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港染月》
1. Chapter 1
酒店大堂门前,钛银色的雷克萨斯LM刚停稳。
副驾的门立刻被打开,助理倪心下车拉开后排车门,十厘米细跟高跟鞋从后排探出踩在地面。
黎初弦把处理工作的平板顺手递给了一旁的助理倪心。
走进酒店大堂,十厘米的高跟鞋踩在光可照人的地板上,黎初弦走得风行雷厉,倪心走得心惊胆战。
倪心小声问:“黎总今天怎么穿这么高的鞋子?”
黎初弦冷笑一声,“陆岑今天也在。”
倪心了然,只要有陆总的场合,黎总的高跟鞋不会低于十厘米,用黎总的话说就是,身高已经吃亏了,只能用高跟鞋弥补一下气势。
其实她觉得黎总不需要,就算她光脚站着,一个眼神,也能让大家瑟瑟发抖。
今晚的酒会是沈氏集团四十周年庆典,定在了陆氏旗下的碧水云间酒店。
宴会厅场地广阔,中央巨大的水晶吊灯金碧辉煌,透过落地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维港的璀璨夜景。
奥地利请来的管弦乐团在舞台上演奏着勃兰登堡协奏曲。
觥筹交错,谈笑风生,俊男美女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港城半数名流大概今晚都到齐了。
黎初弦因为有个跨国视频会议来晚了,进门随意扫了一眼,没有看到陆岑。
倒是她一进宴会厅,东道主和刚才聚着聊天的人围上来跟她打招呼。
露台花园里,陆岑靠在围栏上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
身旁的人跟他说着什么,但他没有认真听,偶尔敷衍地嗯一声。
他的目光透过玻璃门落在众星拱月的黎初弦身上。
她穿着量身定制小黑裙,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优雅高贵。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趣话,她迎合浅笑,像天边悬挂的月,清冷又遥远。
港城中想攀上黎氏集团的人不少,作为黎氏集团的总裁,黎初弦简直是明珠般的存在,所以当东道主沈归舟一离开,宴会上的各个集团的话事人都围了上去。
她身边的人很多,陆岑这个角度,只看到她流畅的侧脸和莹白的耳珠。
“陆总,你觉得怎么样?”
身旁的庞总说出这句话,陆岑才回过神来,“嗯”了一声,只道:“可以。”
对方很高兴,迫不及待地说:“那我周一亲自上陆氏签合同。”
陆岑身旁的总助路川接过话头:“周一陆总有事,我在集团总部等庞总来签约。”
“好好好。”随后庞总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黎总那边……”
陆岑低头笑了笑,金丝边眼镜遮挡了眼里的算计。
“黎总那边,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好的好的。”庞总也察觉到陆岑的心不在焉,也不好意思过多打扰,找了个理由就离开了。
黎初弦跟其他人聊着,察觉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她堪堪抬头。
不远处的露台灯光所及之处却空无一人。
“怎么了黎总?”跟她聊着天的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什么都没有。
恰好此时有电话进来,她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只说了句抱歉就退出宴会厅去接电话。
挂了电话,长长的走廊尽头洗手间的标识显眼,既然都出来了她顺道去洗手间补个口红。
大概是哪里的洗手间都不缺八卦,酒会的洗手间也是。
黎初弦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几个人在说话,“听说上个月的维亚拍卖会,有一幅明代的山水画拍卖价比估价翻了五倍是吗?”
黎初弦停下了脚步。
“不是,都是传言,没有五倍,只有四点五倍啦。”
另一人娇笑,“亲爱的,你真严谨。”
“哪头水鱼拍的啊?”
“说起这个又是一件趣事。黎初弦先看上的,然后陆岑也在,两人一路竞价,谁也没让谁,把那幅画拍成了那场的最高价。”
“啊?”
“那好像就不意外了,他们两个喜欢抢对方东西在港城都出了名的。”
“所以最后谁抢到了?”
“黎初弦啊。”
“陆总竟然输了?”
她们几人又聊了别的八卦,黎初弦推门进去。
几人愣在当场,脸上是说坏话被人当场抓住的羞赧。
她们讪讪地跟她打招呼:“黎总。”
黎初弦点了点头,从手包里拿出口红补妆。
“黎总,你的妆感很好耶,都看不出化了妆,一点粉底的痕迹都没有。”
补口红的手一顿,“那是因为我没化妆。”
“啊?啊。”
几人尴尬在原地。
大概是黎初弦气场强大,几个人不好意思继续待在卫生间,拉开门匆匆走了。
黎初弦一笑置之,把口红丢回手包。
重新回到宴会厅。
从服务生的托盘上拿了一杯红酒,刚转身,又走来几个人跟她打招呼。
黎初弦在港城众星捧月惯了,也习惯这种时刻。
杯觥交错,谈论着各家的项目和明年的风向标。
黎初弦笑了笑,抬眸的时候恰好与在露台走进来的陆岑视线对上。
他一身定制的银灰色西装,冷漠矜贵。低调的贝壳袖扣跟她脖子上的澳白珍珠项链,像故意搭情侣装饰似的。黎初弦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黎总,上次那个投资项目你的眼光真毒辣,预计收益得翻好几倍呢。”
“哎,什么投资项目?黎总怎么不带我们一起玩啊?”
这个项目是年初的时候从陆岑手里抢的,过完年没多久,陆氏在加拿大的投资公司出了点问题,黎初弦趁陆岑离港飞去加拿大的那半个月,撬走了这个投资项目。
撬走了之后还没有带他玩。
初步估算,陆岑因为这个项目少挣了起码六十亿。
这六十亿,现在是她的了。
黎初弦笑了笑,看了一眼陆岑,举起手里的红酒杯与他隔空相碰。
她眼里的挑衅太明显了。
陆岑只是淡漠地笑了笑,也举起了酒杯。
他饮酒的时候微微昂头,凸出的喉结吞咽酒液时性感不可方物,看着就想让人上去咬一口。
金丝眼镜泛着冷光,黎初弦心里骂道:斯文败类。
“黎总。”
“嗯?”她收回视线,侧耳倾听。
“下次有好的项目记得带挈一下我们啊。”
黎初弦点头应是,再抬眼看过去刚才的位置,已经没有陆岑的身影。
他们开始聊股票,黎初弦没兴趣。
甜品台上的甜点很精致,她走过去打算拿一个去露台看夜景吹风尝一尝。
碧水云间酒店的甜点师傅是陆岑从巴黎香榭丽舍大街上一家很小的甜品店挖来的。
黎初弦佩服他的就是这点,总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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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犄角旮旯里挖出人才。
不像她,从常青藤挖来的好几个高才生都用不顺手。
今天突然想吃巧克力,她在一众甜点中选了欧培拉,端上盘子转身,方才跟陆岑在露台聊天的庞总走了过来。
黎初弦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边往露台花园走去边漫不经心地说,“庞总,上次那个项目考虑得怎么样?”
庞总跟在她身旁走,欲言又止。
黎初弦笑了笑,“不会有比黎氏集团要的投资返点更低的了。”
庞总讨好地笑了笑,“确实,陆氏集团那边跟黎总投资返点比例一样,于情于理我应该优先跟黎总合作的。不过,陆氏他们还出了一年的免费技术使用权。”
这项技术的专利是陆氏集团旗下的科技公司的,如果和黎氏集团合作,还得用到陆氏的这项专利技术。
这是他今晚跟陆总争取的。
之前他跟陆氏集团那边接触的时候陆氏集团似乎兴趣不大,他想约陆岑见一面都见不到,他担心这项专利使用权被陆氏集团卡着导致项目无法开展,黎初弦那边说她解决专利技术问题,他已经心动了。
结果一直约不到的陆总竟然主动跟他接洽,他今晚得寸进尺要求享有一年使用权,而陆岑竟然答应了,连他也很意外。
黎初弦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这个项目没了。看这个庞总和陆岑都是从露台进来,估计刚刚就在谈这事。呵,陆岑在她眼皮子底下把项目抢走了。
她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描淡写留下一句,“有机会再合作。”
黎初弦表面风轻云淡,实际现在想把陆岑兜头打一顿。
虽然她背地里抢了不少陆岑的项目,但是每次自己看中的项目被抢还是很生气。
怪不得刚刚她挑衅她跟他隔空碰酒杯,他会这么淡定从容和她喝酒,敢情在这等着她呢。
气饱了,手里的蛋糕也不想吃了,但是拿了又不能浪费。她坐在露台的桌椅上,夜景也无心欣赏,飞快优雅地用叉子把一整块欧培拉吃完。
吃完走回宴会厅,扫了一圈也没见到陆岑的人。
她又走回露台,从手包拿出手机给陆岑发信息:“在哪?”
对面秒回,“顶楼套房。”
她真要气笑了,他仿佛早就猜到她会来找晦气。
自以为了解她。
碧水云间顶楼套房不对外,陆岑留着用来跟她常年鬼混的地方。
手机NFC在电梯刷了顶楼,顶楼静谧,高跟鞋踩在深紫色的羊绒地毯上一点声音也没有。
手机刷开房门,入目是一片巨大的落地玻璃,维港夜景尽收眼底。
窗边的高脚吧台点着香薰蜡烛,花瓶插着一支紫色风信子。旁边两只空酒杯和醒酒器里醒着的红酒。
黎初弦把手包丢在门廊的柜上,高跟鞋随意踢开,她光脚穿过套房客厅,抬眼就看到透明的玻璃浴室里,男人正在洗澡。
水流沿着健硕的背肌落在窄腰上,沿着有力的双腿聚在地上。
单手撑在浴室墙上。
他闭着眼仰头,水流顺着突出的喉结落在人鱼线上。
黎初弦冷笑,这个狗男人就知道怎么勾引她?
她怒火中烧地走过去,一把拉开了玻璃门,冰凉的水汽扑面而来。
黎初弦咬牙切齿道:“陆、岑!”
男人侧身望过来,淡笑着邀约,“来了?一起洗?”
2. Chapter 2
浴室里的陆岑侧身,邀约道:“一起来洗澡吗?”
“洗什么洗,你给我说清楚。”
男人没有理会她的质问,伸手把她拽进来,黎初弦尖叫怕陆岑淋她冷水。
意外中的冷水没来,淋浴不知道什么时候调成了温水。
裙子轻薄面料,湿了水就贴在身上,凹凸有致的身材显露无遗。
她还没反应过来,冰凉的指尖捏起她的下颚,她被逼仰头,承受忽如其来的吻。
男人薄唇微凉,撬开她的贝齿,舌头长驱直入,旋着描绘着上颚的敏感地带。
她轻轻颤栗,纤细的手抚上男人的背肌。
温热湿滑。
男人的手臂收紧,把她紧紧箍在怀里。
直到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才放过她。
大手揉弄着她的臀,声音喑哑,似笑非笑,“说清楚什么?”
目光落在她涣散的眼睛上,扫过水泽潋滟的红唇,“嗯?”
男人的手掐在她腰间,轻轻一拉后腰的蝴蝶结,裙子松开,肩上的细肩带滑落到臂弯,陆岑一低头,一览无余的风光尽收眼底。
“穿这条裙子是方便我脱么?”
“你先说清楚你抢我项目的事。”
陆岑淡漠地笑了笑,“这个项目用到的专利在陆氏手上,就算黎总接下这个项目,想要专利使用权还不是要求我。”
手落在后腰暧昧地揉了揉,“我怕黎总求一整晚太累了。”
黎初弦简直要被气笑了,她推开他,扯下架子上的浴巾,直接走往衣帽间。
陆岑接管陆氏的那一年,拍板碧水云间重新装修,然后找了港城有名的设计师专门按他的需求重新设计顶楼的套间,自此,黎初弦在这里拥有了衣帽间。
陆岑亲小姨是做时尚杂志的,经常飞往巴黎米兰看时装周,陆岑偶尔陪同,看上的衣服也会让助理买下带回来挂在这里。
渐渐的,挂满了衣柜。
她随手挑了一条白色长裙,还没换上,身后的男人就贴了上来。
低头在她的脖子亲了一口,与镜中的她对视,“不在这里过夜?”
镜中的他湿发凌乱,少了平时的一丝不苟,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现在这个样子更像大学时期意气风发的陆岑,她该死的吃他这个模样。
可惜。“明天老太太生日,我今晚得回老宅。”
他低头,微凉的薄唇落在她的耳垂,引起颤栗。
男人低声道:“我明天一早送你回去。”
“上个月我在巴黎的旧城区,看到一家百年裁缝店,手工定做睡衣,我给你做了一套。前两天才送回来,今晚试试。”
当陆岑拿出他所谓睡衣的时候,黎初弦冷笑了一声,“你管这叫睡衣?”
面料轻薄半透,上衣后背全部镂空只有一条纤细的带。
黎初弦手指勾过睡衣,转身看着陆岑,她踮起脚在他耳边呵气如兰,“虽然我也很想陪陆总过夜,但是老太太说,明天的生日宴是对外的,她得先办一场家宴。家宴今晚十二点开始。”
她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十点五十五分,离老太太的生日宴还剩一个小时零五分钟,所以现在我得走了。”言下之意,不说过夜,他连想做点什么时间都不够。
黎初弦把手里的所谓睡衣丢下,从衣柜里重新拿了一条酒红色的鱼尾裙,白色的不够喜庆,老太太喜欢热烈。
陆岑放开她,随意地瘫坐在衣帽间的单人沙发上,看她换衣服。
酒红色的裙子趁得她的肌肤白得晃眼。
她用浴巾擦了擦方才淋湿的头发,随手用簪子盘起来,别有一番风情。
“走了。”
他低头笑了笑,低声道:“你家老太太,真的精力旺盛。”
碧水云间距离老宅不远,深夜不堵车的情况下,二十分钟能到。
但是老太太发话,十二点的时候,她要见到所有人在眼前。
所以黎初弦得提早回去。
老宅位于港城的豪宅区,在半山上,可以看到大海和城市天际线。有山有水。
黎初弦不住老宅,她住公司附近的公寓,五分钟到达CBD,一来方便上班加班,二来方便和陆岑出去鬼混。
她毕业的那年在黎氏实习,因为心急接管黎氏,所以每天都在加班,老太太心疼她,怕她在外面住照顾不好自己,让她回老宅住,老太太天天亲自炖汤等她回来喝。
那时候的陆岑和她境况差不多,两人夜里还得抽时间出来厮混,不能过夜,鬼混完还得连夜回家。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年,在她熬瘦了十几斤之后老太太终于看不下去了,为了让她多睡十分钟松口让她出去住,给她请了个生活助理专门给她送汤。
有一说一,老太太煲的汤确实好喝,她偶尔也会分陆岑几口。
她回到家的时候大家差不多都到齐了。
一进花园,她发现自己整个人显得格格不入。
“啊哈?睡衣派对?”
一旁的老管家和蔼地笑道:“是啊,阿月小姐,老太太没有跟你说吗?”
就没有一个人跟她说好吗?
堂姐黎曦一手拿着肉串一手拿着啤酒,看她一身晚礼裙装扮,疑惑道:“刚从酒会回来?”
黎初弦连忙点头,“是啊,今天沈氏四十周年庆。”
黎曦催促,“那你赶快去换衣服,嫲嫲快下来了。”
黎初弦快步绕过泳池,然后就撞到一身碎花睡衣的老太太。
“嫲嫲。”
老太太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阿月,你的睡衣真别致。”
黎初弦一脸无语,她都没怪老太太忘记告诉她这场家宴是睡衣派对,老太太还好意思打趣她?真是倒反天罡了,还有没有天理啊?
黎曦咬了一口肉串,模糊不清地说:“阿月刚从酒会回来。”
老太太点点头,认可这个理由,“那你要快点了,十二点要拍大合照。”
黎初弦心想——你不拦下我聊这几句,我现在已经在房间了。
十二点一到,烟花在深邃的夜空中绽放,绚丽璀璨,纷纷灿烂如星陨。
合照开始,所有人到位。
每逢黎家家宴都会拍合照,大家已经有熟悉的站位,两分钟不到全部人站好。
五彩缤纷的烟花在人群后的夜空绽开,落在照片定格。
烟花足足放了半个小时才停。
“今天的烤肉超好吃,快去尝尝。”黎曦猜到她去宴会基本就没吃上什么东西,催她去吃烤肉串。
黎初弦一脸奇怪,“家里的厨子不也是这样?还能今天超好吃?他技能觉醒了?”家里的厨师会做八国菜系,但是会不会烤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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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不知道?
“什么鬼话?烤肉的厨子从酒楼叫过来的,不是家里厨子。”说完往黎初弦手里塞了两串羊肉串,“内蒙古空运过来的羊。”
堂哥黎昱给她拿了一串放在她手里的瓷碟上,“m9和牛。”
黎曦扫了一眼黎昱的睡衣,抽了抽嘴角,“很有创意。”
黎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派大星同款睡裤,“我平时就是穿这套睡衣,有什么问题?”睡衣派对不就是穿自己的睡衣吗?很合理。
黎初弦在一旁凉凉地说:“老太太说今晚的大合照连夜晒出来明天生日宴挂在山庄大厅的正中央。”
换言之,明天全港的名流,都看到他的派大星睡裤。
黎昱大惊失色,“什么?这么大件事怎么没有跟我说?”
他从旁边的架子上抽了一块湿纸巾擦手,“我得去找摄影师给我p条正经裤子。”
黎曦翻了个白眼,“你不如去劝劝老太太明天不要挂今晚的照片。”
“有道理。”黎昱匆匆忙忙地走了。
黎初弦用盘子装了一盘烤肉,端过去麻将桌。
看到黎昱在跟打麻将的老太太讲。
“嫲嫲,你怎么不提早说啊?”
“说什么?一筒。”
“我这个裤子明天全部人都看见了。”
老太太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荧光绿短裤,点评道:“没走光,红中。”
“不是走不走光的问题啊嫲嫲,我形象问题啊。”
“什么形象?九万。”
大伯母:“胡了。”
老太太一掌拍在他的手臂上,“你这崽子,我输出铳了,快走开。”
黎初弦笑出声来。
黎昱不情不愿地走了,估计找摄影师p图去了。
黎初弦放下烤肉,“嫲嫲,大伯母二伯母,妈咪。”
大伯母夸赞道:“阿月又漂亮了。”
老太太反驳,“都瘦得没几两肉了,以前读书的时候脸上肉肉的多可爱啊。”
“嫲嫲叫对碰。”黎初弦指手画脚。
下一圈,老太太对碰自摸。老太太高兴坏了,“还得是我们宝贝月啊。”
二伯母笑道:“是是是,你们一老一少合伙打我们。”
庄书晴摸了摸黎初弦的手,温柔地笑道:“给妈咪拿杯橙汁。”
“大伯母二伯母喝什么?”
“一样一样。”
黎初弦端来三杯橙汁一杯可乐。
庄书晴抱怨,“大半夜还给你嫲嫲拿可乐,你这个衰女。”
“嫲嫲爱喝啊。”
老太太慈爱地拍了拍她的小脸蛋儿。
老太太一年两次体检,身体什么毛病都没有,家人基本不限制她的饮食。
大概人年纪大了就返老还童,老太太这段时间喜欢垃圾食品了。
黎家的教育理念主打一个——开心就好。所以对老人家也是如此。
“你们年轻人自己玩,别妨碍我们打麻将。”
黎初弦笑笑走开,刚好手机进来一条信息。
陆岑:晚宴玩得开心吗?
陆岑:图片.jpg
点开图片,一张维港的夜景照片,照片一角修长白皙的手指微微捏着红酒杯。落地玻璃反光,映照出窗前男人下半身围着浴巾,水珠沿着腹肌没入浴巾。
3. Chapter 3
黎初弦看着手机里,围着浴巾的男人费尽心思地勾引她,咬牙切齿。
看得着吃不着的感觉真让人空虚。
黎初弦锁上手机屏幕,从旁边的长桌上拿过一杯冰水,一口气喝完降火。
堂妹黎煦从身后经过,皱了皱眉,“月姐姐大半夜不要喝冰水,对身体不好。”
她心里默默叹气,黎煦今年十八岁,在苏黎世读书,人生主旨就是养生,身为年轻人不熬夜早睡早起,就连果汁她都说高糖,建议大家一起喝苦瓜汁。
黎初弦在黎家最怕的就是她,主要是不想跟她一起养生。
端着保温杯的黎煦说:“那边在煮水果茶我给你倒一杯过来?”
