他手下怕他饿死在你们这儿。
……就看凯勒巩炫面包的速度,你的猜想绝对是有道理的。
“我觉得我已经在这里呆了好几年。”凯勒巩感叹道,“都快忘了正常面包是什么味道了。”
他是快忘了,你是真忘了,上回吃的麦面面包还是你这具身体的父亲带回家的呢。
“招待不周请多包容。”你毫无诚意地道歉,“麦种是真的不能给吗?”
凯勒巩笑道:“你胃口还挺大。”
粮食是他用来控制你的重要手段,怎么可能随便让你自力更生呢?
你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遗憾地叹了口气。
好在聚居地的主要产业规划已经定好了,除了向费诺里安供应木材和皮毛外,你们有了窑炉,就可以挖泥巴烧粗砖,即可以圈养家畜了——凯勒巩也没给畜种,你们只能从兔子开始摸索,而兔子这玩意儿会打洞,砖石铺地才不会一夜之间全跑没。
出乎你的意料,库路芬居然更大方一点。他在你的羊皮纸上写了一些主要矿物的辨认方法和窑炉温度的颜色经验判断,还画了个畜力风箱的机械结构图,然后就把羊皮纸忘在屋里了。
你努力把这些宝贵的知识都记下来,恨不得把眼睛改装成照相机;等记熟了之后,你又老老实实拿着羊皮纸去还给了他。
库路芬收下了羊皮纸,意味深长地看了你一会儿:“还不算笨。”
你对他露出了复刻自宁奇拉的憨厚笑容。
在478年冬日的第一场大雪来临前,你们紧赶慢赶地完成了“让所有人都能住进木屋”的阶段性目标。比起最初的三栋房子,经过诺多工匠教导的成品显然后来居上,分配时加尔文和卡斯特罗蠢蠢欲动;你拦住了他们:“这有什么好抢的?”
加尔文莫名其妙:“什么抢?我们住好的不是理所当然吗?”
卡斯特罗也奇怪地看着你。
你迅速意识到对他们来说,主角团吃穿住用都是最好的十分理所当然,你不能用“我们好歹已经享受这么长时间的木屋也让劳动人民享受享受不要让一部分人寒心”来劝说他们,于是换了个方向:“明年春天,我打算重建这三栋,尝试铺地下烟道集体供暖,你们是打算明年冬天接着被火盆熏得睁不开眼还是舒舒服服过冬?”
加尔文更莫名其妙了:“明年我们再搬回来不就好了?”
“你倒是换得爽了,我的资产账你盘啊!”你怒斥道,“我屋子的墙上还都是账目呢!你给我拆了搬新房子吗!”
卡斯特罗倒是笑了:“你自己不能搬,所以也不愿意让我们搬啊。”
你瞪了他一眼:“不行?”
加尔文烦恼地抱怨起来,好在不提抢别人房子的事了。你稍微松了口气,继续给他们画饼:“木屋其实也就过渡时期应急,我们未来肯定要更新换代,住更好的屋子的。”
“你把采石技术谈下来了?”卡斯特罗问。
“那倒没有。”不需要高科技工具和方法的采石方法你们也会,但你们没有那么多人力。你接着把大饼的洞补上:“我的打算是用砖。”
一直在当建筑工地监工的卡斯特罗皱起眉头:“砖?建房子?就工坊烧出来的那砖,铺地上都能绊兔子一跟头。”
你摊手:“总要扔开拐杖自己迈起腿走路的,难不成库路芬教什么我们就只做什么吗?”
加尔文也开始怀疑了:“自己研究?就我们?”
你叹了口气:“靠山山倒,靠人人走啊。”
你对原著的了解仅限于贝尔兰会塌费诺里安会团灭,并不知道明确的时间点;虽然这个世界很多地方都怪怪的,和原著并不完全相同,你也仍然不敢拿自己以及跟你捆绑在一起的这些莱昆迪冒险。
……
粮食危机暂时解决了,你抓住绿精灵传统冬休时间和诺多在这里停留的机会给大伙儿补课,好歹让这群文盲半文盲把滕格瓦字母认全了再记几十个常用词的拼写。
凯勒巩对你的扫盲运动不以为然,库路芬倒挺开心的,你觉得他已经从中得到某种NTR的快感了……
山里的大雪并不是每天都在下,到了这一年的年底,他俩必须得回去了——还要带上你。
你对凯勒巩的通知主打一个猝不及防:“你们去多米德述职搞年终总结政务汇报,我去干什么啊?”
你都没正式向凯勒巩效忠呢。
凯勒巩似乎也有点不乐意:“没办法,某人觉得膈应埃卢·庭葛这等好事不能让我独占呗。”
……啊?
“我出钱出人出力的,他说摘果子就摘果子。”凯勒巩低头看看你,“你说这厚道吗?”
你隐约意识到了他在说谁。
“殿下,这段时间以来,您和库路芬殿下的恩德和慷慨令人感激涕零,你们扶危济困的无私和热心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你坚定地对他说,“无论人事情况如何变化,都影响不了莱戈林河与沙洛斯河一衣带水相守相望的战略位置关系,更影响不了我对您绝对的忠诚。”
“嗯哼。”凯勒巩没有多感动,“你自己知道老巢离我最近就行。”
你想了想,又有点纳闷:“多米德是怎么知道我的?”
你的德内梭尔继承人名声也就在莱戈林河流域响亮,莱戈林河与多米德山之间隔着两条河呢,才一年时间,你那点名头不至于传这么快吧?
凯勒巩气不打一处来:“Curvo这笨蛋跟墨瑞芬威写信讲你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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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跟他小时候一样做连环局骗人的!墨瑞芬威知道了,卡纳芬威还远吗?卡纳芬威知道了,奈雅芬威还远吗!”
天啊们诺多能不能不要起这么多名字……
你好不容易猜测着给费诺里安们对上号,只能另辟蹊径安慰凯勒巩:“这至少说明你们兄友弟恭,心有灵犀,互通有无……”
凯勒巩发出了一声嗤笑:“互通有无?卡纳芬威恨不得连墨瑞芬威身边多个蚂蚁都要查明祖上十八代,更别说他跟谁通过信信里写了什么了。”
……不是?
这跟你对费诺里安的印象不太一样啊?说好的同气连枝同步率超高呢?听起来这是在内讧啊,怎么还搞起监视了……
等等。
你斟酌了一下,小心地问:“有点过分了吧……难道是因为他做错过什么事吗?”
凯勒巩俯视着你。他平时说笑的时候看起来还挺正常,但像这样突然沉默下来直勾勾地盯着你,就给你一种他在想怎么把你头拧下来的感觉。
你久违地汗毛倒竖。理智上你知道合作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不可能随意杀掉自己的债务人,但本能反应是你控制不了的。
“加尔文曾接受过墨瑞芬威的雇佣,是他告诉你的?”凯勒巩终于开口了,内容却让你意想不到。
你愣了一下,立刻摇头解释:“只是游历期间听到过一些当年从北方回来的人酒后失言,抱歉,我不应该轻信……”
凯勒巩打断你:“行了,去收拾东西交接工作,我们后天出发。”
……
你开始犯起了出行前恐惧症。
你知道这是对未知的恐惧,这些和你印象中的角色情节起了偏差的人和事让你有种无法预测他们会做出什么事的不安全感。
但你不可能拒绝凯勒巩,这种感觉也无法向别人倾诉,只能用安排自己离开后聚居地运行管理工作的忙碌来转移注意力。
好在这会儿本来就是莱昆迪猫冬的时候,大多数人还沉浸在住进新房的欢乐中,除了偶尔捡捡柴砍砍枯枝补充下被火盆消耗飞快的储备外没什么大行动。
你安排加尔文继续统领训练轮流制的守卫队,毕竟冬季山中食物匮乏,饥饿的野兽可能会下山袭击聚居地;钱粮仓管和账目记录交给了卡斯特罗,虽然他还是没能搞明白借贷关系,但好歹能诚实勤快地记个流水账,大不了你回来了再整理;工坊已经初步进入状态,诺多能教的都教了,剩下的只能交给时间和实践;扫盲运动也要继续缓慢但坚定地推进,你只求你回来时别把知识还给老师……
再不情愿,出发的日子也到了。你强颜欢笑地跟大伙儿告别,宁奇拉作为侍从和你同行,你们带给多米德的礼物就是他带人打来的那张熊皮。
……然后你懵逼地发现科洛丝又跟上来了。
12. 多尔凯勒巩
凯勒巩乐呵呵地走到你身边:“我可是又帮你解决了一个麻烦呢。科洛丝小姐现在也是你的侍从了。”
……啊?
科洛丝她连你们聚居地的成员都不是啊!怎么就一下子能掺和到跟你去多米德受封了?
凯勒巩拍拍你的肩膀,笑眯眯地走开了。
你只能不可置信地问科洛丝:“你不会是又想像在酒馆时一样,等我受封的时候当面袭击梅斯罗斯,然后大喊除了你谁也不能带我走吧?”
“哪能呢。”科洛丝也笑眯眯的,“我是诚心诚意追随你的。”
你诚心诚意地觉得她一点都不诚心诚意:“你不要你的家产了?”
科洛丝不假思索地答道:“它们就在林场里,又跑不掉;等我混出名堂,哪怕带条狗回去,我哥也得捏着鼻子说妹夫的毛真亮。”
你:“……?”
“当然,没有真的要嫁给狗的意思。”科洛丝显然怕你听不懂她的冷笑话,“凯勒巩殿下说诺多帅小伙多得是,我看上哪个他去帮我说。”
……啊?啊??
“不是,我看见,我以为……”你难得张口结舌,“他不是在追求你……吗?”
“我一开始也以为他要追求我来着。”科洛丝好像还有点遗憾,“又是夸我身手敏捷又是夸我衣品在莱昆迪里独一无二的,我说我喜欢穿白是因为我名字就是‘裹着雪’的意思,他都说这名字起得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啊……”
你:“……”
科洛丝接着说:“结果他又说什么‘你还小,阿尔达如此广阔,何必为无能的丈夫和专横的兄长将自己困在立锥之地呢’,怂恿我跟你去多米德找诺多帅小伙。”
……行吧。仔细想想,二三十岁工作多年的成功男士跟初中小女生的辣眼配对儿也就社会新闻甚至法律节目和言情后宫小说里会出现,谢天谢地凯勒巩还是个人……是个精。
等等。
一直隐隐萦绕在你心中的既视感在某个福至心灵的时刻转化为了“菀菀类卿”、“俄俄类苏”、“塞塞类南”、“休对故人思故国”等围绕着你的脑子旋转跳跃的3D炫彩大字,你情不自禁、哆哆嗦嗦地指着她的白衣服,对远处已经上马了的凯勒巩报以惊悚的注目礼。
凯勒巩似有所感地回过头来,显然把你的一言难尽理解成了感激涕零,他满意地摆摆手,又跟库路芬说话去了。
你当即下了论断:这货绝对没安好心!
??
科洛丝在那个酒馆找到你时正好碰见凯勒巩完全是巧合,他经过调查倒是能搁那儿安心地暗搓搓睹衣思人;但如果你一无所知地带着这么个姑娘大摇大摆地去多米德晃,别人可能还好,因为泪雨之战中遭到的背叛而杯弓蛇影的梅格洛尔可正查奸细呢!
梅斯罗斯不想看到凯勒巩割据欧西瑞安德,凯勒巩也绝对不会想让梅斯罗斯轻轻松松从他手里摘桃子;等你因为“刻意迎合”、“东施效颦”、“弄巧成拙”被梅格洛尔调查时,他就可以跳出来当你的救命恩人、破坏你向梅斯罗斯效忠的可能性、借机提出更过分的条件、彻底把你拿捏在手里了。
你把脑子里的“凯勒巩=狗”公式加大加粗加黑,深吸了一口气,愤怒地往凯勒巩提供的马背上爬……没爬上去。
……要了命了,谁家马背比人脑袋还高?
还不装马镫马鞍!问就是除了打仗的时候没有精灵需要!
你需要啊!
你的俩侍从倒是自己麻溜爬上去了,他俩也没骑过,但适应一会儿就能骑着撒欢儿,完全无视了无助的你。
聚居地的大伙儿笑了半天,总算有人看不下去了,过来把你托了上去;看你在上面瑟瑟发抖,卡斯特罗忧心忡忡:“要不咱们骑驴吧。”
你很想,但你不。骑驴你面子搁那儿放?
总之,你的侍从们跟着凯勒巩学马上射箭时,你还能勉强坐直了;你的侍从们捡回来被射中的兔子和狐狸时,你开始腰酸背痛;你的侍从们在林间搞高难度地形赛马时,你已经趴在马背上抱着马脖子了。
有人放慢了速度,和你并驾齐驱:“这是什么特殊的仪式吗?”
是库路芬。你把头扭到他这面来,严肃地告诉他:“我只是爱上它了。”
你的马喷了个响鼻。
库路芬看了看它:“我觉得它没爱上你。”
你被马颠得说话一顿一顿的:“没事,这是心甘情愿的单相思。”
库路芬开始乐,乐了一会儿忽然问:“铜矿石有什么特征?”
这都要搞随堂测验?好为人师的毛病算是没救了……
你一顿一顿:“可能是绿色、蓝色、黄色、红色,红色纯度最高。”
“畜力风箱主要需要几个回转关节?”
你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问的应该是转轴:“七个。三个用于传动,四个用于开闭出入风口。”
“如果你没有那么大场地让牲畜工作呢?”
你思考了一会儿,没敢说研究一下蒸汽机代替牲畜,犹豫着说:“把牲畜放在屋子外面,在地面上铺设一条轨道,在风箱把手外加可以在轨道里滑动的轮子的杆件,防止直线往复运动偏离……”
库路芬顿了一下:“是个好方法。”他看你的眼神开始带着古怪的猜疑,“不过,你没想过用别的什么代替牲畜?”
你傻了。真让研究蒸汽机?你从穿越过来就连煤都没见过,用什么烧热水啊?柴火吗?
等一下,这个世界不还有魔法吗?
库路芬还在执着地等着你的答案,你只好期期艾艾地说:“雇佣个会魔法的精灵?成本会不会有点高啊?”
库路芬惊呆了,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他看起来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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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问你:“为什么揺个转轮还需要会魔法的精灵?”
你:“……不用单调畜力和魔法的话还要那堆传动机构干什么?让人直接坐风箱边上一推一拉不就完事儿了吗?”
库路芬和你面面相觑起来。
最后库路芬居然点点头:“我知道你没见过什么世面,风箱规格不大的情况下,你说得对。但是你都这么大了,还相信有人会魔法的吗?”
不是?他什么意思?
你觉得你的CPU又开始过热了。
“Turco说的没错,你是个非常奇怪的人。”库路芬接着说,“你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你呆滞回答:“吃饭长大的……”
“……”库路芬无语地看你一眼,“算了,还是交给别人吧。”然后他就催马往前了。
这是什么转折?
你勉强从马背上直起点脑袋,就听到库路芬远去的嘀咕:“这智商忽高忽低的怎么判断……”
又判断什么?
你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那两个不靠谱侍从像出笼的哈士奇一样满林子豕突狼奔,直到要休息吃饭了才跑回来找你。你像片毯子一样从马背上滑下来,当场摔了个五体投地;宁奇拉终于想起来了自己的职责,一个大跳过来紧张兮兮地把你翻了个面:“你还活着吗?”
你听见凯勒巩在不远处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扶我起来。”你有气无力地说,“我现在怀疑我们在物种上有本质的差别。”
“嗯哼。”科洛丝也已经学会了凯勒巩的口癖,“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弱……”她大概刚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你的侍从,才忍住了没把伤人的词说出来。
“简直像一些弱不禁风的人类似的。”凯勒巩也来凑热闹,“可要小心了,真遇到敌人,你这样能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大。”
这话说得倒不假,不过你大概是运气好,都活下来了。
面对大伙儿的关切围观,你最终做了总结:“……还是修桥修路吧。”
接下来的旅程宁奇拉也变得像他堂叔一样忧心忡忡,没再跑着玩,而是一直跟在你旁边。在他的指导以及实践锻炼下,到达沙洛斯河与阿斯卡河之间属于凯勒巩和库路芬的营地时,你的骑术也能称得上凑合了。
……然后就看到科洛丝在马上翻了个跟头。
精和精的体质真是不能一概而论。
营地和营地的规模也不能一概而论。
你看着足有五米多高、两米多厚的石墙和十来米宽的护城河,想到自家的篱笆,不禁有种望洋兴叹的悲伤。
结果凯勒巩又来了一句:“这还没阿格隆堡四分之一大呢。”
??
??
??(阿格隆堡这个名字是私设,指的是三五骤火前在阿格隆隘口的防卫据点和希姆拉德行政中心)
13. 接风宴
多尔凯勒巩城以阿斯卡河的两条支流作为护城河,领主城堡就坐落在河流交汇点上,墙壁直接顺着两条河岸线分别向东北、东方延伸出去,与临近农田和森林的另一道城墙组成了三角形的城镇。
你们从蓝色山脉边缘的小路到来时,最先看到的就是那道城墙延伸向河里的部分,还能隐约看到城墙上有巡逻的士兵在来回走动,发现你们后立刻将城墙上的旗帜晃了晃。
凯勒巩的近卫也取出了旗帜,相对摇了摇。他们的红色旗帜上绣着银色的八角星,每个外角都延伸出一根笔直的银线,简约端庄,一看就是正规军,比你们那山匪气质的斧头旗高大上多了,好在宁奇拉完全没有把它打出来的意识。
这面的城墙并没有门,城镇的大门开在两侧河岸边,通过桥梁连接两岸,一些人正通过桥梁进出。你们沿着河流西行的路上行人也不少,到达桥梁时已经有人列队出来迎接了。
不过你顾不上看热闹,你在研究城门与桥梁偏置是不是会起到削弱敌人冲锋的作用。你的侍从们总算安安生生不作妖地跟在了你身边,好奇又羡慕地看着别人漂亮的铠甲。
“是铁做的吗?”宁奇拉小声问你。
“我觉得是钢。”你回答道,“挺精致的,不知道是不是冲压工艺。”
辛达林里显然没有“冲压”这个词,你只好用了汉语——你忽悠人的时候也是这么干的,大家一般不明觉厉。
宁奇拉当然没听懂,但不耽误他跟其他被骗的人一样假装听懂地“哇哦”了一声。
“chiongya?”科洛丝重复了一遍,“这是什么?”
“高端知识。”你故作高深,“别说话了,一会儿让库路芬听见,还以为我们要偷他技术呢。”
库路芬敏锐地回头看了你一眼。
你们从两座塔楼间的城门进城,里面还有一道更高的城墙,两堵墙之间是一片泥泞的空地,空地上除了零星士兵外都是来来往往的民众,还有很多人坐在墙边摆摊,卖些渔猎收获和手工艺品,见到你们的队伍都慌忙避让。
“这些是人类。”宁奇拉这回倒是很肯定,“人类才有这么大的味道。”
生长在林子里的科洛丝好奇嗅了嗅,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你其实也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见到人类平民,味道么……人味儿归人味儿,这里类似菜市场,没奇怪味道才奇怪了呢。
你只是想着,要是你回去的时候顺走点人类,凯勒巩会跳脚么?
内墙的城门和外墙城门也不是直接对置的,这边的外墙边还有很多人类搭的小房子,看来城内已经住满了。
内城的整洁程度则直接上了个台阶,虽然道路不是很宽敞,但铺着石块石子还有雨沟,两边的小楼房和店铺都很整齐,显然是有城市规划的。这边分辨人类和精灵基本上就只能从胡子判断了——或者是从体型,精灵个子都很高,一般都很纤瘦,而人类的个子普遍矮一些,但看起来壮硕很多。
你的好奇心又跳出来了。
你估摸过,虽然都是麻杆,你现在的体重比起前世同体型的人类体重也是更低的,且哪怕你是精灵里的大废柴,力气也足够你比同体型人类更敏捷。你猜测过精灵的骨骼密度更低,也有可能含水量更低——毕竟人类体重的一半以上都是水嘛。
凯勒巩这边有没有相关解剖资料啊?要是没有的话,能不能找点自愿捐献遗体的精灵和人类,为阿尔达医学的发展做出些贡献呢……
不过很快,街边铁匠铺此起彼伏的打铁声唤回了你的注意力,在队伍路过的地方行人纷纷停下脚步,尊敬地向他们的领主行礼,顺便新奇地打量你们三个陌生人。
大伙儿看起来对凯勒巩的领导还挺满意的,看来要顺只能顺外城的人了……
你一边抵御着疲惫保持礼貌矜持的微笑,一边努力把这座城镇的样子记下来,以后说不定还能做参考。不过看这个规模,这城里最多也就两万人,怪不得凯勒巩连你们那一百来号人都稀罕。
走过城区,你们来到了城堡前的广场。广场东侧的一片守卫森严、冒着滚滚烟气的房屋里传来了更大的打铁声,可能是兵工厂;西侧则是马厩,你们下了马后有殷勤的侍从自觉过来把马牵走了。
对你来说,这座主塔三十米左右的棱堡反而平平无奇,毕竟你穿越前什么高楼大厦没见过;但是你的侍从们还是很新鲜,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你的反应对比起来就显得有点平淡,库路芬又开始用奇怪的眼神看你——但你已经没力气演了。
走进城堡大厅,一群人等着凯勒巩处理积压的政务,他很快就被淹没在了文件堆里;库路芬只有工坊的事要处理,倒是稍微轻闲点,还有空找人带你们去客房休息。
……爬一二百阶旋转台阶去休息,夺新鲜呐,就不能把睡觉的地方放在离大地近一点的位置吗?
你半死不活地被宁奇拉扛上楼,又看到了因采光的窗户极小而黑黢黢的阴冷房间后,默默把建城计划的城堡一项划了。
而刚躺下没一会儿,你又被叫起来,说是凯勒巩要开个宴会,用于把你介绍给他的下属们;他还为你们提供了出席穿的正式衣物,说是防止你们寒酸的打扮给他丢人。
??
果不其然,他给科洛丝准备了条白裙子。
你有点犯愁。去多米德也得倚仗凯勒巩的妆造,要怎么样才能避开这颗有可能炸的雷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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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洛丝借着烛光喜滋滋地对着镜子转过来又转过去:“我真漂亮!”
宁奇拉四肢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他们平时就穿这个吗?怎么走路啊?”
……能把他俩都扔在这儿,你自己去多米德吗?
到底谁规定的贵族必须有侍从啊!
好在宴会没有电视剧里那种会更让你下不来台的跳舞项目,凯勒巩抓着你跟他手下们一一走了介绍程序之后就到了喜闻乐见的吃饭时间,丰盛到你合理怀疑他其实是自己想弥补一下在你们聚居地受的罪。
当然,你们莱昆迪一方也不甘示弱,面对烤羊羔、烤乳猪、野鸡炖蘑菇、野猪肉冻、奶油苹果汤、刚出炉的酥软面包、无花果酱以及欧楂的挑衅英勇奋战,三个人愣是和凯勒巩一起横扫了半个长桌的食物。
本来他俩作为侍从是应该坐你后面看你吃的,但哈喇子都快流你背上了,你只好不停地偷渡食物给他们;最后你旁边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征求凯勒巩意见后挪了点位置,放他俩上桌,大大加快了清理效率——他们好像对小孩的容忍度还挺高的。
负责剩下半桌的十来个人面面相觑,最后只能以酒代饭,也算热闹。酒到酣时,库路芬感慨:“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啊……”
凯勒巩算哪门子的半大小子……库路芬搁这儿玩伦理哏儿呢?
你还在埋头奋战,就听到有人笑着说:“泰尔佩灵夸殿下这个年纪也没这么能吃吧?”
泰尔佩灵夸是哪个?
“小殿下只是比他们矜持优雅,”另一个声音也接道,“吃得一点也不少。”
你也好想施展这个技能,但是已经被食物硬控了,根本抬不起头来;科洛丝只是吧唧嘴,宁奇拉都吃出哼哼声了。
库路芬也笑了:“希望纳国斯隆德还养得起。”
你竖起了耳朵。
结果他们不接着说了!
凯勒巩比你们先吃饱,他心满意足地一擦嘴:“可算活过来了。哎呀,我还以为你们就喜欢吃树皮面包和发霉果干呢。”
你也终于能抬起头了:“殿下,既然我们在立场上与诺多接轨,自然也会努力适应诺多的生活,努力为您分忧,比如帮您承担农业这样的体力活,让您下次光临时吃得满意……”
凯勒巩吨吨吨地灌酒,假装没听见。
库路芬又开始笑:“应该把你扔纳国斯隆德去,一定能在十年内掏空他们的国库。”
……什么精啊,怪不得会被人家赶走。
你因为供血不足而变得迟钝的大脑努力思考着。
不过听他的意思,是嫌那个现在还在被纳国斯隆德养着的泰尔佩灵夸,掏纳国斯隆德国库的速度太慢了吗?
14. 试探
你一心琢磨泰尔佩灵夸和纳国斯隆德,回过神来时震惊地发现科洛丝宁奇拉已经自来熟地和大伙儿拼起了酒。
凯勒巩笑嘻嘻地对你说:“别在肚子里憋坏水了,去玩会儿吧。”
??
谁憋坏水了啊!
??
你当然不会承认你刚才确实在想有没有可能去纳国斯隆德捞一笔,听库路芬那口气,那边比费诺里安们好对付多了。
但仔细想想,如果真的好对付,他和凯勒巩为什么会被赶走呢?
你还大胆推测了一下,库路芬和那两个仍然在和他聊天的、一看年纪就不小的精灵说起泰尔佩灵夸少时的语气都是熟稔亲切的,从名字发音联系到所处位置,你能想到的对应原著人物只有一个——库路芬的儿子,因为贝伦露西安芬罗德的事和库路芬断绝父子关系、留在了纳国斯隆德的凯勒布林博。
但怪异的是,他们没有那种被背叛的沮丧愤怒,提起来的时候还都挺快乐的。库路芬总不至于是抖M,就喜欢被儿子严厉指责并无情抛弃吧?
特喵的,怎么哪儿哪儿都对得上又哪儿哪儿都对不上啊?
你本来就累,刚吃饱又犯困,根本提不起精神去像那两个生龙活虎的牲口一样去跟人玩乐,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同样吃饱了就懒洋洋的凯勒巩聊天。
“再北上,路上就没那么安全了。”凯勒巩说,“尤其是过了阿斯卡河之后。”
你回忆了一下地形:“我们会继续沿着蓝色山脉往北吧?过了阿斯卡河就是矮人路了,也会不安全吗?”
“一直有奥克探子在那里游荡。”凯勒巩说,“就像你说的那样,沙盖里安无险可守,被奥克占领的地方会源源不断地派出小队南下袭扰,尤其会袭击多米德周围的村庄,像虫子一样怎么都清不干净。”
“不能占据要道阻断路线,培养村镇民兵来形成初级的巡逻队和防线吗?”你不由得问道。
凯勒巩眉毛跳了一下:“你一个林子里长大的精灵怎么知道这些的?”
你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推锅:“加尔文教的,他之前就在沙盖里安活动。”
“我知道。”凯勒巩显然并不太信,“我是想不出来林子里有什么情况需要他教你这个。”
“这是贵族的岗前培训。”你轻描淡写,“这不就用上了吗?”
凯勒巩大概也喝得有点多,居然笑了出来。他自顾自地笑了一会儿才说:“占据要道需要的堡垒怎么建?培养民兵的人和钱粮从哪儿来?怎么保证那些村民是可靠的?”
这你还真不知道。你对治安战和反扫荡的大多数知识都来自热武器时代,冷兵器时代……只知道戚家军打倭寇;可戚继光有明朝廷支持,有兵有钱有武器有针对性的战阵战法,你连奥克长啥样都没见过。
嗯。果然是脑子供血不足了才会失言。
你诚恳地摇摇头:“是我自作聪明了。”
凯勒巩也摇摇头,却没再说话。
你的脑子越发混沌,眼睛也快闭上了;但就在这个时候,和库路芬聊天的一个精灵用喝高了的语气说了句陌生的语言,场子忽然静了一半。
另一半还在带着科洛丝热闹地摇骰子拼酒,完全没注意这边……等等,宁奇拉呢?哦,宁奇拉已经趴下了。
你下意识地看了眼其他人,却发现他们神色各异,要么看向凯勒巩和库路芬,要么看向……科洛丝。
你一下子清醒了。
凯勒巩却若无其事地也用那种陌生的语言说了句什么,又看向你:“怎么了?”
大家好像恢复了正常,好像也没有。
你眨巴眨巴眼睛:“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凯勒巩摆摆手,“去睡觉吧,再不睡觉就再也长不高了。”
……
满身酒气的科洛丝扛着满身酒气的宁奇拉,和你一起又爬楼梯回了客房;不同于你的心事重重和宁奇拉的死气沉沉,她就跟喝了一肚子兴奋剂一样,一路上叽里呱啦,手舞足蹈,恨不得把人事不省的宁奇拉颠到地上去。
精和精的体质真的不能一概而论。
侍者倒是试图帮忙,但科洛丝没让人家得手,他只好帮你们把房间里的水桶添满,又不放心地说了几次“有需要就拉床头上那个铃铛”才走了。
科洛丝把宁奇拉扔进隔间,自己欢呼一声,飞进了主房间里那张本来属于你的床铺。你无语地推推她:“这是我的床。”
科洛丝傻笑:“妈妈?”
完了,劲儿上来了。
“叫爷爷奶奶也没用,快给我让开。”你努力拽她胳膊。
科洛丝另一只胳膊勾住了床柱,拒绝离开:“都是一家人,睡哪儿不一样……”
“谁跟你……”你突然愣住,随即灵光一现。
你把她的胳膊放开,勤快地给她盖上被子:“好好好,你可记住了啊,咱们是一家的。”
“好……嗯?”
你在软榻上凑合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把科洛丝和宁奇拉薅起来,跟他俩商量一通,然后直奔大厅。
库路芬没在,可能是去兵工厂了;凯勒巩面前一群人在排队,你观察了一会儿,他居然会从剿灭奥克管到聚众斗殴再到生意纠纷,整一个片区派出所+居委会。
你们也果断排进了队伍里。
幸好你们来得早,没过一会儿,你们身后的长队就排了起来,给你们提供了充足的聊天对象;等你们排到时,凯勒巩一脸无语地看着你们:“酒还没醒呢?别耽误我办事,一边玩去吧。”
你立刻摇头:“殿下,我们有正事相求。”
凯勒巩怀疑地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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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洛丝迫不及待地告诉他:“殿下,我们想要三套一样风格的……呃,制,对,制服!”
宁奇拉也很开心:“我们是一家的,当然要穿一样的衣服!”
凯勒巩看了他俩一眼,还是神情复杂地看了你半天;但最后他也没说什么,叫来侍从带你们找裁缝,你们还要在这里停留几天等他整理述职报告,足够每人新做一身衣服。
??
这么简单?
你们和后面排队的人挨个告别,愉快地去找裁缝了;裁缝是一个辛达精灵,还带着他的女儿,听了你们的要求和描述也没有二话,还夸了下你的审美,量了你们的身形就去做衣服了。
你心里略微放松了一些。
但你仍然很迷惑,明明已经达成了合作,本质上来说不管你向哪个费诺里安投诚都不影响你的聚居地依附于凯勒巩,他真的有必要为了争口气去削他亲哥的面子吗?
还有他和库路芬一直在若有若无地试探你——没错,就是试探,像是想证明你和其他绿精灵的不同是源于他们心里已经存在的那个答案。
你承认你在浅尝辄止地忽悠人上非常在行、深入交流后肯定会露马脚,但他们本来也只是需要一个傀儡身份,并不在意你是不是真贵族啊,到底为什么要坚持不懈地“判断”呢?
再细想一点,“判断”,是不是意味着只有“是”和“否”两个选项?
你实在脑壳疼,只好去问两个臭皮匠:“你们觉得,我和平常的莱昆迪,都有什么样的不同?”
你们正在凯勒巩派的跟班陪同下无所事事地逛市场。宁奇拉眼睛根本离不开铁匠手里火花四溅的长刀:“不同?嗯……特别弱……”
“……说点别的。”
科洛丝本来在东张西望,闻言回过头来看你:“特别弱,特别矮,特别狡猾,不择手段,心思深沉,每次看见你都会发现你在暗搓搓地憋坏水。”
宁奇拉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你绷不住了:“也不至于吧……”
“但是知道的东西很多,见识也出人意料的广——你甚至能跟那个库路芬相谈甚欢。”科洛丝又话音一转,“经常生造新词,比如那个‘制服’,还经常蹦出来连音节都不通顺的奇怪单词。”
在宁奇拉点头如捣蒜中,她接着说:“我怀疑你是从哪个未知的地方偷渡到林场的——‘偷渡’这词造得真不错,应该是你老家的常用词吧——我知道你自称来自托尔嘉兰,但来自托尔嘉兰的人我见多了,没人是你这样的。”
??
你愣住了。
你一直认为表现得聪明一点可以增加自己的价值筹码……可连科洛丝都会这么想,凯勒巩和库路芬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那他俩要判断的问题,是不是“你究竟从哪儿来”?
15. 多米德
等你们要出发时,新衣服已经赶制出来了。科洛丝和宁奇拉拿着衣服爱不释手,喜不自禁,毕竟一个本来就爱穿白,一个曾经给你们聚居地设计过白旗,你一说要给大伙儿做一套能代表莱昆迪的同款白色礼服,俩人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
虽然配合上你们的旗帜,看起来像是洗白上岸的土匪,但你不在乎——科洛丝一个人穿白有故意cos的倾向,可你们都穿白,甚至干脆就把白色当作莱昆迪的标志性颜色,梅格洛尔就算再审查也说不出什么。
不过关于凯勒巩的态度,你仍然心存疑虑。按理来说,你这一手破坏了他的计划,他至少也得一怒之下怒上一下,可他不光不阻止,反而对你的态度更亲切了。
……给你吓够呛。
就在提心吊胆中,你们启程北上了;这次库路芬没和你们一起,似乎是因为什么矿物之类的事情工坊处理不了,只能他自己来解决。
你当然很想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但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只逛了街市上的工匠铺,没有提出去他们的兵工厂看看——本来就已经够可疑了,不用再给自己加码。
听过凯勒巩之前关于路上不安全的提醒,你也提高了警惕,从他的厨房里借用了些刺激性的香料,用他的烈酒粗略萃取了一下,把液体装进猪膀胱里,把银管子出口修小点当喷嘴,安个木塞,一个简易防狼喷壶就做好了。
……然后还真就用上了。
你蹲在林下的泥坑里,气喘吁吁,惊魂未定;离你两米远的地方,一个穿着皮甲的……人,正捂着眼睛断断续续地哀嚎,还一边嚎一边挥着他的短刀到处摸索。
这真的不是你自己暴虎冯河,非要跟对方即分高下也决生死;你们在小路上走得好好的,突然几支箭就从路边的丛林里射了过来,好消息是被射中的人身上穿着甲没破防,坏消息是被射中的马身上驮着你。
这也太倒霉了吧!
你当即就被受惊的马甩了下来,叽里咕噜地在地上滚了几滚,晕头转向地刚爬起来,就见大伙儿和一大群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家伙叮叮咣咣地打斗起来;本来你在保护圈里呆得好好的,结果不知道怎么的保护圈就开始移动,露出了点破绽,你立刻被一个钻了空子的家伙发现了。
总之,稀里糊涂的,你俩滚出了马腿和人腿的包围圈,掉进了路边的树坑里;两人一时半会儿都摔懵了,你一回神就率先拔出自己的匕首,对方一躲,匕首捅在了皮甲上——然后破伤风之刃就此结束了自己的历史使命。
对方狰狞扭曲、肮脏黑瘦的脸离你越来越近时,你终于找出了你的防狼喷雾。
接下来发生的事近乎滑稽,他又痛又看不清,你腿软了爬不上去,你俩在坑里一顿摸爬滚打,直到凯勒巩一个天降正义把他踹晕过去。
你正准备对凯勒巩感激涕零呢,他居然也一脸狰狞扭曲地把你一把薅了起来:“你做了什么?!”
……啊?
你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颤颤巍巍地举起了你那已经瘪掉的猪膀胱喷壶。
凯勒巩仍然瞪着你,你只好战战兢兢地解释:“就是,喷了他一点刺激性液体……”
……这难不成是演习,你不小心伤到了自己人?可是凯勒巩踹那脚不比你伤害高多了?
喷壶外表上沾了不少液体,浓郁呛人的辣味儿在你俩之间飘然开来;对峙了半分钟后,你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凯勒巩一下子把你松开了。他的眼睛又睁得圆溜溜的,半天才说出来话,声音都变调了:“……你拿了我能吃一个月的香料,用来做了这个?!”
你的命好歹比香料贵上一点……你稍微松了口气,讪笑:“以备不时之需嘛……”
坑外传来宁奇拉和科洛丝焦急的呼唤声,你为难地看看地上不省人事的皮甲兵:“殿下,真是不好意思,我又不知道这是自己人……”
“什么自己人!”凯勒巩焦躁又愤怒地打断你。
可他也没解释为什么刚下来的时候反应那么奇怪,只是一刀结果了那个皮甲兵,把你夹在胳膊下面,从坑底一跃而出。
你难得迎来了宁奇拉和科洛丝热情的关怀,但你最先注意到凯勒巩的近卫们正在打扫战场;袭击者的尸体经过搜索后,你刚才战斗过的坑就成了他们的坟墓。
你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就是奥克啊。
……
自从那次遭遇了奥克,凯勒巩这一路上都非常暴躁,连停在路边树上、看见你们过来没飞开回避的鸟都要射下来,更别说之后又遇见的几波零星流寇了,那是正撞枪口上,基本留不下全尸。
你本来想研究下奥克到底是什么生理结构的,但你怕他把你也剁了,就没敢把好奇说出口。
你们又经过了一些凯勒巩和库路芬治下、由诺多精灵担任领导者的村庄,在出发后的第二天下午渡过了阿斯卡河;多米德山近在眼前了,你们加快了脚步。
多米德山要比蓝色山脉整体上高耸一段,你本以为你们会找条山间秘道,穿过七个费诺里安造的七座大门才能进山,结果凯勒巩带着队伍愣是绕了大半个山区,你才目瞪口呆地看到那座嵌在半山腰上的城堡——你的巨物喜爱症一下子被激活了。
“这,这可真是……”你张口结舌,“浑然天成啊。”
凯勒巩这会儿心情好了点:“多米德山是矮人祭祖的地方,他们不让挖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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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你能看见半座山都是城堡。”
我嘞个基建狂魔啊……
你因为凯勒巩而对费诺里安降低的评分忽然上涨了。
多米德城建在多米德山朝向西北方的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天然形成的山坳里,要不是瀑布是在城堡侧边倾泻而下,你都想说梅斯罗斯像是住水帘洞;山坳中汇聚了一个小湖泊,居民们在围着湖泊的高地上修筑了石屋,而这些石屋一层层地像建在台阶上一样顺着山势蔓延上去。
山坳外侧的巨大城墙上也有士兵在巡逻,同样向你们挥动旗帜。你们进城后就沿着台阶上石屋前后的之字形斜坡平路往上走,最终到达城堡前的大广场。
你有点纳闷。凯勒巩那边城堡广场边缘的马厩后面就是军营,可这个广场的马厩已经在悬崖边缘了,总不能梅斯罗斯手下都是空降兵吧?
不过你知道分寸,没有直接问出来。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你看到了城堡大门口的台阶上站了一群人,最显眼的那个——可太显眼了。
你下了马,昏头昏脑,差点同手同脚地跟着凯勒巩走到台阶前,又跟着他行了礼,谢天谢地你经过培训已经成了肌肉记忆;然后你莫名变得灵敏起来的耳朵听到凯勒巩压低声音说:“你打扮成这样是要干嘛?”
另一个更低沉的声音笑了一声:“芬达拉托当时居然没好好打扮打扮吗?”
芬达拉托又是谁?当时又是什么时候?
你晕晕乎乎地被凯勒巩拉到了珠宝皮草展示模特,不,盛装打扮的梅斯罗斯面前,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舌头:“殿下日安……”
他又笑了一声,微弯下腰来打量你,语气还挺温柔:“日安,德内梭尔的继承人。是累坏了吗?”
你先被他王冠上的宝石晃了下眼,又被他银灰色的眼睛晃了下眼,只能把目光转向他暗红色的头发,这才意识到说日安已经不合适了:“您出现在我面前,我没能发现夜晚的到来。”
梅斯罗斯显然怔住了。
……啊啊啊啊你在说什么啊!
“对不起殿下!”你当机立断地道歉,“我决没有骚扰您的意思!”
凯勒巩在旁边扶墙狂笑。
拎不清的宁奇拉和科洛丝竟然也在那儿笑!笑什么啊你俩搞没搞明白这是要死的事啊!
