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我分手是吧（无限）》 1、如果要付出代价 房间的窗户被打开了一个小缝隙。一缕阳光溜到一张因为放了许多笔记而略显杂乱的桌子上。 桌前一个穿着黑色毛衣开衫的少年手中拿着手机，修长的手指正做出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 仔细看，才会发现，他的手机界面是一款有些动作类游戏，操作很复杂。 “咔哒。” 房门被推开。 一个戴着银边眼镜，看上去温文尔雅的青年走了进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墙上的空调显示器，接着又看了一眼少年被外面的冷风吹动的发丝，眉心微微蹙起。 “祝辞，怎么一醒来就在玩游戏。” 少年轻轻晃了一下脑袋，用眼角的余光瞧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青年好似习惯了他的冷淡，走过去便要去拿他的手机。 “别动，差一点。” 少年目光里是凌厉的光，似乎战斗已经到达了最激烈的时刻。 沈雾的手顿在空中，随后改为为他关上那一点的窗户，然后道：“给你买了新的衣服，记得试试看。” “还有，打完就出来吃饭，不然我就要没收你的手机了。” “在出攻略，马上来。”听见“没收”两个字后，祝辞冷淡精致的眉眼有了些许变化，他抽空解释了一句，然后修长匀称的手指做出了最后几个动作，接着他马上站起身追着沈雾出去了。 餐厅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食物。 祝辞自觉地坐到餐桌前，沈雾把牛奶和鸡蛋放到他的面前。 “小辞，下次先吃饭再打游戏好吗？” 祝辞目光落在沈雾的手上。 沈雾是一个畅销悬疑小说作家，同时也是他的男朋友。他们相识的时候，祝辞在上大学，沈雾则被邀请来做讲座。 沈雾那双手很漂亮，很适合做一些有趣的事情，所以很轻易地吸引了祝辞的目光，作为一个全能游戏大神，测评过无数的游戏，祝辞非常希望沈雾那双手可以在键盘上发光发热。 然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他在打出文稿的时候，祝辞会安静地在一旁围观，但是沈雾说他最喜欢的还是用这双手给祝辞做饭，然后抚摸他的头，比如现在。 祝辞低头喝了一口牛奶，然后微微偏开头，躲避他的动作，但是这样的场景几乎天天都会上演，所以沈雾对他的偏头的角度都掌控得极好。 顺利地在他的头上摸了一把之后，沈雾眯起眼睛，嘴角上扬带着些许满足的感觉。 “小辞，今天的课不多的话，中午我去接你。” 祝辞吃完最后一口沈雾一直说的长高套餐，然后面无表情地站起身：“不好。” “小辞。”他的表情有了一些变化，故作伤心的样子让人有些不忍，这是沈雾常用的手段，专门用来打动祝辞冷硬的心。 祝辞看他如同看一个傻子：“今天新出了一款游戏，我请假做攻略，不用去学校。” “这样啊。”沈雾微微一笑，“那真是太好了，新买的衣服去试试，中午吃什么，我去做。” 祝辞摇头：“没空。” 他是一个业余游戏测评师，也是多款游戏排行榜顶尖的玩家，在游戏界有一定的名气，很多游戏测试都会花钱请他来试玩评价，这意味着这笔单子他必须得在游戏推广前完成对游戏的评估。 “好，那我去咨询一下营养师，看看你中午吃什么比较好。” 祝辞忍无可忍：“你不工作的吗？” “不急。” 沈雾常常说“不急”，他对自己的事情总是漫不经心的，但是对祝辞却一丝不苟。 祝辞曾经读过沈雾的文章。沈雾的文章和他让人如沐春风的气质截然相反，他的故事怪诞而讽刺，甚至有点惊悚，这对一些胆小的人十分不友好。 他的文字如同一把刀一样锋利，有时候站在上帝视角高高在上做着冷漠的批判，有时候站在弱势的受害者角度，同情而悲悯。 祝辞以为他是一个精明能干的人，甚至跟他是一类人，但是接触久了才发现，沈雾在他面前不是这样的。他被沈雾养娇了，原本可以一天吃一个馒头的人，现在吃粗糙的饭都吃不惯了。 祝辞穿着自己的兔子拖鞋，就在客厅里打开了自己的电脑。 新出来的游戏是最新的密室逃脱游戏，祝辞早上的时候就把游戏的新手教程还有体验关卡完成了。 密室逃脱和战斗技能结合，算是这个游戏的创新点，剧情的自由度很高，可供玩家探索的地方很多，值得嘉奖，但是玩法上还有些单调，作为新游戏，模式单一还算正常，说不定日后游戏开发商会开发出更多精彩的玩法。 祝辞趁着时间充足，把这个游戏出的关卡都玩了一遍，与此同时，他记录下了所有心得还有通关攻略。 但是从文字语言来看他的评价中规中矩，甚至有点不推荐。 没有别的原因，祝辞什么游戏都测，除了恐怖游戏。 他讨厌鬼，讨厌怪物，讨厌一切偏离现实的荒诞的可怕东西。 “沈雾，这游戏是不是你写的？”祝辞半开玩笑道。 一个上午过去，沈雾已经咨询好了营养师，现在在厨房准备午餐了。 他的声音从厨房飘了出来：“嗯？饭快好了。” 祝辞站起身，打算把这款游戏分享给他，但是他却意外的在通关界面发现了一行字【如果你进入一个升级游戏，成神的代价是众叛亲离，被爱人追杀，你愿意吗？】 祝辞抬起头，看向厨房的方向，故事很有趣，这突如其来的提问倒是像下一个关卡的触发条件。 明明是应该用手去点击跳过的，祝辞却有了回答的兴致。 “我不信他会追杀我。”祝辞说的自然是沈雾。 父母双亡的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太多的牵挂，沈雾是他唯一一个和现实的联系。 一个之前给他开车门的时候看见他磕到头都会紧张担忧的二十四孝好男友，追杀他？ 只要没分手，祝辞相信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大脑中陡然出现了一个别的声音，这个声音对于他来说，不算特别陌生，玩过无数游戏的他，在很多游戏的开头听过这样的机械音。 但是这次却像是钻进他的大脑里，没有任何现实的以及被手机系统处理过的杂音，而像是特意提醒他已经不在人间而产生的纯粹的提醒。 【欢迎进入《神的后花园》，第100000520位玩家。】 这个声音并没有太多的恶意，甚至还非常的温柔，像是将人拖入幻境之前的海妖的声音。 目前为止，人类的技术还没有做出全息游戏，就在祝辞觉得有趣的时候，这个声音顿了一下，又加上了一句。 【祝辞。】 特意念出了祝辞的名字，这只能说明一点，要么祝辞在做梦，要么他的个人信息被盗取了。 【为您开启各项权限中。】 【为您打开游戏大厅，每完成一项游戏，您可以选择留在游戏大厅，也可以回归现实。】 【每位玩家有一次机会拔出游戏大厅的剑，请您一定要拼尽全力。】 耳边的声音像极了新手引导。 祝辞再次睁眼，他已经位于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这里的一切都超越了现代的科技，各种电子屏幕布满天空。 他的眼前矗立着一把剑。 很难看出这是一把宝剑，它的剑刃的材料不像是金属制作的，更像是谁的骨头。 虽然不知道究竟拔出来有什么用，但是一看见这把剑，祝辞就心生些许亲近，好像他与这把剑有什么联系一样。 【请您尝试拔出这把剑。】耳边的声音在催促他。 祝辞沉默了片刻，他还没有搞清楚目前的情况，贸然行动并不是最佳答案。 然而处于新手指引状态下的他除了听从这个系统的话，似乎无法做到别的事情。 系统自动为他屏蔽了周围的嘈杂，是以他没有发现他的周围围着许多人，这些人并不是被设定好了程序的路人甲，而是有生命有思考的人。 “哟，又有新人进来了？” “看这样子，不会又是花瓶吧。” “没有花瓶是一关没过就被传送到这里来拔这把剑的吧。” “你怎么知道他一关没过，就算他现在没有天赋激活的标志，万一他就是无法激活天赋的那一类呢？” “得，反正拔不拔剑都一样，反正也没有人能拔得出来。” “对啊，瞧这年纪，也不过十八九岁吧，这么年轻就进来了，估计也就是到此一游了。” 他们这么讨论着，却见话题中心的少年有了动作。 祝辞伸手摸上了剑柄。 剑柄是他喜欢的装饰，没有什么塑料质感，而是一种入手温润的血玉。好像是什么人连着血抽出了自己的骨头才形成的这把剑。 “单手？” “我第一次见有人单手拔这把剑的，不是，这要是能拔出来，我倒立洗头。” …… 祝辞轻轻抽了抽，这把剑跟没有什么重量和脾气一样，直接就被他抽出来一点点了。 他：“……” 果然是新手村，果然是一把新手剑吧，白瞎了这么好看，就是废剑吧。 失去兴趣的祝辞松了手，他过游戏，不论是网游还是手游，都不屑于去拔一把新手剑，当然，有游戏内测名额的他也不用在意一把一星新手剑。 然而，就在他松手的那一刻，这把剑似乎是黏上了他，直接跟着他飞了出来。 【恭喜第100000520位玩家拔出了《神的后花园》里唯一一把神剑‘神隐’，成为最有可能成神的玩家，我们将为这位玩家免费开启单独的直播间，并且会持续开启，还请各位一同为这位玩家祝贺吧。】 这条声音不止出现在祝辞的脑海中，这相当于游戏的全服广播，每个玩家都能听见。 祝辞看着黏在自己手里的这把剑，抚摸了上去。 这把剑天然的就是一个暖手宝，然而它跳出来的提示却是如此奇怪。 【剑名：神隐 属性：一星 设定：某人的骨血做成。不用担心，断了的骨头还能再生。 作用：可有可无，谁会在意一个暖手宝呢？至于削铁如泥？做梦吧，还不如一把普通匕首更有用。 副作用（必看）：会引来一个神秘之人的追杀，如同你本人的影子一样，“他”无处不在，如果看见了他，请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抓紧逃跑。如果跑不掉……呵呵，那真是喜闻乐见。】 2、《父与子》 “什么？居然被拔出来了？” “我的天，怎么可能，之前约瑟大人特意用了特权回到这里拔了这么久没有拔出来的东西，就被这个少年拔出来了？” “我靠，这不可能！” …… 看着这把剑的说明，祝辞陷入了沉默，他转身用力地把这把剑往外一扔。 周围的吃瓜群众正在激烈地讨论着祝辞和这把剑，忽然他们看见什么东西朝他们当头砸下，不由得吃了一惊。 “啊啊啊！为什么在玩家空间也会遇到谋杀啊！” “是那把剑，他扔了？居然就这么扔了？” 众目睽睽之下，这把剑在空中差点砸到人的时候忽然来了一个后空翻，然后朝祝辞飞去。 祝辞下意识转头，然后脑袋就被砸了一下。 但是不痛，你能指望一把一星的剑干什么呢？它甚至不如现实世界的匕首。 【扔不掉哦，这是对你的诅咒，这是对于祭品的诅咒，来觉醒你的天赋吧。】 祝辞脸色微沉。 游戏的语音，变了。 和之前那千篇一律的温柔指引不同，刚刚那句话充满了恶意，好像一个疯魔的小丑在你的耳边说话。 【天赋已为您觉醒。】 【哭笑面具 说明：你的一哭一笑皆是演戏，泪水不是妥协，而是对神的献祭，用你的眼泪取悦观众，是你作为祭品的价值。你的表情将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神。 详细说明：当危险靠近你，你的右眼会落泪，当你察觉到别人有危险，你的左脸会笑。（但是谁在这个游戏里会不遇到危险呢，放心，就算会哭一天，你也不会肿起眼睛和脱水。） （可升级）】 祝辞：“……” 他的表情愈发冷漠。 如果这个声音说的都是真的，那他现在的情况真是糟糕透了。 祝辞，大学里行走的高岭之花，不苟言笑，至于哭，你更别想看见了。 向来不会哭的人，却要在这里哭出来，更别说，这个游戏语音的意思是，直播？ 祝辞皱起眉，如果这是个玩笑，那么也太不好笑了，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他一定是被沈雾气疯了。 虽然沈雾也没做什么。 【直播已开启，请您为直播间取名。】 【直播间名字已定，“献祭的祭品”】 【正在为您载入副本《父与子》，请为您的生命安全负责哦。】 …… 周围的景象再次与众不同起来。 祝辞睁开眼。 自己正坐在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庄园里，眼前是一张餐桌。 这张餐桌上简单摆放着一些食物，绿油油的一片，全素。 祝辞冷漠地扫过眼前的菜，毫无食欲，他只能说。 自从他跟沈雾在一起之后他的一日三餐就全部由沈雾来管，对方做的菜色香味俱全，祝辞连一次外卖都没有再点过。 现在的桌子上这些菜已经入不了现在的他的眼睛了。 祝辞这么想着，就看见旁边坐着的几个陌生人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迫不及待地吃起了饭，速度很快，跟没吃过饭一样。 旁边有人提醒似的戳了戳他的胳膊：“快吃，难得的没毒的饭，先吃饱再说吧。” 祝辞转过头看去，见到的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姑娘，眼中没有什么恶意。 他微微颔首，慢吞吞地拿起桌子上的筷子，伸手夹了一筷子青菜，塞进了嘴里。 油滋滋的青菜入口之后，祝辞不觉得有什么好吃的，但是也不难吃。 他的动作很慢甚至可以说的上优雅，但是这优雅背后就是对吃菜的不情愿。 “呵，新人吧。” 旁边有人发现了他的动作，这是一个中分发型的男子，他瞄了祝辞一眼，随后就低下头吃饭。 祝辞扫视周围，这餐桌上加上他一共五男三女。 还有一个男生从刚才起就仰躺着靠着椅背，额头汗涔涔的，好像在做什么醒不过来的噩梦。 除了刚刚这个中分男子对他说话，其他人都没有理会祝辞。 祝辞加快速度，吃了点饭。虽然胃口被养刁钻了，但是他以前不是没吃过苦，既然来了这里，他倒要看看这究竟是不是自己做的一场离谱的梦。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中似乎响起了一道信号中断又连接的电子音，一个奇怪的声音载入。 【直播间“献祭的祭品”已经开启，目前观看人数：0】 【察觉到您的人气过低，鉴于您的特殊身份，已经为您免费开启模拟演说，花费积分：0】 【演说自动将您的直播间分配到颜值区和观赏秀，标签为“昙花一现”】 【目前直播间观看人数：20】 眼前自动开启了一个透明的框，祝辞似乎看见了所谓的直播间的观众。 区区二十人的弹幕并不算很拥挤，他看见了上面的几条信息。 【“我天，新人哎，自动顶上颜值区的？让我看看，是清冷型的美人？”】 【“被特意打上‘昙花一现’标签，看来是首秀也是最后一场秀了。可惜了这张脸。”】 【我在意的是为什么他有模拟演说，这不是很贵的吗？】 【主播取的直播间的名字也很怪哎，好像巴不得自己死一样。】 …… 祝辞试图召唤这个系统：“能关闭直播吗？” 【不能。已为您开启背包，您的物品都可在里面查询。】 祝辞尝试着看了看，还真是，里面就那把除了让他倒霉什么也没用的剑在里面。 虽然他对外关闭不了直播，但是他可以不看直播的内容，这个模拟演说究竟什么作用他目前还不得而知，但是他不觉得这玩意是什么好东西。 终于，桌上的饭菜被扫完，并没有吃太饱的祝辞慢慢放下筷子。 其他人彼此观察了一下。 “李航，第四次进入游戏，现实里是一名程序员。”中分的男子开了口。 在游戏的开局互相介绍也是放低姿态，寻求互助的一种方式。 从他的左边起，按照顺序，大家一一开始自我介绍，这些人的游戏经验最低都是三次，轮到祝辞的时候，他道：“祝辞，第一次进入游戏，大学生。” 【“完了，第一次进入游戏被安排进这个副本？光看其他玩家的经验就知道了，这个副本恐怕不简单。” “我新手第一次的时候旁边都是新手，简直就跟过家家一样，不过也死了挺多人就对了。” “这么说起来，这么漂亮的人死起来一定更有看头吧。”】 祝辞的话果然让其他玩家变了脸色。 这样的副本里安排进一个新手完全是不合理的，难道是游戏的难度降低了？ 在他的旁边，那个之前提醒过祝辞的姑娘接了下去：“莫安安，第三次进入游戏，高中生。” 这个姑娘竟然比祝辞的年纪还小，但是已经经历过三场游戏。 中间还有一个男生，就是那个陷入沉睡怎么也醒不来的，众人都越过了他，介绍完了全部。 游戏似乎没有正式开始，而是给了玩家一个缓冲的机会。 接下去，他们的脑海中出现了一段背景介绍。 这座巨大的庄园里生活着一对父子，父亲常年在外，因为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所以经常会请一群幼师来照顾儿子，给儿子讲故事。 玩家就是那些幼师，每个人都有机会给这个孩子讲故事。 他们的目标是，在这个庄园里生存下去，要么发现所有的真相，要么读完所有的故事。 祝辞皱起眉，他并不清楚这个游戏究竟是什么情况。但是听起来这个游戏更偏向于他进来之前玩过的那个。 祝辞，什么游戏都玩，射击冒险开放甚至乙女乃至消消乐这种三岁益智类游戏，除了一类，那就是带有恐怖向的游戏。 如果这游戏存在什么鬼怪，那真是……触及他的盲区了。 在了解完背景之后，他们忽然听见了皮鞋踩踏地面的声音。 这个餐厅通向其他方向的走廊是暗的，这阵声音带起了走廊的亮光。 祝辞看见了那个人背后的油画。 油画是一个西方女子，饶是他对于鉴画没有什么天赋，都能看出来，那是一个圣母像，然而此刻的圣母的嘴巴却被封住了。 皮鞋的主人走出了黑暗，这是一个经典的管家形象的男子。 这个男子的脸皮与众不同，像是用一层蜡做成的，表情非常的僵硬，只有一双眼睛在滴溜溜的转动。 他的眼睛扫过现场的每个人。 “各位午安，容我问一句，各位的父亲都还安在吧。” 祝辞听他讲完后，他左边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弯起来，明明他的眼中并无笑意，这样看上去，他反而显得有些诡异。 【“我靠，主播这是什么表情？竟然有点像反派。” “啧啧啧，有点像幕后黑手了，不过笑起来的时候挺好看的，要刀我就刀吧。”】 这时候一道布满恶意的声音响起【可怜的羔羊发现了将死的虫子，它没发现自己死到临头，而是在即将被恶狼咬碎之前选择对虫子投去嘲讽的目光，何其愚蠢。】 【“刚刚那个就是虚拟演说吧。” “哎？这个虚拟演说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这是一种恶意的怜悯，恨不得祝辞下一秒就去死的感觉。 3、《父与子》 祝辞屏蔽了直播间，其他玩家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祝辞的身上，是以没有发现他诡异的笑容。 这是他的天赋，没想到自己没有先哭，反而是先笑了。 管家的话似乎只是一句有些冒昧的问候，但是在游戏里有过经验的玩家还是免不了多想。 这个副本的名字叫做《父与子》，那么是不是说明，回答父亲安在会更安全一点呢？ 管家看着他们，见他们都没有回答，直接把目光落在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玩家身上。 “先生，您说呢？” 那是个带着耳钉的青年，青年犹豫了一下，慢慢道：“安在。” 他话音刚落，管家点了点头：“好的，先生，祝您在庄园度过美好的时光。” 他没有过多为难玩家，而是直接问下一个玩家。 大家放松了下来，觉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于是纷纷回答了安在。 轮到祝辞的时候，祝辞左脸的笑容一直下不去，明明他的眼神里读不出任何东西，但是这个笑容让他看起来神秘又可怕。 “嗒，嗒。”祝辞点了点桌面，慢悠悠地对管家说：“我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冒昧了。” 此言一出，其他玩家纷纷有些惊讶，就连祝辞旁边的小姑娘都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小心点说话，毕竟这个游戏还是多顺着npc一些来的好，不然可能会引起npc的敌意，对后续的游戏不利。 “很抱歉打扰了您的雅兴。”管家开了口。 这确实很人性化了，如果是作为游戏，看来这些npc并不是电脑程序这么简单。 祝辞道：“无妨，我想知道，假如我说我父母双亡，会怎么样呢？” 这个回答和之前迥然不同。 “那真是太遗憾了。”管家蜡像一样的脸皮毫无波澜。 祝辞并没有流下眼泪来。 他继续道：“不过既然你已经冒犯了我，庄园是不是应该给出相应的补偿。” 管家看了他一眼：“可以，不过我的权限有限，只能满足客人们的饮食需求。” 【“是饮食需求！哦，这不是意味着他们这个副本不会存在食物陷阱了吗？”】 其他玩家的眼神瞬间变得热切起来。 管家这么说，就是允许他们点餐了。 要知道，这个游戏经历的久了他们就会发现，如果一个游戏里玩家有饮食需求，那么食物很可能是另一个坑。一般来说，绿色食物，蔬菜水果这一类的比肉类都要安全，一旦看见是蔬菜水果，直接吃了再说。 这么看来，这个新人的冒失反而是给他们争取了一次机会。但是真的是因为他的冒失吗？ 祝辞对于自己吃肉还是吃素并不太在意，总归这里的菜他全都不感兴趣。 倒是这个管家，身上没有太过强烈的恶意，或许算不上坏人，但是也不一定是好人。 而根据他的天赋来讲，回答自己父母双亡他也没有流泪，要么他的天赋是虚假的，要么，他的这个回答是安全的。 祝辞没有需求了之后，管家转向了其他人。 莫安安道：“我没有父亲了。” 她这句话似乎是在说实话，祝辞转头看她。 一个看上去并没有吃过太多苦的女孩，莫安安的衣服都很不错，就算真的没有父亲，家中应该也有人好好照顾她。 “那真是遗憾。”管家说着掠过了他们，在瞥见那个一直在睡觉的玩家之后，出声提醒，“先生，该醒了。” 那个之前一直在睡觉的玩家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额间的汗水密密麻麻的，面色非常苍白，好像是从一场可怕的噩梦里惊醒，疯狂地摇着头。 【目前观看人数：100】 【“这人是怎么了？” “我感觉有点像一种天赋，什么天赋还不好说。”】 …… “先生，您的父亲是否安在？”管家担心他没有听清楚自己问的问题，甚至是好心地提醒了一遍。 这个人看上去年纪不太大，除却他脸上夸张的表情，其实有点婴儿肥，眼睛也很大，他显然比祝辞的胆子更大，因为在人群之中，他理也不理一下管家，而是直接锁定了祝辞。 看见祝辞的时候，他的眼睛倏地亮了，急忙手脚并用地扑了过去。 祝辞：“……”他皱起眉，不知道这家伙要干什么。 然而他很快就知道了对方的目的，因为那个青年直直扑向了他，抱住了他的膝盖，又惊又喜地叫了一声：“爹！” 祝辞：“……” 玩家们：“……” 管家好似没见识过这样的景象，不过他听见了青年的话，自己的问题是否被回答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这是另一种回答。 青年父亲安在，并且就在现场，正是祝辞。 然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吧，祝辞的年纪比这个青年要小一些。 喜当爹的祝辞没有流露出特殊的表情，只是看向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好大儿，他问：“你今天吃过药了吗？” 青年好像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离谱，连忙道：“对不起，太激动了，但是请你一定不要丢下我，义父！” 祝辞：“……” 直播间此刻一片“哈哈哈”。 【“这是什么节目效果吗？哈哈哈，笑死我了。” “主播看上去就刚成年的样子吧，像是刚刚上大一，啧啧啧，突然就有这么大的一个孩子了，可怕。” “不过抛开别的不讲，这个青年的行为多少有点眼熟。” “嗯，楼上说的有点道理，我记得有一种人的天赋是专门抱大腿用的，游戏开始时可以预感到谁可以带飞这场游戏，然后从头到尾跟着躺赢就行。” “太离谱了，也不看看主播才是一个刚刚过本的新人，我看啊，他要是侥幸活过这一场，早点找个大佬当他的金丝雀还能走得更长远一点。”】 虚拟演说此刻也泼了一盆冷水。 【可悲的羔羊遇上了一只吸血的蚊子，轻易地就被诱骗了，这无疑让他离命运的尖刀又近了一步。】 …… 喜得好大儿的祝辞清清冷冷地开口：“跟着我你随意，但是我只经历过一次游戏。” 他此刻的左脸的嘴角还是上扬的，充满了嘲讽的笑容。 青年连忙道：“我叫许暗，第二次游戏，21岁，无业游民，大四，父母健全，我没有不良嗜好，大学体测全部及格，不挑食，会做很多活……” 这个自我介绍实在是太详细了。 “可以了，回去吧。”祝辞道。他以前住宿舍的时候，他的室友求他给个作业抄抄的时候和这个青年态度差不多，直接就差喊他一句义父了。 这时候旁边传来了一声冷笑。 祝辞看过去，见到是一个长发的女人。 女人冷笑道：“游戏还没正式开始，就疯了一个。” …… 管家问完了全部人，跟他们介绍了一下他们即将要伺候的人的情况。 庄园的少爷。 “少爷他喜欢听故事，你们每天派一个人在晚餐之后给他讲一个故事就好了。但是切记，要照着故事书念，不能有丝毫的偏差。”管家嘱咐道，“你们的房间我们都安置在二楼的客房，有什么需要可以呼叫这里的女仆，一般来说，庄园晚上十一点熄灯，还请各位客人十一点后不要外出。” 八个人跟着管家一起去往楼上。 这一路上，祝辞见到了原本暗着的走廊显露出他原本的模样来。 两边有窗户也有画。 窗户外面是下午的景象。 外面是一个花坛，几个花匠正在种花。 他们穿着长袖，看不出来是春季还是秋季，不过种的花祝辞认不出来，有一束直接戳到了窗户玻璃上。 花瓣嫩生生的，是粉白色的，看上去开的极好，就是有点歪。 祝辞右眼泛起一股酸意，眼角染上了浅淡的红色，原本漂亮的眼睛氤氲上了一层雾气。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祝辞皱起眉，想要死死地把眼眶里的泪水锁在里面。 然而他原先冰冷的神色在眼角艳红起来的那一刻全都被瓦解了冷漠。 少年的脸因为强忍住泪水而显得格外的倔强又格外得惹人疼惜，就好像是误入了迷途的纯洁的精灵，忍不住想让人将他欺负得更狠一点，最好直接哭出来一样。 【虚拟演说：祭品终于发现自己的可口，忍不住要把自己拨开献给神明了，每一份泪水都和恐惧挂钩，惊叫吧，可怜的孩子，将你的泪水献给观众，博得应得的掌声吧。】 【亲爱的玩家，恭喜您，在颜值区的排名上升了三千名。目前直播观看人数：2000。获得成就：小荷才露尖尖角。 观赏区排名上升五千名，获得成就：离死亡更近一步。】 【“不知道为什么，主播要哭出来的时候，我好像get到他的颜值了。” “典型的哭起来比笑好看。” “我的天，我以前对冷冰冰的美人没兴趣的，他还理都不理我们一下。” “啊啊啊，要疯了，怎么能包养他，我不开玩笑，是不是a级了就能包养他！” “要他哭！” “不是，楼上的都疯了吧，关键是主播怎么就哭了，他一个新人，心理防线这么脆弱的吗？这还怎么活到下一场？” 就要bt：赠送猫粮*3。】 不管直播间怎么闹腾，祝辞都看不见，甚至于对于系统的提示，他也是羞耻大于感兴趣。 好在他将目光从花朵上挪开，他右眼的泪水就渐渐的回去了。 祝辞面色不太好看，他打游戏不喜欢错过什么线索，因为有些游戏会在角落里给玩家留下一些隐藏的惊喜，比如隐藏的宝箱或者隐藏的结局之类的。 但是现在颜面和线索好像不可兼得。 祝辞伸手捂住了右眼，徒留一只左眼打量周围的情况。 墙皮很完整，画也很正常，充满一些儿童的天真烂漫。 言外之意，画看上去很幼稚，像是幼稚园小朋友的涂鸦。 “这些画还挺有童趣的。”许暗道。他没有看窗外，而是先观察的画。这句话好像是压低了声音对祝辞说的。 “因为老爷喜欢孩子，早年收集了很多孩童的画。少爷的画作也在其中，各位不妨猜测一下少爷的画是哪一幅。”许暗的话被带路的管家听见了，管家突然开口介绍。 所有玩家顺着他的话把目光落在这些涂鸦上。 这些话里其实并不完全是涂鸦，还有一些笔触细腻的画作。 祝辞一一看过去，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其中一幅画上。 这幅画也很抽象，一个小男孩侧着身体看向蜡笔画的平原上的一家三口。 几根黑色的线从他的手中伸出，连接到那中间的孩子两侧的父母身上。 中间的孩子好像转了头，抽象的眼睛流着抽象的泪水，这一切都让那个手里连着黑线的孩子非常兴奋。 4、《父与子》 右手突然就被濡湿了，水渍蔓延出掌心，没有随身携带纸巾的习惯，祝辞只能暂时忍受。 “你还好吗？”莫安安注意到了他的情况，递给他一张纸。 祝辞接过纸巾，道了一声谢谢，随后放下自己的右手，用纸巾擦拭泪水。 这个游戏的恶意比他想象的深，似乎是为了不让他遮挡一样，一旦用手遮住，泪水就近乎决堤，而他放下手的时候，泪水的流速就慢多了。 当他用纸巾擦拭右脸的时候，右脸已经被泪水浸湿得堪称娇艳。 明明是冷漠的眼睛，却像是被人故意玩弄留下什么靡丽的痕迹一样，充满了逞强的破碎感。 【“受不了了，难得遇到这么会哭的。” “哭得真好看啊，不知道死的时候会多好看。” “啊啊啊，能不能选一个死法，别划伤这张脸就行。”】 …… 祝辞的泪水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许暗小声道：“你还好吗？” 其他玩家就是给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大家想活下去的心比看热闹要来的强多了。 李航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幅画上。 这幅画在一众稚嫩的画里显得很有特色，比起一般的涂鸦来说，这幅画延续了儿童的笔触，但是在儿童的基础上继承了一定的艺术涵养，一看就是经过特意的培训训练过来的，又或者，作画者本身有一定的功底。 画面里是一个正在弹琴的孩子，周围围绕着小鹿和小羊，看上去很和谐。 “是不是这幅画？”李航问。 管家道：“不是。” 这个问题回答正确与否都没有什么奖励或者惩罚。 李航之所以做出这样的猜测，也不过是基于庄园主人的身份，在现实里，富人往往拥有更好的条件，他们对于孩子的培养也更加严苛，从小给自己的孩子请绘画老师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祝辞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他道：“这才是。” 他所说的画比刚刚那一幅画的就差多了，色彩线条非常杂乱，看上去甚至可以说是猎奇。 管家道：“这确实是少爷画的。” 祝辞右脸的泪水将落未落，看上去像是需要呵护的娇花。 然而他的话却格外的大胆：“哦，这位少爷挺有个性，画的内容相当有思想。” 管家的眼睛落在他的身上，好像在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玩家们看了一眼管家的脸色，心中微微感到不妙。 祝辞下一句的讲解或许会带来什么特别的效果。 祝辞能够感觉到周围隐隐的窥探感，像是无数条下水道的老鼠同时探出了头，在等待看他的笑话。 这一点在开启直播后他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那么只能说明，是这个庄园内部的窥探。 祝辞慢悠悠道：“一个从小就想当蜘蛛侠的少爷，怎么能算没有思想呢？” 玩家们的注意点落在那个孩子手里伸出的那像是傀儡丝线一样的黑色线条上，不知为何，他们觉得这个孩子一定是在张牙舞爪地邪笑。 然而这一切在祝辞的解释之后反而看上去有点滑稽。 管家点点头，没有对祝辞的回答做出任何的评价，只是道：“各位随我来。” 窥探感逐渐消失。 祝辞若有所思，这种被偷窥的感觉始于他对这幅画的评价，也结束于他的完成评价。 而他评价这幅画是间接地评价作画的人。这个庄园的少爷，真是越来越让他好奇了。 经过这一条走廊，他们便看见了一楼的小客厅。 客厅里几个女仆正在低头打扫着。 女仆们的头都低着，露出一截光滑的脖子。 这些人和这个管家有明显的差别，那就是她们的皮肤像真人的，而不是用蜡糊上去那样。 管家引他们上楼，祝辞往下看，对上了一个突然把头抬起头偷看的女仆的眼睛。 对方像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看见了一样，急忙地低下头，又欲盖弥彰地转过身去。 庄园的一楼管家没有再详细介绍过，他只会为玩家们介绍他们主要活动的区域。 将他们带到二楼的客房后，管家道：“亲爱的客人，记住你们刚刚走过的路，这里就是你们要居住的地方。” 房间分布在两侧，门与门之间隔了几个石膏像亦或者是一两副油画，这在庄园的排布里倒还算常见。 祝辞自从右眼流过泪后，他的眼泪就没有收回来过，他意识到自己擦不完这多余的泪水，所以便不再多费功夫，倒是自己手上的纸巾已经用得不能再用了，需要马上换一张。 “房间的排布没有什么特别的，请各位自行选择。” 祝辞闻言径直推开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扇房门。 “请各位在傍晚五点左右下来享用晚餐，接着我将带几位去见少爷。” 管家的声音响在门外。 估计是第一次被玩家如此急切地关在门外，管家面对着祝辞的房门，一双有些麻木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房间的门牌号。 211。 其他玩家：“……” 许暗小声道：“可以两个人住一间吗？” 管家闻言看了他一眼，道:“客人随意。” 这个管家的态度不咸不淡，他的允许和反对好像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许暗心中有些担忧，但是一想到祝辞在里面，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推门进去了。 站在外边的玩家互相看了看。 李航道：“这个新人的胆子也太大了一些。” 211的房门刚刚才被管家用奇怪的视线注视过，没有人愿意靠近这扇门。 而且他们一共八个人，这里的屋子却比八间来的多。 或许他们可以随意挑一间住进去。 …… 房间里，祝辞拔出了房间里的纸巾，不信邪地尝试擦去自己眼角的泪水，然而他的努力近乎徒劳，反而因为粗糙的纸巾与皮肤的摩擦，导致他的右眼更红了一点。 【直播间观看人数：3000】 【“主播这不是故意的流泪？” “不知道是中了什么buff,还是说他自己奇怪的天赋。” “啧啧啧，什么天赋啊，居然还会直接影响外观。” “只有我注意到主播刚刚没听完管家讲话就把门关上了吗？” “笑死了，别人恨不得npc多讲讲规则，他倒好，直接拒绝听话。” “初生牛犊不怕虎吧，不过我就是来看主播后面怎么死的。”】 …… 当门被推开的时候，祝辞没有太过意外。 许暗伸进去半个脑袋，眨了眨眼睛，半边婴儿肥卡在门边，怪讨喜的。 “可以和你住一间吗？”他问。 祝辞脑海中浮现起了某个人的身影。 要是沈雾在的话或许他会有意见，不过在沈雾介入他的生活之前，他并不排斥住多人宿舍。 他看了看旁边，就一张大床。 “我可以睡地上的。”许暗道。 祝辞看着他，心中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就认定了他。 “进来吧。” 祝辞无所谓，他不给许暗任何承诺，哪怕对方死了也不会给他带来任何负罪感。 “刚刚管家说的话……” “五点吃饭，然后去见那个庄园少爷是吗？”祝辞道。 “是，是这样的。”许暗点点头，心中惊讶。 原来祝辞是听见了的吗？ 祝辞看向许暗：“你过过一次游戏，可以告诉我，你知道的事情吗？” 许暗道：“这个游戏会吸引每个内心有现实力量办不到的愿望的人进入，只有经历游戏积攒积分的人才可以获得实现愿望的力量，同时也能选择离开这个游戏。” “哦？离开游戏，有人离开过吗?”祝辞问。 许暗沉思片刻，道：“有。” 这个回答让祝辞有些意外，按照他对游戏设计的理念来说，恐怖向的游戏应该更倾向于无人生还，就如同那无休无止的“神庙逃亡”一样，早已堕入魔障却还有人在白费功夫和怪物周旋。 “那可是排行榜上有名的大佬，哎，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他最后能选择离开我才佩服他呢！”许暗道。 “哦？”祝辞眯了眯眼睛。 【“这个人说的是‘时间’吧。” “没想到过去了那么久，大神的故事还在代代传颂。” “说的也对，那位明明已经走到了那一步，却潇洒地转身，放弃所有的力量，任人宰割。” “啧啧啧，楼上慎言，那位大神是否活着不得而知，但是他的信徒却还遍布这个游戏呢。”】 “只有一个人吗？” “哦，说起来，能够离开这个游戏的据说不在少数，但是没有多少人真的选择离开呢。”许暗眼珠子转了转，道，“不过我从来没想过这么遥远的事，毕竟我能活一场是一场了。” 祝辞注意到他说的话，游戏会吸引那些有无法实现的力量的人，可是他为什么会进入这个游戏。 他有什么力量是现实里无法实现的吗?如果有，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而且，一个因为愿望进入这个游戏的人，失去了所有的愿望再离开这个游戏，他脱离游戏之后，留下的究竟是灵魂还是干瘪的躯壳呢？ 或许所谓的离开游戏只是一个谎言罢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见耳边传来的声音。 【察觉到玩家账户的打赏已经足够，正在为您开启系统商城。这里会拥有任何您所想要的东西哦。】 5、《父与子》 祝辞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虚拟屏幕，系统商城跟他所见过的游戏商城类似，然而这里的东西倒是奇奇怪怪的。 大部分都是被锁住的商品，下方的红色字体显示他的权限不足，无法购买，然而有一样东西虽然他权限不足，但是依然为他开放。 那是……复活药剂。 祝辞垂下眼睑，直接关闭了这个商城界面。 他想复活谁呢？ 或许他的记忆并不完整，但是他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的父母。 “你叫祝辞是吗？我怎么称呼你呢？”许暗问。 祝辞看了一眼手中的纸巾，十分淡定道：“叫辞哥吧。” “辞哥。” 虽然祝辞看上去比他年轻，但是许暗对祝辞几乎是百依百顺。 祝辞点点头，看在他这么听话的份上，道：“小心外面的花坛。” …… 很快就到了下午四点。 在这期间，许暗把211翻了个底朝天。 这种把房间当做密室来玩的方法增加了他不少安全感。 他把所有东西都看顺眼了。 这间屋子称得上干净，就像是酒店的客房一样，没有多余的东西。 祝辞虽然外表冷冰冰的，但是这段时间下来，大家都发现他的脾气称得上不错。 【“他旁边的那个是怎么做到的，一下午都不消停。” “这是多怕床下见鬼啊！” “笑死了，主播就这么看着他乱翻，什么都不做。” “主播是怎么同意一个陌生人在自己选的房间里乱翻的，要是搁我，我直接就把他扔出去了！”】 …… 许暗倒是很开心，发现没有危险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问祝辞：“对了，辞哥，你有开直播间吗？” 祝辞点头，拿起他从角落里翻出来的一枚小零件，放在手里把玩。 “啊？你开直播了，这么快？说起来，和观众互动可以获得很多积分呢？辞哥你怎么一句话都没说？” 祝辞道：“我最想知道的是怎么把直播关了。” 许暗疑惑地歪了歪头：“辞哥你不是自愿开启的吗？” 祝辞没有说话。 他不想暴露自己的不同。 【“好狠的心啊！主播真的不是自愿开的直播吗？” “看他的表情，开直播跟害他一样。” “啧啧啧，所以我给他打赏积分，也没用咯？” “楼上的，榜一给主播打赏了三百积分了，你看主播有打开过一次直播间吗？”】 …… 正当直播间在为祝辞的冷漠而议论纷纷的时候，祝辞忽然抬手，打开了这个直播间。 听了许暗的话，祝辞想看看这些所谓的观众究竟会说些什么。 他在现实里也经常玩网络，所以他深知网络的恶意，打开后他会看见什么呢？ 是满屏的“去死”还是“垃圾”呢？像这种恐怖游戏的直播，总不会是什么好话吧。 【虚拟演说：弱小的羊把胆怯的目光投向了观众，试图从中攫取一丝怜悯和看中，然而他将收获的只会是无尽的嘲讽，世界不需要弱者，神只需要鲜美的祭品……】 祝辞突然打开直播间，一条条弹幕从他眼前掠过。 他眉心一跳。 “老婆？很抱歉，我有男朋友了。” 大多数都是一些奇怪的表白，其中最扎眼的还是一句“主播我可以把你按在床上亲哭吗？” 这些人显然比祝辞想象的要无聊，他直接关闭了直播，沈雾估计都不敢这么想。 这样爱答不理的态度定然会流失一些观众，但是继续涌入的也不在少数。 因为还有不少人期待着祝辞不得不跪下来求他们的样子。 【“男朋友，切，有我大吗？” “啊啊啊，为什么有男朋友？不会是哪个大佬吧。” “要是他的男朋友是大佬，他现在就不会没人带了。” “美人性取向是男的，啧啧啧，可惜了，性别宽松一点吗？不然我只能自己长出来了。”】 时间已经到了五点，祝辞和许暗下楼去走流程。 因为是刚刚进入游戏，所以游戏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而从第一次见到任务目标起，他们在这个副本的生活将不复平静。 祝辞走下楼梯，原先打扫的女仆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两个女仆。 这两个的样子和白天那两个一模一样，但是脑袋和身体相连处隐隐可以看见一些蜡的痕迹。 祝辞面不改色地走过走廊。 来到了餐厅。 餐厅里，饭菜已经摆上了桌。 一片绿油油的。 点菜是少数服从多数，想来已经有人跟管家说过了。 目前看来，这些玩家面色正常，下午应该没有发生什么危险。 祝辞的看了一眼李航他们的姿态。 这些人应该暗中有了一些合作，只是把他们排除在外了而已。 对此，祝辞并不觉得奇怪，枪打出头鸟，许暗和他都比较没有经验，说起来，像许暗这种见了他第一眼就赖上他的人才显得比较奇怪。 管家在他们吃完饭之后终于出现了，公事公办地要带着他们去找那个所谓的少爷。 在众人的心目中，需要被他们讲睡前故事哄睡的少爷应该还是一个孩子。 然而当他们随着管家转移到那个少爷的房间，见到了人才知道他们的想法有多么的天真。 床上是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看不出年纪多少，但是就这满脸的横肉让人觉得他起码得有四十。 “这是谁？少爷呢？”带耳钉的青年疑惑道。 管家道：“这位就是少爷。” 床上的人穿着大号的婴儿服，身体面积几乎占据了整张床，他的目光却锐利如鹰，直直地朝着刚刚说话的青年看过来。 带耳钉的青年自知失言，要知道这些npc的报复心理可不小，万一这个少爷觉得自己在讲他的坏话可就不好了。 祝辞冷不丁开口：“少爷真壮实，肚子能撑很多船了吧。”虽然没什么语气，但是莫名有些嘲讽。 他成功地吸引了这个巨婴的目光。 巨婴缓缓坐起身，整张床震动了一下，连带着祝辞他们脚下的地板都跟着抖动了几下。 “少爷，这些是新来的幼师，负责给您讲故事的。” “那真是太好了，好久没有听到好听的故事了，父亲果然疼我。” 巨婴这么说着话，脸上看不出丝毫特殊的表情，他用自己那苹果核一样的眼睛扫过众位玩家，明明没有多大杀伤力，却让所有人都隐隐难受起来。 而巨婴竟然伸开手：“扶我起来。” 管家要上去帮忙，只见他伸出那粗壮如大象的腿要将管家踢开。 有一个人恰好站在管家的旁边，上去扶了一下。 那个少爷阴沉沉地睨了他一眼，对方连忙放开。 管家摔了一跤，并不恼怒，面无表情地站起来退到了一边。 “就让这些老师们来扶吧。” 巨婴这么说着。 李航看了他庞大的身躯一眼，又看了看自己这边的玩家。 祝辞太瘦了，看着不像是有力气扶起来这个少爷的样子，剩下的三个女生也不合适。 他一咬牙，决定招呼另一个稍微壮硕一点的男子一起扶。 这一关重点在于讲故事，这里估计也没有什么坑。 【“真恶心啊，这家伙。” “我真想踹他一脚。” “就这？这玩意叫做少爷？”】 …… 李航和另一位叫做张方的男人过去一左一右的搀扶起了这个少爷。 巨婴的体重超乎了他们的想象，让他们直接跪了下去。 “没用的东西。”巨婴“哼”了一声，又忽然问，“我很重吗？” 他身上的横肉好似能堆积出几双眼睛来，没人敢回答。 剩下两个玩家也要上去帮忙扶，巨婴忽然道：“我要你们两个来帮忙。” 他的目光落在了莫安安和祝辞的身上。 全场他们两个看上去最为瘦弱，最不像是能把这个五百斤的大胖子扶起来的样子。 祝辞走上前，打量他身上的肉，皱眉问：“少爷要去哪里？如果要听故事，我帮你把故事书拿过来就好了。” “我就是要自己坐过去，怎么了？”巨婴的目光有一瞬瞥向了一旁的桌子。 桌子离床大概有六米的样子，是小型圆桌，只放着一本故事书，旁边放着小巧精致的椅子，将这个大家伙扶过去，不知道会不会坐坏椅子。 祝辞面不改色：“为您服务是我的责任。” 说着他就转过身，慢慢地搬起了那张有些小巧的桌子，放到了巨婴的床前。 桌子上的书都还在。 众位玩家：“……” 这人胆子真大。 显然这位调皮的少爷并不想这么放过他们。 对方阴狠地瞪了一眼祝辞。 祝辞的右眼开始有些湿润，他也皱起了眉，神色甚至比这个少爷更加冷冽几分。 【“笑死了，为什么主播哭起来这么有特色啊。” “看看这不情不愿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boss呢。” “呜呜呜，破案了，果然，美人不是自愿落泪的，这到底是什么天赋，能让我看见被迫哭泣的冷美人。” “好看好看，真的是，又冷又娇，爱死了！”】 【您的直播间在颜值区前进了1000名，成功进入前五百。获得成就：姿容出众】 【您的直播间在观赏区前进了550名，进入前一百，获得成就：岌岌可危】 【目前直播间观看人数：6000】 …… 6、《父与子》 巨婴被祝辞吓了一跳，他脸上的肉跳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瞬间不高兴起来。 他挥动自己的四肢，手脚并用地闹了起来，似乎能将桌子踢翻。 莫安安小声道：“少爷息怒。” 祝辞把桌子挪开了一点：“让他闹，闹够了再给他讲故事。” 众玩家：“……”他们的目光聚集在了祝辞的身上，不是，这说的是人话吗？你知道你在跟谁讲话吗？这不是普通的熊孩子，这是boss。 许暗小心过来道：“辞哥，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祝辞道：“我们是来给少爷讲故事的，少爷不喜欢听故事，我们就等他愿意听了再说。” 按照一般游戏的发展进程，讲故事可能不是玩家获得生路的方式，而是这个恐怖游戏开始诡异的先行条件。 给这个少爷讲故事，方便的或许不是他们，而是这个游戏。 如果玩家不讲故事，先着急的究竟是这个少爷还是玩家呢？ 祝辞很好奇。 【“哈哈哈，笑死了，对付熊孩子就应该这样。” “主播这么做挺鲁莽的，但是他一边哭一边这么冷硬我是真的受不了了。” “天哪，这个巨婴怎么能拒绝主播给他讲故事呢？要是我，一边听，一边还得调戏几句。”】 …… 管家提醒道：“少爷，该听故事了。” 巨婴的面子下不来，他只能狠狠地多瞪了祝辞几眼。 祝辞右眼眼角殷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知道晚上或许不能平静了。 “辞哥，别怕，我在呢。”许暗拍了拍他的肩膀。 莫安安也凑过来，给他递了一张纸：“别哭了，没事，我会保护你的。” 其他玩家：“……”他们不敢说话。 祝辞嘴角抽了抽，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巨婴还以为是自己吓到了祝辞，瞬间嚣张起来，抬起脚就要踹一下祝辞。 祝辞先行一步抬起腿：“站太久，腿抽筋了。” 他这一脚直接踹得巨婴身上的肉都在震颤，巨婴失去平衡向后栽倒，夸张地嗷嗷叫起来。 因为对方身上肉太多，踹晕是不可能的。 祝辞看着自己的脚，嘴角微微向下倾斜。 【“笑死了，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 “主播力气挺大的啊。” “主播的表情，我看懂了，他是觉得自己的鞋脏了吗？” “哎？等等，我看见了什么？刚刚一直没注意到，主播穿得是什么鞋？” “……拖鞋，兔子，拖鞋，粉色的。” “我天，我还以为主播是正经人，原来这么少女心。” “可爱，可爱死了！”】 祝辞也才发现自己脚上的是拖鞋，不过进入这个游戏之后，他的鞋子在脚上一直非常牢固，这也导致他直接忽略了自己穿拖鞋这件事。 兔子拖鞋，不是他自己买的，当然是沈雾准备的，这个家伙给他准备的衣服向来不正经。 许暗也看见了他的鞋，不过其实他早就发现了，毕竟祝辞说他是第一次进入游戏，新人第一次游戏穿什么的都有。 祝辞抬起头，不再关注自己的脚。 管家看了他一眼，却是对床上的巨婴说的。 “少爷，可以起来了吗？马上就要六点了。” 听见“六点”，巨婴庞大的身躯好像每一块肉都活了起来。 他重新坐起身，目光死死地盯住祝辞。 “第一天的故事，谁来讲？” 李航看着祝辞，如果不出意外，这个新人应该会成为这个游戏第一个死去的人。 祝辞原本已经打算从桌子上拿过这本书，然而旁边有一只手先他一步。 莫安安已经拿起了这本书，她冲着祝辞温和地笑了笑：“你已经很勇敢了，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其他玩家看见莫安安这么做，倒是也没有阻止。 这原本就是他们的计划。 每个人轮流上去测试这本书的故事内容，只是他们都没有带上祝辞。毕竟老玩家先入为主的观念，新人没有什么用处。 祝辞听着她的话。 很勇敢？ 总感觉莫安安脑子里脑补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好像他很弱一样。 许暗扯着祝辞稍微避开一点巨婴的视线。 那就像是一道监控，看的人很不舒服。 祝辞已经得罪了这个boss,他并没有太过慌张，慢条斯理地拿出自己带过来的数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巾，擦了擦右眼。 虽然知道擦不干净，但是他反正无事可做。 莫安安打开故事书。 只是看了一眼，她就愣住了。 “来吧，老师，我已经做好倾听的准备了，因为时间紧张，要在六点前讲完。”巨婴不怀好意地提醒她。 其余玩家纷纷靠近了莫安安，往这本书上看去。 “怎么会……”长发的女人惊呼出声。 所谓的故事书上并没有什么故事，这本书短短的只有五页，但是这五页却是相同的内容。 每一页上面都是一幅画。 画面很单调，就是一个高大的男子正在抚摸一个矮小的男孩的头，观看纸页，应该就是一幅父慈子孝的场面。 许暗道：“现在已经五点五十了。” 这里的时间过得有点快，刚刚闹了一通，现在留给玩家讲故事的时间可不多了。 祝辞却想，刚刚快六点了，这个巨婴这么着急，或许六点前后对这个游戏有很大的影响，如果巨婴在六点前不选择听故事，或许会发生了很有趣的事情。 而现在，正受到挑战的却是玩家。 根据一幅图讲出一个故事，分明就是小学看图写话的作业，但是故事究竟要怎么讲就要看玩家的心情了。 莫安安嘴唇嗫嚅了一下，作为一个高中生，编故事对她来说并不算太过困难。 她环顾四周，试图跟其他玩家商量：“我讲个温馨的故事可以吗？” “第一天，就按照你的想法讲吧。”李航道。 莫安安点点头，稍微放下一点心来，但是她开口的时候嘴唇还是颤抖的。 “今天小明考试拿了第一名，回家告诉了父亲，父亲很高兴，温柔地抚摸着小明的脑袋，道：‘做的很好，儿子。’” 她讲完抬起头观察了一下床上的巨婴。 这个少爷睁着自己的小眼睛，被他们挡住了床前的光，看上去有点像外星人，充满了诡异的感觉。 “然后呢。”少爷问。 莫安安垂下头咽了口口水，弱弱地道：“小明向父亲讨要奖励，父亲说承诺会带他出去玩，吃各种他爱吃的东西。” “没了？” 在身躯有她三四倍大的巨婴面前，莫安安点点头，道：“没了。” 周围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玩家好像在等待着这个少爷的宣判。 莫安安讲的故事多少有一点敷衍，但是承担后果的那个人应该也是她才对。 祝辞回头看了一眼管家。 管家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神色平静无波。 这个房间的吊灯不合时宜地闪烁了一下，好像是恐怖片危机开始之前的预告。 六点了。 “可以了，各位，回去吧。”管家出声打破了这场无声的对峙。 莫安安松了口气。 众人顺着打开的房门原路返回。 祝辞走在后面，他转头看了一眼。 那个少爷躺在床上，和脸对比而显得狭小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毫不避讳地看着祝辞，好像要用眼神诅咒他。 祝辞不甘示弱，左脸扬起一个笑容，同时放在背后的手比划了一个中指。 【“主播这是在挑衅鬼怪吗？” “啧啧啧，胆子可真是太大了。” “不过我看那胖子可生气了。” “哈哈哈，穿最可爱的衣服，做最狠的手势。” “这么说，自从发现主播穿粉色兔子拖鞋之后，我发现他的衣服上的两根拉绳都被打上了兔子形状的结。” “哈哈哈，有没有可能是男朋友打的呢？” “该死的，别人家的男朋友，但是幸好我是姓曹，我看见了就是我的了。” “楼上，就你好人妻是吧！”】 …… 回去之后，许暗看着祝辞，没忍住道：“辞哥，这下晚上可就要危险了，那些怪物说不定直接夜袭我们。” 祝辞点点头：“你要是害怕，现在去住别的房间。”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可以保护你的。” 祝辞面容不变，道：“不用，遇到危险自己跑路就行。” 他分的很清楚，他跟许暗之间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现在顶多算是室友。 “辞哥，我不是这种人。” 祝辞清清冷冷地坐在床上，目光落在了蓝色的墙皮和地板的连接处。 他走过去，打量那一块突出的皮，伸出手指，往外剥了一下。 这座庄园的装修十分典雅，给人一种出了国的感觉，但是这墙皮下的粉白墙面，可就太接地气了。 “你发现了什么？”许暗凑了过来。 祝辞看着这一小块被藏在墙纸下的皮，道：“没事，我在思考，今天晚上，是出去，还是留下来。” 管家之前提醒过他们，十一点之后就会熄灯，最好不要外出。 一个庄园竟然会有熄灯的设定，大晚上的会断电吗？ 然而如果真的熄了灯，万一出现了什么东西，他们又该怎么办呢？ 所以，提前准备光源是有必要的。 祝辞思考着，自己是否应该出去找找可以照明的东西。 “辞哥，晚上真的要出去吗？”许暗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过他还是从背包里拿出一些东西。 有手电筒还有一对红白蜡烛。 【“？？？这小子，往背包里塞这些东西？” “笑死了，我怀疑他是不是连衣服都带了，怕自己被冷死。” “挺可爱的一个玩家，啧啧啧。” “主播都愣住了，哈哈哈，红白蜡烛，他上个副本不会是冥婚吧！”】 7、《父与子》 “啪嗒！” 随着清晰的一声关灯的声音。 庄园过道的鲜艳色彩被黑色席卷吞噬，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火花声，让人分不清究竟是着火了还是漏了电。 李航和张方他们聚在了一个房间里。 在这个游戏里存活过起码三场，他们知道晚上讲了这个故事，很有可能会让故事成真，变成有攻击性的幻象。 所以他们早早准备，聚在一起，凭借人多的力量，打算一起度过这个夜晚。 但是房子空间有限，不可能所有人都在同一个房间，所以还有除却祝辞和许暗，他们分成了三个男人，三个女人，分开在两个房间里，也好彼此有个照应。 一转眼指针就指向了十一点，到了要熄灯的时间。 李航屏住呼吸，他们站在房间门后，觉得这个夜晚格外的安静，安静地让人觉得可怕。 