黎初弦连忙拒绝,“不用了,喝了一杯水饱了。”
黎煦点头,“下次不要晚上喝冰水,对脾脏不好。”说完,没等黎初弦应答,她就自顾自去加入狼人杀的局了。
独留黎初弦在原地无语,都怪陆岑。
老太太生日的家宴凌晨4点才结束,玩得尽兴的大家飞快散场,回去洗漱睡觉。因为明天下午还有老太太对外的生日宴。
黎初弦回到房间洗澡,手机充电的时候看到一条未读信息。
【陆岑:晚安,下午见。】
见什么?
黎初弦一脸莫名,还是回了一条信息。
【黎初弦:我记得没请你和陆氏啊。】
陆岑没再回消息。
老太太的生日宴在老太太名下的私人山庄举办,山庄在城北荔山。
下午六点开始,各式各样的名车陆续驶进荔山山庄。港城尽数名流到齐为老太太贺寿,贵价礼物流水一样送进来。
一楼大厅灯火通明,保加利空运过来的红玫瑰布满整个庭院,庭院中香槟塔在璀璨的灯光中熠然生辉。
黎家人都在招呼客人。
身为现任黎氏集团的总裁,黎初弦更是脱不开身,应酬着各界商贾。
花园里,衣香鬓影,酒杯相碰,聊着趣事。
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小声地说:“顾微和陆岑到了。”
黎初弦抬眸往门口看去。
矜贵的男人一身黑色的燕尾服,在这场嘈杂热闹的宴会中显得冷冽又孤独。金丝边眼镜遮盖了他眼中的冰冷,斯文尔雅。
他右手挽着一个貌美女士,左手上拿着一个长木盒,款款而来。
暗紫色领结跟黎初弦今日的暗紫色长裙相衬得好像情侣装。
黎初弦冷笑,这条裙子是她在米兰一家手工礼服店定做的,送回港城那天陆岑恰好让她去酒店,她就提着裙子一起去了,当时狗男人风轻云淡地问她是什么?
她随口说了句老太太生日宴穿的裙子。
他没说什么她也没放在心上。
结果今天他带了一条跟她礼裙同色系的领带,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关系是吗?
虽然想暴打狗男人,但是黎初弦身为东道主,还是要笑脸相迎。
“微微姐、陆总。”
失策了,黎氏老太太的生日宴没有请陆氏,忘了顾微是二伯母是闺中密友,黎家不请陆氏,但是二伯母会请顾微,就是没想到陆岑会跟着顾微过来。
“好久不见啊初弦。”顾微亲切地笑着。
顾微就是陆岑那个做时尚杂志的小姨,她举办的慈善拍卖会,黎初弦也去过不少次,也是熟人了。
黎初弦夸赞道:“微微姐,越来越年轻漂亮了。”
顾微惊喜道:“真的吗?不枉我特意飞一趟韩国。”
“微微姐天生丽质。”
惹得顾微开心大笑。
黎初弦看向陆岑,语气冷淡了下来,她绽起了一个客气的笑:“陆总这么忙也抽空前来,蓬荜生辉啊。”
陆岑声音清洌,好像冬天的冷泉:“得知黎老夫人大寿,不请自来送贺礼。”
“陆总客气了。”
陆岑回以微笑:“不客气。”
顾微知道他们两个不对付已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陆岑主动说跟她一起过来参加黎老夫人的生日宴,还是给他解释:“阿岑今天刚好没事,我就让他送我过来了。”
黎初弦微笑点头,转移话题,“老太太在大厅里,我带你们过去。”
大厅正中央吊着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吊灯下摆着一架施坦威Noe三角钢琴。
爱尔兰请来的钢琴师在弹奏。
大厅里的人比花园还多,三三两两聚着聊天,大多数还是围着老太太和黎初弦的父亲黎勐。
“嫲嫲,微微姐和陆总来了。”
老太太一身明黄色的旗袍,一套帝皇绿翡翠首饰,排面十足。
老太太跟他们点头打招呼,“阿微和陆总来了。”
顾微和二伯母林婉容关系好,经常约在家里打麻将,跟老太太也很熟悉。
她喊陆岑陆总就很明显的亲疏有别了。
顾微拿出礼盒,“生日快乐Paisley,我亲自设计的旗袍,保证你喜欢。”
“懂我,”老太太笑吟吟让人接过礼盒,拍了拍顾微的手背,“你有心了。”
一旁的陆岑也奉上礼物,“黎老夫人,生日快乐寿比南山。听闻您喜欢沈周的山水画,有幸拍得一幅,希望您笑纳。”
听到沈周的山水画,黎初弦愣在当场,老太太也愣了一下。
上个月她在维亚慈善拍卖拍的也是沈周的山水画,打算送给老太太做生日礼物的,然后陆岑跟她一路竞价,硬生生让她多花了四点五倍的价钱拍下来。
现在他送的也是沈周的山水画?
老太太喜欢沈周的画,自然知道行情价,黎初弦送给她,那是她亲孙女,但是陆岑一个外人送,那就太不合适了,故而她推辞道:“太让你破费了,我怎么能收呢。”
陆岑轻笑道:“微薄之礼,黎老夫人喜欢就好。”
老太太见推辞不过,便让黎煦收起来。
“你有心了。”老太太拍了拍黎初弦的手背交代她,“阿月,你好好招待阿微和陆总。”
走出大厅,庭院中的红玫瑰绚烂又热烈,每一片花瓣都娇艳欲滴仿佛上一秒还带着晨露。
顾微感慨道:“红玫瑰真像老太太的一生啊。”
穿着黑马甲戴黑领结的侍应生路过。
黎初弦从托盘上给顾微拿了一杯红酒,附和道:“是啊。”
老太太每一回的生日宴红玫瑰摆足排场,外人都道是因为红玫瑰像老太太的人生绚丽夺目,所以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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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喜欢红玫瑰。
实际上,得追溯到六十年前老爷子求婚的时候,两人在香舍丽舍散步时路遇一个卖玫瑰花的小女孩,老爷子买了一支红玫瑰直接跪下了。
这事每每提起,老太太都说自己被一朵花就骗走了。
后来,背上了黑历史的老爷子就让人在黎家庄园种满了红玫瑰,老太太的生日宴更是用保加利亚空运过来的红玫瑰装饰。
黎初弦笑着说道:“二伯母在那边,我带你过去。”
三人还没走两步,有人叫住了顾微。
顾微点头致歉,走过去跟对方寒暄。
剩下黎初弦和陆岑四目双对。
火花四溅。
拍卖会的时候她以为陆岑竞价是为了报复她抢他项目的事,结果他是真心想抢啊。
她举牌他一路跟,最后被他抬价了将近五倍,五倍拍画的事迹不用拍卖会结束,拍画结束消息就该流出去了。
放弃等于拱手相让,她做不到,硬生生吞下这口气,最终变成港城名媛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两人平静地走到假山前,黎初弦收敛脸上的笑意,质问道:“你怎么回事?”
男人神色平静地回望:“都是送给你嫲嫲的,有什么不一样?”
黎初弦被他的逻辑折服。
“你送给嫲嫲的那幅在哪里拍的?”
“上周嘉德秋拍,”他顿了一顿,慢条斯理加了一句,“保留价。”
黎初弦气笑了。
她无话可说,转身就走。
黎家今天是东道主,很多宾客要招待没空在这个时候跟他计较。
陆岑看着黎初弦走出花园,礼裙修身显得腰细腿长,长卷发被盘起,露出白皙的颈脖和钻石流苏耳坠。
那对流苏耳坠是他送的。
他勾唇笑了笑。
“陆总你在这里啊?”
有人朝他走来,唇角笑意收敛,陆岑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不远处玫瑰花园,小圆桌上放着甜品和香槟。
甜品精致,却一口没动。
唯有杯沿留下艳丽的红唇印。
“你们看到没有?真是火花四溅呢。”
“黎总想刀陆总的眼神好像藏不住了。”
“陆总都敢过来踩场子了,黎总想刀他不是正常吗?”
小花园半人高的玫瑰花墙后,大小姐们温柔的声音在讨论,掩饰不住语气里的八卦。
“陆总真的很勇。”
“我怎么觉得他们没有大家说得那么水火不容,谁过来踩场子还搭上一幅几百万的山水画啊?”小圆桌上有不同的声音。
大小姐们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梦梦,几百万对于陆总来说那就是随手买一支股票的收益,算得了什么啊,看着那串数字当然不如亲自来恶心黎总来得快乐啊。”
“黎总看到陆总得恶心一晚上吧。”
“说不准,陆总这张脸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有人附和:“我敢打赌,过几天肯定有陆总的黑稿。”
其他人都心照不宣地微微一笑。
“话说回来有谁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水火不容啊?”
“你问的是陆氏和黎氏还是陆总和黎总?”
4. Chapter 4
“都讲都讲。”
“关于陆氏和黎氏,关系得追溯到陆老先生和黎老先生那一辈了,听家里长辈提过一嘴,好像是因为黎老先生年轻时被陆老先生坑了一把,两人关系一直不好,后来两家都越做越大,摩擦就更大了。反正小道消息,黎老先生病逝的时候还在骂陆老先生。”
“那陆总和黎总呢?”
“我姐和他们是同学,据说两个人读书同班的时候就看不惯对方,两个人什么都抢一通,不限于功课还是比赛。”
“读书的时候抢第一名,现在抢项目。反正就不想让对方日子好过呗。”
众人笑。
突然,不知道谁手包里的手机响了一声。
林梦瑶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短信:“我哥让我过去跟长辈打招呼,我先去了。”
“去吧去吧,等你回来继续聊啊。”
林梦瑶的身影消失在小花园。
小圆桌上发出一声嗤笑:“暴发户就是上不了台面。”
“亲爱的,人家的公司小嘛,几百万很了不起了。”
大家手背捂唇优雅地笑。
陆岑所到之处一向前呼后拥,来跟他打招呼的人往来不绝,都想趁此机会向他讨一个合作的机会。
好不容易走了一拨人,顾微舒了一口气,埋怨道:“你下次别跟我出来参加晚宴了,我脸都笑僵了。”
顾微在时尚圈如鱼得水,谈论时装秀和流行风向手到拈来,跟这个外甥一道全是商圈来混熟脸的。
他就一脸漠然地听着,早习惯这种场合。
直到来人说不下去自己离开。
来人太多,虽然陆岑还是那张不苟言笑的冰块脸,但是顾微已经看出他眉目间的不耐。
“话说回来,你平时鲜少参加晚宴,黎老太太的生日宴又没有请陆家,你过来做什么?”
“不是陪你来么?”他漠然地道。
“你少来。”
顾微还不了解他吗?平时忙得很,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偶尔陪她看时装秀其余时间人都找不着,所以她总觉得他陪她去看秀也是别有目的。
而他尤其不喜欢这种场合,平时都是他的总助路川帮他拦着来人,今天是黎氏家宴,陆岑的身份就是她的陪同,路川不在了。
顾微还想再问,又有人上来。
她原本还想替他拦着,抬头间看到他眉间的不耐烦散去,眼中染上兴味。
来人和他年纪相当,脸堪比当红小鲜肉,笑起来露出可爱的小虎牙。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孩子。
“陆总,好久不见了,这位想必就是冰川时尚的顾总了。”
陆岑跟顾微介绍:“这位是开序生物科技公司的林总。”
两人握手。
顾微的目光落在林序言修长温暖的手上,微微一笑。
林序言介绍女孩:“我妹妹林梦瑶。”
“长得很漂亮,在哪里高就啊?”顾微笑着道。
“法律系刚毕业,在公司帮忙打打杂什么的。”林梦瑶笑意盈盈回答,有种刚出社会还没被牛马之气浸染的清澈感。
顾微打趣道:“这么漂亮不进娱乐圈可惜了。”
林序言提起开序明年的新项目,陆岑偶尔应和。
一旁的林梦瑶打量着这个话题中心的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端着酒杯,腕间是一只百达翡丽周年限量款,低调的蓝宝石袖扣,举手投足都是矜贵。
不愧是港城少女的梦。
就是不知道他以后会选一个什么样的太太呢?
她一直觉得他和黎总很有cp感,说不定她的第六感是真的,到时候震惊死大小姐们。
两人聊了没多久,林序言说不打扰他们了,带着林梦瑶离开。
两人各怀心思地看着他们走开的背影。
直到他们的背影融入人群,顾微才收回目光,睨了陆岑一眼,“怎么了?看上人家妹妹了?”
“第一次见。”换言之就是陌生人一个。
“那你突然来了兴致?”
陆岑唇角笑意稍纵即逝:“那你呢?”
顾微轻轻一笑,目光落在刚才林序言走去的方向,“你知道我一向喜欢这个类型的。”
“有兴趣合作吗?”他泰然自若地摇晃着酒杯里的干红。
顾微玩味一笑,手里的酒杯轻轻相碰,两人一拍即合。
林序言是小镇做题家出身,考上国内顶尖的高校,生物学研究生毕业之后进了研究院,两年后从研究院跳出来到港城创业,就是现在的开序生物科技。
在港城中也算有个科技新贵的头衔,但是在一众权贵的金字塔,他是底端。开序未来准备开展的药物研发项目都很费钱,他一个搞科研的都得出来名利场拉投资。
林梦瑶叹了口气,跟在林序言身后像条小尾巴一样去结识权贵。
“累了吗?要不要回去跟你的小姐妹继续吃蛋糕?”周围的人都走了,林序言小声问道。
“什么小姐妹?不就是一群塑料姐妹花么?”林梦瑶努努嘴,不赞同地说,“如果不是妈妈让我出来跟她们交际,我才不想跟她们一起玩呢。”
她妈经常说,你哥一个人撑着这么大的公司很不容易的,你得多帮他分忧,多跟港城的千金们一起喝喝下午茶逛逛街什么的,都是人脉呢。
林序言安慰她:“妈妈什么都不懂,你别管她说什么。”
“我其实知道她们看不起我,背地里说我们是暴发户,啧,说得好像我看得起她们这种只会每个月在家族信托里拿零用钱似的。”
林序言觉得好笑:“那就别一起玩了。”
“算了,”林梦瑶叹气,“她们的八卦还是很有意思的。”
晚宴结束将近十点。
因今日是周六,除了有事要忙的宾客,多数客人都选择留宿。
荔山山庄是一个度假村,除了前厅庭院,后边还有温泉spa区、娱乐会所、高尔夫球场、马术俱乐部。
明天是周日宾客还可以忙里偷闲度个假。
山庄里的侍应生忙着安排客人入住。
黎初弦站在檐廊下,倪心跟她汇报了几个集团里紧急的要务和下周的行程调整。
她点头:“行,一会把平板拿进我房间,我有空就批复。”
倪心应是,准备离开,黎初弦叫住了她:“有空的话不用急着回去,明天在这里休息一下。”
倪心惊喜抬头:“谢谢黎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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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荔山山庄是黎老太太的嫁妆,据说是明朝时的古典园林,经过多次修葺和扩大才有今天的模样,平日不对外,都是顶层权贵的玩乐之处。
而她今天竟然有机会玩一天。
顾微和二伯母一起说说笑笑走过来,看到倪心走开,调侃道:“这么晚还要奴役倪心啊。”
黎初弦笑着转身,只看到顾微,陆岑竟然不在?“陆总呢?”
“阿岑有事先回去了。”
纯黑色宾利疾驰在回城的高架上,车窗外路灯飞速后退,明亮的光晕恍若坠落的星辰,柔光打在他的凌厉的侧脸。
陆岑用平板回了几封海外邮件,锁屏把平板丢在一旁,“说吧,陆霄又想做什么?”
副驾的路川转头看了他一眼,斟酌了一会,“老爷子没说,就说让你回老宅一趟。”
陆岑讥笑一声,没再说话。
车里又陷入了死寂,唯有窗外风声呼啸。
与黎家的和睦不同,陆家这边可谓是腥风血雨,陆氏旁支虎视眈眈,老爷子又是个拎不清的,一直想扶持没有脑子的陆霄,还有一个想坐收渔翁之利的陆献。
他今天看到黎老太太生日宴里,大厅挂着的那张黎家的全家福。
黎老太太坐在正中,身后坐着黎勐那一辈,黎初弦他们小辈的全部站在后面,大家都穿着睡衣,素颜笑得其乐融融。
而陆家甚至一顿家宴都是腥风血雨,带着图谋参加的。
碧水云间的顶楼套房装修后之后陆岑就从老宅搬出来住了,没事基本不回去。
老爷子大半夜把他叫回去,不知道又准备整什么幺蛾子?
开序明年有一个基因编辑研发项目,原本这个项目在集团的投资计划中,陆霄趁他不在港城从老爷子那里把项目抢走了,陆霄倒是想做个业绩给老爷子看,可惜没这个本事,半路被黎初弦截胡了。
其实陆岑也不在意这个基因编辑研发项目,连带后续的生物制药项目才是重头戏。黎初弦聪明,在基因编辑研发项目的合同上加了条款,开序生物后面的研发项目黎氏有优先投资权。
直接把陆岑后面的计划打乱。
陆霄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忽然,他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黎初弦发来的信息:怎么回去了?】
陆岑觉得有点好笑,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打着字。
【陆岑:怎么?黎总给我准备了房间?】
【对面回得很快:没准备,不过荔山山庄里我有一个自己的温泉小院。原本想邀请陆总一起喝点小酒泡泡温泉什么的,可惜了。】
陆岑捏了捏眉角,这妖精。
他把手机丢到一旁,没一会又进消息。
他闭了闭眼,还是没忍住打开。
【黎初弦:图片.jpg】
古香古色温泉小院入镜,明代黄花梨浮雕花卉屏风旁边挂着手书的落地灯笼。
私汤里漂浮着一个木质托盘,上面香薰蜡烛的火光被风吹得明明灭灭,两杯红酒其中一杯已经被喝了一半。
波光粼粼的温泉水下一双白皙的长腿朦胧。
【陆岑:跟谁一起。】
黎初弦消息没再回过来。
5. Chapter 5
黎初弦把手机丢在岸上,随时拿起湿巾把唇上的口红擦掉。
今夜层云密集,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风吹过来带着凉意。
侍应生把托盘上拍完照的红酒撤走,端上一壶英德红茶和一碟精致的小茶点。
她端起红茶浅尝,温泉水驱散一日的倦意。
放下的手机响了,黎初弦以为是陆岑,随手接起发现是她的好友应芷。
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的应芷快速开口:“我回港城了,你在哪?”