你敏锐地发觉梅斯罗斯的目光变得审视起来,虽然只有极短的时间;随即他就温和地摇摇头,牵起你的手一起往城堡内部走去。
城堡里很温暖,也足够明亮;梅斯罗斯牢牢地裹着你的手,像哄孩子一样语气温柔地和你说着话,你的心却惴惴不安地愈发下沉。
你有种不祥的预感——要想再出去,恐怕就不容易了。
16. 一场大戏
穿过门厅和宽敞长远的走廊,你们来到了城堡主厅。这里给你一种又精致又潦草的感觉。说它精致吧,面对着大门的整面墙壁都像是刚从山石里凿出来的,既没找平也没刷大白;说它潦草吧,它的面积能装下二十座你的猪圈,地板光净得能照出人影,半空中悬吊的主灯直径比你身高长。
你能看到那面潦草的墙壁上挂着几面纹样各不相同但都以八芒星为主体的旗帜,旗帜前有一个规格巨大的王座,以及它旁边稍小略矮的座位,不过那边没有点灯,你看不清它们的细节。
梅斯罗斯带着你穿过向你们行礼的众臣,在长长的主桌尽头站定,才把你这位“德内梭尔的后嗣”、“莱昆迪王位的继承人”介绍给大家;这个过程中你一边得体微笑,一边注意到了梅斯罗斯另一边站着的一个人。
不用说闪耀到炫目的梅斯罗斯,这人的打扮简单到连参加这场宴会的属臣们都不如,只是白色立领衬衣外面套了件黑色的外袍,更类似前几天凯勒巩充当文员、会计、民警、老娘舅时的打扮——非常有社畜内味儿。
还是刚下班那种。
他只在你们过来、向你们行礼时和梅斯罗斯对视一眼,又看了你一眼,之后就一直垂着眼睛,直到梅斯罗斯宣布宴会开场,你和他面对面地在梅斯罗斯左右手坐下,他才抬起眼皮,向你友好地微笑起来。
梅斯罗斯把大氅交给侍者,适时向你介绍:“这是梅格洛尔,我弟弟。”他看了眼你另一边的凯勒巩,“嗯,他哥哥。”
你并不意外梅格洛尔的身份,但比较意外他这个形象……好吧,可能文艺工作者是不拘一格放浪形骸一点?
但你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毕竟这位原著中的文青在他弟嘴里可不是什么柔弱天真易伤感的软柿子。
还好科洛丝和宁奇拉这回没给你丢人,他俩被你再三叮嘱之后终于意识到了多米德是条比凯勒巩更更更大的大鱼,哪怕看着比凯勒巩那边更丰富的上菜口水快从眼角流下来了,也坚持着站在你身后没动摇。
凯勒巩看了看梅格洛尔,又扭头看了他俩一眼,叫侍者带他们去偏厅吃饭了;说是偏厅,其实就是这座主厅两侧屏风后的地方,有一边是备菜的中转站。
“我刚才在忙一些事,一时仓促,没来得及更衣装束,失礼了。”梅格洛尔开口说,“见谅。”
就说是刚下班……不过不愧是音乐家,这个声音是挺好听的。你一边想着,一边回道:“不用介意。没有耽误您的工作吧?”
梅格洛尔摇摇头:“当然不。”他看着你,表情非常和善,“会见您也是我的工作之一。”
不得不说,你至今为止见到的四个费诺里安里,只有和梅格洛尔的初次交流在正常人的社交常识范围内……
而且他确实很会正常说话,哪怕你心里知道他也不简单,也不知不觉地放松了下来。
凯勒巩还时不时插个嘴,梅斯罗斯这会儿倒是不怎么说话了,吃饭吃得非常专心,光是豌豆鸽子汤都盛了四次,更别说酒、火腿、羊肉、牛肉、香肠、奶酪、糕点、水果了。
不过考虑到他比凯勒巩还高的个子,这个饭量也并不奇怪……费诺和诺丹妮尔能喂大这么多儿子也是真不容易,幸好他们家是王室。
之前凯勒巩说过诺多宫廷宴会其实是有舞蹈环节的,但你的四肢不协调已经到了一定高度,他派来教你跳舞的老师愣被你气哭了好几次,最后只有最简单的那种能不让人看到时笑出来;大概是凯勒巩提前告诉了他大哥你的“特别”,这场宴会在饮食结束、撤下酒席后并没有按照正常流程开启舞会——真让你去跳舞,准备捧你的梅斯罗斯也丢人啊。
然后场地上很快就转换了布置,桌椅被安放在三面,你和三个费诺里安坐在了主座一边。你好奇地看着场中,那里空出了一片地方。
过了一会儿,一侧屏风后忽然响起了笛子的声音,随即是一些你听不出是什么的乐器的合奏;几对男女入场,结对跳起了欢快的舞蹈。
凯勒巩还真没忽悠人,多米德的帅小伙是挺不错的,姑娘也都很漂亮。你不由得看向另一侧屏风,想找找科洛丝和宁奇拉,然而看了一圈也没看到他们人影。
你心里泛起了一丝不安。
这时,梅斯罗斯轻声对你说:“这是Kano为你的到来新排的一部歌舞剧,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问他。”
入座时你还纳闷为什么把你换到了梅斯罗斯右手边,原来是怕你这土老冒看不懂高雅艺术,专门给你配了个解说……大领导就是大领导,做事多熨帖啊。
又一对男女入场了,他们在伴舞簇拥下,一边深情款款地拉着手对视,一边一人一句地对唱起来。
你生怕梅格洛尔也跟库路芬一样搞课后抽查,像听听力一样聚精会神地听他们唱了什么。
这一段还是比较明了易懂的,这一对儿是一个国家的国王和王后,正在回忆他俩的相识相爱过程,大意是国王在战争中落难被帅气勇武的王后搭救,两人一见钟情,在战争结束后成婚,王后辅佐着国王将国家打理得蒸蒸日上,一整个童话故事的结局。
嚯,梅格洛尔还怪有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意识嘞……
然后王后就退场了,伴舞们的舞蹈也变得蹑手蹑脚,像是有什么秘密在发生;国王一个人在场中走来走去地巡视,还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了弓箭,假装瞄来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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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看来是在打猎。
忽然,一个穿得灰扑扑的女孩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扑到了国王脚下;热心肠的国王把她扶起来,俩人又开始对唱,灰姑娘跟国王哭诉她来自邻国,家庭不幸,母亲罹难,继母怎么怎么虐待她,听得国王的唱腔一阵儿比一阵儿高——嗯,根据你多年肥皂剧经验,要开始洒狗血了。
果不其然,国王被猪油蒙了心,把灰姑娘带回了家,还当着国民的面说要停妻另娶;王后勃然大怒,两人吵了起来,调调更高了。
好家伙,洪世贤都不带这么渣的。
你暗搓搓地预测着接下来的剧情,不出意外的话这灰闺女就是个爱情路上的绊脚石,男女主之间注定的误会,等男主吃亏了就知道追妻火葬场了,最后男女主再齐心协力克服个什么困难破镜重圆,大团圆结局,撒花。
……然后就看到国民坚决反对废后,国王一怒之下跟灰闺女私奔,结果……被灰闺女和敌人联手暗算,噶了……
你惊呆了。谁家言情剧恶毒女配是个间谍啊!这还是回宫的诱惑吗?
梅格洛尔看出了你的懵逼,以为你是没听懂,好心地给你又解释了一遍剧情;你还在大受震撼中,场中又给了你当头一击。
国王和灰闺女私奔离开后,王后逐渐由愤怒转为了担心,又带了疑虑;她唱着由灰闺女的来历进而疑心邻国的歌,开始寻找国王——结果国王没找着,她在两国边界找到了一个帅小伙。
……啊?
是诺多有这么开放,还是就梅格洛尔自己狂野啊……?
好在王后并不是真的爱上了小伙子,她只是假意倾心,目的是套话;她很快发现这小伙子身世不凡技艺惊人,其实是邻国王子,来到此地的缘由却是为了寻找灰闺女,他们是一对被棒打鸳鸯的恋人。
你一头雾水。怎么又狗血起来了?不是转谍战了吗?
王后本想拿小伙子当人证向邻国讨个说法,不料小伙子竟逃脱了;一直装聋作哑的邻国终于发难,用王子在王后这里失踪为由要求跨过边界搜查。
……这理由真是古今中外通用啊……
这时,国王的死讯传来,邻国再次施压,要求流放王后,否则就要让这个国家为囚禁纠缠他们王子王妃的卑鄙行径付出代价。王后终于明白过来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而她现在已经无力抗争了。
王后唱着悲歌,缓缓退场;嗓音悠扬,曲调催泪,余音绕梁。
观众们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演员们又回到场中谢幕,欣喜地收获着观众们的礼物。
梅格洛尔叹息一声,温声问你:“观感如何?”
你……你脑瓜子嗡嗡的。
17. 危机意识
你能有什么观感……槽点上面长了个剧算吗?
你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中肯地评价:“大家唱得很好听,舞跳得也好看……”
“剧情呢?”梅格洛尔问,“您看懂了多少?”
“看懂”?剧情他都给你讲过了,意思是这剧情除了狗血变谍战之外还有什么深意?
你思考了一下。
已知条件①:梅斯罗斯说这部歌舞剧是梅格洛尔排的,也就是说梅格洛尔不止是编剧作曲,应该还参与了舞美选角妆造等工作。
已知条件②:王后的演员打扮是最好看的,你哪怕不怎么懂也能听出来她唱得也最好。
求:这部剧的主旨是经由哪个角色表达的?
虽然你不知道梅格洛尔想要什么答案,但你可以侧面答题啊,为王后着想准没错。
“我觉得王后不应该走。她有兵有权,那就硬气起来跟邻国对着干么;邻国弄死她一个丈夫,那就把王子赔给她呗。”你说道。
凯勒巩噗一声把嘴里的酒水全喷出来了。
梅格洛尔一直噙在嘴角的微笑僵住了。
还以为他是真狂野呢……你在心里默默叫了一句“大意了”,赶紧转换答题方向:“当然也不都是为了王子,邻国都挑衅到床头上来了,万一派人在流放路上暗杀王后呢?而且这次让流放王后,下次空降个摄政王怎么办?”
凯勒巩撕心裂肺地咳嗽;梅格洛尔笑容已经彻底消失了;倒是梅斯罗斯在你另一边笑出了声。
你梗住了。其实你本来还想说干脆就把邻国放进来一点,这样王后就不是先开第一枪了,道义上站得住,还有利于动员宣传……
梅格洛尔欲言又止,嘴张开又合上,隔着你和梅斯罗斯对视了一会儿,还是啥也没说出来。
??
梅斯罗斯这时候开口了:“那如果王后和邻国正处于战争状态时,敌国打来了呢?”
你愣了一下。哦对,还有个敌国呢。你想了想,十分为难:“确实难办,他俩还结盟了。”什么烂摊子……怪不得王后溜之大吉。
凯勒巩又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
梅格洛尔一脸问号:“……哪个地方说他们结盟了?”
啊?你理解错了?那敌人为什么跟王子比划两下就跑路把灰闺女放了还帮王子解决了情敌国王?
你的疑问让梅格洛尔整个精都陷入了沉思。
“我的编剧能力退步了。”最后他惆怅地说。
??
你不知所措地看看他,又转头看看梅斯罗斯;凯勒巩咳得眼泪汪汪地起身离席:“我有点事要处理先走一步啊。”
梅斯罗斯无奈地摇摇头,又转向你:“时间不早了,你这几天旅途劳顿,也去休息吧。”
他叫来一个侍从送你去楼上客房,还给你带了一盘水果和糕点以防半夜饥饿;你离开主厅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和梅格洛尔坐在了一起,似乎在语速很快地讨论着什么。
这算考砸了还是考过了?
你心神不宁地跟在侍从身后爬台阶,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宁奇拉和科洛丝……就是我的两个侍从,他们在哪儿?”
侍从不紧不慢地回答你:“他们没有看歌舞剧,去参观城堡了。不必担心,他们也有向导,我想也会很快回来的。”
就知道这俩坐不住。
你们绕着旋转楼梯爬啊爬,或许是因为最近吃得好了,你居然坚持到了目的地;你一边腹诽这些诺多一点儿也不接地气,一边听侍从给你介绍路过的房间都是干什么用的。你们停在走廊中间的位置,他指了指走廊深处:“那里是殿下们的卧室和书房,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的话,不要往那边走。”
不让往那边走,但也没放守卫,感觉像什么规则怪谈……
不过你反正也不打算去,哪有客人往主人卧室摸的,夺不礼貌啊。
侍从带你进了房间,把盘子放在你床边的桌子上,就行个礼退出去了。
你今天确实累得够呛,洗漱一番后就倒进了软绵绵的床里。然而你又一肚子疑问和忧虑,脑子怎么都停不下胡思乱想,翻来覆去折腾了很久才迷迷糊糊睡着。
??
……然后半夜突然就被恍惚中真实感爆棚的梦惊醒了。
你猛地坐起身来:“不是,他有病吧!”
什么国王、王后、灰闺女、王子啊!
不就是芬罗德、凯勒巩、贝伦、露西安吗!
这场戏根本就是在演凯勒巩视角的纳国斯隆德内乱啊!
可是那么大一颗钻呢?茜玛丽尔的戏份呢?而且怎么到了凯勒巩库路芬被逐出纳国斯隆德就结束了?好歹也设置一个王后回娘家抱屈、娘家威胁邻国要求国宝的开放式结局啊?是梅格洛尔特意避开了会引发争议的情节吗?
但这里是费诺里安大本营,他们应该理所应当地认为自己对茜玛丽尔有绝对权属才对,怎么会回避这事儿呢?
难道加尔文那个“贝露根本没去安格班”的说法是真的?
既然根本没人拿到钻,那这个世界贝露的故事基本上就是一场闹剧,还是搭上了人命和政权颠覆的闹剧——梅格洛尔是不是觉得把他家茜玛丽尔作为导火索安排进纳国斯隆德的抽象政变里跌份儿啊?
??
你爬了起来,开始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你好奇得挠心挠肺的,但又不敢当面问费诺里安关于茜玛丽尔的事,万一他们那个玄学精神病一样的誓言被激活了怎么办?
另外一件令你忧虑的事在于梅格洛尔给你看这出戏的目的——他又是在“判断”什么?难不成怀疑你也是来坑他家国王的灰闺女吗?
你就这样熬到了宁奇拉和科洛丝悄悄进来,双方都被对方吓了一跳。
“你跟个鬼一样站在那儿干嘛!”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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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丝率先发难,“亏我们还给你带了好吃的!”
你扒拉扒拉被挠成鸡窝的头发:“你们去哪儿了?”
宁奇拉一脸菜色:“本来逛得好好的,那个向导又莫名其妙热情邀请我们去参观牢房——牢房有什么好参观的?”
“对啊。”科洛丝看起来也很无趣,“他们居然只是用鞭子、水牢和小黑屋审讯囚犯,我告诉他们还能用烙铁、拔指甲、放老鼠咬脚底板、把头发一根一根全薅光,他们听得一愣一愣的,真是没见过世面。”
宁奇拉脸色更难看了:“你们林场里都住的是什么东西……”
你并不惊讶,毕竟这些手段你基本上都听说过甚至见过——林场里经常会有一些欠债的人、被记录在册却想偷偷离开林场的人、犯下错误的人等等,如果当地聚居地的首领心肠硬的话,这些人少不了吃苦头;科洛丝作为林场聚居地首领的女儿,当然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但你这会儿有点生无可恋。
“这段时间别在城堡里到处走,”你严肃地叮嘱道,“我们最好呆在一起,且呆在费诺里安们眼皮子底下。尤其是你,科洛丝。”
“我怎么了?”科洛丝不满,“吓吓他们玩而已,又不是真要薅他们头发。”
“不是这个意思。”你放缓语气,“我是说,咱俩现在搞不好在费诺里安看来是憋着颠覆政权谋害亲哥的坏呢,必须谨慎。”
“啊?”×2。
科洛丝懵了:“这哪儿跟哪儿啊?你只是脱离我俩的监护自己看了场戏,怎么就这样了?怎么还带上我了?”
“唉。”你有气无力地拿了块糕点啃,“别管,别问,就当自己不知道,保持谨慎就好。”
宁奇拉的CPU显然已经宕机了,只知道跟你一样拿东西啃:“好吧,谨慎……”
科洛丝的CPU还在持续运转,她想了半天,问:“你之前问我们你和正常莱昆迪有什么不同,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你这是真的对她刮目相看了:“怎么说?”
“你就说是不是!”科洛丝不耐烦,随即也忧虑起来,“我就知道凯勒巩莫名其妙捧着我还非撺掇我来这儿不正常,别是他自己准备杀了梅斯罗斯篡位,然后把锅扣在咱俩身上呢……我哥就这么干的。”
……要说狂野,还得是莱昆迪啊……
俩臭皮匠带个挂机的讨论到天亮也没讨论出个子丑寅卯,带着六个黑眼圈下楼觅食。侍从把你们引领到一个小餐厅,梅斯罗斯和梅格洛尔已经在里面了,凯勒巩倒是不知去向。
梅斯罗斯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也没在乎宁奇拉和科洛丝是侍从身份,招呼你们一起坐下来吃饭;梅格洛尔就奇怪多了,他虽然保持着微笑,但你本能察觉他有点疲惫,还心事重重的。
??呵。你苦中作乐地想。昨天被你们这些嫌疑人抽象得不轻吧?
??
18. 加冕礼
吃着饭,梅斯罗斯就开始关心你们昨晚休息的怎么样;你当然不能说一晚上没睡净扯淡了,只能挤出一个感激的微笑:“休息得很好,殿下,这是我们出生以来住宿条件最好的一次。”
梅斯罗斯看着你,又看看宁奇拉和科洛丝,也微笑起来:“那就好。喜欢的话可以长住。”
你的脑子自动把他说的“长住”和“长眠”画上了等号,神经一下子绷紧了:“多谢殿下。不过我们莱昆迪有句老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聚居地还要继续搞建设呢。”
“不必紧张。”梅斯罗斯语气温和,“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在这里学习治理领地必要的知识,等开春之后再回去。”
??
你有点摸不着头脑。难道你昨晚的考试莫名其妙低空飞过了?
不过“怎么治理一块领地”这个课题确实是你急需研究的,梅斯罗斯还挺急人所难的。
然后梅斯罗斯又笑起来:“我看到你们带来的那张熊皮了,鞣制手艺真的不错。况且这个体格的棕熊可不好对付,莱昆迪确实是有勇有谋的好猎手。”他这么说着,看向的是宁奇拉,显然已经听过凯勒巩的小报告了。
宁奇拉难得听到有人评价他“有谋”,眼睛一下子亮了,嘴角根本压不下去,饭都顾不上吃,毫不见外地跟梅斯罗斯吹起他的英勇事迹来。
梅格洛尔则问你:“我来负责您的加冕礼,您对服饰和王冠有什么想法吗?”
居然不是大家长一手包办制?
你一边想费诺里安还怪民主的,一边咨询梅格洛尔的意见:“有形制要求吗?”
“从贝尔兰的层面来讲,我们并不是上下级关系,是盟友。”梅格洛尔意有所指地说,“您是德内梭尔的合法继承人,被莱昆迪人民推选的王,兄长只是出于诺多和莱昆迪的友谊提供了帮助而已。”
你愣了一下。调儿起这么高?继承人都是你自封的,哪儿有人推选你啊?
梅格洛尔又好心给你解释:“图卡芬威、墨瑞芬威和泰路芬威会带莱昆迪各聚居地的请愿书回来的。”
识字的都没几个,还请愿书……泰路芬威又是哪个啊?
不过你只是点点头:“明白了,但请允许我仍对殿下们保持敬意。”
梅格洛尔满意地微笑起来,脸色好多了。
你隐约明白费诺里安是怎么想的。他们因为一些事情声名狼藉,还是什么“被褫夺者”,更别提近年那场致命的战争,诺多至高王没了,接任这位显然不像前任那样宽容——费诺里安的法理再遭重击,这对他们团结同族、积聚力量、休养生息的工作非常不利。
而你算是误打误撞给他们的瞌睡递了个枕头,有些不好办的事,打着莱昆迪王的名头就好办了——什么叫借壳上市啊。
就这个正在积极筹办的所谓莱昆迪王国,高层搞不好诺多比莱昆迪都多……
你拍了拍脑袋,自暴自弃地决定再抽象一点。
……
“这会不会太简单了?”宁奇拉看着新做好的王冠,为难地说。
“这都可以说简陋了。”科洛丝更不满意,“你不能参考下梅斯罗斯的王冠吗?看看人家的大宝石。”
“再加宝石我脖子会断掉的。”你小心地把装着前开口的黄金月桂叶王冠的盒子盖上,嘴角都快咧到耳朵边了,“而且这是在蹭buff求保佑啊。”
“说人话。”
“没什么。”你难得这么快乐,“别臭着张脸了,咱们升咖呢。”
你们都穿上了新做的白色礼服,你的更繁复些,多件天鹅绒斗篷,正站在主厅大门外等待召唤。不同于你看过的影视剧里的加冕礼,因为情况特殊,你的王冠是你自己在捧着,还得自己送到梅斯罗斯面前,他只负责给你戴上。
等大门缓缓打开的时候,白昼一般的光芒从中泄出。你终于克制住了自己的嘴角,摆出了最高冷矜持的表情,目不斜视地以最稳重的脚步走上了红地毯,带着身后一群人从两边的围观群众之间走向王座……然后走了得有两分钟。
这主厅也太长了……谁家客厅跟学校跑道的直道似的啊?
??
你在梅斯罗斯面前站定,仰起头看看他,他面容沉静,对你鼓励地微微点头。
你总算有了一点“这是在搞大事不是在演戏”的奇妙感觉。
盒子被旁边的梅格洛尔接了过去,换给了你那份请愿书合订本。他今天也好好打扮了一番,虽然还是黑色长袍,但不管是材质还是装饰都比社畜套装精致多了,还戴了一身首饰呢。
不过要是没借给你一半积蓄的话他应该能更闪耀。
你抱着合订本,用余光看着他打开盒子,将月桂叶王冠递到梅斯罗斯手里;梅斯罗斯单手接过王冠,却以双手的姿势将王冠举高,停了一会儿才轻轻戴在了你头上。
嗯,你也没像影视剧里一样单膝跪下,毕竟费诺里安们的野心比收一个附庸更大。
当然了,你要是跪下,以他的身高加上台阶,不弯腰肯定够不着你的脑袋……
“以莱昆迪人民之名,”梅斯罗斯扬声说,“林顿之王,莱戈林河与沙洛斯河的守护者,德内梭尔二世登基。”
就这俩头衔还是你跟梅格洛尔头发都快薅秃了才确定下来的,还把未来别人家国王的名号给用了。好处是不像龙妈,你要是出去借宿,人家肯定就麻溜借了……
你转过身,围观的群众们纷纷低头行礼,倒搞得你不好意思起来了。
嗯,气氛都到这儿了,要不许个愿吧?
你默默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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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个世界并不是原著世界,那就许愿贝尔兰不要跟着原著剧情塌方……好吧,至少你的林顿王国不要塌方。
……
加冕礼之后你的生活没什么大变化,只是欠了一屁股债,毕竟费诺里安只包吃包住,礼服王冠都是贷款;债主梅斯罗斯倒不催债,但他说着“治理领地第一件事就是搞好经济”,然后把你扔给了一个天天都摆着一张催债脸的人。
“你怎么又在鬼画符?”卡兰希尔又皱着眉头。
“您可以叫它们林顿数字。”你毫无羞愧地给阿拉伯数字起了个洋名,“您真的不觉得用它们计数会更方便吗?”
“不觉得。”卡兰希尔一口回绝。
但是你觉得啊!
小一点的数字还好,超过二十不仅念起来要念“a乘以b加c”,写起来也类似罗马数字的记数法,那是一杠一杠又一杠,杠不动了折个弯创造个新符号继续杠。
本来卡兰希尔的诺多经济学就让人头晕脑胀,自从想写个“88”结果写了八个记数符号后,你就再也受不了了,坚持不懈地给卡兰希尔推销你的“林顿数字”,磨得他本来就不怎么样的脾气更坏了。
他甚至还去找梅格洛尔大吵了一架,因为他怀疑梅格洛尔又杯弓蛇影了,故意派你来折磨他……
冤枉死了,你都没让他教你跳舞呢!
梅格洛尔也很冤枉,他也被气得不轻,把一堆杂事儿扔给他哥就顶着大雪突袭奥克据点去了。
奥克……好吧他们并不冤枉。
又一次推销失败,还没通过课堂提问,你臊眉耷眼地挨了卡兰希尔一顿骂,被赶出了书房;郁郁寡欢地走到一间起居室时,你本来都路过了,又瞠目结舌地退了回去。
精灵王子坐在欧式古典风格的房间里烧着壁炉打麻将是正经魔幻世界应该出现的场景吗?!
??
??凯勒巩字正腔圆地说着汉语:“碰!”
他碰完才招呼你:“过来指导下Telvo,他再输就要脱衣服了。”
阿姆拉斯·泰路芬威对你友好又期待地笑起来,露出了八颗牙齿,看起来跟宁奇拉不相上下的憨。
……明明加冕礼那会儿还是个不苟言笑的冷脸帅哥来着。
你扶着门缓了一会儿,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才走进去:“哪儿来的麻将?”
宁奇拉昂首挺胸:“我做的!”
科洛丝回过头来看看你,意味深长地说:“宁奇拉说是你在聚居地的时候教给他们的。虽然我没玩过,但这也是林顿传统游戏,对吧?”
你不跟她对视,只去看桌子中间的牌:“当然了。”
……36个滕格瓦字母学不会,34个花色倒是记得挺牢……
??
19. 新能源奇观
阿姆拉斯开挂,不,是获得了你的帮助后,果然势如破竹地把之前输出去的首饰都拿了回来,乐得更憨了;宁奇拉还好,科洛丝一脸菜色:“你自己欠债就完了,非要让我也欠债是吗?”
“怎么能说是欠债呢。”你安慰她,“这是诺多和莱昆迪友情的见证啊。”
科洛丝对你翻了个大白眼,把位置让给你,自己跑到一边保养她的新匕首去了;匕首是凯勒巩给的,说是要补偿你那把破伤风之刃的损失,但他又认为你拿这把新匕首属于暴殄天物,就把匕首给科洛丝了——反正你们是一伙的。
??
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成功把他的宝石项链赢了过来,见好就收:“殿下真客气,我笑纳了哈。”
凯勒巩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嗯,收好吧。不过你再赢下去,我就告诉Kano你聚众赌博了。”
你:?
你在心里把本来已经淡化了的凯勒巩=狗公式再次狠狠描黑。
不过你有一点怎么都想不通:“你们明明连本来看不懂的几万几万都能接受并记住,卡兰希尔殿下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林顿数字呢?”
阿姆拉斯热心肠地看了看你的推销企划书,想了一会儿说:“大概是不想改账目吧,他手里有几百年的账呢;而且如果现在要换新的记数法,就要把所有记账人员全都重新培训一遍,还要忍受磨合期间出现的各种问题——他会有发不完的火的。”
你恍然大悟:“所以你们抱着这么麻烦的记数法这么多年都不改,就是因为这个?”
阿姆拉斯耸耸肩:“我们父亲那一辈才统一了文字和记数法,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改呢。”
这,么,快。有没有可能都七八百年了……
不过费诺用这种记数法都能成为科研大牛,真的是骨骼惊奇啊……
你又好奇地追问了一些问题,刚刚接受过你的帮助的阿姆拉斯耐心地都给你解答了;比如绝大多数搞科研的诺多对数字并不感兴趣(卡兰希尔是个例外),大家更喜欢研究物体的形状和抽象图形之类的东西,简而言之,他们的空间想象能力很好,也更擅长发现图形的奇妙特征,这与他们对宝石的研究是相互促进的关系。
然后你的世界观就炸开了。
因为阿姆拉斯说到兴头上现场给你演示了一个把凯勒巩的项链变成迪厅灯球,而他只是小小地改变了一下那颗宝石旁边的金叶子的位置。
你们仨乡巴佬的样子大大取悦了费诺里安们。凯勒巩笑眯眯地说:“光是本就蕴含在宝石内部的,把它们的表面雕琢成特定的形状、特定的角度、特定的搭配,就可以让里面的光多次反射折射,最后以其本身几十上百倍的亮度照射出来;而只需要遮挡一个面,光就又会恢复原样。”
你冒着被闪瞎眼的风险再三确定了那颗宝石里真的没有装灯泡,世界观彻底成了粉末。
说好的没有魔法呢!什么正经光能N次反射折射后亮度不衰减反而增强啊!这不是左脚踩右脚螺旋升天吗!
“库路芬还说没有会魔法的精灵来着……”你喃喃道。
这句话反而让阿姆拉斯大笑起来:“通过技术掌控改变环境的精灵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会魔法吧?”
凯勒巩也来劲了:“过来看壁炉。”
你懵懵地走过去,和懵懵的科洛丝宁奇拉一起往壁炉里看——然后发现壁炉里根本没有木柴,本来以为是火焰的跳动光芒竟然根本不是火焰,就只是……红光。
凯勒巩扳动一个机关,红光迅速自行熄灭了;他用软榻的布单裹住手,从壁炉下面抽出一个大抽屉来。
??
你本来就合不拢的嘴张得更大了。
抽屉里的空间被平均分了三个区域,都布满了齿轮、连杆、轴等部件,每个区域里的复杂机械机构中央的卡槽里都安置着一颗还在散发着热气、光芒慢慢消退的橙红色宝石。
“这个就是我爸最先研究出来的。”阿姆拉斯骄傲地补充说明。
“为什么我们的房间里根本没有壁炉,但是也很暖和?”你呆头鹅一般问道。
“安全起见。”凯勒巩摊手,“卧室里都是通过地板下的通道集体供暖,本质上和这个壁炉的原理是一样的。”
你本来还以为是因为城堡墙比较厚冬暖夏凉呢……
阿姆拉斯忍不住又笑起来:“Curvo小时候就是不睡觉玩壁炉,结果把自己卧室给烧了。”
……库路芬到底是有多少黑历史啊。
“到处都需要宝石,尤其武器铠甲。”凯勒巩接着说,他的表情忽然变得阴沉起来,“可惜了希姆凛和希姆拉德之间的那个宝石矿。”
阿姆拉斯的笑容消失了,停顿了一会儿又勉强微笑起来:“想点高兴的事呗,比如这位林顿大王的登基通告文书送到明霓国斯时埃卢庭葛的表情?”
凯勒巩吐出一口气,遗憾耸肩:“可惜不能亲眼看到呢。”
“不是说开春了再送通告文书吗?”你即将宕机的大脑实在运转不动了,只好直接问出来。
阿姆拉斯说:“多瑞亚斯近嘛,让他们早高兴一会儿。”
通告文书,一种至高王/国王登基时派遣使者前往各地通知人们新王身份、名号、统治领地等消息的正式公文,也包括对治下诸侯王/领主们的问候,通知结束还会带着他们的信件和礼物回来。
你刚知道的时候非常开心,直到卡兰希尔无情地告诉你要通知的地区就剩下四个了。
……其中三个大概率不会送礼物,两个可能连信都不回。
“那大伙儿真的能买账吗?”你开始怀疑费诺里安们战略上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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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偏差,“没人承认的王国有什么用啊?”
“不需要他们承认,只需要他们知道。”梅格洛尔说,“只要‘知道’,就会有人讨论;只要有人讨论,这个王国的形象就立起来了。”
你若有所悟:“明白了。就好像也没人承认魔苟斯的安格班政权,但它也用不着别人承认,只是‘存在’就已经不容忽视了。”
“……”梅格洛尔又用那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你一会儿,“你拿自己跟魔苟斯比?”
你立刻开始找补:“这只是比喻的修辞手法,并不是说我也要干他干的事,更不是他要干什么事我们就不能干了;就比如说,他会到处派探子,我们难道就对此有心理包袱,连情报工作都不做了吗?”
梅格洛尔不说话了,只是盯着你,表情十分微妙。
卡兰希尔更直接,他脸色铁青地提示你:“你检查下脑袋有没有缺一角可以吗?”
……
不同于你在卡兰希尔手下度日如年,宁奇拉和科洛丝肯定会觉得在多米德山的日子过得飞快。毕竟他俩天天吃了睡睡了玩,以社交恐怖分子的姿态把多米德从上到下搅得鸡飞狗跳;在渡劫一样通过年底盘查后,凯勒巩迅速把已经乐不思蜀的阿姆拉斯带走了。
他临走时看宁奇拉和科洛丝的眼神明示着“你们这个群真是害人不浅啊”。
这俩脸皮够厚,还跟阿姆拉斯约着要去阿蒙埃瑞布带着他双胞胎哥哥阿姆罗德一起玩呢。
你就比较凄惨了。在一次突发奇想提前去上课的时候,你不慎目击了卡兰希尔正在用你的“林顿数字”写写算算,被他恼羞成怒地大骂一顿,还被布置了能把手写断的誊抄作业(主要是把新一年的财政计划抄N遍预备下发给各领地),整个精都是恍惚的。
唯一一个能替你主持公道的梅斯罗斯还不在。梅格洛尔在之前那次突袭行动里从俘虏口中掏出了奥克一个准备聚集各部落向多米德治下村庄发动扫荡屠杀的计划,意图让诺多们明年开春没有农民可用。于是他俩就组织人马去反扫荡了,估计是不把这一波军粮耗光不会回来。
他们还把宁奇拉和科洛丝给带走了,说是孩子的天赋和精力得用在合适的场合。
你只能孤苦伶仃地趴在卧室窗边的桌子上写作业,暗暗祈祷卡兰希尔不会找茬给你打回来重抄。
正埋头苦干时,一声啄窗户的声音引起了你的注意;你抬头一看,窗台上站着一只圆滚滚的知更鸟。
这可稀奇了,知更鸟居然能飞这么高。你惊讶地一边打开窗户,一边想着要不要找点什么东西喂它。
但它站在窗台上没动,只是像个标本一样直愣愣地盯着你。
你心中忽然浮现出一种恐慌感。
知更鸟没有开口,但它身体里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原来是你啊。”
20. 多瑞亚斯的来客
你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椅子在地面上划出了刺耳的声响;你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甚至失去了一切知觉;好半天后,你才感觉到你的全身血液都似乎变得冰冷,而你的身体在痉挛一样不受控制地颤抖。
“看到你还活着,生活也很好,我为你、也替你的父母感到衷心的欣慰。”知更鸟继续说。
它好像还说了什么话,但突发的耳鸣让你听不清了。你的目光在它身上和桌面上逡巡,猛地上前一步,抓起墨水瓶向它砸去。
知更鸟轻巧地飞了起来,但其实哪怕它不飞,墨水瓶也只能从它身边擦过去——你的手颤抖得太厉害了。
墨水泼了一桌子,你今天上午的努力全白费了;但你不在乎,你只是懊恼愤怒于没有把它砸死。
“请冷静一点。”知更鸟落回了窗边,“我有些重要的话想对你说。”
你仿佛被什么掐住的嗓子终于恢复了一点,开口时声音仍然是变调嘶哑的:“我知道你又在做相同的打算。别人可能真的会听你的,去给费诺里安吹风,可惜林顿王是我;而且……你不会觉得费诺里安和我父亲他们一样天真吧。”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知更鸟说,“虽然我确实想告诫你,不要贪恋富贵,与费诺里安为伍——他们已经被抛弃,必将带着所有追随者一起落入不可挽回的深渊。”
你看着它,反而被气笑了:“这不比与你、你女儿为伍强多了?掉进深渊之前还富贵了一把呢。”
知更鸟依然语气平静:“我理解你心有怨怼,但你还只是个孩子,我并不奢求你能高瞻远瞩。”
“你多高瞻远瞩啊,高贵的迈雅大人。”你已经口不择言了,“你女儿救出来了吗?还有人愿意、敢于追随你们、以你们的名义向鸠占鹊巢的人发起反抗吗?就你们这只敢在背后煽风点火、出了事就当鹌鹑、任由忠诚者全家被屠戮、事后也没任何本事报复回去的货色,‘高瞻远瞩’?!自私无能才对!”
知更鸟叹息了一声:“仇恨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如果你是因为这样的心态去投靠费诺里安、试图裹挟他们为你复仇,更是什么都得不到。”
“我本来也什么都没有啊。”你乐不可支,“你自己都过成那德行了,还给我当精生导师,你说话的时候都不笑的吗?”
“慎言!”知更鸟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你应对自己的身份有足够清醒的认识!”
“我清醒着呢。”你说,“倒是你,对自己和你女儿的未来有足够清醒的认识吗?”
??
停顿了一会儿,知更鸟又开口了,语气也缓和下来:“我仍然为你的坚持、努力和聪慧骄傲;这次来,其实是想为林顿之王的登基送上一份贺礼。”
你假装左右看了看:“是吗,贺礼在哪儿呢?哦——原来送的是心堵啊,那可真是万分感谢。”
知更鸟的语气有些无奈:“我也有难处,因此不能直接交到你手中,但这份礼物一定会送到的。既然话不投机,我们就先说到这里吧。再会了,林顿之王。”
它对你点点头,毫不拖沓地展翅飞走了。
你盯着它飞走的方向,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双腿发麻。
……
“我觉得你有点不太对劲。”宁奇拉对你说。
“头发更少了是吗。”你继续抄文件,头都不抬。
身边窸窸窣窣的,显然宁奇拉真的去看你的脑袋了;随后他大惊:“真的少了!”
你气定神闲:“没人能在卡兰希尔手下保住头发。”
宁奇拉同情地扒拉着你的头发,仿佛猴子在给同类抓虱子:“去找梅斯罗斯殿下管管他吧,再这样下去你的脑袋顶会像一些人类一样反光的。”
“无所吊谓。”你想了想,开始嘿嘿笑,“那我就是精灵里最闪耀的灯球啦。”
宁奇拉惊悚地看着你:“你是不是已经被卡兰希尔逼疯了?”
“我哪疯了,我精神状态很正常啊。”你惊讶地看着他。
宁奇拉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扭头就跑。
你翻了个白眼,心平气和地继续抄文件。
等你抄的差不多的时候,无意中一转头,突然发现附近的椅子上坐了个人。
……你差点变成窜天猴。
“殿下您什么时候来的?”
梅斯罗斯看了看你,又看看书桌:“你抄到倒数第三张纸第十行的时候。”
你想象了一下他站在你身后无声无息地弯腰看你抄文件的场景,汗毛都立起来了。
“失礼了殿下,”你尴尬微笑,“我忙着写字,实在是没注意到您过来……”
梅斯罗斯抬抬手止住你继续发言:“我和Moryo说过了,你可以休息三天,作业不必做了。”
你心态崩了:“……您一定要等我抄完了才能说吗?!”
梅斯罗斯似乎打量了你一下,才微笑起来:“做事总要有始有终嘛。”
??
你无语地看着他。
??
梅斯罗斯像是单纯为了通知你放假才过来的,站起身往门外走去:“去和小朋友们玩会儿,好好放松一下吧。”
他又停了一下,温和地对你说:“总惦记着一件事不肯松懈,会做傻事的。”
……
多瑞亚斯的使者团到来时你正在跟宁奇拉科洛丝用木片牌斗地主,好吧,你对这项游戏的名字进行了本土化翻译,现在它叫“斗魔王”。梅斯罗斯的传令官请你一起去主厅,毕竟这意外到来的使者团就是为林顿之王而来的。
“奇了怪了,”科洛丝莫名其妙,“你之前不是说至少多瑞亚斯、托尔嘉兰和刚多林都不会承认咱们吗?”
你耸耸肩:“谁知道怎么想的呢。不过他们总不会空手来吧?”
宁奇拉从疑惑转为了开心:“带礼物就行,来都来了。”
你们快速换上了装*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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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趾高气昂地进入了主厅。梅斯罗斯已经坐在了王座上,右手侧的两个座位上依次是梅格洛尔和卡兰希尔,左手侧的座位是空着的。
你走过去,坐在了那个座位上,宁奇拉和科洛丝自觉地站在了你身后。
还挺像回事儿的。
多瑞亚斯的使团进来时,你特意观察了一下他们,失望地发现这群人居然真的空着手——且黑着脸。
使团首领是个高挑壮实的辛达精灵,他目不斜视,看都不看你一眼,只向梅斯罗斯行礼:“久违了,梅斯罗斯殿下。使者玛布隆代灰袍之王,贝尔兰的君主,多瑞亚斯之王,明霓国斯之主,瑞吉安森林、尼尔多瑞斯森林、布瑞希尔森林与艾林微奥的守护者,辛达精灵之王埃卢·庭葛向您致意。”
??
幸好主厅够大,不然都容不下这么些人。
不过你注意到“灰袍之王”是放在“贝尔兰的君主”前面的,这有点奇怪,难不成埃卢庭葛的灰袍比贝尔兰还稀罕吗?
梅斯罗斯耐心地听完报菜名,回答道:“也代我向埃卢·庭葛陛下致意。”
没了。
然后他俩就沉默着对视了半天,玛布隆大概是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了,说道:“请准许我开门见山地向您转达陛下的指示——多瑞亚斯决不容许欺世盗名者占据莱昆迪之王的名号,更不允许招摇撞骗之人辱没庭葛王之友德内梭尔王的荣光。”
梅斯罗斯显得很惊讶:“怎么说?”
玛布隆往后看了一眼,他侧后方的一个随从便走上前,慷慨激昂地控诉起来;你认真地听着,学习了一下多瑞亚斯那边的骂人话——来来去去也不过是在说他曾是德内梭尔的侍臣,非常了解德内梭尔的亲缘关系,而你就是那个欺世盗名者、招摇撞骗之人。
等他说完,主厅里一片窃窃私语声,你能感觉到多米德群臣的目光也似有若无地落在了你身上。
不送礼物也就算了,还踢馆?
你回忆了一下那天梅斯罗斯的坐姿,也摆出了那种松懈但居高临下的样子,偏了一下头,轻声说:“他要砸我们饭碗,给他点教训。”至少也得呼这货俩大嘴巴子,谁让他小嘴叭叭说大实话。
科洛丝立刻兴冲冲地蹿了过去。
她动作太快,在大家有所反应之前就一脚踢在了那侍臣膝盖上;侍臣一声惨叫,失去了平衡,跌倒在地。
玛布隆一惊,正要阻止,宁奇拉也已经蹿到了,正拦在他面前;科洛丝已经抓着侍臣的头发把他从地上扯了起来,拔出匕首不怀好意地擦过他的喉咙,又在他的哀嚎中一刀割断了那一大把头发,还献宝一样把头发塞进了你手里,才和宁奇拉一起得意洋洋地回到了你身后。
??