在十一点之前，他们仔细分析过了莫安安讲的那个故事。 儿子考试拿了好名次，回去想要获得父亲的认可，而父亲也同意了他的要求，要带他去吃好的，玩好的。 这个故事非常的合乎逻辑和常理，但是太简单了。 没有丝毫多余的限制。 张方在门后等了一会儿，他的目光扫过房间里的每个角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道：“估计是没有什么危险了，毕竟是第一晚，而且管家说过十一点后最好不要外出。” 或许不外出就能避免危险。 在之前他们都是这么想的。这个庄园里，管家的话应该是可信的，他们应该警惕的是那个少爷。 然而当灯光熄灭，被困在一扇门后，他们的心跳却愈发剧烈，毫无困意。 有什么阴影笼罩着他们，让他们觉得这里很危险。 带着耳钉的青年忽然摇了摇头：“不对，我感觉有问题。” 李航皱起眉，他也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究竟是哪里呢？ 想逃跑，想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李航不想推翻自己之前的推定，作为有经验的老人，他想到了办法，那就是……打开直播间查看观众的反应。 直播间不是谁都有资格打开的，系统要认定你要有被娱乐消费的价值。 一般来说新人的第一场都会被打开直播，因为这个游戏里，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容易触发死亡条件的新人最具有观赏的价值。 而所谓的观赏区排名，就是和你的死亡指数相关联。 死得越凄美，排名越高。 李航知道自己的直播间没有多少人，但是他还是寄希望于能从中找出一点线索。 当他打开直播间的时候，意外地捕捉到了奇怪的言论。 【“啊，变小了。” “主播好呆啊。” “连源头都没搞清楚吧。” “就这么呆着算了。”】 …… 变小了？什么变小了？ 李航面色瞬间苍白，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躯，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但是…… “哒哒哒……” 拐杖敲击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顺着木板，顺着地面，顺着门在蔓延，一时竟然分不清，究竟是，门里响起来的，还是门外响起来的。 “乖孩子怎么可以半夜不睡呢？” 没有人说话，三个人都紧紧闭上了嘴。 “刺啦刺啦。”哗啦墙纸的嘈杂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李航深吸一口气，不敢回答，张方咽了咽口水。 不是，这个声音，怎么跟撕扯纸张一样，明明隔着他们和外面的是一张实木的门啊！ 在幽暗的房间里，他们看不见屋子里具体的陈列，但是那细细密密的撕扯声好似在拉扯他们的心脏。 “洞……洞……”带耳钉的青年突然哆哆嗦嗦地道。 李航这才注意到，那拐杖竟然直接将他面前的木门戳穿了一个洞。 不是门里的撕纸声，而是门上的声音吗？那么为什么会和他们的心跳共振呢？ “刺啦刺啦刺啦……” 洞越来越大，黑漆漆的，就像是童年里的照不进阳光的蜘蛛网布满的角落。 拐杖被抽出，他们看着门，对上了一张可怕的脸，如同百年老树的年轮，围绕着眼眶深处，层层蜕皮，而中间本该是眼球的地方，却空洞一片，黑漆漆的。 这是另一个幽深的洞。 倏地，这黑洞洞的眼眶扭曲了一下，弯起一个嘲讽的形状。 “好看的新鲜的孩子，有这么多个，爸爸最喜欢了。” …… “砰！”张方一拳打在了门上，直直把那丑陋的脸打穿了出去，接着他猛的打开门夺门而出。 “不要！”李航喊了他一声，但是来不及了。 李航想要伸手关上门，但是他惊讶地看着已经到达他头顶的门把手。 是了，他变矮了，变小了。 “咔嚓咔嚓……”好像是啃噬门板的声音发了出来。 …… 莫安安躺在床上，一再叮嘱身边的两个人：“千万不要打开房门。” 长发女子和旁边的一个穿着黑色长袖的女子点了点头。 管家说的话应该是可信的，从之前那个庄园里的巨婴毫不留情地对管家出手这点看来，他和少爷的关系并不好，没有必要在这种小事上坑他们。 但是一直待在屋子里真的会有用吗？ 莫安安道：“如果今天晚上我这么讲故事，明天大家都没出事的话，那我们就继续这样讲吧。” 那本故事书上的内容却是很奇怪，明明只有一张纸，却让他们讲五天，而且必须照着上面念，不能有差错，这简直是在考验玩家的编故事能力。 如果要继续讲故事，他们又能有多少个走向呢？ “咔嚓咔嚓咔嚓……” 奇怪的声音在房间外面响起。 几个人顿时警惕起来。 “你们说刚刚那是什么声音？”长发女子问。 黑衣女子摇了摇头：“像老鼠啃木头。” “什么声音？我觉得，好困啊。”莫安安眼前开始模糊了。 “困？你……”黑衣女子想说什么，却被长发女子拉住了。 “她今天本来就是讲故事的人，谁知道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变化。”长发女子道。 被她这么一说，黑衣女子顿时踌躇了。 这种队友变鬼的戏码才是她们最害怕的，毫无防备地被捅一刀，会让人死不瞑目。 房间里的变异来得非常快速。 莫安安抬起头，却没有看见什么可怕的场景，她依稀看见了一个人影。 这个人有一只很宽大的手掌，轻抚过她的额头，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生病的那一天。 “安安，好好休息。” 那哥哥呢？她恍惚地想。 “哥哥马上就会来看你的。” …… 以莫安安为中心，这个房间的色彩全部凋零，墙皮脱落，似乎要把这里变成一副单层次的画片，将所有人框进黑白画像里。 …… 长发女子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她们下意识地就转过身，要打开房间的门。 “不能开啊！”黑衣女子阻止她。 “这还不跑？你是傻子吗？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长发女子不顾她的阻拦，面色难看地推开门冲了出去。 黑衣女子马上关上门，看了看中心的莫安安，又看看背后的门，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前有狼后有虎。 黑白色的房间里不断响着“斯拉斯拉”的声音，这种噪音好像是对玩家最恶毒的诅咒。墙纸被看不见的手不停地撕扯着，这一方狭小的空间竟然像是随时会坍塌一样。 黑衣女子想，或许这一次他们猜错了，几个人一个房间比一个人一个房间来得危险的多。 她蜷曲膝盖坐在地上，冷汗浸透了额头，床上的人带给了她许多灰暗的幻想。 会不会当莫安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就会变成杀人的恶魔，用尖锐的刀割开她的脖子？ 人类对幽闭的空间有天生的恐惧感，对同类也会疑神疑鬼起来。 外面的空间纵然更危险，但是却很大。 黑衣女子咽了口口水，在全部墙皮蜕完之前，还是没忍住打开了门，转身冲了出去，把一切都锁在了房间里面。 她自然错过了那黑白的蜕完之后，那更加狭小逼仄但是也更为真实的世界。 就在黑衣女子转身离开之后，直播间里的动静也不小。 有一个人将这个游戏里所有玩家的直播间都进了一遍，为了吸引玩家的注意，甚至不惜投放一千积分的礼物，只为了让主播看一眼他的诉求。 【玩家莫阳冰打赏一栋梦幻别墅并留言：去207救莫安安，欠你一个人情。】 这条广播一出，直播间炸开了锅。 【“莫阳冰？这是黄昏公会的大佬吗？” “我的天，难道莫安安是他的妹妹？” “这可是个宠妹狂魔，哎，怎么这次没人带他妹妹一起下副本啊？” “我天，主播快去救，你要是救成功了，那可就发达了!”】 【您的直播间观看人数：8000】 【您在颜值区排名进入前一百，获得成就：天生丽质。】 【提示，请注意和观众互动提高自己的人气哦。】 …… 耳边第一次响起这么清晰的打赏声音而且还附带公告。 祝辞又一次打开了直播间。 直播间里一个金闪闪的名字在屏幕上停留。 莫阳冰。 8、《父与子》 弹幕上有些人对祝辞的实力表示了质疑。 【“病急乱投医了吧，这个本里就没有一个靠得住的。” “要是有靠得住的，莫大佬哪里还需要找到主播啊。” “第一次过副本，能活着就不错了，被外面的怪物吓到了，主播估计还得哭。”】 【莫阳冰：“救207的女孩。”】 祝辞此刻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旁边的许暗已经陷入了惊恐的状态，他常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要出去开门，所以祝辞特意把门给堵住了。 直播间之前都还在嘻嘻哈哈的，现在突然涌进来了那么多人，讨论着这个叫莫阳冰的人。 祝辞道：“在房间里，她不会出事。” 他对这里的规则有了一定的研究，之前外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砸他的门。祝辞没有管，只是静静地站在门里，观察门那边的动静，等着那东西进来，结果那东西就像是玩了一个3d穿模，最多就进来一半身体，其余的部分进不来。 后面这个游戏为了让他们开门，又发出了奇怪的动静，门里的桌椅都在轻微震动，许暗差点就被吓得开门出去了。 【莫阳冰：她的队友开过两次门。】 不止是开了门，还开了两次。 莫阳冰不敢赌。 黑暗中，祝辞打开了许暗的手电筒，他的面容平静安详，不像是经历过什么惊吓的样子。 “可以。” 莫安安，原本他就是要救的。 只是，现在他得对付一下这个房间里现在出现的挡门的怪物。 许暗面色发白，一句话也不敢说，眼神盯着眼前的门。 祝辞眯了眯眼睛，奇怪的声音挠过他的神经，却诡异地想要催他入眠。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屋内没有什么变化，就是这门里卡着一个皮肉好似层层浇筑起来的怪物。 松松垮垮的皮肤就像是融化了的蜡油一样。 【“好恶心哦。” “主播真的打算去救人？” “我天，镜头能不能不要对着怪物，让我们看看主播行不行，我不是来锻炼自己胆量的啊！” “等等，主播在干什么？”】 祝辞低头看了看对方手里已经穿出来的拐杖，而这拿拐杖的怪物拼命地往门里挤却怎么也进不来。 “准备一下，如你所愿，出去溜溜。”祝辞突然道。 许暗眨了眨眼睛，连忙道：“不了不了，辞哥，我不出去了。” 现在他哪里还看不出来，房间里确实是最安全的地方。 “是吗，如果你能把自己敲晕，房间里确实最安全。” 【“说起来很奇怪哎，为什么只要主播和莫安安看上去会困，其他人都好清醒。”】 祝辞一把夺过它手里的拐杖，猛的敲击了怪物的头。 “嗬嗬嗬嗬嗬……”怪物发出嘶哑的叫声，身上的皮肉崩紧，接着裂出了一道血痕。 祝辞的眼神安静得可怕，但是还是给面子地后退了几步，他的身躯隐匿在手电筒的背后，暴露在光下的反而是眼前这个怪物。 【“笑死了，这啥呀，把狗拴起来打是吗？哈哈哈，笑死我了。” “感觉主播无聊得要睡着了。” “主播真适合去做副本的boss。”】 祝辞确实有点困，但是他手上的动作却利落得可怕，用拐杖一层一层挑开了怪物的皮，明明拐杖另一端并不尖锐，但是用来做这种事却是恰到好处。 许暗在一边吓得不轻：“啊啊啊，辞哥，你你你你……还是人吗？” 他都有点担心祝辞不是人了，这用拐杖剥香蕉一样的动作，绝对不是一个人能干出来的吧。 祝辞叹了口气：“你点个蜡烛看看。” 【“呃呃呃，虽然很恶心，但是我想说，这怪物身上的好像不是人皮。” “是蜡。”】 怪物的嘶吼逐渐低下来了，它的身形也越来越小，逐渐透明。 祝辞看见了脱落下来的蜡中的一个奇怪的金属牌。 林小乐，7岁，男孩。 祝辞心里其实对这种事挺抵触的，他很讨厌怪力乱神的事物，这似乎是记忆里根深蒂固的厌恶。 可是真的面对这种东西，他居然比他想象得要冷静。 何止一星半点的冷静，冷静得让旁观的人头皮都要炸了。 许暗：“……”他的眼睛是圆的，大的，惶恐的。 【“主播上大学？完美犯罪学吧。” “他面不改色地挑开怪物的皮肉的时候我真的要报警了。” “一个新人这么变态，我是万万想不到的。” “没事，隐藏最深的变态往往都有一副惹人怜惜的皮囊，可以冲！”】 …… 祝辞把这个牌子放进了屋子里，对许暗道：“收拾好东西，这个屋子不要了。” 许暗连忙站起身，他自己给自己点了蜡烛，烛火的微光让他感觉到了一点仍在人间的温暖。 “辞哥，为，为什么啊？” “开门迎接这个屋子真正的主人。”祝辞道。 许暗：“！！！！” 祝辞挑了挑眉：“开玩笑的，我猜测，这个叫林小乐的才是这个屋子的主人，我们换一间住吧。” 林小乐？谁啊？ 许暗刚刚没看清他手里的金属牌，但是祝辞看上去虽然反应不太像正常人，好歹他应该还算一个人，许暗没有别的选择，跟在了祝辞的身后。 【“开门杀！” “啊啊啊，好害怕开门杀！” “又到了惊险刺激的环节！之前主播的队友跑出去好几个，现在完好的可没几个。”】 祝辞却没有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拧开，而是举起了手里的从怪物的手里夺过来的拐杖。 他用拐杖对着门轻轻一戳。 “刺啦。”如同捅破薄薄的纸片一样的声音响起。 厚实的木门上多了一个洞。 他将拐杖抽出，往外面瞄了一眼。 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的样子。 祝辞把拐杖收起来，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刚刚主播是在观察什么啊。” “估计是发现了吧，怪物不是从门外试图走进门内的。主播刚刚用拐杖挑开的那个才是真正的怪物进入这个门的通道，而门外是另一重的危险。” “啊，也就是说，还会有开门杀咯！”】 “辞哥，你小心一点。”许暗道。 祝辞的右眼已经开始湿润，之前面对那个模样丑陋的怪物，他都没有流下过眼泪，而此刻，他的右眼闪烁着水光，神色晦暗。 祝辞贴着门，安静地好似要入眠。 好在许暗还是听见了他身体平稳的心跳声，这才大胆靠近，问：“辞哥，你在干什么？” 祝辞道：“我在听外面的心跳。” “啊？怪物也会有心跳吗？”许暗把耳朵贴近了门。 “先不开，放心。” 许暗侧脸看了一眼祝辞的侧脸，他手里蜡烛的火光被容纳进了祝辞侧边黑黢黢的眼睛里，看得出少年容颜稚嫩，但是莫名的让人安心了几分。许暗的心跳也平稳了下来。 然而…… “哐啷！” 就在少年说出“放心的时候”，他突然一脚踹开了门，接着拐杖在门里划拉了几下的，然后也不知道外面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祝辞眼疾手快地把那东西往门上拨弄。 “砰！” 许暗的心瞬间揪了起来，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祝辞已经处理了一半了。 “这这……”他惊异到说不出话来。 门里被拐杖划开的地方显露出一个漆黑的通道，一只惨白的不像是人的手深深地嵌在了地上，巨大的凹陷让人难以想象如果是抓在人的脊背上，那他们将会如何皮开肉绽。 是……石膏像！ 许暗睁大了眼睛。 【“开门杀！我的天，主播刚刚这一套怎么回事？” “说起来主播怎么连自己人也骗啊，不是说好了暂时不开门的吗？” “楼上的，主播说他要听心跳，这模样惨白的死物他也听不到心跳啊。” “是的，是外面的东西在听他们的心跳。人在开门冒险的时候心跳往往会加速，主播担心许暗误事，所以骗他让他安心，然后再突然开门打了这个怪物一个措手不及。” “能够利用这扇门对付怪物，脑子转的还挺快的。” “这新人素质真不错啊。等等，他是不是哭了。”】 …… 祝辞的右眼下是泪水的痕迹，他半垂着眼睛，像是刚刚从一场凄美的梦中醒过来。 许暗终于反应过来，他拿起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用力砸这个石膏像的手。 直到它的手被打断，内部的门里似乎有什么吸引力，将它往门内的世界拖拽。 这死东西不会发出什么声音，但是它被拖进去之前，不会转动的脑袋竟然诡异地扬起了一个弧度。 祝辞看见了它脖子上的一个小小的印记，那是一个很诡异的印记，像是用一种有毒的鲜血写成的文字。 “咚咚！” 许暗直接往这石膏像的脑袋上砸。 他的心跳的很快，生怕这玩意抬起头看见了他，就会施加一种恐怖的诅咒。 外面的走廊不止有这一个石膏像，甚至还有不少的油画。 祝辞道：“走。” 他们刚刚发出的动静已经足够大了，该吸引的火力也早就应该吸引了。 祝辞还没忘记他出来的目标是要救莫安安。 207这个房间，究竟在哪里呢？ “好，好的。”许暗看着祝辞的后背，突然问，“辞哥，你为什么刚刚做的这么熟练啊。” 祝辞头也不回：“因为我困。” 9、《父与子》 【“他说什么？因为他困？” “笑死了，因为太困了，所以早点办完早点睡觉是吗？” “话说都过去这么久了，莫安安真的不会已经出事吗？” “她的直播间还没关呢，就是看不见什么东西罢了。”】 …… 整个走廊呈现一种和白日里不同的情景。 许暗手里举着白色的蜡烛，祝辞拿着手电筒，仔细观察周围的细节。 夜晚走廊的油画似乎并不是白天的那些，现在的笔触充满着怪诞和惊悚。 诡异的符号作为油画的署名。 祝辞右眼的泪水静静地流淌，左脸的却扬起了微笑，与此相对的则是他那双因为些许困意而显得厌世的眼睛。 呈现出一种诡异邪性的美感。 【直播间目前观看人数：10000。】 【您的直播间在颜值区上升五十名，进入前五十，获得首次积分奖励：1000】 【您的直播间在观赏区进入前十。获得成就：生死一瞬。】 这条走廊上，他们找不到207的位置了。 许暗注意到了什么东西。 “辞哥，有……” 祝辞的大脑有些混沌，但是平时玩的射击游戏不少，他下意识地超前扑了一下。 他的背后，一只诡异的手穿透了原本的画框，灰败的皮肤不断耸动着，好像里面的血管也能够随时跳动出来一样，差一点这只手就能穿透祝辞的肩膀。 “祝辞！”许暗赶紧上去扶他。 祝辞的困意被驱散了一些。 他摇了摇头。 “让我看看今天晚上应该用什么来犒劳我的好孩子呢？” 诡异的声音在走廊之间响起。 祝辞看了一眼许暗。 许暗手里举着白蜡烛，面色惨白，嘴唇哆嗦着。 【“我就说他不会带什么普通的蜡烛的嘛。这白蜡烛是什么道具啊。” “反正能保命。” “主播不会要没了吧。他被包围了。”】 …… 祝辞站起身，看向那幅伸着手的画。 这些画，各自蔓延出了人类的肢体和五官，刚刚说话的就是一幅长了嘴的画。周围的墙壁上涂满了诡异的曲线，组合成了一张网状的图案，像是要从上面把他们完全笼罩一样。 挺有趣的，祝辞从来没玩过这样的游戏。 他看向旁边的房间。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不是在二楼，而是在阴暗的如同是地下室的地方。 【“奇怪了，为什么我记得主播的队友出去之后不是到的地下室？” “好奇怪啊，算了，这个副本我从来没见过。”】 许暗道：“我把红色蜡烛也点燃吧，辞哥。” “有什么用？”祝辞问。 “白色的可以保命，红色的可以勘破幻象，但是这两支最好不要同时点亮。” 祝辞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因为……同时点燃会让你看见奇怪的幻象，你可能会到不一样的地方。”许暗小声道。 祝辞刚想说不用，他手里面已经被塞了一支点燃的红色蜡烛了。 红色的蜡烛上雕刻着一只盘旋的凤凰，龙凤喜烛，这红色的竟然还是娶妻的时候用的。 【“我就说这个小子他上个副本是冥婚吧。这样的道具都能被带出来？” “啧啧啧，这火苗跳的挺好看啊，主播是不是在怀疑人生？”】 祝辞右眼的泪水和这蜡烛的烛泪相互呼应，好像这蜡烛本来就是他的东西一样，怪和谐的。 “那你怎么办？”祝辞问许暗。 许暗看着手里的白蜡烛，道：“我手里的才是白蜡烛啊。” 【“笑死了，好实诚的小伙子。” “主播不会以为队友会舍命救自己吧。” “笑死了。”】 “那太好了，你赶紧走。”祝辞道。 “为什么？”许暗拿着蜡烛一脸无辜。 “……” 红白蜡烛同时点亮，祝辞的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化，他看见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房间，还有一个雕像，雕像前面的地板上，正躺着一本小册子。 看见这些东西，都不算什么特别的。 在红烛的光的照应下，祝辞眼前出现了一个人。 男人背对着他，穿着洁白的点缀着星星的犹如神袍一样的服饰，柔顺的长发上戴着桂冠，垂在身侧的手骨节分明，非常好看和熟悉。 他侧过脸，不知道从哪里射过来的光影，让他一向温柔的神色此刻显得不近人情。 祝辞没有动，他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小册子，打算不惊动这个身影，转身离开。 然而…… 衣袍摩擦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里。 “你来了。” 祝辞半蹲在地上，手离对方的衣袍只有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对方的呼吸轻到没有，但是那灼热的视线仿佛在暗示祝辞，他已经被发现了。 祝辞站直了身体，面无表情地和已经转过身的男人对视。 周围一改之前的危机与恐怖，气氛和谐而安宁。 对方轻轻勾起一个笑容，如同故事书里写的传教的天使一样，笑容具有足够的迷惑性。 祝辞如同一个误入古老文明石窟的年轻人，举着微弱的灯火，有幸看见了被埋藏起来的历史的壁画。 “准备好献祭了吗？” 洗涤心灵一般的声音响起，每一个有信仰的教徒亦或者陷入迷途的过路人都会二话不说地要听从他的话，好像他说的不是什么献祭而是让自己的灵魂升入天堂那样。 祝辞眼尾红润靡丽，水光潋滟，清澈的泪水将白皙的脸颊也感染得红艳。 他好似是被打动了，感动地想要赴这一场约定。 男人朝他伸出了手，笑容神圣而笃定。 祝辞垂眸，眼神落在他那只形状漂亮的手上，然而反手拿着刚刚拿到的册子往他身上打了几下。 “说了邪/教害人，天天研究这玩意，迟早变成这样。” 祝辞没有再管身后的奇怪幻象，急忙跑了出去。 沈雾平时写书，写的题材太过古怪，还经常看一些普通人走火入魔的猎奇新闻。他平时不止自己看，还喜欢拉上祝辞。 祝辞平时就担心他写着写着就把自己写精神失常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虽然这不是梦，但是看见沈雾当□□传教士的幻象在祝辞看来，不算特别离谱。 在红烛的指引下，祝辞一口气冲出了地下室。 他的神色落在那本不正经的好像□□宣传手册的小本子上，脸上再也不见什么血色，心中更是彻底的冰寒。 【如果你进入一个升级游戏，成神的代价是众叛亲离，被爱人追杀，你愿意吗？】 这个一开始引他来到这里的话语重新在他脑海中盘旋。 这个游戏如果只牵扯到他一个人，那么无所谓，但是假如沈雾真的想要在这个游戏里杀了他，他应该怎么做呢？ 祝辞深吸一口气，这个问题他先不回答，还没有完全到那个时候，他是不会轻易下决定的。 …… 祝辞冲出地下室的时候，地下室的光线似乎扭曲了一瞬，专门为少年而存在的幻影对着他的方向静静地微笑。 黑暗粘稠地蔓延着，贪婪地吞噬着他存在过的每一寸空气，甚至想要摆脱光影的束缚，追着少年离开这个逼仄的地下室。 红烛足够粗，足够让祝辞一口气跑回了二楼，他找到了那间被掩藏起来的207房间。 与此同时，地上的残肢也被他直接忽略。 祝辞推开了207的房间。 【“刚刚主播看见了什么东西？” “不知道，但是感觉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说起来刚刚许暗和主播靠得太近了，红白蜡烛算是同时点燃了吧，许暗直接就和主播走散了。” “我看那小子惜命得很，肯定身上还要保命的东西，主播倒是应该担心一下自己。”】 随着祝辞推开了207的房门，手电筒的光照亮了这间已经被吞噬了色彩的房间。 好像从前黑白电视机的录像终于开始转动。 莫安安的直播间也亮了起来。 但是眼前的景象却像是从一个地狱踏入了另一个地狱一样。 207的房间后面不是房间，而是一个巨大的花园。 花园里，一群人正簇拥着中间一个人准备一场盛宴。 “少爷，这是对您的奖励，请问您想要谁来服侍您呢？”一个脸上带着笑脸面具的人对一个男孩点头哈腰。 这男孩的模样虽然和之前让他们讲故事的巨婴完全不一样，但是这神态怎么看怎么让人不舒服。 一定就是那个大腹便便的少爷。 祝辞混迹在花坛后面，借着树木遮掩自己的身形。 花坛中间站着不少孩子。孩子旁边还有一口大锅。 锅里滚动着什么圆圆的东西。 祝辞闻不到气味，但是他猜测应该是谁的头颅，毕竟是惊悚向的游戏，油锅里没有人头简直说不过去。 莫安安在哪里他没有看见，不过他几乎可以肯定，莫安安被藏在这个花坛里，这里的一切都建立在她庞大的精神力上，但是梦境却被人窃取，被别人使用，再继续下去，第二天她或许会再也醒不过来。 一阵悦耳的钢琴声忽然响起。 这琴声弹得很流畅，听得出弹奏的人已经重复过无数遍，曲调忧郁但是强撑着明快。 听到这阵曲子，那个男孩忽然变了脸色。 “晦气，真难听！谁再弹，就把他手指砍了。” 10、《父与子》 【“这是什么曲子？” “这个副本不会还有梦中梦的设定吧，怎么207后面变成这样了？” “说起来，莫大佬怎么不说话了。” “一定是太着急了呗，任何跟游戏剧透有关的弹幕都不能出现，就算莫阳冰想说什么，那也只能说一堆无用的废话啊。”】 …… 琴键错了一个音节，随后全盘崩溃,崩溃的余音颤抖着逐渐隐没。 祝辞好似看见了一只翅膀残破的蝴蝶，挣扎要飞起但是却被火焰追逐着燃烧翅膀。 火焰烧灼带起的灰烬落在花坛中间的几个人的身上。 中分头，带耳钉的青年还有黑色衣服的女孩。 他们的身躯都缩小得跟孩子一样。 坐在中间发号施令的男孩举起了手里的钉子。 “转个角度看……” 祝辞听见了一声轻盈的带着别样的恶意的童音，他周围没人。 他沉默了片刻，稍微挪动步子，移动了脚步。 花坛中背对着他孩子们已经可以看见正脸，但是原本应该是五官的地方却是空白一片。 只有他那几个误入中间的队友尚且还有自己那表示惊恐的五官，但是这种时候，清醒是另一种酷刑。 而男孩手中拿着钉子，咧着自己丑恶的嘴脸，眼里的兴奋难以掩藏。 接下来无疑是血肉横飞的场景了。 祝辞不相信这些老人这么容易死，毕竟就连许暗手里都有保命的东西，他们或许能够意识到这里只是梦境。 游戏的第一晚应该不会如此致命，否则后面的五天难以继续玩下去。 建筑里除了这一座花坛，还有远处的房子，以及花坛附近的花。 莫安安一定是被藏在了梦境的深处，他得抓紧时间。 “咕咚咕咚……” “叮当……” 诡异的令人骨头发麻的敲击声还有那逐渐沉闷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从祝辞身后响起。 少年的脚步加快了几分，蹙紧的眉头加上左脸诡异的笑容让他看上去对于人命过分的冷漠。 莫安安只是一个高中生，她的精神力不足以支撑太过复杂的梦境，这也是为什么祝辞绕开场景中央没有被发现的原因。 然而越靠近这个教堂，祝辞的心里就越发悚然。 他犹豫了片刻，方才他脑海中提醒他换个角度的声音，或许不是他的幻听，而是…… 祝辞站在房间的窗口向里面望。 莫安安的位置他一目了然。 她就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张床上，周围无数的荆棘将她缠绕包围，荆棘上的尖刺扎进她的皮肤里，又或者说，从她的皮肤里生长出来，汲取她的血液还有精神。 这简单的网络却控制了整个梦境的场景，让这些蛰伏的怪物有了出来的机会。 琴房里一架钢琴在房间的中央，弹琴的人却不知去向。 祝辞没有第二个选择。 他只能进去。 甚至在发现里面安静地好似一出空城计的时候，他更想进去了。 祝辞直接来到房间门口，推开门的那一刻，他和正对门的一面镜子对上了脸。 镜子很光滑很亮，可以让祝辞一眼就注意到。 镜子里的他，和现实里别无二致，唯独缺少的……是一张脸。 那映照不出五官的脸，磨平了一切的鲜活，让原本属于这个人的情绪和故事都变得暗淡不吸引人。 失去一张面孔的代价或许是会被轻易地取代，祝辞的脑海中想起了诸多游戏里脸谱化的npc。 然而因为习惯，他的目光还是在周围不断地搜寻线索。 琴室上有一份手写的公告。公告用蜡笔涂抹，周围点缀着小鹿还有小羊，这些都是孩子们很喜欢画的动物。 公告上写着：1，钢琴是公共财物，记得要爱护哦。 2，小朋友要好好相处，不要打闹。 3，好朋友就算发生了矛盾了，也可以好好道歉，彼此和好哦。 公告的附近摆放着许多只八音盒，还有散落的画笔，墙壁并不整洁，墙皮是很普通的石灰墙。 祝辞的身体有些难以自控，直到自己被按在了那架钢琴上。 钢琴上的琴谱翻飞着，好像命运的安排，昭告着他将作为提线木偶的未来。终于，琴谱停留在其中一页上。 《无名的葬礼》。 透过那黑色的可以反光的玻璃盖，祝辞看见了自己的五官。 “弹奏完这部曲子，我就放了你。” 祝辞知道，自己只要一转头，就可以对上他自己的面孔，甚至说，从那只本该属于自己的眼睛里看见他自己此刻光滑如同人体模型的脸。 从自己的眼睛里看自己。 祝辞的第一个想法却是：“哦，真是太好了，你要是喜欢哭的话，这张脸给你也不错。” 【“噗……等等，主播说什么?” “他真的说出来了？” “哈哈哈哈，不是，刚刚我还挺紧张的，怎么主播被夺走了脸之后还能这么冷静啊。” “主播让我觉得他不像个正常人。” “不想哭，所以脸都可以不要是吗？” “不想要可以给我啊。”】 琴键在他的指尖下变得格外的尖锐，只要按上去就会让自己的鲜血在钢琴之间肆意地流淌，或许琴键发出的不是什么琴音，而是血腥的哀嚎和尖叫。 祝辞十指悬停在琴键上方，光洁漂亮的皮肤目前还没有一丝伤口。 他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你要伤害我的手？” 这个声音比之过去的要低沉，少年隐隐带着威胁，好像终于被这个鬼怪胆大妄为的举动激怒了。 【“谁懂啊，主播比怪吓人。” “哈哈哈，拿走了主播的脸之后，这只鬼看着真好欺负，反倒是主播，啧啧啧，他现实真的是正常人吗？”】 …… “你想怎么办？” 在祝辞的威胁下，这只小鬼居然下意识地松了口，反应过来之后，他恼羞成怒。 钢琴之间涌出鲜红的血渍，强大的压力按住了祝辞的手，想要强行让他按下去。 祝辞坐姿很是端正，他发作之前似乎不喜欢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哐啷！” 祝辞一脚踹了过去，不知道震荡到了钢琴的什么结构，发出了沉闷的声音，好像一个休止的音节，又像是隐晦的开端。 “够了。”他冷冷道。 【“我靠，主播为了自己的手命都不要了。” “公然对抗npc。” “啊啊啊，等等，朋友们！你们发现了吗？主播刚刚踢了那一脚，把自己的鞋踢掉了啊！” “楼上，你说的对，虽然主播的声音很冷，但是他的脚却是很白很粉。” “哈哈哈哈，为什么突然这么好笑啊！” “懂了，我下次进副本，一定会认真检查的，千万不要穿拖鞋。” “笑死了，不行，我想刷一个别墅告诉主播穿拖鞋下副本可以保命！”】 …… 虽然踢了这个钢琴，但是祝辞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和一个鬼怪相抗衡。 趁着刚刚那一下祝辞忽然转过身奔向了莫安安。 他迅速在商城里寻找能够割断荆棘的匕首。 积分已经足够，匕首在他苍白的手指之间转了转，快速地砍在了莫安安床前的荆棘上。 然而匕首看在荆棘之上，却不够让全部荆棘退散。 少年被一股力量按在了地上，唯一举起来的手也被荆棘划伤。 血痕顺着洁白的腕骨流下来，额前的碎发混合着汗水贴着他的额头，让他看上去更加的凄美。 【您的直播间在观赏区登顶第一，恭喜您，获得成就：万众瞩目！】 【“要没了吗？” “太可惜了吧，我就没见过穿这么多还这么涩的主播！” “啊啊啊，不要啊。”】 …… 冷冽的杀意在身后弥漫，钢琴之于这个鬼或许就如同手指之于祝辞。 破坏钢琴已经完全达到了判定死亡的条件。 祝辞身形孱弱，整个人就要被拖入那无边的黑暗之中。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祝辞忽然开口，哼出了一首曲调。 这调子和一开始他们进来时听见的一模一样，就是那被花坛中间的男孩打断的曲子。 这首曲调好像有一种魔力，祝辞感觉到身后的杀意消停了，才慢慢地坐起了身体，将手收了回来。 饶是他不想承认，刚刚那一会儿他的精神消耗很大。 就在他缓了一下的时候，眼前的光一暗，一张陌生的脸孔离他只有几厘米。 那是一张稚嫩的孩子的脸，但是眼睛却被钉住了，红色的血痕一路蔓延至下颌处。 祝辞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脸应该回来了。 “为什么要破坏钢琴。”对方冰冷地质问他。 祝辞冷笑一声：“在钢琴上放刀片，这还是原本的钢琴吗？” 男孩咧开嘴，举起自己的手。 他的手指间满是被刀片划破的痕迹，似乎就是在日复一日弹奏刀片的过程中变成的。 “有了刀片就不能弹琴了吗？” 祝辞面不改色，尽管他的右眼又开始流泪。 “是的，有了刀片要告诉好朋友，我会帮你修理。”他这么说着。 方才他猜测这个男孩喜欢钢琴，更喜欢音乐，那首歌曲他从未听过，想来是男孩自己独特的曲子，如果自己能哼出来，男孩对他手下留情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这里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欣赏他的音乐了。 11、《父与子》 “好朋友？”男孩脸上出现了血的裂纹。 “是的，不正常的钢琴是不应该弹的，我是为了你好，另外，欺负小朋友的坏人在外面，我们一起来做一场恶作剧，怎么样？”祝辞伸出手，小心地触摸了男孩的手。 他垂下眼睛，盯着那双满目疮痍的手，长长的眼睫颤动着，不停的泪水是掩饰，好像他有多么心疼一样。 【“别的不说，看得出来主播其实也挺怕的了。” “竟然活下来了，啧啧啧。” “这是我听主播说的最长的一段话了，不知道要干什么。” “这场怎么第一天就这么惊险，后面怎么办呢。”】 …… 眼前的鬼张了张口：“好啊，你要怎么做？” 祝辞的目光落在一旁的莫安安身上。 “她本来就会醒过来，作为梦境的源头，让欺凌者感受到自作自受的感觉，不好吗？” 小鬼那诡异的眼睛眯了起来。 祝辞道：“我来就好了，不需要让她醒过来。” 梦境是可以被外部环境干扰的。 况且，莫安安现在的情况是被人利用了她的梦境，而这个游戏里，她之所以被利用了梦境是因为，她给那个巨婴讲了故事。 故事的主角一直是这个少爷，她的梦境现在算是对外开放的状态，只要祝辞再讲一个故事，或许可以扭转这个梦境。 他的目光落在莫安安的耳边。 如他所料，她的耳朵已经被荆棘封锁了，只有沉睡才能控制梦境。 没有了鬼怪的阻止，祝辞将手里的匕首伸出去，慢慢割开了她耳边的荆棘。 他慢慢开口：“小明是一个坏孩子，他召集了一群坏人在花园里欺负小朋友。他以为这是父亲对他的奖励，给了他为所欲为的能力，然而并非如此，当他再一次挥舞着钉子，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时候，却突然发现……” “他的手被荆棘扎穿，他的眼睛钉上了钉子，他的嘴被缝合，他的脑袋在油锅里翻滚，他的尖叫被装进了八音盒，作为纪念品摆放在钢琴上。” “原本追随他的人将他驱逐，父亲说，这才是你的奖励，没有为什么。” 祝辞最后加了一句：“我讨厌不听话的孩子。” …… 【“……啊这，主播真残忍，我喜欢。” “等等，他为什么可以这么平静地讲出这样的故事？” “啊啊啊，究竟谁叫小明啊，幸好我的名字里面没有这个字。” “等等，主播这是照着眼前这个鬼和外面那些事情说的吧。扎穿的手，钉上钉子的眼睛，缝合的嘴，油锅，钢琴什么的，他是在讨好眼前这个鬼吧。” “说不上讨好吧，主播啥时候能讨好人，我觉得很惊讶。”】 讲完这个故事的少年面色平静无波，完美地和这个琴室还有旁边这个容貌奇怪的怪小孩融合在一起。 他轻轻抚摸这个孩子的手，甚至花了一些积分，在商城购买了一瓶治疗的药水，毫不心疼地洒了上去。 药水备注：鬼用。 灵魂的伤疤是可以治愈的吗？ 祝辞看着这个孩子，孩子盯着他，两个人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 弹幕上一条金色的语句划过—— 【莫阳冰：你对我妹妹做什么！！！】 【“哈哈哈，他什么都没做，他只是给你妹妹讲鬼故事而已。” “救人的同时顺便利用了一把是吗？” “主播的本质和鬼怪的本质，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而外面。 被一群戴着笑脸面具的人包围的男孩高高举起了手里的钉子，他手里正拽着一个玩家血肉模糊的脑袋。 他眼底的兴奋到达了顶点，这样一场单方的施虐，合该有尖叫哀嚎作为伴奏。 简直……完美！ 手里一用力，钉子即将刺穿这个玩家仅剩的右眼。 玩家的瞳孔随着针尖收缩，只剩下一个惊恐的符号。痛苦，对黑暗的恐惧还有大脑皮层的警告，他想叫也叫不出来。 “啊！” 剧烈的惨叫响起。 “扑通！” 男孩猛然松开了那个玩家，自己也突然跌倒在地。 他的右眼流下了温热的血液，竟然不是黑色的。钉子很长，直接刺穿了他的颅骨，但是男孩没有死。 他愤怒地叫着，伸手要去拔钉子，手却被突然出现的荆棘刺伤。 “怎么回事！来人！” 身边的笑脸面具们簇拥上来，拿出针线，捏着他的嘴封上，接着…… “咕噜咕噜”的声音响起，原本煮的沸腾的油锅里赫然多了一颗新鲜的头颅。 血液重新给这口大锅染了色。 一旁的玩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 他们的身体虽然残破，双眼也被刺伤，但是因为是梦，他们却仍然能看见，也深深地感觉到这一幕是多么的滑稽。 原本的施暴者最终将恶行施展到了自己的身上，脑袋和身体都分离了，他的愤怒和怒吼都被随从封住，四肢胡乱地颤动着。 …… 祝辞看不见外面也知道这一幕应该非常合男孩的心意。 他眯起了眼睛，血泪重新流出，牙齿都兴奋地打着颤。 “我有一点喜欢你了。”他低哑着嗓音道。 祝辞静静望向莫安安。 这个故事的结尾就是这个少爷得到了惩罚，之前是因为莫安安把故事停留在了少爷要被父亲带去奖励，却没有说奖励到什么程度，所以才会被没有止境地利用这个梦境，现在祝辞补上的故事的结尾，已经要完成了。莫安安也应该醒了。 “作为感谢。这个给你，我的好朋友。” 男孩的声音变得怪异，或许在极度的兴奋之下他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形象。 一个恐怖游戏里的男孩，不知道死了多少年，怎么可能还是孩子的样子，孩子的性格呢？ 祝辞看着他逐渐变得透明，琴室的墙皮如同被火焰烧成飞灰一样飞去，周围的一切都在坍塌。 男孩最后给了他一个金色徽章，还有一张纸条。 祝辞看了一眼这个金色的徽章。 徽章和之前他在那蜡油堆积起来的怪物那里拿到的类似，不过这上面的名字不是一样的。 李小成，男孩，8岁。 纸条上则是写了这样一个东西：东南，蔷薇花，张小薇。 祝辞收起了这两样东西。 虽然不知道这两样东西有什么用，但是这个鬼方才的神情，应该不会给他留什么坑，毕竟人在心情愉悦的时候，总是会比一般时候宽容大方，鬼也是。 等到周围一切褪去之后，他们又回到了207的房间。 很难想象，他们是在第一个晚上经历了这么多事。 祝辞抬头看向窗外，阴沉的天色变亮了。 房间里只有他跟莫安安两个人。 莫安安面容沉静，看上去没有什么大碍。 祝辞伸出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 呼吸平稳，应该是还活着。 想到了莫阳冰的委托，祝辞想了想，打开了直播间。 祝辞道：“人救到了。” 然而弹幕出乎意料的全在笑。 【“哈哈哈哈，居然还打开直播间特意报平安。” “主播真的是为了救莫安安才跑出来的吗？” “他救人是不是就吊着人家一口气不死就行了。” “各位有点刻薄了，主播还是个新人，他能去救就不错了，而且他一晚上经历的危险可都是因为要救人呐。” 莫阳冰：“把她叫醒。”】 祝辞看了一眼床上的莫安安，伸手推了推。 他也有一个晚上没睡了，挺困的。 莫安安的胸膛颤动了一下，她猛然睁开眼睛。 之前的噩梦让她非常不舒服。 房间里光线太暗，看见眼前有人，她下意识地就挥拳了。 祝辞后退一步，打开了手电筒。 苍白的灯光照在莫安安的脸上，惊慌的女孩稍微回了一点魂，但是她还是很害怕。 “是我。”祝辞开口。 莫安安听出来是祝辞，微微放下心来：“你怎么在这里？” 祝辞道：“你做了一个梦，把我们都吸进去了，他们在别的房间。” “梦……”莫安安大脑很混乱，她虽然是在睡觉，但是精神力损耗很大，看上去非常疲惫。 祝辞却道：“我有点困，能睡会吗？” 莫安安看了看他，少年半垂着眼睛，看上去安静乖巧。 “好，好的。” 祝辞走到床边，靠着床沿倒下来。 现在出去可能会更加危险，在这里睡觉才是最安全的。 【“哈哈哈哈哈，主播你怎么能在人家姑娘的床上休息？” “莫大佬让你赶紧滚出去睡。” “笑死了，不过主播这脸，我愿意一辈子分他一半床。” “人家有男朋友了，笑死，主播有没有男德，不怕男朋友吃醋吗？”】 弹幕还在调侃着。 祝辞却已经闭上了眼睛，这个晚上有八个玩家，但是表露出困意的却只有他跟莫安安两个人，他们的共同点有不少，比如同时被那个庄园的少爷点名，又比如，他们都对管家说过，他们没有父亲。 这一晚上下来，祝辞也很累，现在不是莫名困，而是真的困。 闭上眼睛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沈雾。 那一个点燃了蜡烛才看见的沈雾，没有戴眼镜，养长了头发的沈雾。 无论是什么幻象，都应该是基于他曾经见过，或者幻想过的现实，他有想过沈雾长发的样子吗？他有想象过沈雾那件复杂的衣服吗？ 祝辞猛然睁开了眼睛，他直直地盯着地板，忽然心头一阵发凉。 许暗，要找到他问问。 12、《父与子》 第二天，祝辞是在一阵旷远铃声里醒来的。 他动了一下身体，差点掉下去。 平时在家里的时候，他睡得比较随意，但是在这里，他睡得很浅。 “你醒了？” 莫安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祝辞坐起身看过去。 莫安安站在床边注视着他。 “嗯，醒了。” “那就好，其实你就睡了一两个小时，现在到了吃饭的时候了。”莫安安道。 …… 再一次出现在餐桌上的时候，餐桌上少了整整两个人，张方和那个长发的女子。 许暗看上去还完好无损，相比其他玩家面色麻木，低头吃饭，哭丧着脸的样子，他就显得开朗多了。他看见祝辞的时候，很高兴地打了招呼：“辞哥！” 祝辞点点头，沉吟了片刻。 说实话，许暗身上能有这么厉害的道具让他很是怀疑，但是偏偏之前他跟着自己行动的时候，那些青涩的反应不像是装出来的。 那对蜡烛的事情，待会再问问许暗吧。 “祝辞。”餐桌上，李航忽然放下了筷子。 祝辞应声看去。 “你们昨天晚上有看见什么吗？”李航道。 【“大早上的，就来套情报了。” “不过这一批玩家的质量本来就不是很好。反而显得主播这个新人表现优秀了。”】 “有。”祝辞没有骗他们。 故事还有四天要讲，但是现在他们只剩下六个人，其中一个已经讲过一次故事了，如果每个讲故事的人都会变成昨天晚上莫安安那个样子，那么他们必须要换不同的人讲故事，否则精神力消耗太大。 李航看向祝辞，这个新人的样子瞧着比他们三个好多了，这让他不得不改变主意，把祝辞拉进计划里。 “是什么？”他问。 祝辞道：“交换信息吧。” 他从来都是一副淡漠的表情，沉着冷静的态度让人下意识会忽视他的年龄。 “好。” 吃饭的时间他们玩家是可以放心交流信息的。 李航道：“我可以告诉你张方是怎么死的，还有我们是怎么进入一个奇怪的地方的。” 祝辞道：“是张方第一个打开了门对吗？还有另一个人。”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昨天晚上，他看见了他们，但是他们应该没有看见他。 “对。”李航狐疑地看着他，“你开门了？” 祝辞道：“开了。” “怎么会？你怎么活下来的？”带耳钉的青年惊叫道。 “房间的门有两种开法，这个地方有一个更深层次的世界，还有，你们昨天进去的那是莫安安的梦，你们应该知道吧。” 祝辞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脸上，观察他们的表情，半晌后，他有些失望地收回视线。 这些人不知道。 或许他们知道昨天晚上那是梦，但是他们应该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进去。 李航眯起眼睛，看了一眼许暗，又看了看祝辞，他的神色一变。 “不错嘛，那你还知道一些什么？”他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昨天晚上明明是一场噩梦，但是最后却完成了扭转，是莫安安醒过来了吗？ 祝辞把自己的一些对于背景的推理省略不说，而是将自己昨天进入梦境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 他讲的重点在于讲故事的方式，试图启发队友用另一种讲法描述故事书的剧情。 然而队友们看他的目光发生了变化，他们结结巴巴道：“你让那个boss肢解了？” 这不就第一天把副本最厉害的boss得罪了个彻底吗？ 接下来他们不得进行地狱模式的游戏了吗？ 【“不是，主播这就都讲了？” “太实诚了吧，这孩子。” “不过主播这么做也没什么问题，这个副本本来人就够少了。” “就害怕这些人看主播好用，特意让他出去吸引火力，最后还把主播卖了啊。” “昨天晚上，火力都是主播吸引的，怪的仇恨也都在主播身上，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一点。”】 …… 许暗凑过来道：“辞哥好厉害！” 莫安安也没想到祝辞昨天晚上做了这么多，全都是在她的梦里。 祝辞没有因为自己这一点领先的信息差而感到骄傲，他玩游戏拿过太多的第一，带飞过太多的队友。 他的目光落在每个玩家的脸上。 这些人其实没有几个对他有信心的，或许都觉得他是运气好罢了。 可是祝辞觉得，自己现在的运气真是糟糕透了。 “晚上讲故事的方式，你们有什么想法吗？”祝辞问。 他将这个问题抛给这些人，也是间接在满足这些老人的心理。 李航的目光缓和了一些，这些玩家开始讨论，祝辞坐在一边听着。 最后他们一致认为，故事需要讲得再细致一些，加上一些限制条件，并且，这个故事不能再往温馨的方向讲了，这一次要换一种方式。 祝辞敲着桌子不语，他的目光落在走廊上，那里还藏着不少稚嫩的画，还有……花坛。 等到他们商量完毕，管家又来了。 这一次，管家的脸看上去有些干瘪。 “少爷说，今天想去花坛玩耍，下午请各位先生在一旁看护。” 去花坛玩耍…… 许暗忽然想到了祝辞昨天跟他说的话。 不要靠近花坛。 其他玩家有些惊疑不定。 黑衣女人问：“我们不是来给少爷讲故事的吗？” 管家道：“你们是来陪伴少爷的，少爷想在花坛看你们表演故事。” 表演故事？ 在莫安安的梦境里，花坛本来就是那个少爷的处刑地，其他三个玩家体验过那种痛苦的感受，现在都表现得非常抗拒。 祝辞点了点桌面：“看来少爷昨晚休息得很好，今天精力不错啊。” 管家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各位玩家都想起了那个家伙在梦里自作自受的样子，不得不说，很解气。 管家要带着他们离开的时候，祝辞突然又问：“这个庄园，我们可以随便逛逛吗？” 管家看着他：“当然可以，不过，有些屋子上了锁，各位最好不要去。” 上锁的屋子？这可就是管家自己抖出来的信息了。 “钥匙在谁那里呢？” 管家道：“在庄园的主人手里。” 祝辞点点头。 “你看出来什么了？辞哥？”许暗问。 祝辞看了他一眼，道：“你看见了什么，我就看见了什么。” 他跟管家说的话都是公开的，又没有避开人。 李航打量了祝辞几眼。他虽然经验比祝辞多，但是行动保守，之前也是跟着几个大佬过的本。 祝辞一次歪打正着是有可能的，但是后面不可能都是运气。 “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可以说。”李航对祝辞道。 【“这是在间接表示自己愿意听主播的指挥了？” “啧啧啧，不得不说，这个副本现在的游戏进度，估计最快的也就是这个新人了。” “但是他身上的buff太多了，我感觉，他迟早要凉凉。” “都在观赏区登顶了，他不凉谁凉，待会那个花坛，很可能就是boss对他的报复。”】 …… 在游戏大厅里，经历完副本的玩家会在这里观看别人的游戏，有些公会会有专门负责看直播的人，以此来发现一些有潜力的新人。 一般来说，观赏区和颜值区的排名上升都有一定的秩序，而祝辞升级的速度太快了。 这与他本身的特点密切相关，当然了，更加离不开的是这个游戏各大公会的密切关注。 游戏大厅里插了那么久的剑突然被拔出，游戏并没有公布那个人的长相，然而公会的人已经自发地将一些新人的直播间单独提出来观察。 祝辞是其中最特殊的那一个。 他看上去年纪小，外表也很柔弱，但是在别的系统都是标准化的机械嗓音时，他却破格有了一个言辞犀利的虚拟演说，而且直播间的名字还如此不吉利。 就算祝辞不是那个拔出这把剑的人，他也非常特殊。 “会长，这个新人进入游戏之后，表现得非常冷静，甚至比经历过好多游戏的人都要冷静。” 游戏排名第三的公会烛光的会长办公室里，一个人正在将祝辞的直播画面打开给一个人看。 这个人头上戴着黑色的礼帽，穿着燕尾服，面容看起来已经是中年人的模样了。 这就是烛光公会的会长，黑帽子。 黑帽子看着直播画面上的祝辞，面容略显得慈祥了一些。 “多关注一下这个新人，必要时给予一定的照顾。” 站在一旁的人问：“会长，为什么，需要将他招揽进公会吗？” 黑帽子轻轻摩挲着手指，眯起眼睛，眺望窗外，神情似乎有些怀念，道：“他的出现，让我想起了几位故人。我所说的照顾，不是给予他特殊的关照，而且帮忙阻拦一些试图干扰公平的疯子。” “会长的意思是？” 黑帽子眼睛里闪过锐利的光芒：“等着看吧，绝望者那帮人又要开始发疯了。” 13、《父与子》 “辞哥，你说昨天那个蜡烛吗？那是我第一场游戏结束后得到的，我也不清楚具体会有什么影响，系统只是说可能会看见特别的人，到特别的地方。”许暗解释道。 听了他的话，祝辞沉吟了片刻，又问：“你昨天拿着白蜡烛去了哪里？” 许暗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有点害怕，抓紧时间回房间了。” 祝辞把红蜡烛还给了他：“好。” “不过，辞哥，我在走廊上发现了尸体。”许暗小声道，“吓死我了，尸体上还有会发光的东西，晃到了我的眼睛。” 这不废话吗？昨天晚上死了人能没有尸体吗？至于会发光的东西，很可能是玩家本身戴着的金属饰品，反光了。 祝辞点了点头，压下内心的违和感，将沈雾放到了一边，他拿出了昨天捡到的那本奇怪的小册子。 小册子的封面是某种动物的皮革，封面的文字很古怪，字体的每一条比划都扭曲得像是一种奇怪的长虫。 不安的感觉扑面而来。 祝辞翻开了这本册子，很自然的，下面的内容他也没能看懂，不过上面刻画了一个奇怪的图案，让他想起了昨天晚上打过的那个古怪的石膏像。 石膏像背后的图案好像就是这样的。 他继续往后面翻了翻。 后面是图解，似乎是详细记载了向恶魔献祭的方式。 文字过于扭曲，祝辞将册子收回系统里。 这本册子，系统并没有给出任何介绍。 或许现在，他还无法知道有什么用。 “献祭的祭品”。 系统给他取的名字，真是有趣极了。 “辞哥，这是什么啊？接下去我们做什么？”许暗问。 他们此刻正在210的房间里。 祝辞昨天晚上让出来211的房间，不过他其实也只是开个玩笑，看在那个鬼怪那么急切破门而入的样子，就把房间给了出去。 然而就算他不给。 211的房间被他从内部用拐杖划开，假如那扇门还有其他怪物可以来去自由，那么211也不会很安全。 祝辞思考片刻，道：“走廊上的石膏像还有油画，看看能不能销毁掉。” 昨天晚上的开门杀死了两个玩家，但是似乎只会死一个开门的人。 许暗咽了咽口水：“这么危险的任务？你说他们白天会动吗？” 祝辞道：“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站起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走廊上的石膏像少了三个，而出去的时候，李航他们也在走廊上。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许暗问。 “在找线索，你们也是吗？”莫安安问。 祝辞走到其中一只前面，拿出了昨天从那只蜡油怪手里抢过来的拐杖，对着石膏像的脑袋戳了戳，戳了一下没有丝毫反应，但是石膏像的脖子上有断口，像是能够分开。他将这个石膏头连根拔起，转过去看了看。 石膏头的脖子后面并没有昨晚的标记。 祝辞接着去拔脑袋，很快地上就是一堆脑袋。 “你这是……”黑衣女子看着他的操作，略微惊愕。 毕竟他们默认游戏内的场所不要随意破坏，还是尽量按照系统给的身份行事，不然会吸引来鬼怪的注意。 “找到了。”祝辞道。 “找到了什么？”李航问。 祝辞举起手上的石膏头，将它的断口对准这些人。 这一举动，让所有人大惊失色。 那断口外面一圈是石膏，里面却是还在不断蠕动收缩的血肉，内里的血管还有肌肉像是一种恶心的虫子，让人觉得恶寒。 祝辞手上这个后颈就有一个小册子上的标志，但是他仔细观察过，是相反的。 “这些是真人变的？”许暗道。 祝辞道：“很可能就是昨天我们死去的队友。” 他面无表情地说着这些话，接着又把所有脑袋按了回去。 【“我靠，主播胆子这么大啊。” “这个新人学的什么专业，医学生还是犯罪学？” “拔头狂魔，有一种主播面不改色挖人坟的感觉。” “队友：你礼貌吗？” “他还知道一个个放回去，有礼貌，但不多。” “主播假装什么都没做过哈哈哈。” “不对劲，不过主播为什么会想到拔脑袋的，而且他什么时候可以哭给我看。” “楼上的，收起你那肮脏的思想。”】 “为什么只有一颗头？”黑衣女子问。 祝辞道：“你们是不是忘了，梦境里还有一颗煮着的脑袋。” 油锅里。 梦里的他们会死吗？ 祝辞昨天晚上亲身有过体会，触犯一定的杀人条件，也是会死的。 这些石膏头都是一个模子雕刻的，祝辞在商城里兑换了一个画笔，给这个特殊的脑袋上做了一个记号。 接下去就是油画了。 这些油画昨天晚上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只是祝辞陷入了幻境里而已。 有了祝辞的示范，李航也把画取了下来，翻过背面。 画的背后还真的藏了东西，但是只有211旁边的画才发现了一封白色的信。 “谢谢哥哥，我终于回到自己的床了，可以帮忙把其他人也带回来吗？虽然我现在没有钱，但是他们会报答你的。” 这句话没头没尾，也没有署名，基本没有人懂，不过，这时候，系统突然跳出来，发了一句话。 【检测到关键物品，开启支线——“回家”。玩家祝辞剧情探索进度：15%】 祝辞：“……” 队友们听见支线开启的时候表情还是欣喜若狂的，一个副本的支线可是获得高级道具的途径，但是后面系统单独点名祝辞的剧情探索进度有了变化，瞬间他们就把怀疑的神色聚集到了祝辞的身上。 祝辞原来还对他们有所隐瞒。 