她躺在温泉水里,应酬了一晚上的疲累逐渐散去,舒服地冒泡泡,故而说话都带着惬意:“在荔山泡温泉。”
“等我。”对面飞快地撂了电话。
岸上放着一个小竹篮,装着一篮子白玫瑰花瓣,她随手把手机丢进去感慨道:“这么多年还是这么风风火火。”
陆家的老宅在城南,和荔山山庄一南一北。
陆岑回到的时候已经将近半夜十二点。
天色如同裹着浓墨,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
夜半山上的雨带着寒意,山路路灯昏暗。
陆岑想起他三年前回港城的那一天,和今天一样的细雨蒙蒙,潮湿的空气带着寒意挟裹全身,侵蚀气管让人喘不过气。
那年他在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沃顿商学院毕业,拿到了HBS的工商管理硕士offer letter。
人生最为意气风发的时刻,收到了他父亲陆柏商心脏衰竭送进医院抢救的消息。
至此,一直隐在暗处的陆氏旁支都伸出手欲想夺权。
在陆柏商送进医院抢救的时候,所有人都光顾着自己的利益揽权,全然不顾陆氏总裁生死不明导致的集团股价一跌再跌。
陆岑放弃学业回国接管他父亲的位置,风行雷厉的手段把一众虎视眈眈伸手的旁支按了下去。
所有人都道陆岑这个人不得了,年纪轻轻就有这种雷霆手段。
陆氏旁支这些年是不敢动了,但是大伯陆松商这一支就不太安生了。
陆霄是陆松商的长子,也是老爷子这一脉的长子嫡孙,老爷子观念传统,一直属意大伯那支接管陆氏,可惜,大伯是个二世祖,年轻的时候只会吃喝玩乐,砸钱玩明星。
倒是年纪大想明白了,要为儿子谋点地位和权力。
可惜陆霄是个没脑子的,一心想在老爷子面前做出点成绩,想拿老爷子手里的股权,奈何没有这个实力。
小叔陆延周是私生子,老爷子年轻时候的风流债。
陆周的身份注定他在陆氏这场夺权的斗争中名不正言不顺,儿子陆献倒是有点本事,靠着陆氏起势,自己的公司做得有声有色,如今蠢蠢欲动想向集团伸手。
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纯黑色宾利驶进大门,一直飘摇的细雨停歇了。
老宅灯火通明,陆家人都坐在一楼大厅,似乎就等着他。
“爷爷怎么这么晚还不睡?”陆岑坐在单人沙发上,伸手扯了扯领带,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个动作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用人端上参茶。
老爷子正在和陆献下棋,闻言不悦道:“还不是因为你,都说今天回来吃饭,全部人都回齐了,就你不回。”
“有事。”陆岑漠然道。
大伯母精致全妆,一身C家的裙子,穿着同品牌的小羊皮高跟鞋,手里还戴着一只五克拉的鸽血红。
她看了看自己满钻的美甲,似是而非地调笑道:“什么事比陪爷爷吃饭还重要啊?阿霄这么忙都回来了。”
同样打扮精致的小婶搭腔:“可不是?原本阿献有个会,都推了。”
“行了,”老爷子出声打断,大家都噤声。
走马上前将陆献的军,老爷子冷着脸道:“赶不上晚饭就吃个宵夜吧。”
宵夜是海鲜粥和蟹黄炒面,蟹王蟹蟹肉撕碎融进粥里,鲜甜嫩滑,黄油蟹的蟹黄剔出来做手工面,简单清淡适合晚上吃。
陆岑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粥就放下碗。
听着餐桌上疾风骤雨。
陆家的餐桌一向刀光剑影,抬自个儿踩其他人是惯用手段。
大伯娘伸出戴着鸽血红的手夹了一筷子炒面,笑意盈盈地说:“媚媚前几天不是回去参加毕业典礼吗?拿了优秀毕业生呢,真为陆家长脸呢。”
小婶笑着道:“不愧是一家人呢,前几天阿献的母校也邀请他回去演讲,不过他太忙都拒绝了。”
大伯娘撇撇嘴没有回话,因为她儿子陆霄的学位是陆氏捐了一栋大楼来的。
坐在首位的老爷子抬头,似是想起了什么,“媚媚是今年毕业,也该进陆氏帮忙了。媚媚你说呢?”
堂妹陆媚咬着面突然被cue,连忙点点头。
大伯母目的达到了瞬间眉开眼笑:“可不是,自家公司当然得自家人啦。”
老爷子发话:“阿岑,你安排一下。”
陆岑放下水杯,淡然道:“行,路川会安排的。”
宵夜吃完,老爷子把陆岑和陆霄都叫上了书房。
“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老爷子一拐杖杵在地上,“明什么天,你以为我不知道,明天还能见到你影?”
老爷子一般叫人回来吃饭都会选周末,大家也会自觉地留宿一晚。
陆岑一般吃完晚饭就会走,不在老宅过夜,他今晚也不打算住一晚,所以司机和路川还在外面等着。
老爷子在老宅耳目通透能不知道?
老爷子也知道他的不耐烦,直接开门见山:“你平时集团事务也忙,深城蓝海湾的项目就给陆霄负责吧。”
深城蓝海湾是和深城政府一起打造的高端商业度假区,陆氏集团未来三年里的重点项目。
陆岑闻言只是勾唇笑了笑,眼眸平静看不出情绪,“行啊。”
陆岑答应得太快就连陆霄都有点恍惚,他打好了草稿在老爷子面前立军令状的话全堵在嘴里。
他双腿交叠姿势优雅,不动声色地看了陆霄一眼,“上次和开序生物的项目丢了,董事会已经颇有微词,我可以答应,只怕董事会其他人不会同意。”
老爷子眉头深皱,“开序那个小项目而已。”
“确实是小项目,几十亿而已。”陆岑轻笑。
书房里一阵沉默。
陆霄为自己开脱,“开序那个项目,我也是站在集团利益考量提出的要求,结果黎氏非要插一脚进来。”
老爷子不满道:“黎氏一向都跟陆氏不对付,你给机会她伸手进来?行了,过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往后你多花点心思在蓝海湾的项目上,现在黎氏也一直紧盯着这个项目,你别吊儿郎当的。”
陆霄虽然不满,但也没说什么,“知道了。”
老爷子心意已决,陆岑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垂眸看了一眼手表,淡漠道:“你把蓝海湾的地拿下来这个项目就给你了。”
说完他站起身准备出去,老爷子叫住了他,“阿霄先出去,我跟阿岑说两句。”
陆霄目的达到,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扬扬。
书房门被合上,老爷子才语重深长道:“其实我也只是想多个人帮你而已,你看看黎氏,上下一气相帮互助。陆氏只有你一个,我怕你步你爸的后尘,我一把年纪还身子骨硬朗,他已经住疗养院了,这些年他为陆氏劳心劳力我都看在眼里,他身边一个能帮上忙的都没有,唉。”
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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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不语。
陆霄不拖后腿就不错了,他这两年在陆霄身后收拾了多少烂摊子,老爷子还能不知道吗?
“阿霄确实没你有本事,但是他也在慢慢成长,得多给他机会磨炼才是。”
“行。”陆岑漠然笑道。
老爷子叹气,知道只能点到为止,“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你也早睡,一把年纪别熬夜了,以后有急事就打电话给我,别熬着等。”
陆岑从老宅出来已经凌晨两点,他在车上闭目养神,副驾的路川小心翼翼问道:“陆总,明早八点的跨洋视频会议要给你推迟吗?”
“不用。”他睁开眼,想了想拿出手机给黎初弦发了一条信息。
【陆岑:看看脸。】
很明显,黎初弦还没睡,信息回得很快。
【黎初弦:图片.jpg】
趴在温泉边沿的自拍,素颜粉唇,扎了个丸子头,笑得甜,还给他wink了一个。
黎初弦的长相是明艳型,不笑或者浅笑的时候贵气冷艳。
但她收起锋芒朝你甜笑的时候,犹如枝头寒雪融化,灼灼桃花盛开。
陆岑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陆岑:还在泡?要泡发了吧?】
躺在摇椅上跟闺蜜夜话的黎初弦看到消息无语,心想狗男人不会说话就别说。
不过想想他回老宅就原谅他了,每次陆岑从陆家老宅回来就整个人气场低压冰冷、生人勿近,如果她不在碧水云间顶楼,陆岑必然会让她发照片。
【黎初弦:照片当然不是特意给你拍的,相册里随便找的。】
言下之意又不是实时的,谁泡温泉泡几个小时啊。
对面没再回过来。
喝着葡萄汁的应芷瞥了一眼聊天记录,“话说你俩还一起厮混呢?”
黎初弦摊手。
“进展到哪步啦?”
“situationship吧。”
应芷笑了,揶揄道:“炮友就炮友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那不就是毫无进展?”
其实说起来,她和陆岑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开始,唯一知情的应该只有应芷。
黎初弦垂眸看着手里的古董雕花骨瓷茶杯,漫不经心道:“那能怎么办呢?我们又不可能在一起。”
小时候黎初弦还是很讨厌陆岑的,她时常在想,如果没有陆岑她不需要用尽全力去抢第一,陆岑可以消失就好了,去哪都行,移民搬家转学,反正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但是这份讨厌什么时候变质她已经不太记得了。
从最开始的讨厌到最后棋逢敌手的欣赏只用了短短几年。
以至于后来两人去了不同国家上学,甚至私底下会联系,发自己的成绩单和奖学金给对方炫耀。
偶尔也会发一些学校里的日常吐槽,像久别的老朋友。
其实这么说来,他们会厮混在一起好像也不奇怪。
第一次的混乱过后,陆岑把她送上回国的飞机。
高空万里刹那粉红泡泡褪去,她才骤然清醒,那一刻她清楚明白自己和陆岑是没有未来的,两家人的阻碍如同马里亚纳海沟。
她只能把他们这段日子当成异国他乡的一场春梦,梦醒后两人就该桥归桥路归路。
但是为什么陆岑回国的欢迎酒会,半醉半清醒的他们又滚在了一起呢?
她好像没有答案。
“那陆岑就没对你们的关系提出更进一步的想法?”
黎初弦摇头。
应芷咬牙切齿骂道:“渣男!”
黎初弦忍俊不禁。
应芷看了她一眼,唇角带着嘲讽笑意,“渣女!”
黎初弦:……
6. Chapter 6
难得的休息日,黎初弦睡到日上三竿,和应芷去湖边吃早餐。
沿湖的木质栈道旁杨树垂柳交错,树下阴凉。
黑天鹅在平静的湖面游弋,喙啄着羽毛。
早餐是港式早茶。
黎初弦吃得少,一碗清粥下肚外加两只虾饺,饱了。
随手拿出平板处理工作。
吃着蟹黄拌面的应芷抬头,“吃这么点就饱了?你修仙呢?”
修长的手指过着系统流程,随意答道:“十点多了,一会该吃午饭了,吃太饱吃不下。”
应芷嗤笑,“不存在的,我难得回国吃顿好吃的,一天能五顿。”
“我劝你也别吃太饱,约了十一点的spa。”
“诶?吃个早餐也要工作的人还有空spa?”
“那我也不能是一个只会为集团挣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机器人吧?”
应芷看了一眼她油光亮滑的及腰长卷发,卷发的弧度都几年如一日,一看就是花了心思保养的。确实不是纯纯的顶级牛马,还有时间爱美。
吃着服务员第二轮送过来的东星斑鱼片粥,应芷随口问:“明年的工作重心在哪?”
“深城啊,”划着平板的手没停,她头也没抬,“未来五年深城有一个高级度假村项目,基本重心就在深城了,不过深城跟港城相邻,影响不大。”
黎初弦似乎反应过来,关了平板放在一旁,端起锡兰红茶纯手工冲泡的奶茶慢悠悠地喝,“你之前不关心我的工作啊?现在怎么突然关心上了?”
如果不是应芷全家都是搞艺术的,黎初弦都怀疑她是不是想当商业间谍?
应芷:“我还是关心的,你好好挣钱啊,我明年有个画展缺个投资人。”
黎初弦放下茶杯,一脸不信:“你的画展缺投资人?”
应芷十七岁的时候一幅《祈祷》拍出了两百万,少女画家的名头横空出世。
之后多年中没有一幅画是低于两百万的,她开画展想投资的人得从这里排到去维港。
“这不是给你一个投资机会么?回报你当初砸钱让我一战成名。”
黎初弦诧异,“你知道了?”
她明明隐藏得很好来着。
“咱们这一行的不都是这样吗?”应芷嗤笑,“而且我自己有多少斤两我自己不知道吗?一个寂寂无闻的学生,说好听点是画家,难听点就是破画画的,我那幅画加上我打包都不值两百万啊。”
除了黎初弦背后偷偷砸钱,她想不出还有谁?
难道她真的相信自己是什么少年天才吗?
“扯远了,是这样的,因为这个画展我上一年就去了陲城一个偏远寨子采风。谁能想到这个寨子偏僻得无与伦比,我带着助理团队飞机下来转高铁再租车,去到还爬了一个半个小时山真的绝了。虽然偏僻但是那个地方的风景真的绝了,而且民风淳朴,你要不要考虑做个旅游项目啊?主要花钱在那里修条路我下次去不用背着东西爬得要死要活。”
黎初弦笑了,“怪不得让我好好挣钱,你特么的胃口越来越大了啊。”
“资料发你邮箱了,你有空去实地考察一下。”一锤定音。
忙里偷闲的周末度假结束,黎初弦又投入了开不完的会中。
应芷这次回港城是准备国内开画展事宜,谈妥就要马上走,说换个地方采风。
忙到脚不沾地的两人在港城机场十五分钟吃了一个m记饯行。
啃着汉堡包的应芷含糊道:“话说你这么忙还特意过来机场陪我吃快餐,我有点感动。”
黎初弦一句话撕碎了两人间的友好氛围:“你感动得太快了,我要去苏黎世出差,湾流已经在等着了。”
应芷咬掉最后一口汉堡包,皮笑肉不笑:“有私人飞机就是好哈。”
“没办法,我妈咪喜欢送这种礼物。”她亲爱的妈咪庄女士,对奢侈品毫无兴趣,这些年的投资分红利滚利,在她十六岁的时候送了一架湾流G650,十七岁的时候送了一艘乐顺绿洲,十八岁的时候送了一辆劳斯莱斯幻影。
这三份礼物直接冲上热搜,网上一大堆人问庄女士还缺不缺女儿?
庄女士低调,礼物送完直接飞北欧度假了,媒体想找人采访都找不到。
黎勐黎董事长就比较惨了,连续三年黎初弦生日月的每天上下班都一堆媒体堵在黎氏集团门口问他送了什么给黎初弦?
“你妈咪喜欢送这些,那你爹地送了什么?”应芷喝着冰可乐问道,随后突然想到,“不会是送股权吧?”
她在黎初弦似笑非笑的脸上看到了肯定的答案。
“能告诉我,你有什么投胎技巧吗?”
登机时间到了,黎初弦拿起包包起身,残忍地告诉她:“没有。”
-
港城。
黄昏的时候下了一场秋雨,入夜之后雨停了,海边的风却还带着寒意。
半岛游艇会的码头。
嫩模和小明星们穿着漂亮又暴露的晚礼服,踩着高跟鞋有序地站着,在秋夜的寒风中等着登船。
有人用手掌搓了搓手臂,用冷得发抖的声音问:“不是说宴会在游艇会吗?为什么要出海啊?”
“经纪人没有跟你说吗?要去海沙岛的私人会所。”
纪舒月愣了一愣,小声说:“我没有经纪人。”
在场的都是不出名的十八线小明星,更不乏刚入行的新人,大家都不认识,也没有闲聊的意思。
故而场面又沉默了下来。
纪舒月看大家不出声,又问:“海沙岛私人会所和游艇会有什么区别啊?”
其他人看她的眼神有点像看傻子。
半岛游艇会是陆氏旗下的私人会所,拥有私人游艇并停泊在半岛才有资格入会,所以会所里的会员都是富人中的权贵。
两年前,陆岑拿到海沙岛的开发权,在岛上打造了一个私人会所度假村,名副其实的销金窟,能去海沙岛会所的会员更是权贵中的上流。
据说里面金碧辉煌,连厕所墙壁上贴的砖都是纯金的,会所里古董字画和装饰不计其数,酒窖里的每一支酒都是外面喝不到的存在。
里面的贵客,随便攀上一个这辈子都能衣食无忧。
而今晚,据说那个鲜少出席宴会的陆氏总裁也在。
她们的邀请函都是经纪人好不容易才拿到的,不知道那个没有经纪人的单纯小傻子是怎么混进来的。
大家都没理她。
游艇靠岸,寒风中吹着的穿着清凉的美女们迫不及待地登船。
夜里的海沙岛就像黑夜里伫立的明珠,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中灯火通明。
岛上唯一一栋建筑是三层的仿中世纪城堡,门口喷泉里屹立着一座阿佛洛狄忒雕像,门厅墙壁上嵌青铜美人鱼壁灯,穿着女仆装的侍应生端着托盘整齐地站着。
棋牌室里,长桌上牌局正热闹。
桌上的八个男人正玩着□□,旁边零散几人站着看。
女孩们一进门都熟练地拿着酒杯打招呼,坐在男人身边调笑倒酒,温柔小意地喂着水果。
只有纪舒月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也没人理她。
牌桌上基本所有人身边都坐着女伴,只有一个男人身旁的位置空着,大家似乎都默契避开,不敢上前。
惯常来这种场合的人都知道陆岑不喜身边有人,不允许女人近身。
但是第一次来的纪舒月不知道,她紧捏着手里的酒杯,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矜贵的男人抬眸看了她一眼,隔着金丝边眼镜,她沉溺在他平静的目光之下,无端生出了勇气。
她深吸一口气,正想上前一步。
男人修长的手指翻开扑克,垂眸看了一眼底牌,随后丢在桌子中央,轻轻吐出一个字,“弃。”
明明是弃牌,却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
一瞬间,勇气消失。男人没再看她,她伸出的脚也收了回来。
她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悄悄松了一口气。
牌局依然继续。
发牌的荷官细腰长腿,穿着银色的吊带流苏短裙,在金碧辉煌的灯光下,裙摆流苏摇晃,白皙的腿隐隐约约。
“苏总,还跟吗?”荷官轻轻一笑,吐气如兰。
被叫到的苏齐被她的轻笑晃了神,连忙说道:“跟。”
旁人打趣道:“苏总什么美女没见过啊,竟然看我们的发牌美女看直了眼。”
苏齐身边的小明星也趁机娇嗔,“就是啊,妙妙还坐在你身边呢。”
“你得坐苏总怀里。”
“那苏总还有什么心思打牌啊。”
众人调笑。
被开玩笑的苏齐也跟着笑。
下一轮,陆岑无声无息地弃牌。
连续两局第一轮就弃牌,不像陆岑为人,坐在他旁边揽着女人的江埑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他平静回视,端起威士忌一饮而尽。
站在后面的侍应生上前把酒满上,然后懂事地退回原本的位置,生怕自己身上的香水味亵渎了神祇。
这个局是江埑攒的,他前些日子买了个科幻剧本,打算做大制作电影,最近在到处拉投资。
现今也在选角阶段,所以娱乐公司都让旗下的小明星过来给投资商刷脸,不敢肖想主角,就看能不能拿下一个小角色。
陆岑之前已经明确拒绝了江埑,因为陆氏明年的开发项目重心是深城的蓝海湾和陲城的阳陵古城,他对江埑的这个小项目没什么兴趣。
江埑也很意外陆岑今天会到,不过是意外惊喜,因为原本有几个投资商已经拒绝他了,听到陆岑有兴趣又接受了。
今晚都坐在了这张桌上。
陆岑来这个局不是因为又对江埑那个电影感兴趣,而是在场的其中一位意向投资商,手里有一块蓝海湾半岛的地皮。
下一轮牌局开始,陆岑跟牌了。
其他人陆陆续续弃牌,几轮过去,只剩下陆岑和一位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已经年过半百,却保养得宜,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的模样,带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调笑道:“看来陆总手里的牌很大啊。”
陆岑也勾了勾唇角,“盛总手里的估计也不差。”
两人似乎都没有放弃的意思,一直往上加码。
盛荆山按着手里的牌,笑道:“陆总想要什么?”