这一切都发生在几十秒内,你措不及防地抓着头发,人傻了。
科洛丝遗憾地小声说:“不能割他脑袋,用头发凑合一下吧。”
……这是什么魔幻版割发代首啊!
21. 礼物
厅堂里一片混乱,玛布隆慌忙把倒霉蛋扶起来,怒喝道:“放纵仆从伤害客人,这就是多米德的待客之道吗!”
梅斯罗斯当然没跟科洛丝排练过,他也被你们莱昆迪的卧虎藏龙震惊了一下,目光复杂地看了你一眼,冷静地回道:“既然这位侍臣是德内梭尔的旧部,那么这就是莱昆迪的内部事务,诺多或者辛达并无必要插手——他已经讲完了他的陈述,我想,也应该听听另一方的说法。你说呢,玛布隆将军?”
……他该不会以为是你在指使科洛丝发癫吧……
看梅格洛尔和卡兰希尔的反应,他俩估计也这么想的。
玛布隆反驳道:“莱格利斯是庭葛王陛下的属臣,这位,”他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新王’,所做的决定也少不了您的支持;长者将责任推给孩子的做法并不妥当。”
梅斯罗斯低笑了一声,做出惊讶的表情:“你在说谁是孩子?至少在我们这里,林顿之王和莱昆迪人民都是,”他也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成熟、独立、自由的国王与人民,有充足智慧的长者并不需要干涉他们的自主决定。”
玛布隆梗住了,脸色铁青。
你的大脑疯狂运转着,当即抓住机会,跟着梅斯罗斯打出追击:“正是如此。从阿洛斯河到阿蒙埃瑞布,莱昆迪人民已经做出了选择。如果莱格利斯自认为还是莱昆迪、是为莱昆迪人民着想,那么就应当尊重莱昆迪人民自己的选择;而如果他自认为是庭葛王陛下的臣属,那么他应当一心一意为多瑞亚斯着想,就不应该还惦记着故国,更不应该欺君罔上、心怀不轨地意图破坏辛达与莱昆迪长久以来的深厚友情。”
莱格利斯只是捂着脑袋,像是还正懵圈着。玛布隆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讥讽地回答你:“你就是凭借这样的巧舌如簧哄着莱昆迪给你写了那份请愿书吗?一个血统低贱的骗子而已,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你都不带理他的,只盯着莱格利斯穷追猛打:“你身为先王侍臣,失职于护卫先王的安全,不为先王复仇,逃避部族后事,还做出这等颠倒黑白、信口雌黄的行径,侮辱先王血脉;按照莱昆迪的传统,你的头发本应该被一根一根全部拔下来,编成你的吊索。”
这回轮到玛布隆震惊地看着你了。
倒是梅斯罗斯一只手托住了脸,一副要看戏的样子。
你晃晃手里那束头发:“这次看在庭葛陛下的面子上放过你。但我记住你了,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莱格利斯肉眼可见地哆嗦起来。但在玛布隆又警告性地看了他一眼之后,他又支棱了一点:“……你再伶牙俐齿也改不了你根本不是先王的后裔!只要这一条在,你就是伪王!”
你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玛布隆并不知道你是战五渣,立刻十分长记性地把他挡在了身后。
你盯着玛布隆,径直走过去,停在不需要仰头看他的位置,语气软化下来:“将军,我不得不表达一下我的敬意——就这等不忠不义、胆小如鼠的角色,庭葛陛下还能以宽宏大量、慈悲为怀的态度待他,您也会维护保护他,多瑞亚斯真可谓是贝尔兰的灯塔、埃尔达之光。”
很明显,对玛布隆和他背后的埃卢庭葛来说,林顿王国不过是完全依附于费诺里安的傀儡,他自己对付梅斯罗斯,莱格利斯吓唬小孩,后面还跟着记录官,顺利的话足够吊销皮包公司的营业执照,顺便从法人代表人入手把大股东也给审判了。
可惜……碰见了不可名状的抽象对手。
他的队友只输出了一波就掉线了,他自己既应付不了梅斯罗斯,对你的攻击也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
他看着你的懵逼表情真是好笑极了。
你又转向莱格利斯,语气又强硬起来:“滚出来!堂堂大国臣属,躲在别人身后像什么样子!”
玛布隆脸上挂不住了,稍微让了让,莱格利斯被暴露在了你的攻击范围内。
你当即就上前两步,抓着你的木头牌牌抵到了他鼻子上:“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不是德内梭尔的徽章!”
莱格利斯本能地往后一缩,满面惊讶不安地嗫嚅着,居然再没有质疑。
你心下一跳。
随即你不屑地把徽章收了回来,不再看他,只诚恳地对玛布隆说:“将军,我知道庭葛陛下对祖父情真意切,不容有人玷污他的荣耀;事实上,大仇未报,我提到祖父时也同样沉痛。”
玛布隆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你微笑起来:“为了庆贺林顿王国的重建,也为了告慰先王,更为了纪念莱昆迪与辛达并肩作战的日子,我以林顿之王的名义诚挚邀请埃卢·庭葛陛下在开春之时前往阿蒙埃瑞布参加旧战场纪念仪式,如能赏脸,不胜荣幸。”
玛布隆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但脸色忽然变了;一道阴影笼罩了你,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梅斯罗斯站在你身后,一只手按在你肩头:“德内梭尔先王的事迹令人敬佩。对举办事宜,舍弟必会鼎力相助。”
他声音里充满了愉悦的意味:“到时候,为了诺多和莱昆迪的友谊,我也将参加仪式。”
……
虽然在主厅闹得很不愉快,但天色晚了,梅斯罗斯还是留多瑞亚斯的使团多待了一天。
然后你就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又遇到了莱格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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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格利斯把短了一大截的头发全束了起来,情绪已经平静多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科洛丝和宁奇拉都没在。他向你行了个礼:“王上,今天……真是万分抱歉。”
你扬起眉毛:“这会儿不骂我了?”
莱格利斯叹息一声:“那并非我真实所想。”他仔细打量着你,“虽然……但您的确是有些像先王的,发怒的时候尤其像。”
……怎么还被骂爽了?
你不跟他兜圈子,直率地问:“你是美丽安的人?”
他怔了一下,又露出了点无奈的笑意:“我无法否认。”
就知道不对劲。埃卢·庭葛又不是来送温暖的,能被选中和玛布隆打配合的人在口才和胆量方面必然不会低下;哪怕科洛丝动手出乎意料,这样的人也不至于会被吓得什么都做不成了。
除非……他是个演员。
你嗤笑一声:“美丽安说的礼物,就这?怎么不把西风当多瑞亚斯特产送给我呢。”
莱格利斯摇摇头:“能击败挑衅稳固王位是您自己的本事,我并没有从中出什么力。”他脱下两层袍子,把里面那件递给你,“我只希望,您不要步先王后尘——那些‘高级’的埃尔达,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他们永远不会把我们看作同族。”
袍子?你接过它,正暗想会不会是像原著里露西安的外袍那种特殊道具呢,就摸到了疑似夹层的结构:“倒也不必挑拨离间,我自己心里有数。不过你这么说,难不成在多瑞亚斯过得不怎么样吗?”
莱格利斯担忧地看看你,苦笑起来:“寄人篱下的生活哪儿有那么好过呢?绝大多数族人连瑞吉安森林都没进过。哪怕聪明如塞洛斯·欧尔戈,能爬到近臣的位置,实际上却也不过是个用来取乐的宠物罢了,还是整日惴惴不安,怕有人跟他争宠,怕失去现有的荣华。”他垂着眼睛,声音很低,“事实上……听到您复国的消息时,大家都在暗中高兴。”
你不为所动:“但你们早就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是啊,是啊。”莱格利斯声音轻到几乎听不清,“可是没有办法啊,留在林场,难道就不是身不由己了吗?就像后来,她向您的亲人许诺的林场自治,真的能实现吗?”
??
父母和邻居们私下里欢喜憧憬的场景从你眼前闪过,随即又转为了刀刃和利箭的寒光,密密麻麻悬在半空的人影。你的指甲掐进了掌心,阻止大脑再回忆下去:“还有什么事吗?”
莱格利斯沉默了一阵,低声说道:“请容许我送上迟到的祝福吧——愿您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愿林顿王国繁荣兴盛,愿莱昆迪……无拘无束,生生不息。”
22. 奖励
??翌日,梅斯罗斯带着你,以国王的规格高调出席了多瑞亚斯使团的送别仪式——在莱格利斯的误导下,这些使团成员有一半以上都对你的身份产生了动摇,有些人甚至也开始称你为“王上”了,可以预见他们回到多瑞亚斯之后又会引发怎样的鸡飞狗跳。
不知道美丽安会利用这事做什么文章。
不过你现在还考虑不到多瑞亚斯的事。送别仪式结束后,梅斯罗斯看起来心情比昨天还好,直接带着你和梅格洛尔就回了他那设在走廊的神秘末端的书房。
一进门,你突然觉醒了一种本能的紧张——不考虑装潢的话,这书房怎么这么像BOSS开小会的会议室啊?
书房中间挂着深红帷幕的影壁将房间分成了两部分,你能看到影壁之后的空间里墙边放着书架;梅斯罗斯径直走到长桌尽头、影壁前方坐下,梅格洛尔跟着坐在了他右手边,你则在梅斯罗斯招呼下坐在了他左手边;从椅子的数目初步判断,这张桌子的职能至少是供七个费诺里安一起坐在这里开会。
“你的表现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梅斯罗斯微笑着开口了,“尤其对我来说,你的到来是个惊喜。”
皮包公司迎来开门红,顺利通过了工商局的盘查,老板这是要奖励你了?
你立刻坐直了:“老,殿下,这离不开您的栽培、信任和支持,也离不开各位殿下的指引和无私援助,在以后的学习工作中必将再接再厉,不辜负殿下的期望!”
梅斯罗斯和梅格洛尔的表情一起转化成了无奈,他俩对视了一眼;梅斯罗斯又说:“不必赘言,你自身的机敏值得表扬和奖赏。”
大老板就是会说话!
梅格洛尔站起身来,从影壁旁边的通道走进后室;你在兴奋之余犹豫了一下,问梅斯罗斯:“是什么奖赏啊?您考虑让我自己做一点小小的选择吗?”
梅斯罗斯回头看了眼通道,又看看你:“你想要什么呢?”
“能给点主粮种子和种植技术吗?”你毫不犹豫地开口了。
梅斯罗斯看了你一会儿:“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种子?”
凯勒巩还真是啥都跟他哥说。你早有准备:“奥克的袭扰越来越频繁了,连这样的冬日都要行动试图破坏春耕——您没有想过扩大粮食产区、增加粮食储备吗?”
“你还有人手吗?”梅斯罗斯没有因为你的揣测生气,而是反问你,“刨掉渔猎、建设、工坊,你能腾出来几个人去森林里开荒?”
“无论如何,林顿王国名头已经打出去了,不管来者是什么目的,聚居地都将迎来一波人口增长,我们不能一直像累赘一样挂在您或者凯勒巩殿下身上。”你答道,“万事开头难嘛,学走路不可能不摔倒,但带着一个能跑会跳的孩子总比拖着一个羸弱的婴儿轻松点吧?”
这时候梅格洛尔回来了,他把两个精致的木盒子放在桌子上:“你当初自称德内梭尔后裔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吗?”
你好奇地看着盒子:“只是从试图填饱自己的肚子变成了试图填饱一群人的肚子而已。”
梅格洛尔笑了一声:“假戏真做,你现在确实可以说是一位国王了。”
你隐约察觉到了点危险,立刻保证:“我只是真心为殿下们分忧,决没有自立门户的意思。”
梅格洛尔看了看你,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究。
梅斯罗斯打开稍大的盒子,把它推到你面前:“这是帕兰提尔,用于和其他帕兰提尔进行远程联络,也可以用来观察远方的事物、记录当下发生的事情。”
你震惊地看着盒子里平平无奇的黑色大玻璃球:“……这么神奇呢?”也这么眼熟呢……
“也是父亲的造物之一。”梅格洛尔说。
那就可以理解了。你试着摸了摸它的表面:“怎么用?”
“把手放在上面,看着它的内部集中注意力,心中默念一个口令。”梅斯罗斯说,“不要把口令告诉其他人,以后每次使用后默念消除口令,以防别人不经你允许直接使用。”
生物识别开机+密码嘛,你懂。但是“看着它的内部集中注意力”是什么操作?这也看不见它内部啊?
他俩都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好像理所当然地认为你应该知道;你只好硬着头皮,心中默念着绝不可能被别人猜出来的汉语“坚定守住,就有办法”,盯着自己在玻璃球上滑稽的倒影,试图看出点不一样。
……未果。说是费诺的造物,那就是已经放了好几百年了,不会是因为战乱或者保管不当放坏了吧……
梅斯罗斯和梅格洛尔显然也有点疑惑,把玻璃球拿了过去;梅斯罗斯一只手把球的一半都盖住了,两秒之后,球的内部突然涌出了一团“火焰”——准确来说,是一团像火焰一样的橙红色光芒,在球中翻腾旋转。
??
嚯,还有开机动画呢。
梅格洛尔突然扭头看向你,眼神都不对了。
啊这?不会还带测试使用者是不是好人的功能吧?
你有点慌:“我再试一遍?”
……很棒,又一次失败。哪怕你已经把密码改成了“芝麻开门”。
正在你不知所措的时候,梅斯罗斯忽然伸手过来摸了下你的手,表情变得有点无语:“手太凉了。”
……怎么还是体温识别啊!
你的手确实因为送别使团时在外面站了半天变得冰凉;你看了看梅格洛尔松懈下来的神色,也松了口气——看来因为手凉导致帕兰提尔开不了机大概是常见问题……
大伙儿决定等你暖和一点再接着试。等待过程中,梅格洛尔把另一个盒子推到了你面前:“帕兰提尔是Nelyo的奖赏,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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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礼物。”
难不成把你之前借过的首饰直接送你了?
你道了谢,带着有点雀跃的心情打开了盒子。
随即,你浑身都冰凉起来了。
深红色的天鹅绒底布像一滩即将干涸的血,一只被做成标本的知更鸟被固定在上面,眼珠被换成了小玻璃球,静静地与你对视着。
这时,梅斯罗斯安抚一般地说道:“不用紧张,我们知道你和她说了什么——做得很好。但只要你接触过他们,哪怕你并没有主观意愿,也有可能被利用。”
你的大脑一片空白,连梅格洛尔已经走到了你身后都不知道。他迫使你仰起头来,好巧不巧,你的脖子正好能卡在那个花里胡哨椅背一边的凹陷形状里;他另一只手中拿着散发着刺眼光芒的宝石接近你的脸,你不由得不适地闭上了眼睛。
“只是一个检查。”梅格洛尔的声音也柔和下来,“睁开眼睛,看着我。”
你勉强自己听话地睁开眼睛,颤抖着问他:“检查什么?”
梅格洛尔把宝石悬在你右眼上,俯下身来仔细观察着你的眼睛:“你上次面见美丽安是什么时候?”
过强的光刺激得你眼泪都快溢出来了:“……我没真的见过她。”
“但听起来你对她很熟悉。”
“我只记得她的声音,因为以前她就是通过夜莺对……”你的大脑终于恢复了一点运转,“等等,那只知更鸟的眼睛有问题?”
“我时常觉得你聪明得不正常。”梅格洛尔换成观察你的左眼,“你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光芒离开,你右眼的视野中蒙了一层阴影:“……到底是有多不正常才能让这么多人这样问我啊……”
“我只能说,”梅斯罗斯接话了,“你不像是诺多、莱昆迪、辛达养出来的,也不像是人类养出来的,甚至也不像是维拉迈雅养出来的。”
……啊???
“说你像诺多吧,你伏低做小起来毫无心理压力;说你像莱昆迪辛达吧,又有远超他们的基础知识。”梅格洛尔长出了一口气,收起宝石,还顺手帮你擦掉了眼泪,把你的脖子扶起来,“人类不会敢想冒充贵族,维拉迈雅不会优先在意子民饿不饿肚子。”
梅斯罗斯的语气也轻松了很多:“更不会跟侍从共享自己的卧室,还要三张床并排放。”
淦,但凡打得过,谁乐意跟他俩分享卧室啊……床并排放纯粹是为了方便大伙儿聊天吹水打牌……
你颤颤巍巍地说:“问题是我真的是在林场长大的莱昆迪啊……”
梅斯罗斯轻笑一声:“你足够忠诚的情况下,我并不在意你的来历。”
你还没来得及感动呢,梅格洛尔耸耸肩:“你得庆幸你没被做手脚,不然我只能帮你摘掉眼珠了。”
??你:“???!!!”
23. 帕兰提尔
梅格洛尔又说:“不过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联想到鸟眼睛的?”
你看看他,又看看鸟:“玻璃珠子的颜色太突兀了……”
有时候你也很想知道,梅格洛尔是不是有某种恶趣味——那用来当标本眼睛的玻璃珠子颜色跟你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但凡留心就能察觉其中的暗示,更别说他当即就给你摁椅子上检查眼睛了。
梅格洛尔果然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你看看他的脸色,鼓起勇气问:“我的,不,知更鸟的眼睛……是什么问题啊?”
他垂头看你,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个小盒子放在你面前。
八成又要吓你……
你尴尬地对他露出憨笑:“要不还是您自己打开吧?”
梅格洛尔颇有点遗憾地看你一眼,真的自己把小盒子打开了;果不其然,里面是一颗血迹斑斑的眼球,更令人发指的是,眼球是破裂的,旁边放着一块沾着浑浊液体的、狭长八面体形状的坚硬晶体——这显然不是鸟类的正常生理器官。
你一脸懵逼。
“美丽安可以通过给鸟类植入这种宝石获得它们的视野。”梅格洛尔说,“还有一些镶嵌在鸟身内部的宝石,可以用来操控它飞行,甚至……口吐人言。”
……不是?一个迪士尼公主一样的设定怎么在这儿变这么邪性啊?
“你实在感兴趣的话,可以去问Turco。”梅格洛尔说,“但我不保证这种问题不会惹他生气。”
“重点不是这个,”你有点背后发凉,“这东西还能植在精灵身上?”
梅斯罗斯开口了:“美丽安是罗瑞恩出身的迈雅,而罗瑞恩主管治愈——以及身体改造。就比如说,一些迈雅会往眼睛里植入一种宝石,来让自己能看得更远;或者在双腿中植入另一种宝石,让自己跑得更快;不过,他们最喜欢的还是不用植入宝石的换脸。”
你惊悚地看着他。
“在当年这并不是面向精灵开放的项目,哪怕开放了也没多少人付得起那个价钱。”梅格洛尔耸耸肩,“Turco和安巴茹萨跟那边走得近一点,我们才能知道这些事。”
“等等……我消化一会儿……”你精神恍惚地说。
怎么听着这么赛博朋克啊?
你恨不得把脑子拆出来手动理理思绪,半晌之后发觉了另一个更惊悚的问题:“你们刚才还在说鸟被改造后能被美丽安控制……那被改造过身体的迈雅呢?”
梅斯罗斯和梅格洛尔对视了一眼。
梅格洛尔答道:“他们并不会像改造动物一样完全改造自己或他人,毕竟‘控制’需要强大的意志和心智去对抗,而迈雅不像思维简单的动物那样容易被征服。”
梅斯罗斯却饶有兴趣地看着你:“一般人听到这些,第一反应是激动地否认争辩,你倒是接受挺快。”
你什么世面(文艺作品)没见过……
“‘意志和心智’具体指什么?”你好奇地问。
“这确实很难用语言描述。”梅斯罗斯说,“不过,也许你习惯了用帕兰提尔,就会对此有自己的理解。”
你的手也暖和起来了,便又试着把手放在那颗帕兰提尔上,默念“优势在我”,试图把这大玻璃球盯裂开。
……无果。
到底哪儿出了问题?
梅斯罗斯又把球拿回去自己试了,仍然能正常使用。
梅格洛尔摸摸下巴:“以你的心智,不应该啊。”
梅斯罗斯给你提出了建议:“试着去看一个你希望看到的地方的景象,把帕兰提尔放在那个方向上。”
你试着去看聚居地,眼珠子都快盯出来了,但帕兰提尔还是没有反应。
这东西不会只承认土著吧……
两个精灵都开始凝重地看着你,你紧张了起来。
梅斯罗斯站了起来:“到后面来。”
梅格洛尔意外地看看他,又看看你,也跟着站了起来,顺便一手薅起你一手帮你拿着帕兰提尔。
你们来到了影壁后面。直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堆满了文书的桌子,桌子背后图书馆似的几个联排书架和柜子几乎高到了屋顶。不知道梅斯罗斯做了什么,他走到书架前时书架发出了一阵机关的运转声,自动从中间分开了,露出一条小路和里面的暗室来。
屋顶上的宝石也在这声音里顺次亮起,直到把暗室完全照亮,你一眼就看到了暗室里那个直径近一米的巨大黑色晶球。
难道是要送你个大的,这么大方的吗?但是你怎么带回去啊?……
你正做着梦呢,梅斯罗斯把手放在了那个巨大晶球上;几秒后,形如实质的烈焰席卷了整个晶球,像怒涛一样在其中剧烈翻腾着,呼之欲出。
这跟小球里的火苗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观感。你被震撼得目瞪口呆,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费诺是真的牛逼啊……
梅格洛尔轻松把小球开机,又递给了你,示意你再试试。
你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大晶球身上挪下来,有些失落地重新盯上了小球;但你不太能集中注意力,心里还在盘算怎么才能让梅斯罗斯同意给你摸摸大的……
忽然,小球里的火焰也翻卷起来,你愣了一下,随即听到了梅斯罗斯的声音:“你的心声太乱了,集中注意力。”
你茫然地抬头看他,停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并没有真的出声。
但是他在你脑子里说话啊啊啊啊啊!
??
梅斯罗斯显然被你尖锐爆鸣式的心声给刺到了,回头无语地看了你一眼,抬手按了大晶球一下,它的火焰便迅速熄灭了。他用一种匪夷所思的语气说:“我从来没见过能在心里尖叫这么大声脸上还若无其事的人。”
梅格洛尔没绷住,笑了出来。
你干巴巴地解释:“我真不是故意的……”
梅斯罗斯摇摇头,探究地看着你:“你的意志和心智都没问题,手也不冷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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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剩下一个环节——你设了什么口令?”
这下你有点为难了。
犹豫再三,你选择漏出最简单的那个口令:“‘芝麻开门’。”
“zji……”梅格洛尔下意识地模仿了一下,随即就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语言?”
“呃……我随便编的……”
梅斯罗斯意味深长地看着你:“是吗?你的心声全是这种毫无轻重音之分的单音节组成的词句呢。”
你再次在心里尖锐爆鸣。
但他随即又跳过了这个话题:“我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一番讲解之后,你麻了。
敢情问题出在汉语辅音“shi”和“zh”上……昆雅语和辛达林根本没这俩辅音,帕兰提尔的口令辩识库里都是这两种语言能发出来的音节,当然没办法通过你那仨口令……
但离谱的事在于梅斯罗斯忽然高兴起来,他当场呼叫了库路芬,说有办法解决Dos攻击的事了。
……没看错,Dos攻击,你概括出来的。
帕兰提尔是分级性质的通讯工具,最高级的主晶石就在重点把守的多米德城堡塔楼最高层。而眼前这个既有通讯功能也有类似服务器功能的巨大晶球是次级主晶石,下辖三级晶石,还可以监视三级晶石们之间的传讯。
而你手中这种小晶石是三级晶石的附属,只能和相应的三级晶石沟通(你的这颗就是梅斯罗斯的三级晶石的附属),也只有便携的优势,使用时还必须停下来静止一会儿,因为位置不稳定会导致信号不好……
包括次级主晶石在内的所有晶石都是依靠主晶石这个根服务器运行的,尤其是用于通讯时;晶石之间类似电话,正在通讯状态的晶石是不能再接入对话的。
泪雨之战时,魔苟斯根据骤火之战从多松尼安夺得的那颗帕兰提尔制作了大批没有实质功能、只会向主晶石申请通讯的劣质品,对口令进行穷举,一旦撞到,就伪装成普通晶石向次级主晶石不断发起通讯请求,挤占通讯通道,让其他晶石无法与梅斯罗斯的次级主晶石沟通,干扰、迟滞他的指挥。
一片混乱中,费诺里安们重置了口令,梅斯罗斯将次级主晶石设置为仅接受费诺里安们的通讯申请,总算勉强恢复了指挥秩序,相对预期而言行军已经滞后的大军终于投入了战场;但随即,他们迎来了另一场混乱,东来者组成的后卫部队倒戈,叛军几乎冲到了梅斯罗斯的王旗下——最终,战事惨淡收场。
??
直到现在,这种攻击还会时不时来一次,梅斯罗斯不得不设置次级主晶石只接收弟弟们的通讯申请,每隔一段时间就修改口令、重置白名单,减小被撞上的几率。
“在口令辩识库里加上这两个在黑语里都不存在的辅音。”梅斯罗斯说,“以后口令里必须带上它们,我倒想看看魔苟斯还能怎么穷举。”
你目瞪口呆。
??
??
??
24. 归巢
离开暗室时,梅斯罗斯带着种慈祥的表情,拍拍你的肩膀:“你还真是能带来各种惊喜啊。”
……你也不想这么惊喜啊……
抱着帕兰提尔和标本要走时,你犹豫了一会儿,又返了回来。
梅斯罗斯和梅格洛尔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儿看着你。
你咬咬牙,从袖筒里的暗袋抽出一个府绸卷轴,放在了桌子上:“感谢殿下厚爱,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
他俩对视了一眼。梅斯罗斯似乎有些得意地对梅格洛尔挑了下眉毛。
梅格洛尔叹了口气,把卷轴展开,随即愣了一下:“欧西瑞安德的地图?美丽安为什么要给你这个?”
看看。你就知道你在这城堡里放个屁都瞒不过他。
你干脆摊牌了:“她还是想通过我来撺掇你们去搞林场救闺女呗。这边激将法确定完我还有报仇的心思,那边就派人来帮忙坐稳王位送地图——主打一个知道我们没人没资源,不一定什么时候被逼急了就往南寻求出路了。”
梅斯罗斯看着你:“但你没有任何怂恿的行动……”
“平时看起来甚至不像和那边有仇的样子。”梅格洛尔接道。
“殿下,强大给人勇气,弱小使人清醒。”你无奈地摊摊手,“我这样的身板,要是不能忍,都找不着人给收尸。”
俩精都沉默了,估计觉得竟无言以对。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过了一会儿,梅斯罗斯问。
“短时间内都不要和那边直接起冲突。”你毫不犹豫地说道,“即使不考虑行军路途遥远、经行官道全是对方的控制区、环境陌生导致的情报获取困难,一旦动手,林顿王国的形象和战略作用就全毁了——第二次梅斯罗斯联盟也再不能拉起来了。”
梅斯罗斯银灰色的眼睛闪了闪:“我是问,你自己的想法。”
你看着他,恶意满满地笑起来:“鲸吞不下的时候,也许可以试试蚕食呢。”
……
库路芬来修球的时候特意找你聊天,他想知道你的语言为什么能出现这么怪异的发音;你正好想逃避卡兰希尔的无情夺命连环催,立刻选择了语言课。
你们从中午吃饭开始唠,天色晚下来的时候,库路芬已经学会了背《咏鹅》;他还无师自通地问你:“麻将上的那些图形是对应这种语言的文字吗?”
??
可以给凯勒巩颁个麻将传播大使的勋章了……
??
你心想库路芬不愧是继承了亲爹衣钵的精,对这方面就是敏感;库路芬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探究地看着你:“这是一套非常成熟的语言文字,不是一个人能编出来的——准确来说,这和我们现有的语言文字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发展路线。”
他虚画了一横一竖一撇:“这些符号类似滕格瓦字母,但你们会把它们像编织衣服一样制作成一件‘单词’,然后给成品取一个新的单音节‘名字’——不得不说,确实很有趣。”
你还在担心他会询问你的来历,他就来了一句:“我想到了个好主意,得找Kano商量一下。”
然后就自顾自地走了。
你:“?”
然后他又返回来了:“哦,Nelyo让我跟你说个事儿。”
??
……你俩唠一下午他都没提……
库路芬接着说:“我们准备在你那儿建座工坊,用于对开采出来的矿石进行初步处理。”
你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馅儿饼砸得有点头晕:“……啊?”
库路芬一脸不快:“那些吝啬的矮人居然要求我们为在蓝色山脉采矿交税,真是反了他们了。好在我在你们那边找到了矿产,离诺格罗德够远,他们想收税也鞭长莫及。”
怪不得之前他会出现在蓝色山脉的熊窝里,原来真的在找矿啊……
“如果直接把矿产从采矿坑运到你们领地的话,成本就太高了。”你想了想,试探着问,“为什么不直接冶炼完再运回去呢?那边有的是木材原料,运输成本和加工成本会更低。”
库路芬戏谑地看看你:“真贪心。”
……真吝啬!
你没有死心,觍着脸继续问:“你们需要多少建设工人和工匠?要培训点打下手的吗?”
“我会放一套工艺班子在那里,建筑和设备也是自备。”库路芬毫不留情地掐掉了你试图学艺的想法,“只需要你提供足够的后勤人手保障原材料运输和工匠们的吃穿住行用——当然,报酬不会少的。”
你深吸了一口气。
算了,只要工坊落地,你就仍然有机会偷师;矮人鞭长莫及,库路芬不也鞭长莫及嘛。
想想的话矮人也挺冤种的,泪雨之战积极援助,连贝磊戈斯特的国王都折里面了,还把祭祖的山都借出去给诺多落脚,结果收个采矿费还要被库路芬抱怨……人家自己不也得用矿啊?
对于你的疑问,库路芬嗤之以鼻:“把多米德给我们是拿我们当保安呢。蓝色山脉断口里的矮人路从贝尔兰通到矮人在埃利阿多的王国墨瑞亚,那两个城邦本来就是贸易中转站,同时负责看守贝尔兰和埃利阿多之间的大门,防止魔苟斯的势力蔓延到东方去——诺多回到贝尔兰给他们省了多少事啊。”
“东方没有魔苟斯的势力吗?”你不由得惊讶地问。
库路芬看了看你:“至少那边的奥克没有像这边一样组成军队。”
你悟了。魔苟斯的总指挥部在安格班呢,对东方当然也是鞭长莫及——但如果贝尔兰沦陷、尤其是多米德山区域沦陷了,魔苟斯的前哨站推到蓝色山脉的山口,东方的土地恐怕就也要迎来一波有组织的入侵和掠夺了。
不过现在这个样子,诺多和矮人的关系很是微妙啊……
库路芬说完就又要走,你叫住了他,犹豫了一下,下定了决心:“我这里有一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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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无法理解的话,殿下能帮我分析一下是什么语言吗?”
库路芬停了下来,示意你说。你张了张嘴,一时却没能发出声音。
他皱了下眉头,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你偷偷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差点飙泪,好在也冷静了下来,终于把那句烂熟于心的奇怪语言说出了口。
库路芬脸色突然变了:“你从哪儿听来的?”
“托尔嘉兰。”你观察着他的表情。
库路芬死死盯着你。半晌后,他说道:“这是维拉语。”
??
多年来隐约的猜测终于落地,你反而有些茫然了。
“这句话并不完整,你的读音也不标准。”库路芬说,“但还是能分辨出来几个词的——‘手’、‘森林’、‘不’。”
??
像是一条蛇悄无声息地在你背上游弋,你感到一阵寒意涌了上来。
“‘手’还有延伸的意思是‘掌握、控制’。”库路芬继续说,“这句话也许在说,某人‘没有掌控森林’。”
??
你喃喃道:“‘我还没有完全掌控林场’……”
??
库路芬眼睛睁大了一下,又狐疑地看着你。
你只是维持着平静的表情,对他郑重地行了个礼:“多谢解惑,库茹芬威殿下。”
……
草木发出新芽时,你踏上了回程。这次是卡兰希尔跟你一起回聚居地,他要对你们的财政状况进行初步评价。
感恩梅斯罗斯和梅格洛尔的调教,宁奇拉和科洛丝终于有作为近卫的意识了——在又一次遇到奥克的袭击时,他俩竟然没有抛下你冲出去撒欢。
而你们遇袭的位置比上次更靠南了。
即使这个位置还没有越过沙洛斯河,你也有了危机感;连多米德附近的奥克都越来越活跃,恐怕有一天,在沙盖里安彻底站稳脚步的敌人又会发动新的侵略。
于是你不顾卡兰希尔的激烈反对,选了一具最完整的奥克尸体让宁奇拉带着一起上路。
“你到底在干什么?!”卡兰希尔这句话已经崩溃地重复了好几遍了。
“我要做点研究。”你说,“而且人家自己都没有反对,你干嘛这么在意呢?”
“……”卡兰希尔看起来要揍你了。
在某种程度上,给他填膈应也算是有仇报仇了;你心情愉快地继续前进了。
你们在聚居地外面就受到了久别重逢的大伙儿热烈的欢迎,大家都又新奇又羡慕地看着你们的装扮;你扫了一眼人群就发现了精口的极大增长,更是喜不自禁。
加尔文和卡斯特罗还是靠谱的,让他们拉人是真能拉来啊……
……然后你的好心情止于卡斯特罗拉着你进屋看了账本,不,账板。
经费余额满满当当地一列排下来,你一眼就看到了最下方的数字——居然是零耶。
25. 开荒
你又有了提桶跑路的冲动。
尤其是你把整理出来的账本给卡兰希尔看时,他脸上的表情明摆着“我哥是不是觉得钱是大风刮来的”,嘴上更是对你账本上的林顿数字进行了毫不留情的抨击。
“您可是大语言学家的儿子,难道这么长时间了还认不全十个符号吗?”你本来就郁闷,被他夹枪带棒地嘲讽一通后忍不住反唇相讥。
卡兰希尔脸都绿了。
在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发动技能时,你又立刻打断:“殿下,这不是争口舌的时候;我们齐心协力把这个摊子扶起来,不仅是对莱昆迪人民的帮助,也是在为诺多人民的休养生息积蓄力量。”
“我没看出来。”卡兰希尔说,“我只看出来你在跟我要钱了。”
你无言以对。
总之,针对聚居地的财政状况,卡兰希尔的评价是“解散重建吧”。
虽然你确实没见过刚建立就破产的王国,但他这个评价确实也太伤人了……
把贷款提前一半时间造光的加尔文和卡斯特罗根本没敢来参会。
“好歹还有人,”你安慰所有人包括你自己,“别这么灰心,有人就有东西嘛。”
“铜匠和铁匠一共七个人,知道房子怎么盖的五个人,”卡兰希尔念着加尔文提供的名单,“有完整鞣皮手艺的十二个人,只有能形成战斗力的猎人数目还看得过去。”
他又一次看了看透光的屋顶,一脸怀疑:“你们之前到底怎么过的?”
……你们莱昆迪就是这么皮实……
“现有人口三百零一,”卡兰希尔又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正在强制自己冷静,“存粮还够吃半个月,Curvo三个月后才会来。你自己倒是讲讲,要怎么有东西?”
你露出憨厚的笑容:“其实吧,我是有个想法的。”
不管是凯勒巩还是梅斯罗斯,都把主粮种植掐得很紧;但他们没禁止你种别的东西啊。
不幸中的万幸,“狐狸仔”鲁斯科在冬休期间分多次从林场走私……不,化缘回来近一百磅的亚麻籽,圆满地完成了你前往多米德之前派下的秘密任务。
林场除了林业之外,还有主粮农田、果园、药材种植园和亚麻种植园等产业。你小时候经常去一个亲戚家玩,他就在亚麻种植园里工作;你耳濡目染,虽然不能说是专家吧,也可以说对亚麻的种植技术非常熟悉了。
“现在的问题其实在于开荒。”你对卡兰希尔说,“我们没有铁质农具,效率必然很低。”
卡兰希尔自己就是管费诺里安的粮食供应的,当然知道这问题:“所以你打算用这点种子就来套我的农具?”
“怎么能说套呢,”你搓搓手,“这是前期投资啊,相信我,您绝对不会亏本的。”
卡兰希尔古怪地看了你一眼:“你有本事从林场骗来种子,怎么不直接从林场骗成品出来?”
这回可不是你骗的。你理直气壮:“虽然没在管辖范围,但他们也算是我的子民啊!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损害他们的利益呢!”
卡兰希尔被你震撼了:“……我没见过德内梭尔,但现在我觉得你更像埃卢·庭葛。”
“可别。”你赶紧止住这个话头,“亚麻既能出麻又能出油,三四个月就能收获,这批种子更是林场统一下发的优质种子,我向您保证,您最多半年就可以收回成本,一年就可以盈利了。”
卡兰希尔不太信你:“你能开几亩地啊,就敢说半年收回成本?”
??“起步三亩地。”你说,“这只是试验田,也能为我们积累宝贵的开荒经验,从而能在种植期间继续扩大开荒面积。”?
三亩地对这点种子来说绰绰有余,但你还藏着别的心思呢。
经过你的苦口婆心、软磨硬泡、死缠烂打,卡兰希尔最终捏着鼻子同意了为你提供锄头、镰刀、铲子、耙、铁犁等全套开荒农具,但要求从此获得所有亚麻田一半的利润分成;你一边暗骂这个奸商、地主、资本家、卡扒皮,一边忍辱负重地签下了协议。
??
幸运的是,因为之前建房子,你们在莱戈林河畔的森林里愣是砍出了一片空地,现在倒是省了很多力气;收集粪便麻烦一点——毕竟精灵更接近貔貅,吃得多就算了拉得还少——你添上了动物粪便、厨余垃圾和原始森林里沉积腐烂的落叶层,做了对照实验,确定了能正常发酵的重量比例范围,总算做出了原始农家肥。
更麻烦的是,你召集的一百号壮劳力里有一大半连农具怎么用都得培训,你只好硬着头皮分配学习小组进行传帮带,督促他们在树根、石头清理完之前学会用镰刀和锄头,在杂草清理完之前学会用铁犁和耙,在平地深耕工作结束之前学会夯实土地减少渗漏,然后又要给田地施上农家肥、挖水渠引水、修筑堤坝……
你这个国王还得拖着羸弱的菜狗身体亲自下地干活给他们做榜样、绞尽脑汁做思想工作、把大饼画圆了拉动积极性,不然这群家伙根本不乐意受这个罪……
??
而在这段时间的扯皮中,你的脸皮也变得愈加刀枪不入。为了自己的那份利润,卡兰希尔不得不加码了投资,增加了粮食供应,女人们总算不用做无米之炊了。??
??实际上,聚居地里也仍然在继续建房子,毕竟现有的住所即将容不下这些来投奔新王的、呼朋唤友叫来的、从老家接来的人了。男人们吭哧吭哧干体力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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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们则负责看孩子做饭洗衣打扫采集等细致烦琐的工作,一点儿也闲不了。
但你还是强迫她们带着娃一起读夜校学写字和算数,哪怕灯油和奖励性的糖果耗得飞快也在所不惜,反正可以继续觍着脸从卡兰希尔那里薅费诺灯——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嘛。
卡兰希尔跳脚了好几次,最炸毛的一次还不顾形象地拔剑满营地追着你砍;还好你在多米德这几个月吃好喝好加强了锻炼,别的不行,就逃跑在行,借助复杂地形撑到了宁奇拉和科洛丝一个抱胳膊一个抱腿地前来护驾;然后你一溜烟地钻进屋里拨通了梅斯罗斯的视频电话,成功得到了具有血脉压制力的背书。
那天,整个聚居地都回荡着卡兰希尔“你还敢告状”的怒吼。
479年四月的最后一天,随着莱戈林河奔流涌入五米宽的新渠、开始滋润新开垦的土地,聚居地的人们欢欣鼓舞、手舞足蹈、载歌载舞,过于兴奋下差点把刚装模作样剪完彩的你簇拥进沟里;你好不容易连滚带爬地从欢乐玩水又要玩你的人群里逃出来,就撞上了抱着胳膊在一边围观的卡兰希尔。
“嘿嘿。”你对他傻笑,“殿下,感谢您的大力支持嗷。”
卡兰希尔白你一眼,哼了一声。他一向是高贵冷艳生人勿近的风格,大伙儿就是再热闹也没人敢凑过来闹他,你迅速钻进了他近卫的保护圈里,总算松了口气。
“你一点国王样都没有,”卡兰希尔嫌弃地说,“但也勉强有点国王样。”
啊这……
“这才只是第一步,别高兴太早了。”他又开始给你泼冷水,“种子都没种下呢。”
“再好的弓弦也不能一直绷着啊。”你还是在傻乐,“您也高兴点呗,虽说肯定是比不上沙盖里安,但林顿的繁荣可少不了您的点缀。”
卡兰希尔的脸色沉了下来。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发呆似的盯着人群。
你发热的头脑也冷静下来了一点,顿时有点后悔——这说的是什么话啊,他能高兴才邪了门了。
“你们这些人好像都是没心没肺的。”他忽然说,“你那个手下加尔文,也是醉醺醺的傻不拉几呲着个大牙来找我,说什么在沙盖里安攒下了不少家底,什么感谢我保住了他的性命……你们莱昆迪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淦。加尔文再酗酒你就把他种地里。
你谨慎地看看他:“呃,大概是因为莱昆迪的精生普遍都比较颠沛流离跌宕起伏,所以对生死盛衰比较看得开……吧。”
卡兰希尔又不说话了。
你正绞尽脑汁思考怎么挽回气氛呢,他就用一种近似咬牙切齿的语气说:“如果林顿弄毁了,我就先把你种地里。”
26. 出差
在你正忙于组织新出炉的农民们播种的时候,梅斯罗斯通过帕兰提尔传来了信息。
“安巴茹萨已经准备好了,”他对你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办纪念仪式?”
啊?