【“哈哈哈，系统太坑人了，直接离间了主播好不容易缓和的队友感情。” “惨，不过人家新人能帮你们就不错了，还想着让别人全盘托出，那就是贪得无厌了。” “哎？说起来主播究竟知道了什么？”】 …… 许暗道：“辞哥自己猜出来的，你们要是猜得到，也能自己猜啊。” 祝辞摇了摇头，在他们要吵起来之前开口，把昨天晚上自己发现林小乐徽章的事情说了出去。 “我之所以说出来，是因为现在我们只有六个人了，接下来的事情，我没有经验，况且，我也确实只是歪打正着。”他这么说着。 祝辞一个晚上发现的事比他们几个受了一通罪发现的要多得多。 李航也知道现在确实不是应该计较这个的时候，这个支线能够获得的报酬应该就是一些特殊道具，他与其想着内讧，还不如去做任务。 “你现在已经吸引了很多火力了，鬼怪很可能会针对你，你最好还是小心一点。”他这么对祝辞说。 【“笑死，主播要是小心一点，你们都得死。” “这算盘多响亮啊，不就是想主播不要出风头吗？还怕主播抢了他的道具。” “之前他们几个密谋的时候，可是完全就把主播排除在外了啊。” “但是他说的也没错，主播吸引的仇恨可不低。”】 祝辞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而是往楼下走。 许暗跟了上去，让人意外的是，莫安安也跟了上来。 走出去之后，许暗才开口道：“辞哥，你怎么就全都说了，让他们这么白嫖你啊。” 祝辞闻言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白嫖我？” 【“哈哈哈哈哈……” “好一个白嫖，怎么白嫖的？” “笑死了，这个队友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一点。”】 …… 许暗咳了咳，看了看祝辞那张漂亮清冷的脸，稍稍移开了目光。 “我是说信息。” 祝辞闻言没有太大的反应，淡淡道：“信息公开不算什么，就怕就算知道了消息，也什么都做不好。” 少年一个人走在前面，许暗看着他的背影，缓缓长大了嘴，他想，祝辞怎么做到的，这么拽？ 明明不大的年纪，看着没有什么危害性的脸，还没自己高的个子，但是瞧着就像……他命中注定的金大腿！ 莫安安从后面追了上来，叫住了祝辞。 “祝辞，昨天晚上，谢谢你。” 祝辞再一次停下了脚步，表情多了一丝无奈：“没事，你哥给我打了很多积分。” 莫安安尴尬地笑了笑。 【“前一秒还觉得主播好帅好帅，现在看果然是钢铁直男。” “不，主播是弯的。” “哈哈哈哈，爱哭的美人，就应该被欺负！” “……楼上是不是文看多了，这是求生游戏，不是什么奇怪play。”】 “咳咳，我哥他，别的没有，就是钱多。”莫安安低下头，嗫嚅着说。 祝辞似乎意识到她可能要说出什么特别的要求了，一般只有难以启齿的时候，别人才会表现得这么的怯懦。 【“钱多？啊，我也想钱多。” “莫安安在说什么，他哥哥不会是想……横刀夺爱吧。”】 “嗯……” “所以，我哥说，让我这个副本跟着你，可以吗？”莫安安道。 许暗看了看他们，转开了头，哦，原来是另一个要跟他抱一条大腿的人。 祝辞沉吟片刻：“我第一次玩这个游戏。” “没事，我觉得，你很厉害。”莫安安微微一笑，她长得乖巧，是邻家妹妹的类型，让人不忍心拒绝。 “而且，我来这里，也没抱太大希望。” 14、《父与子》 莫安安最后补充了一句，笑得很柔和。 许暗道：“你为什么不抱希望啊，这个游戏，还是好人多。” 说完这句话，他想了想，又改了口：“虽然是坏人多，但是我们可以比他们更坏。” 【“……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这什么显眼包。” “坏人确实很多，专门吃这种天真的孩子呢。”】 …… 祝辞点点头：“我没意见，要跟就跟吧，快死了自己跑。” 他脸上没什么情绪，直接转过身去继续走。 他似乎早就做好了不对任何人抱有希望，也不觉奢求有人知恩图报，所以无论自己被别人当成什么，他都没有什么意见。 然而没有人会觉得他圣母，因为，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们在祝辞的心中，也无非是个毫不相干的人，最多也就是个挂件。 祝辞下楼去找的是女仆。 然而他也不是随便找的，祝辞是想找到脖子上没有蜡的痕迹的女仆。 白天的庄园看上去很安全。 祝辞很快就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先生，请问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这个女仆看上去像极了正常人，她看着祝辞，甚至会因为他的搭话而脸红。 祝辞问：“刚刚来到这个庄园，觉得庄园的风景很不错，都是你们打理的吗？” 女仆听了他的话，面色变了变，接着小声道：“先生，我来没多久，是白天才会在这里干活的，外面的一般都是专门的园丁打理。” “我觉得你的工作做的很不错，对人也很有礼貌，外面的仆人就不怎么理人了。” “是的，先生，外面的人工作经验更多，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和他们说话。”女仆继续小声说话，好像忌讳着什么。 “是吗？说不定我会辞去幼师这个工作，来这里做个园丁，我想知道，庄园主人的房间在哪里，说不定我可以给他留一封信。”祝辞轻轻说着。 “哦，这个……其实说起来，我也完全没有印象。我来这里后只见过少爷。”说到这里，女仆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闪烁了一下，更加小声了道，“从来没有人打理过老爷的房间，而且每天要洗的衣服里都没有他的。” 祝辞点点头，道：“难道是因为，老爷在外面住，把房间改成别的了？” “说不定呢，不过只要能赚到钱，谁管呢。” “说起来，我这个老师做的也不称职，连少爷叫什么也忘了。”祝辞假装苦恼地道。 “哦，这个，据说少爷是姓李，因为招聘那天我看见了，具体名字我可就不了解了。” 祝辞了然地点点头，接着挤出一个微笑，在身上摸了摸，把一朵百合给了她。 “谢谢你和我攀谈，这个就作为礼物吧。” 女仆看了看他手里的花，又看了看他的脸，有些紧张地接过了花：“是这样的，先生，如果你想留下来，还是不要在这里做园丁吧。” 祝辞眨了眨眼睛，状似不解。 “外面的地里。” 女仆有些为难，脸色难看，但是人总是耐不住自己八卦的情绪，于是凑到祝辞耳边。 祝辞低头凑近，听她说：“庄园里用人做花肥，我今天早上还看见两个新来的园丁，把两个身体往土里埋。” …… 祝辞挑了挑眉，看上去似乎有些惊讶：“那您岂不是受惊了。” “的确很吓人，不过这件事你可不要说出去。” …… 祝辞面无表情地走到许暗和莫安安身边，轻声道：“可以走了。” 许暗和莫安安目瞪口呆。 他主动上去跟一个女仆谈话，还会笑就足够惊人了，他居然还掏出了一束花，送出去。 原来祝辞知道自己有勾引人的本事啊，他们还以为对方啥都不放在眼里呢。 【“主播这变脸变的。” “看得出来，他的演技还需要磨练，刚刚那个笑容还是勉强了。” “哈哈哈，估计主播现实里没搭讪过人，都是别人搭讪他的吧。” “那束百合花，笑死了，是房间里自带的，零成本搭讪，主播真抠。” “抠？确实，主播这身衣服的料子可不便宜，就连你们说的他脚上这双拖鞋，用手机搜同款，一双也要好几万。” “啊啊啊？什么？主播还是富二代？” “怪不得我看他穿得怪好看的，原来是低调奢华。” “哈哈哈哈哈，万恶的有钱人。”】 祝辞没看直播间，不会想到有人会讨论他衣服的价格。 实际上，他遇到沈雾之前，身上的衣服是能穿就行，他从来不管一件衣服价值是多少，地摊随便买一件都可以穿。 但是沈雾这个人，对于他的生活质量很有要求，不仅垃圾食品不让吃，还喜欢给他买衣服。有时候祝辞都怀疑，对方在养孩子。 然而骨子里的叛逆不允许祝辞低头，所以他常常在学校里偷吃垃圾食品，虽然有时候也会被抓住…… …… 吃过午饭，他们就被管家带出了庄园的大门。 第一次离开这座庄园。 祝辞看着外面的空旷环境，右眼眼角一红，弥漫起了雾气，左脸却扬起了微笑。 很显然，外面很危险，对他来说，当然，他的队友也是。 莫安安问：“祝辞，说起来，我一直很奇怪，你有泪失禁吗？” 祝辞：“……” 他觉得玩家之间对于自己的天赋似乎是讳莫如深的，他要是直接说出去这是自己的天赋，那无疑会过早地暴露自己，所以他干脆顺着莫安安的话说了下去。 “是的。” 刚刚说完，眼角的泪水没能够留在眼眶里，而是顺着他的脸庞流了下去，久违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个悲悯落泪的天使。 【“靠，这是什么神仙打光。” “感谢游戏直播的运镜，这么稳定，不愧是神技。” “主播这是泪失禁？症状不像啊。”】 …… “啊，是这样的吗,那你还要纸巾吗？”莫安安把手里的纸递给他。 祝辞知道这个泪水效果不一般，越擦流的越多，不擦的话，顺着脸颊掉下去的时候会消失。 过于离谱。 “好。”但是祝辞没有拒绝莫安安的好意。 女孩把手里的纸放进他的手里。 看见祝辞哭，旁边的几个人也看了过来，脸上神色各异。 放之前他们只会嘲笑这个新人，但是现在，不好说。 管家带着他们来到花园。 这里的花园照例是希腊式的白墙石柱子，还有一些白色的石像。 石像是一个蒙眼戴着头纱的女人。 女人伸手做拥抱姿态，然而怀中空无一物，反而像是在做无谓的祈祷。 墙上爬着有些枯黄的藤蔓，花朵却依旧鲜艳。 然而除却这些特点，其他的花的排布却没有什么规律可言，它们或是扒着窗户，或是伏地攀爬，方向都是庄园内部。 没有任何规则的美感，只有杂乱。 他们身处花坛的中间，在太阳下晒着。 祝辞的目光扫过几个园丁，他们正在默默地离开，但是他们僵硬的步伐，看起来没有作为活人的活力。 “东南，蔷薇花，张小薇。” 昨天从那个弹钢琴的奇怪男孩口中得知的消息如今在眼前闪过。 他昨天便猜测这个人与庄园的巨婴不和，但是他为什么能跟那个巨婴身处同一片梦境目前还不清楚。 根据太阳的位置，祝辞分辨出了东南，找到了东南的方向，那里的蔷薇贴着一片墙，花朵不大，开得也不如其他的花艳丽。一旦你注意到了这一点，那么这蔷薇其实很特殊。 “少爷马上就到，请各位耐心等待。” 管家对他们说。 他蜡黄的脸色在阳光下看上去更加的渗人。 …… 巨婴来了。 他被几个女仆推着轮椅出来了。 和昨天的梦里那个体态正常的男孩不同，现在这个眼里带着深深的怨毒，配合他那不正常的脂肪，就像一个肉瘤怪物。 他的目光扫过这些玩家，昨天被他折磨过后的玩家内心里还藏着被支配的恐惧，不由自主抖了抖，但是一想到最后他被自己的帮凶肢解还叫不出的滑稽一幕，他们的神色瞬间镇定了，甚至想笑。 看见他们神态的变化，巨婴目光更加恶毒了，甚至夹杂着恨意。 他看向了藏在人群中的祝辞，眼神里闪过极致的愤怒，还有一丝嫉妒，如果可以，他很想现在把这些玩家都折磨一遍，尤其是祝辞，最好让他痛的叫都叫不出来，只能无助地承受。 巨婴盯着祝辞冷漠流泪的样子，竟然被自己的联想弄得有些激动。 鲜血，惨叫，痛苦，简直绝美！ 祝辞被他的目光盯得恶寒。 他不悦地蹙眉，成了第一个开口的人：“一直盯着别人看是不礼貌的，让客人久等也是，你的父亲没教过你吗？别让人觉得你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 “你！” “少爷！” 旁边传来女仆的惊呼，这个巨婴居然太过激动，小小的轮椅根本承受不住他，直接仰面翻倒。 旁白的女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扶正。 祝辞不仅不帮忙，还在一旁刻薄地点评：“真是一个没有教养的孩子啊。” 旁边的玩家：“……” 李航他们一直觉得祝辞不像个有脾气的，但是他刻薄起来也可以那么恶毒。 15、《父与子》 祝辞的话好像是刺激到了这个巨婴，他手脚张开，费力地配合着爬了起来，神色却少了几分愤怒，反而多了一抹慌张。 “你放屁。”他急于反驳祝辞的话。 祝辞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的神色，半晌后道：“开个玩笑，老爷这么疼你，作为您的老师，我只是想给你上一课。” 祝辞不是一个攻讦别人出身的人，他本身自己就是孤儿，刚刚所说的话，也只是为了试探。 “呵，等我父亲回来，我一定让他教训你！”巨婴恶狠狠补了一句。 祝辞没有再轻易说话，直接把他当空气。 【“说主播不礼貌吧，他讲话还会用‘您’，说主播礼貌吧，他还能直接无视对方。” “越来越好奇主播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主播什么样我不知道，反正进了这个游戏谁都一样。”】 都是刀尖舔血的玩家，在游戏里面对下一秒就能死亡的风险，有钱或没钱，一律平等。 说了这么久的废话，这个巨婴终于开始安排任务了。 “今天的故事，我要你们穿过这个迷宫，在对面找到我，再讲给我听。”巨婴道。 这一句话一出，所有玩家脸色一变。 戴耳钉的青年环视一圈周围，道：“哪里有迷宫啊。” 虽然这花园有树还有墙，但是复杂程度也称不上迷宫的程度吧。 听见他这么问，巨婴喉咙里发出了冷笑。 “待会你就知道了。” 【“又装起来了。” “这个boss，啧啧啧，论装逼对一个恐怖游戏的npc的重要性。” “等等，各位，什么时候游戏boss冷笑变成装逼了，玩家是真的会死的啊。”】 看起来这会是一个危险的任务。 巨婴看着眼前的玩家，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如果走得太慢，被‘他们’抓住了，还可以将联系你的伙伴，让他替你承担哦。” 看似是善意的提醒，实际上他打的什么主意，所有人心里都是清楚的。 这时候，黑衣女子突然问：“既然是走得慢的会被抓住，那么怎么能找到走得快的呢？” 巨婴闻言，似乎更加开心了，虽然他脸上肉太多看不出来什么，但是他的语气却能听出深深的恶意。 “只要你喊出他的名字，如果他在第一的话，你们就能互换位置。而你应该承担的自然就由他来承担了。” 这句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是下意识看了一眼祝辞。 祝辞：“……”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觉得他会在第一个。 明明是一群有过两三场经验的老人了，但是现在却开始觉得自己不如一个新人。 这听起来似乎是挺可笑的。 许暗悄悄过来说：“辞哥，咱们别冲最前面，就往后走走吧。” 祝辞道：“或许我们看不到彼此呢。” 他们也无法知道自己的进度。 或许有些人，他根本不需要找什么出路，一直在后面念自己队友的名字，挨个念一遍，总有一个能让他换位置的。 然而换过位置的人也只需要把自己的队友念一遍，岂不是就能知道是谁换的？ “哦，对了，如果有人被换位置，那么他将在半个小时内都没有办法换位置。”巨婴又补充了一句。 所以他们得先下手为强？ 然而就算中间抢了别人的位置，那也不代表，他就能走得最快。 单单是为了冲第一，估计还无法打动这些玩家，但是听这个巨婴的意思，在里面，他们还会遇到各种危险。 【“这主意真坏啊，我看最后他们就只能原地转圈圈了。” “永远不要考验人性，要是我，我分分钟卖队友。” “楼上还挺诚实的。”】 祝辞倒不觉得这是坑，落到最后的玩家，顶多会遇到比其他人更多的危险，如果是原地打转，出不了迷宫，那倒还好，他们只需要撑到六点之前。 为了听故事，这个巨婴也是会把他们放出来的。 李航看了他们一眼，提议：“一起吧，手拉手，这样就不用担心进度快慢了。” 只要同时行动，就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猜忌，这个提议确实很不错。 然而有这么简单的事吗？ 随着巨婴的轮椅被女仆推着离开，周围忽然起了一层雾，这层雾像是阴暗的墙。 莫安安和许暗一左一右拉住了他。 再一睁眼，他们确实都还牵着手，然而…… 他们牵着的，真的都是自己的队友吗？ 冰冷的感触传到手边，原本的成人的手掌现在却很小巧，让人忍不住心生怀疑。 黑衣女人一个寒颤，轻轻开口：“李大哥，是你吗？” “嘻嘻嘻。” 小孩的声音在这一刻空灵得像是从地府传来的声音。 “姐姐，要不要来做个游戏啊。” 黑衣女子瞬间失去了温度，感觉自己如同被凉水淋了个彻底。 她战战兢兢地转过头，看见了一张青里透黑的脸。 那是一个一米多高的小孩，本该是娇憨可爱的年纪，但是现在却让人退避三舍。 “姐姐，来玩游戏吧。” 黑衣女子吓得直接松开了手，转身就跑。 然而身后的声音好似穷追不舍，一声声“姐姐”让人的心一寸寸发凉。 “玩，玩什么？”终于被逼到了墙角，没有办法，黑衣女子只好停下来。 她一转过身，那个孩子就保持着一开始和她的距离。 “姐姐，我们来玩石头剪刀布吧。”孩子笑起来，弯着眼睛，露出了森白的牙齿。 “我赢了，你就找到我，姐姐赢了，我就给你一个礼物怎么样？” 黑衣女子冷静了下来，她咽了咽口水，听见了这个孩子口中的礼物。 难不成是什么道具？ “好，好。”黑衣女子连连点头，心中却在打着算盘，输了的话，就念其他人的名字，把他们换过来。 小孩听到她的回答，发出了“咯咯咯”的清脆笑声。 “石头剪刀布。” …… 黑衣女子的胸膛不断起伏，但是在看见结果的那一刻，她欣喜若狂。 她出的是剪刀，这个孩子出的是布，她赢了！ 小孩遗憾地“哦”了一声，下一秒却道：“真是太好了，姐姐，你赢了，来看看我给你的礼物吧。” 黑衣女子看着小孩，等他给出自己想要的道具。 然而…… 一只黄色的鸭子放到了她的手里。 橡胶做的小黄鸭，眼睛的地方已经被扣掉了，空洞洞的，看着有些可怕。 “这这是……” 黑衣女子颤抖着手去接。 拿着小黄鸭的孩子已经变成了另一个模样，样子看上去更像是真人，但是黑衣女子却并没有松懈半分。 “小园？”她震惊地开口。 “姐姐，我好痛啊，水里好冷啊。”小园哭丧着脸对黑衣女子说话。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医院吗？” “姐姐，你怎么可以骗我去那里？她们打得我好痛啊。” “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办法，我也很无助的，方圆，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救你的，你会体谅姐姐的，对吗？” 黑衣女子几乎要被这个幻象逼疯，愧疚的刺激下，她的眼神又是急切，又是闪烁着逃避。 方圆，是她方雨的妹妹。 从小到大，方圆能歌善舞，嘴巴又甜，哄得所有人都喜欢她。 虽然不是刻意的偏心，但是方雨总觉得自己被冷落了。 可是就算是因为这个，她也不打算对方圆做什么的，直到高中她因为谈恋爱被几个太妹盯上。 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只向父母求助，父母却说这都是她的错，如果她不谈恋爱就好了，那个男人也该死，作为男朋友他对于方圆的处境无动于衷，反而享受几个女孩为他争风吃醋。只有方圆发现了她艰难的处境，并且愿意帮她。 有一次她就要被她们带出去，可是她太害怕了，就把方圆哄去了。 她的妹妹，明明报了警，还带了防身的道具，却依然被折磨得不像样子，获救的时候，她已经被推入冰冷的水中，双腿失去知觉，只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了。 哪怕救了回来，也一直躺在了医院里，再也跳不了舞，一副失去了生机活力的样子。 医院救不了她，也救不了方雨的愧疚，父母在方圆出事之后，采取了拿钱息事宁人的方式，只是把关注点转移给了方雨。 她承担着对方圆的愧疚，活得浑浑噩噩，从此没有再让自己有一丝喘息的机会，然而她用尽了手段，连凶手都解决不了。 “姐姐，你又在骗我了，你为什么不帮我杀了那些欺负我的人？姐姐，你知道我被推下去之前她们对我做了什么？” 方圆的神色冰冷带着令人悚然的好奇甚至是笑意，只有深陷幻觉的方雨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会救你的。” “她们剥开了我的衣服，肆意羞辱，我的脸被打得肿了起来，还有腿……”幻象脸上的眼睛瞪得很大，表情非常愉悦。 “这一切，本来是你应该承受的。” “不是吗？” 最后三个字如同击溃方雨的稻草。 “你想怎么样？”她问。 “杀了他们，杀了害死我的人，好吗？姐姐。” 一把刀被递到了方雨的手里。 小孩看着崩溃的方雨，如同看着什么好吃的美味，神情十分陶醉。 16、《父与子》 祝辞这边则是还好，莫安安和许暗都还在他的旁边，连另一个青年也都在。 就是李航跟方雨不见了。 “看来这里想把我们都分隔开。”带耳钉的青年道。 之前他牵着的是李航跟许暗，但是一转眼，他们手里就空了。 这些雾气隐隐形成了迷宫的雏形，但是玩家其实是可以进入雾气之中的，但是进去之后再退回来，很可能就不是原本的地方了。 祝辞一直记得东南方的提示。 他想试试往那一边走。 “你们如果没有什么意见，我就按照自己的走法来了。”祝辞道。 他更擅长的是一个人行动，不过既然队友们达成了一块走的协议，他也无意多起波澜。 “辞哥，你要不要纸巾。” 许暗问。 祝辞脚步一顿，这才注意到，右眼模糊得比刚刚更厉害了。 应该是流泪得更多了。 他看了看眼前的分叉路口，意识到了什么，其中有一条路，应该非常凶险。 但是究竟是哪一条？ 祝辞看了一眼天空，头顶的太阳已经模糊成一个小点，好在，还可以用来分辨方位。 “这边吧。” 祝辞道。 没有人有意见。 祝辞往前继续走，他需要早点去蔷薇花下和这个叫张小薇的人打个照面，她的手里或许有更重要的线索。 “好嘞。”许暗对自己的大腿很有自信。 莫安安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祝辞的脸。 晶莹的泪水顺着他的侧脸滑下来，像是沾了露珠的茉莉，比旁边的白色玉兰要娇弱多了。 她总有种对方比自己更需要保护的错觉。 祝辞的选择是正确的。 他走的那条路比较安全，但是也遇到了一点麻烦。 这是一株山茶花。 很神奇的是，这里的花园，不管生长条件需求差别多大，所有花都是开着的，或许，这就是游戏的魅力。 山茶花下面坐着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脚下放着三个篮子，看见他们的时候问：“来猜一猜，里面哪个篮子里放着的是你们的脑袋？” 几个人愣了一下。 莫安安问：“一个篮子只能装一个脑袋的样子，我们有四个，你问谁？” “哦。”小男孩点点头，道，“那就问你吧。” 莫安安看着小男孩，无奈道：“你都暴露答案了，我们的脑袋不在里面。” 小男孩问：“为什么我暴露了？” “因为你一开始问所有人，你根本就没想好里面要装谁的脑袋。”莫安安道。 小男孩愣了一下。 祝辞道：“里面或许装着你的脑袋。” “……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问题其实就是一个心理问题，玩家一旦猜了，认为自己的脑袋在里面，那么他们的现在的脑袋就真的就是摆设了。 但是这个小男孩估计没想到他们会四个人一起过来，只有三个篮子，他根本就没办法套路他们。 但是祝辞最后的话套出来的回答却是有点吓人。 忽然想到了什么，祝辞道：“能打开篮子，把你给我吗？林小乐说，想让我带你回家。” 小男孩听到这个名字，若有所思地挠了挠头：“林小乐？哦，有点印象，好吧，其实回不回去都一样。” 他对于回去的执念似乎并不深刻，看上去很呆的样子。 祝辞看着山茶花，这山茶花长得很正，生长得很自由也很均匀，不管日光怎么照射，四面都是差不多的。 小男孩掀开篮子，原本裹着布圆溜溜的篮子打开，里面却不是什么球形的东西，反而显得很干瘪，好像之前的布是原本就用胶水固定成球形一样，其中有一个里面是一个金属小牌，就是祝辞之前捡到过的。 祝辞拿过来看了一眼。 “安小西，男孩，6岁。” 另一个篮子里居然放着一张照片。 祝辞指了指那个，问：“可以看看吗？” “可以。” 祝辞拿起照片，照片上的是一个女人和几个孩子的合照。 “这位女士真好看，请问是你的妈妈吗？” 男孩重重点了点头：“是的。” “那你住在哪个房间呢？” “有点忘了，但是妈妈应该记得的。”男孩道。 “你的妈妈还在这里吗？” “在呀。妈妈一直都在。” 闻言，许暗他们几个都皱起了眉。 这个庄园里，他们可没有见过什么女主人。女仆倒是有，但是一看就知道不是男孩的妈妈。 祝辞站起身：“谢谢你，我们先走了。” “等等，没有礼物吗？”戴耳钉的青年突然开口。 男孩挠了挠头，道：“哦，是的，猜对了是有奖励的，我想想。” 安小西在身上找了找，然而把一个小弹珠拿出来。 祝辞没有伸手接，他一眨眼，右眼就被泪水打湿。 戴耳钉的青年马上伸手接过。 “哎？你怎么这样呢？”许暗叫道。 然而他才叫出声，那个青年忽然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众目睽睽之下，他顿时满头大汗，微微张着嘴，神情不可置信。 祝辞把那颗弹珠直接打掉了，接着又利落地拿出自己之前用积分买的笔，在他的脑袋上敲了好几下。 【“哈哈哈，中计了吧。” “所以说，npc送的东西不一定就是好用的。” “这可是boss给玩家挖的坑啊，又不是什么福利局，怎么可能会让这些npc给玩家送道具呢？” “主播那几下打得可真利落啊，他甚至用笔打，怕打坏别人的头吗？有点可爱。” “怎么会有人一边哭一边这么帅啊。”】 …… 那个玩家终于清醒了过来，他心有余悸地喘了几口气，看了一眼祝辞，再也不敢冲动了。 许暗噤了声，他还以为这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会这样。 莫安安看向小男孩，问：“你为什么要给我们这些东西？” 小男孩张了张嘴：“分享自己的玩具不可以吗？而且，我真的好饿啊。” 他呆呆地看着祝辞他们，两颗虎牙看起来很锋利。 莫安安也闭上了嘴。 她以为这个鬼是无害的，没想到人家只是呆了一点，该吃的还是会吃的。 “走吧。”祝辞说着，要越过这个男孩。 从他的口中已经问不出什么东西了。 眼前已经快要看得见东南方的蔷薇，然而就在祝辞以为快要到了的时候，眼前忽然一花。 …… 原地，许暗，莫安安看着突然出现的李航，顿时睁大了眼睛。 “你！” 李航大口喘着气，就跟脱水的鱼一样。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已经安全了，脸上扯出了一个笑容，心情很是放松。 许暗却上去打了他一下：“你干什么？你就是这样窃取别人成果的吗？” 李航抬起头，这巴掌让他清醒了许多。 他马上不甘示弱地反击了回去：“既然是规则，我就可以利用，不是吗？况且，那个新人不是很厉害吗？我们现在一个都不能少，他过去了能保住我的命，我们都能活下来不好吗？” 他的无耻简直令人震惊，许暗磨了磨牙，恨不得打死他。 莫安安道：“可是，祝辞他再厉害也是一个新人啊，万一他过去……出事了呢？” 戴耳钉的青年也不满地看着李航。 看李航现在这个样子，想来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吧，可是他们在祝辞的带领下，这一路都很和谐。 祝辞的作用比李航大多了，没有他，他们可能很难存活到最后。 …… 而木已成舟，祝辞已经被转移到李航之前的险境。 这一切也正是那个boss愿意看见的。 【虚拟演说：脆弱的祭品终于遭到了他的第一次背叛，桀桀桀，可怜的男孩面对凶恶的鬼，估计只有献出自己的身体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可怜又可悲。】 被转移过来，祝辞其实也有所预料。 毕竟巨婴之前说过规则，既然有这一条规则，那么就会有人利用。 他并不觉得生气或者愤怒，人在快死的时候，总是会抛开一切道德选择让自己活下去的方式。他对自己的队友的道德没有任何期待。 远离人群之后，祝辞反而松了口气，说实在的，其实有时候，他更喜欢一个人行动。 但是李航之前的处境也确实困难了一些。 祝辞看着眼前正在起锅煮汤的小鬼。 “哟，换了一个人啊。”那只青黑色皮肤的小鬼眯着眼睛打量祝辞。 和之前那个孩子比，这个显然更可怕一点。 祝辞冷静点头：“怎么了？” 他的无趣注定会被所有鬼排斥，没有激动的反应，没有惊恐的尖叫，他的眼神是如此的平静，透过他流着眼泪的柔弱外表，内在就如同一潭死水。 没有鬼会喜欢不给自己捧场的人类的。 “你，把你的肉割下来，给我做汤喝。” 祝辞沉默了一下：“哦？只要是肉就可以吗？” “不行，必须要有人的味道。” 祝辞继续问：“那我往锅里扔几根头发，或者吐几口口水是不是也算？” 小鬼皱起眉，像是要炸毛：“不可以！” “为什么？口水和头发都是拿去做亲子鉴定的好工具，里面包含人类丰富的dna，肉也是包含人类dna的，你要的人味，应该就是那个吧。” 小鬼扁着嘴，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你怎么可以这样，那太恶心了。” 祝辞沉默了片刻：“或许你再详细讲讲人味的意思，有什么证据证明唾液没有人味吗？” 17、《父与子》 【“哈哈哈，主播再说什么啊，这些小鬼估计都没学过dna是什么。” “太恶毒了，不过听起来居然挺有道理的。” “啧啧啧，主播真抠门，哪怕他说放血，人家可能就会同意了，结果他抠门抠到只愿意牺牲头发。” “虚拟演说刚刚终于开了一次口，结果和演说的内容完全不一样啊。” “谢邀，刚刚从李航那里过来，笑死了，刚刚还很生气的，现在看见主播这个样子，忽然觉得他过来也挺好的。” “虚拟演说说的也没错，主播确实要献出自己的身体，但是可能只是口水。”】 小鬼拿不出什么证据，但是祝辞似乎知道的很多。 “而且，我曾经查过，鬼的分别很多，有些鬼就是专门吃人头发和吐出来的秽物来饱腹的，甚至还有……”祝辞一本正经地介绍，看得出来，他真的只是把自己知道的说出去，没有任何逗鬼的意思。 然而这小鬼忽然低下头：“呕……” 他要吐了。 太恶心了。 【“额……太惨了。” “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说一只鬼惨。” “主播放心，这个游戏里的所有鬼都是肉食动物，你说的那些吃的太素太杂了，不会在这里出现的。” “我不相信，我也去找了一下，发现……确实，古人太会想象了吧。”】 祝辞之所以研究过这些，还是因为沈雾。 他确实讨厌这些东西，但是并不害怕，不过沈雾之前尝试过在睡前给他讲故事。 鬼故事…… 在他讲的故事里鬼吃的是人肉之后，祝辞就用手机查询了鬼吃什么，结果，他查到的答案让人有些生理不适。 他给沈雾看过之后，沈雾神色变幻莫测，然后笑了起来。 …… 吐完之后，小鬼恶狠狠地抬起头盯着他看，然后他看见祝辞上前一步，拔了一根头发。 “别动！” 一颗老鼠屎会坏一锅汤，这汤可是小鬼好不容易煮出来的。 祝辞威胁似的松开一根手指。 “够了！你滚！滚吧！” 祝辞收回手，道：“林小乐让我带他的朋友回家。你是吗？” 小鬼面色一变，盯着祝辞看了一会儿，似乎在确认他话的真假。 祝辞从系统空间拿出了那根拐杖。 小鬼盯着祝辞看了一会儿，面色犹豫。 …… 片刻后，祝辞收起手里的小牌子，转头看向了那紫色的喇叭花。 小喇叭一样的花朵匍匐在地上，朝着的方向正是庄园，延伸了一路，看着有些偏执和狰狞。 …… “你在这里。” 一道声音从祝辞的身后响起。 祝辞转过身，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方雨。 祝辞看她衣衫整齐，瞧着好似很正常，皱了皱眉，于是道：“嗯。” 他回应得很冷淡。 方雨神色显得很冷：“一起走？” 祝辞无所谓。 “好。” 他们一起往前走。 【“总感觉不对劲。” “这个女人怎么看上去气场怪怪的。” “她没有开直播，我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这片花园一开始看着其实不大，但是一旦加入迷宫的设定，他们的走的路却显得格外漫长。 祝辞拿出纸巾，轻轻拭去眼角的眼泪，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好像他对于落到后面，跟不上进度没有什么感觉。 方雨走在他的身后，垂着头，看不清她的神色，也拿出来一块帕子，轻轻擦拭着一把刀。 这把刀看上去很亮，她转了转刀面，冰凉的寒光中晃过她的眼睛。 漆黑的，看不见一丝希望的眼睛。 这真是一把好刀。 方雨想，她的妹妹眼光总是独到的，知道什么用着比较趁手。 总是关闭直播间的祝辞自然没有注意到弹幕的警告，不过就算打开了，游戏也会屏蔽这些，不让他看到任何剧透。 【“啊啊啊，回头啊，主播!” “快点！” “凉凉了，呜呜呜，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我心意的直播间。” “还是太过年轻了。”】 …… 祝辞把纸巾收进空间，等有时间再找个垃圾桶扔掉。 他神色淡然，只有流泪的脸颊依旧红艳，仿佛是沉浸在自己的孤独世界。 【“啊啊啊！主播，你回个头啊！”】 祝辞蓦然伸出手，手中的画笔向外递出。 “小心。”他的嗓音干净清透。 画笔被一根藤蔓缠绕，祝辞趁着藤蔓蔓延的空隙，松开了这支笔，与此另一只手中出现了昨晚从怪物手里得到的拐杖，拐杖向后一挥，好似碰到了什么金属的物件，发出了“当啷”的一声。 “退。”他冷静地指挥着，又用了几分力，将方雨向后推开一些，他自己则是向另一边跃去。 原本两人站着的位置，一根粗壮的爬山虎，直直地贯进了地里，发出了土石迸溅的声响。 祝辞看着藤蔓，忽略了方雨眼里的震惊，她握着手里的刀，原本是很紧的力道，此刻竟然松了一些，她眼中的倒影从模糊一片变得显现出身形来。 他们此刻经过的地方，雾气散开一些，露出了一面墙壁，墙壁上是爬山虎。 这种植物延伸性很强。 祝辞不能确定这种植物下面是否有孩子的身影，毕竟这是藤蔓，没有花朵。 【“我靠！谁懂啊！” “爱了爱了，好帅啊。主播是不是练过？” “恕我直言，我玩游戏的，主播刚刚这个手法跟我玩的角色超级相似，共同点是，都很帅！” “不是吧，主播怎么发现的啊？他发现了这些，怎么没发现，方雨刚刚差点就把那把刀插进他的后背了。” “这也救？这种队友还救什么？没见血，差评！” “主播的观察力集中在周围吧，不过他不一定没有发现方雨的不对劲，刚刚拐杖荡开的那一下，我不信他没察觉。” “圣母就更应该差评了。”】 …… 藤蔓没有停下，而是抽出两根手臂粗的藤蔓，环绕成了一个秋千的样子，似乎是想跟他们玩荡秋千的游戏。 祝辞看着被藤蔓贯穿过的地面。 散落的土块下面若隐若现的是人类的纤维。 祝辞忽然想起了女仆跟他说过的，今天有园丁埋下的尸体。 如果尸骨放久了就是一堆白骨，应该不存在这么新鲜的情况。 至于秋千，玩不玩都行。 祝辞转过头，看向方雨，对她说了一个字：“跑。” 方雨愣了一下。 祝辞从商城兑换了一个打火机。 他按动了打火机，打火机燃烧的味道并不重，火光也不亮，但是那渺小的火焰跳进了祝辞的眼睛里，分散到他的泪水里，冷漠的面容在这一刻柔和，化作希望的光，传递到了方雨的眼睛里。 手里的匕首再也不是冰寒的样子，而是映着暖融融的光的保护道具。 见她还愣着，祝辞皱眉：“赶紧。” 旁边的藤蔓已经开始躁动，祝辞将打火机扔了过去，浓烟滚滚，火光躁动，但是这些藤蔓毕竟不是现实里的杂草，无数新鲜的绿色藤蔓蔓延出来。 方雨的眼睛此刻已经变回了清醒的样子。她看着祝辞，是了，这不是她那个该死的男朋友，也不是那些该死的欺负她们的人，而是她的队友。 犯过错的人，有赎罪的机会吗？ 祝辞道：“那我跑了。” 他转过身，也没有再犹豫，他平时在家的工作就是打打游戏，锻炼是有锻炼的，但是这种东西是超自然现象，身手敏捷的猫都会被毛线团捆住，更何况是速度慢上许多的人类跟敏捷的藤蔓。 “你走吧。”方雨回应了一句，她看着祝辞的背影，当初勇敢的方圆和怯懦的自己在这一刻重合。 【“我靠，主播再回个头，你的队友变异了！” “哦哦哦，真没想到啊，让她捡到真的道具了。” “不是吧，原来在游戏里，不计前嫌帮助队友真的可以促进她的成长？” “大概是，方雨太感性了吧，说不定是想到了什么，自我感动了，但是主播确实已经仁至义尽。” “废物的队友不要扔，放进油锅炸一炸，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 方雨手里的匕首已经转化为a级道具，再加上她敏捷的天赋，竟然和藤蔓打了起来，还是占着上风。 祝辞帮她的时候，只是举手之劳，实在是玩多人团战游戏，亦或者做小组作业的时候，太担心队友的发挥，下意识给队友收拾一下烂摊子罢了。 至于方雨对他有没有敌意，祝辞是不太关心的。 玩团战的人，下意识还是觉得就算队友拖后腿，那也是自己人。 至于狼人杀，那又是另一种类型的游戏了，他还没有把狼人杀和多阵营动作类游戏结合在一起玩的习惯。 直到跑出去些许距离，转了几个弯，身后的动静减小，祝辞才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 迷宫里安安静静的，浓雾包围，什么都看不清楚他不知道方雨是不是还活着。 不过迷宫太过狭小，他没有返回的打算。 如果方雨足够狡猾，她就会念出自己的队友的名字，换个人替她承担一切。 18、《父与子》 现在已经是过去了有半小时了，祝辞还是尽量往东南走，走到原本的位置的时候，许暗他们果然已经不在这里。 祝辞没有管他们在哪里，大抵是安全，因为如果是危险，他觉得，莫阳冰会给他砸钱提醒他。 明明可以看到那漂亮的花朵，祝辞靠近的时候，一层雾气突然向前飘动，遮住了这些花。 雾气将它隐没，像是上了一层看不真切的枷锁。 没有小鬼。 祝辞思考片刻，他在这里遇到的小鬼有些非常暴躁，有些非常呆滞，这种或许是羞涩的？还是说，这个迷宫下意识想隐藏起柔软的一部分？ “张小薇。”祝辞轻轻叫出这个名字。 雾气里吹出来一阵冷风，祝辞伸出胳膊挡了挡。 很快，一个粉色衣服的小姑娘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知道我的名字？” 小姑娘站在他的面前，祝辞看到她的脸。 并不是很完美的脸，皮肤上并不均匀地布着疤痕，看上去像是烫伤的痕迹。 她幽幽地盯着祝辞，似乎在等他的一个回答。 她甚至也不像祝辞猜测的那样温柔。 祝辞道：“李小成。” “哦……”听到这个名字她神色忽然变了，有些狰狞，还有厌恶，脸上的疤痕开始如火焰一般燃烧，其他地方也出现灰烬似的剥落。 “一个弹琴的少年告诉我的。”祝辞又道。 那个小姑娘变化一停，灰烬消失，然而现在的状态也依然渗人。 祝辞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来找我做什么？” “林小乐希望我带所有人回家。” “没必要，我不会跟那个东西共处一室。” 祝辞看着她，道：“好，不过如果你讨厌的那个李小成就是现在坐在轮椅上的胖子，为什么我们不能联手。” 小姑娘冷冷看他：“联手，你活不到那个时候。” “不一定。就算我活不到，我也会先把我讨厌的人处理了。”祝辞神色平静，好像在说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喜欢哭，害怕的话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祝辞闻言顿了顿，右脸的泪水因为那个极其鸡肋的天赋，成了他半永久的装饰，有时候甚至会影响视线和感觉。 “眼泪等于害怕吗？”他问。对于他喜欢哭这一点他其实也有意见，但是现在的事实是，他看上去确实很喜欢哭。 【“笑死了，我也觉得很违和。” “主播真的，他每次都是哭着动手，我经常担心他，不知道他身上遍布痕迹是多么凄美……” “啊啊啊，是谁把主播贴标签贴到了技术区的，他竟然一边占着观赏区第一颜值区前五十，一边出现在了技术区前五百。” “楼上，我也给主播贴了标签，哦，对了，他现在颜值区前三十了。” “接楼上，我也去贴。” “哈哈哈，+1。” …… “笑死我了，你们怎么敢的啊，跟风给一个新人贴技术流标签，现在主播技术区排行榜前三百了。” “虚拟演说都不说话了，哦，我看这个虚拟主播喜欢在主播遇到危险的时候泼冷水，但是被打脸多了，也不敢说话了吧。”】 【直播间观看人数11000】 【恭喜您的直播间进入技术流排行榜前三百，获得积分奖励：三千】 观赏区排行前列和死亡扯不开关系，但是技术区的排行却代表你的实力。 有人一边觉得你厉害一边觉得你必死，这样的情况虽然少见，但是有时候也会出现，比如现在。 祝辞的话让眼前这个小女孩陷入了思考，她看着祝辞：“你怎么证明你不害怕？” 闻言，祝辞只是抬起手，把上次给那个手指被刀片划破的弹琴小孩的药水拿出来，拿出纸巾，晕开，涂到了小女孩的疤痕上。 冰凉的触感触及没有实体的皮肤，疤痕开始灼热，女孩下意识地避开，眼睛死死地瞪大。 “你怎么证明我害怕？”祝辞淡淡地问。 如果说钢琴是那个弹琴男孩的死穴，那么这个女孩应该就是脸上的疤痕。 祝辞就算能猜出来，他也敢伸手去触碰。 “你确实很有胆量。” 祝辞看着眼前这个诡异的小姑娘，右眼的泪水流的更加凶猛。 如果触碰鬼怪的死穴而不会受到惩罚，那么这个游戏未免也太不合格了。 这是规则。 触之即死的规则。 祝辞沉默地站着，尽管泪水会让他显得柔弱且不堪一击，但是点点星火飞起之时，火光之中的蝴蝶仿佛拥有了向死而生的勇气。 【虚拟演说：一个倔强的灵魂选择了错误的方式还有错误的方法，把自己送进了险境，对于愚蠢的新人来说，过于自信也是一种自负，他的灵魂是火海最美味的佳肴，值得仔细品味。】 【“愚蠢，是对主播的评价吗？” “不知道为啥，感觉虚拟演说虽然语气依然高高在上，已经没有那种不屑的感觉了。” “哈哈哈，何止啊，他连用词都中性多了，之前还把主播比作脆弱的羔羊的，现在好歹是倔强。” “不过主播真的勇啊，这个鬼怪引诱他触发死亡条件，他真敢啊。” “不会吧，又要开始担心主播下一秒就死了吗？” “呜呜呜，这就是这个游戏的魅力吗，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 “楼上，这个魅力你自己消受吧。”】 …… 火焰之中，祝辞看着小姑娘的眼睛，他早就知道，既然是那个弹琴的推荐的人，怎么也不该给线索给的这么轻松。 女孩露出了诡异的微笑整个人沐浴着火焰。 灰烬向他扑来。祝辞却道：“药水你自己用完吧，不知道有没有用。” 他把药瓶抛给那个女孩。 系统商城出品的，作用是修复皮肤，但是备注的是给鬼用，因为没人买，价格不高，等级也很低。 他现在所能够买的，只有基础的工具，这反倒是唯一一件可以购买的道具。 你给鬼好处，鬼会报答你吗？ 会，但是很少，饲鬼之人终会被鬼所害。 但是其实鬼心就是人心，除了冷硬一点，更加不用讲道德之外，狡猾程度其实和人一样，。 女孩接住了药瓶，低头看了看，她的面容被灰烬包围，就连头发都在燃烧。 做完这一切，祝辞尽量后退，避开了火焰的攻击，然而大火一直跟着他，再退，就要进入未知的迷雾。 无视规则穿过迷雾，或许会面临更加糟糕的事情。 祝辞环顾四周，周围的植物似乎受不到火的影响，但是那难以自抑的泪水已经说明了这些火是对他有危险的。 他的目光落在代表张小薇的那一株蔷薇上。 蔷薇粉嫩，没有丝毫伤疤，虽然旁边站着的是一个浴火的女孩，但是它呈现出与之不符合的完整，藤蔓和绿叶也是如此的苍翠，少有斑点。 “‘你怎么证明你不害怕？’” 女孩的声音重新在他脑海中回响。 祝辞沉默了片刻，火舌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脚下。 他那双拖鞋挡不住什么火焰，足部传来灼热感。 很多失火的楼房，死在里面的人都是死于浓烟，而这里场地足够空旷，没有浓烟遮挡，祝辞还有思考的时间。 【“主播怎么愣住了？” “啊啊啊，快跑啊。” “跑不掉的，楼上，主播身后也是火。” “哈哈哈，我就说他会死吧。” “呜呜呜，虽然但是，这个氛围真是绝了，火光下落泪的少年，眼睛都是带着星星的。”】 祝辞已经找到了他的答案，他看着自己和蔷薇的距离，跨越过去，免不了受到伤害。 “你足够勇敢吗？敢去死吗？”女孩在对面，发出了质疑。 祝辞动了，在火焰灼烧他的皮肤的时候，他迎着火焰奔跑，迎着那大火烧的最厉害的地方，把他之前所做的努力弃之不顾。 身后会有出路吗？跑得足够远就能逃离吗？ 现实里会，但是这里……不一定。 19、《父与子》 【“他往回跑？” “没了没了！” “我没想到啊，主播队友没死，他先死了。” “新人就是新人，演说说的也没错，他是挺蠢的。”】 短短几分钟，祝辞在技术区的排名就垫了底。 还没有人意识到他要做什么。 实际上，女孩的提示，一开始就给出来了。 小鬼是可以感知到人类的恐惧情绪的，她却直接问祝辞，这已经是一个提示了，还是看在祝辞是被那个弹琴的男孩引荐的份上。 然而祝辞并不是清楚地知道小鬼可以感知人类的情绪，他有感觉，但是不敢确定。 而那墙壁上，生长得几乎算完美的藤蔓则是祝辞自己发现的。 作为女孩的本体，本该怕火的植物，却都没有受到伤害。 其他的植物虽然也是如此，但是这可能是因为他身处女孩的领域，隔绝了其他植物的原因。 更违和的是女孩和蔷薇的区别。 在女孩面目全非的脸上，那一双眼睛追随着奔跑的祝辞，他跨越火海，脚上定然痕迹斑驳，眼神却没有对死亡的恐惧，而是满满的笃定。 多么倔强而勇敢的灵魂呐。 “你并不是死于火海，对吗？”他问。 …… 祝辞成功靠近了蔷薇。 他三两步跳上了墙，坐在了墙壁之上。 就算这里不是正确答案，他也可以靠爬墙逃避火焰的包围，只是离不开罢了。 听见他的问题，女孩抬起头，看了一眼他的脚。 少年已经丢了自己那双违和感极强的拖鞋，脚上却是有火焰灼烧的痕迹，甚至看着有点严重。 搭配上他一半哭泣的脸，倒像是被疼哭了一样。 不过他心中对自己的伤势似乎有过估量，知道自己没有伤及筋骨。 “你不痛吗？”女孩问。 “疼。”祝辞道。 “不漂亮了。”女孩道。 祝辞：“？？？”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又看了看女孩，最后把自己内心的那个离谱的猜测去掉，然后道：“你很好看。” 女孩道：“你跟他一样，他原来也很好看的。” 祝辞：“……” “弹琴的那个人？” 【“我去。” “他们聊起来了。” “主播爬上墙了?” “等等，原来是我近视，是我愚蠢了，我怎么忘了，还可以上墙。” “墙上都是可燃物，火竟然不烧上去。” “不是，他们怎么开始聊天了，不是说好了要搞死对方的吗？” “这个小女孩说什么不漂亮了，不会是说主播的脚吧。” “咳咳，这……我只能说，不要穿拖鞋再来玩这个游戏了，真的。” “噗，为什么没有穿拖鞋参加游戏这个流派，一定很好玩好吧。”】 …… “对，他叫林雨墨。”张小薇道。 周围的火焰慢慢熄灭了。 祝辞正想继续问，一把匕首忽然朝着张小薇飞去。 张小薇偏头躲开，眼中多了一分凶神恶煞，来人朝着他们冲来。 “下来，快跑。” 祝辞一看，原来是方雨。 她怎么来了。 方雨把张小薇当成了对手，开始动手。 【“她的天赋是不是升级了。” “的确，啧啧啧，主播旺队友啊。”】 “都是误会，我们在讲事情。”祝辞跳下来，介入她们之间。 方雨看着他的脚，神色疑惑：“不是她干的？” “是的，不过我已经通过了考验。”祝辞看着张小薇。 “谢谢你，下次再来找你玩。” 张小薇的模样渐渐变了回去，唇边却挂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恐怕下一次不会是明天。” 祝辞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你下次再来找我，我可以帮你们几个忙。” 张小薇说完，就消失了，只留下墙壁上的蔷薇花一如既往的娇艳。 【“哈哈哈，主播的队友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来打扰。” “一直化险为夷的新人？虚拟演说又被打脸了？干脆别开口了。” “好吧，希望主播能贡献更多名场面，我就想多看看花瓶洗洗眼睛。” “花瓶？主播这应该不能算花瓶了吧。”】 【恭喜您的直播间在技术区进入前三百。】 祝辞看着这个队友，他记得他只是和她走过一段路，怎么她从一开始的对他无视，到现在愿意为他打鬼了呢？ 不过她刚刚确实打断了祝辞获得信息的机会。 林雨墨，其他人的名字的格式都是姓氏加上“小”加上一个字，为什么换做是这个人，就有了不同的格式，会是巧合吗？ “你的脚没事吧。”方雨问。 “有点痛，但是没事。”祝辞不是一个喜欢夸大自己伤势，也不是喜欢默默忍受的。 方雨道：“我有药水。不过游戏出去之后应该就能恢复了。” 祝辞扫视一圈现场，没看见什么别的。 说起来这个游戏对穿拖鞋的玩家其实是友好的，因为他穿上跑步没有要脱落的迹象。 刚刚应该是被火焰烧没了。 所以说，系统商城里会卖鞋子吗？ 祝辞想了想，打开商城。 商城之中……不卖衣服。 祝辞：“……” 他陷入了沉默。 方雨看他脸色不对，问：“怎么了？” 祝辞摇头：“没事。” 他想，庄园里怎么可能没有鞋呢，去问管家要一双吧。 这么想着他的神色轻松了不少。 光着脚走路的话，会把脚磨破的吧。 如果直播间的人或者方雨知道了他的想法，估计会觉得很震惊。 祝辞的脚都被火烧伤了，他不关心烧伤的疼痛，而是担心自己的脚被磨破，这两者究竟哪一个伤的重一点啊。 祝辞跟方雨往前走了一段路。 少年走得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盯着地上看。 “你是不是很痛啊。”方雨又问他。 “嗯。” 祝辞应了一声，道：“我先坐下休息一会儿吧。”他在花坛旁边找了一个可以坐的高度。 【“噗，笑死了，为什么感觉主播的反应有点慢，现在才感到痛吗？” “我就说嘛，我感觉主播细皮嫩肉的，进入游戏之前一看就是被娇生惯养，肯定吃不了这个苦。” “但是他觉得痛居然不皱眉也不哭哎，刚刚哭得还很厉害。” “额……我觉得……难道只有我这么觉得吗，现在看主播才比较像正常人，嗯，和外表年龄匹配的正常人。” “噗，前面的，你这么说我都能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来委屈了。”】 方雨看着他就想到了方圆，她拿出一瓶药水，给他。 “这是用来疗伤的，你试试，应该会有用。” 祝辞看着她：“为什么给我？” “既然在一场游戏，就应该互帮互助不是吗？” 祝辞：“……” 他皱起眉，思考了片刻，接过了方雨的药水。 对于没有认主的道具，系统是能够给玩家查看词条的，经过系统的检测，方雨扔给祝辞的药水确实是用来疗伤的，甚至品级还不低。 祝辞把药水倒在了自己的脚上。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有点呼吸不顺畅。 药水很管用，比现实的药水发挥效果要快得多，他涂完就快速站起来。 “走吧。” 他不想再在原地待着了。 因为疗伤的时候被人盯着莫名有点奇怪，尽管他知道方雨是好意。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还是开直播的状态。 啧，之前穿的还是粉色拖鞋，现在光着脚，刚刚坐着的角度被人看见了，还是有点奇怪的。 丑而且没有形象，他想。 然而直播间却是一片乐呵呵。 【“莫名有一种母慈子孝的感觉。” “笑死，主播是害羞了吧。” “没事哈，玩这种游戏还需要羞耻心吗？娱乐榜都有人脱光衣服果奔了。” “不丑，只是没有以前好看而已，哈哈哈。” “想念兔子拖鞋的第一天。”】 …… 另一边的四人组队走路，进度却比祝辞这边快不了多少。 他们走过很多个岔路，也遇到了不少的危险，但是四个人毕竟是比一个人好过的，就算遇到了危险，彼此搭救也能很快出去。 走出迷宫之前，李航提心吊胆，生怕祝辞再念一次他的名字，把他换回去。 然而过了半个小时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他甚至在想，说不定祝辞已经死了，方雨肯定也死了。 只是死两个人而已，不是吗？ 许暗一边走一边对他冷嘲热讽：“你以为辞哥跟你一样？” “你们不也没回去救他吗？”李航嘲讽道。 许暗道：“因为我回去就是给辞哥拖后腿，我难道还不知道吗？” 李航这边零星几个弹幕都在“哈哈哈”。 许暗对自己的定位也太清晰了吧。 莫安安看着他们，其实她是有点想回去找祝辞的，毕竟祝辞救过她，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的能耐，而且祝辞说过，遇到危险，他们直接跑就行。 莫阳冰也在直播间让她不要回去。 一直在直播间给她提示，莫阳冰是要违规的。 莫安安知道哥哥担心自己，也就不再冒险，但是她从心底相信祝辞，祝辞肯定会没事的。 走出迷宫的时候，许暗看着放松的李航，又冷笑一声，还翻了个白眼。 这一路上，李航尽量展现自己是对团队有用的人，遇到了鬼也会上，但是一旦遇到致命一点的情况，反而就装哑巴了。 就连年纪最小的莫安安都会挺身而出。 不过他一开始就是站在祝辞那一边的，李航并不把他的嘲讽放在眼里。 “看来你们都出来了。” 前面花坛的亭子里，巨婴正在那里被几个女仆服侍着吃东西。 虽然是花坛里的亭子，但是亭子旁边没有花。 几个玩家现在看见花就难受，没有花反而放松了下来。 不过他们在里面辛辛苦苦，这个少爷在这里享受，作为老师，他们应该感到心寒。 目前的玩家里，只有许暗这么想，他左转右转想找到认同，但是想了想，祝辞还没出来，其他人都把巨婴看作不能得罪的boss,又怎么可能认同他的想法呢。 巨婴颤巍巍地坐起来一些，发现这四个人里面少了两个，而且没有祝辞，他眯起眼睛，几乎要看不见了，但是能看得出来，他很高兴。 “时间也差不多了。” 巨婴看了一眼管家。 “是的，已经五点了。”管家道。 他们这是第一次在外面讲故事，总感觉后面会有很多坑。 三个人，除了李航，都回头看了看身后，雾还没散，祝辞还没出来。 20、《父与子》 身后的迷宫就像是以地为棺，以天为盖，旁边的迷雾就是隔绝生机的死亡。 此时巨婴开了口：“快呀，你们谁来讲故事？” 许暗深深看了一眼李航，怎么看怎么膈应。 “讲故事而已，祝辞他一定能出来的。”莫安安道。 李航上前一步，打算按照他们之前商量好的方案讲。 管家把手上的故事书递给他。 翻开第二页，第二页的内容和第一页没有任何变化，一个父亲和一个儿子。 李航看着图片，认真思索。 他知道昨天晚上莫安安讲了故事，只是陷入了沉睡，并没有出事，这样看起来，讲故事那个反而是安全的。 他的手指放在图片人物的画像上，指尖突然一阵刺痛。 他手一抖，连忙移开，看了一眼手指尖，发现竟然就在刚刚那一瞬，他的手指被咬出了一个溃烂的伤口，坑坑洼洼，鲜血却没有流出，他眼神一掠，落在手上的故事书上，那图片上的人好似动了起来，那原本简单的线条开始扭曲，跳舞。 “它咬我的手指！”李航突然叫起来。 几人一惊，凑上去看，却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大概是之前被吓的吧。”莫安安道。 这个游戏里并没有san值的标注，但是遇到精神难以承受的事情，人自己是会产生幻觉的。 李航的眼里，那个图片上的人正在吮吸他指尖的鲜血，鲜红的血液从那一点晕染开，把那图上的小人染成一片猩红。 这个小人的脸……一定是这个庄园的少爷，另一个是他的父亲。李航安慰自己，然而那些线条却逐渐变得诡异渗人。 小人吞掉了旁边的小人，他所谓的父亲，津津有味地啃着骨头，接着对他露出尖利的牙齿。 “嘎吱嘎吱嘎吱……” “咕噜……”好像响起了头颅落地的声音。 画中的脑袋变得格外真实，脖子的断口还牵扯着筋肉，刚刚好滚落到能让李航看清脸的程度。 他的头发是中分的…… “不是！” 歇斯底里的声音突然响起，把玩家吓了一跳。 李航感觉自己的全身骨头都在痛，好像被反复咀嚼了好多遍，他突然顿了下去，低声嘶吼：“是我！