“据闻,盛总手上有23号地块。”深城蓝海湾半岛的23号地块。
盛荆山很意外陆岑怎么知道的,这块地是他亡妻的嫁妆,早些年他岳丈买下的,一直想要发展,但是没什么机会。
陆氏和黎氏准备开发蓝海湾半岛他是知道的,也想趁此机会加入分一杯羹,之前黎初弦有找他聊过,两人一拍即合,再过一下细节基本就可以确定下来了。
但是按陆岑的意思,他只是对地皮有兴趣,似乎不打算带他玩。
盛荆山笑意更浓,“对不住了陆总,我另有打算。”
陆岑也笑,神色平静:“既然如此,开吧。”
盛总翻开自己的牌,四条A带2,他笑着看向陆岑压着牌的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陆岑身上,他翻开,红心同花顺。
在众人的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盛总爽朗大笑,“确实是好牌。”
指腹按在牌面,他勾唇一笑:“盛总改变想法的话,随时找我。”
陆岑起身离桌。
会所二楼走廊,暗紫色的地毯繁复的花纹交织,墙上挂着一组维多利亚时代画家格里姆肖的夜间港口。
银色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寂静无声,走动时裙摆流苏晃动,云芮敲开休息室的门:“陆总,回半岛的游艇已经准备好了。”
刚刚在牌桌上的美女荷官,摇身一变成了海沙岛会所的负责人,尽职尽责地给老板安排回港的事宜。
陆岑放下办公平板,站起身扣起西装扣。
路川上前把平板收拾好,放在公文包里。
云芮关上门,看向陆岑:“盛总这边,需要我再去交涉交涉吗?”
陆岑:“不用。”
云芮不解。
陆氏和黎氏都是房地产起家,两家集团越做越大,包揽了港城的码头机场住宅写字楼商场,港媒说是两分天下指的就是两家的产业基本平分港城。
如今港城发展得差不多了,两家都向深城延伸发展。
深城的蓝海湾半岛就是两家看上的,现在就看谁拿到开发权了。
蓝海湾半岛项目现阶段是收购地皮,黎氏对这个项目也很有兴趣,据她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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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盛总已经接触过黎氏集团的黎总了。
为什么他们陆总还不急?
云芮是国内顶尖大学数学系出来的,毕业之后就一直跟着陆岑做事,她和路川一明一暗,算是很好的搭档。
故而路川耐心给她解释,“盛荆山打算和黎氏一同开发蓝海湾半岛,他用这个项目背书向银行贷款。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笔贷款是不可能批下来的。”
“那盛荆山也不一定选择把地卖给我们,也可能卖给黎氏。”
路川微微一笑:“盛荆山的公司有一笔款项即将到期,银行不下贷款,按照他公司目前的现金流状况,他还不上这笔款。而很巧,这笔款项欠的是陆氏集团,如果他愿意卖地,我们可以再放宽三个月还款期。”
捏住了命脉,盛荆山别无选择。
大概一周后,他就会主动找过来了。
二楼休息室安静,推开厚重的橡木门,一楼的嬉闹声传来。
陆岑离桌的时候,牌局就散了。
有的三三两两打起了斯诺克,有的已经抱着美女上三楼的休息室了。
更有一起喝酒猜拳的。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只有纪舒月在这里格格不入不知所措。
和几个美女一起陪老板喝了几杯之后她就躲进了卫生间,金碧辉煌的卫生间确实如外面所言连壁砖都是金的,她上手摸了摸,在想不怕被扣下来拿去卖吗?就一块都能值不少钱吧?
但是随后一想,这里是个海岛,扣下来也拿不出去……
而且,来这里的人都非富则贵,谁看得上一块普普通通的金砖啊。
她慢吞吞地上完厕所洗了手,旁边蓦然递过来一块擦手纸,她吓了一跳。
女仆躬身微笑,指了指顶级调香师定制的护手霜。
纪舒月心想服务态度真不错,她想到什么,随即问道:“你们这里的船几点一班次啊?”她想回去了。
女仆摇头:“不太清楚。”
她有些失望,道谢走出了洗手间。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压了下来,纪舒月猝不及防被压在墙壁上,刚上张嘴,男人满是酒气的鼻息落在她胸上。
她奋力推开,大声尖叫。
喝得七荤八素的男人大笑,手捏在她胸口,“还挺大的,今晚就你了。”
“你特么的是谁啊?”她抬起手想甩男人一巴掌,被男人大手握住按在墙上。
男人冷笑:“出来卖还想立牌坊啊?”
她大喊着救命,希望洗手间的侍应生可以出来救她,但是无论她怎么喊都没人理会。
男人空着的手已经拉开她裙子上的吊带,她知道自己今天要完了,眼泪夺眶而出。
“周总。”冷漠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纪舒月泪眼婆娑地看过去,是牌桌上那个矜贵的男人。
压在她身上那个叫周总的男人松开了他,谄媚地上前跟男人打招呼,“陆总,好久不见了。”
纪舒月连忙拉起自己的裙子,把走光的部位遮上,泫然欲泣。
“周总这是?”矜贵的男人随口问道,目光甚至没有瞥她一眼。
周总谄谀一笑,“她在跟我玩欲擒故纵。”
纪舒月朝他们摇了摇头。
陆岑身后的云芮上前一步,“周总,我们这里讲究你情我愿,咱们不跟不懂事的计较,走,我跟你再去喝几杯。”
周总虽然不情不愿,但也不敢忤逆,无奈地跟着云芮走了。
上位者想玩女人,低位者想要权势,心甘情愿的事说到底也是资源互换。
陆岑对这种交易方式不置可否。
但说到底,也该是你情我愿。
温文尔雅的男人带着助理转身离开。
今晚的牌桌,纪舒月没有勇气上前,但是这一刻,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她急急地跑了几步跟上,“你可以带我回去吗?”
恳求的语气我见犹怜。
西装革履的男人停下步伐,头也没回,又继续往前走。
她失望地垂下眸,男人身旁的助理叫她,“跟上吧。”
陆岑的游艇装潢跟他本人一样,性冷淡风,灰色的手工缝制真皮座椅,白色的大理石圆桌,整个空间都是黑白灰,与海沙岛会所的金碧辉煌南辕北辙。
唯有桌上的水晶花瓶上,一株紫色的风信子娇艳欲滴,在这无彩色的空间中增添了一抹艳彩。
纪舒月坐在椅子上有些不自在,她想了想还是解释道:“不是我又当又立,是朋友让我来的,我不知道……”会是这样。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看着手里的书头也没抬,也没应话。
恰好这时,路川端上千年老树普洱茶。
“纪小姐也是个成年人了,应当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不是说朋友给你一张邀请函,你什么都不了解就来了。如果不是陆总路过,出了事无论你是打算忍气吞声还是报警处理,你所受的伤害都无法挽回。”
路川递过她来时被收走的手机,给她带了一杯茶,她感谢接过,没再说话。
一路上,她捧着茶杯坐立不安。对面的男人却淡漠出尘,安静地翻着手里的英文书籍,她甚至连封面的英文都看不懂。
她刚刚还在想,她是不能接受不正当关系吗?其实不是的,如果对象是对面这个男人,她甚至欣喜若狂。
但是时间渐渐流逝,她愈发明白眼前的人是她无法肖想的。
陆氏的总裁,出身豪门毕业名校,有权有势,甚至看的书都是她看不懂的英文原版,她凭什么觉得他能看得上她,只因她是空有美貌的花瓶吗?
“陆总,靠岸了,车已经备好。”路川起身。
纪舒月的浮想也被打断,她慌忙站起来。
男人放下书,拿起一旁的金丝边眼镜戴上,周身冷冽被掩盖在镜片之下,又恢复之前的温文尔雅。
“今晚真的很感谢你们,对了,我叫纪舒月。”
不知道哪个字触发了他的思绪,陆岑脚步顿了顿。
今夜层云交叠无月无星,他却想起了她。
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陆岑:glacier(格尼斯)酒庄今年的新酒送过来了,明晚一起尝尝?】
7. Chapter 7
瑞士这边的工作处理好已经是半个月后。
湾流报备的航线是今晚八点在苏黎世机场起飞,原本今日下午瑞士的投资公司还有一个并购案会议,瑞士这边的负责人临时出差北城,黎初弦把会议取消了。
临时空出来的行程,黎初弦给助理们放了半日假,大家都开心欢呼表示吃完午饭要出门买手信。
她下午也没有事情,闲着也是闲着便打算出门逛街,顺便取给陆岑定制的袖扣。
袖扣半年前订下,上个月就做好了,原本是邮寄回港城的,她见有出差计划就跟店家说她亲自来取。
这家百年珠宝店离酒店不到两公里,黎初弦计划走路过去,路上还能逛逛其他。
换下职业套装,黎初弦选了一条修身的丝质吊带长裙,搭千里江山图苏绣披肩,手拎定制款湖水绿稀有皮包包。
没有化妆,正红色的口红上唇,气场全开。
戴上墨镜出门。
坐电梯到酒店大堂,没走几步猝不及防被一对连体婴情侣撞了一下。
连体婴搂搂抱抱说着什么,就跟看不到她似的,那女的手里拿着的包就这样撞上了她的腰。
疼痛和浓郁的香水味一同而至。
黎初弦不悦地皱了皱眉。
对方心疼地提起手里的菜篮子仔细查看,生怕被黎初弦的丝绸裙子刮出划痕。
她挎好包包,努努嘴打量着黎初弦一身看不出品牌的衣服和包包,又是异国他乡,敷衍地跟她说了一句“sorry”。
同行的男人也抬头看她,黎初弦认得他,陆岑那个私生子小叔的儿子,叫陆什么来着?不太记得了。
对方估计没有认出她来,只是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
其实不怪陆献,黎初弦戴着的墨镜把她巴掌大的小脸遮了一半,而且黎总在港城出门一般都众星拱月带着助理,没见过黎初弦几次的陆献压根就没把眼前这人跟港城黎总联系在一起。
他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带着身旁的女人去办理入住。
黎初弦一向不爱在这种事上计较,跟这种名号都叫不上的人多说几句都自降身价。
道路两旁高大的椴树成荫,微风吹过树影婆娑。无数知名或小众品牌店琳琅满目。
出了酒店门,她慢悠悠逛着,看到一家巧克力店,想起手信还没买,进门买了几盒手工黑巧留了酒店地址。
刚出巧克力店又看到旁边的店玻璃橱窗上挂着一块莫奈风的手工地毯,地毯又大又厚实,她直接让店家邮寄回港城的公寓。
上一次在这里逛街还是在伦敦上学时和同学一起来,几年过去了大街没有一点变化,连那家拐角处的钟表店的清脆钟声都十年如一日。
竟然有些怀念。
走过街口,路遇街头演奏,黎初弦脚步未停但顺手丢下不菲小费。
金发碧眼拉着小提琴的帅哥看了一眼钞票又抬头看了一眼黎初弦,手里拉着的小提琴曲变成了《梦中的婚礼》。
黎初弦:?
驻足回头,金发碧眼一米九的帅哥朝她粲然一笑。
黎初弦:……
珠宝店在街角,店面不大,店里只有两个店员。
店员认得她,见她推门而进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了黎小姐,是来取袖扣么?这边坐,我去取过来。”
她在沙发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图册翻了起来,另一个店员给她倒了杯咖啡。
这时又有人进来,黎初弦不关心来人,看着手里的图册头也没抬。
“黎小姐你看看。”店员微笑着弯腰送上袖扣。
珠宝盒被打开,日落色的帕帕拉恰镶嵌,像香舍丽舍落日时的橘色霞光。
其实陆岑气质冰冷,更像深邃幽暗的长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黎初弦看到切割好的原石的瞬间,就想起黑夜来临前的黄昏,那最后的一缕光。
店主与她相识了好几年,她在这家店的定制不计其数。
半年前店主亲自打电话给她:“亲爱的,我在斯里兰卡拿了一对玻璃体的帕帕拉恰原石,同色而且净度这么高真的太稀有了,做成耳环肯定很漂亮的。”
做成袖扣也很漂亮。
她欣赏完毕,正准备开口让店员包起来,刚刚进门的那个人就走过来了,语气带着“我有钱”的不可一世:“这对袖扣还不错,多少钱?我要了。”
黎初弦第二次被这浓郁的香水味侵蚀,不悦地抿了抿唇。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刚刚在酒店撞了她,现在就过来想抢她的东西,真有意思。
店员朝女人笑了笑:“不好意思女士,我们店所有珠宝都是私人定制的,没有现货出售。”
“比大牌还大牌,”女人嗤笑一声,“那帮我定制一对一模一样的。”
“稀有宝石可遇不可求,女士需要的话过来这边我先帮你登记下来,有合适的原石我们会联系女士的。”
女人轻蔑地笑了笑,“行吧。”
黎初弦接过店员装好的珠宝盒,径直走了出门。
玻璃门被关上,她没有听到身后那句用中文说的“真装”。
湾流降落在港城国际机场的时候是下午两点,飞机上把工作都处理完了,集团今天没有安排行程,黎初弦决定去碧水云间尝尝陆岑波尔多酒庄今年的新酒。
瑞士出差的半个月中,陆岑就给她发过一条信息,说酒庄今年的新酒送过来了,邀请她一起品尝。
【她只回了一句:在瑞士出差。】
【陆岑:回来找我。】
然后两人再也没有联系。
助理们先回集团处理出差的后续工作,黎初弦让司机送她去碧水云间。
之前应芷跟她提过,男人千万不要给惊喜,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成惊吓。
惊喜?只要她去的是碧水云间顶层就不存在什么惊喜,她一刷nfc开门,陆岑的信息就到了。
【陆岑:回来了?】
她踢掉高跟鞋,把包和礼物随手丢在中岛台上。
赤足走到纯白的羊毛地毯上,没回信息,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下一条信息至。
【陆岑:今晚想吃什么?】
【吃了半个月西餐的黎初弦:酸菜鱼。】
碧水云间的顶层有两间套房,一间陆岑自住,一间对外。分别有专属电梯,所以黎初弦过来一般不担心撞到熟人。
黎初弦进套间没到三分钟,酒店管家的内线电话就打到了客厅的座机上。
“黎总下午好,我是Sofia,下午茶现在方便送上来么?”
Sofia是专门负责顶层的管家,因为她的偶尔过来被迫加薪签保密协议。
黎初弦放下手里的玻璃水杯:“送上泳池吧。”
换好泳衣上到楼顶无边恒温泳池,她惯常坐的躺椅旁已经摆好了一人份的下午茶。
一壶大吉岭红茶、一小碗水果沙拉、1:1还原淡雪草莓模样的甜点蛋糕和两块椰汁花胶冻。
黎初弦没有身材焦虑,虽然日常食量少,但不忌甜食。
她小口小口吃着下午茶,看着空无一人的泳池突然叹了一口气,少了些看头。
陆岑习惯早起上来游十几个来回,她不是爱运动的人,除了心血来潮想泡泡水。
一般就坐在这里吃着酒店管家送上来的早餐,看肩宽腰窄的男人在水中畅游,看男人从泳池上来擦着腹肌上晨曦映照的水珠。
看水天一色……
池水微温。
她在泳池中游了两个来回,耳畔水声流动夹杂着不易察觉的脚步声,她疑惑靠岸,扶着泳池边推开泳镜,黑色西裤包裹着的大长腿停留在眼前。
冷松香率先到达,男人蹲下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白皙修长的大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对视,下一瞬,微凉的吻落下,一触即离。
指腹摩擦着唇瓣,“今天怎么有兴致游泳?平时邀约你都不愿意。”
黎初弦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为什么不愿意他心里没数吗?
读书的时候游泳课游得没他快,从此不想跟他一起游泳,体力差距让人心塞。
她没有回答,抬手看了一眼运动手表,“这么早?”
远远不到陆总裁的下班时间。
陆岑站起身,拿起一旁架子上的毛巾递给她,还没游得尽兴的黎初弦被迫上岸。
“今天有个会议在碧水云间,顺便巡视一下酒店。”他的语气理所当然,谁听了都相信他只是顺路走到这里。
但是……
公共泳池和私人泳池分隔开来,这个泳池是陆岑那间房专属的私人泳池,除了改成衣帽间的阳台有旋转楼梯到楼顶,就只有员工电梯直达。
巡视哪门子酒店能巡视到这里来啊?
黎初弦用毛巾擦着长发,顺手接过陆岑递过来的红茶:“得知我回来,陆总无心办公了?”
陆岑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虽然黎初弦已经猜中,但他不想承认。
Sofia把晚餐送到顶层的时候,恰好落日黄昏华灯初上,暮色残阳的天边映照海水粼粼。
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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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灰家居服的陆总坐在落地玻璃前的沙发上用平板办公,夕阳打在他侧脸上,平日冰冰冷冷不苟言笑的一个人,在这种时刻,身上的冰冷难得退却,染上微温。
Sofia在餐厅摆好餐具,把酸菜鱼端上餐桌。
她收到陆总消息的时候亲自去厨房找后厨经理安排的晚餐,后厨经理表示今天送过来的野生三刀鱼非常新鲜,清蒸刚刚好。
她摇摇头表示要做成酸菜鱼,在后厨经理和粤菜厨师震惊的目光中,川菜大厨狂喜。
她刚刚去后厨出餐区,后厨经理还用缅怀的目光看着那道仿佛死得很冤的鱼。
心里悄悄叹气,她也很想尝尝三刀鱼做的酸菜鱼呢。
晶莹剔透的水晶碗装着几块北海道进口的蜜瓜摆上餐桌,餐后甜点只有一份,陆总不嗜甜。
进门的时候她就看到了玻璃前的高脚桌上摆着醒酒器,想了想还是撤走了餐酒,倒上柠檬水。风信子插入大师作的水晶花瓶,点上蜡烛摆台,完成。
Sofia把餐车推出门口,躬身笑着道:“陆总,晚餐已上齐,用餐愉快。”
说完关上了房门。
关门声响起的同时,黎初弦从浴室走出来。
听到声音的陆岑抬起头。
长卷发吹干随意披在肩上,烟粉色的吊带睡衣堪堪盖过大腿,露出的长腿又白又细,裸足踩上地毯,融入纯白羊毛地毯。
她走过的地方,空气都飘着淡淡的鸢尾香。
她慢悠悠地边走过来边擦着护手霜,抬头的瞬间与陆岑的目光对上。
金丝边眼镜被摘下,温文尔雅消失,掩盖不住眼里的淡薄和一闪而过的暗涌。
“我给你买了礼物。”黎初弦走到陆岑面前,一边说话一边随意坐下。陆岑下意识地张开手臂,平板掉落沙发空位上。
坐在他大腿上的黎初弦看了一眼平板上的财报,调侃道:“报表数据还不错嘛,不愧是陆总裁。”
集团季报过几日也要在官网披露,不是什么商业秘密。陆岑也没管,淡声道:“我的礼物呢?”
黎初弦探身去够茶几上的珠宝盒,随意靠坐着的男人怕她掉下去,伸手扶了一把她的腰,“瘦了。”
够到盒子,黎初弦漫不经心道:“出差是这样的啦,连轴转又吃不好。”
她挑食是半句不提。
“我这么忙还买礼物给你,你就偷笑吧。”
陆岑低低地笑了笑,“哦?要我怎么报答黎总?”
一手掐着她的腰,边说着边打开了珠宝盒。
窗外橘粉色夕阳和盒子里日落色的帕帕拉恰相映照,火彩璀璨,如她眼中眸光。
若可停留在此刻,黑夜永不来临。
他会沉溺在暮色之中。
合上珠宝盒,日落被收藏。
有力的手臂环箍着她的腰压在身上,黎初弦腰身一紧被迫坐直,她歪头笑了笑,不解风情道:“晚餐送上来了么?”
冷松香落在唇上,唇珠被咬了一口,在她愣神之际,男人低哑的声音道:“吃饭吧。”
出差半个月实在太忙了,吃饭都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她实在挑食,不爱吃的宁愿饿着也不愿意将就,大多时候都是巧克力保持体力。
所以看到餐桌上的金汤酸菜鱼,薄薄的白嫩鱼片整整齐齐码在上面的时候,她有种回到人间的错觉。
迫不及待夹了一块鱼肉,无骨鱼片鲜嫩入口即化。
掀开汤盅,是一人份的海参花胶响螺汤,她一勺一勺地喝着。
炖汤鲜甜,碧水云间的粤菜不愧每个季度都登上港城杂志美食篇的排行榜首。
两人都是豪门世家教养出来的,餐桌礼仪刻入骨子里,吃晚餐的全程都没人说话。
饭后,陆岑临时接了一个越洋电话。
黎初弦去酒柜挑红酒,一转身就看到落地玻璃前接电话的男人。
窗外是维港的无尽灯光,肩宽腰窄的背影左手拿着电话右手插在裤兜,头顶射灯柔和的暖光打在他身上,遗世而独立。
她走过去,用口型无声问陆岑:“喝这瓶怎么样?”