你有点懵:“我那不是膈应埃卢庭葛呢吗?还真办啊?他肯定不会去的。”
梅斯罗斯加重语气:“你要时刻记住,你是德内梭尔的继承人。”
……懂了。
你立刻表示:“当然,我会牢记在心。殿下,您不会也真的要去吧?”
梅斯罗斯笑了一声:“当然。”
你想了想:“等种子发芽了,我需要教大伙儿学会除草施肥还有灌溉排水,这样我应该能抽出……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呃,够来回一趟么?”
“虽然我听Moryo说过了,但没想到你还真挺忙。”梅斯罗斯有些惊奇,“够肯定是够了。实际上,最快只需要七八天——不过这主要得看你自己能不能受得了赶路。”
你发现他用帕兰提尔的时候似乎要比现场互动时更随和直接,话也更多了——大概是因为心声更难以进行语言上的修饰?谢天谢地你用来思考的心声是汉语。
你咬了咬牙:“那就按十天来,只要跑不死,就往死里跑。”
“跑死倒不至于。”梅斯罗斯说,“你定好时间,提前半个月向埃卢庭葛发出邀请函,这样不管他做出什么反应,你都能妥善应对——邀请函怎么写Moryo让你练得够多了,信使的挑选要求和培训要点我也教过你,不要出岔子,不过也不用过于紧张。”
你仿佛听到了一位老母亲在殷切叮嘱要上考场的崽子……
他平时看起来都是一副胸有成竹从容不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样子,不会其实一直在偷偷操心吧……
你推算了一下时间,掏出木炭做成的笔,找了块板子打了个草稿,又斟酌一番修改修改,才找出从多米德薅来的纸笔墨水誊抄好。
你回来之后确实培训了一名叫做法因尼尔的信使。他曾经是一名走私货商,主营业务是收些送货费帮一些矮人散户把矿石运往各地;对矮人来说,相较于大额的过路费交易税等支出,这点送货费并不算什么,毕竟在卡兰希尔的地盘上精灵的税率要比矮人低多了。
……然后他就遭遇了近几十年来的连年战争与动荡,连续几次死里逃生的翻车后,生意彻底黄了。
这人是难得有些见识和学问底子的莱昆迪,也是打着押注的主意来到林顿的。你在多米德登基让他觉得没押错宝,得到提拔和重用后学习工作也更卖力了。
到了预订的日子,你把信封好,交给摩拳擦掌的法因尼尔,给他派了几个队友,让他把信送到多瑞亚斯的东南边界,顺便交给他一个任务——送信结束后先把埃卢庭葛的回应交给其他人带回来,他自己则往东北方去,秘密调查多瑞亚斯阿索瑞恩的客居精灵的生活现状和想法。
他也不用进美丽安环带,反正那些客居精灵经常会自己渡过凯隆河打牙祭。
法因尼尔激动万分:“大王,是要鼓动他们回归吗?”
……不管听了多少遍,莱昆迪们的这个叫法还是让你有点绷不住——总感觉唐僧一来你就要起锅烧水了。
你摇摇头:“不。记住了,只是调查,万不可表露出这个想法——甚至不要让你的调查对象发觉你在调查,就当自己还是个商人,在考察商路时与同族聊天就好。”
法因尼尔不知道脑补了什么,莫名更激动了,用力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
梅斯罗斯的估量还真挺准。在你送出信件之后的第十四天,多瑞亚斯的回信到了。
不同于上次在多米德时玛布隆作为替身表现出来的骄傲与不屑,这次的回信居然语气还挺平和;不过埃卢庭葛果然还是没答应自己去,他又派了个使者团。
“他心虚得要命,怎么敢参加纪念先王的仪式呢。”加尔文不屑评价道。
你倒不在乎这个:“找林德编点曲子,把先王事迹和这次莱昆迪、诺多和辛达三族为了和平与团结在阿蒙埃瑞布举行纪念活动的事都填词里,在我回来之前至少教出来十个吟游诗人。”
卡斯特罗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你和梅斯罗斯殿下作为两族领袖都去了,就辛达的没去,确实不像话,必须让大家看到他的心虚!”
加尔文大力点头,目光中充满了对你的赞赏。
“停停停。”你无奈地制止他们的阴谋论,“不能在歌词里重点提这个,我们的宣传核心是团结,团结懂吗?目光要放长远,不要总纠结于一个人的得失对错,安格班的压力越来越近了,在大局面前莱昆迪和辛达怎么也都能称为一家人嘛。”
加尔文正要发作,忽然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眼睛亮了:“一家人……对!一家人,确实是一家人!”
卡斯特罗也叹为观止:“你能当这个大王确实是有独到优势的。”
你:“……?”
这次出门,加尔文和卡斯特罗以及许多德内梭尔的旧部都会同行,这就导致了营地里会有一些管理岗位十天没人在,而你也凑不出一个替补的草台班子了;你跑去找了卡兰希尔,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地请他帮忙多照看点。
卡兰希尔脸色很臭:“我不看着还能怎么样?等你们又把援助吃空吗?”
“您高贵的灵魂在闪耀。”你面不改色地吹彩虹屁,“林顿必然不会辜负您的厚望。”
卡兰希尔翻了个白眼,把你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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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又跑去了新工坊,这里并不是库路芬传授铜铁匠干维修的地方,而是你特意开辟的技能孵化点——砖窑。
几位砖家正忙着把不同配方的砖块从用于烘干的台子上挪进窑炉,见到你一时停下了手里的活,争先恐后地向你汇报哪种水哪的泥哪个配方加哪个温度烧出来的砖效果更好;你听得老怀大慰,郑重地给他们画饼,不,承诺,等量产砖块的方法研究成功,他们就是林顿职业技术学院的第一批老师。
这些去年还大字不识一个的师傅激动地差点把你簇拥进黏土池子里。
……虽然这个“林顿职业技术学院”的筹办不说是遥遥无期吧,可以说是猴年马月了……
林顿小学才运行了多久啊……
说起小学,你还是得到了一丝安慰的——原来大伙儿学滕格瓦字母都很慢嘛。
不过这些妇女孩子学数字倒是嗖嗖的,毕竟林顿实行的是工分制……
好在现在人口还不算多,大伙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记分时虽然有矛盾但也容易解决;但以后人口继续增长的话,迟早会需要你拿出适配的监督机制的。
最后,你跑到营地外,从一棵树上取下来了一个木盒,谨慎地把它揣进了怀里。
……
“什么时候才能修座桥呢……”你看向西边,遗憾地踏上了往北方的路。
实际上,如果直接从营地沿着莱戈林河向西走的话,渡过盖里安河后没有多远就是阿蒙埃瑞布了;然而,整条盖里安河上都没一座桥,上游的河水宽且浅,在进入七河之地前有好几个地方都有浅滩可以直接渡河,比如阿斯卡河与盖里安河合流处北边连接矮人路的碎石渡口。
而在七河注入后,盖里安河的水势变得又宽又深,托尔嘉兰作为岛屿有着许多船只,可以顺着阿都兰特河向西进入盖里安河,或跨过盖里安河,或继续顺盖里安河南下,将林场的产出送往大海。
当然,你没见过它们到达大海后还要经历什么,但能猜测到它们的最终目的地——林场全名都叫“欧西瑞安德圣雅凡娜林场”了,货物还能送哪儿去呢。
你们走得比上回快得多,关键在于你的身板儿硬实了不少,而沿路的奥克在不久前才被凯勒巩派出的人清剿过;跨过阿斯卡河后,你们没有再往北走去多米德,而是直接沿矮人路往西走,没多久就与梅斯罗斯汇合了。
梅斯罗斯看到你时挑了下眉毛:“吃不惯林顿的饭了?”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牛多。”你无奈地答道,“没办法,为林顿贡献自己最后一滴油水嘛。”
梅斯罗斯笑起来:“也不是全面退步,至少个子没缩回去,看起来也没之前那么焦虑不安了。”
27. 阿蒙埃瑞布
??你们沿着阿斯卡河北岸的矮人路平安无事地来到了碎石渡口,梅斯罗斯开始召集近卫队要他们提高警惕——之前的安宁是因为他和梅格洛尔刚清理过沿途的奥克,跨过盖里安河之后显然就不是诺多的地界了。
碎石渡口边有一座小箭楼,是卡兰希尔设的哨岗,他的领地在阿斯卡河南岸,箭楼换岗时需要坐船渡过这条天然护城河。
不过你们今天显然不会去他的领地做客了,哨兵们向梅斯罗斯和王旗行了礼后就挪开了拦路的刺篱,放你们从浅滩行至盖里安河对岸;你看到梅斯罗斯收起了王旗、近卫队严阵以待的样子,也开始有点紧张,便问加尔文:“咱们要不也学点警戒阵型?”
加尔文倒挺放松的:“他们都这么大阵仗了,哪个不长眼的奥克会傻乎乎地冲过来?”
……你就不该问这乌鸦嘴。
梅斯罗斯看着近卫们打扫战场,眉头紧皱:“看来盖里安以西地区形势很严峻了,奥克居然猖狂到只有一个狼骑兵小队就敢对我们发起攻击。”
你瞪了一眼加尔文,加尔文假装没注意到,从一具尸体上薅下来一个狼头徽章,喜滋滋地昧下来了。
还好这次袭击规模不大,而再往南就是阿蒙埃瑞布的监视和侦查范围了,双胞胎为了这次纪念仪式也专程把自己的地盘打扫了一下,你们直到走到能看到那座山丘的位置都再也没出什么意外。
然后就果然出意外了。
你们在被阿姆拉斯接应着走到山丘西面的缓坡准备上山时,南边远远地出现了一队人马,被巡逻卫兵拦在了边界外;不久,就有轻骑兵奔过来,把一封信交给了阿姆拉斯。
“托尔嘉兰?”阿姆拉斯有点疑惑,“没叫他们啊。”
梅斯罗斯拿过信来拆开看了看,发出一声嗤笑:“埃卢庭葛还是在意面子的,他让他女婿替他来了。”
女婿?
你猛地转头看向那支队伍。
太远了,你看不清什么,然而潜意识里的恐惧已经开始让你发起抖来,催促你赶紧逃走;马感觉到了你的僵硬,不满地用鼻子噗噜噜喷气,又甩甩脑袋刨刨土,这本来只是正常的动作,但你居然差点从它背上掉下去。
加尔文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你,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你回过神,感到针刺一般的麻木从脊椎蔓延开来;但你还是几乎集中不了注意力,视觉和听觉都像是隔了一层膜般,你无法从中获得任何信息。
一只温暖的手盖在了你头顶,又揉了揉你的头发;梅斯罗斯低沉温和的声音穿透了那层隔膜:“不怕。在这里你是主,他是客;你不想接待,那就直接拒绝。”
漫长的沉默后,你深呼吸着,等待痉挛的肌肉和内脏慢慢平静下来。最终,你说道:“让他进来。”
梅斯罗斯的手从你的头顶滑落到你的后背,轻轻拍了拍:“好孩子。别担心,我在这里呢。”
你默默点点头。
阿姆拉斯疑惑地看着你,又看看梅斯罗斯,犹豫着挥挥手让属下放行,继续带你们前往山上的城堡;另一个安巴茹萨阿姆罗德本来一本正经地在城堡大门等着,但一看到梅斯罗斯就掩不住兴奋地直接跑出来找他了。
一阵客套后,费诺里安们去开小会,阿姆拉斯让侍从带脸色不太好的你先去客房休息。
你矜持又心不在焉地向他们道别,跟着侍从一边观赏城堡走廊上的装饰,一边认真思考着。
“你是主,他是客”,没错,是要好好招待。
科洛丝给的老鼠药和迷药都还有一包,不知道剂量够不够;但具体要怎么让人吃下去是个问题,气味有些太大了。加尔文他们的战斗力对上人家的成建制近卫队显然不够看的,也不应该把他们牵扯进来,但也许可以制造些混乱吸引近卫队的注意力,从中寻找机会。可以进入客房埋伏,等夜深人静、目标沉睡之时割断他的喉咙;或者,锁死客房的门窗,点燃他的被褥和床幔;或者,提前把一处窗台或者栏杆弄松,找个理由单独约见他,把他从高处推下去……
突然,卡斯特罗重重拍了下你的肩膀,低声问:“想什么呢,笑这么吓人?”
你搓搓脸,把笑意压下去:“我想起高兴的事。”
卡斯特罗和加尔文一起不信任地看着你;随后,加尔文意有所指地说:“有什么计划我们一起讨论,同进同退,别擅自行动。”
卡斯特罗则说:“多些人配合,计划总会更周密一些。”他停顿了一下,“也好配合着蒙过费诺里安,他们恐怕不会同意你的想法。”
“……有这么明显吗?”
加尔文耸耸肩:“你抬抬尾巴我们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
你:“……”
他们这么一搅和,你反而清醒了不少。不说能不能成功杀掉贝伦,就算是成功了、你无所谓后果了,加尔文他们怎么办?
在费诺里安的地盘上发生的刺杀,屎盆子无论如何都会扣在他们头上;到时候多米德将面临三方夹击,他们又会怎么对待林顿?
你跟他们分析完,突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我本来只是想化点缘填肚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别人穿越了都是生杀予夺、快意恩仇,再不济也“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你倒好,一样都没做到。
“来都来了,想开一点。”卡斯特罗似乎松了口气,语气和缓了一些,“其实你化缘那会儿就挺膨胀了。”
加尔文还很遗憾:“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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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在他回去的路上设陷阱伪装意外吗?你可是有托尔嘉兰王位宣称的。”
“别了。”你没精打采地说,“那地方没你想的这么简单。”
“那你打算怎么办?”加尔文皱起眉头。
你沉默了好一会儿,深呼吸了几次才说:“不要忘了,这是德内梭尔先王的纪念仪式。我们先把这场仪式风风光光地办好了再说。”
但你心中仍然留了一个没有告诉他们的主意:如果未来事情到了毫无转圜余地的地步,你就去联合美丽安告诉费诺里安——“茜玛丽尔在托尔嘉兰”。
……
“宁奇拉和科洛丝怎么没来?”阿姆拉斯颇为失望,“Pityo还等着带他们一起出去打猎呢。”
和他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穿得也一模一样的阿姆罗德在旁边点头:“还有打麻将。”
你总不能说宁奇拉正忙于参照多米德东施效颦地给狩猎队军训、科洛丝正忙于回家打败哥哥争夺家产,只能说:“这回是正事儿,过一段时间让他俩自己来找你们。”
双胞胎倒是爽快地接受了这个说法。阿姆罗德是个自来熟,仿佛他兄弟的熟人就是他的熟人,拉着你就开始打听麻将的致胜大法,并投桃报李地告诉你:“Nelyo让我把托尔嘉兰和多瑞亚斯的使者的食住行都安排得离你们远点,晚宴的时候你跟他们糊弄两句就行了。”
你左手指节动了动,用卡斯特罗倾情贡献的缝衣针扎了下手心,立竿见影地止住了本能的颤抖:“那挺好的,殿下费心了,其实想打麻将的话还可以找加尔文和卡斯特罗,他们都是熟手。”随即你又问,“多瑞亚斯又派了玛布隆?”
阿姆罗德摇摇头:“不,但这个也算是个熟人。”
阿姆拉斯想了想:“他是不是之前经常在凯隆河一带转悠,还跃跃欲试找我们比射箭来着?”
阿姆罗德点头,对你说:“使者叫贝烈格,多瑞亚斯的边界卫队队长,比玛布隆机灵得多。”
你没控制住,睁大了眼睛。
“你也觉得多瑞亚斯没人是吧?”阿姆拉斯乐起来,“连个正经的信使都派不出来,还得让边界卫队队长兼职。”
“大概是怕我们绑架他家使者。”阿姆罗德一唱一和地也乐,“多瑞亚斯别的不行,跑得可快了。”
……很显然,这两位的成长离不开库路芬的夺笋教导。
你想了想,又问他们:“你们觉得贝伦这人怎么样?”
双胞胎多半已经被梅斯罗斯叮嘱过了,对视了一眼,变得谨慎起来。
阿姆罗德观察着你的神色:“还是挺出乎意料的。”
阿姆拉斯嘟囔着说:“跟Turco和Curvo描述的一点也不一样。”
28. 仇敌
你并没有在晚宴前见到托尔嘉兰的来客,倒是先看到了多瑞亚斯的贝烈格。
这位边界卫队队长不像你对原著的模糊印象里那样……嗯,身携悲情女主气质,相反,他很有些精灵少见的豪爽,更像那种家境殷实、经济条件撑得起思想上的追求的理想主义者。
??
毕竟你在起居室看到他时,他正两眼发光地问梅斯罗斯是不是打算跟辛达联盟继续北上抗魔。
啊这……怪不得会跟图林跑路去当游击队,多瑞亚斯显然不可能有这心思啊。
你的到来正好让梅斯罗斯找到了回避这个敏感问题的借口,他立刻把你拉过来,热情地向贝烈格介绍了你。
贝烈格向你行了个礼,也郑重做了自我介绍,笑眯眯地说:“王上,我的发型是刚做的呢,请手下留情啊。”
看来多瑞亚斯的传闻已经变成“震惊!林顿王竟爱好对使者的头发下毒手”了。
你也微笑起来:“你能来参加纪念仪式,那就是对我、对先王有尊重之心的,自然不必担心头发。”
贝烈格眨眨眼睛,很认真地看着你,说:“您尽管放心,我绝不可能不尊重德内梭尔先王,他的牺牲一直是我无法释怀的遗憾;正因如此,我对每一位对抗魔苟斯的英雄和英雄的子嗣都怀有最诚挚的尊敬。”
你不由得看了眼梅斯罗斯,梅斯罗斯居然难得露出了点无奈的表情。
这哥们儿很有点不符合你对多瑞亚斯精的刻板印象啊,这么上道反而把你给整不会了……
接下来发生了更离谱的事,贝烈格说是以前没有什么机会和梅斯罗斯交谈,居然又问起了梅斯罗斯有关“誓言”的问题,好像对当年费诺七子发誓的细节很感兴趣似的;你顿时心惊胆战,生怕梅斯罗斯会被这些个问题引发玄学精神病,可意外的是,他好像只是对贝烈格如此好奇感到奇怪,对提到誓言本身甚至茜玛丽尔都并没有什么特殊反应。
贝烈格的眼睛则越听越亮,最后拊掌大呼:“大丈夫当如是也!”
……好吧,你确实进行了一点翻译上的润色,但本意并没有太大区别。
他俩相谈甚欢,你在旁边百思不得其解;又过了一会儿,梅斯罗斯想方设法把依依不舍的贝烈格送走了,才摇着头说:“这样的反而比玛布隆难缠。”
你不由得用力点头。
??
他拎了把椅子坐在你对面,微俯下身问你:“做好准备了吗?”
你刚意识到他在指什么,大脑就过快地联想到了不应该想的场面,手指一颤,那根针立刻扎进了手心里。
你一个激灵,很快稳住了情绪:“准备好了。”
梅斯罗斯看看你,把你的手掰开,取走了固定在手指上的那根针:“如果还想克服恐惧的话,就不要把恐惧和疼痛甚至受伤联系起来。”
你呆呆地看着他抹掉针孔渗出的血,又往你手里放了个正八面体;随后他说道:“这里很安全,你可以先想象一下见面的场景——如果害怕,就握紧它,想点别的事。”
你的大脑刚开始条件反射地给你调取相关资料,他直接就把你的手合拢了,那个小东西硌着你的手心和手指,但你的手背上是温暖柔韧的触感——用实感转移注意力的办法确实起效了,虽然你的脑子现在想不了别的事。
“就是这样。”梅斯罗斯观察着你的反应,松开了你的手,温声说,“你一个人呆一会儿,可以吗?”
你一脑袋浆糊地点点头,目送他离开房间。
手心里的小东西还在强调它的存在感,你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摊开了手掌;这是个赤红色的晶体做成的八面体骰子,每个面上都阴刻着金色的数字符号,而晶体内部仿佛包裹着一团金红闪烁的熔岩,随着骰子的颤动而缓缓翻滚流动着。
下回打麻将就用这个。你想着。太有逼格了。
……要不,还是考虑下加尔文那个在贝伦回程路上设伏伪装成意外的提议?
……
阿姆罗德说得一点没错,晚宴的坐席非常刻意地设置成了类似之前在多米德看戏的样子,你和费诺里安们坐在中间主位,两边的宾客席离你起码三米远。
你离贝烈格稍微近一些,他见你在看他,微笑着对你举了举酒杯。
你也对他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捏紧骰子,尽量自然地把目光转向一直被你刻意忽略的另一侧。
托尔嘉兰的使者身着盛装,面貌要年长些,但比起精灵王子们也不差,且身形气度舒展,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份,恐怕很难想象他曾经潦倒落魄过。
而此时,他正微笑着看着你,仿佛在等你看过去。
你的后背一瞬间就被冷汗浸湿了,骰子的尖角深深地硌进了肉里,你的牙关又开始不自主地轻轻磕碰,呼吸都停滞了。
你脑子里全是铺天盖地的血色,这让你怎么想别的事呢?
你身边的阿姆拉斯忽然轻轻碰了碰你,递给你一个果子。
现实的触碰拉回了你的思绪,你终于喘出了那口气,才觉得头昏眼花。
“为什么王上看起来不太欢迎我呢。”那位使者带着笑意开口了,“真令人费解,我们明明能相处得很愉快啊。”
你低头用力啃着果子,假装没听到。气氛一时陷入了尴尬。
要是你啃的是他的脑袋就好了。
梅斯罗斯大概有点意外贝伦会认识你,他转头看了你一眼。
你也没理他,自顾自地啃完了果子,恢复了下颚的正常活动能力,才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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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说:“十年了都没一点长进。这话连你老婆都哄不住,还恶心得她要杀你,你不该反思一下自己吗?”
这下,本来还有些窃窃私语声的大厅全静下来了。
要怎么有效解压?当然是把压力转移给别人啊。
贝伦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神情带着些长者似的纵容:“我只会这一种哄孩子的方法,没让你们满意真是很抱歉。”
你也笑出声来:“能把老婆看作孩子,你也真下得去嘴啊。”
很好,贝伦不笑了。
他像是猛禽盯着猎物一般盯着你:“你的胆子确实是变大了,不再是那个抛下家人从狗洞逃命的懦夫了。”
你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屠夫还能嘲笑从自己手下逃出生天的懦夫呢?我们正经人是有妈妈教的,可不会跟魔苟斯一个想法。”
精灵的视力就是好,能让你看清他脸上抽搐了一下的肌肉;随即他慢慢说道:“真是有趣,除了魔苟斯,正经王国也不会让一个窃取机密、谋划颠覆、刺杀主君的叛乱逃犯当国王呢。”
你在大厅里刚要乱起来的时候猛地站了起来,大声说:“你个鸠占鹊巢的篡夺者哪儿来的脸自称主君?倒是问问德内梭尔先王的旧部认不认你啊!”
加尔文当场就从次席上蹿起来了:“不认!托尔嘉兰是莱昆迪的托尔嘉兰!”
德内梭尔的旧部们常年当该溜子,人人儒雅随和,和托尔嘉兰的使团吵起来那是骂得一个比一个脏、声音一个比一个大,力图把城堡的屋顶给掀开;你则又坐了下来,扬起下巴,不闪不避地和神色阴鸷的贝伦对视着,骰子都快被你捏碎了。
这时,梅斯罗斯在你旁边叹了口气,你刚活跃起来的肌肉当即就僵硬了。
完球,老板没开团呢,你先引怪了。
你心虚地看了看他,又看看厅内的一片混乱,试图控制下场面,但悲催地意识到你这身板儿根本发不出比你的手下们更洪亮的声音。
梅斯罗斯也站了起来。
他一起身,大厅里就安静了一半,随即他开口了:“肃静!”
……效果立竿见影,还震得你脑瓜子嗡嗡的。
“我们举行这场纪念仪式,不是为了争个你死我活的。”梅斯罗斯沉声说,“战争的阴云正在向南方逼近,魔苟斯的铁蹄即将进一步践踏东贝尔兰,这种时候,我们更应该摒弃分歧、有效沟通,才能团结一致,抵御侵略。”
贝伦看了你一眼:“显然这位‘国王’并不打算团结托尔嘉兰。”
梅斯罗斯语气波澜不惊:“合作是需要磨合的。你既然是代表埃卢庭葛陛下前来,我想,也应该听听多瑞亚斯使者的表态。”
贝烈格一脸积极地举起酒杯:“为精灵的团结干杯!”
??
29. 恶性回忆
头脑彻底清醒后,恐惧已经减少了一大半,你忐忑不安地度过了晚宴接下来的时间。
你知道梅斯罗斯非要把你的口嗨变现的目的——费诺里安们把贝尔兰剩下的几个国家得罪了个遍,所以才要把林顿王国摆在台面上借壳上市,以德内梭尔的名义再次拉起一个联盟;在这种情况下,你在外交场合当众和贝伦起冲突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很可能会被多瑞亚斯抓住尾巴大做文章……费诺里安化不到缘,你的林顿就可能烂尾。
而你甚至没能像诸葛亮气死王朗那样直接把贝伦气死,刚才的口舌之争完全是得不偿失的。
于是在散席后,你没管安巴茹萨的疯狂眼神暗示,扭扭捏捏地跟在了梅斯罗斯身后;他显然不高兴,一路上都没理你,直到你们进了书房;他停在门边,面无表情的等你走进去,重重地把门关上了。
你一个哆嗦。
梅斯罗斯走到书桌后坐下,你就立刻开始了自我检讨:“我错了,殿下,我不应该隐瞒重要的情报,也不应该头脑发热口不择言……”
“我本以为已经给了你足够的信任和宽容,”梅斯罗斯开口打断你,“而你足够聪明,应当知道要做什么。”
冷意从你的心口蔓延到了脊椎,你不自觉地又握紧了那个骰子。
梅斯罗斯盯着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贝伦认得你?”
你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书房里陷入了令人不安的沉默,你的汗毛开始倒竖起来。
“……我只是不确定他还记不记得,毕竟已经十二年了,对人类来说,这是很长的一段时间。而且……通缉令十年前就撤下了。”你小声说。
“看来你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梅斯罗斯平静地说,“你们曾和睦相处过,对吗?”
你有种直觉——如果今天不能取信于他,你可能就再也回不到林顿了。
“我曾经是他亲自挑选给露西安的侍者。”你嗫嚅着说,“您知道我的体质,对林场的正常工作来说,我就是个废物。但贝伦初到托尔嘉兰时,大刀阔斧地换掉了林场的许多官员,也换掉了很多王宫侍从。”
你当时什么也不懂,只觉得终于看到了自己养活自己的机会,便立刻报名了;果然,在来应聘的一众愚钝憨厚的少年少女中,你显得无比聪明伶俐,当场就被录用了。
很快,新老板居然亲自接见了你,对你的伶牙俐齿和幽默感非常满意,破格直接把你提拔成了老板娘的近侍——准确来说,其实是陪玩和陪聊。
一开始,你对这份工作抱有极大的积极性,毕竟老板娘非常好伺候,日常娱乐也就唱唱歌跳跳舞,对你这样的精十分新奇,再冷的笑话都能把她逗笑;但过了一段日子,你开始发觉这对夫妻的关系有些奇怪,和你想象的恩爱情侣也很有偏差——老板经常几天不回来,回来了也是找人开会或者自己在书房鼓捣什么;虽然物质生活上安排得很好,遇到时态度也很热情,但他真的很少正儿八经地和老板娘亲近。
老板娘倒是会主动找老板贴贴,然而经常被老板以工作忙的借口拒绝。她很快变得郁郁寡欢,你绞尽脑汁也没法让她开心了。
有一天,老板娘叫上你,搭乘了托尔嘉兰岛码头的船只,想要在阿都兰特河上散散心;但你们还没散多远,就被拦下了。
你当然认得这些人是老板的近卫,当然也对他们敢强硬阻拦老板娘并拒绝老板娘的要求十分惊讶——不怕老板娘吹枕头风吗?
当天晚上,又一次独守空房、只得到了口信道歉的老板娘交给你一个秘密任务,要你去暗中探查下老板到底在忙什么。
你抱着抓奸的心态就去了。
……结果发现老板真的在忙工作。
而你休假回家的时候,父母的情绪也不是很好,他们抱怨着今年的任务量几乎比往年翻了一倍,就是在故意逼迫分区主管让位——可这位主管已经兢兢业业地做了很多年,年年都能达标甚至超额完成任务,且性格和善,与这个分区所有伐木工的关系都很好,为什么一定要换掉他呢?
居然影响到了你家的生活,你对老板的评价立刻大降特降,监视得更积极了;但是你基本上接近不了他,也进不了被严防死守的书房。
不过,你锲而不舍的探查还是有点收获的。某次在被近卫从书房旁边架走前,你隐约听到了老板在书房里使用一种奇怪的语言说话;你以为他在和他的某个人类同族在里面会谈,就把听到的这句话当作重要线索学给老板娘听——除了老板,你就没见过这个世界的人类,更不懂人类的语言,只能通过她来得知含义了。
“维拉语,‘我还没有完全掌控林场’。”一直沉默着听你讲述的梅斯罗斯忽然低沉缓慢地说道。
虽然你并不意外库路芬会把你的一切奇怪言行都上报给他,但还是被突兀说出的这句话刺了一下。
梅斯罗斯的神情变得十分凝重:“继续。”
露西安听到你的转述后却没有告诉你它是什么意思。她脸色白得像纸,无力地瘫坐下来,怔了很久;你当时不明白那句话到底有什么问题,只能赶紧安慰她,只是并没有起什么效果。
随后的几天,她的精神状况越来越不好。其他值班的侍从告诉你,她闯进了书房,和贝伦歇斯底里地大吵了一架,回来后痛哭到了深夜;这次贝伦连口信道歉都没了,反倒要她禁足。
该不会那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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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就是在说外遇的事吧?什么人啊这是。你愤慨且同情地想着,果断把对凤凰男的评分拉到了负数。
于是你干脆地同意了帮露西安一个忙——想办法把一只死夜莺送到多瑞亚斯的美丽安王后手中。
你当然是不认识去多瑞亚斯的路的,但你父亲认得,他有时候会往那边运送林场出产的货物。你跟他描述了一通露西安的悲惨遭遇,他也很干脆地同意了帮忙。
——他从多瑞亚斯回来时,偷偷带了一只活着的夜莺。
第一次听到这只夜莺说人话时,你差点吓傻。但你父亲和分区主管以及其他被召集来的人们却显得习以为常,你懵圈地听着他们激动地讨论着“罢工”、“抗议”以及夜莺许下的“自治权”,一头雾水;很快你就被父亲以“小孩子别掺和大人的事”的理由赶走了,只听到夜莺又说:“务必把她安全送回我身边。”
你停止了讲述。
你感觉到地面像地震了一样摇晃,但随即发觉是自己在头重脚轻地悠悠晃荡。
你又被悬挂在了噩梦中的吊索上。
“第五天,有人试图射杀被罢工引到广场上的他,再从塔里带走她……不是我们。当然不是。如果是我的话,我应该剁碎的。”你像梦呓一样语无伦次,“剑很亮,箭也很亮。到处都是血。都在尖叫。我找不到爸爸。很多人在跑,摔倒后站不起来。我也站不起来。”
有人影在你眼前晃,似乎说着什么,但你集中不了注意力,也控制不了自己继续喃喃低语:“伊希莉尔把我藏在她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都在树上。所有人都在树上。少了一个。少了一个!”
“少了一个!少了一个!”你无法抑制地尖嚎起来。
……
“这是治外伤的吧?”你拿着一棵阿塞拉斯草疑惑地问阿姆罗德,“还能治精神病呢?”
“可以用来安神。”阿姆罗德往研钵里加了点水,继续捣磨,“对那些从战场下来也一直无法脱离惊恐和警觉之人的治疗方法里,一般都有用阿塞拉斯熏疗的程序——嗯,就是把干草加热,然后让病人多闻一闻。”
“啊,创伤后应激障碍。”你了然,“我的病友。”
“又在造词。”阿姆罗德古怪地看了你一眼,“你这语气仿佛事不关己。”
你摊摊手:“我这么一个能够客观冷静地面对自己疾病的病人,你们搞医学的难道不喜欢吗?”
“我现在确定你的病情很严重。”阿姆罗德无情地诊断,“还把Nelyo的头疼弄得更严重了,你俩以后禁止呆在一起琢磨这种事。”
??
??
??
??
30. 缘份尚浅
你心虚地把目光转向另一边:“他要谈心谈话也不是我想躲就能躲啊……”
阿姆罗德翻了个白眼,从小炉子上把锅端下来:“自己喝。”
你看着那锅咕嘟咕嘟冒泡的黑色粘稠液体,面露难色:“您不能搓个丸子给我吗?感觉喝完这个我嘴都给糊上了。”
阿姆罗德默默举起了他沾满不明暗红液体的捣药锤。
“对不起,我马上喝!”
你被那锅又烫又黏的十全大补汤噎得直翻白眼,嘴巴不出意外地遭到了长达半小时的封印;阿姆罗德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嗯,安静多了。”
……他绝对是故意的!
另一个炉子上的小锅也发出了尖叫,阿姆罗德把研钵里的东西也加进去,搅了搅,小心地把小锅里的棕色液体倒进碗里;你十分怀疑这其实跟你刚喝下去的石油配方是一样的,但显然这份得到的对待要精致多了。
阿姆罗德端着碗起身往外走:“你跟着我干嘛?”
你手动把粘在一起的嘴唇分开:“慰问病友,顺便拍领导马屁啊。”
阿姆罗德:“……”
阿姆罗德:“我从没见过你这么不把脸当脸的家伙。”
“知足点。”你帮他抱着熏炉和阿塞拉斯草,“我最多只能算真小人,总比伪君子强吧?”
阿姆罗德认真想了想,不得不悲凉地承认:“贝尔兰怎么成了这么个样子……”
你们一起来到梅斯罗斯卧室门口,守着的两个近卫非常同步地对你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无声息地把门打开了一条缝。
里面所有的窗帘都十分厚实,拉得也十分严实,黑乎乎的一片;你刚跟着阿姆罗德挤进去,门就又被飞快地关上了;你闻到阿塞拉斯干草泡了热水的湿润香气,但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不知所措地站在黑暗里,直到阿姆罗德腰上亮起了一盏蓝白色的小灯。
不愧是他自己家,他就着这种聊胜于无的灯光都能畅通无阻地摸到床边;你则只能一边根据他的位置确认方向,一边小心地注意着脚下,动作可称鬼鬼祟祟地跟了过去。
很好,你的谨慎让你的行动悄无声息;点上熏炉后,阿姆罗德也把药放在了床头柜上的水浴保温箱里,示意你撤退。
你轻轻松了口气,终于有闲心去看床上;微弱的灯光下,你没看到标志性的红头发,只看到了一大团被子隆成了一个圆滚滚的小丘。
……跟个坟包一样。
这时,坟包,不,被子突然动了一下。
阿姆罗德猛地抓着你就冲向了门口,火速开门蹿出去关门一气呵成;随即你听到“铎”的一声,好像有什么飞镖似的利器扎在了里面的门板上。
……不是,谁家送温暖活动危险系数能这么高啊!
你惊魂未定地质问阿姆罗德:“你还让他跟武器呆一屋?!你连我断两截的神兵利器都收走了!”
阿姆罗德淡定地理理衣袖:“你有自残倾向,他又没有。他只有杀人倾向,自己安静呆着就好,没事儿。”
你:“……?”
这是人话吗!
……
你郁闷地回到住处,没一会儿就有人来拜访你。你先谨慎地着人去找阿姆拉斯,才邀请贝烈格进了起居室。
贝烈格程式化地寒暄了几句,就单刀直入:“昨日宴席虽然是盛情款待、主宾皆欢,但我见王上与贝伦·埃尔哈米安有些微小的争执——他毕竟是庭葛王的女婿,恕我冒昧,可否告知您与他之间有过什么龃龉吗?”
啧啧啧,昨天缠着梅斯罗斯讲故事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的,而且这睁眼说瞎话的能力不弱嘛。你心想。怪不得双胞胎说他比玛布隆机灵。
“见笑,那不过是一点私事罢了。”你露出得体的微笑,也开始文绉绉地拽词,“大家都是心怀诚意远道而来纪念先王的,什么事都要为这件事让步;更何况争执在宴会上就已经化解了,我自然不会再纠缠于此。”
贝烈格眨了眨眼睛:“明白了。不过我想问的是——”他直直盯着你,“公主是和他发生了什么冲突吗?”
果然托尔嘉兰的事被压下去了,神仙眷侣的家丑没有外扬。
你毫无异色地说:“爱情使人盲目,婚姻使人清醒,哪对老夫老妻不骂骂死鬼动动菜刀叉子呢。你还年轻,听过来人一句劝吧,慎入爱河。”
贝烈格战术后仰,一脸震惊。
“……如果我的眼睛没有出问题的话,您应该比我年轻。”他绷不住了,“……而且公主,嗯,显然不可能像您说的那么,嗯……”
“女儿是母亲命运的镜子。”你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既然对婚姻和爱情如此感兴趣,为什么不去向美丽安王后请教一下呢?”
贝烈格愣了一下,皱起了眉头。
你想了想,问道:“怎么,王后不喜欢当情感导师吗?”
贝烈格似乎有什么疑虑,他敷衍地抬抬嘴角:“当然不是。多谢您的指点,我会去求教的。”
你趁他心不在焉,赶紧转移话题:“多瑞亚斯的锦缎胜过贝尔兰任何一处的织物,听说是用王后从维林诺带来的一种神奇植物的花朵作为纺织原料的,这是真的吗?”
贝烈格回过神来,点点头:“是这样的。王后在地宫中培育它们,产量不高,因此十分珍贵,一般只有王族才能用其织物制衣。”
……棉花种在地宫里产量能高才见鬼了……
你露出好奇又惊讶的表情:“我只知道农田要在太阳下,第一次听说要避光种植的植物呢,真是太神奇啦。”
贝烈格摇头:“王后用魔法催化它们的生长,要比在阳光下成熟速度更快。”
你这回是真的惊了。这是魔幻版室内农场?
“王后真会魔法啊?”你犹疑地问。
贝烈格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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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怪地看着你:“当然了。”
库路芬非常肯定地告诉过你,精灵和迈雅都不会魔法,梅格洛尔还拆过迈雅的鸟证明是科技与狠活;现在贝烈格却说迈雅会魔法,能催化植物生长——到底是费诺里安见识短了,还是贝烈格有偶像滤镜?
毕竟完全不搞魔法这一套的人类也能通过各种手段缩短植物的培育周期呢。
你心思转了几转:“那你去看过那些m……花吗?它们长什么样?”
贝烈格说:“我只见过收获后拿出来让最灵巧的姑娘纺线织布的花朵……又白又软,像一团团永不融化的雪一样,比麻丝还轻,比羊毛还韧。”
你配合地做出羡慕向往的表情,心里其实也已经垂涎欲滴:“哪怕能看一眼,这辈子也值了。”
“您是辛达精灵的朋友。”贝烈格显然很受用,但他并不能做主,“我会向王后转达您的期盼,如果合适的话,我想您是有机会受到她的邀请的。”
真是出师不利,多瑞亚斯的棉花比费诺里安的主粮还难搞。你想了想,又露出微笑:“那你们的粮食也在地宫种吗?王后不忙坏了?”
贝烈格失笑:“怎么会呢?尼尔多瑞斯森林、布瑞希尔森林、阿索瑞恩以及周边一些平原上都有农田,王后只用赐予种子,人民自会丰收。”
你睁大眼睛:“这可真是安居乐业的丰饶国度!”又摇头叹气,“可惜,虽同为泰勒瑞一族,我们莱昆迪却至今还在用榆树皮做面包呢,妇女困苦,孩童瘦削,对比辛达同胞,真是望尘莫及啊。”
贝烈格的笑容消失了,他惊讶地看着你:“孩子也吃树皮吗?”
“我每月都会向有孩子的家庭发放救济粮。”你颓丧地说,“可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我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哪怕我自己不吃不穿,也要让子民茁壮成长。”
贝烈格露出了同情的神色:“难怪您的体格也这样……嗯。但您的确是一位值得尊敬的王者。”
??
……虽然他疑似对你发起了人身攻击,但看在他沦陷在你添油加醋的卖惨中、最终同意了帮你向美丽安请求粮种援助的份上,你大忍特忍。
??
??……
等阿姆拉斯到来的时候,贝烈格都走了;你心情大好地问他:“你怎么才来啊?我还想着让你旁听一下做个证呢。”
阿姆拉斯无语地看看你:“我不是闲人,我需要工作,这位病入膏肓但现在看起来活力四射的大王。”
梅斯罗斯躺了,阿姆罗德要照顾他;你在带病摸鱼,确实只有阿姆拉斯一个正带着德内梭尔的旧部忙于明天纪念仪式的准备工作。
你嘿嘿笑起来:“这不就来帮忙了嘛。”
阿姆拉斯摆摆手,不信任地说:“你现在看起来挺正常,万一碰见什么又犯病了呢?昨天两个人才按得住你,我可没四只手……”
??