是我！” “嘎吱嘎吱嘎吱……”骨头嚼碎的声音萦绕在耳边。 “啪！” 戴耳钉的青年赶紧打落他手里的书，再看下去，李航就要疯了。 “呵呵呵……” 诡异的笑声从亭子里传来。 “这是对第一个出来的人的奖励，没想到是这位老师。”巨婴道。 这下子，李航的精神力已经没有办法再讲故事了，不知道后面几天能不能养好，他们现在要凑不齐接下来讲故事的人了。 莫安安道：“我可以多讲几次。” “这次我去吧。”带耳钉的青年上前一步。 “好吧，小心一点，杨大哥。”莫安安嘱咐道。 杨泽城上前一步，捡起地上的故事书，在他眼里，故事书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难道真的是只有第一个踏出迷宫的人才能看见的？ 不过看不见也算好事。 杨泽城以前没有编过故事，现在让他编一个恐怖故事也够呛。 他看了看莫安安，又想起他那天简洁至极的情节，咽了咽口水，李航没有把他准备的故事给他们看过，现在问估计也问不出什么。 “那我随便讲了。”杨泽城眼神有些许不安。 “没事，杨大哥，我相信你。”莫安安道。 许暗挠了挠头，道：“你随便讲吧，我也不擅长这个。” 在巨婴凝视的目光下，杨泽城开了口：“孩子回到家，父亲伸手抚摸他的脑袋，对他说：‘今天回来得比较早，那就把家里的活都干了吧。’孩子无奈去做了积累一天的家务，父亲却伸出了手，扼住了他的脖颈，直接拧断，他说：孩子，第二天就要到了。” 许暗：“……” 为什么这个故事听起来还掺杂了轮回的感觉？ 杨泽城这么讲，完全是为了早点见到第二天的阳光，而且他们计划中，这一次要把故事讲成针对这个儿子的恐怖故事，他从小就不是写作文的料，就算是，这一时间估计也想不出什么精彩的故事。 “好好好！” 巨婴忽然大笑了起来，好像对这个故事很满意。 “真是可悲的父子关系，有个父亲果然没什么用，对吧。” 他恶意的视线扫视全体玩家。 他满意了，玩家们心中就“咯噔”了一下。 杨泽城脸色白了，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讲了一个糟糕的故事，这个故事可能就决定着他们今天晚上的命运。 三个玩家站在原地脸色铁青，还有一个发了疯，蹲在地上昏昏沉沉。 场地上回荡着的却是巨婴嚣张的笑声。 【“天崩开局。” “不是，这个讲故事的机制我还是没有搞懂。为什么讲温馨的故事有危险，讲恐怖故事好像更危险的样子？” “不管怎么样，他们回房间一直待着不就好了？这次应该没有人蠢得开门跑出去了吧。”】 …… 突然，不知道什么东西，突然从天边飞过来，正好打在了巨婴的脑门，那肉还收缩了一下，才把那东西弹开。 “发生了好笑的事？让我听听？” 熟悉的声音响起，几个玩家转过身，看见了夕阳余晖下，从迷雾里走出来的少年。 少年左脸扬起诡异的笑容，右脸眼角还有泪痕未干，风吹乱了他的鬓发，看上去风尘仆仆，又肆意洒脱。 “辞哥！” “祝辞！” 许暗眼睛倏地亮了，他几乎要扑过去。 祝辞手里拿着一个木制的弹弓，旁边跟着一个黑衣拿着匕首的女子。 他伸出一只手，试图推开许暗，但是他按不住许暗的脑门，这家伙的个头有一米八七，直接就把他抱住了。 祝辞：“……” 他右脸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下压，眼神有一瞬的凝滞。 【“哈哈哈，笑死了，主播这么看有点娇小。” “哈哈哈，男孩子22岁都发育呢，主播看样子也就十八九岁吧，而且他跟方雨站在一起一点也不矮，正常个头好吧。” “可爱，想……” “主播生无可恋。”】 “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许暗旁若无人地哭诉。 “我有对象。”祝辞道。 “哦。她应该不会吃醋吧。”许暗松开了祝辞。 祝辞想了想，道：“会吧。”沈雾这家伙应该会吃醋吧，好像还挺排斥他跟别人一块走的，不太记得了。不过这人吃不吃醋都无所谓，他反正不喜欢被人抱着。 祝辞想着，看了一眼许暗的个头，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沈雾也不行。 “谁打我！”巨婴的一句话把他们拉回现在的处境。 祝辞道：“不知道。” 女仆把掉在地上的石子捡起来给巨婴。 巨婴举起石子，小眼睛盯着祝辞：“是你干的。”他的语气里满是恶意，好像每个字都在诅咒祝辞去死一样。 很多人开始不舒服，祝辞反而走了过去：“我手滑。” 他们刚刚在迷宫里，祝辞想着来都来了，多收集几个名牌也好，就在那里多待了一会儿，方雨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跟着他。手里的弹弓是在一个孩子的手里拿到的，祝辞就拿着玩了玩。 正好听见他讨厌的声音，一时之间手滑那也不能怪他。 “管家，可以给我一双鞋吗？”祝辞问。 大家的目光落在他的脚上，才发现是光着的。 系统出品的高阶治疗药水，治好他的脚不算什么难事，但是光着脚走路不仅脏还疼，祝辞就等着管家给他送鞋了。 “不许给他！”巨婴愤怒叫起来。 祝辞看了他一眼，对管家说：“在客人面前大呼小叫是贵庄园的传统吗？庄园主人知道吗？” 管家听了自然不会有什么情绪，但是巨婴听见了可就不一样了。 祝辞能感觉到他愤恨地闭了嘴，眼神针扎一样戳着他。这不知道有没有的庄园主人竟然能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压力。 他的目光伤害就像是人半夜感觉房间有鬼一样，但是祝辞就算房间里有鬼也能继续睡。 因为现实里他相信鬼碰不到他。 然而现在他的仇恨拉得够多了，不介意再多一点。 管家很快就找女仆给他送来了一双鞋。 “很抱歉，先生，庄园里找不到您的尺码对应的男鞋，所以……” 祝辞动了动唇，到底什么都没说。 他看了一眼，幸好，这是一双帆布鞋，不是什么奇怪的鞋，帆布鞋穿起来其实分不出男女款。 “没事，谢谢你。”祝辞道了声谢。 “放心，是新的。” 【“哈哈哈哈……” “这兄弟有点本事哈，下副本穿不到一双正常的鞋子。” “我证明，主播其实并不小。”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想知道提供这双鞋的女仆是不是和主播一样高。” “笑死，目测主播接近一米八，很正常的身高吧，鞋子应该也得42码吧。”】 祝辞问：“这双鞋是哪位女士的，我会还她的。” 管家看着亭子里巨婴旁边的女仆。 那个女仆确实很高，甚至比祝辞高一点，但是不得不承认，不高不壮也没办法推动这么重的少爷。 21、《父与子》 夕阳散去，天色渐渐黑下来。 管家和那个巨婴都走了，只是临走前，对方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的人心里有了不详的预感。 没有在鞋上多纠结，祝辞看向其他人，问：“发生了什么？” 杨泽城把自己讲的故事告诉了祝辞。 祝辞想了想，心里有了不太好的猜测，他道：“今天晚上，一直待在房间里，可能没办法安全度过了。” “为什么？”杨泽城问。 “讲故事的性质有了变化，而且那个家伙的眼神，你们也看见了。”祝辞道。 “是的，今天晚上，我们会被一个人影追杀。而且，房间门可能会被暴力破开。”莫安安忽然开了口，她垂下眼睛，有些不安。 “你怎么知道？”方雨问。 “这是我的天赋。”莫安安模模糊糊地道。 可以知道这些信息的天赋有很多，无法精确到哪一种。 莫安安没有欺骗他们的必要性，这句话里的消息如果是真的，那么他们会很危险。 不止是担心这个杀人的人影，还有担心庄园里的，甚至是庄园外面的危险。 忽然，许暗想起了什么。 “我们下午没有吃饭。”他转头朝着庄园的方向看去，却惊讶地发现，房子的门是紧闭的。 “辞哥！门关了！” 所有人都朝着门那边看去，确实已经关闭了。 祝辞问：“几点了？” 许暗道：“已经超过六点了。” 难道六点是关闭大门的时间？怪不得巨婴突然换了一个地方听故事。 如果是外面这个花坛，他们不仅要面对鬼怪，还要面对那个追杀的人影。 谁知道晚上的花坛究竟有多可怕呢？ 几个玩家下意识的手里出现了道具。 祝辞：“……” 他沉默了。 【“哈哈哈，孤立新人是吧。” “笑死，主播没有特殊道具。” “好可怜好可怜，哈哈哈，连许暗都有，说起来，他真的就过了一个副本吗？红白蜡烛要拿到手看上去要废不少功夫呢。” “这个副本的难度怎么会有新人进去啊，我过了四个副本都感觉这个副本弯弯绕绕的，有点难度。”】 …… 许暗看着他，主动把红色的蜡烛给他。 祝辞摇头：“不用。”他手里还有一把弹弓可以用……来玩。 “真的吗？辞哥，那你待会跟着我们，我们一起走。” 祝辞没有意见，他低头看了一眼好像已经缓过来但是还是有点呆滞的李航，道：“他还好吗？” “辞哥你还关心他？就他把你换后面去的。” “多一个人多一个保障罢了。”祝辞道。 李航只是被吓到了，缓过来之后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的，他吃了一点药，脸色苍白地站起来。 “我没事。”他道。 …… 夜色降临，周围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迷雾已经消失，露出了没有任何遮挡的花坛，夜晚的凉风吹过来，带来一片腐朽的气味，还有一股焦味，没有花香。 祝辞往蔷薇花那边靠近。 张小薇说了会帮他们，那么蔷薇花这一片应该是安全的，起码在十一点之前是安全的。 其他玩家下意识跟着他行动了。 靠近蔷薇时，墙壁轰然亮起，起了一层的火焰。 除了祝辞之外，其他人都后退了。 一个小女孩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她的模样在晚上显得十分可怕，全身都像是被烧焦的煤炭拼凑起来的，只有眼睛是绿色的，好歹是活的眼珠子。 “什么鬼！”许暗害怕地躲在祝辞身后。 “没什么，她是安全的。”祝辞道。 “人多了。”张小薇扫视他们，看不清表情，但是她毕竟是个鬼怪，没有游戏里的鬼怪不折腾玩家的。 “那怎么办？”几个玩家面面相觑。 他们是相信祝辞说的，这个鬼是安全的话的，也意识到，多余的那一个恐怕要被踢出去了。 祝辞刚想说话，许暗按住他：“辞哥，做人不能太善良。” 他看向李航：“你们老玩家应该有保命的本领吧，想留着，就给辞哥交点积分。” 祝辞：“……” 几个玩家出乎意料的痛快。 “我们给五百够吗？” 五百对于一个普通的没开直播的玩家来说已经算很多了。 李航道：“我给你一个道具。” 道具？如果是过副本得到的，那么这可比积分珍贵。 他之所以这么大方，估计是因为感觉到自己被队友排斥，而且他现在的状态确实不太好。 祝辞看着他把一张薄薄的铁片递过来。 “什么破铁片啊。”许暗不满道，“你们都留下，难道让辞哥出去吗？” 祝辞接过来看了看。 【名字：绝望者之刃 品级：b级 特点：虽然是个破铁片，但是沾染了绝望之人的鲜血，就算是反杀一个鬼，也是不奇怪的吧。 注意点：珍惜你的血液哦，另外，就算不饮血，它也是一块合格的铁片。】 看来还是双刃剑，但是能够用来对付鬼怪的话，倒也是不错的道具。 祝辞正好还缺一个短距离的攻击武器，于是接了过来。 “祝辞，你不会真的打算自己出去吧。”方雨皱眉道。 “我想，现在这种情况我们还是能站在一起的，对吗？”祝辞看着张小薇。 “是的，不过他们需要一个祭品。”张小薇冷漠的声音响起。 又是祭品？ 祝辞好似想到了什么，拿出了那本从地下室捡到的小册子。 他再度翻开，中间有一页他已经能看懂了。 那一页的图形变了。 黑影化作黑色的手，伸出泥泞的黑土，拖拽着一个人形往下，直到他跌入深渊。 祝辞静静地看，他似乎能看到那个人形不断下坠的样子，那人形正是自己的样子。 从一开始痛苦地尖叫、哀嚎到后面筋疲力尽，再也发不出声音，身体不断的下坠，两侧的光怪陆离都是他心中最为惶恐的事的缩影。 “我”眼睁睁看着唯一的光点消失，失去着陆点，没有底线地下坠，青面獠牙的脸孔包围着“我”，与我舞蹈，一同沉沦深渊。 原来“我”早就在魔鬼的手心，现在不过是被他吞进了肚子里，恶臭而腐烂。 …… “辞哥！” “祝辞！” 祝辞回过神，眼底的深黑消失不见，染上了火焰的光。 他感觉自己的右脸濡湿了一大片，想来是刚刚的危险触发了他的天赋。 确实是一本危险的书。 “我没事。”祝辞把书收起来。 周围的人看着他，竟然有不少都是关切。 祝辞：“……” “你没事就好，刚刚那是什么啊？”莫安安道。 “哦，一本有趣的邪\教故事。”祝辞随口回答。 莫安安便不再问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站在一起，等着危险的出现。 天空布满乌云，人类对漆黑的夜晚有与生俱来的恐惧，黑暗中蛰伏的事物连同人类内心的恐怖幻想一同对他们发出了死亡通告。 杨泽城忽然道：“都怪我，没讲好故事。” “没关系的，你这么说，我也该道歉了。”莫安安道。 方雨道：“明天我来讲吧。” 祝辞看着外面：“来了。” 首先是声音，那种让你感觉头皮发麻的声音，好像是布料与布料慢慢摩擦的声音，又像是无数的虫子从地下破土而出的声音，又或者是隐秘的抓挠头皮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诡异笑声。 空气中弥漫的恶臭味逐渐变深，好像是尸体的腐烂气味包围了他们，如此的腐败，难闻。 然后才是看见的东西发生了变化。 天边的云诡异地掀起一角，露出玫红色的天际，隐隐能够看到长着山羊角的恶魔在诡笑。红光照在大地上，却没有减少多少黑夜的暗，反而增添了血腥的味道。 很显然，是黑暗的邪恶的幻象以一种残酷的方式降临在他们的面前，这一切或许只是邪神的游戏，又或者是魔鬼的玩弄，但是对玩家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死亡预告。 他们的瞳孔中倒映出天地之间的景象。 还没有到11点，就已经让人觉得身处地狱。 祝辞扫视了一圈，这种场景在经费最充足的3d游戏里也没法看见，现在这个氛围烘托得可真不错。 “真的……不用去撬门吗？”许暗问。 祝辞道：“可以，你可以去试试。” 现在落单，就是在挑战自己的心脏还有脆弱的小命。 “那还是不了。” 祝辞倒不是不让他去，只是庄园和外面还不知道哪里更加的危险。 “祝辞，你都不害怕的吗？”莫安安好奇地问。 “怕。”祝辞这么说着，语气却很冷淡，眼神也没有什么变化，不过他的右眼一直在流着眼泪。 “是吗？” “嗯。”祝辞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怪事，只是，一场游戏里，总需要有一个勇敢的人，他的不安也从不会表现出来。 “确定是你了吗？”张小薇突然开口。 祝辞看向她，知道她说的是待会出去的那一个。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队友，眼里神色莫名。 有什么别的选择吗？ “我去吧。”方雨突然开了口。 22、《父与子》 “我的天赋刚刚进化了，精神现在也还好。”方雨这么说着。 其他玩家把目光都投向她，眼里闪过怀疑。 祝辞看了看她，感觉她今天变了很多。 “我去庄园，试试能不能撬开门，现在还没到11点，说不定还会有转机。” 祝辞道：“就算你去了，我也不会坐以待毙的。” 他对于别人出不出去没有什么意见，但是他的话，是不会一直待在原地的。 “你等到11点再走，11点之前，如果我撬开了门，我就会回来的，没撬开我也会赶回来。”方雨道。 张小薇看着他：“好选择。” 祝辞：“过奖。” 【“主播是真的勇啊，一般新人不都是能苟着就苟着，绝对不会主动出击的吗？” “不过这种副本一天比一天危险，主动出击找找线索，早点完成探索度，也好过一直苟着，等五天自己过去吧。” “主播的队友也还不错，现在好像有一点团结的感觉了。” “这个副本他们人少，所以每个人都很重要吧。”】 莫安安看着他们，有点不安：“我也想去。” “算了吧，我感觉，如果我们出事了，辞哥还得来救我们，麻烦。”许暗劝道。 祝辞道：“你出事了，自救。” 【“哈哈哈哈，许暗的表情好好笑。” “不过他有那对蜡烛，害怕什么啊。” “笑死了，意思是莫安安出事，他会去救吗？” “莫安安的哥哥有钱，人家自己会刷礼物，哈哈哈，金主爸爸谁会得罪。”】 “好吧，辞哥，我不会离开这里的。”许暗倒也没有丧气。 张小薇在这个花坛里，似乎有一定的分量，没有小鬼靠近。 方雨不再浪费时间，她拿着匕首冲了出去，一旦十一点了，她想去看看庄园的门能不能打开就更危险了。 李航道：“明天的计划，不如商量一下吧。” 祝辞凝视着外面的黑暗，回应了他的话：“明天，故事我来讲。” 周围嘈杂了起来，明明这里有火焰的光辉，但是他们的能见度却越来越低。 墙上的蔷薇浴火燃烧，但是怎么也烧不死，火焰的光辉最多只能包裹五个人。 祝辞拿起了手电筒，往外面照了一下。 白茫茫的灯光扫视一圈。 玩家们的脸色骤变。 原本的花园早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乱葬岗一样的墓地。 而埋骨的地方填的并不严实，依稀可见伸出来的森森白骨，好像不久之后，这些东西就会破土而出一样。 远处，依稀等看见一个人影向这边跑过来。 “是什么？”杨泽城问。 “是方雨姐姐，我看见了。”莫安安道。 方雨还是回来了，不过她浑身都是汗水，看上去很疲惫，一直低着头，胸膛剧烈起伏。 “门，我撬开了，用的是路边捡到的园丁的一把铲子。”方雨一边说着，一边回忆。 “门撬开之后，我看见了一个往自己身上淋蜡油的人，就跟……人皮融化了一样，旁边还有两个女仆也是。” “他们追你了？”李航问。 “是的，我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他们就开始追我了。”方雨深吸一口气，缓了缓，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园丁是死人变的，外面淋了蜡，估计管家脸上也是。” “他们为什么要站在门口淋，方雨，可能是在吓唬你。”杨泽城道。 “不，她们的杀人条件或许就是被人看见她们淋蜡油的样子，所以听见了你的撬门声才故意过来的。” “但是，但是……”方雨倏地抬起头。 众人看见了她的脸，火光下，却见她的脸上也沾着几块蜡油， 蜡油就像是会活动一样，顺着她的脸扩散，让她看上去分外诡异。 玩家们：“……” “啊啊啊……”许暗叫了出来。 “闭嘴。”祝辞道。 许暗咽下了自己的尖叫。 张小薇却上前一步：“胆小的东西。” “她有救吗？”祝辞问。 “不过是间接的诅咒而已。”张小薇这么说。 “那还好。”许暗松了口气。 祝辞向外跨了一步，让方雨进到火光里。 诅咒……献祭…… 还没有等祝辞想完，天空中响起了雷声，闪电劈开了夜幕，好像是在宣告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怎么办？难道会下雨？”许暗道。 “游戏里基本不下雨，这也不是那种生存本，估计也就是打雷吧。”杨泽城道。 “来了。” 远处传来重物被拖行的声音，闪电划过的那一刻，他们看见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人影朝着他们越靠越近，眨眼间仿佛就能来到近跟前。 祝辞回头看了队友一眼，接着便往外走。 “哎，辞哥，这对蜡烛你收着吧，明天再还我，还有，不一定打火机点燃，直接默念点燃就行了。”许暗忽然叫住他，往他手里塞了两根蜡烛。 祝辞看着他：“那你怎么办？” “今天晚上我应该是安全的，我相信你们嘛，哈哈哈……” 祝辞来不及说什么，那个怪物已经到了到了十米开外。 “要不你别走，站在旁边，我们一块打他。”方雨道。 莫安安也赞同：“对，你单打独斗可能很危险。” 然而那个黑影蓦然到了他们面前，血色的光下，一把锃亮的镰刀挥进了火光里。几个玩家赶紧避开，用道具朝他打去，然而如同石沉大海一般。 那个黑影没有脸，甚至除了手上的镰刀也没有实体，好像就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死神一样。 “火光可以对抗其他诡异，挡不住实体。”张小薇道。 镰刀依然是可以挥进来的，但是黑影在外面也无法被制服。 在这样下去，蔷薇花的墙壁也会被破坏。 祝辞拿起手电筒，照在黑影的身上。 灯光好像可以克制这个怪物，但是也会吸引怪物的注意。 祝辞马上往外跑。 手电筒的白光比同类鬼怪制造的火光更能吸引怪物的注意。 祝辞一直打着手电筒往后照射，这样不仅可以减缓怪物的行动速度，还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力，直到远离了那块地方他才关上手电筒。 刚刚已经证明了，就算整个人沐浴在灯光中也是会被攻击到的，就算对方速度再慢，那也是怪物。 怪物已经被吸引到了这一块地方，有祝辞在，应该不会轻易被吸引回去。 这对于祝辞来说，就像是平面游戏变成了全息，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稳定地牵引怪物的仇恨值。 隐入黑暗，绕着圈走，同时自己的视野不能漏掉怪物的活动轨迹。 黑影的镰刀太过明亮，血红的光照在上面像是刚刚杀过人淌下的血迹一样。正好为祝辞提供了可以用来注意的标志。 祝辞小心地躲避，如果黑影失去他这个目标而再回去的话，他就再打开一次手电筒，暴露一下位置。 【“啊啊啊，为什么是主播出来吸引怪物啊！” “庇护所也是他找到的，他的队友干啥了。” “不然呢，他们这个队伍，有用的有几个？没有主播，他们就全灭吧。” “挺刺激的，主播还是太善良了，就算是为了凑讲故事的人数，牺牲掉一个也好，也还够啊。” “不够啊，我感觉，他的队友跑出去没一会儿就死了，肯定不止牺牲一个，最后死得就剩主播都是有可能的。哦，主播也死了也是有可能的。”】 祝辞原本应该这么绕着的，不过地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祝辞仔细看了看，心神一震。 原本他以为那是墓碑上长出来的蘑菇，或是别的什么，结果他看清楚了…… 是手…… 密密麻麻的手。 半个手掌已经伸出了坟地，手指关节已经可以灵活动作，祝辞咽了咽口水。 泪水模糊了眼睛。 他抬手擦拭，耳边却响起了低哑含糊的笑声：“坏孩子是会被惩罚的……” 他回过头，黑影人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黑黢黢的面孔正对他，他像是望见了一片深渊。 头顶的镰刀已经高悬，血色的光一闪而过，好像是断魂的指令。 镰刀下的人半张脸被泪水打湿，好像是在苦寻救赎而不得的迷途之人。 …… 【虚拟演说：死神的镰刀已经就位，血色的目光将仁慈的天使锁定，没有生出羽翼就无法飞向，和待宰的羊群别无二致。即日起，死亡的颂歌将……】 虚拟演说在直播间的声音蓦然断了。 【“啊啊啊啊……” “救命……”】 23、《父与子》 却见祝辞瞳孔一缩，左手手电筒的光快速地移到身前，右手锋利的铁片刺出。 绝望者之刃轻松地划破了祝辞的手心，血液没有一滴被浪费，完整吸收，同时另一端也刺进了黑雾的身体。 祝辞的反应快得吓人，好像在大脑当机的那一瞬，身体已经完成了全部的动作。 黑影在祝辞的耳边发出了尖锐的嘶吼。镰刀的速度反而过去缓慢，祝辞甚至伸出手想抢过镰刀，但是那把镰刀太大也太重了，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拿不动所以还是转身就跑。 【“我天！他居然跑出来了。” “刚刚吓死我了。” “哈哈哈，虚拟演这次说话就说了一半。” “主播没死，呜呜呜，好心疼啊，他半张脸都哭花了。” “等等，我一直很好奇，主播为什么是半张脸哭？” “一半一直笑，一半一直哭，啧啧，可能一边泪失禁，一边精神分裂吧。” “哈哈哈，笑死了，楼上，你是懂生病的。”】 【恭喜您的直播间在技术区排名进入前两百。】 【直播间人数：两万。】 …… 看上去祝辞似乎是没有意识的举动，实际上，他刚刚做的动作已经在脑海中预想了许多遍。 从他跑出去的那一刻，便在为自己被抓住该怎么办做铺垫。 如果那个怪物到了跟前他应该怎么办，如果铁片对这个怪物不起作用，应该怎么办。 好在，铁片起了作用。 祝辞一边跑，一边去商城买了止血的药，他把药涂上去之后，很快就止血了。 既然与献祭有关，他自然不会让自己轻易出血，毕竟在他的印象中，血液和献祭是分不开的。 而且，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祝辞不会在手上划破一道口子的。 祝辞想着，目光落在地上那些怪手上。 那么多手，形状各异。 他的目光在其中一只上看了一会，快速思考的大脑中居然划过一个想法，这个模型刻得很不错。 然而他余光一瞥，却好似看见有几只手的关节在动，导致整只手如同海草一样肆意扭动。然而他定睛一看却好像又没有。 身后传来挥舞镰刀的声音还有黑影不断咆哮的声音。 祝辞跟他的速度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实在不行，他手里还有许暗给的蜡烛，但是蜡烛不知道还能用多长时间，估计是不能让他坚持到天亮的。 祝辞尽量往地形复杂的地方跑去，企图跟他绕。 体力的消耗是致命的，脚上的鞋其实也不太舒服。 他压抑自己喘息的声音，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没有天天去健身房练跑步。 对了……庄园。 祝辞看见了前面不远处的灯火熄灭的房子。 11点之后，或许庄园会跟昨晚一样平静，平静到没有人阻拦你从地下室跑到二楼。 【“完了，看上去主播体力不够了，他不会要完蛋了吧。” “根本跑不到啊。” “人在死亡之前身体会爆发出巨大的潜能，主播肯定可以。” “等等，主播的队友好像来了。”】 “祝辞！” 在这声尖叫响起时，黑影已经再次到了祝辞身后。 冰冷刺骨的镰刀朝他斩下来。 那一瞬间，祝辞来不及回答，却反身打了个滚，穿过了黑影，和刀尖擦身而过，朝反方向跑开。 冰冷的刀尖种种砸在地上，土石四溅，露出了坟墓里的森森白骨。 【“哈哈哈，黑影第一次因为自己不是实体吃亏。” “笑死，主播看上去很熟练啊，不是第一次溜鬼了吧。” “这是新人啊，第一次进游戏。” “啊？新人在技术区排前两百了？”】 一束灯光朝着这边射来。 祝辞转头看了一眼，居然是莫安安和杨泽城，他们似乎是想来帮祝辞分担火力，急匆匆地赶过来。 手电筒商城倒是买得到。 但是就算这次有灯光，这个怪物的仇恨值也被祝辞稳稳拉住，看也不看明显性价比更高的莫安安和杨泽城一眼。 【“怪物还挺有眼光哈。” “主播真死了，这个副本就没什么看头了。” “感觉目前探索进度全在主播身上。”】 祝辞想起了自己身上的那几个名牌，他根据地形绕了绕，继续往庄园方向跑。 明明并不太远的路，却因为祝辞和黑影的移速差异绕了一圈而显得格外漫长。 莫安安和杨泽城想过去帮忙，但是怪物真的理都不理会他们，一个劲地盯着祝辞，他们也没有办法。 然而莫安安却突然叫道：“祝辞，地上！不要去那边！” 不怎么规则排列的坟墓中有一块墓非常特别，因为它是最大的一个，至少能够吞噬一个成年人，还有那没有刻上名字的墓碑，就像是在等待着最合适的入棺之人。 而墓碑边上那密密麻麻的手已经齐跟伸出，长的甚至已经有了手臂。 这些手太像是真人的手了，连纹路都那么真实。 祝辞的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身后的黑影上，听见莫安安的提醒，他才看到地上。 那么多的手，他刚刚已经踩过了好几只了，差点没绊倒。 而如今，他环视一圈，自己已经被完全展开的千百只手包围在中间。 旁边的墓碑像大大小小的丧钟，摆放在他的身侧，随时等待敲响死亡的乐章。 黑影追了过来，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继续跑。 但是…… 突然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抓住了他的脚踝。 一只，两只，三只…… “祝辞！接着……” 有什么黑色的东西被扔了过来，祝辞抬起头看去，是黑色的……木仓。 他伸出手，下半身却被地上伸出的手牢牢抓紧，明明是人手的样子，却没有丝毫属于人的温度。 黑色的镰刀挥到了跟前，却是将那把枪扫开，接着才是戳向祝辞。 两道手电筒的光照着黑影，他的速度变缓慢，莫安安他们赶到了旁边，莫安安手里拿着一根铁锹，用力打开镰刀。 她力气虽然小，但是好歹也是经历过几次游戏的。杨泽城一起帮忙。 他们算是商量出来了，攻击黑影没用，就把他手上的东西打掉，威胁最大的就是那把镰刀。 祝辞手上的手电筒没有拿太久，因为这些手已经迫不及待了，棺材也已经迫不及待了。 “祝辞！” “没事，我……” 少年因为急促的奔跑，脸颊微红，发型也有点乱，晶莹的泪水顺着右脸流淌，呼吸紊乱，有一种濒死的凄美。 他的脚密密麻麻地被很多双手抓住，向下拖拽。 他被迫跌在地上，接着泥土突然破开，深不见底的洞像怪物贪婪的胃。 “手给我！” 祝辞被拽下去时成了仰面朝上的姿势，他看见了头顶鲜红的诡异的天空。 天空中的云聚拢成了诡异的形状，像是邪恶的神明，在对他肆意嘲笑。 空气中仿佛回荡着一个声音： “看看，就算是你，也只是我的祭品而已。” 然后一个人有些急切地挡住了那抹刺眼的红色，想要抓住他。 祝辞亦然伸出了手。 …… 【虚拟演说：再狡猾的灵魂也逃不过坠入地狱的命运，下一个会是你吗？】 【“靠！我看见了什么？” “这个镜头……主播好像……有点好看。” “楼上的不要怀疑，越是漂亮的人死前越是好看，这就是观赏榜存在的意义。” “他的眼睛好漂亮，哭起来也好看，可惜了。” “不，我不信！虚拟演说肯定会被打脸！” “对啊！主播还有蜡烛！” “哦，说起来也是，但是他来得及吗？”】 【恭喜您的直播间进入颜值区前十！】 【直播间观看人数：五万。】 昙花一现的美，所有漂亮的事物在最后一刻会迎来围观的高潮。 …… 莫安安抓了个空，墓碑破开的洞就此合上，她怔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有点回不过神。 怎么……可能呢？ …… 暖融融的光一瞬间照亮了周围的黑暗，失重感渐渐消失。 祝辞拿着蜡烛从空中坠落，蜡油滴落在他的手上，不是现实的蜡烛，所以并不疼，他已经做好了摔一跤起不来的准备，然而他到底是没有落到底部。 有些陌生的感觉传来，祝辞定定地看去，对上了一张既熟悉又陌生，还分外好看的脸，心中蓦然一惊。 沈雾！ 没戴眼镜的沈雾！ 长发的沈雾！ 幻觉！ 24-30 第24章 三合一 这是什么作弊方法 他看着自己手里因为太过着急, 同时点燃的红白蜡烛，身体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幻觉还可以接住他？ 可以触碰的幻觉？还是说……他其实已经摔了，只是脑袋摔坏了, 没有了痛觉？ “怎么哭了？”身前的男人轻声道。 祝辞：“……”他直接忘了自己之前已经筋疲力尽的事，咬着牙地要跳起来。 这个幻觉顶着沈雾的脸这么说话，让他感觉有些羞耻。 看着他一边落泪一边皱眉却红了耳根的矛盾样子, 男人微微一笑，把他放了下来。 这一刻, 祝辞看见了自己的位置，这是一处狭小的通道, 有不同的房间, 最前端的房间让祝辞似乎有了一点印象。 还是地下室。 祝辞的幻觉朝他伸出手, 身上好像发着淡淡的光。 那是一双很有艺术感的手, 就连手腕凹陷处那一点红色的小痣都分毫不差。 “要跟我走吗？”他的声音好像有一种魔力。 祝辞盯着对方看了许久，似乎是有些犹豫, 他的手指在反复张合, 不过没有行动。 从他的理性看来，无视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像是看出了他的警惕，对方垂下眼眸, 露出些许的无奈与哀伤：“如你所知, 我是你的幻觉, 何必担心呢？” 祝辞：“……” 他还知道自己是幻觉, 甚至知道他知道他是幻觉。 这个幻觉过于智能, 按照他见过的某些游戏剧情, 他应该现在拿把剑捅进对方的心脏。 他撇开脑袋，然后吹灭了手里的红白蜡烛，再抬头, 沈雾冲他眨了眨眼睛。 祝辞：“……” 怎么还没消失？ 【“我就说主播还活着吧。” “主播活着是好事，不过我怎么感觉他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 “何止，刚刚他掉下来居然卡在半空哎，挺诡异的，不会是鬼吧。” “笑死了，主播刚刚那个难以置信的眼神，应该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主播现在的眼神也很有意思，我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嫌弃，疑惑还有惊讶。” “哈哈哈哈，不是说两只蜡烛点燃会看见幻觉吗？说不定是看见了男朋友呢？” “有点可爱，哈哈哈。”】 祝辞手里还有一根白蜡烛，他觉得自己可以信一下许暗，那么眼前的幻觉应该伤不到他。 他没有伸手触碰对方，而是超前走了一步，跟着那个身影。 然而这个幻觉完美继承了沈雾的不要脸，祝辞不伸手，他可以自己过来。 祝辞躲不开他的触碰，这家伙的手指一如既往得灵活，甚至能够预判他的动作，但是和幻觉牵手什么的…… 有温度的，是手上的烛火一样的温度，并不是很烫。 或许是害怕握得太紧了，祝辞会排斥自己，所以沈雾只是虚握着。 祝辞感受到了，朝右边投去一个怀疑的目光。 游戏的幻觉，可以做到这么真实，甚至有思想吗？ 又或者，其实是游戏读取了他们平常的相处，模拟出了一个较为真实的幻觉，只是换了一个皮肤而已。 应该是模拟的吧，沈雾那个性格还不会这么小心，他会直接握紧的。 祝辞低头看着他们的手，思考要不要挣开，对方宽大的袖子还镶着银色的边沿，甚至仔细看，还有华丽的亮色纹路，对方的手上发着光，显得有些透明。 如果这是全息游戏建模，祝辞必然是要在评价里给游戏开发商一个好评，太细节了。 “你走路还是不看路，我的手好看吗？” 无奈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祝辞：“……” 被一个幻觉批评了，少年保持了沉默，他并不想跟他搭话，不然会显得他很智障。 但是祝辞还是抬起了头，撇开视线，开始观察这个地下室的一切。 沈雾似乎在引导他往尽头的房间去，祝辞却看向了两边的屋子。 有些屋子上了锁，如果要拿到钥匙，或许就要去找管家口中的庄园主人了。 “想进去？” 沈雾善解人意地问。 祝辞：“……”他看向了对方，沈雾低下头，眸光含笑地盯着他。 “你有办法？”祝辞终于对他开口了。 【“主播在看谁？跟谁说话啊？” “哈哈哈，感觉主播的语气很有意思，他好像在说：‘就你？有办法？’” “呜呜呜呜，这得是多嫌弃啊。” “哈哈哈，不会是看见了损友吧。我跟我兄弟就是这样的。”】 “有。” 旁边的幻觉落下了这一个字，让祝辞眉心一跳。 一个幻象而已，能不能碰到实体都是一个问题，他说他有办法？ 接着他看到对方手里出现了一根非常逼真的铁丝，对着锁孔里面捅了几下。 锁孔发出了咔哒几声。 祝辞忽然想起沈雾写过的悬疑小说，有一本里面有个反派精通/锁/技/巧，常常躲进别人家里对他进行致命打击。 他看着随着对方的出手而打开的手，禁不住产生了一个怀疑，沈雾现实里也会撬锁？ 他都不知道沈雾会撬锁。 【“灵异事件！” “靠！怎么回事？” “主播靠意念开锁？还是说他旁边有个鬼帮他开锁？” “我真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恶鬼遍地的恐怖游戏里大喊灵异事件。” “很明显是幻觉开的锁啊，直播不能同步的只有幻觉。” “幻觉开锁？？？这不灵异吗？你见过哪个幻觉还会帮你过副本的？” “我的幻觉只会想方设法迷惑我，然后杀了我。”】 然而这么灵异的事情就是发生了，门缝处一片漆黑，依稀看见里面的危险。 祝辞有些怀疑人生，是以都没有慢慢地推开门，而是直接就推开了。 【“啊啊啊啊！” “我去，开门杀！”】 祝辞眼神一凛，下意识朝幻觉这边靠了一下，门一开，后面就站着一个人，瞪着比正常人大一倍的眼睛，直愣愣的，正好对着祝辞的方向，颇为渗人。 身边传来轻微的笑声。 祝辞瞪了一眼旁边的幻觉，后退一步，甚至有点怀疑他是故意的。 这个人应该是个假的，一直站着也不动，除了开门时有点可怕，现在也还好，毕竟他去医学生的实验室参观的时候还见过不少白骨。 祝辞拿着手电筒往里面照了照，房间里堆着很多蜡油，还有斑驳的蜡油痕迹，以及一些并不能算艺术品的蜡像半成品，大多数是一些奇怪的小动物。这是一个做蜡像的房间，做蜡像的人年纪应该都不大。 祝辞扫视一圈周围，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就关上了门。 他转头看了一眼其他上锁的房间。 “那些也要开吗？”沈雾问。 祝辞：“……”他想到刚刚开门的瞬间，虽然心存疑窦，但是…… 不用白不用。 “开。” 沈雾很听话地故技重施，这些门锁在他的手下形同虚设。 祝辞看着沈雾轻松地撬开这些房间的门，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开口说什么。 能怎么样呢？反正现实里沈雾有钱，完全没有做违法的事情的必要，就算他心理变态……那也……没事，他会大义灭亲。 这两间一间是画室，一间是琴室。 祝辞先走进画室，画室里的黑板上写的是“我理想中的生活”。 墙上贴着几幅画，看上去天真烂漫。 祝辞翻找了一遍，最后在教室的讲台上翻出一张点名册。 沈雾怕他觉得黑，特意站在他旁边，还伸手给他照明：“够亮了吗？小心眼睛。” “……” 祝辞没有理会他，这家伙还知道自己亮的显眼啊。 另一间是琴室，琴室比他在莫安安梦里见过的要小了很多，只有旁边的柜子上放着的八音盒还有中间的钢琴和现在的一样。 琴室和画室怎么可能出现在地下室呢？这些房间上锁的意义是什么？ 祝辞靠近了这架钢琴，在钢琴上放琴谱的夹缝中间发现了一张纸。 这是一张手写的谱子，笔迹很稚嫩。 如果这是林雨墨的钢琴，那么这张纸或许这就是林雨墨自己写的谱子。 祝辞小时候没有什么学琴的条件，长大后也没有走艺术生的道路，他甚至连这种钢琴五线谱也看不太懂，如果是用数字写出来的，他或许还可以试着弹一弹，现在只能放弃。 然而他身边还有一个沈雾。 “你想弹琴吗？”这家伙总是能恰到好处猜到他的想法，也对，毕竟是他的幻觉。 祝辞：“……”他再度把视线落在身边的幻觉脸上。 对方脸上挂着优雅的笑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省下了祝辞打手电筒的必要性。 但是祝辞还是会打开手电筒。 “你会弹琴？”祝辞问。 他笔下是有一个精通音律的角色，但是沈雾怎么可能还会弹钢琴？如果沈雾写什么职业的人物，他就会什么职业技能的话，那他岂不是无所不能？ 对方没有答话，而是引导着祝辞坐下。 琴盖打开，一排复杂钢琴键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沈雾站在祝辞的身后，两只手虚握着他的，引导着祝辞在几个琴键之间弹奏。 有些缓慢但是有模有样的乐声飘荡在琴室里，原本阴暗无光的房间忽然就显得温暖了许多。 乐曲弹奏的调子和祝辞印象中的类似。 祝辞面容无波无澜，但是他的神色多少有点麻木。 【“我靠，主播开挂！” “这个游戏怎么开挂啊？求求了，告诉我吧。” “这是什么幻觉？会开锁还会弹琴？” “可恶，为什么我的幻觉只会追着我打打杀杀？这不公平！” “笑死了，这个游戏的外挂怎么买啊！救命。我真的不想要，笑死了，你真的很装，不就是外挂吗？呜呜呜，谁缺外挂啊！” “该死的，这个游戏没有任何举报的渠道。” “虽然但是，我感觉主播好像不是自愿的，他是不是被绑架了。” “真的是幻觉引导的吗？我还不如相信主播有第二人格呢。”】 一曲下来，祝辞抿着唇，没有开口。 这首曲子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琴上出现了一本书。 祝辞赶紧站起来，一点也不想跟这个幻象多待。 这是一本残缺的日记，应该是林雨墨的。 1月11日 妈妈夸我弹得好听了，她想给我单独找个老师，但是太贵了，我跟她说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学。 2月15日 小薇把她的八音盒送给我了，很好听，我会努力学会这首曲子的。 4月4日 今天很高兴，用学的知识写了新的谱子，大家好像都很喜欢，妈妈也夸我，她说我的水平可以去参加比赛了。 4月15日 妈妈说我要有爸爸了，我去见了那个男人，他听了我弹琴，很喜欢我，他说会对我很好的，问我跟不跟他走。可是我不想跟小薇分开。 4月17日 男人说他可以做我跟小薇的爸爸。 4月18号 钢琴上有刀片，我的手受伤了，李小成被妈妈惩罚了，他看我的眼神好可怕。 4月23日 发生了好可怕的事，妈妈要带我去医院。 …… 4月25日 走不了了，谁都走不了了，我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了，也不能弹琴了。 …… 后面的页面只有一串干涸的血迹。 祝辞合上日记本，将它放回原位，中间缺了很多页，最后几页的字迹已经很难看了，想来是手已经没办法写字了。 空气中出现了一个身影。 一个熟悉的男孩站在祝辞的面前，正是林雨墨。 “没想到你会弹琴。” 祝辞回头看了一眼沈雾，他静静站着，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嘴角抽了抽：“不算会。” 原来就连鬼也看不见沈雾吗？ 林雨墨的目光落在柜子上的八音盒上，他勾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小心……” 接着身体便渐渐消失了。 祝辞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那是一个木质的小盒子。 他走过去拿起来看了一眼，没有轻易打开，想要收进空间里。 【此物品暂时不可收容。】 看来的确是什么特别的东西，上面散发的气息也让他有些不舒服。 祝辞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沈雾。 沈雾轻笑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这只是一个幻觉而已，祝辞心想。 他转过身离开了这个房间，顺便关上了门。 接下去便要到达尽头的那一间房子了。 沈雾走在他的前面，发着光的背影还有洁白的衣袍让他看上去有些神圣，让祝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个幻觉的那一天。 “走吗？” 他问，声音轻柔空灵，像是一种来自天国的邀请。 祝辞开口了：“为什么前面的门没有上锁？” “……” “我上次是不是去过？” 祝辞右眼垂下晶莹的泪珠，他却忽然笑了笑：“你这套衣服很好看，尤其是背影。” 对方静静站着，忽然转过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轻声问：“你又要丢下我吗？” 实际上他也不用全部说完，在开口的那一瞬，他就只能捕捉到少年奔跑的背影。 祝辞很聪明，他可以很快找到上一次离开的路。 幻象站在原地，好似是无奈又像是懊恼：“还想说……下一次见到，记得跑远点呢。” 祝辞不用他提醒，自己会跑。 他盯着那个灯光依次熄灭，被黑暗吞噬的方向，直到自己也隐没进黑暗里。 “啪嗒……” 琴室的八音盒忽然弹开，露出一架小小的钢琴，钢琴上的小人伸出木质的没有手指的手一顿乱敲。 一阵声音追随着光芒熄灭的方向而去。 曲调奇异，轻易便可以契合人的神经跳动的节奏，从而操控人的大脑思想，引发猎物诡异而惶恐的联想。 又仿佛是某种邪恶的曲子，诱使你堕落成魔。 祝辞刚刚恢复了一点逃跑的力气，现在跑得飞快。 【“主播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嗯，我感觉，应该是和幻象闹掰了吧。” “只是一个幻觉而已，我还是倾向于不要相信自己的幻觉。” “不过主播刚刚真的很离谱啊，门直接当着他的面打开，呜呜呜。”】 祝辞一直都不信任那个幻觉，尽管他真的很还原，不只是还原，甚至还超过了原本的沈雾。 但是祝辞真的很讨厌邪/教还有这些奇怪的东西，沈雾那个样子只能说跟人类完全不搭边，就知道笑笑笑，比弹琴的小孩还要谜语人。 少年都没发现，他现在一直在心里嫌弃一个幻觉。 冲出地下室之后，祝辞心有余悸地咬了咬牙，回头看了看，没有发现别的东西，脑海中再度想起进入这个游戏之前手机上的话，不好的预感在心底若隐若现，他伸手抚上额头，却感觉右脸一片湿润。 危险与他擦肩而过。 他喘了口气，一楼非常安静。 祝辞忽然心念一动，打开了弹幕，扫了一眼。 【“啊啊啊啊，主播打开直播间了？” “天哪，不枉我在这里等待了这么久，他终于打开了。” “呜呜呜，老婆，嫁给我行吗？” “主播哭起来真好看，可以一直哭吗？” “老婆，把你男朋友甩了吧，我也是男的，上下都可以哦！” “笑死了，一个新人，你们就这么吹捧他。”】 …… 祝辞关上了直播间，没有莫阳冰的信息。 看来莫安安那边很安全，其他队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 他往餐厅方向走去。 【“主播一句话也不说，不是为了互动啊。” “他不会是来看莫大佬有没有找他救妹妹吧。” “哈哈哈哈哈，好好笑啊，不过主播的队友现在确实，我只能说他们成长了。”】 …… 祝辞来到那条走廊，在那么多画里找到了之前自己指认的那一幅，也就是李小成画的那一幅画。 他将画从画框上拆卸下来，翻到了背面，果然看见了名字，还有几句话。 “一群贱人！没有眼光的东西，凭什么！” 祝辞又找到弹琴那一幅，拆下来，那一张画背后居然掉落下来了一张照片。 这照片上的，是一群小朋友围绕着正在弹琴的林雨墨，角落里有一个小男孩目光阴沉沉的，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画面中还有一个女人。 祝辞把画装回去，拿出了名册。他往窗外看了一眼。 窗户对着花园的，花园里的景象依旧阴森可怖，窗户上的花朵几乎贴在了玻璃上，像是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祝辞。 祝辞没有理会，他拿出手电筒照着名册，一一对照着名字。 如果和他的猜想一样，这里应该是一个福利院，因为李小成的嫉妒，导致了这里的变化。 而且从地下室的情况来看，李小成还借助了魔鬼的力量。 至于那个庄园主人……究竟是谁，还有照片上的女人在哪里，他心中的猜想比较多。 总不能是，这个女人就是庄园的主人，传说的父亲，又或者李小成自己扮演父亲和孩子两个人吧。 按照那本日记来说，应该是有人看中了那个弹琴的小男孩，给他取了这个名字，所以原先想收养他的人应该姓林才对。不过最后，从那一天的日记写的内容来看，没有人被收养。 祝辞想着那些名牌，心想，或许自己还得去一趟二楼。 …… 外面忽然刮起了风。 莫安安捡起地上的枪，她皱起眉，眼眶被风吹的有点红。 这是她哥哥给的道具，可以对鬼怪造成影响，不过她总是不好意思使用哥哥的东西。 现在，看着眼前的黑影，她吸了吸鼻子，一边用手电筒照着黑影为杨泽城争取时间，一边对着黑影开了好几枪。 这是她第一次开枪，手甚至有点抖，但是却没有犹豫，准头甚至称得上不错。 “砰砰砰。” 黑影发出几声尖锐的叫声。 杨泽城喘了口气，趁机往蔷薇花墙那边奔跑，同时他也害怕地上的手，所以小心注意脚下。 莫安安看了一眼地上如同巨大棺材一样的墓碑，还有这些因为已经拽入了一个人而暂时陷入冷却的手，她也开了很多枪。 鲜血弥漫了出来，到处是碎肉，就像是真人的手一样。 地上一片狼藉，和天空的血色相互辉映。 “快跑啊！” 莫安安看了一眼前面，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方雨也赶过来了。 她咬了咬牙，赶紧离开。 黑影是杀不死的，三个人只能互相牵制着。 终于他们看见了火光。 许暗看着他们，没有发现祝辞的身影，神色有一瞬的疑惑。 “祝辞呢？” “他……”莫安安踉跄了一下，身后的巨大镰刀已经到了她身后，闪亮的红光在眼前闪现。 “当啷！” 铁锹抵挡了一下。 “愣着干嘛？”方雨喝道。 莫安安往前面去。 刚刚祝辞出去之后，他们商量了一下，觉得一个人要牵制一个晚上实在是太累了，所以他们约定，轮流去吸引怪物的注意，给队友一个休息喘息的机会。 “辞哥怎么了？”许暗问。 “他……他被地上长出的手拖下去了，坟墓。”莫安安道。 她眼神有些悲伤，他们商量得还是太晚，如果在早一步的话…… 许暗：“……” 他皱眉：“不可能，辞哥肯定没死。” “我们亲眼看见的，那片坟墓，会裂开，还有那些手，把他拖进去后地就合上了。”杨泽城道。 许暗紧锁着眉头：“辞哥肯定是转移位置了。”他可是把道具都给他了，不可能会出事的。 他说着又看了看莫安安发红的眼眶，咬了咬牙：“哭丧着脸干什么，我可以保证他没事。” “真的吗？” 可是他们是亲眼看着祝辞被拖下去的啊，那么黑那么深的地方，万一来不及使用道具呢？ 外面的黑影还在追逐着玩家。方雨的天赋毕竟是敏捷，所以和黑影拉扯的距离还算稳当。 实际上，敏捷这个天赋更像是对她的一种讽刺，她以前一直觉得这是对自己抛弃妹妹，逃避现实的一种讽刺，但是今天，她却难得地感觉到一种庆幸。 跑得快不止是为了逃避，还可以保护队友。 许暗深吸一口气，看向一旁的李航：“轮到我们了。” 【“哎，居然有点点感动。” “是的，这个游戏里很难见到这种心思纯粹的配合。” “队友没了，他们应该也能活下去吧。” “不过，我看了，祝辞没有死啊。”】 …… 许暗不太擅长吸引怪物，他很容易被吓一跳，不过好歹他这高个子不是白长的，腿长也跑得快，越害怕跑得越快。 李航还没注意，他就刷一下领先他一百米了。 【“好家伙，这放现代，估计得上奥运会。” “笑死了，李航那个表情，跟见鬼了一样。” “哈哈哈哈，活宝一个吧。”】 李航手里倒是有不少能够牵制鬼的道具，他拉扯了一段时间，并且刚刚听见莫安安的话后，没有往坟墓里面跑，而是在周围没有手的地方绕。 不过他运气实在不好，还会遇见一些小鬼挡路。 他跑到一片藤蔓的墙壁下时差点踩进一个深坑。 他低头一看，那坑里露出了熟悉的布料……有点像张方死的那天晚上穿的一件条纹…… 李航后背出了冷汗，他原本下午就受到了精神上的恐吓，现在他一抬头，似乎能看见一个无头的男尸坐在墙上。 “呼啦！” 镰刀破空的声音响起，尖利的刀刃往他的脑袋劈下去。 “干啥呢！” 许暗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拉了他一把，还骂骂咧咧：“拖后腿的家伙，真不想救你！” 李航：“……” 好像刚刚不是他一直在牵制黑影一样。 镰刀砸在墙上，割开了一片藤蔓，竟然流出了鲜血，顺着墙壁一直淌。 许暗拉完他就叫：“那边的手真恶心啊！好讨厌的东西！” 说着他松开李航又跑远了。 【“哈哈哈哈，笑死了！” “真逗也是真吵。” “在这个游戏里这么活泼，他比新人还新人啊。” “想知道他上一个游戏怎么活下来的，靠腿长吗？”】 …… 蔷薇花的火焰烧的热烈且灿烂，可以一个晚上不熄灭。 然而黑沉沉的夜色的太过寂寞，张小薇盯着天空，似乎在寻找黎明的痕迹。 “快天亮了吗？”莫安安问。 她看向张小薇，虽然对方长相可怕，跟炭一样，但是她真诚道谢：“谢谢你，你真是一个勇敢善良的女孩，不过如果这些火焰会燃烧你的灵魂的话，还是算了吧，我们现在也不需要了。” 张小薇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这个女孩也不一般，她道：“是那个男孩，他通过了我的考验，我答应了的。” “你说的是祝辞吗？他也是一个很勇敢的人。”莫安安道，“我也想勇敢。” 声音飘了很远。 方雨坐下恢复体力：“会的，我们都能勇敢的。”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的云散开了一些。 蔷薇上的火焰越来越小。 张小薇变回了原本的样子，她像一个普通的女孩一样，看着天边，等待拨云见日的那一刻。 只是黎明的微光将要代替这血色的红光时，她也就随之潜入墙中，无法以现在的模样与朝阳拥抱。 系统的声音在他们的脑海中响起【玩家祝辞，剧情探索进度70％】 所有筋疲力尽的玩家都愣了一瞬。 什么？ 为什么他们好像还什么都不知道，祝辞就70％了？现在才两天过去，这是第三天吧。 等等，还有，祝辞没死？ 莫安安眼睛一亮。 祝辞真的还活着。眼见果然不为实啊！ 许暗松了口气，他就说嘛。 只有李航的体力消耗比较大。 在黑影离开之前，它好似不甘心，发出了让人心悸的叫声。 地上伸出来的手也摆出了蓄势待发的狰狞形状。 但是随着天光破晓，它们都只能不甘心地连同冰冷的墓碑一起沉入地底。 众人卸了力似的地瘫坐在地上，全身紧绷的肌肉都得到了一个舒缓了下来。 这时候，肚子发出了叫声，他们才发现，原来自己昨晚上没有吃饭，饿了许久。 这种情况下的日出真是好看极了。 在娇艳的花草的掩映下，日出的霞光落尽每个玩家眼睛里，好像无限的希望一样。 外头传来了脚步声。 许暗看见了几个园丁装扮的人。 他们的神色僵硬得吓人，手里拿着巨大的剪刀，还有铁锹，锄头。 花坛里有些花生长状态非常奇怪，枝条抽得太长了，形成了一个扭曲诡异的形状，有些低矮的花会匍匐在地，往庄园方向攀爬。 园丁的到来就是为了这些，他们拿出剪刀直接一口气剪了个干净。 许暗好像听见了一种来自灵魂的惨叫。 园丁剪完一株之后，又去下一株。 被遗弃在原地的残值落叶快速腐败发烂，传出难闻的气味。 等到园丁来到那一片爬山虎的地方，也是毫不留情，全部剪完。 爬山虎流出新鲜的血液，墙壁彻底变成了血色。 李航还记得昨天晚上那一幕，他壮大胆子凑近看，园丁把土往破开的坑里填。 土里漫上来的血液把填进去的土都浸透了。 园丁收拾完，转头看见了他。 他们的眼睛就像是廉价的塑料球，不像是真人，像是人偶。 “咔嚓咔嚓。” 大剪刀可以轻松剪下一个人头。 园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竟然缓步朝他走了过来。 李航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身就跑。 其他玩家也看见了这两个园丁。 一直等到他们靠近了这篇蔷薇花墙，拿出了自己的大剪刀。 杨泽城道：“走吧。” 莫安安忽然站起来，掏出了枪，对着这两个园丁就是两下，正中眉心。 两个园丁直接倒下了。 杨泽城：“……” 他震惊地转过头看向了莫安安。 万一这两个是特殊npc呢？况且他们不能打理花园了，万一那个庄园少爷叫他们去打理呢？ 少女这次拿着枪的手没有抖，她收回枪，才有点后怕。 “我怕他们伤害后面的花，就开枪了，怎么办？” 杨泽城道：“算了，也没关系。” 方雨蹲下来查看了两个园丁的身体，然后道：“是假人，应该是蜡像人。” “啊？要不要割开看看？”莫安安问。 方雨：“……” 【“哈哈哈，笑死，为什么感觉安安妹妹被带坏了。” “她现在好勇啊。” “笑死，也算是成长了吧。”】 忽然蜡像人的手指动了一下，塑料眼球也动了动。 方雨拿出匕首按照莫安安的想法，对其中一个蜡像人动了手。她顺着手臂慢慢地切下去， 直到切到了血液。 她移开匕首，看着那一块，忽然伸手去剥，剥不开就继续切，直到她撕下来一块皮，里面露出了真人的皮肤。 “里面是真人？”杨泽城道。 “现在看来，恐怕是的。” 一旁的蜡像有了动作，莫安安直接给他补了一枪。 一次是意外，两次就不会是了。 杨泽城看着她：“还是省着用吧，万一子弹不够了。” 