面无表情的男人眼神落在她身上,蓦然伸出手用力把她揽入怀中,撞上他结实的腹肌。
差点摔了红酒,黎初弦没好气地一脚踩在他脚背上以此报复。很可惜她现在是赤足没有穿高跟鞋,对陆岑来说不过是情趣。
挂了电话,他顺手一丢,手机以抛物线的轨迹落在沙发上。
双手掐着她的腰把她抱上高脚椅,黎初弦双手张开生怕碰跌红酒。
8. Chapter 8
紫色葡萄酒倒入醒酒器,黎初弦突然想起一件事,她跟陆岑道:“我昨天在苏黎世看到了你那个堂弟。”
“陆献?”
“对,身旁还跟着一个四五线小明星,叫李思默。两个人关系看起来不太一般。”搂搂抱抱的姿势看起来就不是单纯的朋友。
事关陆岑,她还是选择给他提个醒。
那个女的黎初弦一开始没有想起来是谁。
只觉有些眼熟,在苏黎世机场无意中看到冰川时尚新一期的杂志,才想起来这个人。
之前冰川时尚举行了一场慈善拍卖,有一条砗磲珠项链开拍前被爆出来是假的,而这个捐项链的人就是李思默。
后来怎么收场她已经不记得了,她就去支持顾微走了个过场,随手拍了一块名家名作的披肩就送给同行的倪心。
她拍第一件拍品,陆岑拍第二件,两人差不多同一个时间离场。
估计他也不知道。
她低估了陆岑的消息来源和记性,因为陆岑说有印象。
这事也是陆岑后来跟顾微吃饭的时候听她提起,毕竟事关陆家。
那个小明星哭得梨花带雨说自己不知道项链是假的,她也是被骗了。当时整个会场都有点尴尬,是陆岑的大伯陆松商出来解围。
恰好那时候陆氏旗下的船舶公司有一艘游轮首航去拉斯维加斯,一票难求。
陆松商替那个小明星捐了两张行政舱的船票。
自此,小明星搭上了陆松商。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李思默其实是你大伯的……”黎初弦斟酌用词,“金丝雀?”
陆岑不置可否。
“你说,你大伯知道你堂弟和他玩一个女人吗?”黎初弦似笑非笑地踢了他一脚。
陆岑垂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别撩,明天早上的会议我让路川延后了。”
黎初弦正襟危坐,心想要完了。
她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话说你回来都三年了,他们至今还在蹦跶,你的雷霆手段也不那么雷霆嘛。”
港媒还说什么陆家这一辈的话事人城府深沉风行雷厉,结果就这么几个家族旁支都搞不定。
陆岑觉得好笑,“怎么?他们活着影响黎总了?”
黎初弦摇头,“从他们手上抢东西怪没有意思的。”言下之意还是抢陆岑的东西妙趣横生。
“老爷子还活着。”
黎初弦恍然大悟,顺口夸了他一句孝顺。
孝顺吗?
他勾唇笑了笑。
醒好的紫红色酒液落入高脚杯中,杯壁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浅尝一口,黑莓雪松香席卷唇舌。
黎初弦抬眸,恰好看到陆岑仰头,酒落入口中喉结滑动。
他勾唇笑了笑,看过来的瞬间眼中情潮涌动。
回忆似乎不谋而合。
他们在费城第一次的那个雪夜,喝的就是这瓶glacier(格尼斯)。
后来,黎初弦才知道这家不知名的酒庄,是陆岑同学家传承了百年的酒庄,传到陆岑同学手上的时候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不知道陆岑出于什么想法,他用个人资产买下了这家年年亏损的酒庄。
他的同学拿着钱带着家人快乐地去毛里求斯卖椰子去了。
后来黎初弦无意中看到酒庄的报表,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年年亏损了,低到离谱的赤霞珠产量,谁接手谁亏钱。
她站起身看着窗外维港的夜色,随意道:“酒庄今年盈利了吗?”
指尖轻敲桌面,陆岑笑了,“没。”
“这是陆总少数亏损的产业了吧?”黎初弦调笑道。
虽然一个酒庄贴钱弥补亏损也贴不了多少,对于陆岑的身家来说,也是九牛一毛的事。
明知是贴钱的事,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留在手里?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你不知道吗?”漫不经心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她回头浅浅一笑,“我应该知道吗?”
骨节分明的手掐着她的脸,长臂环着纤细的腰把她揽入怀中贴上腹肌,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难道黎总真的不知道吗?”
灼热的呼吸落在耳垂,滚烫侵蚀意识,她不自觉地退了退。
结实的身躯上前一步把她压在冰冷的玻璃上,她整个人紧紧贴在他怀里,冰凉和温热交融,像夏季台风天的夜,湿热带着不易察觉的凉意。
退无可退,吻密密麻麻落下。
唇舌纠缠,酒香醉人,理智溃散,她的手从腰间越过上衣攥住他的背肌,指尖无意识地剐蹭,他背脊紧绷,呼吸瞬间凌乱。
手掌沿着真丝睡衣滑过腰间落在大腿,肤若凝脂滑腻更胜绸缎,温热的手掌握着她的膝盖提起压在身侧,吻沿着她仰起的修长颈脖一直落下锁骨,用力啃咬间,怀里的人闷哼出声。
他无声笑了笑,低哑的声音道了一句“抱歉”。
失控了。
锁骨上留下了红印,像展翅欲飞的蝶翼染上了胭脂色。
早上九点一到,遮光帘窗帘缓缓展开,晨曦透过纯白纱帘落在地上凌乱的衣衫上。
阳光晃眼,黎初弦侧身想把脸埋在蓬松的被子里再睡个回笼觉,腰间被修长的手臂禁锢,她一动,身侧的男人用力把她揽入怀中,炙热贴着她的腰。
陆岑未睁眼,一连串的动作却像警告,她不敢动了。
她和陆岑这段时间都忙,加上她出差瑞士半个月,他们差不多将近二十天没在一起过夜了,陆岑就像要把少的二十天一次性补回来似的,凌晨四点才不情不愿结束。
她累得动弹不得,双臂撑在身侧的男人还喘息着在她耳边说让她多运动。
呵。
外表看着清冷禁欲的男人在床上其实一点都不禁欲。
想了想不服气,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
男人眼眸半阖翻身压了上去。
黎初弦双手手腕被握着压在头顶,他右手掐着她的脸,逼着她睁开眼对视。
眼里情潮涌动的男人淡漠道:“一个小时勉强够了。”
虽然心里骂着狗男人,嘴上还在给他冷静分析,“不够的,你要洗漱吃早餐还要回公司,一个小时太勉强了。”
“会议在碧水云间六楼的会议室。”
换言之通勤就是坐电梯下楼的事。
“我今天行程很满。”黎初弦无辜地看着他。
他沉默了半刻,开出条件:“今晚过来。”
陆岑也知道今天早上肯定是来不及,但是按黎初弦“拔吊无情”的性子,接下来三天肯定见不到她。
“今晚要回老宅吃饭。”她回港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他,他还不餍足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炽热贴上去,陆岑冷冷道:“看来黎总今天的事也不太重要。”
黎初弦妥协,“今晚老宅吃完饭就过来。”
唇瓣被咬了一口,被压着的手腕松开。
洗手间刷牙的时候她才看到镜子里锁骨的红痕。
男人在洗手台慢条斯理地擦手,她指着印子质问陆岑:“这是什么?”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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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难自禁。”
洗手间是半开放式的,外间放了一张悬空设计的梳妆桌,黎初弦坐在梳妆台前一边护肤一边在翻找。
除了参加重要晚宴平时鲜少化妆,她皮肤状态很好,基本是一层轻薄底妆,翻了半天都找不到遮瑕。
洗手间外间和衣帽间连通,陆岑去换衣服路过,看到她在找东西,随手选了一支唇釉,“这支。”
黎初弦一看,很好,枫叶色,适合秋冬。
她当着陆岑的面放回去,拿出了一支正红色。
男人轻嗮。
找不到遮瑕,黎初弦选了一件中领无袖的小黑裙,掩盖锁骨上的红痕。
衣帽间中岛台感应灯带亮起,琳琅满目。
钻石宝石在灯光下烨然生辉。
穿戴好的陆岑扣上袖扣,修长手指点了点中岛台玻璃,给出意见,“珍珠。”
银色akoya珠串取出,他帮她戴上,微凉的指尖划过后颈。
他微微低头,温热的气息落在耳边。
黎初弦抿了抿唇,“什么时候买的?”
“有个合作商做珠宝生意,送的见面礼。”
项链戴好,陆岑抬头与镜中的她对视上,他勾唇一笑。
俯身吻上白嫩的耳珠,目光却一直没有从镜中的她脸上移开。
早餐已经摆上餐桌。
他放在中岛台的手机响了起来,陆岑示意黎初弦先吃,自己慢悠悠地走到落地窗前接起电话。
“盛总,”他看着窗外维港的湛蓝淡漠一笑,“早晨。”
盛荆山这个电话来得一点都不意外,离上次海沙岛会所过去十天,他这几天应该已经收到了银行拒贷的通知。
思来想去,最优的方案就是把蓝海湾半岛的地皮按市价卖给陆岑,然后拿到延期三个月的还款期。
电话那头跟他约签约时间。
陆岑侧身看了黎初弦一眼,眼中难得带着笑意,他说:“那就今天下午。”
黎初弦坐在餐桌上等陆岑,顺手拿出手机刷财经新闻。
一条推送有陆岑的名字,她以为是陆氏集团最近又有什么新项目签约落成,结果点进去之后的标题是:据说外表禁欲的男人都很能do,你心目中的禁欲天花板是谁?
下面是投票。
黎初弦:?
请问这对吗?一大清早的大数据监听精准推送?
图片是九宫格,除了第一张的陆岑,其他都是有点眼熟的男明星。
男明星的照片都是杂志精修凹造型的照片,显得陆岑那张偷拍照有点别具一格,充满了故事感。
西装革履的矜贵男人刚从车上下来,白皙修长的手撑着一把纯黑色的雨伞,侧脸看向长街尽头时冰冷淡漠的眼神落进镜头,隔着朦胧的雨,与夜色融为一体。
黎初弦顺手点了保存。
热评一:图一杀死了比赛,所以第一个是哪个帅哥?我准备爬墙了。
热评二:严重怀疑博主是因为图一的男人才发的博文。
黎初弦给热评二点个赞。
“在看什么?”图片里的男人讲完电话回来。
黎初弦赶紧划出去,然后手忙脚乱中手滑把票投给了陆岑。
好了,看到陆岑票数断崖式第一。
黎初弦心如死灰。
陆岑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手机界面,他抬眸看了一眼黎初弦,眼里写满了不赞同。
黎初弦拿起手机怼到他面前,“陆总也太不小心了,这都能被偷拍,看来保镖要换了。”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9. Chapter 9
瑞士的并购案谈妥,黎氏集团今年的计划超额完成。
黎初弦临近年底的工作意外地减少。
说起来也多亏陆霄送上门的项目,一事无成的败家子以陆氏拿乔,殊不知外面都是虎视眈眈的狼群,就盯着这口肉。
“黎总,上次你说的陲城旅游项目集团那边评估流程过了,我这边看了一下当地天气,入冬可能会大雪封山,如果要实地考察的话得安排在这个月了。”倪心在平板看着黎初弦这个月的行程,“有两个高奢品牌晚宴我帮你推了,考察时间可以安排在下半月。”
黎初弦手里拿着一包果汁软糖,一边挑着她喜欢的口味一边听着倪心的工作安排,“行,你看着时间安排。”
倪心继续道:“原本今天下午有一个金融论坛需要你出席,你之前说没什么兴趣,黎董事长说今天有空所以替你参加了。”
黎初弦点头。
“开序生物的第一期投资款已经打到对方账上了,林总这边想请你和其他投资人吃顿饭。因为你下午的行程空出来了,所以和林总他们吃饭安排在今天中午。”
“可以。”小包软糖只有四五颗,吃完就没了,包装袋丢入垃圾桶。
午餐安排在明月湾高尔夫球会所,里面有一家花园餐厅做中式创意早茶。
这家餐厅上过美食杂志的必吃榜,黎初弦对它的海胆烧卖、黑松露鲍鱼虾饺和松叶蟹肠粉都很有兴趣。
之前一直没空来尝试。
路上倪心告诉她,“这家会所是陆氏的。”
其实倪心不说黎初弦也猜到了,港城现在高端私人会所,哪家不是陆氏的?
其实说陆氏也不准确,更多的是陆岑的私人投资,他在美国上学的时候已经暗地里成立了投资公司,买下了不少私人会所和资产。
那时候的陆岑打算继续深造,人在国外蛰伏,背地里把自己的商业版图铺开。
按照陆岑原定的计划,他应该会在HBS的工商管理硕士毕业之后,回国顺理成章地从他父亲陆柏商手里接管陆氏集团,也就不会有今天的陆氏旁支和他大伯那支的蠢蠢欲动。
可惜,陆柏商心衰住院抢救,打乱了陆岑的计划。
说起这个,黎初弦就觉得陆岑确实没她命好,毕竟她现在身后还有黎董事长坐镇,甚至黎董事长还会推开自己的事帮她参加她没有兴趣的金融论坛。
花园餐厅是会员预约制,今天只有他们这一桌。
午餐之后喝了一会茶,李董就邀请大家下场玩几杆。
“黎总啊,认识你几年了也没跟你打过高尔夫,来来来,让我们几个老人家见识见识。”
商场上大家都喜欢来高尔夫球场谈生意,黎初弦除外。跟她约在球场无一例外都会被拒,理由五花八门,大家都是浸淫名利场的人精,久而久之也能看出来黎总不喜欢打高尔夫。
更有外界传言黎初弦是因为球技太差所以不喜欢打,还传得有模有样。
今天这个局是林序言攒的,大约是科技新贵不了解黎总,所以安排在这里,其他投资人都以为这个局要换地方了,结果黎初弦来了。
大家都挺意外的。
黎初弦确实如外界所言不喜欢打高尔夫,她没有拒绝的理由也很简单,就是想尝一尝这家花园餐厅的早茶点心。
也确实如她所期待没有失望。
下次也可以来。
-
广阔的草皮上,两座的高尔夫球车慢悠悠地行驶回来,陆岑亲自开车载着盛荆山。
刚才球场上两人一边打球一边聊合同细节,确定下来当场就签字了。路川和盛总的秘书各自拿着签完的合同回公司。
陆岑在会所安排了午餐,两人打球到现在才回来。
“陆总真的是后生可畏啊。”盛荆山不禁感慨,不知道他说的是陆岑的球技还是指他在背后使横手逼他卖地,抑或两者皆有。
虽然他对蓝海湾半岛的开发确实很有兴趣,但是以陆岑的雷霆手段,这个项目黎氏集团真不一定抢得过他。
到最后结果可能也是一样,这块地也就是早卖和迟卖的区别了。
陆岑淡淡一笑,“盛总承让了。”
“说起来,我之前也约过黎总两次来这边打球,黎总都说忙,是不是陆总不让黎总入会啊?”盛荆山笑着调侃道。
会所的小楼已经近在眼前。
陆岑淡笑道:“难免有些竞争,也没有像外界传言那般水火不容。”
不至于连个高尔夫球会都不让黎初弦入。
她就是怕晒怕热又不爱运动,娇气得像朵无尽夏。
一晒就蔫。
外面传言说她球技太差怕丢脸不打高尔夫。
但是高尔夫球这项运动在豪门贵族中就是必修课,她甚至是个中好手,说起来陆岑曾经还是她的手下败将。
中学的时候,每周三周四放学后都要去上高尔夫球课,阴差阳错两人是同一个教练。
高马尾的少女看着他把球打进沙坑里,笑意明媚地跟他说:“哟?这么大个坑都能打进去,你看不见就去配副眼镜吧。”
少女明媚的笑脸与眼前的人重叠,在会所小楼前,两人就这么迎面撞上。
中午的风带着暖意,在高大的棕榈树阴影下转成了凉。
陆岑不动声色地下车,黎初弦身后的人迎上来跟他打招呼,“好巧啊,陆总。”
大家客套闲聊。
盛荆山点头跟黎初弦打招呼,“黎总出差回来了?”
“昨天回的,”黎初弦浅笑回应,“盛总有空一起出来饮茶。”
“好的好的。”
黎初弦抬眸看向陆岑,人群中,陆岑从容回望。
一旁的林序言在两人平静的目光下感受到莫名其妙的……刀光剑影?
黎初弦率先收回目光,几人一同上了高尔夫球车。
站在陆岑身边的盛荆山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答应卖地给陆总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跟黎总说。”
盛荆山听说他们两人积怨已深,如今更是加了一个齿痕。
啧啧。
“无碍。”话虽如此,但陆岑选择来高尔夫球会所签约就是想避开黎初弦,虽然这件事她迟早会知道,但不能是今天。
他有些头疼。
一下午,黎初弦都兴致缺缺,只有在其他人球进洞的时候敷衍鼓掌,其他时候都坐在太阳伞下喝着水。
林序言放下球杆,心想中午吃饭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不会是因为下场前见到了陆岑?
两人水火不容到这个地步了吗?
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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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都两相厌了?
林序言坐下来,开了一瓶矿泉水,也不敢提陆岑,随意找了一个话题,“其实,我也没想到黎总会投资我们公司。”
据林序言了解,黎氏集团没有生物科技方向的投资,倪心联系他的时候他实在意外。
黎初弦:“念大学的时候有一个朋友是这个专业的,听她说过一些,也算有点了解这个行业的发展前景。”
林序言更意外了,“黎总的朋友也是这个专业的吗?现今在哪里高就?”
说不定认识,就算不认识也可以多结交人脉。
但是黎初弦说:“去世了。”
她侧头看着远处的青山和蓝天,补充道:“基因病。”
一方面,是因为去世的好友,另一方面陆岑看中的投资项目确实挣钱,她不过是坐收了渔翁之利。
也确实讽刺,她抢了陆岑的基因编辑研发项目,陆岑抢了她接洽好的蓝海湾半岛的地,今天在这里狭路相逢。
会所楼上有淋浴室,打完球出一身汗可以洗澡就离开,还有专门的侍应生把换下来的衣物一个小时内洗干净烘干熨烫好,送到专属的休息室。
黎初弦在太阳伞下坐完全程,没出一点汗,不打算洗澡,计划把球服换下来就回公司一趟。
楼梯在小楼两侧,要穿过花园弯弯曲曲的小径。
篱笆前粉色和白色相间的蔷薇花开得正盛。
鹅卵石小径上,黎初弦走过。
忽然,蔷薇花墙后有力的手伸出,揽着她的腰转入了花墙后。
男人穿着白衬衣,挽起衣袖露出线条结实的小臂把她整个人压在假山上,炽热的身躯相贴。
黎初弦平视的目光落在他的喉结上,不满道:“陆总这样太鬼祟了。”
“黎总不是准备找我吗?”
说起这个黎初弦就来气,手指捏着他手臂的肉狠狠一捏,结果肌肉结实掐不下去更生气了。
“你抢我地皮还有道理了?”
大手掐着她的下巴逼她抬头对视,指腹摩擦着艳丽红唇,他说:“我以为黎总早有预料。”
蓝海湾半岛的地皮已经白热化抢到明面上了,她有预料,只是没想到她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以她对陆岑的了解,买地的合同应该签完了,已经盖棺,无可回寰。
“所以陆总是来炫耀的?”