31. 纪念仪式
??诺多不愧是搞大场面的熟练工,双胞胎提前半个月就把德内梭尔的坟修整成了那种带精致小房子的陵墓,给换了个颇有逼格的墓碑,还在坟周围修筑了高台,高台下修建了广场;要不是时间紧,他们甚至能弄个雕像竖广场上。
双胞胎手下本来就有许多当年溃败后留在阿蒙埃瑞布的莱昆迪,这会儿都是受宠若惊奔走相告;虽说他俩自来到这里就对这些绿精灵礼遇有加,也年年拨款维护德内梭尔的坟墓,但毕竟没有这么正式地把德内梭尔抬这么高过。
这群莱昆迪一边与跟你来到这里的老战友老泪纵横地团建,一边又在加尔文和卡斯特罗借酒撺掇下跃跃欲试,有人居然直接向你请求仪式结束后跟你回归林顿。
这什么好心办坏事……林顿确实很需要人力,但你还没把梅斯罗斯毛捋顺了,真带走了这些人,费诺里安们肯定会很不爽的。
你只好对这些老兵做思想工作:“既然已经在阿蒙埃瑞布定居,那就安安心心踏踏实实地继续过日子,大家和睦共处;你们在这边配合领主工作生活,为北方战线提供战马、医疗等支持,就也是对林顿王国发展的间接支持嘛。”
再加上拉家常套近乎,车轱辘话这么着来回几遍,大家看起来就已经有些犹豫了。一个看起来已经像中年人类模样的莱昆迪却摇摇头:“大王,莱昆迪毕竟是莱昆迪,诺多毕竟是诺多。”
你明白他的意思。但哪怕是林顿,诺多与莱昆迪也依然泾渭分明——说谁看不起谁都是其次,大家受教育程度不同、生活背景不同、风俗传统也不同,常年不在一个社交圈,能够和谐共处已经不错了,会深交的异族朋友少之又少。
你只能继续劝慰:“你们在这里有生活、工作、学习方面的问题就告诉我,我来和梅斯罗斯交涉;众所周知诺多与贴勒瑞分梯队还不到一千年,归根结底还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嘛,总要积极踊跃地推进交流融合;更何况诸位都是经历过坎坷惨淡的战士,也应当意识到没有组织、没有团结就无法抵御侵略、赢得胜利。我想,如果先王在这里,也会希望你们以大局为重,养精蓄锐以等待时机的。”
你一边劝他们一边自己心里吐槽:整个贝尔兰的精灵也就跟你上辈子一个大县城的人口差不多,居然就这么稀里哗啦地分了一堆什么莱昆迪什么诺多什么辛达什么法拉斯精灵,像什么话?简直不可理喻。
结果老兵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刚才那个莱昆迪又摇头道:“先王多半会直接号召我们全部回到林顿,然后组织军队,向北方发起冲锋。
你:“……”
然后他欣慰地笑了:“我们已经在宴席上看到了您和先王一样的血性与莽撞,现在看到您还有充足的耐心和狡猾,这更让人高兴,我们迎来了一位大胆又巧诈的王者,莱昆迪前途一片光明啊!”
……他语气很认真地在夸你,但用词怎么这么怪呢……
大伙儿交口称赞起来,甚至不停重复“莽撞”、“狡猾”、“巧诈”等词来表达认同,完全不觉得这些词儿当面用在他们大王身上有什么问题。
你当即决定要跟安巴茹萨商量下在阿蒙埃瑞布也建立补习学校——这交流起来太让人绷不住了。
阿蒙埃瑞布的莱昆迪们非常实诚地汇报给你一大堆问题。像明明干了一样的活收入却没诺多高、吃穿住行跟诺多不是一个水平、有些诺多公然视莱昆迪为“低等精”之类的问题还算比较实际;至于什么不让住城堡里啊,什么找不到适龄未婚女精灵结婚啊,什么结婚一百年还没生下来孩子啊……这一类抽象问题你只能捏着鼻子说你尽力而为。
最后你又表达了对他们在领主同意的情况下回林顿探亲交流的欢迎,并表示会常来看望他们,圆满结束了这次下基层慰问活动。
回去的时候你把加尔文和卡斯特罗训了一顿,结果俩没生气,反而又一次感叹道:“你能当这个大王确实是有独到优势的。”
你终于忍不住了:“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加尔文一脸“小样装得挺像”的表情:“我本以为要吞并辛达就是你贪婪的极限了。”
卡斯特罗同款表情但压低了声音:“没想到你连诺多都敢肖想,先王莽是莽,绝对没这么莽。”
“诺多辛达自己都没这么莽。”加尔文补充说。
你:“……?”
怎么就要吞并辛达诺多了?你说的都是新闻联播的词儿,多和蔼可亲矜持克制啊?
……但是这么点儿人就分了这么多族群还一堆大小王确实挺刺挠的……
你把“我是来搞基建的”默念了十遍才压住了蠢蠢欲动的心,严肃地告诉他们:“首先,我们要把肚子填饱。”
……
直到纪念仪式正式举行的时候,你才又一次见到了梅斯罗斯;他看起来毫无异样,甚至可称为若无其事,肃穆地和同样一身黑衣的贝烈格一起全程跟着你给德内梭尔的墓碑献上了马蹄莲与水仙制成的花束,并在你背完悼词后朗诵了一首显然是梅格洛尔操刀的诗歌。
你的悼词都是自己绞尽脑汁写的,好想也有个秘书啊……
贝烈格则是唱了一首辛达精灵用于哀悼的歌曲,并庄重表示辛达莱昆迪友情地久天长,多瑞亚斯必会积极支持抗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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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业云云。
贝伦也给德内梭尔送了束花,在你虎视眈眈的盯视下没有大肆作妖,只是用他是受埃卢庭葛委托到来的、既然贝烈格才是多瑞亚斯的代表、那他就不用说什么了这种鬼话膈应了你和梅斯罗斯一下。
……有机会一定要解剖测量一下他的心眼儿有多小。
流程进入了默哀一节,你们这些大大小小的领导站在陵墓前的高台上,面对广场带领广场上的群众们一起肃立,低头默哀三分钟。
你盯着脚下石板上的纹路,强迫自己不去想贝伦就在你附近;你从石板想到地板砖,从地板砖想到陶瓷,又惦记家里窑炉的造砖技术有没有新突破,突然还想到是不是可以烧点水泥,接着就能点亮混凝土,到时候你作为石头里蹦出来的便宜金孙,给德内梭尔大王盖个钢筋混凝土的金字塔形派气坟头,再给他浇个狮身人面像……
你想得心潮澎湃,不由得心算起造这等奇观大概需要多少水泥,这首先需要四棱锥的一个粗略高度;你忍不住迅速回了下头,想估计下现在的小房子有多高。
然后你眼前一花,疾风带着尖细呼啸从你耳边掠过,“铎”的一声,一支箭矢钉在了你身后的墓穴门板上。
……沃,日。
还没等你有所反应,你旁边的梅斯罗斯一巴掌把你按趴下了:“警戒!七点钟方向,追!”
真先进。你懵懵地想。诺多居然已经在用点钟方向了。
随后你才察觉脸上有点凉飕飕的,一摸一手红;梅斯罗斯把你拖起来就进了小房子,关好门又检查了一番:“只是耳朵边擦伤了,没事。”但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又皱着眉头用力挤你的耳朵上的伤口,把你捏得嗷嗷叫也没停手。
很快阿姆罗德也跑进来了,手里还隔着手套拿着那根箭矢,看到梅斯罗斯的处理方法后稍微松了口气:“传令官带人去追捕了,那人跑不出侦查线;呼,幸好只是擦伤,我还不确定有没有淬毒。”随即他掏出药粉糊了你一耳朵,又简单擦了擦你脸上的血迹,“外面全乱了,Telvo正在维持秩序。”
梅斯罗斯听完就又拖着你出了门,低声对你说:“让大家看到你还活着。”
你的脑袋里一团浆糊,对他言听计从,遂大喊道:“我还活着呢!”
终于冲过近卫封锁线的加尔文卡斯特罗和那群老兵愣了一下,一边喜极而泣一边怒不可遏,纷纷前来慰问你并口吐莲花,有些人摩拳擦掌地要去把人抓回来细细剁成臊子,被阿姆罗德劝住了才没去添乱。
你一边回不过神,一边不着调地想——
……这算虐粉吗?
32. 会谈是有益的
阿姆拉斯还是见识过大场面的,毕竟参加过第五次战役,你露面表示伤势并无大碍更减轻了他的压力,广场的秩序很快就被恢复了;安全起见,阿蒙埃瑞布全城戒严,领导们都回到了城堡。
“如果你今天没凑巧动了一下脑袋,它就会正好扎进眼睛里,你不死也残。”阿姆罗德又一次检查了你的伤口,“好在那支箭无毒,不过伤口不在要害,Nelyo处理又及时,真有毒也没什么事。”
听到不用截肢变成一只耳,你大大松了口气,迟到的后怕和愤怒才涌上心头:“xx的!绝对是贝伦干的!”
阿姆罗德迟疑地说:“就因为你在宴会上跟他斗嘴?可是在这种场合,简直是刻意挑衅。”
“贝烈格还需要考虑三族友好,贝伦不需要。”你捏紧骰子,下定决心解剖的时候要把贝伦的耳朵割下来,“十年前他就会因为遭遇刺杀大肆屠杀林场民众,哪怕根本就知道刺杀者是露西安要求美丽安派来的;现在也一样,我一个漏网之鱼敢公然跟他斗嘴在他看来才是挑衅,他用同样的手法来刺杀我再正常不过。”
“除了这一点外,他要的就是三族反目。”梅斯罗斯冷冷地说,“贝烈格是个稳当人,但他并不能替埃卢庭葛翁婿做决定;刺杀发生在费诺里安地盘上,但事情的真相将任由多瑞亚斯和托尔嘉兰粉饰——你活蹦乱跳的时候还有让美丽安投资的价值,你躺下了那就只能默认辛达在替莱昆迪清除伪王。”
“可惜,这下我真就在墓前被先王承认并施加庇佑了。”你冷笑起来,“谢,谢,他。”
“你那群手下确实不是省油的灯。”阿姆罗德一言难尽,“他们已经开始大肆宣扬你树灵护身、先王显灵了。”
你这会儿倒是有点心虚。
来之前你们就策划好了“神迹”:等你默哀结束对德内梭尔的墓碑行礼时,就在墓碑后点燃烟筒,然后让混在民众里的托儿大喊“祖坟冒青烟了”……
虽然并不是你家祖坟,但它真的自己冒青烟了……
钢筋混凝土金字塔和水泥狮身人面像一定安排上。你默默地承诺。然而也不知道啥时候能烧出能用的水泥,你连石灰都不知道上哪儿弄。
梅斯罗斯又看向你:“你要怎么做?”
警报拉响,你立刻支棱起来:“君子报仇,百年不晚,以大局为重,全凭殿下安排。”
回去再研究研究林场的地图,做好对林场的渗透工作,你就不信贝伦没有睡觉的时候。
梅斯罗斯微微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好。”
……
果不其然,阿姆拉斯并没有追捕到刺杀者。
你心里当然还是不舒服了一会儿,但理智告诉你,把这事变成悬案对己方更有好处——只有绿精灵们会不满于费诺里安没有提供足够的安全保障,而他们的不满是可控的。
你趁机拿这件事作为筹码在梅斯罗斯见证下与安巴茹萨达成了协议,主要条款就是明文规定同工同酬、禁止种族歧视,至于生活条件,只能随着收入的提升慢慢改善——你再清楚不过那种只给福利的捧杀有多可怕了。
明文规定了肯定也还会有人暗度陈仓转嫁成本,但你只能做到这儿了,进一步的利益必须由当事人自己来争取。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第二天的和谈会上,贝伦气势汹汹地当着贝烈格和所有诺多臣属的面宣称他有个手下失踪了,要求搜查阿蒙埃瑞布城。
……这过于熟悉的借口。
你的DNA差点自己跳出来把贝伦勒死。
“我建议,这位使者不要得寸进尺。”梅斯罗斯的声音沉到你都听得出杀意,“塔尼魁提尔的面子不是一直都会有用的。”
贝伦似乎有些意外地抬起眉毛,随即又笑道:“那么你敢指塔尼魁提尔山再次发誓,说我的扈从不在城里吗?”
这是对梅斯罗斯、费诺里安甚至他们的茜玛丽尔誓言的羞辱。主厅里当场就炸锅了,费诺里安的臣属差点拔剑相向,贝伦却仍然在挑衅,仿佛怕他们不拔剑似的;不知道谁动手推搡了一下,托尔嘉兰的使团也开始一边吵架一边晃动武器来表示威胁,事态显然在往失控的方向滑落。
一个近卫匆匆跑过来,和梅斯罗斯耳语了几句,他眉头皱得更紧了,却没开口说话。
托尔嘉兰不过是掐准了你们想要展现友好形象、不会自己把嫌疑人身份嚷出来,以及诺多是体面精罢了。
你心想着,暂时摒弃听到“塔尼魁提尔”时出现在脑海里的疑惑,撸起袖子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大喊:“弟兄们!弃剑!上城堡冷静法!”
城堡冷静法,指一种根本没有城堡的林顿聚居地为了解决私斗而发明出的不成文法……以及执法方法。
咣啷咣啷的声音一时间盖过了争吵,你在要翻过桌子的时候被梅斯罗斯眼疾手快地一把拽回去了,你的手下们赤手空拳、饿虎扑食般冲进场中,让懵逼的托尔嘉兰使团男上加男;贝伦则猝不及防地就被加尔文一头创进了诺多堆里,随即又是一阵咣啷咣啷声,诺多们只愣了一下就也机灵地有样学样,主厅里顿时出现了N座七手八脚不停蠕动的“城堡”。
多瑞亚斯使团目瞪口呆,想起要拉架的时候已经看不见托尔嘉兰使团人在哪儿了。
“你还敢上!人家正愁没杀掉你呢!”梅斯罗斯低声训斥你,又愣是等了一分钟才抬高声音制止,“停手!像什么样子!把使者们扶起来!”
诺多们不愧是大浪淘沙的精兵,令行禁止,当即就收了手,顺便把绿精灵们扶了起来,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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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友好地互相整理衣物——林顿使者也是使者嘛。
差点被压死在人堆里的托尔嘉兰使团则交给了贝烈格他们来扶,一个个从愤慨激扬变得神情恍惚,显然成功冷静下来了。
还得是贝伦有定力。他没冷静下来,崩溃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向你吼:“我要杀了你们!”
“伊露维塔啊!这是何等黑暗可怖的言辞!”你一脸惊恐委屈,“贝烈格队长,你可得做个见证,我们纯粹为了三族友谊,用绿精灵的方式化解争端,没有伤到他们一根头发,可这位……嗯,庭葛王的女婿,竟口出不逊,威胁亲族,真是让我们寒心哪。”
贝伦的脸都成了猪肝色,激动地用颤抖的手指向你,含含糊糊地说不出一句清楚的话了。
贝烈格看起来一副很想死的样子:“您这么说,可手段也太过激了……这对于贵族来说是很无礼的,更会严重动摇我们发展友谊的路线。”
“死亡威胁不是小事,比普通的肢体冲突更有害于发展友谊的路线。”梅斯罗斯严肃地定论,“不过,我们可以看在庭葛王的面子上原谅这位……嗯,庭葛王的女婿。希望他以后,好自为之。”
和谈会不欢而散,你和贝伦都再次坚定了要刀掉对方的决心;贝烈格左右为难,他看得出贝伦挑衅动机不纯,也检查过了托尔嘉兰使团确实没有一个人受伤,但他更知道埃卢庭葛铁定站女婿。
最后他只能说:“我真心希望合作能够达成,会和贝伦·埃尔哈米安好好谈谈的;但同时我也希望王上和殿下能不计前嫌、克制冷静地处理冲突事件,更要积极帮助寻找失踪人员。”
“当然。”梅斯罗斯点点头,“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
……
“……在陶尔-伊姆-都因那斯抓到的?”你震惊地看看被绑成粽子、蒙眼堵嘴都安排上了的俘虏,又看看站在旁边仿佛神游天外的木讷男人。
阿姆拉斯五味杂陈地说:“塔瓦菲林这回居然还办了个好事……”
这位老哥是从维林诺就跟过来的诺多老兵,几次战役次次不落,终于在第五次战役后精神崩溃,成了现在这个呆滞的样子,从前线转到了大后方的安巴茹萨手下;他的日常工作是巡逻,但也经常不听命令,还动不动几天找不到人,安巴茹萨管了几次无果,便又安排了新的巡逻卫兵,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工资照发,权当是老兵福利了。
这次,阿姆拉斯得到梅斯罗斯的授意后,象征性地追到一半就下达命令让巡逻卫兵们归位,大伙儿都如臂使指地停下了,只有塔瓦菲林又在神游,根本没听见后一条命令。
……然后他就一个人从阿蒙埃瑞布一路追进了陶尔-伊姆-都因那斯,愣是把刺杀者追得差点吐血,最后自己投降被带回来了。
??
33. 审讯
塔瓦菲林就那么眼神空芒地呆呆站着,对你们的交谈毫无反应;但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向梅斯罗斯和阿姆拉斯一个行礼,铿锵有力地说:“我要去巡逻了!告辞!”自顾自地就走了。
你们仨:“……”
阿姆拉斯看了眼怀表,小声说:“确实到换岗的时间了。”
塔瓦菲林可没看表。你暗想。他的生物钟都进化到这个程度了吗?
梅斯罗斯则垂着眼睛沉默地坐了一会儿,才抬了抬手。
阿姆拉斯非常积极地走过去,让俘虏恢复了视力和说话能力。
你隐约意识到为什么只有你们三个来审讯他,且连抓到他的消息都严密保守着;事实上,你在看到他时,心中就已迅速浮现了冷酷的念头——
杀掉他。然后找人指认他是魔苟斯派来的奸细,意图刺杀你来挑拨离间,逃走是为了和奥克小队接头。
不过你很快把这个念头按了下去,没有提出来。你现在不是孤身的流浪者了,既然当了林顿国王,那就要把为国家趋利避害作为做事的准则,必须把行动的每一步都考虑到位。
当然另一个原因是你不敢确定梅斯罗斯也这么想,这取决于他的道德水平有没有你低……准确来说,你总觉得这些诺多和辛达在很多情况下心态好像还停留在某个礼兴乐盛的时代,因此经常对你搞出的礼崩乐坏事件表现出惊异的反应——大概跟他们这么多年都不改进记数法是一个逻辑。
但费诺里安好歹也是屠过天鹅港的狠人,不能以常理推断。
梅斯罗斯开口问:“名字?”
俘虏却先嫌恶地瞪了你一眼:“马洛尔。”
……你这个受害者还没说啥呢?
于是你也问道:“性别?”
梅斯罗斯顿住,和阿姆拉斯一起无语地看了你一眼。
马洛尔重重哼了一声:“你没有眼睛吗?”
你只是重复:“性别?”
“毫无羞耻之心的冒充者!”马洛尔怒斥你,“有什么脸面讯问我?”
??“性别。”你根本不生气,他又没诽谤你。
梅斯罗斯看出了点什么,往椅背上一靠,把阿姆拉斯也指到旁边坐下,开始悠闲喝酒看文件,任由你和马洛尔一人一句地“辩论”——马洛尔只需要绞尽脑汁花样尽出地骂你就可以了,可是台词只有“性别”的你要考虑的事情就很多了。
两个小时后,马洛尔喉咙都哑了,这期间他经历了一阶段辱骂、二阶段怒吼、三阶段嚎叫暴起等状态,最后还是气喘吁吁地被阿姆拉斯按在地上,屈辱并嘶哑地回答:“……男。”
“嗯,知道了。”你点点头,示意梅斯罗斯继续审问。
但其实也没多少好问的了,他在骂你的同时都快把作案动机、背后指使者、作案手段和下次的作案手段交代完了。
让你觉得难绷的是,马洛尔也是德内梭尔的旧部;他和很多同僚在战后并没有像加尔文和卡斯特罗那样变成该溜子,也没有留在阿蒙埃瑞布为先王守墓,而是回到了林场继续效力。
也许是出于某种补偿心理,在德内梭尔战死后,埃卢·庭葛把他的一些老部下提拔成了新贵族来统领林场工作,马洛尔就是其中一个。
??但是,马洛尔虽然领了职,心底却并不领这个情。
这个层面上他和加尔文以及许多德内梭尔旧部的想法都一样——奥克大军入侵是全贝尔兰的灾难,绿精灵在战争中有牺牲是可以接受的;但埃卢·庭葛那友军有难不动如山的战术才是德内梭尔和许多绿精灵白白送命的导火索。
在他看来埃卢·庭葛提拔他这个举动就是鳄鱼的眼泪——假慈悲。
你倒稍微有点欣慰。因为在他嘴里,你的罪过跟贝尔兰之主、迈雅的老公是一个级别的……
林场换了新主人后,马洛尔毫不犹豫地跳反了:在他眼里,贝伦是神定的命运之子,能召唤大鹰,能展示神迹,谈吐不凡,有着“真正的高贵”,还是解放米那斯提力斯的英雄;相比起来吃老婆软饭、性格拧巴、消极抵抗的埃卢庭葛就更不招人待见了。
至于你……得知你这伪王的存在后,以马洛尔为代表的绿精灵贵族怒不可遏,他们来本就是要找你算账的,贝伦在宴会上拆穿了你的逃犯身份后你还竟敢还嘴,更是罪加一等;但是贝伦这样的大度领袖并没有真的怪罪你,还在宴会结束后安抚马洛尔他们,要他们相信“正义与命运的选择”。
在马洛尔描述里,用弓箭当众射杀你也不是贝伦的主意,是他们讨论你的身世时又提到了当年广场上针对贝伦的刺杀,他回去之后越想越气,这才擅自动手报复的。
连梅斯罗斯都绷不住了:“十年前真正丢了性命的是你的亲族,这点没错吧?”
“我不认为那些堕落者是我的亲族。”马洛尔还在痛恨地盯着你,“以你这个年纪,如果你安安生生地游荡在外,我遇到你时或许还会生出些同情;而你如今猖狂到做出公然冒充先王血裔的恶毒举动,只能证明当年没有杀错!你们这些卑贱者心中已经滋生了阴影,十年前就敢结群逼迫、刺杀主君,不惩首恶只会带领所有绿精灵堕入黑暗邪恶的深渊!”
行吧,你的逼格听起来比庭葛还高呢,以后说不定能篡篡安格班的王位……
梅斯罗斯和阿姆拉斯都在看着你,你明白他们担心你会被这种话刺激到犯病;但你只是微笑着起身走到俘虏面前,一脚把他踹倒:“是非不分、吃里扒外的贱东西!”
随即你转身出门:“殿下们继续,我办点私事就回来。”
嗯,直觉给出的方案不说正不正确,反正能清热去火。你一边叫人召加尔文过来一边想。
加尔文过了好一会儿才来,他被阿姆罗德临时抓壮丁搞戒严去了;你打量了一下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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铠甲:“钢的?”
加尔文骄傲点头:“化缘化的,兄弟们一人一套,阿姆罗德殿下确实厚道。”
“漂亮。”你赞赏道,又向他伸出手,“你收集的那些奥克徽章呢?”
“啊?”加尔文一愣,随即紧张,“梅斯罗斯问了?我这真的只是爱好……”
“先给我,没事。”你安慰他。
加尔文忐忑不安又一头雾水地掏出了他装收藏品的小袋子:“真没事?要是有什么变故,我们立刻跑路。我就知道,便宜没这么好占……”
你忍不住笑出声:“匕首也给我一把。”
加尔文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摇摇头:“真没事,等这事儿解决了,回家我再和你们说。”
你拿到了匕首和徽章,心情愉悦地往回走,在审讯室门口遇到了阿姆拉斯。
阿姆拉斯似乎正打算去找你,见你若无其事地回来便松了口气;但他随即又看到你手里提着的匕首,顿时愣住了。
他担忧又警惕地问你:“你想干什么?”
你对他举举匕首:“给俘虏展示点神迹,他马上就能瞬移到曼督斯神殿了。”
阿姆拉斯梗了一下,皱起眉头,把你拉到了附近的另一间屋子:“你还好吗?冷静一点。”
你点点头表示你非常冷静,把你的杀人嫁祸计划讲给他听。
阿姆拉斯目瞪口呆。随即他眼睛一亮:“好主意啊!你怎么不早说?”
你能跟费诺里安混在一起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但是Nelyo好像有另外的想法。”阿姆拉斯又犹豫起来,“他还在反复审问马洛尔关于托尔嘉兰现状的事。”
“现状?”你也纳闷起来,“贝伦一手遮天啊,还能是什么现状?”
阿姆拉斯摇头:“不是这个。”他踌躇了一会儿,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看向你,“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千万别害怕。”
“我是见过世面的,我不会怕。”你更纳闷了。
阿姆拉斯盯着你的眼睛:“托尔嘉兰现在这个领主贝伦,可能已经不是原来的贝伦了。”
你挠挠头:“哦……其实我也觉得他可能就不是贝伦。”
“你别h……啊?”阿姆拉斯懵了。
“最起码不是露西安之前当作情人的贝伦。”你淡定地说道,“所以他把她娶到手、拿到权力完成阶级跃升后就冷落了她,而她会在发现被骗身骗心后恼羞成怒地要求她妈派人杀了他。”
阿姆拉斯张口结舌:“……啊?”
“我想过他真实身份的很多种可能。”你继续说,“双胞胎、替身、演技精湛的骗子……但我确实有两件事想不明白,美丽安的嘴也很严——‘死而复生’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埃卢庭葛为什么宁可和妻女翻脸都要站在他一边?”
??
34. 世界如此奇妙
??这回轮到阿姆拉斯挠头了:“你让我想想我本来要说什么来着……”
“贝伦不是贝伦。”你提示他。
“啊对。”阿姆拉斯眉头紧皱,“但这个情况比你想象得更复杂……算了,我觉得你八成也能接受得了。”
但他还是先把你匕首下了:“这个贝伦,可能是变化成人类贝伦模样的迈雅。”
你只惊讶了一下就一拍巴掌:“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
另一本原著里不就有这种生物吗?迈雅变成老头儿到中洲攒局打Boss,死了还能复活……那假贝伦和美丽安也许就是外派同事之间的竞争关系,只不过他俩竞争起来全是你们小鬼在遭殃。
??
阿姆拉斯惊:“……这你也能想到?”
“我都说了我见过世面的。”你的好奇一时间甚至压过了杀心,“怎么变化?是梅斯罗斯殿下说那种整容,不,那种不用植入宝石的换脸吗?身体结构、声音气味也能换?”
阿姆拉斯带着一副怀疑精生的表情为你解惑:“这不是对精灵开放的知识,但迈雅确实能在罗瑞恩花园变化为他们见过的人的样子。”他迟疑了一下,“而这往往是一件令人非常不快的事。”
你立刻想到了终结者里的T1000:“所有迈雅都能变?那不乱套了吗?一觉醒来熟悉的人就似是而非了,多吓人呢。”
阿姆拉斯摇摇头:“‘完全变化’都是严格管制、施行需要维拉同意的。”然后他就停住了,像老师说了上半句诗等你接下半句一样地那么盯着你。
??
……费诺里安这个爱课后提问的毛病到底跟谁学的……
??
你只能开动起了脑筋。要维拉同意?出于社会稳定的考虑,这很正常,维拉自己恐怕也不想叫了A结果人说自己其实是B……但是为什么要同意变一个假贝伦出来?哪个维拉同意的?
??
等等……贝伦,死而复生,曼督斯,罗瑞恩。
??
你恍然大悟,一下抬起了头:“曼督斯根本复活不了人类但又不能丢面子,所以让他兄弟罗瑞恩送露西安一个变成贝伦的迈雅充数!父女俩都嫁给了迈雅,埃卢庭葛可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么。”
阿姆拉斯:“……你让我想想我本来到底想说什么来着……”
你沉浸在新发现里不可自拔:“我听说人类的灵魂只是短暂停留在曼督斯神殿,之后会脱离这个世界;每天死那么多人类,曼督斯很可能没办法及时筛人留人;可他当年怎么不复活你祖父祖母呢?”
阿姆拉斯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双圣树被摧毁,茜玛丽尔被夺走,没有光源,他拿什么复活祖父?”
??
光源?
??
你不确定地问:“不会是,需要用‘光源’把灵魂和身体粘在一起吧?”
阿姆拉斯张了张嘴:“为什么这么说?”
你很费解:“比如一个玻璃杯摔碎了,要想‘复活’它的话不就需要粘合剂吗?”
“你的想法真的很……千奇百怪。”阿姆拉斯挑了个不伤你自尊的词,“以我的理解,复活时用到光源更类似锻造时用到火焰——事实上,在维林诺生活、工作、研究都是离不开光源的。”
“是人离不开饭的那种离不开吗?”
“……也可以这么理解。”
??
难道双圣树其实类似发电厂、而茜玛丽尔类似电池包……?
??
你的世界观再次摇摇欲坠,不由得问:“你们这个光源,它摸起来麻手吗?”
阿姆拉斯盯了你半天:“当然不会。直接触碰它只会让动植物茁壮成长,维林诺正是因此而繁盛。”
??
茁壮成长……美丽安的地宫农场?
??
阿姆拉斯仍然盯着你,好像在观察你的反应,并接着说:“至于祖母……曾经,很久以前,她在生下父亲后精力耗尽,罗瑞恩花园也没能治愈她;在她……”他忽然难以启齿似的停顿了一下,“……去世后,祖父请求涅娜清除她灵魂上的重担,又请求曼督斯将她复活。”
你猝不及防听到了这等王室秘辛,耳朵都支棱起来了:“然后呢?”
“很快,一位健康的王后回到了提力安;但是,只相处了五分钟,父亲就断定‘复活’的这位女士根本不是他的母亲。”阿姆拉斯继续说。
“迈雅变的?”你震惊道。
阿姆拉斯点点头:“据涅娜解释,祖母的灵魂太过疲倦,因此并不愿返生。出于对幼儿的同情,曼督斯手下的一位迈雅愿意帮她负担起照顾孩子的职责;但父亲实在太抗拒,她也只好遗憾离开了。”
??
什么馊主意……费诺小朋友得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面积啊。
??
你思索着:“这么一看,弥瑞尔王后没复活,芬威先王没复活,贝伦也没复活,为什么大家还会认为曼督斯神殿有复活业务呢?”
“不,的确有复活成功的例子。”阿姆拉斯摇头,“诺多在维林诺承担的一些工作很危险,曼督斯神殿曾邀请大家留下灵魂和□□的印记,以在遇到不测时,方便神殿重塑□□、召唤灵魂并加以融合。”
??
科幻作品在你脑子里留下的印记也开始重塑框架、召唤记忆并加以融合,不可名状的警报疯狂地在你脑海中响起,你的CPU开始有了过热迹象。
??
“当时,大家都认为这是蒙福之地真正的福祉所在……直到发现留下印记确实是无偿的,可复活却要付出高昂代价——这往往是三代人都无法还清的债务。”阿姆拉斯又说,“父亲参政后,他和他的追随者倾向于通过改善作业条件、完善作业规章制度来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从此不再在曼督斯神殿留存印记。”
??
你不祥的预感成真了。但你的第一反应是——卡兰希尔其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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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督斯生的吧?!
??
阿姆拉斯歪了下头:“你果然也见识过这种世面。”
“我还见识过更离谱的世面。”你颤颤巍巍地问,“弥瑞尔王后留过印记吗?”
阿姆拉斯的表情凝滞了,半天才答道:“……正是因为她的遗憾,曼督斯神殿才开始为诺多……”
你眼神发直:“你说,重塑的□□是只能和原装的灵魂融合吗?维拉和迈雅……也留下过‘印记’吗?”
??
……
??
你俩像梦游一样回到审讯室时,梅斯罗斯已经把马洛尔审得一点脾气都没了,显然是施展了大记忆恢复术;他还不太满意地说:“这人不够坦诚,带回去交给Kano试试吧。”
你把徽章袋子拿在背后,试探着问:“殿下,还有什么重要的情报没有问出来吗?”
“塔尼魁提尔近期联络过贝伦。”梅斯罗斯用马鞭点了点马洛尔的肩头,把他吓得一抖,“但具体是什么事,他不肯说。”
“啊对,我要跟你讲塔尼魁提尔来着。”阿姆拉斯懊恼地轻声对你说。
“可是我真的听不懂啊!”一身血印子、鼻青脸肿的马洛尔崩溃摇头,“我也根本记不住那些不懂的音节啊!”
“还听了个全程呢。”梅斯罗斯叹气,“你真的一个词都记不住吗?”
马洛尔除了重复“听不懂”“记不住”外,也没什么词儿了;于是你的杀心又活络起来,像个奸臣一样凑近梅斯罗斯,撺掇他采纳你的计划。
“这样我们找到了刺杀者,可以给绿精灵们一个交代;也找到了失踪者,可以给托尔嘉兰一个交代。”你把徽章袋子交给他。
梅斯罗斯看了看那堆奥克徽章,挑了下眉毛。
“我们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让更多人有所觉悟、加入对抗魔苟斯的联盟吗?‘魔苟斯的奸细竟混入托尔嘉兰的使者队伍,刺杀林顿国王未遂后逃跑,与奥克接头时被阿蒙埃瑞布巡逻队击杀’,这种故事大家肯定都爱听。”你继续卖力劝说。
梅斯罗斯意味深长地看了你一眼:“确实是好主意,但还不够好。”
??
……
??
当一具穿着马洛尔衣服、戴着奥克徽章的奥克尸体被呈上主厅,阿姆拉斯慷慨激昂地向大家讲述阿姆罗德是如何细心勇猛地追杀魔苟斯这狡猾的奸细时,林顿和阿蒙埃瑞布绿精灵们掌声雷动,并报以欣喜的喝彩;多瑞亚斯的使团震惊又尴尬地左顾右看,连贝烈格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而托尔嘉兰的使团……他们的脸色青得非常一致。
??
“这决不是马洛尔!”贝伦冰冷的目光在你身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在梅斯罗斯身上,“想用这种荒谬的谎言敷衍大家?妄想!”
??
梅斯罗斯与他对视,毫不在意地一笑:“他可是一位维拉的手下,用魔法改变自己的外貌、冒充别人的身份这种事……你真的觉得荒谬吗?”
35. 生物学科建设
显而易见,召开了两轮的和谈会最终也没能谈出个什么来,别说结成联盟了,让多瑞亚斯和托尔嘉兰捐点抗魔钱粮物资都没能成功;不过你和贝烈格私下的谈判倒是进展不错,他郑重收下了你的信,在信上也签了他的名字,承诺帮助你向美丽安王后请求粮种。
其实在你和贝伦撕破脸后,贝烈格是有过退意的,他意有所指地告诉你——“就像露西安虽贵为精灵公主,也不过是个少女一样,美丽安虽贵为王后,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个女人”,输出粮种这种事务并非王后一人能做决定,而你已经得罪了王的女婿。
好吧,其实玛布隆去多米德那回你还得罪过王来着。
你也没有辩解:“像我们这样的长生种,一辈子稀里糊涂的也不是不能活;但对我来说,眼睁睁看着族人受苦却庸碌无为,远比我自己被人轻蔑更痛苦。”
贝烈格怔了怔。
你观察着贝烈格的神色,又叹了口气:“你是担负起了抗击魔苟斯的责任的英勇战士,这已经足够让我感到敬佩与羡慕;粮种……没事,搞不定粮种就算了,我再自己想想办法,还是谢谢你了。”
……贝烈格当即就“别,相信我,你等着”地拍胸脯了,还暗示你如果正规渠道拿不到的话他就想想“特殊办法”。
要是多瑞亚斯所有人都跟这位老哥一样好骗……不是,爽快大方,你干嘛还要冒着被剧情杀、被政审杀的风险投费诺里安啊……
这事你和贝烈格默契地隐瞒了下来,没有告诉其他人;在梅斯罗斯牢牢拉稳了贝伦仇恨的情况下,你和安巴茹萨研究起了你们新近讨论出的离谱猜测——假贝伦现在到底该算什么生物?
当然,你对解决这个问题的需求最迫切,毕竟这将关系到你要采用什么手段刀他。
两个安巴茹萨一边争执迈雅“变化”到底是全身整形还是灵魂附身到了别人重塑的□□上,一边分析假贝伦在阿蒙埃瑞布的各种行为到底更接近迈雅还是更接近人类,时不时的还毫无坚定立场地调换正反方,俩人能出一台对口相声。
“就身形和面容来说,他确实是人类的样子,但这不能说明什么。”阿姆拉斯说,“我们既不能把他拎起来称称是不是比同身高的精灵重,也不能给他量体温看是不是比精灵低。”
??
体温?这一点你从没想过,不过你也没什么机会跟人类比体温……
“人类还会制造很多排泄物。”阿姆罗德说,“可我们没看到他经常上厕所。”
“也有可能是当垃圾一起扔掉了。”阿姆拉斯补充,“他非常谨慎,用的仆人都是自己带的,吃穿住行用都不让我们插手。”
“在你提出这个可能性之前我们确实没有仔细观察过。”阿姆罗德又有些懊恼地对你说,“他现在更防备我们,而且马上要离开了。”
“城堡的垃圾最后会掉到哪里?”你好奇地问。
据你观察,托尔嘉兰的城堡处理垃圾的方法是让仆人直接从各个房间和走廊打扫完之后打包扛走,找隐蔽的地方挖坑埋进森林里;费诺里安的城堡则有类似你前世一种老式楼房里配置的楼道垃圾道,仆人们会将清理出的垃圾丢进这些垃圾道,它们就自己滑下去,不用自己跑出城堡找不会碍到主人眼睛的地方了。
“垃圾窑炉。”阿姆拉斯回答你,“父亲发明了一种把经过焚烧的垃圾压制成炭条重新利用的技术,不过烧不坏的垃圾就要看情况处理了。”
……你莫名生出点同情。费诺这在维林诺过的啥日子啊,现在他在你心里的形象已经不再狂掉酷炫,而是变成了小白菜地里黄,长大当爹又当娘……
但这一技术就导致了前些天的垃圾很难再查找,你们没办法去求证假贝伦的排泄物问题了。
阿姆罗德谨慎地看向你:“你以前……观察过这一点吗?”
你觉得自己眼神死了:“不说我其实是露西安的侍从,哪怕假贝伦是要上厕所,他也不会专程发通知让我们围观吧?”
三个人为这个问题变得非常烦恼。梅斯罗斯听完你们仨的三口相声后,又用那种“我就知道你会知道点不一样的东西”的眼神看着你,问道:“你倾向于哪种可能?”
情感上你宁可相信迈雅会变老头儿和女婿,但理智咣的给你摆了个巨大证据,并迫使你说出来:“假贝伦和露西安有个孩子,不管芯子是什么,这孩子总归是用□□生的。迈雅+迈雅+精灵的混血儿和人类+迈雅+精灵的混血儿的成长表现应该不会是一样的吧?他现在还小,再等几年就知道了。”
如果按原著来的话,再再再等几年他都能跟费诺里安们打仗了……幸好这个世界里钻石并没在多瑞亚斯。
你的确被凯勒巩卡兰希尔库路芬磋磨得不轻,但归根结底人家还是在帮你,你并不想他们死在这种很难评价的战争中——好歹也死在打魔苟斯的时候么。
你不由得又心情复杂地看了眼双胞胎。
梅斯罗斯神情诡异地盯了你一会儿,说:“回去后挑选一些机敏忠诚的手下送到多米德,Kano可以教他们点……必要的知识。”
……
在你们启程离开阿蒙埃瑞布前,你终于下定决心,找了个机会,把一个木盒子交给阿姆罗德:“我们之前应付过一个奥克小队,从他们中的一员身上缴获了这个……您觉得这画的是什么?”
阿姆罗德疑惑地看看你,打开木盒,从中拿出了……一叠用线串好的木片。
它们像奏折一样折起来,打开后便拼成了一幅画: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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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头人形,身体极其消瘦,四肢的骨骼有些扭曲变形,躯干被画成了打开的样子,腹腔中则画着有点抽象的五脏六腑。
阿姆罗德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看了看你:“你画的?”
……有这么明显吗?
你尴尬到脚趾抠地:“真的是捡的……”
阿姆罗德翻了个白眼:“说实话。否则你想问什么我都不告诉你。”
好吧,你有求于他。
“我们确实应付了一个奥克小队,不过缴获的是他们中的一员。”你麻溜交代,“我很好奇奥克到底是什么生物,就把尸体带回去,找了营地的屠宰好手解剖了一下……”
阿姆罗德好像并不意外你会干出来这种事似的:“他没吐吗?”
你:“……”
你:“吐了……”
其实你也吐了。
解剖工作断断续续地进行了好几天才潦草结束,你俩一身脏污地坐在新起的坟边,屠宰好手闷声不吭地给自己灌酒,你还得好言好语安抚他并再三叮嘱他保密。
屠宰好手:“我不干屠宰了,我要去砍树。”
你:“……好的。”
阿姆罗德:“……”
你:“总之他确实转行去砍树了,后来觉得无聊又干回了屠宰,现在过得很快乐。”
“你们莱昆迪的心性确实……别具一格。”阿姆罗德揉着太阳穴,“我大受震撼。”
“所以奥克……?”你询问道。
“一种被魔苟斯扭曲、劣化过的精灵,很可能还有人类。他们现在是一种既长寿又能快速繁殖的生物,长相畸形、个体力量更孱弱并不影响他们成为战争主体。”阿姆罗德的语气有种平静的死感,“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你的脚趾头继续抠地:“可我还听说奥克是魔苟斯用地下的岩石和黏土做的……好吧,我明白了。你们什么时候做的解剖?”
“上岸就做了。和你的想法一样,当动物解剖的。”阿姆罗德整个精都蔫蔫的,“魔苟斯真该死一百次。”
“不值当,还得救活99次。”你顺嘴接道,“所以你们为了大家的心理健康,对奥克的本质做了点小小的修饰?”
阿姆罗德耸耸肩:“没办法。他们数量那么多,一直杀下去,如果把他们当作……同类,总会有人受不了的。”
真是旧社会把人变成鬼啊……然而贝尔兰还没有任何新社会到来的迹象呢。
你也不打算去当这个出头鸟。已经打了这么多年,双方都是血海深仇,除非一方消失,战争恐怕才会停歇。
而你与消灭蘑菇暴政更没啥关系,你的目标是攒点家底就撺掇费诺里安往东扩张获取更多资源,趁机把林顿的大伙儿迁移到安全区……
36. 伊斯塔里亚
你觉得自己要猝死了。
??