莫安安点点头，怯懦地收回了枪，道：“好的。” 【“开枪的诱惑。” “哈哈哈，自从开了第一枪，后面就收不住了。” “以后谁敢直视萌妹子啊，掏出来直接打死你。”】 方雨还想继续剥，许暗却走了过来。 “管家，管家来了！” 几个人连忙把两个园丁拖到一边，然后朝着管家走了过去。 “几位先生和女士，早餐快准备好了，请不要再在花园逗留。”管家道。 他们确实已经饿了，但是昨天晚上他们被关在外面，也没听见管家来找他们啊。 几个人心中有怨言，不过管家说话做人都很谨慎，而且有时候也会被那个讨厌的庄园少爷欺负，他们便不再说什么，而是随着管家前往庄园。 路上，方雨盯着管家的后脖颈，看得入神。 那上面应该也有蜡，不知道管家皮下有是什么呢？ “祝辞不知道去了哪里。”莫安安道。 许暗看了她一眼，道：“没事，辞哥安好便是晴天。” 其他人：“……” 许暗说话是挺有意思的。 …… 然而等到他们到了餐厅，却看见桌子上伏着一个人。 少年脸朝下趴着，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看上去怪可爱的，想rua。” “主播真是累了一个晚上了，结果睡觉都没地方睡，可怜。”】 “辞哥！” “嘘。” 在许暗叫出声的时候，方雨拉了他一下。 他们自觉地坐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祝辞却抬起头，半睁着眼看他们：“都回来了？” 他扫视一圈，一个没少。 “嗯，辞哥，你要是困的话，就睡会儿吧。” 祝辞摇了摇头，看样子他的队友也没睡。 游戏里，玩家不睡觉应该也不会出现大问题，需要提防的反而是怪物的精神攻击。 他之所以想趴着睡，这还得是因为他养成的习惯。 没办法，家里有个人不让他熬夜，到点了不睡还会被威胁要收手机。 真的要熬夜赶工作，还得跟他报备一下。 祝辞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下。 “祝辞，你昨晚做了什么？”李航问。 他最关心的还是游戏进度，为什么游戏探索进度忽然就70％。 祝辞道：“掉进了地下室里。嗯……”他掏出两只蜡烛。 蜡烛并没有燃烧太多，就在下落时照亮了一下。 “谢谢你。”他对许暗说。 如果没有这两支蜡烛，他估计还得另外想办法，不敢往那片墓地里踩，那可就太费脑筋了。 许暗露出了一个阳光开朗的笑容：“嘿嘿嘿，能帮到你就好，辞哥。” 祝辞省去了自己遇见幻觉的过程，只说自己看见日记本还有捡到了点名册的事，然后他把自己的猜测也说了一遍。 其实上了楼之后，他按照纸上记录的信息，把名牌送回去的时候，也遇到了袭击。 那些雕塑试图攻击他。 当时真的很危险，他还点亮了一次白蜡烛，然后往211房间跑，照着第一次的经验，把塑像往门后引。 门后那个世界连接的地方究竟是哪里，他还不太清楚，但是从林小乐的状况来看，或许是一个亡者的世界。 他将名牌送到各自的房间之后，得到了一份礼物。 那是一串钥匙，标注了门牌号加上“主卧”两个字，另外还有几把钥匙，则是标注了门牌号。 一看到钥匙，祝辞就想到了那几扇看上去并不牢固的门。钥匙的作用只是开门而已吗？ 那他离开这个副本倒是要找沈雾好好学学开锁的技巧。 祝辞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点着桌面，他方才思考了一下，或许钥匙的作用并不只是开门而已，它还可以有更多的作用。 这么想着，他忽然弯起了嘴角但是很快又收了起来。 “对了，祝辞，我们在花园里遇到了园丁。”方雨把自己看见的景象和祝辞说了一下。 祝辞想了想，道：“嗯，有时间，全部剥开看看。” 说着，菜终于开始上了。 吃了两天绿油油，祝辞看着这些让他毫无胃口的菜，最终还是动了筷子。 他吃的比较少，其他玩家都在狼吞虎咽，甚至又加了一碗饭，祝辞还吃了三分之一的饭。 “你怎么吃这么少啊，多吃点。” 一筷子青菜落在他的碗里。 祝辞看了一眼莫安安，沉默了一下。 许暗也伸出筷子：“辞哥多吃点。” 祝辞这次移开了碗。 “不了。” “不吃饱没有力气呀。” 祝辞：“……” 好离谱，怎么第三天了，突然有人关心他吃多吃少了。 【“哈哈哈，主播这明显是不爱吃啊，他看着青菜的眼神多少有点无语。” “哦，怪不得主播长这么瘦，平时肯定挑食，我妈就跟我说，多吃青菜能长高。” “什么青菜能让人长高？”】 …… 祝辞无奈地吃了。 实际上，他有一点点洁癖，而且如果沈雾在，看他吃别人夹的菜，估计得偷偷生气了。 桌上的菜被一扫而光。 祝辞道：“今天去几个房间探探虚实吧。” 目前的任务进度卡在70％，他的猜测大部分都是正确的，剩下的就要从这些钥匙入手了。 第25章 《父与子》 不存在的庄园主人…… “管家不在屋子。”杨泽城告诉他。 莫安安杨泽城还有祝辞聚集在104的门口。 管家和其他下人一般都住在一楼, 他们兵分两路，其中一队去寻找其他房间的线索，他们则是来到104。 路上的女仆都告诉他们这间就是管家的屋子。 不过祝辞心中略有些不安。 他想起了自己之前赠过花的那个女仆, 方才路上竟然一直没有见到。 为一个Npc担忧他还没有善良到这种程度，但是确实应该疑惑一下。 杨泽城方才是观察了管家的行动，直到他出去了, 所以才这么告诉祝辞的。 祝辞拿出钥匙，开门进去。 搜查房间, 他必须要快一点，莫安安和杨泽城负责在外面放风。 随着门被轻轻带上, 祝辞观察着屋内的摆设。 这间屋子让他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房间里的陈设非常简单, 祝辞低下头, 看见了地板上的蜡的痕迹, 接着是摆放在一边的鞋。 管家那天拿给他的是女鞋，那时他便疑惑庄园里面是不是没有成年男性能穿的鞋子。 而他现在却在鞋柜里看见了很多的女鞋。 祝辞不可能用眼神比较尺码, 他有点想往里面再走走, 可是这间屋子里的窥视感让他每一个毛孔都不舒服。 管家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他的房间被监视着，而他已经被发现了。 祝辞转过身打开门, 直接离开, 或许再待下去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皱着眉, 看上去有些不舒服, 泪水顺着脸颊流淌, 看着很可怜。 “怎么了？” 莫安安还以为他要在里面待很久, 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出来了，连忙掏出一张纸巾递过去。 “没事，我现在还不能进去, 需要先解决一个麻烦。” 祝辞这么说着，过道里便响起了脚步声。 他们赶紧离开，然而左右都有脚步声，还很急促。 祝辞的感觉是对的，当他进入房间的那一刻，他就被发现了。 此时他们被赶来的管家还有几个女仆夹在中间。 他们的表情机械麻木，如同被操控的人偶，脸上的蜡质光泽让人感觉害怕。 “两位先生，你们是不是进入过104了？” 女仆脑袋没动，眼睛却左右转动。 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就像是机器人执行命令之前的判定。 杨泽城有些害怕，道：“我没有。” “意思是其他人有咯？” 莫安安摸了摸手里的枪。 祝辞上前一步：“污蔑客人是贵庄园的待客之道吗？我对你们的态度很不满意。” 他这么说着，管家也机械地回答了。 “这位先生，很抱歉让您有不愉快的体验，不过若是您踏足过我的房间，还请您诚实地说出来。” 油盐不进，看来104确实有非进不可的理由。 祝辞突然伸出手：“你们这么跟我说话，不怕老爷知道吗？” 他的手中是那把主卧的钥匙。 这把钥匙好似开启了什么特殊的开关。 这些人的表情忽然变了，但是也没说话，就用一种木讷但审视的目光盯着祝辞看。 “走。”祝辞道。 他知道这些Npc暂时不会来追杀他们。 三人转身离去。 …… 花坛的氛围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里面种着的花却也消失了不少，这和祝辞把那些名牌送到相应房间应该有关系。 李航想办法找到了之前遇到的园丁，几个人控制了一个，并将其打晕。 园丁更加沉默一些，他们手上虽然拿着很多工具，但是几乎不会出声，这也更方便了他们动手。 子弹造成的伤从他们的外表已经看不出来了，这些园丁依然行动如常。 方雨用匕首隔开园丁表面的皮，将其剥开，从身上剥开的时候，方雨看见了女人的躯体。 她手一顿，转而顺着脖子向上。 眼见着手里的刀已经划开很多了，但是下刀的感受仍然是蜡质的，方雨忍不住道：“或许，因为她根本没有脑袋，所以才不担心枪伤的吧。” 没有脑袋，所以也不会叫出声，更不会轻易被杀死。 方雨站起来，打算跟祝辞说一说这件事。 然而…… “小心，你的手！”许暗突然叫了一声。 方雨回过头，才发现刚刚剥开的蜡质不知道什么时候融化开，并且攀爬上了她的手。 昨天晚上方雨就中过招，这次接纳这些蜡质好像更加简单了一些。 李航拿出自己的刀割了方雨和园丁身上的蜡质连接，然而方雨手上的却没办法解除干净。 黏黏糊糊的，却把方雨的手变得格外僵硬，五指无法自我控制。 她脸上冒出冷汗来，她很难想象，如果再扩散开来，她是不是会被完全控制。 “我去找辞哥。”许暗站起来，转身往里面跑，许暗本来是想跟着祝辞的，不过，祝辞说这边更安全，让他过来这边，有什么问题就来找他。 然而许暗转身的时候，却正好撞上了跑出来的祝辞。 这么快？ “怎么了？” 三个人两个人的表情都很慌张的样子，祝辞走上前问。 “蜡。”许暗指了指方雨的手。 方雨站起身看向祝辞。 昨晚是在张小薇的火焰中，她才好起来的，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祝辞看了一眼她的手，道：“用热水洗一下吧。” “这不是普通的蜡，我担心……”方雨道，她皱起眉，看着这只手，想着要不要狠下心，把手给砍了。 蜡还会扩散和蔓延。 祝辞走到被她剖开的园丁身边，蜡被剥开之后，园丁就没有再起来过。 “下次记得戴手套。” 祝辞说着，用拐杖拨弄园丁的身体，将她转过来。 看喉咙确实是女孩子的特征，手臂也不粗。 后脖颈上的印记印证了祝辞心中的猜测。 他再次掏出了那本可怕的册子。 很显然，这些蜡和邪术脱不了干系。 庄园里消失的女仆又去了哪里？为什么要吸纳新鲜血液，招纳正常人呢？ 他将手册翻开。 这上面的文字他初步鉴定为邪术祭祀之法，虽然看不懂，但是和昨晚上一样，它会跳出来一些契合他情况的文字。 方雨已经拿着匕首要把自己的右手砍了，虽然会很痛，但是也比没命好。 “等等吧，我带你去见张小薇。” 祝辞合上这本书，收了回去。 他看到了一个符合方雨的情况，不过他现在还没办法解决。 他们朝着蔷薇花墙走去。 祝辞不知道张小薇白天会不会现身，但是他可以试试。 “张小薇。” 眼前并没有出现一个鬼影，但是一个声音却响了起来。 “想救她，只能找到圣水。” 圣水？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怎么还扯到圣水了？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探秘本吗？也没有教堂啊。 祝辞问：“在哪？” “地下室。不过要拿到，你还需要打开门上的锁，钥匙……在庄园主人手里。” “这里根本没有庄园的主人。” “呵……是啊，所以没有人能拿到。” 地下室…… 门锁，钥匙。 祝辞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队友。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意思应该是，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其他几个人：“……” 李航问：“为什么不存在庄园主人？” 【“笑死了，感觉主播带了一群傻子。” “对啊，为啥没有庄园主人，不是出远门了吗？” “哈哈哈，算了，无所谓，等我足够厉害，我就脚踢Npc，拳打Boss，我看谁敢让我解谜。” “为什么会有圣水这种东西，这个副本。” “不知道耶，但是地下室和门锁，我倒是印象深刻。” “嘿嘿嘿，我也印象深刻，我熬夜看主播直播到现在哎，地下室有什么门锁对于主播来说是需要钥匙的吗？难道不是只要召唤自己的幻觉，就可以轻松打开的吗？” “笑死了，那是真的离谱，主播可以很轻松拿到圣水了吧。”】 祝辞一想到昨天晚上在地下室遇到的事情，他就有些抵触。 进入地下室或许会遇见一些很危险的事情。 “我猜测的。”祝辞道。 庄园主人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就连主卧的位置他现在都还不清楚在哪，而且，李小成根本就没有父亲吧。 李小成听到莫安安讲的温馨的故事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是冷笑还有一抹嫉妒，听到恐怖故事时，据莫安安和许暗的描述，他应该是很兴奋的。 更何况，他很害怕祝辞说他没有父亲，没有教养。 祝辞这么想着，道：“地下室的门应该都开着，那里我不太想下去。” 对于他的话，队友们表示理解。 方雨看着自己的手，其实蜡的蔓延速度并不快，她用了一点治疗药水，药水救不了她的手，但是可以抑制，乐观的话，或许她可以坚持过一天的时间。 李航竟然主动道：“那我跟杨泽城下去找圣水吧，但是晚上的怪物就要麻烦你们了。” 祝辞看向他：“晚上，你们会安全的。” 【“哈哈哈，主播居然不想去地下室，宁可去牵制Boss，他在下面不是挺安全的吗？” “安全吗，主播跑了两次，第二次我还听见了诡异的音乐。” “现在就担心，他的队友会噶。” “只有我好奇主播会讲什么故事吗？”】 第26章 《父与子》26 少爷，要听老爷的话…… 他们去庄园的厨房找了热水, 还有醋，但是很显然这些对方雨手上的蜡没有任何用。 这些比起正常的蜡，更像是一种活物, 就这么一点点吞噬方雨的手。 一开始只有那一小点，现在已经半个手掌了。 李航和杨泽城去了地下室，他们手里有些道具, 可以保护他们活下来，本来以为只是去一趟的事情, 然而等到他们从下面上来的时候，却告诉祝辞, 下面的屋子基本都是上了锁的。 祝辞皱起眉, 明明昨天晚上还是开的, 总不能是被重新上锁了, 究竟是谁干的？ 地下室的入口位于楼梯的下方，其实还算是隐蔽的, 如果不是祝辞老是被传送到那里, 他就不会那么早注意到。 看着那下面黑漆漆的样子，祝辞蹙起眉，右眼含着泪水的, 看上去不知道是在思考, 还是在倔强。 “辞哥, 你不想下去算了, 说不定你下去的时候门是关的, 上来之后就被锁了呢？”许暗道。 “嗯。”祝辞点头表示赞许。 【“哈哈哈, 主播是真的不想下去了啊，看起来。” “有点可爱，为啥感觉主播水好多。” “呃呃呃, 楼上，主播只是泪失禁罢了，你不要说的这么奇怪。” “说起来，主播这么哭，眼睛都不肿的，鼻子也不酸，真是太奇怪了。感觉比起生理上的泪失禁，这更像是副本的一种诅咒。” “主播直播间的名字还有虚拟演说的讲话方式都像是在诅咒他，而且一个新人第一次就进入这样难度的副本，队友里也没有很厉害的，看起来游戏是想让他死。” “楼上分析的有点道理，不过我怀疑这是一种新型营销方式。”】 …… 既然地下室都被锁了，他们只能想办法得到钥匙。 方雨道：“没事，我把手砍了就行。” 祝辞看着她，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 右手对方雨来说还是很重要的，毕竟她是右撇子，没有右手，她在这个副本里就起不到任何作用了，而且药水治疗也无法短时间止住断口的血，血腥气说不定还会刺激一定范围内的鬼怪。 听到他说有办法，李航抬起头：“什么办法？” 祝辞轻轻道：“无妨，你们不需要做什么。” …… 到了下午的时候，他们终于明白了祝辞说的办法是什么。 吃过饭五点，又到了给那个巨婴讲故事的时候。 六个人里，两个已经讲过了，方雨现在身上带着负面的Buff，李航受到过精神攻击，剩下的就是祝辞跟许暗。 巨婴依然在那张床上摊开，跟一个巨大的炸弹一样，他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好像笃定今天晚上又会有什么折腾人的可怕事情发生。 祝辞看着他，对上他的眼睛，盯了许久。 其他玩家看了看祝辞又看了看巨婴，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可怕的感觉。 【“主播为什么要盯着这个丑陋的怪物看啊。” “这个Boss他好像退缩了哎。” “笑死，一开始我就说主播更适合当反派吧。”】 “你干什么？”巨婴开口了。 祝辞道：“看看你到底可不可怕。” “……” 祝辞的回答也是炸裂的，人家可不可怕还不清楚吗？这两天晚上他们都是怎么过来的，而且这个Boss不需要外形可怕吧，人家走的是恶心的类型。 巨婴愤怒地盯着祝辞，却被他冷漠审视的眼神盯得挪开了视线。 什么玩家啊，直视Boss直视这么久，什么时候，他的死亡条件里能加上一个直视就会死啊。 “辞哥，还是讲故事吧。”许暗道。 虽然有点好笑，但是万一人家再给他们使绊子呢？ 祝辞其实只是为了感受一下，104房间里的窥视感究竟是不是来自这个Boss，现在经过他的试探，他觉得有点失望。 “你们！把我抬过去！”巨婴叫道。 这次不用祝辞动手，杨泽城和许暗直接把桌子给他挪了过来，丝毫不听巨婴的指挥。 祝辞拿起故事书，毫不客气地道：“想听就听，不听滚。” 其他玩家努力往下压抑着自己的嘴角，别的不说，真的，这场景很爽。 【“哈哈哈，主播面部表情训斥boss，他怎么这么勇啊。” “Boss估计没受过这种委屈吧。” “要是我是主播队友，我得笑死。” “他这样真的不会死吗？”】 很明显，祝辞怎么骂这个Boss都不会死。 巨婴气恼地开始砸东西，但是他身上肉太多，攻击力实在是太弱了，根本没有办法砸到祝辞。 祝辞看着他扔东西，并没有阻止，只要他能躲开就行，只是用冷漠的视线看着巨婴。 他这副样子让巨婴恨不得现在就把他们赶出去，这故事不听也罢，但是不知为何，他还是忍住了。 祝辞道：“扔够了？” 【“哈哈哈，主播想着，这砸的也不是他的东西。” “第一次看boss受这种气。” “今天晚上他们怕是要惨咯。”】 管家提醒道：“少爷，还没听故事呢。” 巨婴气得身上的肉都在颤抖，看上去更恶心了。 祝辞翻开故事书，等他慢慢冷静。 第三天的故事书依然附带精神攻击，但是祝辞打心底里是个冷漠的。 他看着书上那一页，小人把他千刀万剐的场景，很是冷静地点评：“画的很烂。” 看来这故事书的内容和巨婴的心境有关系。祝辞之前看那本小册子，精神也受到了一点污染，不过比起李航，他显得要淡定地多。 祝辞依稀记得，自己似乎见过更为可怕的一幕，那一幕在他心底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疤，只是现在他只记得那种疼痛，却不记得具体的情景，但是无论如何，这也比他一遍遍目睹自己的死亡来得痛苦多了。 许暗凑过来看了一眼，他眼中还是原本的画。 “的确很烂，还不如我的简笔画。” “你要讲什么故事，快点讲！”巨婴怒道。 他再也不想再看见这些玩家了，今天晚上就让他们全部都去死！ 祝辞不慌不忙地把故事书凑得离这个Boss更近一点，他指着原本应该是两个小人站着的地方说：“这个故事讲的是，我是你的爸爸，李小成。” 此话一出，别的玩家集体愣住了。 他们感觉自己小脑萎缩了。 正常的故事难道不是应该讲别人发生了什么吗？要不是he，要不是be，祝辞这是…… 巨婴忽然惊恐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祝辞站着身体，手里出现了一串钥匙：“很显然，我是你的父亲，知道自然是正常的。” “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拿到呢？” 原本的设想里，无论玩家讲什么故事，晚上的他们必然会面对九死一生的险境，巨婴都已经想好了，晚上应该如何地布置，才能保证他们必死，但是祝辞说了什么？ “辞哥，你……”许暗看了看巨婴，半晌后，他憋出一句，“你儿子也太丑了，一点都不像你。” 【“哈哈哈，我以为他要憋出什么好话呢。” “主播说自己要当Boss的父亲？嗯？” “什么鬼故事？我的小脑萎缩了。” “重点是什么，重点是看boss的反应，副本是不是认可了啊！” “我靠，主播开挂了，彻底开挂了！” “这钥匙和Boss的名字是应该这么使用的吗？嗯？用来认亲？” “我以为只有现实里的游戏有漏洞，难道这种游戏里也有？” “啊啊啊，重写代码，重写！” “哈哈哈，哪来的代码啊楼上。”】 …… 巨婴的惊恐目光下，系统居然发出了一句提示。 【恭喜玩家祝辞，获得副本百分之五十的控制权，剧情探索进度80%】 李航瞪大了眼睛，盯着祝辞的背影愣住了。 不止他，其他人也是跟见了鬼一样。 “什么？” 剧情探索进度增加10%就算了，获得百分之五十的控制权是怎么回事？ 游戏副本可以被玩家控制的吗？一定是Bug。 果然，下一秒，系统发来消息【检测到Bug，游戏崩坏程度50%，暂时无法修复。】 许暗实在是没忍住，叫了一声：“辞哥牛逼啊。” 祝辞：“……” 他只是随口一说，真没想到，这个庄园主人居然是这样一个Bug。不过，这可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既然庄园主人原本掌控着50%的副本管理权，那么他必然是处于一个薛定谔的状态。 既存在又不存在，关于他的那部分情节究竟是如何展开的呢？ 比起祝辞心底里的忧虑，其他人瞬间感觉自己松了口气。 既然祝辞都开挂了，接下来，他们估计就安全了，晚上也不用再面对糟心的追杀。 “是那群杂种！该死的，你们怎么这么快找到了他们！”李小成愤怒地咆哮着，接着又怨毒地盯着祝辞，“你不是我的父亲。” 祝辞道：“你想要个父亲，我想要个儿子，刚刚好。” 他盯着这个Boss，虽然很恶心，但是父不嫌子丑，于是他慢悠悠开口：“叫一声爸爸我听听。” 副本叫做《父与子》，祝辞估计着，自己对这个Boss享有父亲的权利。 李小成很不情愿的样子，或者说，他恨不得自己现在是外面那些可以拿着刀砍人的怪物，最好能够把眼前的少年碎尸万段，然后他带着惊恐神情的头颅砍下来，摆在房间当做永远的胜利品。 管家在旁边，忽然冷漠地开口了：“少爷，要听老爷的话。” 第27章 《父与子》27 出去跑圈 祝辞转头看向了管家, 看来管家并不是完全听从李小成的话，他更像是一种监督的存在，但是同时, 他又被别的东西监督。 别的东西嘛…… 假如李小成获得了邪术，把原本的福利院变成了现在的庄园，那么他应该是把重要的东西献祭了出去, 比如说邪神最喜欢的灵魂。 副本是由谁操控的，是李小成吗？或许, 父亲是李小成的执念，他嫉妒那些有父亲的人, 但是真正的控制权其实是掌握在邪神或者说恶魔的手里。 “爸爸。” 李小成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 比诅咒还像诅咒。 “你一定会死的。” 他盯着祝辞, 一字一顿。 祝辞回敬以冷漠的目光：“乖儿子, 现在出去跑圈，什么时候瘦下来了, 什么时候停下。” 在李小成震惊又愤怒的目光中, 他补充道：“这是为了你的健康着想，我也不想你成为别人眼中只知道吃喝的废物。” 好一个废物。 “你不能这样！” “我可以。” 祝辞撂下一句，也不想再多说, 他转过身便走了出去。 【“哈哈哈哈, 主播稳了, 这个副本稳了啊。” “不要高兴太早, 这才第三天晚上。” “第三天晚上怎么了, 主播现在可是直接把副本的控制权打下来了啊, 笑死了，这种事迹可以记载进这个游戏的史册了吧。” “呜呜呜呜，我不相信, 为什么别人家的花瓶不是花瓶，这么强啊。”】 【直播间观看人数：六万】 【恭喜您进入技术榜前十！颜值榜前十！观赏榜第一，获得成就：万众瞩目。】 之前因为他死里逃生之后退出去的人又都进来了，还有一部分是从技术榜上进来的。 而且观看人数还在不停地上涨，就连公会里的一些高级玩家都注意到了祝辞。 副本50％的控制权，那么他离开这个副本是不是以后还能回去？ 他们简直是不敢想象的。 而作为一个新人就快速挤入三个榜单前十的玩家，祝辞甚至看上去并不强壮，没有什么攻击性，甚至面对危险还会流泪，简直可以称一句弱不禁风了。 直播间多了许多分析型的玩家。 【“这个副本我有点印象，不过我们都是直接讲过五个故事活下来的，还没有拿到过钥匙，但是当时我们的成员都是a级玩家，还是死了两三个。” “钥匙的作用就是为了开门的，主卧在副本最深处，要拿着钥匙才能进去，至于Boss的名字是探索度的一环，这个游戏的目的应该不是让玩家得到控制权，而是为了让某些通过完成探索度过关的玩家通过才给出来的，主播现在算是开启隐藏线了吧。还有，这个副本的地下室，我的印象中是打不开的，没有任何钥匙能打开。” “庄园的主人不是存在的吗？为什么可以身份重复？” “突然有人来分析这个副本了，主播要火了？” “楼上，主播现在的排名你都没看啊。” “我是老粉了哈哈哈。”】 祝辞压根就不看直播间，他以前打游戏也不爱开直播，一般都是别的主播直播时候和他撞车他才会上镜。 如果这个副本过了，还有下个副本的话，他就尝试一下把直播给关了。 离开这个房间，玩家们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过。 “辞哥牛逼啊，现在你出去，不论是管家还是女仆，不都得恭恭敬敬叫你一声老爷啊。” 方雨看着祝辞，他的话果然很可靠，如果钥匙在庄园主人身上，那么祝辞肯定能够打开地下室的门。 莫安安看向许暗，这个人从一开局就认定了祝辞能带他们通过，他的天赋…… 就在刚刚，祝辞的身上确实多了好几把钥匙。 他现在可以打开这个副本大部分的门。 或许现在他去104，可以得到这个副本大部分的真相，但是就算不去，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祝辞再度拿出那本小册子，随意翻开，小册子的页面开始翻动。 那一页显示的画面让他蹙起眉。 很显然，故事的主角又是他，不过此时的他被分成了大大小小的块状，摆在一个祭坛上。 身体隐隐作痛，祝辞合上书册。 这个父亲和邪神又是什么关系？ 李小成是真的想要一个父亲吗？或者说，他其实只是嫉妒林雨墨能被人带走，嫉妒他的才华，所以他想要破坏别人的家庭。 对这个父亲，他或许更多的是恶意，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听从这个父亲的话，甚至是虚构了一个庄园的主人的身份出来，他是自愿的吗？ 难道这个父亲其实是他跟邪神缔结的约定，他许愿的时候提到了这个父亲，但是又不想被管束。 祝辞想着，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拥有百分之五十的控制权，而另外那一半一定会因为另外的百分之五十有了实体，而努力地吞噬他。 这张图不过是邪神对他下的死亡预告。 “祝辞，怎么了，怎么站着不动？”莫安安问。 祝辞道：“没事，我把钥匙给你们，去下面拿圣水吧。” 他非常大方地把手里一大串钥匙都交给了莫安安，一点也不担心会拿不回来。 地下室一定是邪神一方的地盘，他只要不踏足地下室，就可以不那么危险，而且前几次下去的时候，其实并没有什么怪物。 而其他人，应该还没有到邪神必须出手的程度，邪神也不能直接对玩家出手。 “好。”莫安安点点头，看向方雨，“姐姐，我们下去吧。” 许暗问祝辞：“现在要做什么？” 祝辞道：“去104。” 现在的他，应该有权利进入那个地方，得到关于这个副本的真相了吧。 …… 方雨，莫安安一起去了地下室。 不知道是不是六点之后的原因，地下室里过于漆黑，也过于阴冷。 她们打开了手电筒。 蜡已经延伸到了方雨的手臂上，还是她用的最多的右手。 “方雨姐姐，没事的，我会保护你的。”莫安安道。 “没事，多亏了祝辞，我想今天晚上我们都可以好好睡一觉了。”方雨道。 她以前也抱过大腿，但是像这种第三天就被带飞不用拿命冒险的也是第一遭。 “不能放松警惕，祝辞说地下室很危险。”莫安安道。 身后好似有什么风灌进来，她脊背都是凉的。 地下有很多的门，甚至有一条走廊。 她们小心地挨个检查过去，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 打开琴室的时候，也只看见了一架钢琴。 “啪嗒。” 有什么机关打开的声音。 一阵古怪的音乐响了起来。 莫安安揉了揉脑袋，脸色难看。 突然她们的面前出现一个面孔可怖的男孩，他的眼睛被钉子钉住了，布满血泪。但是她们都能感觉到这个孩子在看她们。 “小心。” 方雨拉着莫安安后退一步。 男孩张开血口，对她们做了一个口型：“跑。” 莫安安惊恐地看向了那个八音盒：“把那个打烂。” 她手里拿出手枪，冲着八音盒开了一枪。 “砰！” 小盒子被打烂，木屑四溅，古怪的声音在也停止了，但是却留下了几秒的余音，好像是恶魔邪恶的低喃。 莫安安松了一口气，看向那个形容可怖的男孩，并没有害怕。 “你知道圣水在哪里吗？” 男孩歪了歪脑袋，没有说话。 莫安安却吃惊地看着他：“什么？” “你能听见我的心声？有趣。”男孩嘴角上扬，弧度大的不像正常人。 莫安安转过头，看着呆愣愣的方雨。 她好像被魇住了，转过身，走出了这个房间。 “方雨姐姐！” 莫安安试图拉住方雨，但是又不敢触碰她的手。 她咬了咬牙，只能跟了上去。 【“地下室又是什么剧情？” “我看隔壁那个直播间，好像有人分析，说以前没有地下室这部分的情节。” “也就是说地下室其实可以不用探索？”】 莫安安在后面叫了她好几声，方雨都没有应答。 她径直朝着最深处的门走去。 那是一间上了锁的门。 方雨站在门口，伸出手推门，但是推不开，她开始暴躁了，从一开始地推门，变成了用力地踹门。 钥匙在莫安安的手上。 莫安安看着她，心里非常犹豫，要不要打开这扇门。 她刚刚听见了男孩的话，她们要找的圣水就在门后面，但是门后却存在一种超出这个副本的东西。 她们是无法解决的。 要是祝辞在就好了，不知道她现在丢下方雨回去找祝辞，方雨会不会出事。 不行。 莫安安看着手里的钥匙，她怎么可以事事都麻烦祝辞呢？ 但是眼前的门显然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她一个人决定开不开对于其他队友也不公平。 这么想着，旁边的方雨忽然发难，朝着莫安安攻击了过来。 莫安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对于方雨没有防备，直接就被踹倒了，但是就算如此她还是护住了手上的钥匙。 失去理智的方雨眼里只有钥匙，她想要打开这扇门，甚至不惜拿出了匕首，对准了莫安安。 莫安安在打架这件事上不占任何优势，她甚至开不了枪。 【“果然又是队友相残的戏码，哎，方雨还是出手了。” “上次被控制的也是她，不知道这次她够不够好运。” “不是，这样的话，她身上的蜡会不会传染给安安啊。” “哥哥，快点去叫祝辞啊，让他过来救一救安安啊。” “楼上，不是你的哥哥不要乱喊。 就我想知道门后面有什么吗？为什么开门要这么犹豫？”】 …… 第28章 《父与子》28 这个认知让他很不舒服…… “原来如此, 原来管家就是这些小鬼口中的妈妈啊！”许暗道。 再一次踏足104，已经没有npc敢拦住祝辞了，不过房间里的窥视感依旧强烈。 这一次他们一起进去找线索, 最后在管家的屋子里翻找出了一张照片，还有一份工作日志。 这里的确原本是一座福利院，管家之前就是福利院的院长, 福利院经营其实一直都很不错，得到了外界很多资助, 院长为了培养这些孩子的天赋，就购买了钢琴还有很多画板蜡笔以及其他一些工具, 而当地的蜡像文化发展的不错, 因此也有蜡像室。 她观察并记录每个孩子的成长。 大家都有自己的天赋, 兴趣爱好, 除了李小成。 李小成好吃懒做，什么都不想做, 平时的活动也不积极参与, 游戏也不玩，但是嫉妒心却很强，以欺负小朋友为乐趣, 为了纠正他的行为, 院长做了很多的努力, 她甚至带着李小成去看过心理医生, 不过医生说他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 很难矫正。 但是院长给了他最多的关注, 觉得他一定能够改好向善，在她的日志里，她对李小成的评价是：“没有谁天生是坏的, 习惯是可以后天纠正的。” 不过她还是错了，有些人看事情，对待世界的方式就是错的。 别的小朋友给他分享自己的画作，他只觉得这是在炫耀，在羞辱他，让所有小朋友尝试弹琴，他去弹了，狗屁不通，他觉得这是院长故意让他出丑。 他的观念里，所有人都在苛待他，又怎么可能会长好呢？ 他日复一日被困在自己对别人恶意的揣测里，当其他小朋友被收养，那些人却看也不看他一眼的时候，他心底的恶意就会加深一分，他认定自己是被孤立和排斥了，也因此更加讨厌其他人。 他的恶意在林小墨，也就是改名前的林雨墨，被前来收养的一个有钱男人看上之后达到了极点。 他在钢琴上放刀片，破坏八音盒的音乐，甚至在心里恶意诅咒所有人。 他纯粹的恶意吸引来了邪神的注意，邪神给了他献祭的方法。 在这之前，院长其实已经注意到了，福利院里逐渐僵硬的护工，频繁出现的蜡像人，还有身上无端出现伤口的小朋友，所以她去教堂求来了圣水。 但是没有办法，她们已经是邪神的猎物，随着后颈出现了印记，她们的灵魂就被献祭了。 “他一直都想要个父亲，如果有父亲的严厉管教，他是不是能变好？”院长的最后一笔便是在怀疑自己的教育方式，也是对现状的不甘挣扎、 其他小朋友一直把院长当做自己的妈妈，但是他们也希望自己能被父亲接走，成为一个单独有家的孩子。 父亲并不只是李小成的幻想，也是他们的幻想，更是对李小成的制约。 在知晓这一切之后，祝辞就明白，他现在是成了这些Npc灵魂幻想具象化的产物，他确实可以制约李小成，不过，这也意味着，只要邪神最后吞噬了他，这个副本就会完全被他掌控，被李小成掌控。 他有被这个副本针对的理由。 【恭喜玩家副本探索度90%】 祝辞思考片刻，决定出去监督一下李小成是不是在跑圈。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他的眼前闪过了烟花。 【莫阳冰送出一栋别墅：去地下室救人！】 祝辞：“……” 他轻轻“啧”了一声。 最不想发生的还是发生了，这邪神果然不择手段。 其实在获得50%控制权的时候，他对这个庄园里发生的事情都有了一些感知，唯独地下室，有一点探查不到。 不过钥匙确实是她给莫安安的，他不得不下去一趟。 而且按照他现在获得的消息来看，那些圣水或许可以把这些Npc变回来，这样他手上的控制权说不定就可以再扩大一些。 【“主播可真忙啊，既要探索副本，还要去救人。” “我都快忘记了主播是个新人了，他真的，我哭死。” “很少有新人能跟他一样有魄力的，胆子真大。” “还不是这个副本有漏洞的原因，换其他副本试试？” “楼上，你行你上啊。”】 …… 祝辞踏出了这个房间。 “我去地下室一趟。” “为什么要去地下室，是她们出事了吗？”许暗问。 祝辞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就走了。 因为莫阳冰给他刷了好几个，想来事情真的很急迫。 “我们也去吧。”杨泽城道。 李航看了他们一眼，自然是要跟上的。 地下室的通道并不宽，祝辞看着下面黑漆漆的场景，面色冷峻。 他的左脸倒是没笑，但是右眼却开始哭了。 莫阳冰用积分给他刷了一个有一个礼物，他的眼前飘着好多字。祝辞终于理解了莫安安的话，她哥哥很有钱。 “行了，别送。”无奈之下，他只能开口。莫安安遇到危险，跟他叫人下去也脱不了关系，这个礼物刷的跟催他命一样。 【“哈哈哈，第一次看见对积分不屑一顾的主播。” “莫大佬是真的有钱啊，他，我哭死。” “谁家的好哥哥，呜呜呜，不是我家的。” “笑死，就喜欢主播冷着脸还要哭唧唧的样子，我也刷。” “主播不开弹幕，我就用钞能力，嘿嘿嘿。”】 …… 祝辞没想到自己只是说了一句话，结果除了莫阳冰，其他人也开始给他刷礼物，还都是价值足够能让他看见话的。 比起莫阳冰正经花钱托祝辞办事，其他人可就不是了。 他们说骚话的能力特别强，看得祝辞直皱眉，其中还夹杂着几条特意花钱搞他心态的。 祝辞真想把这个功能也关掉啊，不知道有没有拒绝收礼物的功能。 【很抱歉，您的权限不够，请接受大家的好意哦。】 无奈之下，祝辞只能先下去。 …… 莫安安努力躲开方雨的攻击。 也幸好方雨的右手被凝固了，又使用不惯左手，所以她才能反击，但是这样的话她难免也会碰到一点滴落的蜡。 她站起身想往外面跑，但是方雨速度很快，堵住了她的去路，她的天赋就是这一类型的。 莫安安无奈只能买一些道具，一边叫她名字一边躲开攻击，没几分钟她已经气喘吁吁。 方雨从她手里夺过钥匙，径直走向了那扇紧闭的门。 “别！”她这么叫着，看着方雨准确从这些钥匙里找到了能开门的拿一把。 钥匙插进了锁孔里，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门和门框之间的缝隙拉大。 “安安！” 莫安安正惊惶着，她转过头却看见了祝辞他们。 许暗叫着快步上前扶起她：“怎么了？” “方雨！被控制了！” 祝辞越过她上前，他心口一紧，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还是流了出来。 门都是要打开的，这个副本会想尽办法让他打开的，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门开之后，方雨终于回神了。 她恍惚地看着门里的一切。 外面的墙壁上的昏暗的灯光都亮了，光线流进了房间里。 祝辞站在门前，手电筒的光芒照射了进去。 门内，和他第一次见过的样子一样。 邪神的供台，雕像比之前好像更加具有迷惑性，不是邪性的，反而慈眉善目得像一位好神明。 墙壁上画着诡异的纹路。 不知道哪来的风，室内的烛火骤然亮了起来，照亮了角落里的身影。 方雨惊呆了，她久久无法回神。 那里蜷缩着一个人。 烛光照在他的侧脸上给他镀了一层朦胧的边线，充满了神话一般的神秘美感。 祝辞站在门口，静静看着，他的脚好像是黏住了，移动不开。 长发，但是是现代的装扮，一看就适合和那个姓李的不孝子一起出去跑圈。 似乎察觉到他注视的目光，那个人忽然动了。 贴着墙壁，他站起身，修长的身形比例近乎完美，对方轻轻回眸，露出一双冰凉如霜雪的眼睛，就这么的攫住了祝辞的眼睛。 少年冷漠地站着，右眼的泪水决堤，他却不甘示弱地和对方对视。 其他人见他们迟迟没有动作，也上前来看。 “怎么了？” 他们从缝隙往里看，也看见了里面的陌生男人。 “我靠，有点帅啊！男的女的？”许暗叫了出来。 确实。里面的人不论是脸还是身材都像是造物主的宠儿，直接去选美都可以，甚至可以说有点不真实。 祝辞忽然转头看许暗：“……” 男的女的都分不出来？有这么夸张吗？ 许暗咳了咳，不知道祝辞为什么这么看着他，半晌后他道：“男的吧，应该。” 看身高能看出来。 【“啊啊啊啊？不是，为什么要打马赛克啊！” “有什么是我们尊贵的玩家不能看的吗？” “为什么我们看不到脸啊！救命！” “究竟怎么帅了！我想看到脸啊。” “不过看身材就很不错了，没看见脸之前，我就暂时把他当做虾系男友吧。” “什么都当男友只会害了你！” “抛开别的不说，主播的脸色真的好难看啊。” “主播够戳我xp了，这个我就放过了。” “主播流泪流的好凶嗷，但是还会瞪人，莫名戳我。” “不是，这个应该是副本哪个厉害的怪物吧！” “之前进过副本，表示没有这么个人。”】 …… 祝辞似乎是和里面的人陷入了一种僵持的状态，他后退了一步，对方就前进一步，神色玩味，好似是在故意玩弄他紧张敏感的神经。 这个认知让他很不舒服。 第29章 《父与子》29 目标明确 祝辞哪里见过这样的沈雾, 这家伙给他一种熟悉但是又陌生的感觉，无论如何，对方周身完全冲着他来的恶意让他很不舒服。 不是现实里的那个沈雾, 也不是幻觉的那个，这个是一个他从未了解过的沈雾。 起码态度上是一样的。 这个游戏可真是厉害啊，一口气给他变了这么多沈雾出来。 这个时候在他背包里躺着吃灰的剑好像出现了变化。 祝辞想到了剑的副作用, 说这不是在针对他，他自己都不相信。 眼前的人好像是被他磨得没有了耐心, 神色有细微的变化。 祝辞对这种变化非常敏感。 这种变化跟现实里沈雾要生气前的征兆很相似。 相处了这么久，他是不会记不住的。 这个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跑。”他突然叫了一声, 然后快步往后撤退。 突然起来的一声让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 祝辞转身到后撤的动作太过娴熟, 逃跑的路线好像都非常的清晰。 李航他们快速反应过来也开始跑。 然而他们的反应到底是没有里面的男人快, 就在他们转身跑出去的时候, 他们身侧已经有人掠过了他们。 速度之快，甚至像有一阵风从他们身侧吹过。 好快。 一开始察觉到这个事实, 他们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强烈的恐慌, 然而，这种恐慌感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们接下来就意识到, 这个突然出现的帅哥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兴趣, 他的眼睛里只有祝辞一个人。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前面跑出去的身影速度突然放慢了, 他甚至还回了一个头, 虽然只是一个侧脸, 但是冰冷的神色更像是一种警告。 别来打搅他的兴致。 几个玩家目瞪口呆。 许暗更是震惊地张开了口：“啊？这么拽？不对，辞哥怎么他了？” 莫安安咽了咽口水，她读不出来, 她一点都感觉不到对方的心思。 这不是鬼。 但是对方的压迫感可比鬼怪强多了。 这究竟是什么？他好像笃定自己能够追上祝辞一样，并没有着急。 “去帮忙！快去救一下祝辞啊！”莫安安叫道。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关键时刻，祝辞可不能死啊，就算是为了他们平安通过这个副本，他们也要保证祝辞的安全啊。 “圣水先找一下。”李航提醒道。 他们都快忘了，他们来地下室是为了找圣水的。 【“我去，感觉他们好像被威胁了，怎么一个个这么震惊？” “换我我也震惊，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可怕，透着屏幕感受他们的恐惧。” “这就是这扇门后面的秘密？隐藏Boss？”】 …… 并不是什么隐藏Boss，只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诅咒。 那把该死的剑，为什么每个玩家都要拔啊？ 祝辞第三次冲出这个地下室了。 他早就知道这个副本不安好心。 少年跑得气喘吁吁的，他想找一间屋子跑进去，然而忽然想到，大部分的钥匙都在莫安安手里，他手上只有104还有主卧以及另外一两间屋子的钥匙。 无奈之下，他正想转头往二楼跑，然而就在他慌张回头的一瞬，突然看见了离他只有三四米距离的沈雾。 祝辞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对方好像并不是很累的样子，但是祝辞就不一样了。 他掉不了头，只能往前。 路上遇到了管家。 “老爷，你……” 祝辞看见他的时候连忙道：“后面那个，赶出去！” 管家看到了祝辞身后的男人。 出于管家的职能，他当然会拦住他。 “这位先生……” 男人并没有给管家任何一个眼神，直接加速冲了过去。 管家皱起眉，道：“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很多女仆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挡住了男人的去路。 从前，她们听从管家和少爷的命令，现在自然也会为了祝辞服务。 祝辞再回头看了一眼，实在是累的不行，他停下喘了口气。 没想到这个50%的管理权他还拿对了。 然而他还是高兴地太早了。 面对挡在他面前的女仆，男人不慌不忙，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 利落地躲闪甚至是按着人当跳板之后，他很快就要追上祝辞了。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上熟悉的恶趣味，祝辞没有办法，只能就近打开窗户，外面甚至是黑夜，他就这么翻出了墙去。 女仆在最后帮他关上了窗户。 少年在地上打了个滚，利落起身，就往夜色中去。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花坛里的鬼怪应该都是他的帮手。 天色虽然是暗的，但是祝辞夜视能力还算不错，这时候，外面一个正在移动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哦，是那个庄园的少爷啊，还在被他惩罚着跑圈。 祝辞居然还有心思想，他的动作可真是滑稽啊。 这玩意根本跑不动，花坛里的鬼又恨他，到夜晚了，估计会很精彩吧。 祝辞奋力跑向他。 “李小成。”他道。 巨婴心中正在咒骂祝辞，他矮胖地跑着，身上每块肉都在不停摇晃。 然而这个时候，他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这个声音他绝对不会忘记，他恨不得要拽着他下地狱。 然而巨婴又深深恐惧着11点的降临。 祝辞跑向他：“告诉我出口在哪？” “做梦，你就在这里等死吧！”巨婴诅咒着他。 祝辞道：“如果你不说，你就在这跑一个晚上吧，明天六点前也别想听到故事了。” 祝辞一边说着一边回头。 因为夜色的掩映，对方要找到他也要费功夫。 “你知道的可真多。” “快点，把我送走，你就不用受气了不是？” 祝辞努力保持冷静，实际上，他的时间特别紧迫。 追杀，这就说明对方是真的会杀了他的。 祝辞完全不想死在跟沈雾长得很像的人手里。 李小成虽然愤怒，但是不蠢，如果不把祝辞送走，他今天晚上就会落在那些贱人手里，或许会被撕碎也说不定。 “好。” 在他开口之前，祝辞道：“你知道的，我的权限现在比你大，如果你骗我，我一个念头就可以命令这些人进入房间里面杀了你。” …… 另一边，玩家已经拿着圣水跑了出来，杨泽城和许暗还有莫安安是直接去找祝辞的，所以赶得快。 他们看见了正要跳窗追出去的男人。 莫安安直接开枪。 男人轻轻一偏头，子弹就与他的脑袋擦肩而过。趁着间隙女仆们还有杨泽城和许暗都拿出之前捡到的园丁的工具向他攻击。 好似终于感觉到了一点麻烦，他挑了挑眉，脸上是被破坏了兴致的不悦。 “小心！” 莫安安在身后叫道，她又开了几枪。 面对这样的攻击，对方好像只是稍微做了一下移动，就躲了过去，接着他伸手抓起旁边的女仆的脖子种种地掼在了地上，地面被砸出一个凹陷，地板都裂了。 女仆身上的蜡都被打烂了，甚至溅在了外面，许暗和杨泽城慌忙避开。 男人长发轻轻飘动，冰冷又好似警告的眼神再一次射向他们。 别再来打搅了。 不然，下一次就是你们了。 杨泽城和许暗僵在了原地，一股强烈的恐惧感袭向了他们。 这个威胁应该是真的。 【“我去，这种力量！” “梦寐以求的力量啊，我的天，我要是这样，那岂不是看到哪个Npc不爽就直接开打了吗？” “刚刚的动作好帅啊，那个腰……一定很有劲吧。” “笑死，没人觉得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Boss很温柔吗？我哭死，他甚至是先杀了npc，对玩家只是警告。” “他要是对玩家动手，那他们岂不是团灭了要。”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熟悉。” “到底为什么啊，其他玩家都能放过，单单就追一个祝辞。” “难道是因为祝辞卡Bug拿到了副本管理的权限，所以为了平衡，所以才派人追杀他？”】 …… 对方真的并不在乎这些玩家的死活，他眼里的目标只有一个祝辞。 现在他又直接翻了窗出去了。 “怎么办？”莫安安有些慌乱地蹙眉。 太可怕了，这个情况下，他们帮不了祝辞一点，拖延的时间也是杯水车薪。 许暗和杨泽城摇了摇头，他们也不知道。 “早点通过副本吧。”莫安安道。 这时候，李航带着方雨也赶过来了，他们手里拿着一桶圣水，这边动静太大，他们看着地上的凹陷还有面目全非的女仆，震惊地看向前面的三人。 “那个人只想杀了祝辞。”莫安安道。 一句话就让李航他们明白了。 这是个好消息也是个坏消息，好消息是这个人只追祝辞，不会伤害他们，坏消息是，祝辞现在是对这个副本最了解的人，是他们过关的希望。 探索度百分之九十了，不知道祝辞能不能撑过去。 …… 其实队友的拖延对祝辞来说还是很关键的，他从李小成口中得到了提示，不过前提却是11点。 就算副本里的时间过得快，现在也才七点多，他必须要存活到起码11点，才能完成最后的进度。 比速度比力量，他都比不过那个像沈雾的家伙。 不过好在人多势众。 最后将近四个小时，祝辞往张小薇那边跑。 小女孩在黑夜中显出身形来，看着祝辞逃命似的冲过来，脸上泪水不停，不由得侧目。 她已经感受到了副本内的变化，祝辞的所作所为应该能够保证他现在高枕无忧了，怎么还会这么狼狈。 “后面那个家伙。”祝辞说明了他的来意。 小女孩往他背后看。 那是一个陌生的面孔，但是速度好像超越了常人。 第30章 《父与子》30 他在溜你 “他在溜着你。”女孩一针见血道。 对方并没有用尽全力追赶, 更像是对猎物的玩弄。 “我知道。”祝辞近乎咬牙。 “帮不了。他非鬼。”张小薇直接道。 祝辞道：“不行，我……” “那就试试吧，去二楼的门里找林雨墨。” 祝辞看向张小薇。 早知道就不放那个巨婴进门了, 他刚刚说的副本的最后一环也在门里。 男人很快就来到了祝辞面前。 他精致的脸在烛光的映照下像是被召唤出来的神，但是他的眼里只有祝辞，但是不知为何没有直接攻击。 祝辞咬牙：“那把剑还你行吗？别追了！” 祝辞当然知道为什么, 沈雾写了那么多小说，他都有偷偷看过, 里面的罪犯跟有什么大病似的，基本上在作案之前都喜欢精神上折磨一下受害者, 享受从内而外摧毁一个人的感觉。 这家伙要么就是沈雾, 要么就是他写的角色跑出来了。 出去之后他直接报警, 说不定这家伙现实里就是逃犯呢！ 听到了祝辞的话, 对方脸上笑意扩大，说不上友善, 祝辞只能看见不屑与嘲讽, 他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除非你死。” 话音落下，祝辞倒是冷笑了一声，好,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雾, 这么跟他说话是吧。 祝辞盯着对方的手。经常敲打键盘的人, 手指常常会自觉或不自觉地动几下, 别人不清楚, 反正沈雾是这样的, 不过现在他总觉得对方这个动作像是要马上动手打人了。 张小薇几乎被旁边的男人忽视，不过她的感觉还是敏锐的。 一阵火焰突然冒出，周围也围上了一圈迷雾, 花园里沉寂着的之前没有动作的小鬼也都冒了出来，将他们两个人隔绝开来。 祝辞看向张小薇：“谢了。” 张小薇刚刚一直在沟通其他的小鬼，他们援助得非常的及时，现在他可以安心跑路了。 然而直播间却议论纷纷。 【“什么东西？剑？” “游戏大厅那把剑被拔出来，不会就是主播吧。” “啊……怪不得，不过拔出那把剑不是好事吗？为什么主播看上去还被追杀了？” “现在好多公会都在找拔出那把剑的人，原来就是主播吗？” “不一定就是那把剑吧。” “剑跟追杀什么关系？”】 …… 直播间的人数飞快地增加。 其他公会看着现在人气几乎比得上最高等级主播的祝辞，眼里只有凝重。 绝望者公会负责观察直播间的人盯着屏幕，将这件事报了上去。 “就是他。”谈元凯盯着直播间里的祝辞，面色阴沉。 绝望者公会基本上都是老人，几乎不收新人了，自从上一任会长离开，他们就陷入了日复一日地等待。就算如此，不停吸纳新人壮大自己的其他公会也一直没有超过他们。 “会长说过，发现了立马上报，不要主动出手。”另一个人提醒。 “等太久了，我只是有点激动了。”谈元凯眯了眯眼睛。 “不过这个新人成长得这么快，他应该很快就能到达我们的水平吧，到那时候，在副本撞见也不是不可能。”另一个人如此道。 另一边，黑帽子却看着不断追杀祝辞的人陷入了沉思，半晌后，他凝重地拿出一张纸开始写东西，写着写着却还是放下来。 是他。 祝辞活不活得过这个副本还不好说。 …… 祝辞趁着机会跑回了屋子。 其他玩家听到门口的动静都跑了出来，发现是祝辞的时候，许暗又惊又喜：“辞哥，你没事？” 祝辞喘着气，原本白皙的脸上透着粉色，泪水从脸颊上滴落，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直播间又在刷礼物调戏他，他没时间跟队友解释，只是道：“把圣水，分给这些Npc，多的拿出去浇花。” 说完他就要走。 “辞哥，钥匙！”莫安安把一大串钥匙扔给他。 祝辞回头接过，接着又跑上了二楼。 听见了他的话，玩家有些疑惑。 许暗他们刚刚和祝辞一起找线索，李航忽然道：“的确，圣水是蜡的解药，应该也是这些Npc的解药，把她们变回去，说不定就是最后的探索度了。” 听了他的话，玩家们赶紧开始分头行动起来，就算不为了祝辞考虑，那祝辞要是死了，他们还得在这个副本待上两天。 圣水是足够的。 方雨并没有用太多圣水就已经消除了影响。 他们把圣水少量分出来，不够再多次增加，这样应该能够做到每个npc都分到。 祝辞上楼没多久，门口就闯进来一个人。 莫安安还是下意识开了枪，方雨也拿着匕首上前。 对方似乎是烦了，但是也没有兴趣放下祝辞去杀了他们，于是随手扔出了一个东西。 “呃……” 刚刚好打在了方雨拿着匕首的手腕上，力道大得让她手里的匕首都飞了出去，她则后退了一步。 方雨捂着手腕，好半天没直起身体。 至于子弹，自然是又没打中，莫安安上前查看方雨的伤势，却见她的手腕直接肿了起来动一下就倒吸一口冷气。 而其他玩家低头一看，却原来是一块小石头。 怎么会这样？ 他们终于感受到了他们的弱小。 【“这怎么玩？” “这样看起来他追祝辞的时候真的很有耐心了。” “现在他应该没耐心了。看这样子。” “确实。”】 祝辞上楼之后随意打开了门躲了进去。 屋子里还放着他之前放进去的名牌。 他躲在门后，手里的拐杖抵着门。 戳不出来。 祝辞咬牙，他第一次感觉11点前的时间这么难熬。 外面的楼道传来了声响。 祝辞靠着门，压抑自己的呼吸。 外面的脚步声在外面越来越近。 停在哪里？ 左边的门？ 祝辞连口水都不敢咽。他知道他现在眼泪应该流得很凶，幸好泪水不会落到地上发出声响，否则他一定会咒骂这个破游戏，影响游戏平衡。 脚步声远离了他，祝辞的心还是悬着的。 如果那个家伙是沈雾的话，不停在正确的答案之间来回摇摆，选错几个最后再打你个措手不及都是有可能的。 以前他们一起在公园里遇到过一个迷路的小朋友，沈雾蹲下来问那个小朋友是不是迷路了，又问她觉得自己是什么人。 小朋友说：“哥哥一定是好人。” 他说：“我不是好人哦。” 小朋友看着他：“你是坏人？” 他说：“我也不是坏人，但是你的爸爸妈妈不要你了，让我把你带走卖给坏叔叔。” 小朋友开始哭了，但是因为沈雾的长相有迷惑性还是小声道：“是哥哥的话那还好。” 他却还没停，指着路过的一个长得很凶的路人：“就是那样的叔叔哦。” 小朋友彻底被吓哭，哭声让祝辞没忍住偷偷踹了他一脚。 