男人俯身,薄唇与她的红唇将贴未贴,他淡漠一笑,“来让黎总出气。”
话落,微凉的唇吻了上来。
她猜到他刚才喝的是什么茶,金桂乌龙,唇舌中带着秋日的金桂香气,让人沉沦。
修长的手按着她的手腕压在假山上,擦着粗粝的石块,肌肤微痛带来不易察觉的悸动。
香气和薄唇侵蚀感官。
“刚刚黎总不是才走过去吗?这么快就上楼了?”
紧紧贴在假山和陆岑胸膛中间的黎初弦身体一僵。
这里和外面的小径只隔着一道花墙,如果他们好奇走进来看一眼,就会看到花墙后假山前交叠热吻的两个人。
男人不满她的走神,轻咬唇珠。
她指甲掐着他的手腕,留下血痕。
“没这么快吧?就拐了个弯的功夫。”
“诶?这里还有个小花园。”
10. Chapter 10
“上次来还是三角梅呢,换花了。”
“不过这边蔷薇确实少见。”
几人谈论着小花园的花墙,幸而没打算绕进来观赏。
交谈声逐渐远去。
薄唇退开,男人眼神淡漠地笑了笑,“黎总不专心啊。”
指尖落在他的胸口,用力一戳,陆岑摊开双手退后了半步,黎初弦绕过他走到花园桌前,拿起他的眼镜。
转身慢条斯理给他戴上。
她歪头看着它,浅浅一笑,“还是这样顺眼。”
斯文败类很顺眼。
黎初弦笑意更加灿烂,“今晚我不过来了。”
话说完,她转身就走。
纤细的手腕被拉住,一扯,整个人贴在他身上,“黎总言而无信?”
她一脸可惜地看着男人眼眸染上冰霜,莫名的心情大好,“我一直都不是好说话的人,你抢走了23号地块是我技不如人,但是,人嘛,总不能既要又要。太贪心了。”
陆岑冷笑,他就知道。
“原本抢了黎总的地有些愧疚,想送一个消息给黎总,既然如此,就算了。”他顺从地松开手。
这个消息有没有用不好说,但是此刻,黎初弦不想跟他拉锯。
“那就下次再交换吧。”
“对了,”黎初弦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暗紫色织纹手帕,原本是带着擦汗的,没用上。
手帕缠在他沁血的手腕,他的目光落在她绑着结的纤细手指上,“小伤,不碍事。”
黎初弦抬头笑了笑,“我只是不希望有人问陆总怎么伤到的时候,陆总用被猫抓这个理由。”
雷克萨斯LM驶离明月湾会所。
黎初弦淡声道:“通知蓝海湾半岛项目的所有人一个小时后开会。”
黎氏集团大厦,下午三点三正是下午茶时间。
星级酒店的精致甜品和果切送上集团大厦五楼的三百平茶水间。
忙里偷闲的员工三三两两坐在小圆桌上吃着小蛋糕闲聊。
高跟鞋声急速靠近,Monica停在窗边一桌,没好气道:“总裁办刚刚发通知说一个小时后开会,你们还在这里优哉游哉吃下午茶?”
圆桌上的人面面相觑,纷纷掏出手机查看邮件。
“蓝海湾项目组全体开会?”
“为什么会突然开会啊?”
Monica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原本优雅用小瓷羹一小口蛋糕一小口茶配着吃的白领们,现在狼吞虎咽地三两口把一整个蛋糕塞进嘴里。
集团规定再忙也不可以浪费食物,不然要通报批评。
众人站起身,快步回办公位,“完了完了,我的进度汇报还没写。”
“我也是啊。”
“要死,我一会还有一个越洋电话。”
下午四点,职场精英们坐满十二楼的会议室。
今天周五,原本吃完下午茶慢悠悠把工作收尾就可以过个美好周末,突如其来的会议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今晚大概率要加班,估计连周末应该都过不上了。
大家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假装看手机里的文件,实际私人小群里消息狂刷。
众人都在疯狂猜测到底什么原因?
直到倪心敲开会议室的门,把黎总的工作平板和水杯放好,众人不动声色收起手机,也没在小群里讨论出一个结果。
黎初弦坐在主位,项目组的负责人一个个汇报进度,整个过程她一言不发。
直到汇报完毕,黎初弦平静地问:“盛总那边进度如何?”
大家互相看了几眼,负责对接盛荆山的陈经理说:“细节都确定好了,合同已经在走流程了,预计下周二走完。”
“不用走了,倪心把流程打回去。”
大家面面相觑,项目总监程年小心翼翼看着黎初弦问道:“怎么了黎总?是有什么问题吗?”
黎初弦轻轻靠向椅背,面无表情地道:“今天下午陆岑和盛荆山在明月湾签约了。”
“什么?”陈经理手忙脚乱地找手机,Monica从一堆纸质文件底下拿出他的手机递过去,他接过,“我联系一下盛总。”
电话打完面如死灰。
手里的钢笔一下下点在桌上的文件夹上,黎初弦凉凉地扫过众人:“我只想知道,这么重要的事你们半点风声都没听到吗?”
程年道歉,“抱歉黎总,这次是我失职,我以为盛总那边十拿九稳,就把精力都放在另一边。”
“商场上哪有什么十拿九稳的事?”黎初弦淡漠地笑了笑,“项目计划书重做,其他人散会,程总监留一下。”
其他人拿着自己的电脑迅速出去,逃离恶魔地狱。
倪心递过一份文件给程年,“黎总回来的路上调整的方案,23号地块没了,现在只能把79号拿下来连接深城政府即将拍卖那块,如果连79号都没了,我们就很被动了。”
黎初弦说:“之前接触过的几个投资商都pass了吧,我这边有更适合的选择。”
“所以你选了雅榕资本?”
黎家老宅的阳台上,父女俩端着起泡酒趴在围栏上看远处的深蓝海面和偶尔路过的船只。
黎初弦点点头,“我主要是希望蓝海湾半岛黎氏拥有绝对的话事权,之前的那几个投资商都不太合适,我想雅榕那边我亲自接洽。”
黎勐点头。
“盛荆山那边彻底没机会了?”
“除非盛荆山毁约赔钱啊,那又不可能。”黎初弦撇撇嘴,“我大概估算了一下,我们项目成本增高了不少,陆氏那边野心不小,23号都规划进去了,估计政府拍的那块地成本起码要提三个点。”
夜风微拂,薄云散了一角,露出半轮月。
“其实我想了想啊,如果我们跟陆氏合作才是利益最大化。”整个蓝海湾半岛都是他们的,不存在竞争关系,两个度假村合二为一,成本能压下来不少,再引进资本的话根本不影响他们的话语权。
黎勐笑了,“先不说陆氏有没有兴趣合作,你敢跟陆氏合作,我怕你爷爷今晚就从墓地里爬出来抽你。”
黎初弦不满地看着她爸,“大半夜你能不能不要说这种话?”
“诶?黎总迷信?”黎勐乐了。
黎初弦不满加剧:“啊哈?你不迷信你用爷爷吓我?”
陆老爷子去世,不可能从坟里爬出来,但是陆老太太还在呢。
黎初弦小声说:“今晚的话你不要跟嫲嫲说。”
黎勐点头,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行啊,你妈咪说天气冷的时候想去大溪地度假,集团年终总结发言就交给你了。”
“你们去度假我做留守儿童还要加班啊?”她爹地是黎扒皮吗?
“但是我帮你保守秘密了啊。”黎董事长儒雅一笑,举起了手里的香槟杯。
黎初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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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情不愿地跟他碰杯,口头协议达成。
黎勐昂头饮了口酒,笑着说:“我们会给你买礼物的。”
黎初弦幽幽地道:“把大溪地买下来吗?”
黎勐呛了一下。
-
上午,黎初弦开了两个会,回办公室签了几份合同。
好不容易闲下来吃袋软糖,倪心敲门进来了。
“黎总,黎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刚刚致电,约了一家私房蟹庄打算和你共进午餐。”
撕开包装袋的手顿了一下,她爹地妈咪工作日约她吃午饭?
而且是跟倪心约的,估计是跟倪心打听过她午餐有没有约。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可以。”她好奇了。
“好的黎总,我稍后就答复董事长和夫人,对了,之前约好的一个财经杂志的访问也在附近,午餐结束之后直接过去恰好。”
午餐前黎董事长开车带着董事长夫人亲自在公司门口接的她。
一上车黎初弦就调侃:“黎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都得跟我助理约午餐时间呢。”
庄书晴笑着接上她的话:“谁让我们黎总忙得很,不预约都跟你吃不上饭。”
“你们可以跟我在公司吃盒饭啊。”米其林大厨亲自烹饪的盒饭。
庄书晴笑骂:“真是衰女。”
“出去吃还得黎董事长亲自开车来接呢,实在惶恐。”
黎勐一本正经道:“跟黎总吃顿饭很不容易的,不亲自来接怕黎总临时爽约。”
庄书晴转身跟她说:“别听你爹地的,他就是心血来潮说你毕业之后都没接过你放学,有点怀念了,然后非要亲自来接你下班吃饭。”
“诶?”黎初弦觉得不对,“你们以前也没多少次来接我放学啊?”
“瞧你这话说的,”黎勐反驳,“你下午三点半就放学了,我和你妈咪正是忙的时候,抽空接你一趟很不容易的。多怕你说同学都有家长接,怎么我没有?诶?话说回来你好像没有抱怨过。”
“因为我同学也没有家长接啊。”黎初弦就读的这家私立学校的学生都是非富则贵,不是司机接就是菲佣接,也只有她有这个偶尔有家长接放学的待遇。
“爹地你还记得吗?”庄书晴笑着说,“阿月中二那年回来说要换车接送,不坐劳斯莱斯了要换成宾利。”
黎勐接过话题,“怎么不记得?老爷子第二天就让人定了一台。”
老爷子觉得家里多买一辆车也没什么,倒是他们夫妻俩觉得意外,因为黎初弦从小就不在意这种外在物质,天天都在埋头研究怎么赢过同学拿第一名。
后来还是问了黎曦才得知,跟她抢第一的陆家小少爷放学坐的就是宾利。
“结果车回来了她又不要了。”
黎勐笑着说:“那时候我就明白女人都是善变的,中二少女也不例外。”
庄书晴转过头问她,“所以后来为什么不换车了?”
“万一他说我学他怎么办?”黎初弦摊手,理由就是这么简单而又朴素无华。
穿着校服的少年身高直逼一米八,探身上车的时候黎初弦觉得那台纯黑宾利真帅。
后来她的宾利回来了,她在车库欣赏了半天想通了,帅的是宾利吗?
只是那个上车的少年而已。
家里那台新车她一次都没有坐过,倒是后来在陆岑的宾利车上做过一次,也不过如此。
11. Chapter 11
下车的时候庄女士拿出一瓶2000年的巴黎之花美丽时光。
黎初弦有点诧异:“约人了?”
“你uncle Joe新开的私房菜馆。”庄女士挽着黎董事长的手臂,率先进门。
这个uncle Joe黎初弦没印象,但是进门之后她就知道吃饭不是重点,这个uncle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儿子。
黎初弦从小混这种名利场,坐上黎氏话事人的位置也有三年了,当然不会相信双方的客套只是随意聊聊,名流们说话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目的。
在双方的夸赞中,黎初弦大概得知对方是导演,拍文艺爱情片,年纪轻轻已经拿了不少知名电影奖项。
聊着聊着来到了最终目的,庄女士笑着道:“你们年纪相仿肯定聊得来,不如加个联系方式吧。”
黎初弦听话地拿出手机,双方加了WhatsApp好友。
戴着眼镜的男人文质彬彬,礼貌地伸出手和她浅浅一握:“有空一起吃饭,黎小姐。”
“我的荣幸。”
这家蟹庄开在半山,环境不错,装修得古香古色。
墙上挂着不少名家名作的字画。
半开放式的包间连通着庭院的檐廊,雕花木栏栅挨着小池塘,锦鲤游弋。
今日黎家包场,蟹庄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
三人落座,穿着旗袍盘着发髻的服务员送上姜茶。
待人走了,黎初弦才叹了口气说:“我还以为是真心请我吃饭的。”
庄书晴把手包放在一旁,“这话不对,只是顺便加个联系方式,没有让你们一起吃饭尬聊。”
“妈咪说得对啊,而且对方是按照你喜欢的类型找的,聊着聊着就熟悉了。”
黎初弦:“但是我不喜欢戴眼镜的。”
庄书晴轻声道:“哎呀,忘记阿月的死对头戴眼镜的了,失策。”
黎初弦:……
庄书晴接过黎勐递过来的姜茶,“其实爹地妈咪也不是非要逼你结婚,只不过这么多年你不找男朋友就算了,女朋友也不找,不是工作就是工作,我们年纪大了,还是希望你有一个可以共度一生的人对你嘘寒问暖。”
男朋友没有,但是有炮友。她在心里默默道。
“你妈咪呢也是按照你的喜好找的,反正有空就聊聊嘛,合则来不合则去。”
“江逸家书香门第,家中不是高校教授就是文物修复专家,要不就是艺术领域的,和黎家也算衬。”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也没有反驳的余地,只能点头说好。
她和陆岑的关系瞒得死,单身形象营造得太好,老太太也明里暗里问过,她自知安排相亲局是迟早的事。
她也知道江逸其实是很合格的人选,在港城之中,从商的除了陆家她选谁都是下嫁;从政的这个年纪也不太有所成就,而且黎家从政的也不少,钱权联合也不需要;最后的选择也只能是书香门第艺术世家,至少后代基因不会太差。
提早安排好的菜品送上来,这个话题就此绕过。
清蒸黄油蟹、蟹黄灌汤包、蟹盖焖饭、蟹腿肉炒芦笋、凉拌菊花瓣,还有一盅水蟹粥。
“秋风起,最适宜吃蟹了。”
小庭院种了一棵桂花,正值开花季节,绿叶中一簇一簇的金黄小花争相盛放。
桂花树下放了一只玉雕的大螃蟹,一人坐上去刚刚好,应景又可爱。
黎初弦喝着温热的姜茶,夸赞道:“这里还不错。”
庄书晴有些意外,“哦?哪里不错?”
“那只玉雕螃蟹就很不错。”
庄书晴:……
不愧是两父女,品味眼光都一致。
“开业的时候你爹地送的。”
中午一点,原本是午休吃饭时间,陆氏集团总部总裁办依旧忙碌。
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安静,交谈声和敲键盘的声音喧杂。
“这份纸质文件要加急签字,陆总的会议还没结束吗?”
“没,先放他办公桌吧,我跟路川打个招呼。”
“这个流程不是已经打回去了吗?怎么夹在其他文件中送上来了?”
“我看看,天杀的行政部。”
“午餐还没送上来吗?”
“对了,刚刚路川说帮陆总加一个金枪鱼三明治,加上了吗?”
“加上了。”
“诶?陆经理,陆总在开会。”陆霄一进总裁办就被秘书Lisa叫住了。
“我找他有事。”说着自顾自地走向陆岑的办公室。
Lisa笑着拦在他身前,“陆总今天忙,没有安排会面时间,或者我这边先跟路特助说一声。”
陆霄冷笑,“我见他都要预约了是吧?”
相对于总裁办的热闹,十九楼会议室一片低气压,除了正在汇报的陈经理,会议室的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
虽然他们陆总还是跟往常一样面无表情,但是在座各位都看得出他眼里的不耐烦,一副我每分钟几千万上下就坐在这里听你们说这些鬼话?
陈经理说完,心虚地看向陆岑,会议桌上的其他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地沉默。
“说完了?”陆岑垂眸看了一眼时间,“散会吧。”
会议室的其他人震惊:就……没了?
陆岑率先站起身,扣上外套纽扣走出会议室。
其他人的目光都转向路川,路川收起陆岑的工作平板笑着告诉各位:“陆总的意思是重做。”
一时之间会议室一片哀嚎。
路川飞快地跟了出去。
路川跟着陆岑回到五十八楼,就看到总裁办里和Lisa僵持着的陆霄。
“陆经理。”他打完招呼飞快上前推开办公室的门。
陆岑大步流星走过去,路过陆霄身边的时候冷漠地问了一句,“有事?”
陆霄冷笑着跟上,路川在身后关上了门。
陆岑坐下办公椅,看了一眼手表,长腿交叠,抬头看着陆霄:“你有五分钟。”
陆霄没坐,站在办公桌前单刀直入质问道:“为什么蓝海湾半岛的项目开会不叫我?我现在才是项目的负责人。”
陆岑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勾唇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容我提醒你一句,你目前还不是项目负责人。”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蓝海湾项目的地皮进度如何你好像还没汇报过。”
“行,”陆霄似乎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陆岑说过,他拿到地皮才有资格做项目负责人。
他在老爷子面前夸下海口,现在也不可能认输,“蓝海湾的项目我势在必得。”
陆岑轻笑:“期待你的好消息。”
陆霄愤怒转身,夺门而出。
拿着三明治和黑咖啡,还有刚才的加急文件在门口等着的Lisa差点被疾走的陆霄撞到。
幸亏她早有准备,侧身一避,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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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经理每次来找陆总都是愤怒地来,愤怒地走。
总裁办都习以为常了。
“陆总,车已经在楼下准备了,下午有个财经访问,十分钟后要出发。”路川打开平板确定行程。
加急文件签完字,他顺手递给路川。
看到桌上的黑啡和三明治,他给黎初弦发了条信息。
【陆岑:吃饭了吗?】
没一会对面就回过来了。
【黎初弦:图片.jpg】
入镜是满黄流油的蟹和小炒蟹腿肉,陆岑看着干巴巴的金枪鱼三明治陷入沉思。
下午两点,外出吃完饭午休结束的白领们慢悠悠地拿着咖啡走回杂志社。
只有财经部的员工正在严阵以待。
今天下午两点半的采访邀请了陆氏集团的总裁陆岑。
关于这位陆氏的话事人,年纪轻轻手段风行雷厉,回港城接手集团以来却无比低调,鲜少出席晚宴等名流场,也没有接受过任何杂志的访问。
这次他们杂志社能请来陆岑,也全因他们财经杂志和冰川时尚都隶属同一家公司,看在顾微的份上才请来,顾微的面子好用,还把黎氏集团的黎总也一并邀请到了。
两个港城的商界名人一前一后上他们的杂志封面,简直给他们杂志抬咖。
前台接电话的实习生匆匆走来,“黎总的特助倪小姐刚刚来电话,说黎总的车十分钟后到楼下。”
站在门口准备接人的总编愣了一下,皱眉问道:“不是陆总吗?”
“是陆总啊,黎总安排在下个月。”副主编也急了,他也想不明白怎么回事?
“小怡呢?”
突然被cue的责编小怡脸色煞白,她着急翻看发给倪特助的邮件,手都在抖,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看完邮件面如死灰,“完了,发错了。”
因为当时两人一前一后答应的采访,她负责发通知邮件约定日期和时间,一般邀约邮件的格式都是一样的,她就把发给陆总的那一封邮件复制改了一下发给倪心,结果忘记改采访时间了,两个人都撞到了今天,还没有提前发现。
现在人都快到楼下了。
小怡也急了,这两尊大佬谁都得罪不起,怎么办?
“反正黎总的采访下个月也要上的,不如今天一起采访了吧。我赶紧把黎总的采访稿赶出来。”她越说越没有底气,因为其他人都一副你疯了的样子看着她。
副主编震惊了:“港城谁不知道两个人是死对头,你敢让他们在这里碰面?”
而且采访场地只布置了一个,难道让其中一个等另一个采访完再上吗?
不得翻天?