自从回到聚居地……好吧,大伙儿不让这么叫,非得说这儿是“林顿王国的首都”,还征集了好几个名字,发起了集体投票,最后高票选出了一个“伊斯塔里亚”,意为“知识之地”。
卡兰希尔对此的评价是:“越缺什么越强调什么。”
虽然你也觉得很难绷,但关系到大伙儿的声誉,你勇敢地向卡兰希尔发起了反击:“您叫墨瑞芬威是因为太白了吗?”
……然后又被卡兰希尔追杀到躲进地窖不敢出来。
“我就应该让你烧死!再把你的账本烧光!”他被他疲惫的近卫架走时向你怒吼道。
他说的这事儿发生在你回来的一个月后。
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你结束了一天的农活、建筑指导、鞣皮监督、烧砖与造纸术研发、细化岩盐、食物发放、夜校旁听、账目盘点等一系列狗都不乐意干的工作之后,躺在你四面漏风的猪圈里,幻想着一日三餐分别吃肉夹馍、羊肉烩面、熏肉大饼进入了它们围着你跳舞的美梦时,突然房子就着火了。
你睡得迷迷糊糊只觉着热,随后才被呛醒;一睁眼就是一片红亮,你腾地坐了起来,迅速意识到火就是在门边着起来的,你已经无法通过门口离开火场了。
就在你捂住口鼻退到屋角,大脑高速运转并试图爬到房梁从上面漏风的地方逃走时,你和加尔文房间之间的那面墙咣的一下倒了,生起的风将火扑弱了一瞬,转而火势就更加凶猛起来;一个裹着湿布的人迅速找到你,把你夹在胳膊下面几步冲出了火场。
火很快就扩散到了加尔文房间那侧,整栋木屋都燃起了熊熊大火;你只来得及庆幸了一下加尔文在外面狩猎没回来,就不由得嚎起来:“我的账啊!”
“嚎什么!我有备份!”夹着你的卡兰希尔把你头发上沾的火星扑灭,高喊着指挥近卫们,“不用救火了!把木屋周围的杂物都搬走!隔出防火带!”
就这样,你那完全可以作为开国第一屋而进博物馆的猪圈化为了灰烬。
你一边悲从中来地抽噎,一边听卡兰希尔训斥:“你手下只会叫唤添乱就算了,哪个精灵会睡得跟死猪一样,烧到屁股都不醒?!”
好吧,他刚救了你的生理性命和政治性命,别说骂你了,他趁你不在偷抄你的账本和户政资料也不算什么大事。
但是他以你无能力保全账目为理由试图把林顿的财政整个收到他自己手里就是大事了,还好你脸皮厚,顶着救命之恩也能跟他继续掰头。
加尔文回来一看自己房子没了,顿时怒不可遏,当即就向大伙儿发表了演说,一件一件地控诉假贝伦怎么对你和大金主梅斯罗斯不敬、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刺杀你,讲得大家恨不得现在就拎着斧子刀弓南下除伪王。
……没错,现在你和假贝伦都成功被对方安上了“伪王”称号,并得到了双方民众的热切支持。
你当然不能任由事态发酵,立刻又上台安抚大伙儿不要对所有林场来客都抱有敌意,他们中的许多人毕竟都是怀着一颗赤诚之心来投靠的;但与此同时,大家也要提高警惕,无论在营地里还是在外面都不要轻易落单,一旦遇到奇怪的人或事,立刻上报给小队长。
梅格洛尔还亲自来了一趟,对火灾事故进行了调查,并断定这是一起针对你的刺杀事件;他随即就对所有居民的来历和亲缘关系进行了排查,从新近来投奔的人员中揪出了来自林场的刺杀者。
“吟游诗人的歌词真是给他脸了。”你喃喃道,“我也够宽宏大量、忍辱负重的。”
“最近北边有些情况,我一直腾不出手来。”梅格洛尔温和地说,“但既然到了如此明目张胆的地步,哪怕不能把冲突拿到台面上来,也必须针对这种情况有所行动了。”
??
于是在你那堆狗都不干的活里,加上了一个听梅格洛尔上奸细,不,密探以及近卫的培训课。
课间休息时间,你忍不住好奇地偷偷问梅格洛尔对马洛尔的审讯情况,梅格洛尔也没有藏私:“我努力劝说之后,他还是想起来了两个词的。一个大概是‘妻子’,另一个词倒是更清晰一些,但连Curvo也没有想到它的意思。”
“什么词?”你肯定也听不懂,但你就是想知道。
梅格洛尔无奈地看看你:“这个词念‘turin’。”
……是你想的那个Turin,还是巧合?
……
在第一批亚麻开始收获的时节,面对再次翻番、即将突破一千大关的人口,以及好几次花样尽出的袭扰,你成立了反特委员会,重点负责反刺杀、反恐怖袭击、反窃密等国家安全活动;同期治安委员会也成立了,主要负责伊斯塔里亚的社会秩序稳定、户籍档案管理以及消防等治安事务。
配套的第一部成文法《林顿法典》经过初创团队和市民代表的讨论与诺多顾问团的参谋,洋洋洒洒写了快十万个字母,被涂上油脂贴在广场中间新建的政务大厅外墙上,派人不厌其烦地对民众展开宣讲;虽然你还是觉得漏洞众多,但它已经初步包括了宪法刑法民法经济法甚至诉讼法,且薅来的纸张消耗殆尽,于是你只能遗憾地暂且定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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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和政务大厅一个材质的砂浆砖房也建了起来,你终于脱离了蹭梅格洛尔和卡兰希尔帐篷的日子;这个房子有窗户且地下有与小厨房炉灶相连的供暖气道,一想到冬天可以睡炕了,你不由得热泪盈眶。
前来建立矿物初级处理工坊的库路芬参观了你的房子,对你的聪明才智表示了肯定……然后他就果断拒绝了你去参观他的工坊的请求。
小气鬼!被害妄想症!你又不会写轮眼!看看怎么啦!
于是你果断派了刚完成烧砖研究任务的大师傅去统领新工坊的后勤工作,秘密要求他不仅要找机会看,更要记个一清二楚。
卡兰希尔则为亚麻的收获高兴了好几天,他以友情价收购了这些亚麻,难得和颜悦色地鼓励你把亚麻种植业做大做强。你用这笔钱换购了更多的粮食,并用这些粮食雇佣了更多人口来开垦土地、扩建沟渠,宣布在要求的国有土地之外开垦的土地归个人所有。
当然这一条暂时只吸引了一年生老农民们,他们对种亚麻的收获非常满意,于是开垦起来更有积极性了。
赶在最后的播种时节过去之前,所有土地进行了烧荒与施肥,种下了通过贝烈格从雅凡娜那里薅来的冬小麦种子。
??
你对梅格洛尔的解释是早就准备好的:“殿下,他非要送我,我也没办法呀;更何况,我们多了这么多张嘴,一直吃白饭也不是长久之计。”你把一袋种子交给他,一脸诚恳,“其实我觉得这也不是坏事,我知道殿下们手上有从维林诺带来的主粮母本,但自己来育种、从种子开始把粮食掌握在自己手中,更能避免一些可能的……利用种子单调性来进行病虫害攻击的手段。”
梅格洛尔意味深长地看着你,收下了那袋种子;但他忽然掐住你的后颈,几乎把你整个脖子圈在手里捏了捏:“真是为我们着想的乖孩子。但下次再做好事的时候,不需要先斩后奏,明白了吗?”
你浑身僵硬,脸色发白:“明,明白了。”
……
就在你忙于农活、砖房设计与建筑指导、修建初级城墙并开挖护城河、有了亚麻后进入冲刺阶段的造纸术研究、水泥研发立项、锻造与修理工艺改良、推广野兔的驯化与养殖并试图驯化野鹿、小学师生同步扩招、教科书编写、整编正式的近卫军等一系列狗都不乐意干的工作,并继续与托尔嘉兰斗智斗勇的时候,一个不祥的消息从北方传来——
凛冬将至,吃够了东贝尔兰资源的奥克大军正在沙盖里安集结,第一波斥候狼骑兵已经到达阿斯卡河畔、与多米德的巡猎骑兵交手了。
??
37. 北蛮入侵
在你得到战事的消息之前,梅格洛尔和卡兰希尔就已经回到他们的领地去了,只有库路芬暂时留下来,并通知你履行承诺,派一百个人去跟凯勒巩出兵。
你很想把他跟他哥打包扔熊洞里去:“我还没有两千人呢!”
库路芬颇有些不耐地看着你:“别在这个时候和我胡搅蛮缠,你手里的人口不止伊斯塔里亚这么点。”
你梗住了。
莱戈林河两岸的各聚居地首领你都找各种理由拜访过,用量产的砖块和砂浆换取他们的皮毛、干肉和草药,派熟练的建筑工人帮他们盖新房子来兑现当初化缘时的承诺——要不是投资了你,就他们那点启动资金,还不够费诺里安盖个厕所的……
你还从这些首领中挑选了当初投资力度最大的几个,给他们颁发了骑士勋章,并允许他们挂起林顿王国的旗帜;消息传开后,大家果不其然都进一步加大了投资,并开始联络自己在其他地方的亲朋好友一起入伙。
单单算你的这些特招骑士以及他们的手下,就肯定已经超过两千人了;你在跟凯勒巩斗智斗勇时是没有预料到会发展如此之快的,别说五年了,这还没到一年半呢;很丝滑地,你无师自通了瞒报操作,暂时没有把这部分人纳入你的户籍名单。
虽然并没有对真能瞒过去报太大希望,但你还是有点沮丧;不过你很快打起了精神:“工坊要提前开工了吗?”
库路芬点点头:“做好征召工作,战争期间冶炼锻造是不能停的,我需要许多人力。”
这个工坊就设置在熊洞附近,六月就开建了,但因为库路芬对工坊环境的高要求以及矿石处理机器的运输问题,直到前段时间才完工;配套的矿洞则在山中每天发出低沉的轰隆声,库路芬圈出了警戒区,禁止闲杂人等接近;绿精灵则只有运输工人才能在矿区指定道路上活动,库路芬让你征召的劳动力大多数也会从事这项工作。
不过,被你派去当技术间谍的大师傅帕达姆不负所望,打听出了库路芬除了发现熊洞的云母矿外还发现了一个黄铁矿,这个工坊的主要用途就是对开采出的铁矿石进行拣选、破碎与研磨。
拣选?你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也就是说,有因为铁含量低而被丢弃的矿石对吗?”
帕达姆犹豫着点点头:“也许吧……”
你的脑海当场就被黄铁矿、接触法、硫酸、化肥、农药、炸药、高炉、炒钢法、伴生磁铁矿、电磁感应、发电机、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以雷霆击碎黑暗等一系列混乱挤满了。
帕达姆紧张地扶住抱着脑袋蹲下的你:“大王,您没事吧?”
你缓了一会儿,抓住他的双手,情深意切:“好好工作,我们林顿王国能不能弯道超车、在未来占据主动权,也许就看这个矿了!”
早在林场的时候,你就用你那无聊的五十年生命做过许多实验,包括不限于估测各种常见事物的密度、点燃木屑测量空气中氧气含量比、学富兰克林雷雨天放风筝差点被劈死;如果不是被费诺里安和美丽安的宝石震惊得怀疑精生,你都认为这个世界在宏观层面上与你前世的世界完全相同了。
当然了,你之前觉得这世界唯一的bug就是居然会有长生不老的脊椎生物,但现在看来,连能多次反射不衰减反而增强的“光”都能存在,也许微观层面上会有某种不同……不过短期内你用不着研究这个。
总之,虽然你也不知道具体要怎么操作,但你并不无助——就像打游戏一样,你拿着前世几千年无数人求证摸索出来的大方向攻略呢,细节就交给广大劳动人民的智慧呗。
……
经过反复讨论斟酌,你还是决定派伊斯塔里亚本城的一百人去跟凯勒巩行动。
一是因为你坚定认为林顿要有自己的武装力量,让费诺里安带着出新手村无疑是最便捷的方法,这一百人有了战争经验,回来就是伊斯塔里亚近卫军的柱石;二则是因为……凯勒巩给配发全套盔甲武器,虽然盔甲要收回去,但武器他不收,那就是做慈善了。
加尔文理所当然地成了百夫长……虽然他其实只有在战争中溃逃的丰富经验。
凯勒巩这次出动了五百骑兵加一千步兵,带上骑兵和重步兵的侍从近三千人,在你前世也就是两个团的规模;考虑到其个人能力,加尔文都能混上连长,颇让人想忧心忡忡地对着费诺里安感慨一句“江河日下啊”。
你的战争动员则是同时向新兵连和被征召的矿场运输工人做的,一边向士兵们宣扬守土有责御敌于国门之外,一边鼓励工人们努力工作为前线作战的亲朋好友提供武备保障;效果还不错,毕竟在正式演讲之前,你跟每个班都分别掏心掏肺地谈了话,承诺了丰厚奖励和家属优待政策,又跟每个工人小队宣讲了库路芬提供的薪资福利,大家的积极性都已经被调动起来了。
不得不说,虽然你当初跟凯勒巩讲了一堆什么有狗窝有盼头就有打仗的动力,结果你自己动员的时候还得用钱……
说到钱,你一直在和卡兰希尔就铸币权这事打拉锯战,但北边一打仗,这事只能先搁置下来,林顿还是只能混用费诺里安、林场和多瑞亚斯三方发行的货币。
再三叮嘱过该打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也要结群听指挥撤退后,你不放心地送走了只有军训经历的一百人,决定用其他工作转移下注意力——工坊一下子拉走了包括宁奇拉在内的一大群劳动力,麦田的水分管理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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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建设顿时捉襟见肘了起来。
你的第二道动员令发给了留守的妇女们。
姑娘媳妇一听有kpi参数满二十赠一活动,纷纷付了课后托管班的饭钱,把弟弟妹妹儿子闺女扔给学校,争先恐后地去报名了;她们在肌肉力量和体力上普遍比男精灵弱些,因此日常承担的都是那些零碎活计,被拒绝在了能获得更高报酬的务农、锻造与建筑工作之外。
??
果然战争不是让女人走开,而是让女人参与进来……
你也果然认识到了为什么会说爱打仗的皇帝“穷兵黩武”,这甚至不是林顿作为主体的战争呢;还好库路芬承担了最大金额的支出,不然卡兰希尔再回来看见账本的时候估计二话不说就要砍死你。
你的第三道动员令发给了你的“飞地”们——国王都在打仗了,这群骑士不得有点表示吗?
你的进一还十聚宝盆形象还是稳的,大伙儿痛快地要么出钱要么出人,在已经出师了的建筑师傅卡斯特罗带领下快速把夯土官道从伊斯塔里亚修到工坊又修向了凯勒巩和库路芬的老窝,大大方便了工坊的运输工作。库路芬对配合他工作、让他干活干得更顺心的事秉持乐见其成的态度,出手也相当大方,你便趁机问他要了笔修路补贴和养路费。
这败家子,不知道卡兰希尔看见库路芬的账本会不会也提刀追杀他。
很快,有机灵的聚居地首领琢磨出了点苗头,悄悄问你有没有打算沿着莱戈林河修一条从伊斯塔里亚贯穿所有北岸聚居地的官道。
你当然有。不过你只是对他露出神秘的微笑:“或许我们还可以造些船。”
……
这场战事自在盖里安河附近发生了短兵相接的大战后,三天两头的大小冲突一直持续到了十二月。哪怕费诺里安们对此有心理准备、知道敌人要利用他们更能适应的寒冬拖到凯勒巩退到阿斯卡河南岸,在军队确实受到了寒冷影响的情况下也不免开始焦虑了。
具体表现为他们挨个通过帕兰提尔压榨你,要求你在短时间内再弄来五百套皮袄,做长期对峙的准备;你的心声无法压抑地骂得非常脏,还好他们听不懂——伊斯塔里亚的皮毛存货之前就已经全用于准备御寒被服了,现在就把养的兔子全噶了也来不及鞣皮啊。
骂人显然无法解决问题,你只好向留守户和飞地征集现成的衣物,死皮赖脸地把大伙儿掏了个底朝天;还好冬小麦进入了休眠期不需要多少管理,飞地也都在猫冬,大家好歹能窝在家里勉强度日。
结果,就在你把衣服装车准备往北边送时,前线传来了消息——奥克自己没撑住,先退兵了。
你:“……”
??
38. 内忧外患
你还在对着几车衣服捶胸顿足时,被新提拔上来配合你对征用的衣物进行登记的书记官阿拉西尔女士好声好语地安慰你:“大王,往好处想,这不就意味着我们的人要回来了吗?而且冬天还没过去,这些衣服还能再卖回去呢。”
她眼睛亮晶晶的,乐得嘴角根本掉不下来,因为她儿子就是那个外派连的一员。
你火线提拔她除了她是小学的成年组学生里成绩最好的一个之外,确实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亲妈给儿子募集抗寒物资,可不卖力么;劝说起来那叫一个软磨硬泡,比你的脸皮都结实,愣是让你生出了身边跟了个居委会大妈的亲切感。
但她跟在你身边也在时刻提醒你,你把一个这样勤劳又泼辣、聪慧但朴实的母亲的孩子送上了刀剑无眼的战场;而这个孩子万一遭遇了不测,你无论如何都将无法再直视这位母亲的眼睛。
你确实为这些绿精灵们带来了更好的生活,却也无从避免地带他们卷入了血腥的纷争,这场战事很有可能只是个开端;有时候你累得要死要活却睡不着时会想,也许大伙儿像野生动物一样在林子里凑合一辈子并不算什么坏事,你把他们拖进了“文明社会”才是罪大恶极。
当然,第二天你爬起来后也没把他们遣散,只是更加挖空心思地去想怎么才能更快更好地获取费诺里安索要的物资并送走——你送走的东西越多,前线越能获得保障,你的一百人存活下来的概率越高。
总之,加尔文得意洋洋地骑着薅回来的高头大马带着全须全尾的一百人回到伊斯塔里亚时,你第一时间还没有感到高兴,就直接像面条一样瘫下去了。
大伙儿还以为你兴奋过度猝死了,纷纷惊慌地过来对你实施抢救,反而差点把你按死;你还没缓过来气儿呢,就听加尔文嗷了一嗓子开始哭丧:“我的——大王——哪!我们才刚死里逃生,您怎么就过——去——啦——”
……*他**的加尔文!
你的疲惫差点转化为脑溢血,当即就挣扎着坐了起来:“我还活着呢!”
不必说林顿人民是如何欢呼雀跃、载歌载舞地庆祝战士平安凯旋以及大王存活,你办完庆功宴,就把加尔文抓进了市政大厅里你的办公室:“我有话问你。”
加尔文不忘拎了两瓶酒:“什么事?”
你关上门,单刀直入:“凯勒巩给你许什么好处了?”
酒噗一声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什么?”他看起来很忙地又是擦嘴又是擦衣服,“凯勒巩能许什么好处?”
你总算知道什么叫“抬抬尾巴就知道要拉什么屎”了:“还装?”
加尔文看看天花板又看看地板,就是不看你,半天才沮丧地长出一口气:“……怎么看出来的?”
“给我哭丧的时候你都快笑出声了。”你冷笑道,“看来相处挺好啊,凯勒巩一个外人都能指你当我的继承人了。”
“他没说!”加尔文叫起来,“我也没答应!”
“啧啧啧,”你抱起手臂,“他没说什么?你又没答应什么?”
在你的严厉审讯下,加尔文最后还是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让你懵逼的是,虽然在你眼里绿精灵们只接受过列队集合、调整队列、确定标兵、报数、立正稍息转身和齐步前进这类训练,水平勉强能赶上大学生汇报表演,他们在轻步兵中的表现居然处于中上游——这让凯勒巩十分讶异。
“能在正确的时间到达正确的地点,”凯勒巩评价道,“有成为精兵的潜质了。”
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啊要求这么低……你更茫然了。
“这根本不容易好吗。”加尔文不乐意,“你都不知道上千士兵堆在一起有多热闹,更别说让你带着一百人,跟着鼓声和号角声在乱七八糟的战场上一会儿跑这边一会儿跑那边了。”
好吧,你确实不知道。你只能想象一个一千学生举行升旗仪式或者在操场上办运动会的场面。
绿精灵最大的问题在于第一次上战场的紧张以及对诺多轻步兵制式盔甲和刀盾的不适应,人是一个没少,受伤也是轻伤,但是这个战绩嘛……只能说平均下来还没赶上你击杀数的一半……
好在别的轻步兵也没好到哪儿去,大伙儿的主要用途也不是杀伤敌人,而是侧翼护卫,防住从侧边攻击的奥克步兵和零散骑兵;重步兵才是正面迎击冲锋过来的奥克狼骑兵的中流砥柱,弓兵在他们身后火力覆盖,骑兵更是持长枪穿梭于远处的敌人之间,分割战场、打乱阵型、两翼包抄,主要kda都是他们贡献的。
??
你猜测了一下,加尔文说的“一会儿跑这边一会儿跑那边”可能是因为敌人冲锋的方向有改变,重步兵的迎敌面相应转换,侧翼护卫当然也要在统帅指挥下跟着转了。
凯勒巩能给出那种评价,难不成有些队伍做不到这一点吗?
加尔文肯定了你的猜测。在战场那种混乱局面下,无条件执行命令就是在考验士兵素质,更别说保持着组织度执行命令了。
“哦——”你拖长了音调,“所以凯勒巩觉得你是个将才、有把绿精灵都训练成精兵的潜质?”
加尔文嘟囔:“训练方案是你提的,但训练实践是我在做……被夸夸又怎么啦?”
“我和卡兰希尔库路芬不给你们把后勤做足了,你们将个毛线。”你不客气地说,“被夸了两句就动小心思了,你怎么不直接投靠他呢?你当人家真看得起你、看得起我们啊?”
“你好到哪儿去了?”加尔文不甘示弱,“你一个弱鸡假后裔能称王还不是有我撑腰吗?谁都不是真后裔,谁上不行?”
随后你俩就大吵了起来,直到卡斯特罗来劝架才消停;最后你们还是达成了和解,保证继续团结合作把林顿王国做大做强,此事算告一段落。
……
没过多久,梅斯罗斯召令你前往多米德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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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表彰;你一听他要加大投资力度,第二天就摩拳擦掌地出发了。
“你的保障工作做得很好,大大降低了我们的损耗,没有让敌人达成战略目的,阿斯卡河北岸的粮田与矮人路还完全在我们掌控中。”梅斯罗斯赞赏地对你说,“绿精灵战士也是优秀的战士。Turco告诉我了,关于你们有自己训练方法的事——看来你对战争一直有心理准备。”
特喵的加尔文到底漏出去多少东西?你一边心里骂不省心的同伙,一边微笑:“既然上了殿下的船,这不就是我们该做的吗?”
梅斯罗斯看了看你:“你希望得到什么样的奖赏?”
你一点都没犹豫:“各种矿产的勘探和选矿方法,可以吗?”
“我以为你喜欢黄金。”梅斯罗斯戏谑地说道。
??
……一点儿没错。
??
??你咬咬牙,真诚地看向他:“魔苟斯不可能就此罢手,一定会反扑;那么我们必须时刻准备着,用上能用的所有人力,积累能创造的所有资源;当然,殿下,我并非没有私心,这也是莱昆迪继续改善生活的一条途径嘛。”
“确实可以考虑,细节问题Curvo会和你讨论。”梅斯罗斯说,“不过你既然已经想到了魔苟斯的意图,那还可以再多想一点。”
你准备的一肚子劝说落空了:“……啊?”
梅斯罗斯停下脚步,面对着你慢慢地伸出两条手臂:“这就像魔苟斯在东西贝尔兰的两路军队。”
在你惊悚的呆滞中,他的左手猛地在你耳后握紧,发出骨骼关节摩擦的“喀吧”声,宛如握碎了某样东西:“他在东贝尔兰这里碰了壁,必然要加大对这边的兵力投入,将我们彻底封锁在欧西瑞安德。”
从你仰视的角度来看,他这动作跟拥抱相去甚远,真的很像是打算用胳膊把你的脑袋夹住然后拔下来……
“但是,如果他在西贝尔兰的侵略也遇到了阻碍呢?”梅斯罗斯低头看着你。
“呃……”你小心地后仰,把脑袋从他胳膊中间挪出来,“那就再加大对西贝尔兰的投入?……哦!我明白了,纳国斯隆德!……等等,可是如果魔苟斯暂且放弃纳国斯隆德——毕竟它和刚多林一样,并不会主动出击——一门心思全力攻击我们呢?”
“所以我们需要联系他们,让他们与我们形成战略配合。”梅斯罗斯收回了手,“一旦纳国斯隆德能做出反击的架势,魔苟斯就无法放心地做出后一种决策。”
好主意。你不由得问:“是需要以我的名义写信吗?”
“很遗憾。”梅斯罗斯耸耸肩,“你的登基通告文书他们收了,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我们再试着联络他们,但他们停用了帕兰提尔,信使也被拒之门外。”
你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梅斯罗斯微笑起来:“所以,要劳烦大王亲自去一趟纳国斯隆德、进行国事访问了。”
39. 前往纳国斯隆德
你的犹犹豫豫扭扭捏捏让梅斯罗斯再次加码,许诺如果你能成功劝说纳国斯隆德回到对抗魔苟斯的联盟,他就每年定期给你适量的主粮种子,不过林顿也要交粮税了。
果然是得先斩后奏把他家屋顶掀了才愿意给你开窗户。
当然获得稳定的粮种来源是喜事,哪怕交点粮税也比天天化缘强得多,更别提贝烈格告诉过你美丽安的粮种只有第一代产量很高,自己留种的话最多也就种两年,再想获得比较高的收获就得再从美丽安那里要了。
怎么说呢,以你对两方的了解,被费诺里安卡脖子总比被美丽安卡脖子强……
然后你又被梅格洛尔拉走上了堂纳国斯隆德政坛通识介绍课,总结起来就是——“不要因为他们轻而易举地接受你的请求而放松警惕,他们的软弱会让他们出尔反尔、朝令夕改”。
你一个战术后仰。凯勒巩跟库路芬都被撵出来了,结合梅格洛尔的说法,纳国斯隆德的抽象程度远超林顿,让你去说服他们跟费诺里安结盟跟让你去抓唐僧有什么区别?
梅格洛尔鼓励你:“他们窝里横,你却是个陌生人,剑走偏锋往往能出奇制胜呢。”
……你们就没点正常亲戚吗?
……
回到伊斯塔里亚,你惊讶地发现科洛丝回来了——她是你打入林场的钉子,不,驻林场大使,这会儿就回来了是个什么情况?
“别提了,林场领主下发了命令,全面清理与‘伪王’相关的人,我哥拿着鸡毛当令箭,把我赶走了。”科洛丝比你都恼怒,“哪儿伪了!他贝伦又是哪门子的皇亲国戚?!你都没有靠婚姻上位呢!”
……人家是靠“山巅之城”上位的……
据梅斯罗斯推测,美丽安作为雅凡娜的亲戚,是代表雅凡娜、奥力和欧洛米的大王宫来到贝尔兰建立多瑞亚斯、统领林场的;但在那场闹剧中,贝伦意外死亡,曼威和瓦尔妲的塔尼魁提尔派来了迈雅顶替贝伦,将露西安骗去了托尔嘉兰作为人质;同时埃卢庭葛跳反投靠了塔尼魁提尔,反过来控制了美丽安,这才会导致十二年前林场惨案的发生。
从根源上来说,不管你帮不帮露西安送信,美丽安都迟早会察觉女儿被困、林场的自己人被换掉,她必然要利用林场人事变动导致的不满情绪来放手一搏,试图夺回主动权。
……有安慰到你,但不多。
你无语地看着科洛丝:“他们赶你你就真走啊?建立根据地的任务呢?”
“小菜一碟。”科洛丝又得意洋洋起来,“我未婚夫,哦不,是亡夫家失火,全家都烧死了,我儿子鲁斯科就是最后的男嗣,把地盘传给他很正常吧。”
你:“……”培养出科洛丝这种蛊中蛊真是们林场的造化。
总之先恭喜比她大至少两倍的亚麻种子收割者·狐狸先生喜提母亲一位,其次恭喜你自己终于找到了滞销皮袄的出路——送去给鲁斯科当启动资金,好歹也是皮毛制品,拆一拆补一补还能交差上供呢。
“林场太无聊了,还是外面好玩。”科洛丝摆摆手,眼含期待,“你还要去多米德吗?带我一个啊。”
“……我刚从多米德回来。”你捂脸,“但确实要去别的地方了。”
跟你一起回来的还有梅格洛尔、凯勒巩和库路芬指派的一群诺多。他们顶着两米高的个头,穿着“林顿侍从制服”,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自己是土生土长的莱昆迪,连家谱都有,比你的身世都经得起推敲。
你只能寄希望于纳国斯隆德精灵都是瞎子。
最后你把大堆事务和卡兰希尔都丢给了加尔文,除了在铸币权的谈判上划了底线,务必你回来后再说;加尔文一边“这怎么好意思”一边拿着你的公章不松手,你也不在意,只要求卡斯特罗务必盯好他,不把家底赔空就行。
切,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巨婴自有恶人磨,反正你要去旅游喽。
……
出行没几天,你就像个逃脱了一会儿家庭重担的老母亲一样,开始担心这担心那,尤其担心卡兰希尔会趁虚而入,哪怕你已经从梅斯罗斯那里得到了在你回来之前不会改变任何政策的保证。
宁奇拉也在担心这担心那,尤其担心库路芬欺负他的熊崽子,哪怕熊崽子的饭人家都包了,当宠物在工坊喂着。
只有科洛丝像春游的小学生一样兴奋,尤其她在路过阿蒙埃瑞布时跟安巴茹萨打麻将赢了人家好几件新衣服新首饰,就声称还不如她来当国王,看起来还更起范儿点。
……林顿王国是有什么下克上debuff吗?
好在这货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她在知道这次任务不能杀人不能打人也不能割人头发之后,嫌弃地放弃了本来就没有的继承权。
你们沿着“长墙”安德拉姆一路向西,越走路上越不安宁,到处都是奥克与他们的狼;好在你那些两米高土生土长的莱昆迪侍从们身经百战,零散的敌人无法对你们构成威胁。
凯勒巩派来的人中有一个是他的近卫,名叫苏尔诺,负责给你们带路;他一边走一边嘴里不重样地骂骂咧咧,虽然你听不懂他在用昆雅骂什么,不过很显然和你们一路上遇到的这些敌人有关。
你决心回去之后学学昆雅语,提升一下自己的口才。
越过西瑞安之门后,你们遭遇袭击的频率更高了,苏尔诺骂骂咧咧的调调也越来越高,你怀疑再这么下去他能编首歌出来;你们一直走到纳格洛河东岸也没有碰到纳国斯隆德的精灵,你犹豫着想问苏尔诺是不是离开了太久记错路的时候,他终于用辛达林骂了起来:“哨兵!巡逻队呢!这都家门口了!一只眼睛都没有!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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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这。
你看看左手边只有几十米宽但湍急汹涌的纳格洛河,又看看右手边连绵的山丘:“没人接,我们要游过去吗?”
苏尔诺深吸了一口气:“上游有浅滩渡口,跟我来。”
于是你们开始沿着纳格洛河与安德拉姆之间的狭窄小道前行。对岸是陡峭的悬崖,连着一片高一些的、长着茂密森林的山丘,苏尔诺说那是法洛斯高地,纳国斯隆德就建在它地下经过扩建的巨大天然洞穴中。
喀斯特地貌?你心想着。
越往前走,小道越窄;在走不下马匹之前,苏尔诺带你们往北拐进了一条几乎被灌木堵死了的山间狭路,这下所有人都开始骂骂咧咧地披荆斩棘,你们在这条路上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重见天日……好吧,太阳也落下去了。
人困马乏之下,你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借着余晖看到了西边一座形状突兀的小山丘;苏尔诺回答了你的疑问:“那是纳国斯隆德的先王芬罗德·费拉刚主持建造的‘侦查丘’,阿蒙埃希尔。那里离纳国斯隆德的正门只有一里格了,但我们并不能直线穿过去——纳格洛河上没有桥梁,只能先从上游渡到纳格洛河西岸,再南下渡过金格漓斯河,继续沿着纳格洛河边的阶地向东南走,才能到达正门。”
这出行也太麻烦了……怪不得图林要修桥。
你们休息了一夜,翌日继续前行;待你们渡过纳格洛河、却仍然没有在图姆哈拉德遇到任何一个守卫后,苏尔诺已经不骂人了,他的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杀人。
直到你们渡过和缓的金格漓斯河,来到南岸的森林中时,才第一次遇到了……呃,来自守卫的袭击。
你们正在森林中前行,一位开路的侍从突然就被地上的套索绊倒了,随即几根箭矢向你们射来,好在要么被长刀击落,要么与你们擦肩而过;苏尔诺一边指挥队友组成防御阵型,将被绊倒的人救起,一边带着怒意高声喊道:“我等是林顿王国的使团,林顿国王陛下也在此——为何对同胞如此无礼?”
箭矢的攻势停住了。
……
“这完全是个误会,请允许我为手下对您的冒犯向您表达诚挚的歉意。”
高耸开阔的地下厅堂之中灯火通明,乌木长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美丽的姑娘们在空地上伴着空灵的乐曲翩翩起舞;然而盛宴的气氛却有些古怪的凝重,贵族们时不时打量你,又意味深长地互相对视着,只有纳国斯隆德之王欧洛德瑞斯看起来很诚恳地向你举起了酒杯。
“哪里哪里,见到您的卫士如此警觉,计谋也这样出色,我钦佩羡慕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冒犯呢。”你笑眯眯地也向他举起酒杯,“敬纳国斯隆德!”
欧洛德瑞斯停顿了一下,也笑起来:“敬纳国斯隆德!”
??
40. 老板的亲戚们
??欧洛德瑞斯另一边坐着王后和他们的女儿芬杜伊拉丝公主,你的另一边则依次坐着国王的姑姑加拉德瑞尔公主和国王的……嗯,好吧,你算不过来亲戚关系了,总之这位在一群金发银发中格格不入的黑发帅哥是你老板的侄子。
泰尔佩灵夸·凯勒布林博殿下一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显然对你的到来一肚子疑虑,毕竟你那些“土生土长的侍从”瞒得过谁都瞒不过他;你不确定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态度和处境,便刻意地保持了距离。
其实你这种不速之客大概率并不受任何人欢迎,这几位王族的表情都挺不自在的,只有欧洛德瑞斯脸色还自然一点。
寒暄过几句“年龄几何”、“家住何处”、“祖上业绩”之类的话后,欧洛德瑞斯探究地看着你:“并不是我故意要忽视您的登基通告文书,实在是这边情况不太好,我腾不出人手去祝贺您;不过您会不辞辛劳、不畏危险地亲自来访,我对此非常惊讶。”
??
你的大脑自动为你进行了翻译:咱俩离那么远,你登基就登基了,关我毛线事;还自己大老远跑过来讨登基贺礼,命都不要了,到底是穷成啥样了啊。
??
你摇摇头:“您能接受通告文书,我就明了您的心意了;但我这次来访,实质上是出于担心您与您的国家的缘故。”
欧洛德瑞斯脸上明晃晃地挂着类似“这是什么套路”的迷惑表情,很快又回过神来:“怎么说?”
“收到我通告文书的几个国家中,只有您没有回信了。”你一脸关心地说道,“这世道不太平,没办法不担心啊。”
??
你听到旁边的加拉德瑞尔不明显地抽了口气,对面的王后和公主也睁大了眼睛,国王更是不可置信道:“只有我?刚多林回信了?怎么可能?”
你摊开手:“是呀,所有人都没想到,可真的是意外之喜呢。”
“我可以知道刚多林回信里说了什么吗?”加拉德瑞尔忽然问。
你看着她,坦荡地说:“当然。”
??
随后,你便叫身后的科洛丝和宁奇拉去开行李:“知道这信珍贵,我便一直带着;刚好,带过来的礼物还没有送到您几位手上呢,一起拿过来吧。”
你注意到欧洛德瑞斯和加拉德瑞尔凝重地对视了一眼,但你只是抿了一口蜂蜜酒,用精雕细刻、镶金饰银的酒杯遮住了翘起的嘴角。
??
纳国斯隆德是挺有钱的,多米德也就是用银杯子,毕竟当初战略转进的时候许多成为累赘的辎重都丢掉了;更别说这些王族们头上身上那可以论堆算的、blingbling的宝石首饰,显得你的纯金月桂冠、打麻将赢来的项链(灯球模式off版)和从梅格洛尔那儿借来的寥寥几件耳坠手镯很有些寒酸……这一趟要是只做任务不化缘,对得起林顿的父老乡亲吗?
??
科洛丝和宁奇拉很快带着装礼物的箱子过来了,但首先将装着信的银筒递给你。你转手就递给了加拉德瑞尔,微笑着看她打开银筒读信。
加拉德瑞尔拆开卷轴,抚摸着信纸上的印鉴,表情变得有些意外;她看了你一眼,又快速看起了信件内容,似乎思索着什么,但最后只是把信合起来:“可以让王上看一看吗?”
你自然同意了。
欧洛德瑞斯看完信,表情变得意外中带着茫然;他对你的态度更谨慎了一点:“图尔巩王还带了别的话吗?”
“那位名叫格罗芬德尔的信使转达了图尔巩王的口信,”你对答如流,“‘精灵之荣光,即贝尔兰之荣光;精灵之命运,即贝尔兰之命运’。”
??
刚多林除了王族之外的成员你也就记得金花涌泉,不过这种听起来高大上其实假大空的话你能编出来一本书……
??
欧洛德瑞斯的眉头皱得和加拉德瑞尔一样紧,看起来困惑中夹杂着恐惧;你从他手中轻巧地取回信件,小心地卷好,放回了银筒。
刚多林根本没收信,当然也不可能回信;但这封信让图尔巩自己看都得一脸懵逼——原件是白公主阿瑞蒂尔从刚多林离开时带出来的国王手谕,用来让刚多林城门守卫放行;库路芬以它为基础仿造了图尔巩的印鉴,模仿他的笔迹写了这封贺信。
其实加拉德瑞尔看信的时候凯勒布林博也看了一眼,你还有点担心他会看出点什么,好在他老子还是技高一筹……
??
第一步完活儿。
??
你拍了拍手,宁奇拉便一件件地从箱子里取出各种各样的礼物,由科洛丝送到国王身边;烧砖烧出的副产品陶制十二生肖一套、造纸造出的副产品糊成的彩色草编折叠灯笼×10、几十只兔子贡献的雪白皮裘×5、一筐稀有的特产草药,以及——封印着奥克左耳的树脂琥珀×20。
在看清琥珀里是什么的时候,国王直接把它丢在了桌子上,震惊地看向你,王后惊呼了一声捂住胸口,她的女儿连忙安慰着她;这位公主脸色也有点发白,但更令你意外的是,她眼睛亮闪闪地、几乎是赞赏地看了你一眼,才匆忙低下头去了。
你对屏住呼吸并远离了你一些的加拉德瑞尔礼貌地笑了笑,将那颗琥珀捡起来,诚挚地向国王王后致歉:“王上恕罪,真是抱歉,惊吓到王后公主了;但这是莱昆迪的传统礼仪——向贵人送上敌人的残余,象征同心同德、吊民伐罪。”
“乍看起来简直像……像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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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的……”王后惊魂未定地捂着嘴。
你还没解释,亲自跟奥克近距离打过交道的国王先打断了她:“是奥克的耳朵没错。”他忽然就恢复了平静,从你手中接过琥珀,“那么,感谢您的一片心意。”
??
……
??
纳国斯隆德的地洞规模其实挺大的,结构精巧,照明充足,但你仍然不是很适应见不到天光的环境;亲自陪同你游览这个地下城的欧洛德瑞斯告诉你,把城市建在地下是受到了明霓国斯的启发,据说,石头可以隔绝那些“不再纯洁的光”。
你的脑子先是自动接了一句“现在两束光照在这儿,你告诉我哪一束是纯洁的,哪一束是肮脏的”,才开始努力理解他的话……未果,只能记下这个问题,打算回去问库路芬。
??
国王领着你一路漫游,经过高耸的厅堂和狭长的走廊,又经过溪水上的石桥与环绕石柱的旋转台阶;最后你们还是回到了国王的书房,闭门密谈。
“不必争辩,我认出了苏鲁诺米·苏尔诺。”只剩下你们两个时,国王的语速加快了,语气也强硬起来,“他是凯勒巩的近卫,你戴着凯勒巩的项链,你们来此究竟有何贵干?”
你摸了摸项链,不在意地微笑着,抬了抬手腕:“贵族向国王进献人或物有什么奇怪的?这个也是费诺的作品,梅格洛尔进献的——我以为你们诺多看到熟悉的艺术风格,总会有些亲切感呢。”
欧洛德瑞斯为你语气中的无礼与傲慢皱起了眉头:“你是说,费诺里安臣服于你?”他顺带着打量了一下你的身形。
你惊讶地挑起眉毛:“臣服于我有什么奇怪的,辛达不也臣服于贝伦吗?”
欧洛德瑞斯脸色剧变:“……你说什么?”
“嗯哼,就是那个贝伦。”你悠闲地靠回到椅背上,跷起二郎腿,双手交叠在小腹前,“你见过的。嗯……你应该没见过。死而复生者可不能随意出现在熟人面前。”
欧洛德瑞斯张了张嘴,显然不知道要从哪一点开始问。
你继续轻快地说:“不用紧张,我不是因为他的事来问罪的;我的任务是用这具孱弱的身体与受到限制的学识与力量,引导、启发你们,应对米尔寇日益膨胀的势力,为大乐章添下浓墨重彩的音符。”
欧洛德瑞斯惊呆了,又重复了一句:“你说什么?”