最后他才道：“骗你的，下次乱跑就真的会被带走哦。” …… 从那件事开始，祝辞就知道他是一个心眼挺多还挺坏的人，因为他惹哭小朋友的动作真的很娴熟，看戏的样子也像是发生过很多次。 脚步声停在了他的门口。 祝辞手里拿着拐杖，盯着门看，他已经决定等他进来就给他一棍。 祝辞确实猜的很准，不过现实和他想得稍微有些出入。 撞门的动静很大，耳边突然炸开的时候，祝辞低估了那个力道，他就站在门后，差点被撞飞出去。 他借着拐杖稳住身形，觉得有些胸闷，然后他就失去了唯一的反击的机会。 对方的动作顿了一下，好像他也没有料到祝辞会站在门后，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直接伸出手扣住祝辞的手腕，重新关上门，把他顺势压在门后的墙上。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户外面射进来一点光，让人勉强能够辨认现在的情况。 胸口的闷痛还没有停止。 祝辞几乎要跟墙贴在一起。 现在的他无疑是最脆弱的，体力消耗太多了，氧气都交换不过来，虽然他通过蹙眉来保持自己的冷漠，但是那晶莹的泪水还有不断喘息的唇让他看上去像是被狠狠欺负过了一样。 但是还不够，还想让人继续欺负。 就算再不情愿，那也不得不承认，他现在能站稳，部分还是依靠了身前的人的力量。 他跟这个家伙也贴的近。 【“我去，这是我不付费能看的吗？” “等等，他们要干什么？” “真的，我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好刺激！” “呜呜呜，主播被抓住了，主播要死了吗？” “啊啊啊啊，不要啊，真的不要啊！” “昙花一现，果然是昙花一现，可惜了，我真的好希望现在压着主播这样那样的人是我，我一定会怜香惜玉的好吧。”】 然而他们下一秒就不能看了。 因为直播间突然黑屏，跳出来一行字“检测到内容违规，主播整改后再开播”。 观众：“？？？？？” 【“有什么是我尊贵的玩家不能看的？” “我拿命陪你玩游戏，你就这么对我？” “少儿不宜？那你针对少儿啊，需要我掏出身份证给你看看我的年龄吗？” “该死的，这是我应得的，什么时候这个破游戏能分流啊。” “血腥暴力你不说，这点小尺度你就封了？无语。”】 …… 直播间就是看个热闹，祝辞现在是真的有点绝望。 他能够感受到对方打量他的那种眼神，好像要把他的狼狈不堪还有无能为力收入眼底。 他咬牙道：“动手啊。” 少年倔强地抬起头，眼睛分外明亮：“你有本事现在放过我，看我不弄死你！” 真是有趣，明明已经被攥紧在他的手心里，但是灵魂却像是抓不住的火焰，始终能够让他感到有趣。 男人俯瞰着他，脸上的神色依然带着愉悦的笑意。 30-40 第31章 《父与子》31 你是个幸运儿…… 这种被当做猎物的感觉让祝辞更觉得恼怒。 换做平常人, 他的心绪不会有波澜的，但是如果是沈雾的话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个游戏真是捏住了他的死穴，充满了恶意, 在让他死这件事上几乎不留余地。 祝辞察觉到自己昏了头，于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事情一定还有转机的，他不能死在这。 “沈雾, 你不能这么对我。”他低声道。 就算这家伙现实里真的很恶劣，但是祝辞身边也确实只有这一个最亲近的人了。 “沈雾, 是谁？” 祝辞抬头盯着他的眼睛，神色凄凄。 “男……男朋友。” 他生硬地说出来这三个字, 却是移开了视线, 遮掩住眼底怀疑的光。 还是那张脸, 熟悉的习惯, 但是眼底里的陌生却不似作假。 难道真的是他认错了？ 察觉到他的回避，对方一只手扭过了他的脑袋, 他眯起眼睛：“真是新鲜的词汇, 不过男朋友能做什么？” 祝辞有些羞恼地躲避他的视线，但是却无法逃离他的钳制，他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某种烂俗剧情的全套中, 既羞耻又无奈。 “好, 我演示一遍。” 他不情不愿地道。 “把头低下。” 祝辞道。 对方没有动, 虽然祝辞在他的眼里不过是强弩之末。 “求你。”祝辞咬牙切齿地道。 沈雾有很多恶趣味, 这两个字也包含在其中。呵呵。 对方眼中闪过一丝愉悦, 别人低声下气的求饶他都不会有什么感觉, 但是这种明明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却还是不得不求饶的语气却意外得让他舒适。 真是有趣的猎物。 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垂下，遮掩了一部分窗外的光还有祝辞的视线。 祝辞眼前视线模糊，但听觉却灵敏了许多, 他能听见对方压抑的笑声。 该死。 祝辞恨不得咬死他。 果然，这种感觉。那么欠揍。 他闭着眼睛咬了上去，但是那一瞬对方似乎是变了一个动作。 祝辞没来得及变动，最后摸黑咬到了什么。 黑暗中，一声暧昧的低吟清晰可闻。 祝辞愣了，这是……喉结？ 祝辞：“？？？” 对方肯定仰头了，为什么？因为猜到他要咬吗？ 不是这…… 祝辞快速冷静。 幸好没有亲到，他还是干净的。 祝辞没有再多想，趁着对方愣神的时机，利落地抬腿，直击要害，接着又拿出了铁片，划破了手掌，刺了上去。 这套动作行云流水，说他没练过都不信。 一击得逞，对方闷哼了一声。祝辞快速闪身脱离桎梏，算算时间，现在不知道已经几点了，但是刚刚绕着花坛跑了这么久，最起码都有九点了吧。 然而祝辞的手刚刚碰到门把手就被一股大力扯了回去，他被按在了地上，后背有点疼，脑袋也疼。现在不止右眼流了眼泪，左眼也生理性地落泪了。 “辞哥！” 外面传来了队友的声音，难道他们已经分完了圣水？ 祝辞这么想着，他的眼神一瞥，却在床底下对上了一双眼睛。 嗯……这个房间有一个小鬼来着，他都听见了？ 小鬼看着他，忽然把一个东西往外面传递。 “唔。” 祝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双手转过了脑袋。 这边光线只会更暗，那双眼睛藏在黑暗里却像是冒了火一样，灼热滚烫，似乎在记恨他刚才的狠心以及无视，祝辞身子一颤。 “哼……”对方冷哼一声，伏在他的身上，左手扼住了他的咽喉，在他的喉结处摩挲了几下，然后慢慢收紧。 祝辞闷哼一声，收了收脖子，刚开始有点痒，后面对方来真的，因为窒息他的脸胀红了起来。 “轻，轻点……” “求你。” 和之前底气十足的求饶不同，这次是真的带了点可怜讨好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对方的手好像真的松开了一些。 但是祝辞已经伸手摸到了那个小鬼递过来的东西。 他挣扎要往床下滚。 他手上碰到的是一本故事书，如果祝辞能看见的话，他会发现，页面上的笔触和之前他们被要求讲故事的故事书有点像，但是这个上面却画着一个可可爱爱的卡通小人，对你比心，而且还写了“恭喜中奖”的字样。 祝辞的人瞬间被吸了进去。 …… 直播间关闭的时候，观众几乎都以为祝辞应该已经凉凉了，与此同时，虚拟演说竟然也脱离了直播间。 祝辞的人气降到了低谷。 几个关注祝辞的公会也都议论着，放弃了继续盯着他的直播间。 黑帽子看着漆黑的直播间，叹了口气，看上去竟然有些苍老。 再等等吧。 他想。 …… 【“主播真没了，哎，虚拟主播都没了。” “直播间还没消失，我相信主播。” “主播要是能回来，我给他刷很多积分。” “这怎么救？完全跑不掉啊。” “别说了，亮了。” “真的亮了！”】 …… 祝辞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空白的世界里，周围都是墙壁，墙壁上出现了黑色的线条，线条勾勒出一个小人。 小人像是卡通片那样，会动，他拿出笔，在身后写下了几个大字。 “欢迎你，幸运儿。” 祝辞：“？？？” 他的眼前出现了很多刷礼物的弹幕，观众用金钱表达对他的喜爱。 他想他现在应该是狼狈的，怎么称得上幸运。 【“这是什么？” “不会是……‘苍白的纸片人’吧！” “啊，真的是吧。” “你们说的是游戏里排行榜第三的那位吗？他还在游戏里？” “据说这个游戏里到处都有他的足迹，因为这位大神的天赋就是二次元和三次元的交替。” “主播真的好幸运啊，居然遇到了排行榜第三的大佬留下的纸片。” “对啊，他的纸片可以让现实里的人进入平面世界里。” “哈哈哈，二次元画风的主播真的好可爱，我哭死。” “主播能活下来就好，的确很可爱。”】 …… 祝辞没说话，看着那个小人脑袋上冒出了一个云朵形状的对话框。 “我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 祝辞开口问：“刚刚追杀我的人是我认识的那个沈雾吗？” 他几乎没有迟疑。 “是又不是。” 【“啊？就问了这个？” “主播知不知道问题的价值啊，他要是问怎么能得到s级道具估计人家都能告诉他具体位置。” “我感觉这个问题对主播来说应该很重要吧。不过他刚刚问的是谁来着？” “那个名字没看清。”】 是的，没看清，他们的对话都是以对话框的形式展开的，名字的地方模糊一片，像是特意被抹去了一样。 卡通小人看着他：“问完了的话，你可以决定什么时候离开。” 祝辞睁大了眼睛，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他触发了一个多么厉害的东西。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可以等到十一点再离开咯？ 二次元的小人睁眼的样子十分可爱，不仅可爱还放大了那一份幽默，祝辞有些凌乱的头发都被模糊得显得呆萌。 眼前的卡通小人微微一笑：“你是幸运儿。” 祝辞想到刚刚他的回答，他猜测，游戏里的那个人呢应该跟现实里的沈雾有点关系，应该是一个人，但是游戏里这个…… 祝辞感觉头有点痛，与其想着沈雾这个烦人精，倒不如想想怎么摆脱这种追杀，要不然，他出去之后跟沈雾分个手，这样他就不算他的爱人了，他孑然一身，游戏就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祝辞不知道，他的心里想法会以虚线的形式展现出来，不过这部分应该只有眼前的卡通小人看的到。 小人眨了眨眼睛，看着框框里的字，忽然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 【“哈哈哈，贱兮兮的，这个小人好可爱。” “是纸片人大佬的自画像吗？也太可爱了。” “呜呜呜，不愧是登神的大佬，这样的神通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啊。” ……】 祝辞在空间里待了多久，就看着这个卡通人花了多久的画。 被他画出来的小动物或者小人都能动起来。 祝辞伸手戳了戳。 “你也要画画吗？” 他把画笔递给祝辞。 祝辞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很卡通。 他接过了画笔，随手在空白的地方开始涂抹。 小动物和小人看着他画，或者说写出来的东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祝辞做了什么？ 他在墙上写了一道数学题。 用那么可爱的画笔，写出了那么可怕的东西。 【“靠，这是什么东西？” “大学知识？” “这是什么，看不懂。” “看不懂+1” “主播一看就是高冷学霸。太恶毒了，竟然想用这种方式赶走我。” “脑壳开始痛了，毕业多年，不愿回想。”】 …… 祝辞没有光写题目，他还画了图，写了解答。 有点写不下了。 他思考了片刻。 数学是理性的东西，通过写数学题让自己更加冷静是他常用的办法。 看似在写题目，实际上他已经在脑子里演算了待会出去的各种情形以及应对的办法，如何更快地接近门，万一那个人就在外面等他怎么办，万一进去之后并没有找到那最后的一点探索度怎么办？ 第32章 《父与子》完 结算 外面, 许暗已经带人进入了那件屋子，他们明明都听到了那激烈的动静，但是屋子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他也是担心祝辞才上来的, 本来已经做好了拼命的打算，但是现在的情况却让他有些疑惑。 许暗看着窗户那边被风吹起来的窗帘，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在想, 难道是跳窗了？ “怎么样？” 其他人也跟上来。 “没有，辞哥不在里面。” “这样吗？”莫安安有些忧虑, 那个男人太古怪了，他们在对方眼里估计跟蚂蚁一样渺小。 刚刚系统提示他们剧情探索度达到95%, 还有5%的探索度没满, 他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他们将圣水分给了Npc, 随着蜡质的消失, 他们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管家果然是一个慈祥的女人模样，而女仆们有一些内在居然只是一个一米二的小孩子, 有一些则是福利院原本的工作人员, 剩下的一些则是一些无头的尸体。 如果是活着的人，整个人被包裹在僵硬的蜡里面，不知道有多么窒息。 园丁里有很多都是无头的尸体, 看样子, 应该是被无辜牵连的局外人Npc。 失去那一层皮之后, 他们好像恢复了一点神智, 不过还是有些呆愣。 原先的院长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眼睛里流出了泪水, 似乎很难接受现实。 他们还跑出去给植物浇水了。 浑身浴火的女孩却对他们摇了摇头：“失去躯壳的人接受不了这种洗礼。” 张小薇看向了庄园里，敏锐地捕捉到了恢复的熟悉的气息。 “幸好，你们就要走了。” 她似乎隔着墙在对谁遥遥相望, 声音里带着叹息与感慨。 玩家们自然无法理解她的这种心情，但是心中也是唏嘘不已。 死在这个副本里的玩家也没有办法复活，有些人永远留在了这里。 …… “辞哥绝对不会出事。”许暗很坚定地道。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其他玩家都没有说话，他们都在等一个奇迹的发生，并且觉得发生的概率很大。 莫安安点点头：“确实，我相信祝辞。” 方雨也点了点头。 李航看着他们，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认，祝辞就算是新人，确实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 今天晚上他们就等待一下奇迹的声音吧。 …… 11点已经到了。 祝辞拿着拐杖，深吸了一口气，离开了平面的空间。 再度回到黑暗里，他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 房间已经空了。 他小心地观察周围，拿着拐杖探向了门后，很好，可以进去。 祝辞踏入门中的一瞬间，忽然感觉如芒在背，回头看了一眼，猛然一惊。 窗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窗户打开，风扬起他的长发，月光落给他镀上一层银边，对方似笑非笑地望向他，然后朝他走过来。 足够好看也足够有病，是祝辞见了就会跑的程度。 祝辞：“……” 他再也不想看见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了，他转头就扎进了黑暗里。 踏入里面的世界之后，强烈的窒息感传来。 这是一个亡者的世界。活人进入难免会有些不适应。 里面一片空茫，黑漆漆的，但是偏偏祝辞好像能够看见。 一阵熟悉的曲调响起，指引着祝辞方向，祝辞顺着琴声的方向跑去。 如果他一开始进入其中，或许见到的就不会是现在的景象。 顺着他的步伐走向深处，周围亮起了点点星光，像是小精灵在为祝辞的前进保驾护航，又像是无数幼小的梦想正在启航。 路上，祝辞看见了一架钢琴，钢琴上一个孩子正在弹奏着。 是林雨墨吗？ 他一直往前走，终于看见了一扇门。 他有预感，这就是主卧。 门边，弹琴的孩子依然在，无论祝辞跑多远，他都在那里，但是身形却逐渐长大。 原本的孩子成长为青涩的少年，接着又变成光鲜亮丽的俊朗青年，他手中的钢琴曲变得更加得动听，手指在琴键上翻飞，把自己的感情和技巧融合。 祝辞听不出来这是什么曲子，已经和原本那一段不一样了，但是这不妨碍他觉得好听。 如果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这些孩子的未来能有多么的璀璨呢？ 祝辞拿出钥匙插进了门里。 门打开，他半边身子已经进入了门中。 忽然，一只手拽住了他。 祝辞回过头，看到了来者的面孔，在背后的点点荧光衬托下，对方显得不太真实。 他沉着眼睛，固执地抓着他。 祝辞面色难看，说话都有些不像他了：“大哥，做人上班是要休息，你可不可以早点下班，固定时间上班啊。” “……”对方忽然冲他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好啊，下次见。” 抓着他的手突然放开，苍白好看的手指是祝辞眼中最后的印象。 下坠的时候，祝辞看着自己被扣出来的指痕，“啧”了一声。 这日子不能过了。 …… 门后面是什么呢？ 祝辞看见了很多零碎的画面。 没有李小成的干扰，林雨墨和张小薇被接走，他们一起成长为优秀的人，在各自的领域闪闪发光。李小成因为心中的嫉妒误入歧途被抓入狱。 他又看见了福利院里的人的死法。 一场无名大火包围了这里。 张小薇并非死在火里，她本来是可以活下来的，但是目睹了同伴的死亡，没有勇气活下去，她选择了自杀。 自杀之后又为自己的懦弱而懊悔。 林雨墨则是被李小成害死的，他的手指，他的脸，眼睛都受到了难以逆转的伤害。 其他孩子更多的则是在火海里失去生命。 最后这些亡魂聚集在一起，手牵手奔向光明之处。 门后的景象并没有停止。 李小成被复仇的亡魂撕裂，不断重复死亡的过程，他哀嚎着，痛苦着，为自己内心的狭隘付出代价。 景象再一次变化，他看见了庄园。 伴随着系统探索度百分百的提示响起，一把大火燃烧，烧毁了一切。 是院长。 她在火光中重新拥抱了这些孩子，他们一同回到死后命运的起点，让被禁锢的灵魂重新自由。 而玩家们也在系统的提示音响起之后脱离了副本。 …… 这一切究竟是李小成的梦，还是这些灵魂对未来的憧憬？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大火中响起了舒缓的钢琴声，还是原本的调子，但是仿佛蜕变了一样，被火焰烧去了其中的怨恨，回到内心的平和。 坐在钢琴上的男孩完成了最后的谢幕，他的灵魂回到最纯粹的模样，脸上露出了平和的笑容，然后，他站起身鞠了一躬，朝着张小薇走去，他们拉着手心照不宣地走向了院长的怀抱。 祝辞心想，或许有两个世界，一个世界里他们的意难平，在另一个时空都得到了满足。 原来代表父亲的门后，是命运的分岔路，是抉择，是救赎。 【副本《父与子》探索度100%，永久关闭。】 【恭喜玩家祝辞，成功通关。】 …… 【“那些孩子到底死了没有啊。” “究竟是李小成求而不得的梦，还是这些孩子真的死了？” “永久关闭，我天，探索度是超额完成了吧。” “主播这评级不得一下子窜一个层次？” “我更倾向于这个副本的孩子都死了。因为内心阴暗的人没有那样的心胸梦见张小薇和林雨墨这样的人，如果真是梦见的，他们后面就应该直接背刺主播了。” “万一是因为梦境并不是由本人百分百操纵呢？有这个游戏系统的介入，一切都是可能的。” “无所谓，一个副本而已，我更倾向于知道主播的表现度。” 祝辞的表现异常亮眼。 不过这个游戏并没有对玩家的等级进行官方划分，只是玩家自己根据排行榜按照百分比划分等级而已。 【玩家祝辞，副本个人表现评分99，《父与子》副本等级，a级，获得总分99000。首次副本翻倍198000。】 这个游戏算法是个人表现分乘副本等级的相应乘区。d级乘1，c级乘10，b级乘100，a级乘1000，s级乘10000。 99的评分实在是优秀，而且基本没有玩家会一进入游戏就进入a级副本，更没有进去了还能活下来的。 于是游戏大厅里，一个名字在新秀榜上直接登顶。 祝辞。 总榜上的排名也是直接进了前一千。这个速度堪称坐火箭。 不止如此，祝辞在直播间靠直播打赏获得的积分也很多，虽然他本人并没有计较过这个。 他的积分现在已经是以十万为单位了，直接进入了积分榜前五千。 积分榜就没办法了，毕竟他只经历了一场直播，这个游戏不知道存在多久了。 无论如何，祝辞这个名字在恐怖游戏里已经出名了。 更何况，从游戏大厅拔出神隐剑的人几乎可以肯定就是祝辞了。 很多公会，很多人因为各自的心思想要寻找到他，但是祝辞却没有在游戏世界多待，他甚至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排名变化，结算语音都没认真听过。 哦，他还是有在乎的事情的，比如说他努力想要找到能够关闭直播的按钮，哪怕是关闭礼物的按钮也好，但是系统反复提示【无法关闭，请稍后再试】。 祝辞：“……” 他有点想把这个破游戏举报了，以侵犯隐私的名义。 但是这个游戏可怕就可怕在，它没有举报按钮。 无奈之下，祝辞想回去先收拾收拾沈雾。 第33章 现实 未知的死因 从游戏世界脱离之后的感觉就像是经历了一场鬼压床然后醒过来。 身前的光被什么挡住。 祝辞睁开眼, 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他猛然睁大眼睛，下意识地朝前打了一拳, 还推了一把。 “嘶……”面前的人没有防备被他打得后退了几步，撞到了身后的桌子，还有电脑。 一系列连锁反应之后, 房间里发出了丁零当啷的声音，一片狼藉。 沈雾眯着眼, 略有些迷茫地坐在客厅沙发前的玻璃桌上，银色的眼镜也歪了。 祝辞刚刚那一拳打的还是脸。他渐渐意识到自己回到了现实, 眼前的人是短发的样子, 看起来没有什么攻击性。 不过…… “沈雾, 我的电脑！” 祝辞突然叫出声。 他之前写的评价, 甚至还有作业都在电脑，电脑就放桌子上。 “小辞, 你……” 沈雾看着少年火急火燎地站起身过来抢救电脑。 不过刚刚, 电脑应该是被撞飞出去了。 祝辞蹲在地上小心打开，电脑黑屏了，还有水渍。 桌上原本还有水的, 现在看来应该是刚刚那一下泼上去了。 他试图开机。 电脑开机是开了, 不过没有保存的文件可能是救不回来了。 祝辞：“……” 他的心情就是这六个点。 沈雾走过来蹲在他旁边, 解释道：“你刚刚突然晕过去了, 我把你扶到沙发上, 你又醒了。” 祝辞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脸, 心情是糟糕的乘方。 他抱起电脑，转身回了房间。 “午饭好了。” “不吃了。”少年重重关上门。 沈雾：“……” 他随手抽了一张纸巾，擦拭了一下眼镜, 脸上被打的地方有点红，他也没管。地上一片狼藉，饭菜的香味还在房间内飘散，不过他们都没有什么胃口。 沈雾打开手机，打算叫家政过来打扫一下。 他走到祝辞的房间门口，敲了几下。 本来以为还要哄几句才能开，结果门很快就开了。 换了一身衣服的祝辞手里拖了一个行李箱走了出来。 沈雾盯着他的行李箱看了一会儿，皱起眉，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小辞？” 祝辞轻飘飘扫了他一眼，然后移开头，还是解释了一句：“学校最近有比赛，我要回去准备。” “可是这间屋子离你的学校只有几百米。” 祝辞面不改色：“晚上也要练。” 说着他就拖着行李箱往外走。 经过沈雾旁边的时候，他拽住了祝辞的手：“什么比赛？” “校园电竞。” “我记得你之前拒绝了吧。” “我刚刚同意了。” “电竞比赛要从白天打到晚上？” 祝辞深吸了一口气：“我想体验一下校园生活，不行吗？” “祝辞。”沈雾气笑了，“你刚刚突然打我现在还打算离家出走吗？” 祝辞故意避开他的视线，神色淡漠：“哦，医药费我转你。” “医药费，我在意的是这个吗？”他的声音略沉，似乎是在压抑着怒气。 祝辞压根不吃他这一套：“你凶我是吗？” 沈雾：“……” “我没有这个意思。”他放软了声音，“不过离家出走我不允许。” 祝辞依然淡定：“不是离家出走，你知道的，这里和学校只有几百米。” 沈雾：“……” “哦，对了，如果你有本事，大可以住进学校里面来。”祝辞说着低头瞥了一眼他抓着自己的手，“可以放开了吗？” 沈雾推了推眼镜：“吃完饭再走。” 祝辞看了一眼厨房，又看了一眼沈雾，知道这是他现在的底线了。 “行。” 中午这顿饭，祝辞低头夹菜，比之前吃的还多几口。 吃完之后，他马上拖着行李走到了门口，接着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桌边沉默不语的男人。 “脸上的伤记得去医院看一下。” 说完，他转头关上了门。 门关上后，家里就空荡荡的了。 沈雾站起身，蹙着眉，走到门边，看着他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 忽然手机发出了特殊的提示音，他低头看了一眼，是祝辞的转账消息。 给祝辞的备注就是他的名字，这是他自己要求的，他没办法接受“宝贝”“宝宝”这种奇奇怪怪的称呼。 祝辞：转账5740。 祝辞：拿去看看脸，顺便看看脑子。 祝辞：不够我再转。 沈雾：“……” 我气死你？是这个意思吗？ 沈雾点开祝辞的头像，给他改了一个备注，别扭的小朋友。 很形象，而且没有包涵“宝”和“贝”字，祝辞可能会喜欢。 …… 祝辞选择步行回学校，在路上给沈雾转完账之后，手机就响了起来。 很显然是沈雾。 祝辞没有犹豫，直接就接了。 “你转账的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我气死你？” “你气不到我。” 沈雾那边静了静，好像在措辞。 祝辞：“有什么要说的吗？” “陪我去医院吧。” 祝辞道：“我很忙，不想知道你有什么毛病。” 沈雾在电话那头笑了几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没事我挂了。”祝辞说着就要摁断电话。 “等我。” “不等。” …… 怼完人，心情豁然开朗。 幸好祝辞没有退掉学校的宿舍。 他的专业和游戏其实没有什么关系，选的是汉语言，不然也不能跟沈雾搭上边。 选择这个专业纯粹是当初乱填导致的，高中选课的时候他文理参半，不过祝辞记忆好，也不担心背书问题，而且这个大学里，这门专业的课程相对少。 不过他在学校参加的比赛没有一门是跟文学搭边，这也导致，他在大学里认识很多其他专业的老师，但是跟本专业的老师并不怎么联系。同学也如此。 很多老师劝他转专业，但是祝辞一直不为所动，既来之则安之，毕业后当老师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夏新大学面积很大，听说祝辞要回学校住，叶阳辉特意跑出来接他。 “祝辞！你怎么回来了。” 叶阳辉是体育学院的，电子竞技的比赛是体育学院举办的，所以祝辞才联系了他，这只是一个小比赛，参加的原因更多的不过是想住校的借口。 “房租到期。”祝辞道。 “房租？哎？我不是听说你跟沈老师住的吗？沈老师破产了？”叶阳辉打趣道。 祝辞现在大三，大一认识的沈雾，在一起两年多，虽然他没有声张过，但是他们两个自身的热度都很高，祝辞长得好看，又拿过很多奖项，沈雾又是著名作家，很多人都知道他跟沈雾的事。 祝辞非常淡定：“分了。” “分，分了？”叶阳辉一脸不可思议，“不对吧，昨天我还看见，沈老师来接你呢。” 祝辞瞥了他一眼。 叶阳辉比闭了嘴。 “好吧，我跟你说说比赛的事吧，有你在的话，我们这次说不定可以拿下全国冠军。” 祝辞：“哦。” 叶阳辉知道祝辞人就这样，表面看着冷淡，其实人很可靠，他把祝辞送到了宿舍。 原本祝辞是跟同专业的人分在一起的，不过后来，因为跨专业参加比赛的原因，他被重新分配了宿舍，单独一间，安排在数学系和计算机系的宿舍里。 祝辞之所以出来住，除了游戏里的那个跟沈雾长得很像的家伙给他留下的阴影之外，还有就是为了沈雾好。 他担心自己会忍不住疑神疑鬼，打报警电话把沈雾送进去。 祝辞出来的太快，现在他几乎无法察觉到自己是怎么进入的游戏，也不知道下一场游戏什么时候会开始。 祝辞打开手机，查看自己的待办事项。 新出的游戏不少，他需要体验的项目也不少。 但是因为他之前才经历过的糟心游戏，他决定一一回绝。 至于之前把自己送进去的那个游戏图标，他点开看了一眼。 游戏的内容还是那样，但是多了一个论坛还有加好友的区域。 祝辞后台的好友申请99+，让他连查看熟人的欲望都没有，他关上手机，整理了一下屋子，然后躺了上去。 很累。 班级群里忽然响起了通知。 祝辞打开看了一眼。 大三新学期开学没多久，今天他已经请了一天假了，明天不好请假。 而班级群的通知是学习委员发的。 乔欣欣：@全体成员，明天的写作专题课所有人都得到齐哦，老师会点名的，以及记得带上上星期的作业，老师说会抽几个人检查分析。 接着是一条私人消息跳了出来。 乔欣欣：祝辞同学，在吗？ 祝辞回了一条在。 乔欣欣：虽然我知道祝辞同学很忙，不过明天的课应该还是会在的吧。 祝辞确实经常因为别的学院的项目还有工作请假，估计老师都习惯了。但是祝辞出勤率还是保持在60%以上的，他不知道乔欣欣为什么会这么问。 祝辞：会。难道可以请假？ 乔欣欣：没事，听说电竞比赛要开始了，还有隔壁的自动化机器人大赛也开始了，我担心你会太忙过不来，提前问问。 祝辞：没事，不差这点时间。 机器人那个比赛，是有合作过的老师来问他，但是祝辞也拒绝了，他现在参加了一个大创的项目，是关于游戏公司的，合作的学长很有诚意，以前还一起打过游戏。 他重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之后还是点开沈雾的聊天框。 祝辞：你犯过法吗？ 这条消息发出去之后半天没回应。 以前沈雾回消息基本都是秒回的，难道今天真生气了？ 祝辞没纠结太久，他闭上眼睛睡着了。 于是他错过了聊天框里的反复输入，最后对面蹦出一句话。 沈雾：想找根绳子把你绑家里算吗？ …… 祝辞半梦半醒之间忽然想到了作业，明天的写作课要交五千字的上周作业，他的电脑进了水，忘了查看作业还在不在了。 于是他醒了。 时间已经是傍晚，他这一觉睡了一个下午。 手机一打开就是一堆消息，有同学发来的邀请他一起吃饭的消息，还有沈雾的消息。 祝辞打开看了一眼。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沈雾：没有。 对于这句话的真实性，祝辞持保留意见。 眼下最重要的反而是拯救他的作业。 祝辞打开电脑，努力寻找自己的文件，最后在角落里找到了，幸好他之前保存过了，这部电脑也算耐用。 他点开看了一眼，没有问题。 松了一口气，祝辞答应了这些同学的邀请，和正常人类多接触接触，有助于他和人间保持联系。 同学聚餐基本都是海底捞火锅，烤肉这些，听说他要来之后，对方告诉了他位置。 六点去学校对面的商城里的一家烤肉店。 祝辞带着手机就出了门，开门之后，楼道里亮着灯，对面宿舍的门紧闭着。 对门的宿舍原本是住了一个大四学生，但是这学期对方估计不会回学校了。 …… 烤肉店热气升腾，几个男同学远远看见了祝辞，高兴地挥手朝他打招呼。 祝辞一般都不参加这种聚会的，外面的饭菜高油高盐，论味道也没有沈雾做的好吃。 “稀客啊，祝辞同学，今天回学校了？”说话的是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生。 祝辞应了一声。这个人叫王宏义，物理系的，喜欢打游戏，有几个游戏技术还看的过去。 “哎，说起来，你现在段位是多少来着？”对方问。 祝辞问：“哪个游戏？” “就是你答应叶阳辉要打比赛的那个，热度最高的。” “忘了，好久没打过了。”祝辞道，他玩的游戏比较多，几乎每个都登顶过，但是精力有限，也不可能一直维持第一。 叶阳辉道：“正常，不过你的技术我还是相信的，多练练就好了，对了，祝辞，这些就是咱们的队友了。” 祝辞点点头，然而他看了看，加上他也就四个人，还少了一个。 “吴奕他性子有点古怪，经常不见踪影，神出鬼没程度跟你有的一比。”叶阳辉道。 祝辞也没再多问。 “来看看菜单，我们点了几样菜了。” 祝辞道：“你们点就行。” 服务员开始上菜了，一盘红艳艳的牛肉端到祝辞的面前。 “先生，这是一位客人要我交给你的。” 祝辞接过纸条，看之前眼神先往四周看。 这是一个有违常理的动作，因为一般人在收到一条消息后，都会急着先看消息然后观察四周，但是祝辞不是，他举起了纸条，没看，而是先观察周围。 于是他注意到了他前面隔着两张桌子打量他的男人。 男人见他看自己，并没有收敛，反而冲他露出了一个邪笑。 “你哭起来真好看……” 都是男生，爱凑热闹，每个都围了过来，有一个念了出来，但是念一半他停住了，神色也古怪了起来。 祝辞低头看纸条，内容是“你哭起来真好看，有兴趣被包养吗”？ 他皱起眉，冷冷地看向了那个男人。 “这……祝辞……” 叶阳辉看了他一眼。 他们知道祝辞好看，但是祝辞平时很高冷，不轻易笑也没见过他哭，气场也不弱，怎么今天就遇到变态了呢？ 祝辞站起身。 “祝辞，你要去哪？” 那个人好像笃定祝辞拿他没办法一样，神色非常嚣张。 法治社会确实很难办。 他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遗憾这里不是游戏里面。 他只能先记住对方的长相，如果能在游戏里遇见，他就能在游戏里再算账。 重新坐下之后，其他同学纷纷转移话题，想把这件事揭过去，在大学外面打架进局子，可能会很麻烦。 叶阳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给列表里的一个人发了消息，然后看了一眼祝辞。 “没事，吃菜哈，别理这种人。” 祝辞的手机亮了一下，是沈雾的消息。 沈雾：在外面吃饭吗？小心一点，我来接你。 祝辞：不用。 沈雾：转账131452.0 沈雾：消气没有，去买新的电脑吧。 沈雾：[图片].jpg 沈雾：去看脑子了，医生说恋爱脑，治不好。 祝辞：……是吗。 祝辞：脸怎么样？好点没？ 祝辞偷偷弯起嘴角，然后又不着痕迹压了回去。这张恋爱脑报告单P得还挺真的，他还是有点难想象沈雾怎么顶着他那张脸说这种话。 沈雾：没好，你亲我一下才好。 …… 一顿饭吃完，他们走出了商城。 外面，几个人一眼就看见被一些人包围的沈雾。 大学城附近学生多，看书的也多，认识沈雾的也多，所以被围住要签名都很正常。 沈雾虽然拿着笔挨个签了名，但是举止和神情都是冷清和疏离的，就算他的脸上多了一块滑稽的膏药，也没破坏整体的美感，他似乎有感应地抬起了头，看见了祝辞。 其他同学非常有眼见地和祝辞道别，接着又面色古怪地看了一眼沈雾脸上的膏药。 祝辞：“……” 他抱着胸，撇开了头。 沈雾脸上带了些许笑意，摇摇头拒绝其他人，然后朝祝辞走去。 祝辞转过身就走。 沈雾三两步追上了他。 “小辞，走吧。” 祝辞看他：“我们同路吗？” “好，那就送到宿舍，可以吗？” 祝辞没有说话，他看了一眼沈雾的脸，早上打的时候确实没收住力道，不知道几天能消。现在想想，他是有点后悔的。 这条街人流量其实还挺大的。 过了马路，祝辞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朝着一个方向望去。 那里好像被堵住了，远远得传来了警笛声。 祝辞似有所感，往那边走了走。 沈雾跟在他旁边。 这是一起车祸，一辆车在拐弯的时候忽然撞向了路边，冲破了护栏，撞了墙，好在人行道上没有伤亡。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事故发生的起因尚且不明确。 因为发生得太突然，警察还没有来得及封锁现场，周围很多拍照的人，祝辞靠近了事故现场，想看清出事的人的长相。 沈雾拉住了他：“别看了，你不是害怕这些吗？” “不是害怕，只是讨厌而已。”祝辞道。 沈雾半边脸被车灯照亮，半边隐入黑暗，他低头看着身前的少年，像哄孩子一样开口道：“回去吧，不然晚上会做噩梦的。” 祝辞垂眸，似是在思考，但是他还是朝着车祸现场靠近了一点。 不过车头没入墙体，要看见出事人的长相还是困难的。 “好吧。”祝辞放弃了。 …… 远处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是电影的宣传图，宣传图上一个惊恐的人被缝住了嘴，墙上是巨大的血腥的感叹号。 《他不语》。 祝辞抬头看了一眼。 是最新上映的悬疑片，原著作者就在他身边，拉着他的手。 “沈雾，你不会真的要住进学校里吧。” 沈雾轻轻一笑：“你要把床分我一半吗？” 祝辞看着他，道：“既然出来了，去看看电影？” 沈雾也看了一眼广告牌，他道：“你不是不喜欢这些？” “只是今天晚上，很适合去看悬疑电影罢了。” 车祸现场，警笛鸣叫，血腥气息弥漫，给人一种时空错位的感觉。 祝辞都邀请他看电影了，沈雾自然没办法拒绝。 他们走进了最近的电影院。 然后…… 沈雾和祝辞因为买不到票在外面面面相觑。 电影档期是多的，但是几乎都被预订了，他们一时兴起想看这期电影根本没可能。 祝辞：“你还挺受欢迎。” 沈雾失笑：“我的错。” 祝辞盯着他脸上突兀的膏药看了半天，最后勉强开口：“算了，回去吧，分你一半床，给你涂点药。” …… 大学的床并不是很大，尤其是祝辞还是单人宿舍。 祝辞坐在床边的桌子上，拿着一本书开始看。 原本是要涂药的，但是两个人也都是回来后才想起来寝室哪来的药。 沈雾的手机被他的编辑打了好几通，估计是交稿的时间快到了。 祝辞并不奇怪，他也不是第一次了。 于是现在的情况就变成了，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一个打字，一个学习。 祝辞手上的是关于程序设计的书，看了一会儿之后，他拿出了手机。 手机上一个人给他发来了消息。 xy:查到了，刚刚那一起交通事故出事的人长这样。 xy：[图片] 这是死者没出事前在监控下拍到的脸。 祝辞辨认了一下，确定是烤肉店里给他送纸条的男人。 祝辞：谢谢。 xy：没关系，你怎么问这个？ 祝辞：他骚扰过我。 xy：……那真该死啊。 …… 祝辞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就这么死了，是巧合吗？ 不可能是沈雾干的，他有充分不在场证明。 又或者，对方刚刚进了游戏，在游戏里突然死亡呢？ 第34章 奇怪的邮件 模糊的记忆 《神的后花园》的游戏图标是黑了下来。 祝辞再也找不到当初要求他下载试玩的邮件, 出游戏不过一天，他便开始恍惚，说不定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但是他盯着那个图标看了许久, 还是打开了这个软件。 软件里，屏幕上出现了副本模式选择的字样，还有“匹配”和“组队”的字样。 他点开一长串的好友申请, 在最近组队里看见了熟悉的名字。 这个游戏的头像似乎是跟其他游戏一样，可以自己选择, 自己上传，初始头像是一片空白。 祝辞随手将头像改了, 把空白的头像改成了一片漆黑。 从一堆的好友申请里, 通过了莫安安, 许暗, 方雨的请求后，他看了一眼邮箱。 邮箱里面躺着三封邮件, 一封是群发的感谢进入游戏的系统邮件, 一封是上个游戏他的结算奖励。 结算奖励里面，躺着两个非常抽象的道具。 他领取之后，道具就展开来了。 【名字：一把普通的钥匙 等级：b级 功能：就是普普通通的钥匙啦, 看你打开什么门咯。 注意点：有时候会生锈, 想开门还是自己学比较好。】 一把铁质的抽象钥匙出现在了祝辞的眼前, 没用的程度还是让他眼前一黑, 还不如一个幻觉有用。 祝辞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沈雾, 然后翻了一页书。 纸张发出了翻动后清晰的声音, 假装自己在看书之后，祝辞又继续拿着手机往下看。 另一个道具则是一个一个八音盒。 和在副本里见到的八音盒有所区别，这个八音盒更加精致好看, 是一架钢琴的模样。 【名字：幻想的琴声 等级：b级 作用：来自一位朋友的帮助，琴音将指引你逃出生天。 注意点：小心太吵了容易引怪嗷。 备注：可升级。】 …… 想起了那个弹琴的少年，祝辞默默将八音盒收起来。 礼轻情意重。 虽然他总觉得自己不一定能用到。 如果打开八音盒，琴声先把boss引到那里，守株待兔，那他岂不是完了。 没想到他在这个游戏里的运气这么糟糕。 祝辞打开下一封邮件。 这封邮件的模样和其他邮件都不一样，是一个蓝色的信封模样，信封上的邮戳还是白色的小翅膀。 邮件的来源是一个公会，叫做烛光。 点开后，上面只有一串字母和数字的拼接，就像是……快递单号。 祝辞搜索快递单号，跳出来的包裹是存在的，而且显示的位置就在他的学校的快递停放站，寄过来的时间是今天的中午。 如果平常为了小心，祝辞不一定会跑去取邮件。然而他的目光在寄件人那一行停留了许久，最后他站起身，把书合上了。 听到这边的动静，敲击键盘的声音一停，沈雾转头看他：“出去？” 祝辞应了一声：“嗯，看好我的电脑，不用跟过来。” 沈雾现在用的就是祝辞的电脑，早上还被摔过，他笑道：“学校里面吗？” “嗯。” 祝辞打开门走了出去，这件事他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他这大学的快递站幸好是24小时的，不然这个点估计就拿不到快递了。 祝辞走进快递站，快递站里面人不多，他按着编号在一堆快递里翻找，最后找到了那一封快递，扁平的快递，里面大概就几张纸的样子。 快递的寄件人的名字是祝修宁，这个姓氏并不常见，很显然，寄件人就算是匿名，那也认识祝辞和祝辞的父亲。 甚至说，祝辞成长的这几年，他在哪里学习对方都知道。 在这个信息发达的时代，对方能够调查出祝辞的信息，他并不觉得意外，然而如果这一切跟这个游戏联系上了，那他就会觉得，这是一个环环相扣的，有预谋的事件。 而且还是针对他的。 祝辞快速领了邮件，在专门拆包裹的地方就将邮件拆开了。 里面有一张照片。 照片出现在他的面前，少年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那是他的父母的模样。 他的父母在他的记忆里很模糊，他根本记不得他们的长相，然而现在，他却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他的父母。 祝辞皱起眉，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特别的，好像在看见照片的那一刻，有什么尘封的记忆要从他的大脑里破土而出。 可是他成为孤儿那一年，似乎只是六岁，在本来不该记事的年纪，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他如此难以释怀。 照片的下面是两封信。 一封来自他的父母，打开信封，娟秀的字迹出现在他的面前，应该是来自于他的母亲。 “亲爱的宝贝，很遗憾，爸爸妈妈不能陪伴你长大了，但是不要怀疑，爸爸妈妈一直很爱你，并且一直在保护着你，哪怕是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们依然与你同在。” “如果你不小心进入了那个地方，不要相信那里的一切，也千万要对你身边的人保持警惕，另外，你与他们都是不一样的，你的灵魂是自由的，因此你如果想离开，也更加轻松。” “不用寻找我们存在过的痕迹，也无需将我们复活，你有自己的选择和意志。 我们拜托了一位朋友，让他帮忙送这封信，必要时，你可以向他寻求帮助。 对不起，虽然我们真的很爱你，但是现在，请你忘记所有的爱，不要被感情裹挟，最好是……做一个自私冷漠的人。” …… 祝辞将这封信合上，重新放进了信封。 他表面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内心也如一潭死水，越来越沉，越来越冷。 他无法判断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但是情感方面，他好像已经遗失了一部分，有别于常人。 就算这些话来自他名义上的父母，没有一个字删改，他也不会全部相信，全部听取，更不会改变自己的做事方式。 祝辞看着上面的字，认真地思索着。 他的特殊在于……自由的灵魂吗？ 他的父母是死于这场游戏的吗？ …… 祝辞打开了下一封。 下一封信上没有太多煽情的话，写下这行字的人笔力遒劲，字体有神，在书法上有一定的造诣。 “小心你的身边，遇到危险，及时进入游戏。” 祝辞将信折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了这信的缘故，他感觉自己的周围的有些阴冷，好像有一双眼睛注视着他。 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一个人开始疑神疑鬼的时候，他就离发疯不远了。 祝辞走出快递站，望向一个方向。 路灯下一对男女暧昧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来往要去做研究的学生也还行色匆匆。 然而，寂静的夜色中传来模糊的声音，正值多事之秋，今天晚上，不止学校外面不安全，学校里面似乎也不太平。 一个男生从道路那头跑了过来，身后还紧跟着一个戴着帽子的人。 “救命！不要再过来了，我报警了！” 他跑过的地方引起一阵恐慌，学生们不敢上前帮忙。 更可怕的是，这两个人的速度竟然都不像是正常人。 祝辞站在原地瞧着他从自己的面前跑过，他瞧了一眼歹徒的模样，对方面容藏在鸭舌帽和口罩之下，然而不需要看太清楚，只需要看见对方的手和眼睛就行了。 祝辞冷眼看着，恰好伸出脚，恰好绊了他一下。 歹徒一个踉跄，瞪了祝辞一眼。 祝辞就等着他把头扭过来。 人的反应无非就是这样，他直接给了对方一拳，打在他的眼睛上。 歹徒发出一声惨叫，后退了好几步，终于被他身后的保安追上了。 保安马上擒住了他，对着祝辞说：“谢谢你啊，同学。” 然而对方的力气好像大得很，直接就挣脱了他们。 祝辞眼疾手快，对着他的小腿踢了一脚，然后等他跪下来的时候，将他按在了地上。 这一系列动作把旁边的人都看呆了。 祝辞的神色一直都很冷漠，还长了一张精致好看的脸，这和他出手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保安这次连忙用手铐铐住，然后将他带走了。 “谢谢你啊同学。” 祝辞没说话，他抬眼望向了另一个方向，那个方向，原本被追逐的男生正躲在路灯下面，隔着一段距离看着他。 他缓步走向了那个学生。 夏新大学算是国内不错的学校，安保系统做得很到位，今天晚上学校出现这种事，才算的上是奇怪。 “你好。”他道。 这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看上去余惊未定，面色苍白，见祝辞走过来时，他的眼神躲闪了一下。 “你玩那个游戏，对吗？”祝辞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了。 “对。”对方也没有瞒他，他看着那个男人被保安带走的方向，对祝辞道，“关不住的，他很快就会逃出来的。” 《神的后花园》在让玩家搏命的同时，也会给予很多的权限，甚至会对现实产生影响。 “你是祝辞吧，我是吴奕。”他道。 祝辞看着这个男生，原来，这就是传闻中性格古怪的队友。 吴奕叹了口气：“没想到你也进入这个游戏了。” “那个人是怎么回事？”祝辞问。 “游戏里得罪的，被发现了位置，我也没想到，他会那么快找过来。” “游戏里对这种事都不管的吗？” “不能管，我现在还没有加入公会，没有人庇护我，而且一般只有不要命的疯子才会在现实里追杀玩家，会引起很大麻烦的。”吴奕道，“玩这个游戏越久，你的精神只会越来越不正常，你都没有发现，最近犯罪率都高了吗？” 第35章 你上个副本应该过得很艰难吧 助人为乐…… 祝辞没有说话, 他可以肯定，自己绝不会成为下一个精神失常的人。 吴奕跟他交换了联系方式，接着道：“你经历了几场游戏？还有多久的休息时间？” “一场, 我也不知道休息多久。” “才一场，那你上个游戏应该过得很艰难吧。” 祝辞点点头：“很艰难。” “新人都不好过的，这样吧, 我们游戏里也加个联系方式，我下副本的时候叫上你。” 祝辞无所谓。 玩家在游戏里都是真名玩游戏。 吴奕打开手机软件, 搜索了祝辞的名字。 首先排除积分破万的第一个，他准备往下拉, 然而他愣住了。 游戏里, 叫祝辞的好像只有一个, 因为只要玩家死亡, 他存在的记录就会被抹除。其他跟祝辞同名的人应该都已经死了。 吴奕把手机凑到他面前，指着第一个对祝辞说：“哥, 这个是你？” 祝辞看着那个漆黑的头像, 应了一声：“嗯。” 吴奕点开头像，看到祝辞目前的排行，他上一次玩游戏还是两天前, 好几天没点进去了, 没想到, 祝辞竟然……空降新人榜第一, 超了第二名将近一万分。 “哥, 我加你了。”他声音都有点抖了。 “嗯。” 祝辞通过了他的申请。 吴奕问：“你什么时候开下一局, 带带我呗？” 祝辞瞧了他一眼，道：“你比我早进游戏才对。” “没事，哥, 我可以用道具卡延长时限。” 既然他这么说了，祝辞也没有反对，他道：“不过我不保证你能活下来。” 吴奕道：“没事，我会苟。” 他们回宿舍的方向是一样的。两个人并排走着，吴奕偷偷看了一眼祝辞。 祝辞的名号他是听过的，从大一开始，他就是一个突出的存在，每年的招生视频别的学校需要绞尽脑汁，他们学校只需要让祝辞出个镜。 祝辞打游戏也是公认的厉害，原本以为他只是手游和网游厉害了一点，没想到连这种真实的恐怖游戏都能一鸣惊人。 吴奕问祝辞：“哥，玩游戏真的可以锻炼大脑吗？一天玩多久才能有效率地提高智商？” 祝辞看了他一眼，道：“远离游戏和网络，多运动。”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沈雾走到他的面前，看了一眼祝辞旁边的吴奕，然后道：“这位同学是？” “沈老师，你好。”吴奕打了声招呼。 祝辞问：“你怎么出来了。” 沈雾道：“你出去比较久，不放心。” 吴奕的目光在他们之间看了看，想起了传闻的内容，默默地离开了。 沈雾：“吴奕同学，路上小心。” 吴奕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他转过身慌忙应了一声：“谢谢老师。” 祝辞看了吴奕一眼，又道：“学校有什么不放心的。” “是吗？” 沈雾拿出手机，把一张截图给他看：“助人为乐的祝辞同学。” 祝辞看了看，很显然，夏大的同学们发表白墙的速度很快，表白的速度也很快。 有人拍下了祝辞出手的一幕。 图片里，少年侧脸冷冷清清，眉头都没皱一下，抬腿一脚就将歹徒制服，不是动图都能感觉到他身手多么的干净利落。 下面的评论在盖高楼。 1楼：遇到我男神算你小子倒霉。 2楼：歹徒：谁是歹徒啊？ 3楼：真当大学生好欺负？学校的安保应该再加强一些了。 4楼：赌一下，明天辅导员会感激涕零给祝辞送锦旗。 5楼：呜呜呜，好帅啊，我去，这样的帅哥都是谁在谈？ 6楼：新生，求问这个学长叫什么，有女朋友了吗？联系方式给一个？ 7楼：敢跟沈老师抢人，楼上勇气可嘉。 8楼：众筹资金撬墙角，我要勇闯男生宿舍。 …… 祝辞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神色沉郁的现任男友，片刻后，他道：“你已经在我宿舍了，你想怎么样？” “没事，你有受伤吗？”沈雾当然不会因为这点事生气，年轻人喜欢说胡话也是正常的，只要不是真的想做就行。 “没有。”祝辞说着，过了一会儿他又道，“你什么时候加的表白墙？” “很奇怪吗？” “嗯，我以为你不会刷这些。” 沈雾抬了抬眼镜，拉住他的手：“确实，不过跟你有关的，我都想了解。” “是吗？可是你打游戏很菜。” “……我可以学。”他叹了口气，好似对此没有办法。 打游戏菜不菜是相对而言的，其实沈雾在一般人里打游戏还算是不错的，就是跟祝辞比的话，还是差了点。 “不用，我带飞。”少年眼里一抹笑意一闪即逝。 “好。”沈雾也笑了。 …… 回到游戏里的时候，脑子里还比较混沌。 祝辞看向周围的情景，这是一个崭新的房间，大概是游戏里分配给他的初始家园。 【恭喜玩家祝辞登录成功。】 游戏的界面自动打开。 许暗的头像是灰色的倒是莫安安给他发来了一条信息。 莫安安：你好，祝辞。有空的话，可以通过我哥的好友申请吗？ 莫安安：他欠你一个人情，你可以对他提一个要求。 莫安安：对了，记得看看论坛，像你这样没背景的很容易被人盯上的。 祝辞看着她发过来的消息，想到了莫阳冰给他刷的好几万的积分，他从好友申请里面找到莫阳冰，把他通过了。 祝辞：你们都是住在游戏里吗？ 莫安安：嗯，一般来说，游戏里和外面时长不一样，在游戏里休息更有性价比。 祝辞并没有长期留在游戏里的打算。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点开了许暗的头像。 对方隐藏了信息。 祝辞眯起了眼睛，原来这个游戏还能隐藏信息吗？ 这个时候，莫阳冰忽然发过来了一条消息：“在？” 祝辞：嗯。 莫阳冰：你拔出了大厅里的神隐剑？ 祝辞：嗯。 莫阳冰：你被一群疯子盯上了。 祝辞：哦？ 莫阳冰：…… 莫阳冰：对方来自这个游戏第一的公会，拥有整个游戏将近50％的资源，他们想要除掉你，简直是轻而易举。 祝辞：嗯。 …… 莫阳冰似乎被他的态度无语到了，半天没回答。 祝辞点开他的头像查看。 对方来自游戏排名第二的公会，黄昏，经历过八场游戏，目前综合排名在200左右。 两百在游戏里确实算很高的排名了，毕竟这个游戏甚至不区分服务器。 祝辞：谢谢。可以问问那把剑有什么特别的吗？为什么这么重要？ 莫阳冰：神隐剑的作用没几个人比你清楚，但是对大部分人来说，这把剑就是一种象征。具体的内容或许只有绝望者公会的内部成员知道了。 莫阳冰：或许跟排行榜第一那位玩家有关系。 祝辞打开排行榜。 总榜第一的头像是灰色的，名字也没有。 第二则是舔血的小红帽，第三是苍白的纸片人。 除了这两个用的是虚假的称号，后面的玩家都是用的真名。 祝辞：前三可以不露真名？ 莫阳冰：那是封神之后的称号，系统颁发的。当你的天赋升级到极致，拥有近乎神的力量，你就能拥有属于你的封号。 祝辞：那第一怎么了？ 莫阳冰：第一那位在我进游戏前就已经是一个传说了，据说他开创了一个时代，第二第三都曾是他的拥趸，他的信徒遍布这个游戏，不过这样的人在最后却放弃了一切，后来如何不得而知，但是第一的位置一直保留在那里，无人超越。 祝辞：哦，那他看得还挺通透的。 游戏再怎么神，也是游戏而已，就算是能成神，能长生不老，又有什么意义呢。 对于祝辞来说，应该是没有意义的，世界上多的是这些为了成神不择手段的疯子，少他一个不少。 莫阳冰：你第一场就是a级的副本，下一场可能在a级甚至以上，说不定会有一群疯子来狙击你，建议找一个靠谱的玩家带一带。 祝辞：是吗？那你有空吗？ 莫阳冰：我的天赋并不适合带新人。 祝辞：什么天赋？ 莫阳冰：……精神力狂化，失去理智不分队友进行攻击。 莫阳冰的天赋倒不是秘密，排名越高，天赋越是容易公开。 莫阳冰因为这个天赋在副本中还是很受人嫌弃的，他自己也因此不敢带自己的妹妹。 祝辞看了他的话，却莫名弯起了嘴角。 他有点想知道，能不能用魔法打败魔法。 假如失去理智的莫阳冰在副本里对上来追杀他的人，那么究竟谁会赢？ 好歹是排名靠前的玩家，力量和速度应该不会太差吧。 祝辞：无妨，你来吧。