还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总编给出方案,“我们今天先采访黎总,把陆总的采访稿改一改给黎总用,我现在打电话给微姐,让微姐打电话给陆总改时间。”
这种错误太低级了,还要顾微给他们兜底,但是没办法,这两个人真不是他们可以得罪得起的。
电梯门半阖,外面的人未到声先到,“麻烦等一等。”
电梯里的倪心连忙按电梯键。
电梯门再次打开,垂眸站立的黎初弦对上门外陆岑的目光。
他今天是一套纯黑色西装,袖扣也换成黑珍珠款,与她的小黑裙和脖子上的大溪地黑珍珠项链衬得离谱。
黎初弦心里面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
两人神色平静地各自收回目光。
12. Chapter 12
电梯里安静。
路川知道他们背地里的关系,毕竟黎总的时装秀高定裙还是他去安排的,故而也不觉得尴尬。
倒是倪心,因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眼观鼻鼻观心望着电梯的按键不敢出声,生怕两人攻击对方的时候殃及池鱼。
黎初弦看了陆岑半晌,率先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财经杂志采访,黎总呢?”他的声音依旧清冷。
没有想象中的火药味,倪心有点意外。
不过她更意外的是,他们也是来财经杂志采访。
陆岑从黎初弦的眼里看到了答案。
黎初弦不纠结采访,她也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看到陆岑,心想八厘米的高跟鞋还是穿矮了,气场输了一截。
电梯门打开,拿着手机正拨打电话给顾微的总编,看到各自带着助理的两人走出来时,心想要完了。
直到电话里传来“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总编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总编只得收起手机,笑着上前跟两人打招呼握手。
“黎总,我们这边准备了茶歇,请你去会客室稍作休息。”
倪心在黎初弦身侧笑着拒绝了:“谢谢,但是茶歇就不用了,黎总这边很忙,采访结束之后还有行程,麻烦你们尽快开始。”
在座各位都是职场人精,怎么会看不出现场的气氛诡异呢?
杂志社的人脸都笑烂了,黎初弦不为所动。
一向高情商的路川一句话更是微笑着把诡异氛围推向高峰,他说:“李总编可以开始了吗?陆总也很忙的,稍后还有约。”
事已至此,总编只能硬着头皮告知真相,说时间约错了。
倪心没想到这都能搞错,心里暗暗骂道这群草包。
这个财经访谈是黎总因为人情应下的,冰川时尚的顾微女士跟倪心说杂志社那边会跟她约时间。
因为这个行程约得早,黎总的行程暂时还没排到后面。所以倪心的原话是,“你们这边确定时间邮件告知我就行,我排进黎总的行程里,如果我们这边有变数会电话联系你们。”
收到邮件之后她就按照邮件约定的日期添加进行程,现在后悔没有再次确认,谁能想到他们能捅这么大的篓子呢?
黎初弦听完总编的话倒是很平静,她垂眸看了一眼倪心。
倪心跟了她三年,一个眼神瞬间秒懂。
她微笑着说:“抱歉,因为黎总接下来还有事,所以没办法在这里等,我们只能再约了。”
一直负责和倪心联系的小怡心想黎总也太好说话了,没有发脾气只说再约,她松了一口气,接过倪心的话,“谢谢黎总。倪小姐,还是我这边跟你联系。”
倪心微笑点头。
总编和主编面如土色,心死了。
黎初弦带着倪心离开。
陆岑回头那一眼,恰好与电梯里黎初弦淡漠的眼神对上,下一刻电梯门合起。
“不好意思陆总,一段小插曲,我们现在开始吧。”总编引着他们往布置好的采访室去。
陆岑没动,“李总编,我不觉得刚刚那段是小插曲。”
在场的人都顿住了,李总编的笑意凝在嘴角。
“贵社的做事方式和处理能力,我无法把自己的采访交给你们,抱歉。”
修长手指扣上西服的纽扣,矜贵的男人转身离开。
直到电梯门被合上,显示器的数字变为1,被晾在当场的人才反应过来。
副主编不理解,“不是说两人不合吗?为什么黎总生气走掉陆总也跟着走?”
主编无语了,“就是因为两人不合啊,黎总都看不上了,陆总接受了不就矮了一头吗?”
一旁的小怡迷茫的眼神看向他们,“为什么说黎总不接受采访?刚刚还在说重新约时间啊。”
李总编把手里的采访稿丢在桌上,回形针松开,一沓纸散落台面。她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是猪脑子吗?人家是跟你客套,你能重新约到我跟你姓。”
李总编深吸了一口气,走回办公室啪一声把门关上。
纯黑的宾利停在大厦门口,陆岑从大堂走出来的时候,黎初弦的雷克萨斯LM恰好驶离。
路川率先上前打开车门,心道陆总也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时候。
真不怕顾微女士打电话来骂人吗?
事实证明陆岑还是很了解顾微的,顾微用自己的人情谈下来的采访,财经部丢了是财经部的问题,有问题那也是财经部自己的解决,她又不是专业擦屁股的。
她打电话来的时候对此事只字不提,只是问了一句,“你上一个季度定做的冬季成衣Charles这边说做好了,要我顺便带回来吗?”
“行。”手里的钢笔在文件上签下漂亮的名字,讲电话的人一心二用。
“就是有个问题,这批衣服里面为什么有件风衣是女式的呢?”
笔尖在纸上停留,他顿了顿,“送人的。”
把名字签完,文件合上。
“你不是有情况吧?送什么礼物送衣服这么亲密?”
“你身边最近也没有什么女人出现啊?”
“看这个风格和你一个类型的。”
恐怖地三连问。
“谁啊?”
最后一句绝杀。
放下钢笔,他放松地往后靠,办公椅旋转。
他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捏了捏鼻梁,“回来的行李多吗?我派湾流去接你。”
然后在顾微的“你少来,所以到底是谁啊?”的死亡提问中挂断了电话。
因为财经杂志的出错,黎初弦提早回了公司处理完今日的工作。
之前23号地块的原因,黎初弦把工作重心放回蓝海湾半岛项目,周末也加班忙了半个月,今天才空出时间和陆岑约了顿晚饭。
下午五点钟,太阳还没西移,她拎起包包就走。
总裁办的员工们敲键盘的手没停,余光看着走进专属电梯的黎总,心想加班了半个月终于可以正常下班了,喜大普奔!
敲键盘的手都快乐不少。
电梯里,早退的黎总裁发信息给饭搭子。
【黎初弦:去哪里吃饭来着?】
【陆岑:半岛游艇会。】
【黎初弦:不,会被人看见。】
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半岛游艇会最近很热闹,周家次子近日回国,天天和一群二世祖拉了一堆小明星、嫩模在游艇会开趴,连上七日娱乐版头条,黎初弦在公司茶水间都听了不少八卦。
这个时间段,正是party开始,豪车美女应该塞满游艇会门口了,嗯,娱乐杂志的狗仔也塞满门口的树枝上了。
她可不想一起跟着上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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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和陆岑一起上头条她就直接不用回黎家了。
逐出族谱不带犹豫的。
【陆岑:你直接到游艇会码头,我让人清场了。】
落日黄昏,海平线上巨大的夕阳缓缓下坠。
漫天霞光,稀薄的云层染上橘粉色。
一身黑衣的男人靠在车门玩着手里的铁皮薄荷糖。
沿着海边的环岛路上,紫色兰博基尼毒药轰鸣而至,车门推开,纤细的长腿踩下地。
陆岑挑了挑眉,“自己开车来?”
墨镜推到发顶,黎初弦关上车门,“不然呢?你会所门口一堆狗仔。”
她坐平时出行的商务车不就等于告诉全世界,黎总狗狗祟祟去了陆氏的游艇会?娱记看图编一个故事,她就要回黎家到处解释了。
所以她特意开了一台刚送回港还没开过的跑车,混在一众二世祖的豪车里神不知鬼不觉,她心里给自己点个赞。
陆岑低头笑了笑,把手里的薄荷糖抛给她,“荔枝味的,你钟爱的品牌。”
黎初弦接过薄荷糖,歪头看向他。
纯黑色的阿斯顿马丁靠着堤坝石栏停着,陆岑倚在门上,没戴他的金丝眼镜,纯黑的衬衣随意挽到手臂,胸前的扣子解开了两个,露出若隐若现的胸肌。
夕阳在他身后西坠,他的短发染上了橘金色的光。
男人平日的冷漠疏离褪却,他似笑非笑看着她的眸光深邃如同旋涡,让人沉溺其中无法呼救,无端产生他深爱她的错觉。
这样风流肆意的陆岑,也很让人心动。
风吹起她的长卷发,黎初弦用手别在耳后,按住心跳悸动,她说:“你这车不错,跑一圈?”
落日余晖,半岛的海边大道上,两台跑车沿着海岸线极速行驶。
海面逐渐深邃幽暗,海风吹过,黑色和紫色车身并排消失在道路尽头。
唯剩路两旁高大的棕榈树伫立。
海平线掩下最后一缕夕阳,海浪起伏拍打海堤。
码头上快艇停靠。
用发簪盘着长发的黎初弦一顿,不解:“出海?”
陆岑率先上船,“嗯。”
黎初弦:“不是吃晚餐?”
陆岑指了指快艇上的渔具和炉子,“钓到什么吃什么。”
“钓不到呢?”
“有一袋面包。”
黎初弦:……
“陆总,”黎初弦微笑着看向他,“陪你海钓那是另外的事情。”
今晚的重点是吃饭,不应该是陪他。
手臂揽上她的纤腰贴上他紧实的腰腹上,风吹过她的长发,手指撩过发丝别回耳后,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问:“那黎总怎么才答应陪我出海呢?”
海浪声和他低沉的嗓音交织,像悦耳的琴音。
她踮起脚在他耳边回应:“陆总应该提早预约的,而不是先斩后奏。”
男人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我们五分钟后再出发,现在跟黎总预约可以吗?”
“如果我拒绝呢?”
揽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他单手抱着她的腰走下快艇。
快艇在海水中用力摇晃,黎初弦下意识地抱着他的脖子。
“陆岑!”
“黎总想吃晚餐而已,会喂饱你的。”
黎初弦:?
不是,他在说哪种喂饱?
13. Chapter 13
快艇没有驾驶员,陆岑亲自开船,快艇驶离海岸,灯火璀璨的会所大楼远离凝成一个小点,恍若空中星辰。
黎初弦玩着手里的薄荷糖,不动声色地问:“什么时候考的游艇驾照?”
她和陆岑除了大学一个去了费城一个去了伦敦,一路都是同班同学,家世相当学的东西也大差不差,就是考游艇驾照这事她不知道。
“十八岁那年的暑假。”
黎初弦沉思,那年的暑假她在做什么?
陆岑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给出了答案,“你在斐济冲浪。”
黎初弦看着他凌厉的侧脸,笑了笑,一字一顿:“陆总很关注我嘛。”
“难道黎总不是?”
中学的时候,学期开学第一天班级活动都是讲一讲假期个人见闻,去了什么地方参加了什么活动学了什么东西,对于贵族学校来说,去不同国家的夏令营冬令营是基本常规了。
但是黎初弦很少参加夏令营冬令营,陆岑也很少。
每次陆岑上台讲他寒暑假去学了什么做了什么,黎初弦就会偷偷记下来然后去学,她觉得陆岑也是。
因为有一次陆岑去阿尔卑斯山滑雪,黎初弦去大溪地潜水,下个学期就反过来了,黎初弦去滑雪,陆岑去潜水。
总结来说就是,一个会的另一个也要会,两个谁都不服输,都想压对方一头。
因为他们的剑拔弩张,班里的竞争气氛都被拔到另一个高度。
有一年暑假,陆岑在一个帆船比赛拿了金奖。
轮到台上其他同学演讲的时候,陆岑在她耳边低声挑衅,“黎同学会玩帆船吗?”
她当然不会啊。
不过,她在陆岑挑衅的目光中从容地走上台,说自己是爱乐乐团的竖琴手,说这个暑假在欧洲巡回演出的见闻,说完挑衅地看着陆岑:那你又会弹竖琴吗?有机会参加巡回演出么?能登上维也纳金色大厅吗?
少年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抬头似笑非笑地跟意气风发的少女对视。
大概是长大了,两人都从这一刻开始明白,有些路走着走着就会分岔,没必要拉扯着一条黑路走到底。
所以后来,两人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虽然打压对方的心从来没有放下来,但已经不会事事都一争长短。
放过了对方,也放过了自己。
“后来陆总还有玩帆船吗?”
“偶尔。”
黎初弦低头笑了笑,把手里的薄荷糖丢了一颗在嘴里,“据说帆船运动都很考验腰腹力量,陆总这一把年纪的……”
“你下次别求饶就行。”
黎初弦冷哼,话不投机半句多。
快艇开到预定的位置,陆岑甩竿,“想吃什么?”
“鱿鱼刺身。”她看了一眼那袋面包,心想不吃面包就行。
陆岑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也落在面包上,“碧水云间茶歇师傅做的面包。”
“那也是面包,反正我不想吃面包。”
陆岑低头笑了。
她身上披着陆岑的外套,咸咸的海风和外套的雪松香交织有种别样的和谐。
黎初弦不知道要出海,来的时候穿的是无袖套裙,入黑之后海上的秋天还是有些冷。不过不要紧,陆岑不怕冷,他的外套归她了。
“你上次说的消息是什么?”明月湾高尔夫球场的花墙后,她没听的那个消息。
陆岑侧身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就是想提醒你一句黄庚简历造假,他在陆氏任职时出卖陆氏集团的商业机密。”
因为黄庚跟了陆柏商二十年,也算是他半个叔叔了,看在陆柏商的份上,他给黄耿留了点面子,对外只说是普通离职。
黎初弦摊手,“你消息过时了。”
黄庚是即将入职黎氏集团旗下投资公司的副总,其实当时陆岑说完这句话,黎初弦都在猜是什么消息。
直到两天后黄庚的入职流程到她的节点,她翻开了他的履历,发现他有在陆氏集团任职的经历,她瞬间就想起了陆岑的那个没说出口的提醒,让人资部那边重新做了背调,果然有问题。
黄庚入职黎氏集团背调没通过这事陆岑后来估计听说了,也就没再提。
鱼漂浮沉,鱿鱼上钩。
戴着料理手套的手拿着料理刀迅速地把鱿鱼处理干净,沾上调好的柠檬芥末酱,喂到她的嘴里。
黎初弦点头,“粘糯带点甜。”
慢条斯理地脱下料理手套,修长手指掐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指腹蹂躏着唇珠,他低沉的声音浸在咸湿的海风里,像唱着歌诱惑过路人的海妖,让人溺于其中无法自拔,他说:“让我尝尝。”
手掌撑在椅背,他俯身亲了上来。
强势,不容拒绝。
紧实的胸膛与她紧贴,海风微凉,而他身躯炙热,冷热交缠步步紧逼。
快艇在海浪中飘摇,像在漩涡里浮沉的心脏,找不到方向。
思绪游离。
一个小时后,快艇驶向海沙岛。
被狠吻过的唇红艳亮泽,黎初弦托着脸发呆。
“想什么?”
“在想你为什么海钓技术这么差?”一个小时过去了才钓了两只小管鱿鱼和一只兰花蟹。
“是么?”他垂眸落在她张合的唇上,眸色幽深。
“你又在想什么?”黎初弦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陆岑勾唇笑笑,不语。
两只小鱿鱼刺身,兰花蟹白灼,全填下她的肚子了,没饱。
风浪渐大,考虑到今晚两人可能会饿死在海上,陆岑决定带着她去最近的海沙岛会所觅食。
海沙岛会所璀璨的灯火出现在海上,黎初弦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垂眸一瞥,黎老太太的电话。
陆岑似乎也看到了,莫名一笑,“不敢接?”
指腹在屏幕轻轻点了点,黎初弦没理他,接电话:“喂,嫲嫲。”
黎老太太电话那头中气十足,“不在公寓吗?”
“昂?”有些心虚。
黎老太太:“公司那边说你五点就下班了,我想着这么早煲了海螺汤拿给你,结果来到你公寓门口按了半天门铃没人开门,去哪了?”
黎初弦面不改色地说谎:“约了朋友吃饭。”
“在哪吃饭?我送汤过来给你。”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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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已经吃过晚饭了,反正现在有空就让司机送一趟得了,一会再送她回老宅睡觉。
她咬了咬唇,“去深城了,嫲嫲你直接开门放进去吧,我晚点回来喝。”
黎老太太有她公寓的密码,但是从来都是在门口敲门让她来开,留足了私人空间。
挂断电话,把吹乱的发丝别回耳后。
陆岑看了她一眼:“黎总都学会说谎了。”
黎初弦侧身靠了上去。
炽热的呼吸在他脸侧流连,又在下一刻被带着寒气的海风带走。
她在他耳边小声说,“陆总难道不觉得这种关系很刺激吗?”
见不得光,无法对外人言说。
说完,她退开身体清浅一笑,与男人深沉的目光对上。
海沙岛近在咫尺,快艇靠岸的地方却是另一处码头。
陆岑的行踪一向隐秘,就连自己的私人会所都有专属通道,与会所正面的金碧辉煌不同,私人码头安静昏暗,没有林立的路灯,只有水松木栏上缠绕的小灯珠,像引路的萤火虫。
高跟鞋踏上木质栈道,她身上披着他的外套,裸露的手挽着他的手臂。
海岛上平平无奇的栈道,被两人走出了红毯的气势。
晚餐安排在会所二楼,延伸出的阳台在礁石上方,仿佛置身于幽深暗黑的海面。
会所负责人云芮亲自上菜,她介绍道:“退潮的时候,可以从礁石缝隙间看到小螃蟹哦。”
然后上了一道油炸小海蟹。
黎初弦:……
再然后是一份海胆刺身、黑松露琵琶虾仁炒饭和水果沙拉。
云芮微笑服务,“因为陆总没有提早订餐,所以只能麻烦黎总将就了。”
言下之意是,你们吃得这么简单是陆总的锅跟我们海沙岛会所没有关系呢。
云芮淡定退下,走到门口关上门,迫不及待从兜里拿出手机给路川发短信。
【云芮:woc起猛了路川,你嘴怎么这么严啊?这么劲爆的猛料竟然没有跟我说?】
【正在集团加班的路川:?】
陆总都能把黎总带来这里了,身为陆总特助的路川不可能对两人关系不知情。而且她刚刚以下犯上的调侃两人都神色如常,看起来就像能坐在一起吃家常菜的关系。
路川嘴真严啊!
【手指在屏幕上快打出残影的云芮:他们两个不是死对头吗?陆总牛逼啊,前不久才抢了人家地皮。】
【惊恐的路川:你怎么知道的?】
云芮把手机放回口袋,就是不回信息,让路川也感受一下抓心挠肺的感觉。
阳台海风呼啸,海浪声阵阵,不远处的钟楼时间指向正点。
楼下宴会厅笑闹声隐约传来。
两人安静地吃饭,虽然菜式简单,但是厨师的水平摆在这里,饿了的黎初弦吃了两碗炒饭。
晚餐结束,黎初弦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点评道:“还不错。”
陆岑平静幽深的目光看向黎初弦,“那明天再吃顿早餐?”
喝着话梅气泡水的黎初弦狠狠一呛。
黎初弦:?
14. Chapter 14
黎初弦放下气泡水,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知道的,我答应了嫲嫲要回公寓喝汤。”
男人站起身,低头勾唇一笑,揽着她腰身提起按在石雕围栏上,炽热的身体紧贴,声音低沉:“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话落,密密麻麻的吻铺天盖地而来,落在唇上。
微凉的大手掐着她的后颈逼她回应。
掌控。
占有。
无法逃脱。
身体漂浮像在云间坠落,眩晕失重,抓不到浮木。
直到她喘不上气,他才退开红唇。
指腹摩擦着纤细颈脖娇嫩的肌肤,压在围栏上的人轻轻颤栗。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抚着头上的玉簪,手腕一动,发簪抽离,长发顷刻散落,发间熟悉的鸢尾花香味席卷鼻腔。
“留下来。”不容拒绝的语气。
黎初弦这人表面上看着是个乖乖女,其实九十斤反骨,不然也不会顶着巨大的压力和他乱来,一直继续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
所以她歪头朝他轻轻一笑,然后狠狠拒绝了。
回程的游艇上,男人慵懒地靠在性冷淡风的黑色沙发上,神色恹恹,兴致缺缺。
黎初弦还是第一次坐他的游艇,抱臂逛了一圈点评道:“跟碧水云间的风格不太一样。”
陆岑没回话,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垂下。
指尖捏了捏茶几上娇嫩的紫色风信子花瓣。
香氛也是风信子香味的。
熟悉又陌生。
高跟鞋停留在他身前,她跪在他腿两侧,坐在他大腿上。
侧头甩了甩长发,慢条斯理地解开外套的扣子。
手撑着头手臂支在沙发扶手上,他抬眼看着扣子一颗颗解开,眸色深沉。
不见动作,但方才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欲望又起反应。
他自嘲一笑,神色颓靡:“不够时间。”
他的外套被丢在地上,她细腰轻轻扭了扭,“真的吗?”