??
你不说话了,只是微笑着看着他。
??
许久之后,欧洛德瑞斯才颓然地低声喃喃:“……你想要我做什么?我还能做什么?……我们已经这样了,纳国斯隆德已经这样了……你们这些高位者的‘长远计划’,为什么总要找上纳国斯隆德?”
41. 演技派
“高位者的长远计划”?
你立刻把这条短语与被凯勒巩和库路芬评价为“一个携带传染性疯病的疯子引发的惨案”的贝伦与露西安事件联系在了一起——本来费诺里安们也在怀疑芬罗德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癫。
更别说你们现在已经知道了贝伦这个壳子下面换了人——这更让费诺里安们坚定认为他在被换掉之前就有某种特殊的身份,并不只是一个被霸总王子露西安看上的灰闺女小白花。
你思索了一下,说道:“我所带来的音符比爱情更激扬,比荣誉更崇高,它为这片土地上所有灵魂的自由而定调;比起某几个人的牺牲,它将带来许多人的牺牲;但比起某几个人的幸福,它却将带来绝大多数人的幸福。”
欧洛德瑞斯仍然脸色灰败,但他茫然无措地看着你,仿佛既抗拒,又隐约希望得到你的指示似的。
你就那么一说,先稳住他罢了,能指示什么?你自己还得听梅斯罗斯指示呢。
于是你站起身来,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不必恐慌,也不必焦虑,我为团结与和平的大义而来,绝不会做任何不利于纳国斯隆德、不利于你和家人的事;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好好想一想,我们改日再谈。”
这群诺多都是吃化肥长大的,幸好他坐着,不然你都不知道怎么学梅斯罗斯展现慈祥。
你礼貌地向他告别,出了书房门就开始想下一步要怎么做。那个所谓“长远计划”肯定不能问欧洛德瑞斯,你自己就是来执行另一项“长远计划”的,从他的视角看来应该对前者心知肚明才对。
那当年的重要当事人还有谁呢?
首先排除凯勒布林博,他当时还是费诺里安阵营,如果他知道,那凯勒巩和库路芬就不可能纠结到现在了;哪怕到了现在,以欧洛德瑞斯噤若寒蝉的样子来看,纳国斯隆德上下恐怕也还是对那件事讳莫如深,凯勒布林博作为客人,亲爹还被驱逐出境了,他九成九没有你这么厚的脸皮,不会刻意打听的。
芬杜伊拉丝年纪也就比科洛丝大一点,她不是你这种特殊情况,重要而隐秘的事情大人们多半会避着孩子的;而王后看到一个奥克耳朵都会花容失色,还不如她女儿镇定,不像是平日里会参与严肃政事的角色,很可能也会被排除在机密之外。
那就只剩下对你相当警惕的加拉德瑞尔了。
来此之前,你对这位公主的刻板印象只是电影中那个优雅慷慨又神神叨叨爱光脚的金发美女,而在有关你身处的年代的那本原著中,她出场的次数并不多,后期还干脆失踪了,基本没有什么存在感;但宴会上初次相遇,她给你的感觉……嗯,你只能说,欧洛德瑞斯的行动绝对在某种程度上受着她的影响,且她肯定没欧洛德瑞斯好忽悠。
更何况……这位诺多公主可是在迈雅身边住了不少年呢。
那就先让欧洛德瑞斯去与她通气,看看她对你吹出来的身份有什么反应吧。
……
你回到安排的住处,没有休息,只灌了几口水,就挑选了美丽可爱一点的礼物,专程去向王后和小公主道歉。
不过,在你前往王后寝宫的路上,一位银发的贵妇拦住了你;不同于贵妇们普遍性质的容光焕发无忧无虑,她的眉心有一道悬针纹,面容哪怕特意妆扮过,也看得出相当憔悴。
“尊敬的王上,我是加尔威格之妻,兰泰尔。可以耽误您一点时间吗?我希望能向您询问一件事。”贵妇看起来又迫不及待又顾虑重重的,语调里都带着不明显的颤抖。
这话说得也太像要对你传教了……你不免回想到一些不愉快的场景。
但你现在是和蔼可亲、优雅从容的林顿大王。于是,虽然你并不认识加尔威格,也还是露出了矜持的标准微笑,用温柔的声音安抚她:“不用着急,这位夫人,您慢慢说,只要我能答得出来,一定知无不言。”
兰泰尔微微松了口气,露出感激的勉强笑容,双手却仍然绞在一起:“我听说您,您是从东方来的……”
你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你有足够的耐心。
她显然放松了一点,期待地看着你:“您是否曾路过了巴拉尔?是否见过罗德诺?”
罗德诺没听说过……但巴拉尔?
你愣了一下,贝尔兰地图咣一下在你脑海中展开——这是一个位于西瑞安河入海口处附近的岛屿,现在是法拉斯精灵的领主奇尔丹的领地。
473年,第五次战役结束后一年,魔苟斯的大军就绕过闭锁隐匿的纳国斯隆德,沿着黯影山脉一路打过去,最后顺能宁河与布砾松河南下,攻陷了法拉斯精灵原领地的两座主城布砾松巴尔和埃格拉瑞斯特;领主奇尔丹带着幸存者坐船逃离,最后定居在了巴拉尔岛。
这位老哥是个厚道精,连费诺里安都挑不出什么毛病;他还是唯一一个给你送了登基贺礼的领主呢。
但你确实没经过巴拉尔,根本就不顺路嘛;当然实际上你都没去过,毕竟又远又交通不便,上岛还得坐船呢。
见你摇头,兰泰尔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百岁,她低下头去,许久没说话,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在了她的后颈上。
你不免有些怜悯。看兰泰尔的一头银发,她可能是辛达族;奇尔丹的法拉斯民属于辛达族的一支,或许她有什么亲人在他治下,但故土沦丧后就失联了——纳国斯隆德的地理位置和国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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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了她没办法亲自寻找,在地图这种东西属于军事机密、大家认路靠口口相传的时代,她说不定连巴拉尔具体在哪儿都不知道,只能寄希望于从东方到来的你了。
“或许,我回去之后,可以代您向巴拉尔岛的奇尔丹大人寄一封信。”你说道,“您觉得如何?”
兰泰尔一下子抬起了头,眼睛都亮了许多,盈眶的眼泪簌簌而下:“寄给奇尔丹大人?可以的,可以的!我这就写,这就写……”
她像是高兴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在你旁边团团转;你只好拉住她,温声劝她先回去写信,写完信再送到你的住处,你一定会帮她送到云云。
送走了兰泰尔,你才得以步入王后的寝宫,公主果然也在这里,母女两个一起在起居室招待了你。
王后的笑容仍然有些僵硬,不过在你的花言巧语下,她收下了出自库路芬之手的精巧工艺品,虽然话还是很少,但情绪和态度都自然多了。
芬杜伊拉丝倒是大大方方的,像模像样地赞扬了礼物的精美和你的用心,又好奇地问你林顿的地理环境和日常生活,得到了你加了N层美颜滤镜的回答,居然生出了想去林顿看看的念头。
不等你劝阻,她自己就先叹了口气:“可惜现在的景况实在是艰难,我们还在汲饮伊芙林之水,却连伊芙林都许久未能成行了。”
伊芙林,包括伊芙林泉、伊芙林瀑布和伊芙林湖,是纳格洛河的源头,还是多年前诺多先王芬国昐举办重聚之宴的地方;那在当年可是件盛事,连加尔文和卡斯特罗这样一辈子没出过东贝尔兰的都能说出个鼎铛玉石金块珠砾的豪奢,都是去参加过的绿精灵回来后向大家描述的,很多人选择去给诺多打工都有那件事的影响。
现在嘛……别说鼎玉金珠了,芬国昐自个儿都没了,只剩下绿精灵还在给诺多打工。
至于伊芙林,就你们渡过金格漓斯河后才遇到守卫的情况来看,多半已弃地良久。
你安慰她:“只要还能接触到纳格洛河之水,伊芙林就也并未远去;有朝一日时机到来,一定能再看到伊芙林春和景明的盛景。”
不出你所料,芬杜伊拉丝被你安慰得眼圈都红了,这回换王后忧心忡忡地安慰起她来。
“怎么了?真是不好意思,我本来是来道歉的,结果现在好像又说错话了。”你一脸歉意地明知故问。
芬杜伊拉丝摇摇头:“不是您的错。‘法埃丽芙林’,‘伊芙林湖的日光’,是我的……未婚夫赠予我的名字。”
她抹了一下眼眶,勉强对你微笑起来:“他在泪雨之战中牺牲了。您向我描述这番场景,我明白您的好心,但我也难免伤心啊。”
??
42. 知父莫若子
伤心就对了。你心想。就怕她对未婚夫没感情呢。
??虽然你知道原著里芬杜伊拉丝会移情别恋,但你显然抢在了图林到来之前;除了贝伦外,纳国斯隆德还没有接待过其他人类客人。
??这种情况下,哪怕是政治联姻,青梅竹马这么些年也得有感情了;不管实际战绩如何,这位未婚夫担负起了保家卫国的责任,勇敢地响应至高王的召唤上了战场,当他无法回到故乡时,他的形象也将在姑娘的心中无限拔高。
??
??于是你开导着芬杜伊拉丝,赞誉了格温多的英雄事迹,也肯定了她对格温多的思念,又劝说她:“您心中都如此忧伤,何况失去了两个孩子的他的父母呢?以我的经验来看,心中痛苦的人一起谈谈话发泄发泄情绪,相互安慰相互鼓励,是可以从对方身上汲取精神力量的呢。”
??“或许,您说得对。”芬杜伊拉丝说,“我之前也时常拜访古伊林大人和他的妻子,但出于一些考虑……唉,我面对他们时,就会担心说错话让他们更难过,几乎不敢提到格温多和他的哥哥。”
??
??太正常了。直到现在,费诺里安们都会刻意避免提到第五次战役的西线战场呢。
??
??“时间会抚平表面上的创口,其下却往往是无法触碰的溃烂伤痛。”你感慨道,“或许,唯有将它连根拔起才能彻底解决这种伤痛;虽然这很可能会导致一时的、削骨剜肉般的痛苦,但我们的灵魂起码不会在逐渐扩散的溃烂中僵化死去了。”
??芬杜伊拉丝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你,你保持着关怀的表情看着她。
??短暂的沉默后,芬杜伊拉丝开口了:“您觉得,要如何‘连根拔起’呢?”
??“肉身与灵魂永远是相辅相成的关系。”你说道,“灵魂引导□□行动,□□将灵魂的愿望付诸实际。仅仅让自己默默忍受、等待,是永远无法让灵魂满足的。”
??“我想,公主如此聪慧敏锐,其实是明白这个道理的;这智慧的纳国斯隆德,更不会是少数人才能理解它。”谈话的最后,你将一木盒的琥珀都送给了她,“愿我们终能同心同德、吊民伐罪——跟随灵魂的指引,实现灵魂的愿望。”
??
??……
??
??你没有主动拜访凯勒布林博,但他很快就来拜访你了。
??“我还在担心我的来处会让你难做,因此不敢轻举妄动。”你笑眯眯地请他坐下,“幸好,无论如何,血脉都是斩断不了的呀。”
??
??凯勒布林博微微抿着嘴唇。他长得与库路芬很像,你能轻易地从父子两个如出一辙的眉眼和脸型上看到费诺的影子,虽然你只见过梅斯罗斯书房里费诺的画像;他现在这种冷峻的神情却更像凯勒巩,目光则带着些倨傲的审视,仿佛已经掌握了你的某个弱点一般。
??
??“你这个胆大包天的骗子。”他开口第一句话就证明了他预言家的身份,“连‘刚多林的信’都敢大摇大摆地拿出来。”
??“我问心无愧,又有什么敢不敢的呢?”你一点儿也不慌张,反而讶异地看着他。
??凯勒布林博冷笑一声,根本不答:“我爸是嫌我掏纳国斯隆德的国库掏得不够快了?”
??
??……真是知父莫若子啊……
??
??“怎么可以说得这么难听呢。”你给他倒了杯酒,又压低声音,“这房间没有偷听的设施吧?”
??当初多米德堡客房的空墙把你吓了个半死……自己在屋里放飞自我的时候墙壁夹层里可能有个人在偷听偷看,想想就要厥过去了。因此你一来就发动大伙儿把整个屋子摸了一遍,这么问只是心有余悸地想再确定一下罢了。
??凯勒布林博无语地瞪了你一眼:“不是所有精灵都像费诺里安似的。”
??你诚恳以对:“我会向殿下们转达小殿下的赞美与孺慕之情的。”
??凯勒布林博:“……”
??
??凯勒布林博把你审问了一通,包括不限于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跟他亲爹叔伯混在一起的、这次来又想干什么。
??你对自己的简历做了一些必要的修饰,并拿出了他亲爹叔伯专门给他的礼物表示自己绝对是嫡系:“首先我是来帮你解决帕兰提尔的问题的——嗯哼,就是那个问题,所有帕兰提尔应该都出现了。”
??别人不回消息是正常的,但凯勒布林博只能是因为帕兰提尔出了岔子,才在第五次战役后再也没有联系他爹——你听到他爹像个送孩子去幼儿园的宝妈一样说“我家泰尔佩哭着喊着要跟我走哎呀我这个心啊”的时候,又不得不把记忆里的原著剧情划掉了一条。
??你把新口令必须加上的新发音告诉了他,又按他爹给的攻略在他开始长篇大论质疑你前迅速打断:“其次,纳国斯隆德至少要恢复图姆哈拉德和阿蒙埃希尔的战略守备功能,把斥候和巡游弓兵派到金格漓斯河北部与纳格洛河东部去,替东贝尔兰分担一部分压力。”
??凯勒布林博张了张嘴,不可置信地说:“他们哪儿来的信心?”
??“第五次战役纳国斯隆德只派了一位将领参加,”你说,“欧洛德瑞斯总不至于把所有兵力都交出去吧?现有军力应该还很充沛才对。”
??“格温多当然只会带他自己的军队和他父亲古伊林赠予的士兵。”凯勒布林博说,“但早在父亲他们离开时,我们曾经培养的斥候和弓箭手队伍就已经全部打散分给了各位贵族,而这些人是不可能任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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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重新集结、也不可能重走老路的。”
??
??啊,这敏感性,还把番号都给取消了……看来是真的怕凯勒巩和库路芬卷土重来。
??
??“我很好奇一件事,”你不由得问,“原本有着那样广阔的国土,大家不会不甘心吗?”
??凯勒布林博诧异地看你一眼:“对于他们来说,塔拉斯迪尔能没有居民又没有田地,也不影响纳国斯隆德本身的安全,放弃后反而少了一大笔军费支出,何乐而不为呢。”
??
??虽然凯勒巩和库路芬一直只指责纳国斯隆德无情冷酷无理取闹还笨蛋到要手把手教,但他俩不会真的在组织防卫的同时以军费为借口薅纳国斯隆德羊毛了吧……
??
??“有一定道理,”你说,“然后魔苟斯的军队就大摇大摆地沿着黯影山脉、经过伊芙林把法拉斯港给灭了——战略收缩也不是不可以,但怎么能缩到家门口呢?一点战略缓冲都没有,只倚靠纳国斯隆德的‘隐匿’吗?”
??“你以为没有打过吗。”凯勒布林博又冷笑起来,“正是因为多次在塔拉斯迪尔能、在图姆哈拉德打了败仗,他们才理所应当地缩了起来——‘这只是在为别人白白消磨我们自己的力量’。”
??
??明白了,没有正向反馈,只有无底洞一样的军费支出和流血牺牲,打退堂鼓情有可原——虽然奇尔丹八成不太能原谅,但纳国斯隆德关起门来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就可以了。
??
??你挠挠头:“这话说得确实不厚道,不过你这么说来,纳国斯隆德可能确实不适合与敌人正面冲突……对了,您手下有私兵吗?”
??凯勒布林博脸颊肌肉抽搐了一下,紧紧盯着你,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几千人的吃穿住用都要靠别人施舍,你当我愿意留在这里?!”
??“稍安勿躁啊殿下,”你赶紧安抚他,“怎么能说施舍呢?您和子民明明是用工钱抵饭钱,这是平等交易嘛;既然是他们不允许您组建训练军队,那就是他们自己放弃了让您用军事行动对等支付他们提供的安全保障服务的权利,您心安理得地住着就好。”
??凯勒布林博:“……”
??凯勒布林博:“你和墨瑞芬威伯伯是什么关系?”
??
??你觉得自己遭到了人身攻击。
??
??但他是难得一个不见面就对你进行花样百出的政审且花样百出地吓唬你的费诺里安,你原谅了他的出言无状:“殿下,您和加拉德瑞尔公主关系如何?”
??凯勒布林博微微拧起了眉头:“你想干什么?”
??你微笑起来:“只是想帮美丽安王后给她带句话。”
??
43. 演砸了
在正式拜访加拉德瑞尔之前,你跟凯勒布林博开了个参谋会;不得不说,他虽然总学凯勒巩摆出一副傲慢脸,实际上却比他家大多数人都好相处。
在用新口令和梅斯罗斯联络上之后,他就彻底把你归入了“自己人”这一类,情报知无不言;当然了,你得用他爹他伯他叔的现况情报去换,毕竟按他的说法,“只听那群人自己的交代,还以为把安格班都打下来了呢”。
果然报喜不报忧在古今中外都是常规操作啊……
“阿塔妮丝夫人是在芬达拉托先王出事后作为美丽安王后的使者来到纳国斯隆德的。”凯勒布林博告诉你,“父亲和三伯离开之后,这里发生了一些动荡和混乱……她帮助王上稳定了局势,此后就一直住在这里。”
你想了想,不禁好奇:“她在多瑞亚斯结婚了对吧?那她丈夫呢?”
“凯勒博恩是埃卢·庭葛的侄孙。”凯勒布林博说,“他没有被允许离开多瑞亚斯。”
你脑海里立刻蹦出来俩大字:人质。
从加拉德瑞尔采用了这个她丈夫取的赠名就能看出来他们感情挺好的……用凯勒博恩来警示她,让这个驻纳国斯隆德大使的行动方向不偏离美丽安的要求,这十分符合逻辑。
除了稳定政局外,美丽安还给她什么任务了?难不成纳国斯隆德缩成现在这样是多瑞亚斯的意思?可是哪怕有美丽安环带保护,把边境暴露在敌人游荡范围内对多瑞亚斯也没有好处啊?
凯勒布林博也不知道这些个问题的答案。他被你一连串提问问得有点焦躁:“这难道不是需要你自己想办法从她那里获取的情报吗?我为了证明我和我爸决裂了且一点野心都没有,从他俩走后就再没有过问政事!”
“好吧。”你遗憾地说,“那你和她相处得到底怎么样?”
凯勒布林博像你第一次问那样沉默了一阵,最后在你锲而不舍地追问下别别扭扭地回答:“还行。她在帮王上管理国库事务,给补助给得挺大方的。”
……不是。你们这对好端端的堂姑侄怎么被这种奇怪的语气和描述说得像是包养关系……
不过,对难民很大方,但疑似会卡军费,这操作……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啊。
……
你和加拉德瑞尔在她的小花园里进行了单独会面。
不得不说,你在跟着她穿过石拱门和藤蔓,走过种着各种奇花异草、装点着金色和银色灯光的花圃,在潺潺流水边的石桌旁坐下来,看着喷泉形成的小瀑布时,你的脑子里自动给这小花园加了副对联——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
生活条件真好……你想到自己那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猪圈和它的砖房替身,不禁悲从中来。
“王上看起来有心事。”加拉德瑞尔说道。
回去一定要对房子进行升级改造……你干脆利落地点了下头:“没人能永远无忧无虑。”
然后你就停住了,微笑着看着她。
果然,常年跟迈雅相处的人要比欧洛德瑞斯沉得住气,加拉德瑞尔也微笑起来:“那我可否得知,王上在思虑什么?”
思虑怎么造水泵建水塔并给房子加个自来水管……
你收敛心思,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在担心,纳国斯隆德的末日即将到来。”
加拉德瑞尔的微笑凝滞了。很快,她恢复了平静:“您担心的源头是……?”
“忧患使人发奋,安乐使人松懈。”你说道,“一个国家,如果既没有足够的辅佐之士,也没有常常令人警醒的外患,必将有覆灭的危险。”
加拉德瑞尔大概是默默研究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才说:“您是认为纳国斯隆德臣民不该拥有这样平和安定的生活吗?”
你摇摇头:“民众应该拥有,但国王与臣子不该和他们一样沉浸在安逸之中。”
加拉德瑞尔侧了侧头,眼神幽幽,但仍然带着微笑:“那么,您是在指责我们了?”
……这姐姐怎么不上套啊?
你的大脑飞快运转,答道:“我并非纳国斯隆德的一员,当然也无权干涉纳国斯隆德内政,更没有指责之意——我会提出建议,但纳国斯隆德的命运只在诸位手上。”
加拉德瑞尔像没听出你在点她一样,神态自若地说:“但您会将危险夸大,引发王上的恐慌,诱导着他把事情推往您需要的方向,不是吗?”
好家伙,她怎么也这么熟练啊?
你的脸皮早就堪比多米德堡的城墙了:“您难道真心认为我在夸大纳国斯隆德面临的危险吗?我还以为您接受过迈雅的教导,会更加高瞻远瞩一些。”
加拉德瑞尔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说句不客气的话,正是因为接受过迈雅的教导,我才会对您的动机和目的产生疑虑——您为何会与被褫夺的费诺里安为伴?”
“我们的需求是相互的。我希望能拉拢他们的力量完成我的任务,他们则希望通过我的使命达成他们的愿景、恢复他们的荣光。”你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说,“事情正在起变化——公主,要多想。”
没人听到这个会不多想,更别提是接受过迈雅教导的加拉德瑞尔。
她的笑容消失了,盯了你好一会儿,才问道:“您来自哪里?”
你露出一点神秘的微笑:“如今,我生于欧西瑞安德圣雅凡娜林场。”
天地可鉴,你一句假话都没说——哪怕她去找美丽安求证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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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美丽安捏着鼻子认了,那你就是大王宫的代言人;如果美丽安否认了,那你就把假贝伦的身份和林场政变抖给加拉德瑞尔,让她再去问美丽安,妥妥要被已读不回。
——然后你就告诉她,美丽安不知道你的身份很正常,因为你也是塔尼魁提尔派来的,而你同事假贝伦他嫉妒你接到的任务更高大上,总在你的任务进程中使绊子。
按有着丰富亲身经历的费诺里安的说法,维林诺迈雅们勾心斗角的故事多如牛毛……后一种人设反而更有层次感了呢。
你就不信加拉德瑞尔还能找曼威和雅凡娜求证去。
但加拉德瑞尔站了起来。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你:“您的任务,仍然需要精灵来完成,对吗?”
你没有正面答复:“正如纳国斯隆德,贝尔兰的命运也在你们手中。”
“我见识过维拉与迈雅真正的力量。”加拉德瑞尔冷静地说道,“维拉的禁令在上,又毫无给予真正的援助之意,您是真的认为发动战争、付出无数精灵和人类的鲜血,就有获胜的可能性吗?”
……啊?
你隐约察觉了一点不对劲。
你镇定地与她对视着,飞快梳理着思路;短暂的沉默后,你说道:“那您为何还在此地呢?蓝色山脉以东可是更安全些。您又为何能在此地呢?因为您的兄长们已经付出了鲜血的代价,一次次地把敌人拦在了您的平静生活之外啊。”
嗯……她好像要哭了。
加拉德瑞尔呼吸急促,死死盯着你;她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水光,缓慢地摇着头:“您放宽心吧——我决不会让纳国斯隆德再一次被那‘命运的乐章’、被您这样的‘使者’带进深渊的。”
……
这回算是玩脱了。
你头疼地问凯勒布林博:“您说,我就这么回去,您的父亲和伯父们,能看在他们也参与了想这馊主意的份儿上,留我个全尸吗?”
凯勒布林博也很是费解:“她平时明明瓦尔妲雅凡娜奥力的挂在嘴边啊,怎么会这么反感……呢。”
“仔细想想,也有迹可循。”你有气无力地答道,“想象一个您三伯被莫名其妙来的‘使者’裹挟着加入什么‘命运的乐章’然后莫名其妙死掉后您父亲的反应。”
凯勒布林博愣了愣,随即打了个冷战:“……你说点吉利的可以吗?”
“可是她又没复仇的计划,是真的打算把纳国斯隆德所有人摁在山洞里苟活。”你的头发已经被揉成了鸡窝,“她拿着钱啊啊啊啊,这要怎么办?”
凯勒布林博语气沉重地说:“事到如今,也许只有能让王上坚定信念,才有可能翻盘了。”
??
44. 神棍
你和费诺里安的谋算濒临中道崩殂,欧洛德瑞斯再次找你时已经在话里话外地催你离开了。
但没关系,一想到回去要面对一群瘟神,你就觉得欧洛德瑞斯其实是在欲迎还拒地挽留你,于是便更热情地找他散步喝酒从诗词歌赋聊到精生哲学,眼看着他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僵硬了。
而且,凯勒布林博比他爹厚道得多,你问他冶炼锻造和机械结构方面的问题他是真教,你肯定得抓住机会努力拖长在纳国斯隆德的时间学知识啊。
??
为了感谢小老板的谆谆教诲,你拿出了一箱A1纸和几根树皮裹炭条做的简易铅笔送给了他。
没办法,造纸工坊现在最先进的产品也没解决洇墨的问题,还粗糙硬实得能把屁股擦烂,只能拿来用铅笔打草稿——伊斯塔里亚小学只有老师有课本,学生的课本就是用这种东西照着老师的板书自己抄的。
好在凯勒布林博还是很喜欢你的礼物的。毕竟这不是他自己家,哪怕承接了为王室贵族造纸的工作,原料和出货量也有要求,他这种老实精没办法给自己和工坊的工匠留下太多余量,这在一定程度上迟滞了他们的研究工作。
当然其实影响最大的是没有多少科研经费……加拉德瑞尔在生活福利上很大方,但显然对这位第一家族的堂侄子继续搞研究不是很赞成。
“她让我多去跟其他贵族聊聊天喝喝酒,拉近点亲族间的关系。”凯勒布林博跟你倒苦水,“有什么好聊的?他们只喜欢歌舞、打猎、游戏,知道得还没你多,不,是远没你多。”
你摊摊手:“这个嘛,我看他们跟我家侍从还挺合得来的。”
歌舞?你们绿精灵最擅长的就是这个;打猎?你们绿精灵靠这个吃饭;游戏?虽然麻将意外受到了冷遇,没关系,斗地主升级掼蛋狼人杀真心话大冒险任您选择。
除此之外,林顿王国的新贵宁奇拉靠着张口就来的山歌和一手出神入化的陷阱术,很快和守卫队的精灵们称兄道弟起来,让试图接近却被排斥在外的苏尔诺目瞪口呆。
林场领主的大小姐科洛丝则被你特意送去跟芬杜伊拉丝玩耍。她俩年纪差不多,又都死了未婚夫,你帮科洛丝把相关经过做了一点小小的修饰,她就丝滑地跟公主成了闺蜜。
总之,他俩比你都迅速地融入了纳国斯隆德,不愧是能把本来丧得冒黑烟的多米德堡都闹成鸡飞狗跳的社交恐怖分子。
到了这个程度,就看哪一方更沉不住气了。
有一天,你又要去找国王谈心谈话的时候,他的近侍尴尬地告诉你,国王出门打猎了,让你安心在纳国斯隆德住着。
然后国王一出门就是三天。
怎么说呢,他被你画的大饼吊得心思动摇了,用出门逃避见你;但同时,他也见不到加拉德瑞尔了啊。
连着半个月见不着国王,你也并不着急,遇到加拉德瑞尔也如常与她谈笑风生,只聊林顿王国的日常,不聊阿门洲、林场以及迈雅——你当然是怕露馅儿,不过在她看来,你更像是在主动回避身份问题、缓和冲突。
“这都是没有意义的。”她像凯勒布林博推测的那样告诉你,“我不可能让您达成目的。”
你摇摇头:“我是否能达成目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吗?你们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我们的目的,唯有保存实力、耐心等待才能得到。”加拉德瑞尔说。
你心中那个隐约的猜测更明晰了,于是你看着她的眼睛,用轻飘飘的神棍语气说:“有时候,我会做一个梦。”
“我梦见有个人类从北方来到纳国斯隆德。”你径自说道,“他带着无可抗拒的使命,让纳国斯隆德脱离了隐匿,大张旗鼓地活跃故土上;最终,这种行为引来了魔苟斯的大军和……一条恶龙。”
加拉德瑞尔皱起眉头,似乎想说什么,但她又思考着,表情越来越凝重。
你再接再厉:“伊芙林泉将被玷污,塔拉斯迪尔能将化为焦土;正面迎敌的纳国斯隆德军队被击溃,纳国斯隆德则沦落敌手,恶龙盘踞在厅堂的财宝之中,所有人都将死去,只有那个人类得到了凄美的爱情——您是在等待他吗?”
加拉德瑞尔骤然色变。
虽然你不确定这个世界里有没有图林,但仔细一想,如果有的话,图林说不定也是个迈雅呢,他在纳国斯隆德干的一些事某种程度上不就是你现在在干的嘛。
只不过,你可以吸取他的教训,把纳国斯隆德的对敌战略做一点小小的调整——如果只有纳国斯隆德一个持金行于闹市的小儿,那简直就是在魔苟斯鼻子下面挑衅“来打我呀来打我呀”;它连刚多林和多瑞亚斯都没有联盟起来,整个贝尔兰就它在跳,什么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
但你本就是为了东西贝尔兰协同行动而来的,并不要求纳国斯隆德当出头鸟,搞大规模作战——你只需要它能重建侦查与巡猎队伍,在正确的时间、到达正确的地点、提供正确的情报、执行正确的任务,与东贝尔兰两条腿走路。
你这还是第一次“泄露天机”,如果加拉德瑞尔还是不动摇的话,你就也彻底没办法了。
良久的沉默后,加拉德瑞尔说:“您这是在恐吓我?”
“当然不。”你说,“这只是未来的一种可能性,没有这个人,也会有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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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国斯隆德的命运并不由己。您应该是明白的,国王、公主与许多贵族心中在想什么——只要他们心中还留存着那样的念头,您就不可能把他们一直圈在这座山里。”
“您又怎么知道我不能呢。”加拉德瑞尔冷笑道。
“人心就像一条河流,想让它倒流是不容易的;比如欧洛德瑞斯王上,他在避开我的同时,何尝不是在避开您呢;又比如芬杜伊拉丝公主,她最近是否也在忙碌什么事呢?”你亲切地说,“强行堵塞一条河流,得到的只有溃堤;但您可以顺着它的走势,疏浚河道、开凿沟渠,引导它的流向,让它避开前方那无垠的荒漠呀。”
……
你终于得到了国王的邀请,与他一起出门打猎。
你们越过了金格漓斯河,来到了图姆哈拉德平原;守卫们偶尔也会到这里来,但国王和贵族的主要猎场在法洛斯高地的森林里,这次跑这么远来打猎相当罕见。
鹿群已经被赶到了一起,国王弯弓搭箭,一箭射中了一头鹿;或许是长久没有被狩猎过,其他鹿只是走动了一段,就继续慢悠悠地吃草了;国王兴味地看向你,又问你是否想亲自动动手。
你立刻答应了。但你没有接下国王递给你的弓,而是从马背挂的袋子里取出了一把弩——一把已经上满劲、搭上箭的弩。
“果然是小孩子才会玩的东西。”你听到有贵族带着笑意窃窃私语。
你当然也好奇过精灵军队为什么不大规模配备弩,卡兰希尔和库路芬干脆利落地给了你一个词:成本。
毕竟他们还采用着作坊式的生产方式,没有标准化,也很少用到流水线,弩零件众多且结构复杂,做起来自然耗工耗时;再加上精灵长寿且常年用弓,直接就能形成战斗力,不像人类一样还要经过高标准培训,弩就成了鸡肋产品。
不过考虑到你的弱鸡体质,库路芬还是怜悯地给你做了把弩,让你路上防身用。
你举起了这把经过凯勒布林博照着你的描述改进过的弩,也射出了一箭——很遗憾没有射中,周围传来了善意的嘲笑声。
……但你在接下来的五秒□□出了十五支箭、扫射性地直接击杀三头鹿、把鹿群直接吓得四散而逃后,周围寂静了。
“善于利用外物而不单纯倚靠自身的力量,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你慢悠悠地对国王说,“就像陷阱,就像毒药,就像暗杀,听起来似乎是邪恶的,但我们终将为它们找到造福大众的用处。”
随后,你换了个箭筒,将弩重新上劲递到国王面前:“王上,要试一试吗?”
欧洛德瑞斯目光复杂地看向你,最终接过了弩:“……好。”
45. 挽留
你觉得你似乎有点像那个……灰闺女。
??
虽然国王没在大庭广众之下落他姑的面子,但关于重建侦查体系以及军费和装备研究的支出,双方在御前会议上闹得非常不愉快;且根据芬杜伊拉丝的前方消息,他们私下在书房也大吵了一架,俩人还都哭了。
??
“加拉德瑞尔夫人说,纳国斯隆德听信您的指示是没有未来的,她要离开这里,父亲怎么挽留都不行。”芬杜伊拉丝十分不安,“会不会是父亲和古伊林大人说的一些话太过分了?”
你能理解她的不安——是她在你和科洛丝明里暗里的撺掇下把未婚夫格温多的父亲古伊林拉进了主战派行列,又借着老牌军事贵族古伊林的关系将主战派势力滚起了雪球,才让御前会议吵成了一锅粥。
御前会议上和加拉德瑞尔同一立场的声音一开始还有许多,但在大家吵到半夜、各自疲惫不堪、这时凯勒布林博恰好拿出了一系列游击装备与侦查巡猎行动的详细策划书后,那些因为之前打过败仗就心灰意冷的贵族也开始觉得……反正并不是正面战斗,把手与眼扩展出去、至少扩展到伊芙林,纳格洛河西岸的农林牧产业就也能再安全扩大一些,花点钱也没什么。
最终决定了会议结果的,是欧洛德瑞斯当众提出的一个假设——如今纳国斯隆德还算隐匿,但归根结底西贝尔兰也就这么大点地方;如果魔苟斯全面控制了塔拉斯迪尔能和伊芙林,再无人干扰他的行动,那么他哪怕是派奥克在地上趴着摸,花个十几二十年也能摸到纳国斯隆德在哪儿了。
……你怀疑他这是不想只有他一个人被你吓到。
不过效果也确实立竿见影,大家爽快地同意了在纳格洛河东岸也布置足够的哨岗。
你的一些侍从悄无声息地摇身一变,成了凯勒布林博手下的平民,又因为“颇具智慧”被提拔为了凯勒布林博的各种顾问;至于那些被打散分给了各位贵族的斥候和弓箭手,你建议凯勒布林博不要把他们重新召集起来恢复番号,但可以让宁奇拉牵线搭桥,派这部分人的老战友和他们单独叙叙旧。
??这些熟悉费诺里安式侦查体系的人才完全可以把战术技能发扬光大,传播给他们现在工作单位的其他人嘛。
到这个地步,你和费诺里安的目标已经达成了大半,剩下就要让纳国斯隆德自己来慢慢组织训练、重新勘察地形地貌、获取敌人的分布情报,也要让凯勒布林博自己慢慢地建立地位、得到操纵纳国斯隆德军事行动的能力了。
但是,你心中仍有许多疑团,这让你并没有非常高兴;在得知加拉德瑞尔心生去意后,你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再次去拜访她。
你没有自己去,而是拖着凯勒布林博。你们走到加拉德瑞尔的住处时,就看到一些仆人在搬运东西,看来她真的打算离开了。
加拉德瑞尔在起居室里接待了你们。她好像马上就要出发,换上了猎装和轻甲,看起来像是从法师转职成了战士;她的行李也没多少,据芬杜伊拉丝说她把账本和钥匙都交给国王后,还把她带来的许多贵重物品捐给国库了。
……你馋得眼睛都红了。为什么你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大方的好人结果还把人家给得罪了啊?
加拉德瑞尔大概也不是很乐意再见到你,表情非常冷肃;但她随即就看到你泫然欲泣的样子,不由得愣了一下,迷惑地又看向了凯勒布林博。
凯勒布林博心虚地转开了视线。
“您这是……?”她对你做了个疑问的手势。
你心痛不已地看着她:“公主,能找个隐蔽的地方吗?我们有话对您说。”
加拉德瑞尔挑了下眉毛:“我以为,您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你摇摇头:“是比较重要的事情,也许关系到您是否决定要离开这里。”
你和凯勒布林博像两根柱子一样挡在这儿,加拉德瑞尔也没办法走;最后她叹了口气:“跟我来。”
你又一次来到了花果山,不是,小花园里。这里一切如常,只是灯光熄灭了不少,花圃里的花朵也都已经被移植走了。
“说吧。”在暗淡的光线下,加拉德瑞尔的声音显得十分低沉冷淡。
你扯住凯勒布林博,一起对她来了个90度鞠躬:“对不起!我其实不是那什么使者!”
凯勒布林博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我也不是。”
花园里只剩下了细碎的流水潺潺声。
“……你,你说什么?”加拉德瑞尔声线都变飘渺了。
你拉着凯勒布林博站直了身子:“我不是那种会带来奇怪任务的使者,我只是费诺里安的合伙人。”
昏暗的光线下,加拉德瑞尔的脸色铁青;她看了看你,又看向凯勒布林博,凯勒布林博再次心虚地低下了头。
“好,好,好。”加拉德瑞尔气得声音颤抖,反而笑出了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对劲!您真是好演技啊!这,位,王,上!还有泰尔佩灵夸!我警告你的时候你在心里嘲笑我呢是吧?!”
……她还带着剑呢,不会一怒之下把你和凯勒布林博穿成串吧……
你忍住了逃跑的本能,露出无辜的表情:“您先冷静冷静,听我们解释一下,好吗?”
“我不可能再信你一个字!”加拉德瑞尔怒斥你,又转向了凯勒布林博,“你来说!”
凯勒布林博:“……”
他一咬牙一闭眼,把你是什么身份、怎么跟他亲爹叔伯混在一起的、这次来又想干什么全秃噜了个干净。
……老天爷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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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你在跟他说的时候就做过亿点点修饰了……
加拉德瑞尔听完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看向你:“德内梭尔也是一代英雄,你作为他的后裔,是怎么好意思做这种坑蒙拐骗的事的!”
你只能一边在心里给德内梭尔先王道歉,一边继续维持无辜的表情:“我认为这不能算坑蒙拐骗,只能算外交战术。”
“你还狡辩!”加拉德瑞尔提高了声音,“你才这么点儿就这样了!大了还了得!伊露维塔在上!奈雅芬威都教了你什么东西啊!”
你只能又一边在心里给梅斯罗斯道歉,一边继续狡辩,不,辩解:“反正,总之,纳国斯隆德还有救呢,您没必要离开啊。”
“有区别吗!”加拉德瑞尔听起来要抓狂了,“纳国斯隆德仍然要付出鲜血的代价!”
“可是我们的战略不是正面……”凯勒布林博也想狡辩,被你拉了一下胳膊,停住了。
“公主。”你沉下声音来,“胜利是不可能不付出鲜血的代价的。您离开这里,不让自己亲眼看见,流血牺牲就不存在了吗?战争与侵略是客观存在的,敌人决不会给我们提供能够大展拳脚的完美舞台,纳国斯隆德是不够完美,但哪怕您跑到蓝色山脉东边去,也找不到一个没有鲜血只有胜利的完美场景。”
加拉德瑞尔怔了一下,看你的眼神变得惊疑不定——大概是因为她想去蓝色山脉东边的打算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唉……你也想去啊。
但去过那一边的人告诉你,蓝色山脉东侧的埃利阿多有着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想要找到同族极其困难,你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你自己去纯属老寿星上吊。
“我并非为了……”加拉德瑞尔说了半句,眉头就拧得更紧了,“你在带偏话题。”
你干脆地点头承认:“但这也是我们矛盾的根源所在,不是吗?”
“我想我告诉过你了,”加拉德瑞尔说,“哪怕是费诺里安,也想不到维拉真正的力量有多么可怕。”
“那维拉什么时候会来?”你歪歪头,“如果,他们就是要看到你们这些反叛的诺多族全部消亡呢?如果你们都跑到埃利阿多,会不会有大敌阴魂不散地继续跟过去呢?”
加拉德瑞尔的脸色霎时苍白,她沉默了。连凯勒布林博都惊惧地看着你。
“公主,要多想。”你慢慢走近加拉德瑞尔,再次意味深长地说,“我听过一些智者的说法——‘于大乐章而言,企图更改乐曲者,也不过证明其为一如手中之器具,用于设计其意想不到之更美轮美奂之事物’。”
你仰脸看着她,露出你最无害的笑容:“连魔苟斯都能得到此等的宽容,说明一如的大能足以托底任何行动——我们身为一如的儿女,为什么只能怀揣着恐惧、束手束脚呢?”
46. 求教
加拉德瑞尔最后还是没有离开,也暂时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公之于众。
但是她借用凯勒布林博的帕兰提尔把梅斯罗斯骂了一顿,并要求梅斯罗斯的协同行动指令必须经过她的首肯。
……你觉得你的生命又进入倒计时了。
为了延长自己的寿命,你缠住了加拉德瑞尔,势必要把她所知的“维拉的力量”都给盘出来。
加拉德瑞尔一开始并不是很乐意讲这个,但你锲而不舍地拎着个本子跟着她,最后她还是同意了和你谈谈。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你对她说,“也让我见识见识什么叫阿尔达先进水平呗。”
“你真是个奇怪的孩子。当然,你的小侍从们也很奇怪。”加拉德瑞尔说,“莱昆迪都是这个样子吗?”