我觉得你很可靠。 跟他对话完的莫阳冰看着消息，陷入了思考。 “哥，怎么了？”莫安安问，“祝辞看上去人是冷了一点，其实还是心善的。” “他让我跟他组队下副本。”莫阳冰转头对莫安安说，“他是不是疯了？” 莫安安想了想：“或许他有自己的想法吧，哥，其实你的天赋并没有那么可怕，你要相信自己啊。” 作为莫安安的哥哥，莫阳冰其实并不比上高中的莫安安大多少，不过因为早早承担起了家里的担子，看上去更加沉稳一些。 听了莫安安的话，莫阳冰便回了一句“好”。 如果撞上绝望者公会的人，他便是装作自己不认识对方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哥，你要陪祝辞去参加副本吗？可以带上我吗？”莫安安问。 “太危险了。”莫阳冰知道莫安安一直想跟他下副本，但是因为他的天赋的原因，他一直没办法同意。 “可以叫上会长，会长一定会同意的。” 第36章 《双生》1 育婴师和婴儿 绝望者公会。 祝辞在论坛的搜索框里打下了这个三个字。 论坛里讨论的内容寥寥无几, 能查到的都是极为官方的消息。 他垂眸思虑片刻，还是决定暂时不管。 说起来，这个系统商城里有用来改变外形的道具, 但是他还没有购买的权限，不过就算能够购买，他也无法保证自己不会被认出来, 毕竟他的天赋非常奇特，直接影响他的外观。 他又搜索了烛光公会。 这个公会的也很神秘, 和前者类似。 或者说，副本里有名气的公会的资料都不会轻易地公布出去, 而一场游戏的资料也不会被公开。 一切都是保密的, 除了游戏最直接了当的规则。 祝辞平时喜欢出一些游戏的攻略, 但是这个游戏禁止在观战的时候进行剧透, 似乎也不支持玩家直接在论坛讨论。 但是真的不能讨论吗？ 说着不能讨论，但是他又在论坛里找到了很早之前的分析帖子。 祝辞点开莫阳冰的聊天框。 祝辞：游戏的副本可以重复进行, 并且资料可以由内部共享吗？ 莫阳冰：的确如此。 祝辞：也就是说公会垄断了副本的所有资料？ 莫阳冰：也可以这么说。 祝辞：谢谢。 …… 祝辞看着眼前的论坛, 论坛上还有不少关于他的讨论。 他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虽然他好像什么都没做，但是在这个游戏里，他好像已经莫名吸引了无数人的仇恨, 既然如此, 如果他做点什么呢？ 比如说…… 观看玩家的直播间, 把攻略匿名发在论坛。 当一个已经完善的规则和利益链中出现了一个打破规则的人, 变成众矢之的的人, 究竟是会被秘密处死还是被暗中拉拢？ 祝辞点开了一个综合排行前一百的玩家的直播间, 同时调出他的队友的视角。 玩游戏，手感和直觉以及意识都很重要，先培养一会儿也不错。 反正离下一场游戏还有一段时间。 …… 【您关注的直播间已经开播。】 【欢迎进入游戏, 游戏载入中。】 【正在为您载入副本《双生》，请为您的生命安全负责哦。】 【“我去，开播了？” “哎，又看见主播了，让我看看主播这次穿没穿拖鞋。” “主播这穿得更嫩了，跟高中生一样。” “楼上好损，笑死。” “我跟主播下副本时间是错开的，好开心。”】 …… 祝辞睁开眼睛，环顾四周。 这一次的副本和上次的开局并不一样，第一次副本一开始，他们就已经在副本里面了，而现在，他们在一个奇异的空间里，人数很多，唯一的实体桌子上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招聘”两个字。桌子上还放了很多衣服。 衣服好像都是一样的，看得出来，应该是职业装。 游戏的开始阶段，他就收到了不少的视线关注。 祝辞抬起眼，对上其中最强烈的，明目张胆的一个人的目光。 那是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发现祝辞看见他之后，也没有避开，而是撇了撇嘴，好似是在无声的嘲讽，眼中的轻蔑之意溢于言表。 祝辞移开目光，走向那张桌子，桌子上还有一份招聘广告。 广告上的内容并不多，简简单单写着“诚招育婴师10名”。 十名育婴师。 祝辞抬头环顾四周，这里的人不少，可能有二十多个。 也就是说，在副本开始之前，他们就要为谁成为育婴师而产生分歧了，那没有招聘上的，会变成什么呢？ 经过一个副本，也不是所有人都认识祝辞的，但是他吸引来的目光也不少，看见他的举动后，当即有人挤了上去，急切地夺过他手里的招聘广告：“让我看看。” 祝辞冷冷看了他一眼，倒是也没有说什么。 “诚招十名育婴师？”就在他念出来之后，系统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育婴师请拿上你的工作服。】 【“啊，这个人好没礼貌啊。” “主播真的就不管吗？” “好气哦，不过主播单挑可能单挑不过，虽然个子不是最矮的，但是看上去是最好欺负的。” “哈哈哈哈哈，好欺负的新人榜第一。”】 系统的声音一出来，玩家们就知道了自己要干什么。 他们的经验比祝辞都要丰富，知道这场副本在开始之前要分出阵营来，他们这么多人里，只有十个能够拿到工作服。 到底拿还是不拿呢？ 祝辞伸出手，想要去拿衣服，但是旁边的人看见他伸手，直接挤开了他。 “反正衣服不拿白不拿，就算情况不对，那就脱了。” 听了这话，后面的人也紧跟上前争抢。 祝辞：“……”他抱着胸，干脆站在一边，冷眼旁观他们的争抢。 “祝辞。” 有人叫了他一声。 祝辞转头看去，看见了一个眉目俊朗的青年。 他脖子上戴着黑色的圈，穿着黑色的冲锋衣。 “莫阳冰？”他问。 莫阳冰点头：“你好。” 接着他又看了看旁边嘈杂的人群，问：“被挤出来了？需要帮忙吗？” 祝辞闻言沉默了一瞬，然后道：“你自己拿到就好。” “我们不是一个阵营的吗？” 闻言，祝辞侧头扫了一眼人群，道：“难道这场游戏有绝对的阵营吗？” 莫阳冰明白了他的意思，系统其实并没有点名这是绝对的对抗局，而且他们组队的话，两个视角获得的信息会更多一点。 莫阳冰平时过副本大部分都是一个人过的，他看向祝辞：“这场游戏有人盯着你。” 祝辞面色平淡：“这就是他们的水准？” “如果你说的是之前把你挤出来的那个人，那么不是的，那个人应该是单纯看不惯你。” 莫阳冰说完就上前去抢衣服了。 祝辞：“……” 【“哈哈哈哈，单纯看不惯，笑死我了，主播确实太拽了。” “这年头的红眼病都多，刚刚那个是不是在新人榜上有排名？” “新人榜只记录四场以内的新人，这个副本虽然没有直接点名副本的难度，但是祝辞和莫阳冰组队，就说明，难度应该是a级或以上。新人榜的新人四场就经历a级副本的屈指可数，这人应该不在上面。” “就我发现了吗？他跟莫大佬是组队关系？” “啊啊啊？他怎么敢的？” “一个敢邀请，一个敢组队？” “莫大佬狠起来自己人都砍啊！” “主播只是一个第二次过副本的新人，能不能有点分寸，这都敢碰瓷的吗？” “碰瓷？楼上是嫉妒主播吧。”】 …… “祝辞！”又有人叫了他一声。 祝辞看过去，就见到气喘吁吁的吴奕朝他走过来。 吴奕头发都是凌乱的，可能刚刚也是被人群挤出来的，那边为了抢衣服都开始动手了，玩家还没开始游戏和Boss斗争，现在就先开始内斗了。 他看了一眼人群，忧虑地道：“应该是抢不到了。” 祝辞道：“没关系。” “抢不到衣服我们不知道会是什么身份。” “总会有身份的。”祝辞的心态很稳定，看上去好像很佛系，在一群为了育婴师身份抢破头的人边上，就像是遗世独立的空谷幽兰。 “哥，你确定吗？”吴奕看着他，他反正是不确定的，心中很没底。 进入游戏之后，见到这个不熟悉的模式，吴奕才想到，能一场就拿到破万的积分，祝辞第一场游戏肯定得是a级的啊，那么第二场怎么也不可能是b级了。 他虽然在游戏里过了三次副本，但是他的水平还不想挑战a级副本啊。 而且现在的情况是玩家们为了身份抢破了头，从众心理大爆发，他总觉得自己抢不到就要完了。祝辞还这么佛系。 “不确定。”祝辞道。 【“哈哈哈，主播的态度，不确定，不负责，哦，就这样吧，摆烂了……” “啧啧啧，他还是三人组队啊，这个玩家又是谁，感觉没什么特别的啊。”】 …… 莫阳冰那边就热闹多了。 看得出来的他应该很擅长抢东西，武力值应该还不错，很快就从人群中脱身，跳到了祝辞身边：“拿到了。” 吴奕没想到还有一个人，他震惊地看了一眼莫阳冰：“这是……” “莫阳冰。” 吴奕想了想，他好像是不认识的。 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认识莫阳冰，毕竟排行榜这么多人，没多少人有空记住这么多人的。 但是吴奕看得出来，能从二十多人里抢夺衣服，还这么从容的，应该是个硬茬。 “大，大佬你好。”吴奕鞠了一躬。 大学生的修养，清澈单纯善良且有礼貌。 莫阳冰道：“你好。” 接着他又看向了面无表情的祝辞，心想，这两个不应该是一个品种的大学生。 祝辞还以为他要问吴奕跟他的关系，所以就开口了：“同学关系。” …… 那边抢衣服的结果已经出来了，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育婴师和婴儿都已就绪。请在游戏里存活下来。】 周围的空间土崩瓦解，当他们再度睁开眼睛，各自已经处于另一个地方。 育婴师和婴儿都已就绪…… 婴儿？ 还没有听太懂，眼前已经陷入了短暂的黑暗中。 祝辞感觉到其中的怪异，自己似乎处于一个柔软的地方。 …… 祝辞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条消息忽然出现在眼前。 有人给他送了一个别墅，然后道：【哈哈哈，婴儿主播。】 祝辞：“……” 他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身处摇篮里。 是的，一个类似摇篮的床。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没有变化，但是他真的在一个大型摇篮里。 所以这个副本，成不了育婴师，就会变成婴儿吗？ 祝辞转头看了一眼旁边。 这个房间的墙壁被强行贴了一些卡通贴纸，用油漆涂成了粉嫩的颜色，他的左右还有其他的摇篮。 右边是门的方向，那边的摇篮比较大，里面躺着的应该是另一个玩家，左边则是稍微正常一点的大小，里面躺着的是孩子，应该是副本的Npc。 除了摇篮之外，还有很多的桌子椅子，有一块区域的地上放着许多的玩具，还有一块则是放着一些工具。 虽然看起来很温馨，但是这个游戏一直都被诡异感所萦绕。 旁边的玩家也起身了，他左顾右盼一阵，看见了祝辞。 这是一个脸生的玩家，对方看他的眼神也好像并不认识他。 “咔哒”，门开了。 床头的时间定格在早上8：00。 那是一群穿着粉色工作装的人，有男有女。 “八点要给孩子喂奶。”带头的应该是游戏里原本的NPC，是一个女性，工作牌上写着的名字是“李红梅”。 她的身后跟着的大部分都是高大的男人。 在争抢身份的时候，体格强壮的会比较有优势，这也导致他们身上穿着粉色工作装的魁梧模样有些好笑。 Npc护士走到最里面的摇篮边上，从中抱起那个孩子，然后另一个Npc把奶瓶放到她的手里。 护士将奶瓶塞给孩子，并且轻声哄着。 祝辞和人群中的莫阳冰四目相对，双方都一阵沉默。 可以说吗？ 幸好这个喂奶是用的奶瓶。 但是就算是如此，场面依然很尴尬。 那个孩子喝掉了奶之后就被放进了摇篮里。 护士看向身后的玩家：“懂了吗？” 玩家们应了一声。 “那谁来试试？” …… 现场的沉默震耳欲聋。 大家的尴尬呼之欲出。 祝辞伸手抓住了地下的床单，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有人当场破功，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救命！” “为什么会这么好笑？” “呜呜呜呜，主播不会要被抱起来然后被哄着喂奶吧？” “尴尬死我了，已经脚趾抠地了。” “这是什么副本啊？这么搞怪的副本怎么没人吐槽一下。”】 …… 大家几乎都没有要站出来的，护士扫了他们一眼，似乎要点名一个人站出来。 祝辞垂下眼睛，这个时候他应该要思考这瓶奶能不能喝才对，但是他却没有心思想这些，他现在只想从这个副本脱离，然后和这些人再也不见。 最后还是莫阳冰站了出来。 毕竟考虑到其他人里可能有人会对祝辞不利。 盯着大家怪异的视线，莫阳冰走到祝辞的面前。 祝辞：“……” 要是真被抱着喝奶，那画面实在太美，他不敢想象。 他举起手：“漂亮姐姐，我可以学着自己喝奶吗？” 李红梅看向他，一脸慈祥，好像看不出来他和那个Npc小孩的区别一样：“宝贝，你还小，这种事还是让姐姐们来帮你吧。” 祝辞闭了闭眼，生无可恋地垂下头，表情和他的语言丝毫不匹配，他道：“谢谢姐姐，但是我不能再麻烦姐姐了，我自己也可以乖乖喝奶的。” “……” 大家的神色大抵是在憋笑。 祝辞自己也不愿意面对，不过联系情景，代入这个角色，他已经尽力了。 【“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了，主播还挺乖的，有点可爱。” “真是神奇的副本，如果叫姐姐们，是不是这些原本都是女装工作服，啧啧啧，一群大汉穿女装装女人啊。” “太有才了，幸好我没匹配到过。”】 李红梅脸上的慈祥表情似乎是定格的，虽然一开始看好像很正常，但是看久了，就有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是吗？宝贝，你说，是不是因为对这个姐姐不满意呀？” 莫阳冰：“……”他的双手双脚好似无从安放。 祝辞道：“不是的，这个，姐姐太好了，所以我有点……害羞，我想自己来，可以吗姐姐？” 他努力扬起一个微笑。 【“这个笑容……跟他对面的Npc有的一拼。” “用魔法打败魔法是吗？” “旁边的玩家已经目瞪口呆了。” “主播装得一点都不像，但是好好笑，哈哈哈哈哈，我就喜欢看主播被迫装乖的样子。”】 “好吧，宝贝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李红梅说着亲手把奶瓶递到他的手里，然后走向了下一床。 祝辞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面色冷漠，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一样。 那床的玩家面色似乎有些狰狞，这个游戏实在是太不当人了。 “你呢，宝贝，让姐姐给你喂奶好不好啊？”李红梅带着公式化的笑容问。 莫阳冰：“……” 莫阳冰比刚才要淡定得多。 他眼前的玩家惊恐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红着脸道：“不用了，我也可以自己喝。” “哦？你为什么可以自己喝？是不满意这个姐姐吗？”李红梅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眯起眼睛，怀疑地道。 那个玩家连忙摇头：“不不不不，很满意，很满意。” “那为什么不让他哄你喝？” “我……我也害羞。”他咽了咽口水。 “害羞就多练练。”李红梅道，“这个姐姐不吃人。” 玩家：“……”他简直欲哭无泪。 为什么啊？ 【“双标，笑死了，明目张胆的双标。” “一个房间，总不可能两个孩子都没有给实习生练手的机会吧。” “哈哈哈，这个玩家连姐姐都不叫，还想获得偏爱？” “主播刚刚变脸太快了，不过没办法，我已经记住他撒娇的样子了。” “我已经开始期待莫大佬的黑料了，看他哄人喝奶。”】 …… 于是在所有人惊奇诧异好笑的目光中，莫阳冰还真就把那个玩家抱起来了，顺手往他嘴里塞了奶瓶。 “需要哄吗？”他问。 那个玩家眼睛瞪得巨大，尴尬地手指都抽搐了，连忙把奶往嘴里倒。 一瓶奶被他一口气喝完。 李红梅：“很好，但是喝太快了容易噎到，下一次慢点喝。” 慢啥啊，他们恨不得能一秒解决。 那个玩家迫不及待从莫阳冰身上跳下来，全程不到一分钟，然后他直接爬回了床上，躺下了。 祝辞看着手里的奶，他并没有对手上的东西流泪，是不是可以证明这是可以喝的？ 但是他其实并不是完全清楚这个天赋对危险的判断机制是怎样的。 李红梅道：“接下去，你们都这样，挨个练过去，知道吗？” “……” 沉默，所有人都沉默。 原本偷笑的也笑不下去了。 房门被关上前，祝辞感受到了一道强烈的目光。 他抬起头，这些人已经出去了。 “哇……” 旁边突然传来剧烈的呕吐声。 祝辞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看见那个最早喝下奶的孩子突然攀着摇篮的杆子吐了，地上那一摊黑红混着白的呕吐物中，竟然还有块状的长条状的恶心的东西，一股恶臭在室内弥漫。 祝辞皱起眉。 然而旁边的玩家却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他坐起身，同样看了过去。 那个孩子至今还在干呕。 玩家惊惧地伸手扣自己的喉咙，怀疑自己刚刚喝下去的奶有问题。 他跳下去，试图物理催吐。 祝辞看着他吐出来的东西完全是奶。 这就有意思了。 祝辞将刚刚得到的奶收起来，过了一会儿，外面有人进来打扫。 这应该是个Npc，他穿着厚厚的防护服，看见那黑色的呕吐物后，他拿着手里的工具将污秽轻扫处理，还朝着空气里喷射了什么药水。 他喷的药水的味道很是浓重，想要将那股恶臭掩盖，但是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却更加的古怪。 祝辞看着他处理完之后，后面又进来了一些人，他们走到那个吐过的孩子的身边，将他抱起来走了出去。 临走前有一个人转过头，目光在他跟另一个玩家周围逡巡，似乎在排查着什么。 等到门被关上之后，那股味道开始慢慢变淡。 祝辞下了床，在房间里逛了一圈。 屋子里的物品是孩子喜欢的，有小火车玩具，洋娃娃，还有积木等等，另一侧的卡片书吸引了祝辞的注意，他将卡片书拿起来查看。 《育婴室故事集》 第一页是时间表。 八点到十点喝奶，中午吃饭，下午一点到三点出去游戏，三点到五点玩玩具，晚上九点睡觉。 注意：一个乖孩子应该学会听从育婴师的话，否则会被魔鬼抓走哦。 俏皮的字体看上去很有童趣。 祝辞翻到后面。 后面便都是图画，图画上小人头上的文字框全部都是空白的，依稀看出来是小孩和育婴师。 育婴师将孩子抓起来丢进了火堆里，然后围着一个巨大的石像祷告。 石像手中空空如也，但是姿势让人觉得很怪异。 祝辞觉得这个神像颇为眼熟。 上个副本里他好像也见过这样的神像。 第37章 《双生》2 规则 “你看见了什么？” 同个房间的玩家走向了他。 祝辞把书翻到最后一页, 那本书的尾页有一行特别扎眼的红色字体，被黑色圆珠笔画了很多道横线。 红色的字体干涸的状态很像是血迹写就的，就算没有被划掉, 字体歪歪扭扭，估计也不好辨认上面究竟写了什么。 祝辞把书放在桌子上，便不再管。 第一天的白天应该还是安全的, 这样的副本，他还是打算先等待一天, 把流程熟悉一下。 当然，房间里还有一个陌生人, 也是他不想活动的原因, 身上好像黏了一双眼睛, 让他觉得有点烦。 这个副本吃饭似乎不是特别重要, 接近中午的时候，他们都没有饥饿的感觉, 但是依然有人来给他们送饭。 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不怀好意地看着祝辞，正是之前在空间里将祝辞挤出去的玩家。 他把托盘放到桌子上，道：“来吃饭了。” 所谓的饭竟然是两枚药丸。 【“哎, 我看了育婴师的视角, 感觉育婴师这个身份拿到线索真的好方便啊, 孩子还得待在屋子里, 出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对啊, 而且育婴师也不用担心吃东西的问题, 基本上也没有开门的禁忌，他们真的好自由啊。” “游戏是不是有些失衡了？” “孩子的身份就要被强迫吃下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午饭怎么还是药丸, 这不是明晃晃告诉他们不能吃吗？” “这个玩家明显就看主播不顺眼，主播要凉。”】 …… 祝辞拿起那一枚药丸，盯着看了一会儿。 另一个玩家开口道：“这个药……是不是搞错了？” “没搞错，这就是游戏里分发的，你们都要吃下去。”那个玩家得意地道。 “哥，能不能，别让我吃啊，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另一个玩家讨好地说道。 “是吗？我也不是不厚道。”那个玩家神色高高在上，“只要你肯给我一点积分，叫我一声大哥。” 他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瞟向了祝辞。 “好的，大哥，一百行不行？” “太少了，要一千。”他轻嗤了一声，看见那个玩家眼睛猛然睁大，一副为难的样子，又道，“你别嫌多你旁边这个，可是花积分都不行，除非他跪下来求我。” 【“这什么人啊，嘴脸这么难看。” “我看他是飘了，也不想想，一开始就是主播先碰到的那个招聘广告，主播差一点就能得到育婴师的身份了，这个人怎么把主播挤出去的我都看见了。” “恶心，主播那与世无争的性格到底能不能改一改？快打脸！”】 对方的样子很明显，就是想看祝辞跟他求饶。 那个玩家自然也看出来了，但是副本的东西能不吃就不吃，他一咬牙，生怕旁边的玩家是个刚硬的，然后他跟前这个玩家还要加价，直接就同意把一千积分划过去了。对于普通的玩家来说，一千积分还是挺多的。 这边祝辞却是一个眼神也没给这个人，已经将药丸扔进了嘴里。 系统发出清脆的提示音。 【负面Buff已经生效（可解除），负面效果持续期间，玩家将会持续见鬼。】 祝辞吃完就远离了他们，拿起了一边的书看了起来，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呵，不识相的东西，等死吧你就！” 那个玩家啐了一口，走了出去，出去的时候还很嘚瑟，似乎已经想好后面怎么整祝辞了。 祝辞偏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他的身后。 一只青黑色的小手正搭在他的腿上，小人被他拖着，吃力地向上攀爬。 看得出来，这个孩子很想跟这个玩家多多亲近，努力爬行，哪怕被拖着走都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 祝辞的视线停在了一旁的玩具上。 几个小朋友正在玩具旁边坐着。 祝辞将目光收回，又落在了自己找到的手册上。 “所有将小朋友欺负哭的人都不可原谅！” 这句话是黑色字体印刷出来的，然而黑色字体上又描上了一层红色的边。 祝辞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右眼，右眼是干涸的。 他看向了玩具边上的小朋友，他们的模样实打实就是鬼孩子，但是被祝辞盯着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有时候，祝辞也会因为这个房间太过安全而感到苦恼。 “你在看什么呢？”另一个玩家凑了过来。 祝辞转过头，看向了他：“看你呢，孬种。” 祝辞这张清冷的脸说出这两个字，他旁边这个玩家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呵，没用的废物。”祝辞冷笑了一声。 对面的玩家顿时火了，祝辞的处境他之前也算猜到了，他在这个副本里估计是被针对的存在，更何况祝辞刚刚被侮辱也不回击的样子被他看在眼里，他自然而然就觉得对方是软柿子，这时候他也不管什么了，直接冲上去要打人：“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说我？” 祝辞故意被他揪住了衣领，但是偏头躲开了攻击。 想要不反抗也很困难，他忍了忍。 【“主播这是做什么呢？” “不知道，有些迷惑。” “嗯……”】 “小白脸！” 当对方的拳头即将碰到触及面门的时候，祝辞的右眼终于泛起了水雾。 泪花闪烁的那一刻，他左脸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同时房间里的气息似乎变了。 那个玩家看见他没有还手的样子，更加不把他当一回事，但是看见祝辞的微笑的那一刻，他面色倏地变得惊恐，手上也失去了力气，出拳的速度变得缓慢。 祝辞轻松地接住了对方的拳头。就算做到这个程度，他的右眼也只能出现一些泪花罢了，这个玩家太弱了，对他起不了太大的威胁。 但是足够了。 阴冷的气息包裹着那个玩家，他感觉自己的脖子动弹不得，身体更是僵硬，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你做了什么？”他的惊恐的声音好像在颤抖。 祝辞淡声道：“没做，放心，你暂时应该不会出事。” 从祝辞的角度看过去，三个原本坐在玩具边上的孩子此刻已经来到了这个玩家的身边，他们压在这个玩家的身上，手在不停地摸索着什么。 像是寻找着什么东西。 东西没有找到，他们的脸上，麻木平静的表情变得有些愤怒，手也从摸，变成了捶打。 “啊！”玩家发出了惨叫。 而此时，外面的门突然被打开，几个Npc带着几个玩家走了进来，其中就有刚刚给祝辞送过药丸的玩家。 四目相对，祝辞也不再掩饰自己的锋芒，冷冷地看着他，左边的嘴角弯起一个明显的弧度，看上去让人心惊。 那个玩家并不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场面变成了现在这样。 “怎么了？”李红梅问。 现在的场面是，祝辞站着，冷眼旁观，而他的室友躺在地上哀嚎尖叫。 “他！他对我做了什么！”地上的玩家直接开始告状。 李红梅看了一眼祝辞，祝辞右眼并没有再流泪，看上去也没有澄清的打算。 【“我去，虽然我看不太懂，但是感觉主播在筹划什么。” “是不是不能殴打队友？” “主播不会要被惩罚了吧！”】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所有玩家大跌眼镜。 只见李红梅皱起眉，指着地上的玩家厉声道：“把这个欺负其他小宝贝坏孩子带出去，好好检查一下！” 玩家们脸色骤变。 祝辞从始至终都笑着看着，更加增添了一分诡异。 负责祝辞这个房间的玩家上前把那个玩家拖起来，然后在李红梅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地瞪了祝辞一眼。 他应该是起了杀心，估计是看出了祝辞背着他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规则。 这个玩家的威胁力比地上那个要强上不少。 祝辞的右眼泛起了红色，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抛开诡笑的另一半脸不看，真的好生可怜。 李红梅迅速察觉到了。 原本缠在地上那个玩家身上的几个孩子也站起身，冷冷看向了这个玩家，比起地上那个玩家，他们看这个玩家的神色更加可怕，厌恶至极，甚至还露出了骷髅的本相。 “姐姐，他们都欺负我。”祝辞终于开口了。 他垂着头，语气没有多少委屈，但是胜在声音好听。 李红梅看向这个玩家：“你被开除了！把他拖走！” 那个玩家顿时变得惊恐：“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实习的育婴师都不能好好对待这些孩子，还想留下来？” 没人知道成为育婴师的玩家被开除会发生什么，说不定…… 会是死亡。 “不可以，你到底做了什么？” 他奋力地挣扎，看向祝辞的目光怨毒无比，但是身后的Npc紧紧拽着他，不让他行动。 地上的玩家都看傻了。 祝辞后退了一步，但是一把刀冲着他飞过来，对方竟然是想要跟他同归于尽！ 第38章 《双生》3 游泳池 【“这, 主播快点躲开，啊啊啊。” “怎么还这样的？” “不要把我最喜欢的脸划破啊！”】 …… 祝辞想要偏头快速避开，但是那把刀似乎有一点特殊, 能够转弯追踪着他的方向，他眼神微沉，实在没办法就只能先用手挡一下了。 他的眼中映照出刀尖的样子, 折射的寒光由远及近，浓缩成一个小点, 最后，停在了的他的眼前。 一只手当着他的面抓住了刀子。 是李红梅。 她的身手竟然如此之好, 所有玩家没来得及反应, 她就这么接住了。 李红梅保持着拿着刀的姿势, 刀尖还对着祝辞, 她微笑对祝辞道：“没吓到你吧，宝贝。” 【“？？？我去, 好A的姐姐。” “这样的Npc为什么我遇不到？” “一个育婴师这种身手？”】 …… 祝辞摇头：“谢谢姐姐。” 【“哈哈哈, Npc在一声声姐姐中迷失自我。”】 李红梅叫人拖着这两个玩家，不顾他们的挣扎和哀求就要带走处理。 这两个玩家还是不知道祝辞究竟有什么魔力，游戏才刚开始, 他们就要没了。 祝辞最后叫住了她道：“姐姐, 可以把别的小朋友分给我吗？” 李红梅道：“当然了, 宝贝。” “可以让一个叫吴奕的小朋友过来吗？还有, 我喜欢早上那个育婴师, 可以让他负责我的房间吗？”祝辞脸上的泪痕还未干, 青涩漂亮的面容很有迷惑性。 “当然。” …… 房间逐渐变得寂静。 祝辞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他看着那扇被合上的门的方向，那几个鬼小孩也跟着他们出了门。 之前跟他一起住的那个玩家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不过另一个会不会死可就说不好了。 【“究竟是谁说育婴师比孩子更有优势，已经影响游戏公平了的？” “这么看来，孩子反而被规则保护着啊。” “又看见了主播流泪但是又冷漠的样子，有点怀念，是这个味道了。”】 等到这些人出去之后，祝辞继续寻找有没有可以利用的规则，没一会儿，外面的门被打开，两个人走了进来。 “祝辞？” 是吴奕的声音。 祝辞转过头，见到了吴奕和莫阳冰。 莫阳冰把吴奕送进来之后，看着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屋子，问：“刚刚发生了什么？”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时间才过去了半天吧。 “没什么，顺手处理了一个人。”祝辞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他的话，然后放下了手里的卡片书。 见到他把处理一个人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吴奕吃惊地张大了嘴，在他的印象里，祝辞一直都是那个冷冷清清的样子，但是此时他说的话未免有些让他惊讶。 “哥，你是杀了一个玩家吗？”吴奕问。 祝辞道：“不清楚，是死是活看他运气。” 这话说的…… 莫阳冰看着他：“你发现了什么吗？”祝辞竟然能够让Npc更改他负责的房间，还指定了一个玩家作为他的室友，刚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变故。 “嗯，不要惹哭小朋友。”祝辞把发现的规则说了出去。 那那个被惹哭的小朋友是谁？ 莫阳冰这么想着但是没说出来，他瞧着祝辞右脸的泪痕，作为交换，他说出了自己发现的东西：“我看见了奶粉的制作过程，奶粉不是奶粉，而是一堆画了什么纹样的纸，冲泡的水也似乎不是正常的水，你最好当心。” 祝辞点头。 他的目光在莫阳冰身上看了看，发现同样是拿了育婴师的身份，莫阳冰身上就没有小鬼的痕迹。 送走莫阳冰之后，吴奕小心地看了一眼刚刚处理掉一个玩家的祝辞，问：“哥，我坐哪？” 祝辞：“靠门那张床。” 虽然是摇篮的样式，但是根本摇不动，可以说是床。 祝辞并不确定之前被带走的那个Npc小孩还会不会回来，所以吴奕睡在门边是最好。 “好。”吴奕坐上了床，他瞧了一眼祝辞淡定的模样，对这个传闻中的校园清冷男神有了新的定义。 “哥，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祝辞看他一眼：“……”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叫吴奕做什么。 “你随意。”他这么说。 【“哈哈哈哈，主播的意思是不要拖累他就行是吗？” “主播说你毫无用处。” “太真实。”】 …… 祝辞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吴奕：“你中午的饭是什么？吃下了吗？” 吴奕点头：“吃了。” “你们的饭是什么？” 吴奕回想了一下，道：“是一些粥。” 祝辞的手顿住了。 粥？ 那两颗药丸难道不是这个副本里的吗？ 吴奕看着陷入思索的祝辞，问：“怎么了，祝辞，你的午饭不是粥吗？” “嗯……不是。” 这种药丸的负面Buff目前他无法分辨究竟是不是对他有利，但是他目前确定了一点，他的天赋对这种药丸不起作用。 那个玩家已经被开除，无法询问那药丸是从何处得来。 时间到了下午一点。 活动时间到了。 当门打开，莫阳冰准时出现在他的房门前。 “出来吧。”他道。 祝辞和吴奕走了出去。 祝辞是第一次离开这个房间。 buff生效期间，他所能看见的画面丰富了许多，走廊的墙壁都是肮脏的，布满了手指的抓痕，还有各种血迹。 一两个小孩低着头靠着墙站着，像极了有实体的真的孩子，但是他们的脸也被头发盖住，祝辞假装没看见，从中间走过。 “有一个玩家因为乱跑被带走检查了。”莫阳冰告诉他刚刚外面发生的事。 育婴师更加自由，而孩子则要遵守一定的规则，但是看这些孩子的年纪，育婴师应该说育儿师比较合理。 哦，不过，儿童不喝奶粉。 祝辞跟他说：“注意一下厨房，你们拿饭菜的时候有没有注意事项？” 莫阳冰道：“暂时还没有发现。” 吴奕跟在他们身边，认真听着。 很快他们就到了活动的地点。 一排排巨大的水池出现在眼前。 今天的活动课题是——游泳。 所有玩家都到场了。 祝辞的目光在期间逡巡，惊讶地发现了原本说要被开除的那个玩家。 但是他的面容僵硬冰冷，眼神也没有高光，粉色的衣服套在他的身上，就像是穿在了死人的身上。 育婴师一个也不少，但是有一个已经不是人了。 一个Npc育婴师站了出来。 “刚出生的宝宝比较适合学习游泳，育婴师们一定要注意不要让宝宝溺水哦。” 水池的水似乎清澈见底，好似并不深一样，他们进去真的会溺水吗？ 祝辞转过头，看见了几个真正的孩子，他们是游戏里的Npc，已经被放了进去。 负面的Buff持续着。祝辞看见他们进去之后，那水池的水忽然变得非常浑浊，就像是女巫熬制魔药的大锅，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几只青白的手抓住了他的头发，他的手，将他往水底拖拽。 “不要让孩子溺水。” 在npc的提醒声中，负责Npc小孩的玩家赶紧伸出手将孩子抓住。 能够从二十个人里面抢到育婴师的衣服，那起码也该是身手比较厉害的玩家，而且看那个玩家的体格，他的力气应该是大的。 他努力抓住了这个孩子的手，但是水下似乎有什么在跟他的力气相互抗争，就像是陷入了沼泽之中。 祝辞的眼中又是另一幅景象，青黑色的水池中，无数双黑色的手抓住了那个孩子的身体，从腰部以下开始，密密麻麻附着了一圈的手。 在二者不停地拉拽中，那个孩子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痛苦不堪。 孩子的腰部受力已经达到了极限。 “别拉了。”祝辞叫道。 在场所有玩家听见了他的声音，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他。 这个时候出头无疑是愚蠢的。 不过祝辞愈发恶心不适，他只是不想看到接下来的血腥一幕。 因为他的出声，那个玩家手上卸力，这个孩子被拖了水中。 水上冒出了泡。 “你叫什么呢！”那个玩家愤怒地道。 祝辞不语，但是他的神色略微有些厌烦。 他低头盯着水池出神，水池中，一张脸浮现了出来，一个可爱的孩子在对着他咯咯咯地笑。 祝辞的倒影并没有映在水中，而是在这个孩子的眼眸里。 就好像是他已经被盯上了一样。 莫阳冰也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但是如果会因此动手，他会站出来的。 “你怎么能让孩子溺水呢？”站在一旁的NPC斥责他。 那个玩家愤怒地瞪着祝辞：“还不是那个人。” NPC看他一眼：“你怎么可以凶孩子，想被开除吗？” 开除…… 他们的目光落在了那具披着育婴师衣服的尸体身上。 开除的代价……就是成为衣服架子吗？ “你的实习期加长，实习分扣分。” 那个玩家闻言攥紧了拳头，已经记恨上了祝辞。育婴师有实习期的，虽然不知道通不过有什么影响，但是能通过当然最好。 有了这一次的教训，其他玩家便进入水池之中。 祝辞看了莫阳冰一眼，道：“待会不要随便拉扯。” 吴奕跟他是一个水池的，看不懂这水中究竟有什么，不过看了一眼祝辞的神色，他心中便产生了一份恐惧感。 “哗啦！” 旁边传来水花声，撕扯的声音，骨骼断裂的声音还有痛苦的惨叫声，巨大的声响混合在一起，水花四溅。 祝辞头也没抬，血色的水珠还是远远地溅了过来。 第39章 《双生》4 工作守则 祝辞的侧脸沾上了几滴血水, 给他苍白的脸上增添了一分血腥瑰丽的颜色，表情却麻木地有些出神，好像是沉浸在某个诡异的幻想世界之中。 旁边的玩家纷纷尖叫了起来, 周围乱作一团。 莫阳冰也皱起了眉。 吴奕吃惊地捂住嘴，脸上也溅了血，愣愣地看了过去。 原来刚刚在那边的水池里, 有个玩家按照任务要求跳了进去，水池看上去很浅, 实际上却深得像一个无底洞，他一下去就开始挣扎, 结果陷得越来越快。在越陷越深的时候, 他身后的那个育婴师玩家是个力气特别大的, 不顾他的抵抗奋力拉扯。 于是就发生了这样的一幕。 那个玩家分成了两半, 半截身子还在他身后那个玩家的手里。 血水四溅，将整个现场变得好似一个人间屠宰场。 这些玩家终于明白为什么祝辞说不要拉扯了。 旁边的NPC不悦道：“都脏了, 赶紧找人去打扫, 今天的游泳活动取消。” 这可不是说取消就能取消的，玩家都进了水池，想爬出来也是困难的。 【“我去, 好久没看见这么震撼的场面了。” “可以说吗, 那些东西流了一地。” “害, 主播都说了不要随意拉扯了。” “啧啧啧, 这个副本真是的, 把主播吓到了吧。”】 祝辞感觉自己的身体确实是在没有底线下沉, 但是这种感觉很奇怪。 不像是急切地要将你拉下水，只要你不挣扎，就像沼泽一样, 是以一种缓慢的速度下沉的。 “没有惩罚吗？”其中一个玩家忽然出声道，这个玩家正是刚刚被祝辞叫停的玩家。 刚刚撕扯的玩家此刻慌张地松了手，头颅着地发出“咕噜”的闷响，吴奕看过去，和一双痛苦不堪，死不瞑目的眼睛对上了，他吓得哆嗦，往祝辞这边靠了一下。 但是就算扔下了那个玩家，那个玩家的身上依然一片狼藉洗不干净，尤其是那双沾了鲜血的手，还在不断滴着血。 “惩罚？这个孩子不合格，污秽不堪，死了就死了吧。”NPC很随意地道。 此话一出，身份是婴孩的玩家眼中出现了惊恐。 污秽的定义究竟是什么？难道是出了血就会污秽吗？ 那接下去再有这个任务，这些育婴师的玩家宁可把他们的身体拧断，都不会让他们沉下去了。 祝辞的眼睛在几个池水中扫过，不同的玩家，池子的颜色是不一样的，污秽程度并不相同，或许拉扯力和这个也有一些关系。 很快，池子里的水就被放干净了。 祝辞亲眼瞧着池子里的一张张人脸被挤压着冲进了下水道，狰狞不堪。 水消失之后，这个水池真的很浅，他们一抬腿便能爬出来。 那个不用受到惩罚的玩家瞬间放心了，尽管他的手上还滴血，但是他的神色却十分兴奋。 然而祝辞却看见了他所在的水池的边缘，一只血色的小手按在了上面，留下了红色的印记，一步一步，一步一步靠近了这个玩家。 一个孩子抱住了这个玩家的腿，努力地往上爬。 祝辞环顾四周，有少数几个育婴师玩家的身上已经有缠着他们的鬼婴了，其他的身上还是干净的。 现在看来，想要被孩子缠上应该是要满足一定的条件的。 在场的几个玩家里，祝辞忽然注意到了一个和自己同样观察着那个双手染血的玩家的婴孩玩家。 那是一个短发的女人。 …… 活动取消改为自由活动。 祝辞跟着莫阳冰离开了这个游泳室，吴奕跟着他们。 很神奇，祝辞发现自己的身上干的很快。 “接下去去哪里？”吴奕小心地询问。 祝辞道：“都可以，你想的话可以自己去找线索。” 他看向莫阳冰：“你试过把衣服脱下来吗？会变成婴孩吗？” 莫阳冰环顾四周，他们特意和其他玩家分开走，旁边并无人。 “试过，可以，但是脱下来在三分钟内必须重新穿回去。” 祝辞道：“你把游戏脱给我试试。” “好。”莫阳冰把衣服脱下来递给了祝辞，祝辞重新穿上。 耳边传来系统的提示音，提示他身份更换成功。 祝辞道：“可以换。” 并且换下来之后，他眼中的一切不正常的现象完全消失。 走廊上干干净净，没有行为诡异的鬼孩子，也没有满是血手印的墙壁。 他对莫阳冰说：“介意我晚上再还给你吗？” “可以。”莫阳冰道。 育婴师和孩子似乎是分开搜集消息的，他正好也行知道一些婴儿房的线索。 吴奕站在他们三个之间，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祝辞看向他：“你先回去吧，接下来是玩玩具的环节，你们去房间找线索，我在外面逛逛。” 【“有时候觉得主播其实挺温柔的。” “哎，游戏里不知道能干什么的队友，那就是不适合这个游戏的节奏了。” “笑死，但是主播旺队友啊，上一场，他旺了好几个。” “巧合罢了，一场罢了，这个副本的玩家可没上个副本那么水，我不信这个副本主播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 如果育婴师们能够在白天找到线索，推进剧情，那么系统估计就会发出提示音了，然而目前为止，没有玩家触发，这就说明，育婴师在白天能找到的线索是有限的。 祝辞首先是摸到了厨房。 厨房里面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食材很正常，更是看不到任何药丸的影子。 祝辞不相信会没有任何注意点。 “你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祝辞转头看去，对上了一张陌生的脸。 对方跟他穿得一样，看上去也是育婴师，不过应该不是玩家，在开头的时候，祝辞就把所有玩家的脸都认了一遍，却没有见过这张脸。 “我的工作守则掉了，来这里找找。”祝辞回答。 对方问：“你找这个做什么？” 祝辞看了他一眼，目光闪过一丝光芒：“因为工作守则很重要啊，但是上面有些规则印错了，刚刚有人叫我拿过去修订一下。” 对方的神色不变：“哦，是吗，谁跟你说的？” “李红梅。” 祝辞说着抬腿离开了：“我去别的地方找。” 【“嗯？哪来的工作守则？” “主播为什么跟刚刚那个人说工作守则上的规则印错了啊？根本没有这种东西啊。” “笑死了，刚刚那个是另一个玩家，他伪装了自己的样子。” “那个主播现在应该已经在努力思考工作守则在哪了吧。”】 祝辞在那个人问出“找这个做什么”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 这里的npc很少用这样的问句，这个人居然问出了工作守则干什么的话。而且这一路上他也没见到多少Npc，更重要的是，这里的NPC大部分是女性，刚刚那个是男性，那么是玩家的可能性就大多了。 而且，不管这个家伙是真的NPC还是假的NPC，他随便说什么都不会对自己有什么损失。 这个副本的过关条件依然是存活，但是祝辞不仅要面对副本的恶意，还要面对玩家的恶意，他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至于工作守则。 那自然是有的，至于究竟在哪，祝辞心想，或许是被藏起来了。 他的目光落在一间办公室上。 这里的房间基本上都没有标明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原本用来做标记的门牌上也是空白的。 祝辞一间间敲过去，直到有人在里面发出回音。 “进。” 祝辞打开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是有人的。 李红梅坐在里面，看向了他。 祝辞皱起眉，猜测NPC会不会认出自己，然而对方只是冷淡地问：“什么事？” “是这样的，作为实习生，我想问您要一本工作守则。” “工作守则？” “就是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李红梅不耐地皱起眉：“每个房间都有牌子，你没看见吗？” 祝辞思索片刻：“并没有，似乎被某些调皮的孩子弄掉了。” 他眼中闪过思索。 按照李红梅所说，要么是有些玩家故意藏起来一些关键信息，要么是规则被这个副本中一些不知名的力量隐藏。 这似乎是一件大事。 李红梅面色突然变得阴沉，她沉声道：“原来有人捣乱，不管是谁掩盖了信息，我都不会放过他们的。” 祝辞看见她的神色，忽然意识到，或许这个游戏里，确实存在一股对抗育婴师的力量。 李红梅神色难看得像是要吃人，这些被藏起来的信息究竟会对她产生什么影响，会对这里产生什么影响？ “那有没有工作守则，可以单独给我一份？”祝辞问。 李红梅大概是想把规则重新挂在墙上，此时她看了一眼祝辞：“可以。” …… 祝辞拿着打印出来的工作守则走出了房间，他心中一动，便特意循着自己方才见过的那个育婴师的方向走，不一定能碰到，只能说是碰碰运气。 陆陆续续又碰见了几个玩家。 他们看见祝辞低头拿着的东西心思一动。 很少有人找到了线索会这么大喇喇拿在手上的。 祝辞看完了手上的纸，感受到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他淡声说：“育婴师工作守则，刚刚找回来的。” 这个游戏里也很少有人不仅找到线索在路上拿着看，见到其他玩家也不放下甚至还直接念出来的。 “给我们看看？”有一个玩家对祝辞道。 祝辞嘴角扬起一个轻飘飘的笑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得其他玩家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第40章 《双生》5 推下去看看 祝辞伸出手, 扬起那张纸：“拿去。” 这几个玩家面面相觑，不相信祝辞会这么好心。 如果他是单纯的傻那就好了，可是他的神色瞧着不像是善意的, 反而像是故意分享出去的。 那么这张纸是不是有什么蹊跷就不好说了。 人的疑心病最是严重，他们但凡去找李红梅验证一下就不会这样。 但是他们还是从祝辞的手中接过的那张纸，毕竟谁能拒绝免费的帮助呢, 就算可能是假的。 【“哈哈哈，没想到吧, 主播是个好人。” “主播是无私分享的大大的好人。” “啧啧啧，这个游戏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这么差吗？” “主播是故意的吧。”】 有个玩家从祝辞手里接过了那份守则, 祝辞将手中的守则交出去之后便离开了, 甚至没有讨要报酬, 就这么大大方方地送了出去。 这让这些经历过无数副本的玩家内心更加怀疑。 这份守则, 一定有蹊跷。 祝辞直接不要了，其实是因为他都背下来了, 而且他还要了四份, 况且估计过不了多久，每个房间就会重新挂上各自的规则。 不过重新挂出来的规则究竟会不会被修改，显出来的内容真不真实可就不好说了。 提前看见规则的玩家自然不会去要一份, 而没看见的则是忙着熟悉环境, 根本没想这么多, 毕竟会有Npc带着他们活动。 偌大一个游戏, 这么多高等级的玩家, 竟然都忙着给对手挖坑, 游戏氛围还不如低级副本。 他们会怎么想，祝辞并不在意，他现在在回忆那份守则的内容, 内容很奇怪。 标题是实习生守则，内容很杂，但是也就一张纸，并不多。 应该是把不同房间的规则综合了起来。 他看见了关于厨房的那一条规则：假如发现你手上的食物变成了药丸，请换掉，不要给孩子吃。 还有游泳室的那一条：在你的孩子的脑袋没有完全没入水池前，不要拉扯孩子，而是及时求助正式员工。 而实习生守则第一行大字就是，对所有孩子好，最后一行却是，在必要时可以击杀孩子，切记晚上不要外出。 这两条可以说非常的矛盾，其他玩家看见了，估计会心生怀疑。 正式员工守应该和实习生的守则并不一样。 祝辞发现有很多部分的条款是模糊的，需要请到正式员工过来。 反正是出事了就叫正式员工。 但是正式员工究竟在哪？是那些NPC吗？ 游泳池边上那个NPC旁观了玩家和孩子的死亡，却并没有搭救的想法，这似乎和描述中的不太一样。 …… 祝辞在这个可以称为是托儿所的地方瞎转，终于来到了前台。 在前台看见那一尊圣母像的时候，祝辞意识到，自己来对了。 在房间里的那本册子里见到过的圣母像，在这个育婴所里果然是存在的。 但是亲眼见到了才发现，这尊石像的模样和上个副本见过的并不一样，甚至差别很大。 这尊石像比正常的稍微大了一些，比例却是正常的，她腹部隆起，好似怀胎十月的女人即将临盆。 但是石像的手部动作十分诡异，双臂向前伸出，两只胳膊稍稍弯曲，手掌抓握，雕刻的姿势很是用力，似乎原本手部的空缺里应该握着什么要刺出去的东西。 石像的神情悲天悯人，眼角含泪，充满母性的光辉。 让人不禁开始猜测，这个石像雕刻的姿势所蕴含的深意。 以攻击的姿态对准身前的敌人，保护自己的孩子？ 这尊石像的神情，怕是能让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母爱的感染力。 祝辞在周围张望，并没有看见旁边有什么提示。 当然了，上一个副本他可以随意找到线索，不过这个副本，旁边没有线索才是正常的。 这个副本除了担心规则，还要担心人心。 祝辞不是很喜欢身处人群，并不是对人怀有恶意，也不是不爱搭理人，更不是不受欢迎，只是比起交际，他更喜欢做些有意思的事。 比如说玩游戏，或者看点书。 祝辞在神像旁边仔细观察，石像的肚子很大，他伸手敲了敲，传回来的声音反馈给他的信息是，这个石像似乎不是实心的。 他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在衣服离开身体的那一瞬，他的眼中陡然出现了无数条红色线，从这个肚子上延伸出来。像是狰狞的血管，将整个世界都填满，甚至祝辞感觉，红线从他的身体里穿过，将他捅穿。 然而这一切转瞬即逝，似乎只是祝辞幻觉。 这附近连一个鬼婴和血手印都找不到，游戏界面的负面buff重新出现，以及系统的提示音。 【请玩家将衣服穿上，限时三分钟。倒计时：2：30】 将衣服穿上…… 是bug吗？ “你在做什么？” 祝辞将衣服穿上，看向了向他走过来的玩家。 那是三个体格强壮的玩家，和祝辞之前见过的又不一样，但是毋庸置疑，他们看向祝辞的眼神是不善的。 祝辞把目光锁定在中间那个玩家身上，在三个人中间，他又是不一样的，这个玩家看他的神色带着些许不屑和漫不经心，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我做什么，你们没看见？”祝辞面无表情道。 他的右眼因为承受着恶意而微微红肿，不过这个副本似乎会压制他的天赋，想要哭出来，危险得再大一些才好。 但是他现在的身份毕竟是育婴师。 他的回答让这些玩家听了发笑：“你还挺嚣张。” 接着他们又讨好地看向了中间那个玩家：“您看要不要把他抓过来？” 中间的玩家同样也不把他旁边两个人当一回事。 安迪摸了摸手腕上的一块印记，随意道：“那就带过来试试规则吧。” 【“居然撞到了。” “主播这一场已经排这么高了吗？” “撞到了绝望者公会的人，为什么我感觉安迪对主播的态度有点不一样。” “从隔壁过来的，安迪一开始就关注祝辞了，多看了两眼的那种，不过针对的话还不至于，祝辞太菜了，没什么好针对的。” “楼上干啥呢？跑过来找骂？” “这谁的主场？主播菜不菜我们不知道？” “切，祝辞这不死，我可不信。” “那叫什么安迪的走狗们，你们是不是嫉妒人啊。大主播了还搞针对？” “笑死，绝望者公会最底层的拉出来都是大佬，你们拿什么比？”】 …… 对面人多势众，光是身手，祝辞可能就比不过，他神色并不慌张，不等他们靠近，主动地走了过去。 “走吧。” 他反客为主的样子让安迪多瞧了他一眼，他摆了摆手，示意边上的玩家不要乱说话。 “你叫祝辞？”他问。 祝辞简简单单应了一声。 他感觉到对方打量他的目光掺杂着好奇，疑惑还有些许模糊的……嫉妒？但是总体而言并没有特别强烈的杀意。 这种目光是不合理的，嫉妒更是大可不必。 无论他现在在新人榜第一的位置多么风光，收获了多少的关注，他跟安迪都不会是竞争对手。 祝辞猜想，这可能就是绝望者公会的人了。 这个游戏跟他的关系可谓是扑朔迷离。 祝辞都该怀疑自己是不是上辈子在这里伤天害理了。 他被带到了下午见过的游泳室。 里面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甚至还有一股早上他闻过的那种清理药水的味道。 水池里已经注满了水，如果不是亲眼见证过，估计没有人看的出来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祝辞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水池，他似乎明白这些人想做什么了。 “推下去看看。” 有什么可验证的呢？那可就多了，比如说，水池遇到危险的时间段，还有，育婴师玩家下去会不会发生危险，这些都值得验证。 “会有危险。” 在他们想要来推祝辞的时候，祝辞就知道结果了，育婴师下水，遇到的危险更甚于孩子。 他原本只是微微泛红的眼睛已经蓄起了泪水，随时就能夺眶而出，而这样的情况下午都没遇到过。 “长得不错。”安迪轻佻地评级道，“哭起来更不错。” 不过他也不会更改自己的想法。 别人哭起来或许会让人心生怜惜，但是祝辞落泪却能让人升起施虐欲，这也是这个游戏的恶意所在。 被逼到了水池边上，祝辞是不跳都不行。 他皱起眉，对于未知的事情，他没有把握，不过他已经在解开身上的扣子。 【“主播要□□吗？” “啊这，如果他□□，我会上当的。” “第一次见哭起来这么有风情的。” “就知道哭，新人榜第一就这？不会是靠脸和身体上去的吧。”】 …… 弹幕还在开这种玩笑，甚至安迪身边的两个玩家已经兴致勃勃地开始开玩笑了。 安迪却变了脸色：“马上推下去。” 他深知不能让祝辞解开扣子。 育婴师脱下衣服的时候究竟会不会马上转变为婴孩的阵营，他还不清楚，不过万一转换成功，那么他的麻烦就大了。 育婴师的守则第一条就是要保护孩子。 旁边的两个玩家赶紧扑上来把他按倒进了水池。 祝辞就差最后一颗扣子了，不过不知道为何，他的手忽然顿了一下，那一下，似乎是犹豫了，又或者只是因为太过着急而解不开。 这个“或者”的答案从他的脸上找不出来。 少年的神色很淡，仿佛没有什么能让他动容，唯有右眼眼尾的殷红的风情告诉了别人，假如他有表情，那会是多么美好的景象。 40-50 第41章 《双生》6 给系统整自闭了 池子里溅起水花, 水面咕噜咕噜的冒起了几个泡，一圈圈涟漪荡开，接着又回归平静。 看上去祝辞确实已经被推进去了, 并且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 这样的平静和顺利反倒让人感到不安，几个玩家蹲在上面观察了很久，却没有看见什么蹊跷, 他们往水下看，看不见任何东西。 安迪在泳池边等了一会儿。 这边发出的声响估计会吸引来一些玩家的围观。 想到祝辞是和莫阳冰走得很近, 安迪不打算待太久，他拿出道具, 往池子里查看。 池水深沉, 漆黑如墨水, 鬼气深重。 “走吧。”他道。 看来这个被选中的新人也不过如此。 …… “你们在做什么？” 就在安迪想要走出游泳室的时候, 门口忽然出现了两个人。 