下一刻,萎靡的男人直起身,长臂揽着她的腰把她紧紧压在身上,左手捏着她的下巴质问道:“还想喝汤吗?”
黎初弦没有回答,奉上红唇。
炽热、侵略、反客为主。
套裙的拉链被拉开,冰凉的指腹划过背脊,数着骨骼一节节往下。
颤抖、纠缠、漩涡沉溺。
船上海水摇晃,风浪渐大,她扶着沙发的扶手,轻轻咬住唇喘息。
悸动席卷全身,无处可逃。
恍惚间,她看到沙发和吧台缝隙之间,一颗淡水珍珠耳环躺在深色的地毯上。
潮水褪却。
身后的男人抱着她换了个姿势。
男人低笑,慢条斯理地揉着细腰,“黎总这就不行了?”
涣散的思绪回笼,她埋在他的肩上,抓着结实的背肌,有气无力:“但是陆总没有时间了。”
游艇已经靠岸。
“结束时间,我说了算。”
下船的时候已经凌晨,天空坠着稀疏几颗星星,黎初弦在他怀里昏睡。
他把她抱进副驾的时候她也没醒,外套盖在她身上。
系好安全带,他摩擦着方向盘。
下次可以试试在这台车里。
翌日清晨,黎初弦去公司难得化了个妆。
不够睡显得有些憔悴。
都怪狗男人。
坐在办公椅上吃了一颗薄荷糖提神,黎初弦吩咐秘书助理,“Evan,帮我冲杯黑咖啡。”
Evan退出总裁办公室,汇报工作的倪心有些奇怪,黎总甚少喝咖啡,还是黑咖啡。
但是她不敢问,继续说着工作,“对了,黎总,原本安排是你明天和考察项目组一起去陲城的,但是王总和王太太后天回国,想跟你在港城见一面吃顿饭,考察项目组明天先行出发,到时候会在陲城的寨子等你。”
其实陲城的考察项目黎初弦去不去都不要紧,不过应芷跟她说了几次那里风景非常好,让她一定亲自去看看,工作之余顺便度假几天。
她晚去几天不影响。
倒是这个王总,是美籍华人,一直想买黎氏集团在印尼的船务公司。
印尼的船务公司黎初弦想卖很久了,和这个王总谈了几次,价钱一直没有谈妥。
这次能谈下来最好,毕竟蓝海湾半岛项目太大了,前期投入很大。
大概王总也是听到消息所以才在这个时候回国见她,估计是看能不能往下压价。
下午的集团例会结束,黎初弦收到陆岑的信息。
【陆岑:你的车让人送回公寓车库了。】
黎初弦没回信息。
没过多久,陆岑的下一条信息至。
【陆岑:图片.JPG】
【陆岑:服务员在打扫游艇卫生的时候捡到了一只珍珠耳环。】
【陆岑:我记得你昨天戴的不是珍珠。】
黎初弦点开图片,是昨天在游艇里沙发和吧台缝隙中看到的那颗珍珠耳环。
不是名贵海水珠,大约不是顾微的。
底托上的logo是一个大众时尚品牌,价位中等,一般是CBD的白领们会考虑的品牌,大概率不是游艇服务员的。
不知道是谁把耳环遗留在陆总的私人游艇上呢?
她讽刺地笑了笑。
【黎初弦:你记得很清楚,确实不是我的,所以陆总可以想想是哪个女伴留下来的?】
准备去开会的陆岑看着黎初弦回过来的短信眯了眯眼。
他把图片发给路川,“帮我去调游艇监控看看谁戴着这个珍珠上过游艇。”
跟在他身旁的路川应是,看了一眼陆岑的神色,心道:完了好像是大事。
陆岑会议结束,路川已经找到人了,松了一口保住了年终奖的气。
路川一路跟着陆岑回到办公室,关上门后不等陆岑问,马上说:“是那位纪小姐的。”
“谁?”陆岑毫无印象,那就是不相干的人了。
“纪舒月,就是上次海沙岛跟着我们回港的那个小明星。”路川打开平板,是一张走下游艇的监控截图,图里的纪舒月只有一边耳朵戴着耳环,另一边是空的。
不知道有心还是无意,反正这颗珍珠耳环就遗落在了游艇上。
“打扫卫生的服务员和上级主管都炒了。”
“好。”路川点头应是。
上次遗落的耳饰这次打扫卫生才发现,那就是上次敷衍了事。游艇会工作清闲高薪,还能偷懒,太活该了。
“那这珍珠耳环?”路川不敢私自处理,虚心求问。
“物归原主。”
陆岑不关心这颗珍珠怎么处理,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黎初弦解释。
说他只是顺手载了别人一程?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陆岑自嘲一笑,难得一次的多管闲事,惹来误会。
除了黎初弦,他根本没想起还有女人上过他的游艇。
还以为是她的。
路川去查监控,当然看到昨天陆总抱着黎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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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游艇,他也猜到黎总可能误会了。
不然陆总不会兴师动众让查监控还把人解雇了。
但是他不好说什么,只能心里在骂一句打扫卫生的服务员,然后让游艇会那边加强员工管理。
“所以,那个狗男人没有给你解释?”电话那头,应芷骂骂咧咧。
“我有什么立场让他解释?”黎初弦盘腿坐在公寓落地窗的地毯上,手里捏着抱枕,“而且我追着要一个解释不就显得我很在意吗?”
这段关系了谁在意谁就输了。
“狗男人不会主动解释吗?气死我了。”应芷义愤填膺,越说越生气,“你说你,这么有钱养一堆小奶狗不好吗?又帅又嫩还会喊你姐姐,不穿衣服做饭多带感啊!”
“吃不消。”黎初弦看着落地窗上倒影的自己,卸妆后卧蚕下方明显带着青。
一堆小奶狗吃不消啊。
电话那头的应芷一脸问号,“陆总,这、这么行?”
黎初弦叹气。
-
陲城的初冬一片金黄。
黎初弦出现在机场大厅的时候,看到意向合作公司的老总带着一堆人拿着鲜花在列队欢迎。
路人纷纷讨论是不是哪个明星有行程,都停在大厅驻足观望。
一时之间万人空巷。
黎初弦不满地扫了一眼,拿出墨镜戴上,顺着人流绕过列队的鲜花队伍,走出了机场大厅。
项目组的负责人和助理开了一辆租来的大众,停在接机车位上。
助理眼尖,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黎初弦。
浅色的羊绒大衣,银色闪粉高跟鞋,拉着一个奶白色行李箱,在拥挤人流中走出一副T台的感觉。
负责人眯了眯眼睛,夸赞:“你眼神真好。”
助理嘿嘿一笑,“黎总气质太独特了。”
负责人和助理连忙下车接过行李。
黎初弦坐上车的第一句是,“这个意向合作公司pass掉。”
“好的黎总。”负责人应和。
他们出发的时候,开车的助理还觉得奇怪,问道:“合作公司不是派人去接了么?”
为什么他们还要去?
负责人嘴角抽搐,看着合作公司出发的中巴隐隐不安。
事实证明他的不安是有缘由的,黎总果然不喜欢这种土豪做派。
助理现在好像知道了,不愧是管理层,就是比她这种普通牛马多吃几年的盐。
机场离项目组落脚的阳陵古城三个半小时车程。
黎初弦因为工作原因晚来了一周,项目组的考察工作基本结束了。
负责人在车上给她做汇报。
她认真听着,偶尔问一句。
总结下来是这个寨子风景确实不错,主要问题还是路不好,要修路。
初步做了成本预算,ROI(投资回报率)和投资回收期在集团项目里算中等,但由于有本地政府的扶持和本土企业的投资,投入也不太大。
三个小时后下高速,走了半小多时的小路才到阳陵古城。
项目负责人把车停在古城里唯一一家饭店门前,说项目组的所有成员都在包间等着给她接风洗尘了。
黎初弦走在前面,负责人和助理跟在身后,高跟鞋踩上饭店门前的台阶,熟悉的私人订制雪松香扑面而来。
她抬头,和刚走出饭店门口的陆岑四目相对。
诧异他为什么在这里,眼底却平静无波。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像陌生人一般,两人擦肩而过。
15. Chapter 15(含入V公告)
接风宴吃的是当地的特色菜,重油重辣,黎初弦吃不惯随意吃了一点就放下了筷子。
手机震了一震,黎初弦打开,是陆岑的信息。
【陆岑:怎么来陲城了?】
他们一向没有互相报备行程的习惯,在这个小镇遇到属实意外。
【黎初弦:项目考察,陆总不也是吗?】
是试探,也是笃定。
陆氏集团和黎氏集团类似业务太多了,但是在这个时候在同一个地方遇见也太巧合了,她已经开始怀疑集团是不是出叛徒了?
【陆岑:这家菜你吃不惯,出来吧,我带你去市区吃。】
其实有时候,陆岑确实是一个很优质的伴侣,对她很多生活习惯都了如指掌。
知道她的口味,哪一道菜她多夹两筷子,这道菜往后出现的频率都会增加。
她把手机收起来,跟负责人说把她的行李直接送到预定好的住宿地方,她有事出去一趟。
负责人急了,连忙站起来,“黎总有事?我送你。”
“不用,”她提包站起身,跟大家说:“大家慢慢吃,我有事先走了。”
饭店门口的空地上,一辆FV黄牌的大G停在那里,在一众车里鹤立鸡群。
黎初弦过去拉过副驾的车门,驾驶座上的男人侧头看过来。
黑色风衣,蓬松的头发,没有平日衬衫扣子扣到最上一颗的一丝不苟,多了些随意和自在。
稀有皮包包随手丢在储物格,黎初弦拉上安全带,挑眉看了陆岑一眼,“陆总跟踪我?”
陆岑收回目光,挂挡,开出停车场。
“看样子黎总今天才落地陲城,似乎是黎总跟踪我?”
大G开出阳陵古城,黎初弦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陈旧的城门牌匾,笑了笑,“想做旅游开发?”
“黎总也看上了?”
“你猜?”
“如果黎总真的看上了,那只能明天跟我一起回港城了。”
言下之意,黎总你已经错过了。
“合同签好了?”
陆岑但笑不语,打方向盘上高速。
“既然尘埃落定了跟我说说你的项目?”
“怎么?黎总也有兴趣?”他微微勾了勾唇角,“打算投资我吗?”
“还行。”她只回答了前半句。
陲城山多,几乎没有平原,高速公路盘旋穿山,高速路弯弯绕绕上上下下,路上车不多但都慢吞吞的。
陆岑一直压着限速走,遇车就变道超车。
黎初弦伸手扶了扶副驾前方的扶手,“作为交换我也可以带陆总上山一趟看看我的项目。”
余光看到她白嫩的手指握上扶手,陆岑眸色暗了一暗,“黎总是想带我看项目还是想要一个司机?”
“不能两者兼得吗?”
“可以。”
陆岑确实是一个能开山路的好司机。
他以前在费城读书的时候,假期经常跟好友丛林越野这事她是知道的。
翩翩公子爱玩极限运动,外表和兴趣充满割裂感。
市区热闹,餐饮店美食店琳琅满目,陆岑选了一家火锅店,把车停在路边停车位。
他下车的时候刚好听到路过两个女孩的一句,“woc,这车好帅。”
关上门,女孩们的下一句,“woc,车主也好帅。”
陆岑绕过车头,女孩:“你上去要个微信。”
他拉开车门,女孩:“我不敢,你去。”
黎初弦下车,两人毫不犹豫转身就走,还留下一句,“敲,有女朋友。”
黎初弦挑眉,眼神问陆岑这两人是干嘛的?
陆岑锁车,拉起她的手,“来要微信。”
“陆总会给吗?”
“我没有微信。”他用的WhatsApp。
这家火锅店是合作商推荐的,已经晚上八点了,火锅店里依旧坐满了人,大家都吃得热火朝天。
服务员说包间的话要等一阵,黎初弦说没关系,就坐大厅吧,反正都吃火锅了,不用太讲究。
陆岑车上有一包湿纸巾,黎初弦拿下来了,正拿着湿纸巾到处擦擦。
服务员微笑看着眼前气质超群的情侣,男帅女美,穿搭时尚,就是有点鸡毛嫌弃他们擦桌子不干净。
陆岑点了一个鸳鸯锅,服务员说试试他们家的酸汤锅底,非常正宗好吃。
陆岑说要个松茸鸡汤锅底,服务员的笑意凝在嘴角。
“另一半要骨汤汤底。”
服务员一口气没上来,她决定再努力一下,“不喜欢酸汤的话我家麻辣锅底也不错。”
陆岑:“就这样。”
说话间,他已经按照黎初弦的喜好飞快地勾了几样菜式,荤素搭配。
服务员接过菜单问喝什么?
黎初弦随意道:“柠檬水。”
“没有柠檬水呢,我们这边有鲜榨果汁。”
“白开水。”
点完菜,湿纸巾已经擦掉半包。
“上菜前的时间留给你讲讲你的项目。”她头也没抬。
他薄唇微挑,瞬间切换成找投资人投自己项目的模样,“好的,黎总给我十分钟。”
黎初弦抬头,眯了眯眼看他。
陆岑不甘示弱地回看。
“你还剩九分钟。”
“黎总是在给我施压么?”
黎初弦笑意加深。
“fine,”他放松地靠在椅子上,“有一家游戏公司找我合作,把他们的游戏做一个实体复刻,整个古城打造成游戏区域。”
“古城重新规划改造,原住民聘请为NPC。加入非遗文化表演。”
黎初弦点点头,听起来确实还不错。
既然已经签了合同那就是各方面的评估都通过了。
而且古城向南二十五公里新高铁站准备开始动工,离机场和高铁站远的问题也解决了。
“所以,”陆岑看着她笑了笑,“黎总投吗?”
“头伸一下呢上菜了。”大嗓门的服务员把锅底搬上来打断他们的对话,点好的菜一道道放在一旁的菜架子上,“上齐了。”
服务员风风火火离开。
锅底咕噜咕噜冒泡泡,黎初弦夹了一条菜慢慢涮着,“你还没找投资商?”
“当地的筛选了一遍都不太合适,如果黎总有兴趣的话……”陆岑点到为止。
黎初弦确实有兴趣,古城离寨子不算太远,如果可以项目合并……
不过,如果要黎氏集团和陆氏合作,她还要说服董事会的各位成员,而黎氏集团的董事,大多数都姓黎,头疼。
陆岑涮了片牛肉放在她碗里,黎初弦裹上酱汁放进嘴里咬了一口,顿了一顿。
陆岑:“不好吃?”
“还行。”吃得出是新鲜的牛肉,就是脂肪含量不高。“再涮一块。”
翌日早上,陲城降温了,比昨天冷上不少。
阴天,薄雾蒙蒙。
初冬的清早,寒深露重。
古城门口,黑色大G旁,穿着冲锋衣的男人倚门站立。
他身后远处青山高耸入云,云雾在半山缭绕,像一幅展开的水墨画。
此时此刻,画面适合存进相片。
黎初弦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她拿出手机,对着男人随手一拍,快门定格的瞬间,男人抬眸看过来。
她突然想起了禁欲天花板投票的那张照片,眸光像云层后的光线,雾散的一瞬间穿过心脏。
她在陆岑探究的目光中淡定地收起了手机。
“黎总偷拍我?”
男人倚在副驾的门上,她没办法上车,只得站着回答:“不是偷拍。”
“嗯?”
“光明磊落地拍。”她点头,还是当着当事人的面拍得光明正大。
陆岑不搭话,目光落在她红艳的唇上,黎初弦回视。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偏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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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给他早安吻。
很久,薄唇微挑,他侧身让开,给她拉开了车门。
寨子在离古城不远的山上,从古城开车到半山腰的村子大概四十分钟,去山顶的寨子就没公路了,是山路,爬山的话大概一个半小时。
环山的水泥公路也不宽敞,单向道,一公里相隔一个避让带,路还不平坑坑洼洼也没人修补。
“项目组不跟你一起上山?”
黎初弦:“我来晚了,他们已经在山上住了五天,今天准备回港城了。”
“所以,黎总是来度假的?”
“顺便。”其实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山上的条件她也知道,大概是住不惯的,所以打算一天来回,就当爬个山。
大概陆岑开山路的经验充足,他们到半山腰的村子只用了三十分钟,比预计还早。
说是村子,也是稀稀疏疏十几户人家,黎初弦划着平板里的资料,“据说每周四这里会有赶集,山底下的人和寨子的人都会拿东西过来卖。”
“还没看过赶集,不知道是怎么样的?”
而今天周三,非常好,赶不上赶集。
他们没有在村子停留,上山的路虽然是坑坑洼洼的山路,但是还算宽敞。
反正开的是越野车,陆岑打算再往上开一点,找一个平台停车再往上爬。
黎初弦用笔在平板上写写画画,“刚刚那个村子好像人也不是很多,道路重新规划的话考虑不走这边过。”
突然一个陡坡拐弯,她手里的平板差点飞出去。
陆岑:“坐好。”
她收起平板,扶着副驾前边的扶手。
“你应该很有经验的吧?”黎初弦不放心地问。
“怎么?怕跟我死在一起?”
黎初弦认真点头,“有点。”
陆岑冷冷一笑,“黎总放心吧,这条路跟我之前去的路线比,不算什么?”
他再加了一句稳定军心,“这部车也改过,穿越雪山也不成问题。”
“主要是怕你三年没开手生啊。”他回港城做陆氏总裁之后,不是出差就是开会,最多去半岛游艇会开跑车跑几圈。
“你知道你这种叫什么吗?”他冷笑,“怕死又反动。”
明明是她提出让他做司机的,结果自己害怕了。
人跟人之间还有没有信任了?
大G上了一个平台之后,上不去了,前边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小路尽头是几级石阶。
陆岑就地停车。
他从后备厢拿出一瓶水和一盒果切,拧开瓶盖,拉开副驾门递给黎初弦。
前方是个山谷,云雾未散,雾蒙蒙。
她用水果叉吃着甜瓜,一边道:“其实这个位置,可以做缆车。”
黎初弦指了指山谷,“从这里直线上来,不用弯弯曲曲走山路,时间快上不少。”
陆岑在她平板的图纸上看了看,做了记号,“到时候做个地质勘察。”
做了记录,平板锁屏塞进登山包。
“有纸巾么?”甜瓜的汁水有点黏腻,她顺手打开了储物格,纸巾没见到,三盒没开封的套映入眼帘。
是他惯常用的品牌,茉莉花味。
“不是,你……”
黎初弦震惊地看着他。
陆岑微微勾唇,幽深目光回望,温热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按着她的手慢条斯理地把储物格关上。
“黎总似乎不太礼貌呢?”他的眼睛像涌动的暗流,危险、压迫,“怎么能随便动人家的东西呢?”
另一只手撑在椅背上,他勾唇低笑,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不多,才九只,不一定用得完。”
温热的气息落在耳垂上,紧贴在椅背上的身躯轻轻一颤。
覆在她手背的手用力按了一按,“而且这里荒郊野岭。”
“荒山野岭怎么了?”
指腹捻着她的耳珠轻轻搓揉,语气不明,“没人看见,也没人会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