“这是刻板印象,女士。”你说,“我们其实是求知若渴的民族。”
加拉德瑞尔复杂地看了你一眼:“你想知道什么?”
你毫不犹豫:“魔苟斯是怎么养活这么多奥克的?他们吃什么?我们在南方可以种吗?”
据费诺里安的说法,魔苟斯几乎每次大战都能派出十万兵力以上的奥克大军,第四、五次战役更是翻几番,第五次战役甚至可能达到了五十万。哪怕奥克真的是不分男女老幼全民皆兵且有低人权优势,也至少需要有人专门负责生产养育培训幼崽、施工建造冶炼锻造以及粮食和装备的供应与运输,这部分人口靠抓奴隶肯定是补不上的,毕竟第四次战役也就抓了一万奴隶而已。
那么安格班的人口起码也是从一两百万涨到了五六百万——这在你前世也能分到大城市那一类了。
假设现在安格班有五百万人,不打仗时按少了算一人一天一斤粮食,那么安格班一年要产出一百万吨粮食才能供应得上,更别提牲畜妖狼的饲养,还有打起仗来翻倍的给养需求,粗略算来恐怕至少要有三百万吨的粮食储备……好吧,不南下侵略劫掠确实是不太好养活他们。
不过,虽然北方冷,自然光照又不足,安格班面积也不算大,但他们住在火山旁边,有天然肥料火山灰的影响,土壤应该会比较肥沃,种植产业可能……还算可以?
可是魔苟斯会让人在他家里种满小麦吗?安格班又有多少农田呢?
这些问题费诺里安们也无法解答,卡兰希尔被问烦了还会骂你,你只能询问和美丽安有接触的加拉德瑞尔了。
加拉德瑞尔听完你的疑惑,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魔苟斯夺去了茜玛丽尔,那些钻石里蕴藏着双圣树的光辉……这种光辉本就可以用于促进庄稼的生长,让麦子一年三熟甚至四熟。而且……”
她停顿了一下:“魔苟斯也同样拥有高产的种子——当然,这些种子并不是雅凡娜提供的。虽然魔苟斯没有创造的力量,但他有源源不断的、改进和扭曲的力量,这将让他手下许多生物不断异化且更加强大,这正是埃尔达无法战胜维拉的缘由——技术的进步往往需要几百年,但魔苟斯能在短短几十年内就拥有克制这一进步的手段。至于农田……抱歉,我也无从获知。”
你倏然想到了贝烈格向你介绍的美丽安的地下农场;生物“异化”……难道是基因突变?传说中的富人靠科技穷人靠变异?
你思考了一会儿,又问:“奥克侵略,是因为他们天性如此吗?”
加拉德瑞尔更惊诧了,她开始不动声色地打量你:“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如果他们天性如此,而魔苟斯能从格劳龙第一次出现起约束他们二百年,那么这种纪律性令人不寒而栗。”你皱起眉头,“但如果并非天性,而是利益驱使……安格班内部是不是已经很拥挤、无法再养活这么多人口了?”
在你看来,奥克某种程度上有点像古代的游牧民族,结群而居,又会在首领号召下集结组成大军;但不寻常的是安格班明明有茜玛丽尔这种宝贝,奥克却还要南下定居——且除了矿产外,他们劫掠的一个重要目标就是粮食。
加拉德瑞尔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你,一边摇头一边说:“我只能告诉你,原则上来说,是的。”
你秒懂。
然后你再接再厉:“美丽安环带是怎么运作的呢?美丽安王后可以获知环带的任何动静、然后命令环带把闯入者赶出去吗?维林诺和安格班也有这种环带吗?”
加拉德瑞尔微微蹙眉:“多瑞亚斯仍有边界护卫队,且随时可以征召出三万人以上的战士队伍;美丽安王后确实可以获知环带被闯入的状况,并命令边界护卫队前往处理。维林诺和安格班……你为什么会想到它们?”
“好歹都是埃努的地盘,”你说道,“总不能只有一个迈雅会给自己的领地垒篱笆吧?”
加拉德瑞尔:“……维林诺没有,也没必要;安格班我不了解。”
怎么就没必要了,双圣树咋死的忘啦……
你想了想,又问:“美丽安王后会和维林诺联系吗?怎么联系呢?”
“你……”加拉德瑞尔的眼神更诡异了,她斟酌了许久,才说道,“她可以用一种水镜联系维林诺,具体细节就不要问我了。”
??
你立刻想到了加拉德瑞尔在许多年后的故事里使用的水镜,心下一跳。
你绕开了这个话题。
“我听说奥克繁殖起来毫不克制,还能活很长时间。”你问道,“魔苟斯拥有着茜玛丽尔,且从第三次战役到第四次战役,有四百年没有大战,为什么奥克人口只翻了个位数倍呢?如果是安格班最多只能容下……嗯,假设五百万人,这几百年中他们内讧过许多次,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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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魔苟斯是怎么忍得住在人口第一次达到五百万人时没有直接出兵呢?”
加拉德瑞尔彻底愣住了。
好吧,费诺里安们听到这个问题也是这种反应——果然,加拉德瑞尔也没能回答这个问题。
她无奈地看着你:“你的问题根本不像是你这个年纪该问的。”
“没办法。”你耸耸肩,“敌人又不会因为我在这个年纪就不杀我了。”
加拉德瑞尔看着你,露出了悲伤的神色;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
纳国斯隆德的任务告一段落,但你还不能直接回去。
如今这种形势,塔拉斯迪尔能的守卫不可能只靠纳国斯隆德;在这片平原的北部边界泰格林河上,有一处泰格林渡口作为塔拉斯迪尔能的关卡,而这处关卡由其北方布瑞希尔森林的哈烈丝家族守备着。
根据贝烈格和加拉德瑞尔的说法,多瑞亚斯东边有阿洛斯河作为天险,希姆拉德陷落后敌人会从阿洛西阿赫进攻瑞吉安森林北部;西边虽然有西瑞安河阻拦,西北方的丁巴尔荒原和细小河流却很难成为保护尼尔多瑞斯森林的天险。因此边界护卫队常常活跃于多瑞亚斯的北部和西北部,借美丽安环带的力量击退胆敢入侵的敌人。
这种情况下,身处美丽安环带保护之外的布瑞希尔森林又要从西瑞安隘口来的敌人手下保护自己,又要协助保护多瑞亚斯,可以说十分繁忙了。
那大家来个领地help领地不就很温暖吗?
于是你拉上了加拉德瑞尔跟你一起出访哈烈丝家族,毕竟布瑞希尔森林还在多瑞亚斯的羁縻统治下,要是遇到了什么政治敏感问题还能让她救一救。
你想得很美,直到遇到了……来自人类的袭击。
准确来说,虽然你们沿黯影山脉北上的这一路也没少过被奥克袭扰,但这次不是在黯影山脉,也不是你和使团队伍遇到了袭击,而是在你们走到布瑞希尔森林附近时,嫌跟队伍走无聊就兼任斥候跑到前面去的科洛丝遇到了袭击。
……有人类匪徒把她当成了独行的人类女子,试图强抢民女。
好吧,为了掩人耳目,你们所有人都没骑马,且穿得很低调,但你仍然大受震撼——不知道江湖上独行的老人女人和小孩不能惹吗?
袭击者有两位,但科洛丝只拖回来一个,因为另一个在毫无防备地把她扛起来时喉咙就断了,没法治;带回来的俘虏也中了毒,脸都发蓝了。
“我的这把刀可是涂满了毒药的毒刃。”科洛丝一边擦着脸上的血一边嘲笑俘虏,“而且我现在可是王国贵族,您两位怎么不先下请帖再来找我呢。”
??
??……你总觉得你这个阵营的画风在往奇怪的方向越走越远……
47. 盗匪
“先把他毒解了,我有话要问他。”你无语地捂住额头。
“你抓紧时间问呗,他马上就会疼得满地打滚,什么都肯说的。”科洛丝可惜地看着自己溅上血的衣服,“说完差不多也毒死了,省了再去捅一刀。”
你的余光看到了加拉德瑞尔惊骇的表情。
“万一他说不完怎么办?”你硬着头皮淡然以对,“而且咱们的目标是什么?是联系哈烈丝家族!如果是哈烈丝家族的族人,只有两具尸体的话你要怎么证明是他们先要欺辱你?拿着这个俘虏,我们就有了谈判筹码啊。”
科洛丝愣了愣:“啊,对哦!”她立刻就去给俘虏喂解药了,语气钦佩地说,“还是你更聪明!”
虽然她精神状态清奇,但你好歹能勒得住缰绳。你安慰自己。而且武力智力都算在线,偶尔捅点篓子也不算什么……
加拉德瑞尔皱着眉头看你,压低声音:“你就让这种……待在芬杜伊拉丝身边?!”
“我们绿精灵就是这样爱憎分明且爱护女性。”你面不改色地说,“留着这种败类去欺负其他姑娘吗?她们可不一定能逃过一劫。”
加拉德瑞尔:“……我是说她的手段!杀了就杀了,折磨人很高尚吗?”
……你在心里默默给她道歉,本来还以为这位姐圣母病犯了呢……不愧是费诺里安的堂亲。
“没办法,”你语气软下来,“毕竟只是个柔弱少女嘛,要自保的时候用什么手段都情有可原——而且她这不就把毒给解了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柔……”加拉德瑞尔一言难尽地看看科洛丝又看看你,“你也没好到哪儿去!说清楚什么叫‘谈判筹码’?”
“哎,我们绿精灵受教育程度不高,不这么说她听不懂。”你说,“不过,如果他是哈烈丝家族的族人,那我们就是在替他们清除家族蠹虫;如果他不是,那我们就是在帮忙解除外部安全隐患。无论如何,这都是为我们未来的合作伙伴着想啊。”
加拉德瑞尔瞪了你半天:“奈雅芬威的好处一点没学,坏处学得倒快。”
……啊?
你对俘虏的审讯还算顺利,还练了下刚学没多久的人类语言口语。大概是因为连科洛丝这种半大孩子下手都那么狠辣,他一看你旁边还站着一群两米高的男男女女,就以为你也是什么武功盖世的角色了。
但俘虏没给出什么关于哈烈丝家族的重要情报。他并不是布瑞希尔的居民,而是从多尔罗明来的——第五次战役时,他与一些人类士兵一样从战场上溃败下来,逃进了西贝尔兰,除了武器和布甲外一无所有,只能仗着还有点力气当土匪了。
在战役结束后,奥克大军进入了塔拉斯迪尔能,屠杀了许多在平原上生活的农民和猎人,泰格林河南岸的居民首当其冲,如今只有布瑞希尔对岸的林地里有人数很少的一些农庄仍在努力维持;而俘虏则属于一个游荡在这片区域的匪帮,匪帮成员有两个跟他一样的溃兵(现在只剩一个了),其他都是无家可归的幸存者。
这群匪徒的日常生活就是劫掠那些农庄,尤其是野外食物匮乏的冬天;像现在这样的春日,他们一般会自觉搬远一点,把生活重心转移到狩猎上,否则可能会招致居民们的结群追杀。
而在转移之前,这群人往往会找点……“乐子”。
这可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啊……
“我们的帮派只有二十人,其实干不了什么事。”俘虏交代,又特意告诉你,“还有一个六十人的大匪帮呢,他们才是坏事做尽!而且天天的就在您的国家西界外晃悠啊!”
西界?把你们当成多瑞亚斯出来剿匪的了?
你们一行只有十二个人,虽然除了你和科洛丝外都是高大强壮的诺多,但也不至于自负到轻兵轻甲的就去踢六十个亡命徒的场子。
于是你微笑着看着俘虏:“在吃正餐之前,我要先开开胃——带路吧,这位先生,能不能将功赎罪,就看您的表现了。”
……
在带路党殷勤的帮助下,他的匪帮还没反应过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一网打尽;这群人是乌合之众中的乌合之众,发现来者是精灵后象征性地反抗了一下就要跑路,发现跑不掉就干脆投降了。
你看着他们营地里那用土垒的低矮破屋子和木栅栏,终于有了点优越感——原来林顿也不算很穷嘛。
科洛丝稀奇地看来看去试图找到战利品,最后失望地小声哔哔了一句“比我们还穷呢”,就被邋遢混乱的营地熏跑了。
“别再跑远了!我们没那么多时间抓人!”你怕她再引怪,赶紧叮嘱她。
她一边嘟囔着“知道了”一边跑去河边了,好几个诺多也在河边蹲着洗洗刷刷,你放心了一点。
你又看了看抱着头蹲成一排的俘虏,小心地踮脚绕开营地外也随处可见的粪便,突然就深刻地意识到了高跟鞋为什么会被发明出来……
“你要怎么处置他们?”加拉德瑞尔站在一块勉强算干净的地方动都不动,紧皱着眉头,太阳穴上青筋都出来了,显然也快忍不了这种环境了。
??“林顿缺劳动力,”你说,“我想引进人类种群,他们繁衍得比较快。”
??加拉德瑞尔沉默着打量了你一圈,语重心长地说:“男人和男人是生不出孩子的。”
??你:“……”
??……她是不是对你的智力有什么误解……你又不是只打算引进这一批。
“总之先带他们去一趟附近的农庄。”你无奈望天,“问问哪个沾过平民的人命。”
在你搞出化肥之前,这群人就是重要的造粪机器;你当然要筛选一下,可不敢带杀人犯回你那民风淳朴的林顿。
于是你们路过了泰格林渡口,沿着泰格林河继续往东走,来到了林地区域;你们经过了几片已经成为废墟的农庄,终于找到了有人的地方。
农庄主人叫拉尔那赫,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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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迎接时见你们是精灵押送着一批人类过来,露出了既谨慎又迷惑的礼貌表情;得知你的来意后,他眼都不眨一下地说:“每个都杀过人,每个都值得被砍下脑袋。”
俘虏们当场就炸了,用梅格洛尔没教过你的词句对拉尔那赫进行了热情的问候,拉尔那赫和他的手下也不甘示弱地友好回敬,你则立刻竖起了耳朵努力去学习这地道的交际口语;在双方对骂了十分钟后,加拉德瑞尔的耐心告罄,她对你说:“这些农庄居民与匪徒的矛盾恐怕无法支持你实现你的想法,不如直接交给韩迪尔族长处置。”
你意犹未尽地喝止了你的口语老师们,对拉尔那赫说:“我需要带他们见见你的居民们。”
杀没杀过人的,看有没有受害者家属跳出来掌掴凶手不就行了?
拉尔那赫对你的“包庇”十分不满,但他也不敢反抗,毕竟再傻的人也能看出来你们身份不一般,在农庄居民们并没有从中指认出嫌疑人后,你们便告别准备离开了。
在离开前,你问臭着脸的拉尔那赫:“多瑞亚斯西界是不是有一伙六十人左右的匪帮?”
拉尔那赫一愣,随即眼睛亮了,脸也不臭了:“大人,您要处理掉那些皋尔民?”
皋尔,“狼”。在林中居民眼里,比起小帮派,这个附近最大的匪帮才是真正的眼中钉肉中刺。你当然不打算自己处理它,但你严肃地点点头:“虽然不是现在,他们的命运还未走到终点。”
拉尔那赫显然很失望,但对你的态度恭敬了很多,热心地给你讲了一堆皋尔民欺男霸女狼心狗肺无恶不作的事迹,并贴心告诉你这群人非常狡猾,行动有斥候,休息有哨兵,已经不是一般的匪徒了,必须要出重拳。
这么警惕又这么熟练,怪不得能被图林整编成游击队。你想着。
你一边默默盘算着,一边继续逛过了林地几乎所有农庄;也许是因为你的俘虏们实力欠佳,他们中并没有人被指认为杀人凶手,确定不会被杀掉后,这些家伙都松了口气。
你也松了口气。虽然以这群人的道德和素质,劳动改造重新做人这一环是跑不掉的,但好歹林顿王国得到了第一批人类居民嘛。
越过泰格林渡口后,你们很快就遇到了在渡口附近巡逻的人类民兵;得知你们的来意后,民兵们把你们带进了布瑞希尔森林,来到了阿蒙欧贝尔——“设防的山丘”。
哈烈丝家族的现任族长韩迪尔亲自在山丘脚下迎接你们,尤其是加拉德瑞尔——由于同时拥有与多瑞亚斯和纳国斯隆德的密切联系,她现在是使团的团长了。
不过,你的目光落在了跟在韩迪尔身边,那里站着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男孩,走路时腿脚不是很利索,被似乎是他母亲的中年女士牵着手;他注意到了你的视线,有些局促地低下了头。
“这是我的妻子,贝奥家族的阿拉宏之女贝尔迪丝。”韩迪尔笑着向你们依次介绍道,“这是我们的孩子,布兰迪尔。”
48. 阿蒙欧贝尔
阿蒙欧贝尔,矗立于布瑞希尔森林中央地带,是哈烈丝一族最大的聚居地,也是族长的行政职能中心;山下被开凿了一片半月形的场地,像阶梯教室一样沿着山坡修建了七层坐席,主席台则像讲台一样设在了半月形平地的外弧线上。
令你迷惑的是,韩迪尔没有和你们私下商谈,他直接在会议场上连欢迎仪式带议事程序一起办了,十分民主。
……然而你没能参加议事程序。欢迎仪式之后,你就被加拉德瑞尔温和但坚决地赶出了会议场。
“您并非纳国斯隆德的一员,当然也无意干涉纳国斯隆德内政,您是这么对我说的,是吧?”她意味深长地微笑着低声说。
“我没记错的话布瑞希尔森林从未在纳国斯隆德管辖范围内,”你并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干涉别国内政的机会,“这话从何讲起呢?”
“与哈烈丝一族缔结友好盟约是纳国斯隆德自己的事。”她说,“我代表王上感谢您提出的建议,但在正式修好的场合,遥远的林顿王国并没有条件见证并监督,那何必再插一手呢?”
……最后你还是留下了科洛丝和俘虏当证人,郁闷地离开了。
这事儿说起来还是你自作自受。加拉德瑞尔一开始并不想来,她觉得你撺掇纳国斯隆德把手往布瑞希尔伸的做法已经严重超过了你之前“监视圈控制在纳格洛河东部”的保证;这也并不是她一个人的想法,对于国王和各位贵族来说更是如此——只要不正面抗战,风险就还在他们接受范围内,但再往北边走的话,与敌人遭遇的可能性就指数级增长了。
但你觉得她同时带着多瑞亚斯和纳国斯隆德的buff,去布瑞希尔森林会好说话很多;于是,你连夜找加拉德瑞尔开了小会,给她画简略地图说明布瑞希尔森林的位置对监视敌人动向的重要性,讲外包侦查业务降低本国的风险,又劝她往长远想想。
“您身份这样高贵,又在出奔中做了那么多贡献。”你一脸真诚地为她惋惜,“可到了贝尔兰,您却一直没有得到匹配身份的政治地位——按您的才能,本应该到哪儿都举足轻重啊。”
加拉德瑞尔心情相当不好:“谬赞了,我现在连您对纳国斯隆德的影响都比不过呢。”
“我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外人。比起盛年的强壮男子,像我们这样内秀的人总会吃亏。”你说道,“仅仅靠家世、靠做别人眼里谁都可以做的事情,是无法真正出人头地的。”
“你要是想怂恿我做篡夺者,那你找错人了。”加拉德瑞尔的脸色冷了下来。
“怎么会,我是个爱好和平稳定的人,坚决拥护欧洛德瑞斯王上的领导和纳国斯隆德的统一。”你更真诚了,“但必要的时候,我们得做一些别人不敢做、不想做、做不到的事情,发挥自己独有的优势,才能让自己有不可或缺的一席之地——费诺里安的指令哪怕要经过您首肯,执行它的也还是那些有兵权的人呀。”
……加拉德瑞尔不客气地把你关在了门外。
不过转天,你还没掏出若无其事大法继续邀请她呢,她就主动来找你了。
“我必须盯着你。”她这么说,“费诺里安可真是捡到了一把趁得上他们野心的好刀。”
……这话说的,明明是你们绿精灵海纳百川地收留了费诺里安好吗。
总之,你现在正在和韩迪尔的儿子布兰迪尔沿着颇有些陡峭的小路往山丘上爬,因为这少年从他父亲那儿领到了带你参观村落的任务;他虽然一瘸一拐的,但在自己家熟悉的台阶上爬得还挺利索,你不由得庆幸自己现在的体质能轻松地跟上他,不用远远缀在你们身后的近卫帮忙,不然就丢大精了。
布兰迪尔似乎有点社恐,给你介绍各处景物时总是一句话了事;眼看气氛越来越尴尬,你只好接过了对话的主动权:“你今年几岁啦?”
“十五岁。”布兰迪尔低着头回答道。
“我六十九岁。不过按精灵的算法,在妈妈肚子里也算一岁,所以我已经七十岁了。”你说道。
布兰迪尔终于肯正眼看你,惊讶到话都变多了:“您居然比我爷爷还年长几岁!抱歉,说实话,我其实是第一次见到您这样年轻的精灵,嗯,也是第一次见到精灵女士……”
??
……你忽然有种虚度了光阴的惭愧感。林子里一直都那样,大家也几乎每天都过着相同的生活,真的很难感觉到时光飞逝,你对时间重新有了概念还是在开始诈骗,不,筹建林顿王国的时候呢。
“你要是有机会去林顿王国玩的话,还能看到精灵小娃娃呢。”你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又给他来了一通林顿旅游的宣传话术。
布兰迪尔一开始表情有些僵硬,但你就那么自顾自地讲,他听着听着也放松下来了,还不时好奇地问你些问题,尤其关于林顿特产草药。
喜欢医学?你当即把阿姆罗德的医术吹了个天上有地下无。
??
??然后他就又积极地跟你讨论起了人类和精灵的□□疾病和精神问题的异同,社恐症状全没了。
讨论告一段落后,孩子心潮澎湃又心向往之,但没一会儿就落寞下来:“可惜,我恐怕这辈子都去不了您的王国,也拜会不了那位医术精湛的大人。”
“你才十五岁,话说这么满干什么?”你笑道,“世事难料,人生无常。万一哪天东西贝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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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之间就能方便安全地来往通行了呢?”
“我不是说……”布兰迪尔话说了半句就愣住了,“……啊?”
“比如修一修丁巴尔和南顿埚塞布南边那条老路,它离你们这儿还挺近呢。”这不是正式场合,面对的也只是个心思单纯的人类小孩,你难得这么轻松地和人聊天,就开始放飞自我地口嗨了,“然后你就可以沿着人类祖先进入贝尔兰的道路,经过他们曾经扎营的埃斯托拉德,再选择去林顿参加草药博览会,还是去阿蒙埃瑞布参加医学学术研讨会……”
布兰迪尔半张着嘴,眼神直愣愣的,半天才回过神来:“……呃,可是……”他变得十分难过,嗫嚅着说,“父亲说,北方的敌人已经赢了——他们不可能再从贝尔兰退出去了。因为那场被诅咒的战役,我们的族人减少了许多许多,连我的祖父也……如今,以后,我们都只能守着我们最后的家园了。”
你当然明白。你甚至还知道这整片陆地都可能要完球呢。
但在阿蒙欧贝尔山顶明媚的阳光下,你只是从容地告诉他:“无论黑夜怎样漫长,白昼总会到来的。”
……
加拉德瑞尔的会谈不是很顺利,这也并不出人意料,这么一大群居民坐在那儿,既没有提前宣传征求意见,也没有相应的思想工作,最后只能是你说你的我说我的,闹哄哄一片,不打起来就谢天谢地了。
韩迪尔告诉你们,为了给他父亲报仇,只要是针对魔苟斯的行动,他就一定支持;但他也无法控制所有居民的想法,只能暂停了会谈。
??
你觉得他还是挺真诚的,多少降低了故意给会谈使绊子的嫌疑……大概这一族平时就这样。
加拉德瑞尔瞄了看戏的你一眼,叹了口气,问韩迪尔:“您的这些居民中一定有一些比较德高望重、被众人信服的人吧?我想与他们分别聊一聊,听听他们的意见。”
你没忍住,嘴角上扬了一下。她这吸取教训并转化为自身经验的能力够强的嘛。
几天后,会谈再次举行,这回才总算是定下了盟约;双方约定布瑞希尔森林在布砾希阿赫渡口和泰格林渡口严密布控,密切监视西瑞安隘口的情况,并及时通报探查到的敌人人数、兵种和动向等情报,纳国斯隆德将援助布瑞希尔森林一些武器装备来帮助韩迪尔加固防线:在时机到来之前,布瑞希尔森林的居民们仍将隐居并隐秘行事。
至于怎么通报……
你看向了布瑞希尔森林南方、突兀屹立在塔拉斯迪尔能平原上那座高耸的孤峰。
来都来了,不参观下贝尔兰著名景点、弓与盔之地的中心阿蒙如兹说不过去吧?
49. 阿蒙如兹
与新交的小朋友布兰迪尔告别时,他腼腆地送了你一罐子他自己做的药膏,还让你别嫌弃;你当然不嫌弃,你在飞快地思考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能回礼——首饰显然不行,你就戴了对耳坠,还是梅格洛尔的;但你确实也没带什么自己的东西过来,连耳朵琥珀都因为太受欢迎在纳国斯隆德送完了……
最后你剪了段头发,用小学生手法编成手绳,一本正经地给他讲了德内梭尔先王的英雄事迹和显灵故事,说先王为了抗击魔苟斯的大业连曼督斯神殿都不去了,就飘在贝尔兰暗中庇佑子孙;而这是被先王英灵开过光的头发,能保强身健体驱灾辟邪,你觉得他是天降大任而苦其心志的人才送给他的,鼓励他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一边的加拉德瑞尔脸色微妙,但什么话也没说。
布兰迪尔一脸懵逼地接过手绳,不明觉厉地郑重戴起来,连腰板儿都直了两分,还跟他爹妈分享了收获的快乐;他幼年时就因为事故瘸了腿,两口子大概难得见孩子这么活泼自信,惊喜地感谢了你。
嗯,你的林顿版《意林》《读者》文化输出行动居然能在西贝尔兰吃得开……果然距离产生美。
至于你的俘虏们,韩迪尔谨慎地表示他们并不应该由人类来发落,毕竟他们是由于袭击了精灵女性才被抓的,而劫掠在这年头已经不算什么大罪了;在你询问有关皋尔民的事时,韩迪尔无奈地说:“我们要抵御北方的侵略就已经疲惫不堪了,实在是无人力也无兵力去整顿管辖泰格林河对岸啊。”
你能理解他。毕竟你的林顿王国也是因为管理人才和武装力量的缺失,从而对你的“辖区”中的其他聚居地缺乏实质性控制的。
更倒霉的是,人家人类好歹生得快能补上人口,你们林顿只能到处薅流民……
总之,皋尔民的问题看起来只能等纳国斯隆德的手伸到这边再说了。
……
你们启程离开布瑞希尔森林后,仍然由泰格林渡口回到南岸,但沿河向东,又向南转道进入海拔渐高的荒野;阿蒙如兹山立在遍布乱石堆的荒野里,植被稀少,东西两侧山体十分陡峭,而山顶异常平坦,从这个角度看像根被截断的大柱子似的。
塔拉斯迪尔能平原上的石头山很多,阿蒙如兹是最高的那座,粗略估计高度有三百米。如果是在地球上,你肯定会猜测这是形成黯影山脉的某次地质活动导致大量巨岩崩裂落在了低处,经过沉积、风化、剥蚀后,这些岩石和地面“长”在了一起形成小山;但你并不会观星,到现在为止除了确定大地是曲面外,完全不能判断这个怪异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万一这些石头山是伊露维塔补天的时候漏下来的呢。
使团里除了你、科洛丝和梅格洛尔派给你的近卫外都是纳国斯隆德本地人,其中有位曾经在塔拉斯迪尔能平原上做过巡猎弓箭手的侍卫,对这片土地上的许多哨岗都很熟悉,其中就包括阿蒙如兹——这次会带上他,也有重新启用这些老哨岗、对它们的情况进行评估的考虑。
他一边带路,一边为你和加拉德瑞尔介绍阿蒙如兹哨岗当年的运行状况;上山的路相当难走,隐蔽曲折又崎岖,有些小道只能容一人经过。
你们在天黑之前到达了一片平坦的绿地,那里有个小池塘,周围长着一些矮小的桦树和灌木;而向导突然停了下来,示意你们噤声并警戒。他在池塘边的泥土路边蹲下来,查看上面的杂乱脚印,低声说:“近期有人来过这里。”
你不由得看向池塘泉源所在的岩壁上那个有着残破拱门的洞穴,和洞口旁边简陋的石阶。
什么意思?难道纳国斯隆德的哨兵撤离时这儿还没有住人吗?那现在呢?
加拉德瑞尔说:“我们今天要在这里宿营,不能留隐患。”
近卫们领命,留下两人保护你们,其他人都散开去搜索了;过了一会儿,那个洞穴中突然传来科洛丝的惊叫声:“啊!那是什么!……跑到哪个房间去了?”
随后里面就传来“站住”之类的呼喝,倒没有听到动兵器的声音。
加拉德瑞尔犹豫了一下,挥手示意你们也进入洞穴参加搜索;你跟在她身后,借着近卫手中提灯的光打量着狭窄低矮的通道:“这不像是精灵的风格啊。”
加拉德瑞尔回过头,又用那种微妙的眼神看了看你:“这是一个矮人聚居地的遗址。”
然后她就不说话了。
提灯的近卫倒是用愤愤不平的语气说:“从前纳国斯隆德还没有建国时,这片地区的许多石洞里都住着矮人——不过并不是蓝色山脉来的矮人,是一些犯了罪被城邦驱逐出来游手好闲的家伙,我们叫他们小矮人。他们并没有得到埃卢庭葛王的允许就住在了这里,费拉刚先王是好心肠,允许他们在纳国斯隆德同住,结果他们的首领恩将仇报,竟试图在先王休息时刺杀他!”
啊这?
虽然他理直气壮,但你总有种谜之既视感……
“都这样了先王也没有惩罚他们,只是把他们都驱逐出境,不允许他们在有精灵的地方生活,包括这个洞穴里住的一些。”近卫继续说,“这些家伙真是自作自受!”
你们已经走到了一个天花板很高的小厅,它连接着好几个空荡荡的小房间,而追赶呵斥声从更深处的地方传来。你问道:“没有精灵的地方呢?”
“那就没人知道了,王上。”近卫回答道,“其实塔拉斯迪尔能平原上仍然有一些小矮人住在偏僻隐蔽的地方,如果他们不妨碍我们,我们也就不会搭理他们。”
……那怎样算“妨碍”呢?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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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加拉德瑞尔轻轻叹了口气。
你们沿着这处矮人建造、但曾被哨兵们当作休憩点的洞穴继续往前走,你很快就有些迷失方向了,到处都是小房间,到处都是走廊,既不横平竖直,也不符合正常动线的分配。
但你不自觉联想到了猫和老鼠里杰瑞那个奶酪宫殿……
一声凄厉的哀嚎从前方传来,你们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等你们到达事发地点时,受害者已经躺在地上抽抽了。
“你来得真是时候。这是什么动物?毛发稀疏,毛皮质量也不好。”科洛丝以擒拿姿势把另一个脏兮兮的毛绒绒面朝下按在地上,“还有一个,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其他人继续去追了。”
“……你们……遭瘟的精灵……!”毛绒绒愤怒并断断续续地咒骂着。
科洛丝大惊:“它会说人话!”
“别管,先解毒。”你一看就知道抽抽那位是怎么了,“然后去找其他人,告诉他们,我要活的。”
科洛丝纠结地看看你,哦了一声,把手里这个交给你们带来的近卫,给倒霉蛋腿上的伤口撒了些粉末,又掰着他的嘴喂了另一些粉末,就跑走了;随即整个洞穴里都回荡着她的声音:“我!家!大!王!要!活!的!”
你……你习以为常了,根本不去看别人的反应,只是蹲在惊惧交加蜷缩成一团的倒霉蛋身边,看了看他肩膀上的伤口——还好这家伙长得矮,科洛丝显然是习惯性往腰子上捅的。
“奇姆!奇姆!奇姆啊!”被近卫控制住的老矮人哀嚎。
加拉德瑞尔因为这尖锐刺耳的声音皱起了眉头:“绑起来。”
“不急。”你掏出布兰迪尔送的那罐药膏,挖了一坨,糊在奇姆伤口上,他发出了一声惨叫,连带着老矮人也惨叫起来,“来者是客,理应宾主尽欢嘛。”
加拉德瑞尔顿了顿,制止了想要和你争辩的近卫。
没过多久,最后一个也在山顶上被抓捕归案,三个小矮人瑟瑟发抖地蹲在一群精灵中间,用他们自己的语言嘟囔着什么,显然在骂你们又不敢让你们听到。
经过审讯,你们得知老矮人叫密姆,剩下两个是他儿子奇姆和伊布恩;密姆什么也不交代,只是绝望地叫道:“你们还想要得到什么!什么宝藏都不存在了……都已经这样了!我们只有三个人了!……你们这些白魔鬼!为什么总要找到我们!……”
你打断他:“我要薯根,土面包,或者随便你叫它什么。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东西。”
密姆当即卡住了,他愣愣地看着你。
你也看着他,期待又耐心地等待他的回答。
这可关系到你能不能再吃到炒土豆丝、蒸土豆、土豆泥、薯条薯片、土豆炖牛腩、土豆炖排骨……呢!
??
50. 三赢,但没赢
密姆情绪激动地尖叫起来:“猎杀我的族人、强夺我们的容身之处、让我们流离失所,现在连我们的食物都不放过?!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吗!你们杀得还不够多吗!”
他看起来都要跳起来了,近卫放在他脖子上的刀刃迫使他又缩了回去。
“我不管你和辛达诺多有什么恩怨,那和我们绿精灵没有关系,我只要薯根。”你稳了稳心神,回忆了一下梅斯罗斯是怎么恐吓你的,用你最冷酷低沉的声音说,“现在的情况是,你们欠了我一笔巨额债务,你最好是趁我还有耐心的时候用我想要的东西抵债,否则——”
“我们根本没有见过你!强词夺理的白魔鬼!”
不止密姆,连科洛丝、加拉德瑞尔和近卫们的表情都变得迷惑起来。
你指了指奇姆肩上的伤口:“外用解毒药和内服解毒药,都是林顿珍稀草药制成的秘方,指甲盖那么大一点就价值一盎司的金子,而他用了一盎司的药。”又拿出空了一半的药罐,“这件珍贵的药品是著名医学大师布兰迪尔呕心沥血之作,我陪他熬制了三天三夜他才肯赠送给我,更是无价之宝。”
“我知道,你们矮人讲究公平贸易、等价交换、言出必行,我十分认同。”你微微向密姆俯下身来,“你说,这债你想怎么还呢?”
……
最终,纳国斯隆德得到了阿蒙如兹,你得到了土豆,密姆……密姆得到了他和他儿子的性命。
但遗憾的是,薯根还有两个月才能成熟,而你很快就要离开了;你得到了你心爱的土豆,也没完全得到土豆。
你只好逼迫密姆去他们回到阿蒙如兹之前的住所继续种薯根,并让科洛丝给父子三人喂了几颗药丸,威胁他们在收获后立刻带着薯根前往林顿交差领解药,时间长了药丸里就会孵化出林顿特产毒虫在他们的肠子里安居乐业,最后变成蛇从肚脐钻出来。
密姆和他的儿子们拼命抠嗓子眼儿,未果,遂大声哭嚎起来,本来就身体虚弱的奇姆当场就晕过去了。
随后你发誓到时候一定会给解药并安顿他们的生活,他们才怨恨地抽泣着保证会好好种土豆并按时去林顿;父子三个在一间小屋子里愣是哭了一晚上,连带关在他们隔壁的俘虏们也担心起了你给他们吃的干粮里可能有虫卵,干呕声起此彼伏,整个洞穴里鬼哭狼嚎。
于是加拉德瑞尔邀请你从洞穴深处的台阶登上了阿蒙如兹山的平顶躲清净。四周无人时,她冷声对你说:“我觉得我冤枉了奈雅芬威。他教不出你这么恶毒的家伙。”
“怎么就恶毒了……骗他们的,那只是绿精灵一种用树叶做的零食罢了。”你无奈地解释,“其实他们半路跑了也没关系,反正已经知道薯根种在哪儿了,到时候让宁奇拉顺路刨回去点,我自己研究研究也能种——让他们亲自去林顿显然能减少我摸索的时间。”
宁奇拉还在纳国斯隆德帮忙拉拢关系输出文化、顺便学习凯勒巩手下的侦查和守备技巧呢,不会跟着你这么快回去。
加拉德瑞尔睁大了眼睛,半天没说出来话。
不过你觉得她确实冤枉了奈雅芬威——你只在偶尔接受奈雅芬威的召令经过矮人路时,才见过匆匆忙忙前往多瑞亚斯做工的矮人工匠队伍,并没有和他们交流过;但你家里有个跟矮人相爱相杀了几百年的墨瑞芬威,矮人是什么品性怎么交流怎么相处都是他告诉你的。
“真的?”半晌后,她怀疑又戒备地看着你。
“当然是真的。”你真诚地看着她,“我知道您心肠好,见不得欺凌弱小,但做一件好事的过程并不总是能让当事人觉得舒服;他们的族群已经凋零至此,但东方仍旧有着他们的同族,或许,他们在那里有将族群重新壮大起来的机会呢——您教过我的,‘男人和男人生不出孩子’嘛。”
加拉德瑞尔眼角一抽。
“如此费尽心机,却只是为了一种奇怪的食物。”她评价道,“你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奇怪。”
……你决定做出炒土豆丝就请她去林顿做客品尝,让她收回这种评价。
……
你给阿蒙如兹的未来守卫留下了一封信,请求他们进哨岗后不要驱逐附近的三个小矮人;你们的使团队伍又经过了两处荒废了的高地哨岗,在折往西南前行时遇到了为重新启用哨岗做准备的一个小队。
小队长告诉你们,阿蒙埃希尔的哨岗已经进驻了哨兵,正在恢复功能;这对你来说是个大好事,毕竟纳国斯隆德并不欢迎陌生人进入,而你还带了二十个人类俘虏。
在到达阿蒙埃希尔、你把俘虏托付给哨兵们看管时,他们的长官给你带了句凯勒布林博的口信,让你务必尽快回纳国斯隆德找他,但没说具体有什么事。
你的心立刻提起来了,脑海里出现了一百种篓子和一千种自己的死法。
加拉德瑞尔表示既然有急事,那就快马加鞭地回去,于是你们没在阿蒙埃希尔停留,连夜赶路回到了纳国斯隆德。
你先去找了宁奇拉,问他你离开期间纳国斯隆德众人尤其凯勒布林博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情况;但宁奇拉一头雾水地否认了,起码在他看来,纳国斯隆德现在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很多人都觉得你的到访让这个国家重新焕发了活力。
不是纳国斯隆德,那能是什么事?你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浓重。
你忐忑不安地去找了凯勒布林博,他正在工坊里捣鼓着什么,看到你时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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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了擦手:“你回来了。还真就如你所说,把你的弩量产化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可不么,过于繁多的零件,过于复杂精密的机构,制造维护保养成本都极其高昂;准确来说那把弩只能当杀伤性玩具,真在环境复杂恶劣的战场上肯定一用一个不吱声。
“我得到了先遣队的口信。”你直接问他,“出什么事了?”
凯勒布林博说:“我不清楚,但我爸和奈雅芬威伯伯都要你尽快和他们联系一次。”
淦。
你二话不说,借了他的帕兰提尔,去找梅斯罗斯了。
“事情很简单。”梅斯罗斯说,“你预料到了托尔嘉兰不会善罢甘休,也有相应的警惕心;但现在看来,这是一个圈套,仅仅机械性地做出反应正中对手下怀。而时间又这么巧,赶在了你不在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会儿,“我想你们内部需要继续清查林场来客。”
……你想你要厥过去了。
在你离开一个月后,伊斯塔里亚突然迎来了一批来自南方的绿精灵,全体持械,显然来者不善;这群人并没有进攻伊斯塔里亚,而是在城外大声呼号伊斯塔里亚诱拐了他们的亲人/朋友做苦工,并持续骚扰主城外的农田,比如拔掉庄稼,堵塞沟渠之类。
他们既说不上来谁是他们的亲朋好友,也对警告置之不理,这会儿正是农忙时节,田地绝对不能再这么被骚扰破坏;于是加尔文果断动用了武力,将他们驱赶到了莱戈林河以南。
然而,对方很快卷土重来,还抬着几具尸体,哭嚎着说是加尔文的士兵杀害了他们,要伊斯塔里亚以命偿命。
这显然是不对劲的,驱赶最多用的是威胁和鞭子,加尔文他们也意识到了问题。但这次的骚扰发展到了对农民进行人身攻击,经常有落单的人遭到殴打;伊斯塔里亚农民也不是好惹的,很快就自主组织集群出动,提着农具在田地里与骚扰者展开械斗——这种械斗很快发展到了流血冲突。
事态在这种不间断的小规模冲突中继续升级,民风淳朴的伊斯塔里亚群情激愤,加尔文终于按捺不住,再次出兵。
这次对方真的死了人。
但事情更严重了——问题就在于,这些死人居然许多都来自莱戈林河南岸那些行政上属于林场、但实际上与你勾连颇深的聚居地。
……这要不是圈套,你就把头放圈套里直接吊死。
“现在外乱的情况暂时稳住了,但你仍然需要尽快回来。”梅斯罗斯继续告诉你,“墨瑞芬威只能为你们提供暂时的援助来抵抗南边,不能解决你们内斗的问题。”
不是???怎么还内斗了啊?!
……你能直接在这儿吊死算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