却是莫阳冰和另一个玩家。 【“这，莫阳冰过来我能理解, 不过为什么孟远洲也要过来？” “这下就变成三个公会的战斗了。” “嗯, 为了区区一个新人。”】 …… 莫阳冰在房间里接到了莫安安花积分给他的提示，让他来救祝辞，他那个时候还在解决玩具, 拖了一点时间, 现在赶过来似乎都要尘埃落定了。 “排行榜前两百的玩家针对一个新人, 真是不害臊啊。”孟远洲阴阳怪气道。 安迪摊了摊手：“针对？我有吗？不过是顺手。” 莫阳冰并不打算跟他多说, 走到池边看了看。 他的天赋让他的游戏界面比别人多一条线, 那就是san值, 如果污染严重，他就会当场发疯。 安迪冷笑：“哦，你们的关系真不错啊。” 莫阳冰这一眼, san值就掉了十点，原本就只有七十，这下就到了六十的及格线了。 他只能抬起头缓一缓。 孟远洲嗤笑一声：“滚吧，顺手，你们公会都是疯狗，我只是随口一说怎么了？” 他这么怼人，安迪却没生气，倒是旁边的玩家仗着有安迪在，愤怒道：“你怎么说话呢？” “嗯？狗身边的狗会咬人啊。怕得很，我可没有狂犬疫苗。”他的话很刻薄，姿势也很气人。 莫阳冰看了孟远洲一眼，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帮祝辞说话。 烛光公会的人得罪绝望者公会有什么好处吗？ “你要是想在这里打，我无所谓。”安迪轻慢道。 莫阳冰倒是没有太过着急了，因为刚刚莫安安给他刷了个礼物，告诉他暂时不用太着急。 莫阳冰站起来：“去找排水口。” 孟远洲的身后转出来一个短发的女人，她开口道：“都是一个副本里的，没必要为这种事争破头，晚上快来了，还是先回去吧。” 安迪嗤笑一声，带着人走了。 孟远洲看了女人一眼，道：“难道他不该打？” “你打不过。”女人客观分析，“他们人多。” “三个？我们也三个啊。” “谁跟你我们，就你一个。” 在他们说话的档口，莫阳冰已经在找排水的方法了。 短发女人走到水池边蹲下，她冷静道：“不必惊慌。” 确实不必惊慌。 …… 【“主播这操作……” “他可别把自己整死了。” “看上去暂时还死不掉，已经有人来救他了。”】 刚刚掉进泳池的时候，祝辞就感觉到了一股闷痛。 他知道水下的东西想要杀了他。 不过这个时候，他解开了身上的扣子，拼尽全力脱下了衣服。 【请在三分钟内穿回去，倒计时2：58】 身上的压力骤然一减，接下来的则是一股将他向下拉扯的感觉。 祝辞看见了周围的景象。 一群小鬼甚至还没来得及收回自己脸上愤怒的表情，就转变为了笑容，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一些，将他向下拉扯。 身上这件衣服是绝对不能扔掉的。 就像早上那个玩家，哪怕是死了都没有摆脱那件衣服，说明实习育婴师必须得有十个人。 在那本实习员工手册上有说明，实习员工遇到问题和危险要呼叫正式员工，正式员工该怎么呼叫呢？ 是不是说明，这个房间其实是有正在上岗的正式员工的？他现在符不符合遇到危险的情况呢？ 假如这个副本明知实习生有掉落水池的风险，那么会不会给出联系正式员工的方式呢？ 祝辞是会游泳的，而且副本的水池和现实不太一样，这些婴孩推着他将他往一个地方拉拽，好像是在欢迎新朋友一样。 祝辞基本可以肯定，只要有手上这件衣服在，他绝不会被拉进去。 药丸的负面影响并不是开玩笑的，见鬼久了真的会影响人的神经，再加上他现在确确实实被鬼怪环绕，哪怕他意志力再强，精神力都会出现一些问题。 他感觉周围能见到的鬼越来越多。 三分钟倒计时只剩下了最后十秒，他将衣服虚虚套上。 周围的水池干净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种身体被不断拉扯的痛感。 祝辞将衣服再脱下。 婴孩的表情从愤怒到笑脸只需要那么一秒钟，它们感觉自己都要精神分裂了。 祝辞再次被牵引着往下。婴孩的速度逐渐变慢，想来是快到底了，快到底部的时候，他就将衣服穿上。 有些东西是实习生看不到的，那么自然也会有一些东西，是以婴孩的身份难以注意的。 祝辞看见了一个隐隐发着光的字体。 那是一个镇压的符文，下方则是一行小字。 “触摸符文保平安，有事请呼叫……” 后面三个字突然变得难以看清，祝辞忍住身体的疼痛，往前冲了一些，皱眉盯着看了一会。 上面写着的字体是…… 姓沈，沈淆白。 祝辞正想着，上面的内容又变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念，叫沈是非也行哦。 这字体还有些调皮，怎么还能自由变换的？ 这个名字也怪怪的，混淆是非黑白的意思吗？为什么不能叫沈黑白？ 当然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祝辞用力伸手，按住了那个符咒。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伴随着生机。 满怀恶意的游戏最喜欢看到玩家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向唯一的希望伸出手却抓空的样子。 怪异的符文发出光亮的那一刻，祝辞脱下身上的衣服，缓解身上的疼痛。 他直直地看向了那个漩涡。 抓住他的无数双手在他身上留下了斑驳青紫的痕迹，但是此刻他们的神情十分惊恐，被吸进了那个漩涡里，但是漩涡处却有一个虚影是特殊的，他瞪大眼睛，比所有孩子都要小，他更像是一个皱巴巴的婴儿。 “你看得见我对不对？” 喧哗的水声中，祝辞却清晰听见了他的声音。 他没有任何回应，表现得毫不知情，瞳孔也并未在他身上聚焦，而是看向虚影身后，那里……好似还有一个世界。 “你肯定看得见我！”见他这副样子，婴儿着急了，声音越发急促，他的自说自话好像一声又一声的诅咒。 “你肯定看得见我！你看得见我！” “你看得见我！” 他的神色癫狂至极，身上的皮肤苍白透明，看得见无数蠕动的血管，就仿佛祝辞在圣母像那里看见的一瞬的红线。 …… 祝辞：“……”真执着，可惜了。 那皱巴巴的婴儿上来想要抓住他，在水未抽干之前，他真的碰到了祝辞。 祝辞将衣服套上，幻象停在了那只皱巴巴的手碰到他的一瞬间。 水池渐渐干涸了。 …… 祝辞站在原地，神色难看，若有所思。 全身湿透，皱巴巴的衣服贴着他的身体，显得他更加瘦削，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青紫的痕迹，好像遭受了什么凌/虐一般。 原本水下看不清楚，现在他的脸上除了水滴，还有从右眼流出的眼泪，不明真相的人真的会觉得他可怜兮兮的。 【“主播真是，九死一生啊。” “这都没死，真是命大。” “不是，水下这个脱衣服穿衣服的动作是认真的吗？来回切换卡bug啊。” “不过人是真好看，越狼狈越好看。” “哈哈哈，不就是变态吗，好希望能匹配到主播，到时候我要把他这样那样。” “楼上，排名进前两百了吗？”】 …… “祝辞。” 有人叫了他一声。 祝辞大脑有些恍惚，刚刚他受到的精神污染太多了，现在还需要缓一缓。 他转头看去，是两个陌生人。 一个短发女人还有一个好奇打量他的男人。 按他的计划，莫阳冰应该会来救他才对。 就算刚刚水底下没有救命的符文，祝辞也相信自己可以耗着，到时候再看看商城里有没有什么道具可以用的，另外，莫阳冰来救他可以找人去排水池里的水。 “莫阳冰呢？” 孟远洲道：“我叫孟远洲，她叫黎小嫣，莫阳冰去找人排水了，不过应该是用不到了。” 祝辞打量这两个玩家，他们两个也是一个育婴师一个婴孩的搭配。 “你们好，我叫祝辞。”他平静地开口。 “你好啊，身上这么湿，可别感冒了，赶紧去换衣服吧。”孟远洲道。 黎小嫣提醒他：“副本里不会感冒。” “那湿身也不会好受的。” 祝辞：“……好，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他精神稍微有些不济，不能好好探探这两个玩家的底细，也没心思应付。 “好的。”黎小嫣很善解人意。 …… 就在这个时候，系统的提示音忽然响起。 【经检测，副本存在Bug，现在更改规则，育婴师脱下衣服后必须由另一个人穿上才可更改阵营。】 这个提示音让所有玩家吃了一惊。 【“是因为主播吗？” “系统真是的，我就说吗，刚刚主播那个穿了脱脱了穿的样子，鬼怪表情都换不过来。” “哈哈哈，没有主播，系统能发现bug吗？” “这Bug修复了后面怎么搞？”】 …… 祝辞也听见了这个声音，他垂下眼眸，睫毛上还沾了水珠，要落不落。 他虚弱但清晰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更改跟没更改一样。” 孟远洲看向他，好奇地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么说？” “商城有卖人偶和衣架的，脱下来随手一套就好了。” 孟远洲疑惑道：“不是说要往人身上套吗？” 祝辞低低地嗤笑了一声，苍白的脸上看不懂是什么神色：“你真的觉得衣服全都套在了人的身上吗？” 祝辞这么一提醒，黎小嫣和孟远洲都不是笨的，他们很快就想到了下午水池边见到的那个死人一般的玩家。 不，应该就是死人。 这么说来，衣服确实不需要往活人身上套。 只要是“人”，活人，死人，还是假人，应该都是可以的。 系统这时候发出了【嘀——】的一声，但是后续又没有了消息。 刚刚赶回来，听见他们说话的莫阳冰：“……” 他似乎感觉，系统这是被祝辞的话气到了。 确实，改了跟没改一样，假人又不贵，随便买一个放身边当个衣架就好。 怎么说呢，听了祝辞的话，这个Bug好像越来越大了。 【“？？？” “笑死我了。” “哈哈哈，给系统整自闭了。” “他们确实可以这么搞，把所有衣服脱下来，挂假人身上，直接罢工，这育婴师谁爱当谁当。” “对啊，大家直接一个阵营，估计连房间都分不出来吧。” “这空子可钻大咯。” “这样的话，系统不得直接把商城里的假人给禁了？” “假人算什么道具，还要禁。”】 不过系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再修改规则，也没有在系统商城禁止玩家购买假人。 祝辞低头走了出去，面不改色，好像什么也没想，但是又好像是想了很多东西。 莫阳冰扶住他，道：“你没事吧。”他刚刚找到相关的NPC帮忙排水，但是却被告知水已经在排了。 “嗯。”祝辞低低应了一声。 他完全不想抬头。 精神力有点混乱，他怕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刚刚那两个人，是烛光公会的。你怎么会跟他们有牵扯？” 祝辞道：“哦，大概是……受人所托吧。” 烛光公会的话，那可能跟他父母的老朋友有关系。 “你身上的水，要不要先处理一下？” 很奇怪的一件事，明明下午的时候，他们身上的衣服干的特别快，水过无痕，而祝辞这次全身进去后才像是真正地接触到了水，所以才这么湿。 祝辞“啧”了一声：“怎么处理？全脱了？” 莫阳冰干咳一声，你有带另一套衣服吗？ “没有。” “副本里面衣服干的比较快，一个小时就可以了，实在不行，找找商城里有没有甩干机，干衣机，直播间会保护玩家隐私，回房间脱了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吧。” 祝辞抬起头，环顾四周，他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 “好。”他将身上的育婴师衣服脱下来给莫阳冰。 “今天晚上，你也待在房间里吧。”祝辞掏出一份工作守则给他。 放在空间里的东西并不会湿，所以工作守则没事。 “拿着吧。晚上育婴师不要随意走动。” 祝辞说着，忽然闭上了嘴。 他眼前的景象简直可以说是群魔乱舞，视线里是一片凌乱诡异的图画，还有密密麻麻的蹲在路边好像石墩子的鬼怪。 祝辞都快分不清这究竟是真实的鬼怪，还是夹杂了他的幻想。 他现在的状态甚至比不上失明。 祝辞：“……” 怎么回事，是因为在漩涡里接触到了那个婴儿吗？ 直播间都被祝辞视角的凌乱震惊到了。 【“什么鬼？”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不稳定的情况。” “哪怕是莫阳冰发疯的视角都没这么密集可怕的。隔着屏幕我都san值狂掉。”】 见他怔住，莫阳冰停下来看他：“怎么了？” “快晚上了吗？”祝辞问。 “是的，天快黑了。” 祝辞扶额叹气。他道：“把衣服给我一下。” 才穿上去就要重新递出去。 莫阳冰还是把衣服给了出去。 衣服套在身上之后，祝辞才觉得自己好了一些。 眼前还是干干净净的。 但是这样来回切换视角，他觉得头更痛了。 “沈淆白。”他突然叫了一声。 莫阳冰忽的皱起眉，震惊地看他：“你刚刚说什么？” “这个副本的正式员工的名字吧。” 祝辞的眼中，他的身侧出现了一个淡淡的闪着金光的虚影。 看不清楚具体的模样。 这就是有危险就能喊的正式员工吗？ 莫阳冰低头看向自己得到的那一份实习生工作守则。 上面确实有记载出事呼叫正式员工的话，但是祝辞是怎么知道名字的呢？ 祝辞低声道：“有解除药丸负面作用的办法吗？” 祝辞感觉手心微痒，好像有一只手在他的手心写字。 “无。” “那可以减轻吗？” 对方轻柔地抓起他的手，摊开来，在手心画了一个符文。 莫阳冰看不见祝辞视角发生的事情，也看不见那一道符文。 【“这是什么？正式员工还可以帮忙画符？”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应该是副本的特色吧。” “不是，你们刚刚听见主播叫的名字了吗？” “没有。” “我从主播第一场直播追起，上一场直播，他叫的名字也被模糊了。” “可能是游戏内部对外屏蔽关键信息吧，万一你匹配到了呢？” “不是说我们看过的副本，匹配到的概率几乎是0吗？” “说起来，不是每个副本都会被重新投入使用的。”】 …… 祝辞不知道他们的讨论，他全当直播间是不存在的，偶尔有些人会花钱刷礼物来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说起来，祝辞现在积分富裕，确实应该感谢观众。 祝辞思考片刻，脱下衣服给莫阳冰：“你的天赋很容易受精神影响，这个晚上给你吧。今晚我就不行动了。” 睡觉有利于恢复精神力，他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再行动了。 莫阳冰点头表示赞同。先前他观看祝辞直播的时候，是站在上帝视角的，那时候他还不觉得祝辞过副本的能力如何强，直到现在。 他觉得祝辞目前对这个副本的掌控程度可能比安迪要高。 祝辞回到了房间。 吴奕留在了房间里面，看见祝辞湿漉漉的。他站起身道：“祝辞，你没事吧？” “嗯。” 祝辞下意识瞥了一眼身边，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那一道虚影并没有离开他。 在被画下符文之后，他的精神状况好了许多，符文在缓慢生效，但是生效也是需要时间的。 在眼前一片混沌的时候，这个正式员工勾住了他的小拇指，带着他往前走。 混乱阴暗的色彩里，这个家伙是唯一的光亮。 只是为什么是勾着小拇指呢？抓手腕也好，扯衣服都行。 但是正式员工为什么会没有形体？ 假如他们从实习生转变成正式员工，是否也会变成没有实体的人？ 祝辞的大脑高速思考着，头反而越来越痛，眼前更加黑暗。 一只手忽然轻抚了一下他的头顶，似乎是在帮他扫除心中的杂念。 大概，正式的育婴师就是这么温柔吧，对孩子会好一点？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 “下午的时候，我跟那位大佬玩了一下玩具……”吴奕想跟他分享一下自己下午的发现，不过祝辞现在听不进去什么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莫阳冰没跟他说太多的原因。 但是祝辞也没跟吴奕说自己没听进去，而是坐在床上，假装在听。 然后他递给对方那份员工守则。 “最好背下来，我要换衣服。” “好的好的。”吴奕点头，接过那张纸转过身去。 祝辞看了一眼旁边还明亮无比的虚影，有些别扭地在商城找到了价格不菲的烘干机，放在床边，然后一把扯过被子，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再脱衣服。 偌大的床上，被子里一个凸起的弧度，然后，一只白嫩的胳膊伸出被子，几件衣服被扔了出来。 虚影：“……” 祝辞没看见有几件衣服差点被扔在外面，但是却被一股力量止住了，送进了干衣机里面。 祝辞没完全脱完，说实在的，他觉得羞耻。 从被窝里拱出来一个脑袋。 祝辞的头发稍微有些凌乱，他眼神闪烁，被子裹住他整个身体，后背都没漏出来一点，接着他又四下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偷看，虚影已经不在了，吴奕一直背着身体，他好似松了口气。 男生宿舍没那么多讲究，只是出了宿舍，多了直播和游戏的因素，他难免要考虑得多一点。 实际上直播间已经关闭了。在保护主播隐私这方面做得还是不错的。 第42章 《双生》7 开门 幸好被子足够大, 可以盖住他的身体。 祝辞伸出手扔出衣服，接着瞧了一眼地上。 没有一件衣服扔错的，他的准头看上去很不错。 于是少年又伸手按了一下烘干的按钮, 烘干倒计时是半个小时。 机器运作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吴奕问：“好了吗？” “嗯。” 祝辞平躺在了床上，现在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但这对于一个恐怖游戏来说, 不过是刚刚开始。 他眼前的景象越来越稳定，诡异的事物渐渐透明, 想必是符文逐渐生效。 黑夜逐渐降临在这个副本里，这个副本的窗外之景就像是贴上了一层贴纸, 虚假的给你一个判断时间的标准, 没有一扇门真正连通外界, 就连窗户也是不能打开的。 这也意味着, 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只是在痴人说梦。 “祝辞, 你要睡了吗？”吴奕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祝辞睁开眼, 他的视线里蔓延出好多色彩斑斓的线条，像是一个人类被剥开皮肉后展示出来的血管。 “是的。” “现在还没到晚上，真的能睡吗？” “到了晚上, 才不能睡吧。你害怕的话, 把门锁住。” 吴奕看向祝辞, 他的状态应该是不太好。他想了想, 虽然他的能力比较弱, 但是晚上的时候守住这扇门还是绰绰有余的, 毕竟副本不过第一天。 祝辞闭上了眼睛恢复精神力。 吴奕贴心地关上了房间里的灯，然后把门锁住。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黑夜降临之后, 房间里忽然发出了“啪嗒”的声音。 这道声音如同一个开关，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嘈杂。 吴奕躺在床上，不敢动弹。但是越是心慌恐惧，越是无法泰然地视而不见，他还是坐了起来。 地板和齿轮摩擦，发出了诡异的声响，小火车呜呜呜地叫着，闪烁着五颜六色的车灯。 吴奕吃惊地捂住了嘴，不想惊动了人，更不想惊动鬼。 然而就算如此，他还是看见了地上躺下的芭比娃娃，僵硬地转动了脑袋，脸上的笑容诡异渗人，眼睛直直盯着他，还闪烁了两下光芒。 他被发现了! 吴奕：“……”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吴奕差点忍不住喉咙里的尖叫，他咬紧嘴唇惊恐地躺了下去。 屋子里有鬼。 下午玩玩具的时候他就知道玩具边上有鬼，因为他是要和鬼一起玩游戏。 但是那个时候玩具还不能自己动，需要他自行挑选，然而晚上就像是解开了什么封印，玩具动了起来。 虽然看不见鬼，但是吴奕已经能够想象现在有多少双眼睛正在盯着他，那种看食物一样的眼睛，那些布满红色血丝，黑色瞳孔大得吓人的眼睛。 “祝辞……”他哆哆嗦嗦想叫祝辞。 不过祝辞这边没有丝毫回应。 “砰砰砰！” 似乎是嫌这样的场景不够吓人，门外发出了剧烈的敲门声。 吴奕坐起身，手里拿出了道具，然而他看见地上的玩具的目标好像不是他，那些东西全部都停在了门口，似乎想要开门出去。 但是他们好像无法接触实体的大门。 祝辞还没醒。 吴奕继续躺下装死。 这些鬼怪根本碰不到实体，也不能伤害到他，一定是这样的。 他这么想。 祝辞说让他关好门，那么他绝对不能开门出去。 如果遇到危险，还有莫阳冰大佬，他肯定会来救他们的。 吴奕在心里给他自己做催眠。 然而一只冰冷细长的东西戳到了他的脸上，身体上爬过一个轻飘飘的东西。 “开门……” “开门……” 细长的东西不轻不重地拍打他的鼻子。粗糙的布料贴着他的脸。 “啊啊啊啊啊啊……”吴奕猛然坐起身，睁开眼，叫了一身。 脸上的东西被甩了出去。 脑袋上传来痛感。 他看见一个东西落到了他的被子上。 吴奕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个诡异的芭比娃娃，一只手抓着他的头发，一只手拿着一把玩具塑料小刀。 眼睛诡异地亮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塑料感十足。 “开门……” 好像是一种来自灵魂的威胁。 吴奕咬牙。抓起那个芭比娃娃，就甩到了地上。 “不开！滚！” 他还就倔了，就不开，能怎么样，给鬼开门他们就会放过他吗？ 怎么可能呢？左右都是死，他凭什么讨好这些鬼！ 祝辞的床边也有想要爬上来的玩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快成功的时候就会摔下去。 但是吴奕实在是太吵了。 祝辞在这种世界里也不会睡得太踏实。 他睁开眼睛，想坐起身：“怎么了？” 他手心的印记发着光。 祝辞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穿好衣服。 “哥，有鬼！” 祝辞裹紧了被子，伸出手去捞干衣机里的衣服，慢条斯理道：“不着急。” 他的视线里，确实有几个顽皮的孩子，但是不着急，就算他们想伸手来够他，他也得先把衣服穿好。 吴奕被他慢悠悠的语气安抚了：“真的不用着急吗？” 祝辞应了一声。 吴奕听了他的话也放松了下来。 等到穿好衣服，他的直播间也打开了。 直播间陆陆续续的，有人发现了他重新开播。 然后只有从祝辞的主视角看过去，你才会知道他说的顽皮的孩子究竟长什么样。 排队等着开门的孩子，完全是一副鬼像。 面皮如同纸人一般，手里拿着的各种玩具，在祝辞的眼里却是无数的用死人的腿骨，手骨，骷髅脑袋做成的武器。 这些白森森的尖锐骨头上淋上鲜血，白色与红色交织在一起，没有人怀疑这是不是一把凶器。 祝辞被许多凶器怼着，面色丝毫不改，除了右眼的眼角微微泛着红，连眼泪都没有。 确实，这个副本对流泪的状态有克制的作用。 祝辞甚至开始对这个副本满意起来了。 当然，无非是苦中作乐。这只能说明一点，副本在尽力削弱对他有利的条件。 【“主播终于开播了。” “为什么要屏蔽我们，呜呜呜呜，有什么不能看的吗？” “哎，太烦了，都是成年人了。” “说起来，主播这精神状态不知道恢复了多少，为啥我看他的视角感觉比其他直播间的都要阴森许多？” “是的，好阴间啊。”】 祝辞站起身，将那些小东西视而不见，然后走到了书桌旁。 方才发出的“啪嗒”的声音，就是桌上的书都掉了下来。 祝辞捡起地上的书，拿出手电筒，打开看了一眼。 用带着负面Buff的眼睛在大晚上去看只有密密麻麻的鲜血写成的字。 如果实习育婴师有他们的工作守则，那么，婴孩显然也有他们的规则。 书本上的血迹好像是新鲜染上去的，还在朝外流动。 祝辞很难辨认那乱七八糟的幼稚园小孩字体，他唯一看清的几个字就是：“游戏时间，反抗反抗反抗！” “哥，小心！” 吴奕这头已经打开了房里的灯的，灯亮起的一瞬，却像是激怒这些潜伏的鬼怪。 头顶的灯光不停闪烁，几乎要闪瞎人的眼睛，电线因为受不住奇怪的磁场，头顶的灯要掉下来了。 祝辞还在看书。他伸手触摸鲜血，想通过摸凹陷的方式感知真实的字。 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精神力又在继续下降。 他的视野里，没有闪烁的灯光，只有如同十八层地狱一般的滤镜。 吴奕赶紧关灯。 祝辞向后退了一步，快速走向了屋子，将所有玩具拨开到一边，然后把门旁边的柜子挪到门口。 外面的敲门声逐渐弱了下去。地上的火车突然飞起，像是变成了蛇一样，突然咬住了他的小腿。 在祝辞视角里，应该是有几根骨刺扎进了他的肉里，鲜血淋漓。 被拨开的玩具就是鬼婴，他们愤怒地攻击着祝辞。 祝辞闭上了眼睛，右眼溢出了一滴泪水。 药丸的负面buff不仅让他的□□受伤，对精神也是一种打击。 然而对于一个冷漠的灵魂来说，哭泣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只有借助外力才能达到生理性的落泪标准。 在足够的危险之后，祝辞终于流了一滴泪水。 这条规则由黑字和血字共同构成，对两方都有约束力。 鬼怪触犯了规则，被强行关进了玩具里。 地上的玩具如同死了一般，没了动静。 吴奕上前扶住了他，从他的视角来看，就是祝辞忽然被火车撞到了，然后莫名流血了。 祝辞回到了床上，他重新躺下闭上了眼睛。 【“……啊这。” “主播真的不想再去探索一下了吗？” “恢复精神力更重要吧，主播现在毕竟是组队的情况，不是还有队友吗？”】 吴奕看着他重新躺下想睡觉，不由得吃惊地问：“哥，真的安全了吗？可以睡了吗？” 黑夜中响起了祝辞平静的回应：“嗯。” 吴奕莫名觉得安心，他不知道刚刚祝辞究竟做了什么，但是地上的玩具确实都已经陷入了沉睡。 好像祝辞刚刚爬起来就是为了来救他一样。 …… 刚刚那本书上，祝辞看见了一些规则，红色的字体大概的意思是，顺从这些孩子，打开门，跟着孩子走可以找到真相。 当然，这只是祝辞拼凑的信息，原本的字体更像是一个孩子自己随意写的一些话，批判了这些育婴师究竟多么可恶，对孩子压迫多了深刻，所以他希望孩子们能够站起来，跟着他一起出去，报复这些育婴师。 一旦有阻挠他们行为的孩子，会被视作是背叛。 背叛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43章 《双生》8 这小子在睡觉？ 一个副本的平衡很重要, 但是在这个副本里，白天的育婴师拥有很大的权利。他们可以约束婴孩的行动，甚至遇到困难就可以呼唤正式员工的帮助, 在水池里，就算育婴师扯断了孩子的身体，也不会被惩罚, 而孩子却要时时刻刻担心自己是否污秽。 就连唯一可以制约育婴师的手段，哭泣, 都要被严格的限制。 难道这个副本真的是谁拿到了育婴师的身份，谁就能获胜吗？ 这放在现实的游戏里应该是不可能的。一个游戏失去了平衡的机制, 玩家就会失去良好的游戏体验, 不过这款游戏不需要测评, 玩家是被强制游戏, 祝辞也不确定究竟有没有必要完全公平。 而到了夜晚，婴孩却宣誓着报复, 是否意味着身份调换, 孩子的自由度扩大，成为狩猎者，报复欺负过他们的育婴师？ 刚刚外面的敲门声很是奇怪。 敲门的位置是在门偏低的地方, 说明敲门的人约莫还是个孩子。 外面的孩子在呼唤里面的孩子, 竟然还是成群结队的活动, 仿佛是要组织一场讨伐的游行一样。 虽然知道外面会变得很精彩但是这个夜晚, 祝辞是不打算去趟这淌浑水了。 …… 夜晚还在进行着。 走廊里并不安生。 “哐哐哐……” 半夜里的砸门声昭示着外面的活动究竟有多么的激烈。 祝辞这间房门也岌岌可危。 他的手心里符文似乎亮了一下。 所有的噪音被挡在外面, 一如无数个在现实里安稳深沉的夜晚。 在这之后, 吴奕和祝辞都睡得很好，一觉到了天亮。 …… 祝辞醒得很早。 他有自己的生物钟。 睁开眼睛时，大脑有一种坠痛感, 然而眼前的景象已经恢复到了昨天进入副本的状态。 祝辞恢复精神力的速度很快，睡一觉就可以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负面Buff，依然是存在的。 门外的敲门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吴奕也醒了，他们一起下去把柜子挪开。 外面的人从外面打开了门。 是莫阳冰。 他看上去状态不算特别好，不过好歹是正常人的样子。 “怎么样？”祝辞问。 莫阳冰看上去像是经历了一场战斗那样疲惫。 “嗯……昨天晚上发生了太多事情。” 祝辞看向他的脚边。 有一只小鬼已经抱住了他的大腿。 莫阳冰走进屋子的时候，那只小鬼阴邪地笑了，他抬起头，看看祝辞又转向吴奕，眼睛漆黑没有眼白，骇人可怖。 昨晚莫阳冰住的那一间育婴师的房间被人从外面暴力打开，然而打开他房间的不是什么鬼怪，而是一个婴孩阵营的玩家。 那个玩家好像中邪了一样，上来就对他进行攻击。 莫阳冰制服了他之后走出屋子，发现外面的情形非常的混乱，不止他一个育婴师出了事。 他感觉身上有些沉重就像是有人拖住了他的脚步，让他跑不起来，同时san值在飞快地掉着。 走廊上的玩家越来越多，大家陷入了一场混战，鲜血满地。 莫阳冰不算是一个解谜型的玩家。 他通关的时候就是在和自己的san值做对抗，为了不发狂而努力，而昨晚的情形差点就要让他的天赋爆发了。 不过好在孟远洲突然出现并用一个道具帮了他一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对了，昨晚上，我念出了你告诉我的那个名字。”莫阳冰道。 祝辞问：“是吗？结果如何？” “额，他说让我找别人。” 祝辞：“？？？？” 【“笑死了，我昨天晚上去莫阳冰直播间看了，是真的。” “对，的确是真的，虽然听不见这个人的名字，但是他拒绝了莫大佬，然后更好笑的来了，他给了他同事的名字，让莫大佬挨个试试。” “嗯，这个正式员工还挺任性，主打的就是一个我不上班，谁爱上谁上。”】 祝辞问：“你叫了谁？” 莫阳冰道：“他给我列了一份名单，都是正式工的名字。” 祝辞思索了一下，道：“莫非是导师制的？一个正式员工对应一个实习工？” 莫阳冰点头：“有可能。” “这么说来，正式员工数量还不少，李红梅在名单上吗？” “不在。” 莫阳冰把名单交给他看。 名单上都是一片用红色的笔写的名字。一般来说，记录人死亡的时候都会用红笔记录，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成为正式员工是否意味着死亡，亦或者，只是因为之前的正式员工死了，这些名字只是巧合？ 祝辞把名单给吴奕看：“多记住一些。” 最好的办法是，把这份名单赶紧销毁，但是…… 祝辞看着这份死亡名单一样的纸，心中猜想，有多少玩家会知道这一切，如果他们产生的想法和自己一样，觉得成为正式员工会死亡，那么他们会不会急于抛弃自己育婴师的身份？ …… 莫阳冰对祝辞说：“说起来，我昨天晚上就忙着和他们打架了，不过路上我见到了安迪，也就是那个绝望者公会的人，他身上没有穿着育婴师的衣服，好像往一个地方去了。” 祝辞道：“这个副本里有一个东西，是可以让婴孩阵营的人看见鬼的，不过不适合你吃。” 莫阳冰的天赋特殊，给他吃那个药丸，只会让他时刻发疯。 现在看来，药丸的副作用真的很强。 “你的意思是，安迪看见了什么？” “可能。” 那群婴孩的鬼怪成群结队的样子，仿佛是要去进行什么仪式一样，大部分玩家应该是看不见他们的。 “你的腿怎么了？”莫阳冰问。 祝辞看了一眼自己破了一个洞的裤子，里面的皮肤对应的伤口在发红溃烂着，但是不影响活动。 “不怎么，被玩玩具的鬼伤到了。” 莫阳冰了然：“我想经过昨天晚上，其他玩家对副本的了解应该已经比我们多了。” “游戏的探索度分为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孩子，还有一个部分是育婴师。”祝辞想了想，道，“不着急，我们不用去了解婴儿，多了解一下育婴师就行。” 首先，目前来看，育婴师还不会明目张胆地伤害玩家，但是婴孩就不一样了，他们会直接攻击玩家。其次，莫阳冰不能掉太多san值，祝辞现在的负面buff和莫阳冰差不多，甚至攻击力还削弱了。 其次，其他玩家昨晚上了解的肯定是关于婴儿那部分的信息，他们现在去了解不过是追赶他们的进度，关于育婴师这部分的信息必须得是他们独有的，这样他们才有足够的谈判优势。 第三，关于这些人掌握的消息，他们很快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之前祝辞在泳池边缘有办法可以给安迪一个重创的，然而他并没有那么做，也是考虑到对方没那么容易死，后续在这个副本可能会给他下很多绊子。 原本安迪看他的神色就有些轻蔑，如今对方低估他之后想来不会频繁找他麻烦，祝辞行动也可以方便一些。 …… 照例还是喝奶，吃午饭和活动的流程。 这一次，祝辞尝试着喝了一口，没有任何的负面Buff，对他的身体也没有造成一点影响，只是胃部稍微泛起一些恶心。 他不能再喝了，否则下场就会是和之前那个Npc小孩一样，被带走做所谓的检查。 他才刚想完。 “咔嚓……” 门开了。 一个小孩走了进来。 当着祝辞和吴奕的面，他径直爬上了最里面那张床。 吴奕惊讶地问：“祝辞，这是谁啊。” 祝辞：“……” 被带走做检查的Npc居然回来了。 这个NPC小孩看上去状态很好，并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只是好像也不喜欢说话，在床上倒头就想睡。 “喂，你叫什么？”祝辞问。 小孩迷迷糊糊道：“淘淘。” “淘淘，你昨天去哪了？” 小孩道：“去做手术了，手术很成功。” …… 祝辞：“……” 吴奕也猜到了这应该是一个NPC，不过为什么昨天他没看见？ 这个小插曲仿佛并不影响他们的行动。 下午活动的时候，他们换了一个房间，换了一个活动。 这次的活动是在一间画室里。 很显然，集体活动是画画。 所有玩家再次聚头，人数骤减，尤其是育婴师，看上去一个不少，但是现在已经有三个人死了，他们就是身上套着育婴师衣服的衣架子，还是不完整的衣架子，有一个的眼睛都掉了，有一个胳膊断了。 至于婴孩玩家，昨晚上就死了一个，但是加上昨天那个，死了一共两个。 没死的玩家大部分也都有些狼狈，身上或多或少有伤。 第一天就死了这么多人，还都是a级副本的玩家，这倒并不是副本的可怕之处，正是因为这些玩家比较精明和强大，队友才会伤亡惨重。 彼此藏私，彼此挖坑，不死才怪。 吴奕诧异地缩了缩脖子，更加坚定了自己苟着的信念，他就一个b级副本玩家，到a级来显然是为难他了。 祝辞察觉到了几道目光，很明显，来自于安迪还有孟远洲他们。 祝辞没有死显然让安迪觉得诧异，不过他昨晚上也猜想祝辞可能没死，但是他还特地在混战的玩家寻找过祝辞的身影，不过他根本没找到。 【“谢邀，安迪在副本找祝辞，祝辞在睡觉。” “所有玩家在打架，祝辞在睡觉。” “玩家们找线索，这小子在睡觉？？？” “哈哈哈哈哈，笑死了，关键是，他还睡成功了，多乖一个孩子啊，作息一看就健康。”】 第44章 《双生》9 猜测 祝辞瞧着精神不错, 不过昨天在水下留下的伤痕以及昨晚为了睡个安稳觉故意留下的伤疤并没有消失。 安迪根本没想过他昨晚没有出来，但是祝辞能活下来也让他觉得诧异。 昨天用能测出鬼气的道具查看池水的时候，里面浓郁的死亡气息不像是会给人留下活路的。 除非…… 他眯起眼睛, 祝辞掌握了他所没有的线索。 “别盯着人家看了，人家可看不上你。”孟远洲嘲讽的声音传了过来。 安迪偏头看了他一眼，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并没有开口怼他。 直播间的观众顿时疑惑了，总不能是真的看上祝辞吧？ 祝辞却打了个招呼：“下午好。” “下午好。” 气氛居然诡异的能够维持表面和平, 就好像他们昨天没有你死我活过一样。 这次活动是完全由npc育婴师来组织的，更加奇怪的是, 所有玩家, 无论是育婴师还是孩子, 都要坐下来完成画作。 他们的面前放着一盒彩色铅笔还有几张白纸。 NPC育婴师在黑板上写上了几个字, 就是这次画的内容了。 “我的幻想。” 很正常的题目，幼儿园让孩子画画就是为了锻炼他们的想象能力以及创造力。 但是玩家们久久不能落笔。 太诡异了, 经历了昨天下午游泳池那件事, 他们完全不觉得手下的这幅画随便画一画就能够交差，万一他们手中的画作能够成真呢。 变出什么怪东西来伤害他们，这可怎么办？ 但是玩家们很快就找到了可以参照的对象。 这个世界的NPC小孩还有几个活着的, 以及那些死了的育婴师。 他们下笔可不需要斟酌这么多。 小孩随意拿出画笔涂涂画画, 有画小怪兽和超级英雄的, 也有画苹果香蕉的, 找不出什么规律, 所有彩色铅笔的色号也都仿佛没有禁忌。 至于变鬼的育婴师, 他们可就更加轻松了，拿着笔随意地画了几团乱七八糟的线条，就好像是被猫咪玩坏的毛线团。 台上的NPC下来看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对, 甚至会挨个问他们画的什么，然后语气温和地鼓励。 这无疑是在告诉玩家们，这个活动是一个福利局。 他们随意画画，画什么都不会被惩罚。 祝辞也知道了这些。 他拿出笔，随意勾勒。 完全复刻了一个幼儿园小朋友应有的水平，依稀看的出来是一个女人的样子。 三角裙，竹竿腿，泡面头发。 NPC转过来的时候问祝辞：“你这画的是什么？” “妈妈，我想妈妈了。”祝辞道。 很好，这个回答很符合小朋友的发言了。 NPC慈祥道：“妈妈一直陪着你呢。不用太想她。” 祝辞接着道：“比起妈妈保护我，我更想保护她。” 他随手画了一个简笔画，依稀能看出来是一把玩具剑。 “好孩子，真是一个有担当的人，老师很喜欢你，你叫什么名字？”NPC育婴师就跟现实里的幼儿园老师一样，被他这番正义的回答打动了。 他的表现被其他玩家看在眼里，但是也只觉得他装。 几个玩家内心闪过很多的思索。 如果祝辞仔细看就会发现，育婴师的阵容和原本的不一样了。 有很多面孔对调了。 祝辞道：“我叫祝辞，老师，这个是不是这么画啊？我可以去办公室找你问问吗？” “当然了，孩子，待会跟老师过来吧。”NPC的声音都变得雀跃了。 其他玩家手中拿着笔画不下去了。 为什么感觉他们中间出现了一个显眼包，就像是以前上学故意要出风头的孩子，好想打他啊。 NPC老师还要继续转下去，但是接下去她的速度变快了一些，好像迫不及待要和祝辞私聊了。 几个比较厉害的玩家一思索，很快确定了主题。 母爱，孩子对母亲的感恩。 NPC喜欢这种孩子吗？ 但是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孟远洲悄悄走过去，靠近祝辞道：“别跟这些育婴师走太近，可能是反派阵营的。” 在场很多玩家似乎都知道这一点，他们对于成为育婴师，以及跟育婴师搞好关系已经没了兴趣。 祝辞道：“嗯，谢谢。” 没了。 接着NPC老师对他招了招手，祝辞没有犹豫，拿着所有纸所有笔就过去了。 孟远洲：“……” 【“啊这……都知道NPC可能是坏的了，都要去吗？” “昨天晚上已经很明显了，这些孩子是被育婴师害死的，他们就是打着照顾孩子的名义，伤害孩子。” “哎，都提醒他了，他怎么还去，难道是去找线索？”】 …… 其他玩家也担心祝辞背着他们找什么线索，有几个偷偷跟了过去。 莫阳冰和吴奕也跟了上去，想要赶走这些偷听的玩家。 但是祝辞跟这个NPC育婴师的谈话好像完全没有屏蔽的必要。 因为祝辞跟育婴师聊的是关于宝剑的各种传说，还问起了剑的花纹怎么设计才好看，什么动画片出现过什么样的剑。 内容及其幼稚无聊，让人没有倾听的兴趣。 【“？？？” “直接婴幼儿化是吧。” “哈哈哈，故意认真点头的主播，看上去好乖，笑死我了。” “主播是宝剑控？他竟然看过这么多动画片？不像是看动画片的人啊。” “有没有可能，主播是为了迷惑其他玩家？”】 …… 等到外面的玩家都别无聊走了，祝辞的话锋一转。 就在直播间观众以为他终于要聊更深度的，更有技术含量的内容之后，祝辞问的问题确实很有技术含量。 “用剑的姿势”“发力的位置”“剑的长短比例”“不同的人适合什么剑”。 这个老师有点回答不上来了，不过她在电脑上点了点，居然找到了相关资料，还把图片放给了祝辞看。 【“？？？联网？” “真的，原来电脑真的可以上网。” “太可怕了，不对啊，电脑上压根就没有联网的标志。” “算了，说不定是系统在背后指导NPC说话呢。” “主播想知道为什么不直接去商城找找，这种无聊的东西，系统最不缺了。”】 …… 祝辞了解完后又缠着这个NPC讲个故事。 NPC第一次被孩子这么热情环绕，乐呵呵的，然后她告诉祝辞，这个副本里真的有一把剑，是一位伟大的前辈留下的，可以除魔卫道。 祝辞点点头，礼貌道谢，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NPC在他身后喃喃自语：“真是个好苗子，培养培养可以接班，要不把正式员工派过去贴身保护吧。” 祝辞离开了办公室之后就撞见了莫阳冰和吴奕。 两个人看他的神色各异。 “祝辞，你，脑子坏了？”莫阳冰问。 祝辞淡淡道：“没有。” “哥，我刚刚好像听见，这个副本的育婴师都是坏人，害死了好多孩子。”吴奕跟他说。 祝辞点头：“他们应该是害死了很多孩子。” 莫阳冰道：“你最好还是不要和反派阵营走得太近。” 虽然一个游戏没有标明正反派，但是一般来说，玩家站在正义一方，探索度会更高，活下来的几率更大一些。 如果你站在反派的阵营，虽然前期轻松了，但是后期很容易被鬼怪同化，甚至被挖坑到离不开副本。 “不要着急。” 祝辞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了之前的前台。 “待会你们帮我引开有可能会过来的玩家。” 前台空间大但是一览无遗，除了一座石像就没有了别的东西。 估计没有多少玩家会来探索第二次。 祝辞手中还拿着纸笔，不疾不徐地走向了前面。 莫阳冰没有说什么，毕竟他也不是什么解谜型玩家，知道大致的剧情，了解具体情况，剩下的交给武力。 祝辞要做什么，估计没有一个人能够看懂的。 只见他来到石像前，在商城购买了尺子，画图工具，建筑测量工具。 他在白纸上记录下了很多数字。 一个个奇怪的公式出现在了上面。 【“？？？主播在干什么？” “我的天，我的脑子……好痛苦。” “主播在计算石像的比例？” “额，应该是手部比例，还画了一把剑。”】 少年认真地在纸上比划着，认真的模样让人直接梦回高中校园。 没过太久，祝辞放下了纸笔，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石像的母亲是在拿着剑对准自己的肚子。” “她想杀死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此言一出，莫阳冰皱起眉：“是这样吗？” 主题不是母爱吗？这个石像的表情好像是爱极了这个孩子。 祝辞道：“数据告诉我的，她伸手的距离，角度，手腕发力点，都是想杀了这个孩子。而且不出意外，这个石像肚子里有东西。” 因为这个猜测有些违背现实伦理，眼睛看的容易失误，所以他才特意用数字验证了一遍。 根据孩子的比例，他几乎可以确定，那个肚子真的可以装下一个婴儿，和水池里见过的那个孩子一样大的婴儿她甚至可以装下两个。 这个副本的名字叫做“双生”。 而现在他们几乎没有怎么遇见过和这个名字符合的事情。 第45章 《双生》10 烫手的衣服 祝辞的操作他们看不懂, 但是大为震撼。 “石像的姿势确实怪异，不过你怎么确定她手里拿着的是剑？” “因为房间里墙壁上的贴纸，还有门上的纹路, 没有其他的武器出现过，况且，那个NPC的反应已经告诉我了。”祝辞说着, 想起了自己从游戏里拔出来的那把糟心没用的剑，有点想拿出来塞进石像手里, 但是又担心拿出来之后会招惹其他麻烦。 这个副本的某个地方，藏着一把剑。 【“我天, 这什么操作？” “原来知识真的有用？” “该死, 为什么这个副本细节做的这么好, 随便打个石像不行吗？” “这还需要测吗？其实很明显就是对准自己啊。” “楼上不要马后炮, 主播之前怀疑过，现在才确定好吧, 而且现在他还得到了其他信息好吧。” “所以, 这个副本究竟什么意思啊？育婴师和婴孩到底什么关系？这个女人又怎么回事？”】 祝辞得出的这个结论之后，他们目前的阵营问题就扑朔迷离起来了，副本的背景又是怎么一回事, 孩子究竟是好是坏, 一切都得重新思考。 简简单单一个石像给的信息真的重要吗？还是其实这个石像也是用来迷惑他们的？ “先离开吧。”莫阳冰道。 一切需要从长计议。 …… 祝辞他们走的时候, 忽然迎面撞上来了一个玩家, 他的速度有点快, 祝辞没来的及避开, 很快他被撞了一个趔趄并且手里多了一件衣服。 是育婴师的衣服。 祝辞：“……” 难道那些玩家还没推测出来，可以把衣服直接套在人偶身上吗？ 莫阳冰道：“他刚刚用了道具坑你。” 以至于他也没反应过来。 看到手里的育婴师的衣服，祝辞没有什么感觉, 他的表情很平静。 “育婴师已经是一个烫手的职业了吗？”他道。 莫阳冰道：“或许吧，毕竟晚上，他们会遭遇强烈的报复。” 祝辞将衣服穿上：“嗯，我倒觉得不错。” 他的印象中，育婴师还有很多特权，甚至穿上这种衣服还可以避免眼前出现诡异的幻象。 这真的不是给他送温暖吗？原本他还想去那些死人的身上扒衣服的。 难道是想到用人偶的没几个人吗？ 这似乎不太合理啊。 吴奕道：“祝辞，你可以把衣服给我的。” 祝辞却道：“的确，你也需要一件，那就去死人身上扒衣服吧。” 吴奕疑惑地看着他：“哥，为什么要一件可能会发生危险的衣服啊。” 祝辞：“谁知道呢，明天估计又要来找我要回去了。” 祝辞走了几步，目光落在莫阳冰身上，原本爬着小鬼的地方，他已经看不见了。 身上这件衣服穿起来，重量不少，让他的步伐都沉重了一些。 祝辞心中忽然有了一个猜想。 这些玩家不一定是没想过更好的处理办法，但是应该是某个步骤出了问题，又或者他们见到了什么让他们内心恐慌的场景。 “先回房间，我有个想法。”祝辞道。 …… 房间里，祝辞把衣服脱给了吴奕，让他穿上。 穿好衣服之后，吴奕倒是没什么感觉，问：“辞哥，怎么了？” 祝辞盯着这件衣服看，半晌后，他直起身，道：“这边衣服上有很多鬼。” 的确，从他这个视角看去，吴奕的身上爬着大大小小的小鬼。有的已经爬到了他的肩膀。小鬼们脑袋身体紧紧贴着，看上去不仅阴森，而且还有密集在一起的恶心感。 祝辞又看了一眼莫阳冰，他身上唯一的小鬼也往上爬了一些。 “你们两个衣服换一下。” 两个人听祝辞的话，把衣服互换。 祝辞看着交换位置的小鬼，轻声开口：“这衣服上的孽力，会随着衣服交换。” 【“哦，原来脱衣服和送衣服是这个意思啊。” “说起来，这些小鬼一直在往上爬，如果小鬼从脚下爬到顶点会怎么样啊？” “嗯，头是人身上最重要的地方了吧。感觉不太妙啊。”】 祝辞也想知道如果这些小鬼从底部爬到顶端会有什么影响。 莫阳冰和吴奕不知道祝辞视角的画面，不过看祝辞的样子，想来是知道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祝辞在商城中购买了一个人偶，并不是有人脸的人偶，而是简简单单的木偶壳子，能够通过关节立起来。 摆正之后，祝辞将莫阳冰身上那件衣服脱下来，套在了木偶的身上。 系统的目的很明显，一直在针对玩家，尤其是祝辞。 那一天，系统只更改了一次规则，随后便默不作声，才是最稀奇的，前一刻明明还在针对祝辞使用的这个Bug，后面却默认允许了通过媒介购买人偶来使用这个Bug。 那【嘀——】的一声更加证实了祝辞原本的怀疑。 系统想修改，但是经过考量，它放弃了这次的修改。 祝辞后退了几步，远离这个木偶，然后看向了莫阳冰：“能打吗？” “能。”莫阳冰好奇地看着眼前的木偶。祝辞是想做什么呢？ 木偶的身体比人的身体要脆弱一些，因为没有思想，所以更容易操控。 在他们的目光注视下，木偶…… 什么都没发生。 就站了十分钟，吴奕有点坚持不住了：“哥，你在看什么啊？” “你要是等不及，可以先去自己探索一下。”祝辞道。 莫阳冰也看不见，但是他打开了直播间，他的直播间里有一些还是祝辞观众。 屏幕上有一些是被屏蔽的信息，他最多只能捕捉到一些表示惊叹的词汇，比如说“卧槽”。 【“原来，我们在副本里就是这么被控制的啊。” “这小孩爬到肩膀了，要没过脖子了。” “好像在木偶身上，他们爬的更快一点。” “天哪，抱住脑子了，他伸手在掏什么？” “不要怀疑，这些小鬼想掏的就是你的天灵盖。” “怎么还跟僵尸一样？哦，我看见了，还有想掏肚子的。”】 祝辞的视角里，是可以看见鬼怪的。 从第一个孩子占领木偶大脑后，这些孩子不断在木偶身上抓挠，似乎是想剖开他的身体，但是因为是木偶的身体，所以他们刨得费劲，甚至发出了清晰的刨木头的声音。 清晰听到这个声音的吴奕和莫阳冰忽然感觉到了不对。 “这怎么回事？”吴奕问。 他太好奇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真的什么都看不到。 “好了，准备战斗吧。” 木偶的空空荡荡的面部忽然不断耸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凸出来。 祝辞的眼里一张狰狞的鬼脸已经完全成形了。 而莫阳冰他们却看见，木偶脸上多了一个白色的眼珠子，深深嵌进木头里。眼珠子上布满血丝，到处乱转，看着很是渗人。 接着长出了嘴。 这些真实的器官诡异地附着在木头光滑的材质上，有一种邪恶童话的诡异感。 莫阳冰问：“要打断吗？” 祝辞道：“先看看吧，你很能打的话，应该能制服吧。” 祝辞特意买的还是空心的最便宜的木头，特别轻。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观察这个木偶变异的过程。 祝辞面不改色的样子让人莫名安心了一些，就连吴奕也镇定下来，不过还是往后站了站。 如果这个木偶真的出事了，那他们就面临一个问题。 其他玩家掌握的信息，确实有一部分他们不知道的。之所以把这件衣服甩给他们，不是因为育婴师的身份太烫手，而是这衣服不得不扔。 祝辞现在正在通过白天来弥补他们的信息差距。 木偶的变异还在继续进行着。 五官已经栩栩如生，只是脖子还不能动，但是很快—— “咔嚓咔嚓……”是关节转动的声音。 眼前的木偶那原本不应该有的嘴里，突然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 活了。 祝辞的眼中，无数个孩子抱住了那个脑袋，用青白的眼珠子朝着他们诡笑。 “上吧。” 随着祝辞的话音落下。 木偶的腿快速抬起，朝他们冲了上来。 莫阳冰伸手抓住木偶的手腕，使劲一掰。 商城的空心木偶质量并没有那么好。 莫阳冰直接把木偶的手给掰断了，断口并不齐整，木偶断手后并没有痛感，用断口直接朝他撞了上去。 木刺差点扎进莫阳冰的肉里。 祝辞忽然绕到了木偶的身后，抓住了衣服的后领。 “按住。” 莫阳冰和祝辞配合，很快，祝辞就将木偶身上这件育婴师的衣服扒了下来。 【“衣服扒下来，木偶就不会动了吧。” “应该是这样吧，衣服拿走了，这些小鬼应该也转移了。”】 但是这一次并不如观众们所想。 衣服扒下来之后，这个木偶看上去反而更加愤怒了，它的身上的黑色气息恍若实质。 莫阳冰的身手不是盖的，毕竟是前两百的玩家，对付商城里一个易碎的木偶再轻松不过。 很快，这木偶就被打碎了，木屑散落在地，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烧了吧。”祝辞道。 莫阳冰点头，他的身上有道具，刚刚好可以用来毁尸灭迹。 祝辞的目光落在木偶上。 怪异的是，木偶的头打不烂，因为这些小鬼还是不死心地附着在上面，但是这其实是一件好事。 祝辞之前扒下来之后就又买了一个木偶挂了上去。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木偶上。 那件衣服现在看上去清爽多了，还有两个小鬼努力爬衣服，其他小鬼则是因为上了脑袋，而被永远留在了木偶的脑袋上。 莫阳冰手里的道具是一小瓶水，水浇上去之后，木偶直接消融。 第46章 《双生》11 一箭双雕 祝辞看见一同消融的还有那些不甘的婴孩魂灵。 地上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包括水渍。 他内心没有太大的波动。 他能感觉到这些婴灵很强的恶意，更重要的是，他们并没有属于自己的太过清晰的意识, 以这样行尸走肉的样子存在，让他们消失或许是一种好事。 “另一件衣服也这样做吧。”祝辞看向了现在这个人偶。 等到黑气附着成形，这件衣服就干净了。 系统果然对他们满怀恶意, 如果他们太过信任没有生命的人偶，那么这些人偶会变异成可怕的怪物, 从背后捅他们一刀。 不过好在，系统也不会想到, 这依然是一个可以利用的Bug。 爬到人偶头顶, 操控人偶的婴灵无法再随着衣服转移, 他们可以利用这种情况净化衣服。 【“主播真的六, 他竟然能够举一反三。” “说起来，我看隔壁的几个玩家吃了和主播一样的药丸, 也就琢磨出衣服上的孩子能转移这一点, 还是因为他们经历的副本多，足够了解游戏的尿性。” “其他主播还停留在知道婴灵会爬上衣服，并猜测爬到顶会对玩家造成严重伤害的地步, 主播已经知道了究竟会发生什么影响, 并且连怎么解决都知道了。” “厉害啊, 这进度。不过还差了点, 主播昨晚上要是不睡觉, 估计现在知道的就比别人都多了。”】 他们如法炮制消灭了几个木偶。 祝辞道：“被附着久了的身体会强化到超过正常人的范围, 变成怪物。附着的婴灵数量也会影响强度。” 从木偶长出五官，还有原本不能弯曲的手变得伸缩自如可以看出来，后面那两只和第一只的区别也很明显, 后面那两只更弱一点，被折断手腕之后身体会僵硬一些。 莫阳冰看向祝辞：“你很厉害，不过你怎么看出来的？” “就是那中午被替换的药丸，我想不止我一个人吃了，但是副作用很强，你们可以不必吃。”祝辞道。 他说的是真话，虽然这药丸能让他看见鬼，但是对精神的损伤也很强大，吴奕可能会因为太害怕不敢行动，莫阳冰可能一发疯就是一个副本。 “好，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你们发现了吗？”祝辞忽然道。 “什么问题？” 祝辞看向了他们两个身上穿上的衣服，平静地道：“那些面容僵硬的穿着育婴师衣服的死亡的玩家，真的死了吗？” 什么叫真的死了吗？ 吴奕疑惑地退了一步，听起来好诡异。他忍不住环顾四周，生怕周围突然多出一个脑袋来。 莫阳冰经验比较丰富，联系刚刚的场景，他问：“你的意思是，这些玩家已经被鬼怪操控了？” “有可能，但是我并没有在他们的脑袋上看见婴灵。” 祝辞思考着，人偶和死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方才那些孩子试图伸手去扒木偶的肚皮，扒他们的肚皮，难道是真的可以钻进去的？ 会不会是真的躲进脑子和肚子里了？ “晚上你们打架的时候，没有见到这些死掉的育婴师是怎么复活的吗？”祝辞问。 “我没看见，但是其他玩家可能看见了。”莫阳冰无奈道。 他的天赋局限性有点大，要时刻保持头脑的清醒，所以不能在一个容易掉san值的地方待太久。 祝辞闻言，只是道：“你自己小心就好。” 这个副本的解谜进度不是他一个人单独推进的，而是由所有玩家一起推进的。 尽管其他玩家不愿意跟他分享线索，但是，他们既然发现了，有些蛛丝马迹就是能够被追踪到的。 …… “衣服已经给出去了，终于摆脱这个育婴师的身份了。”那个把衣服扔给祝辞的玩家非常兴奋，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你把衣服给哪个倒霉蛋了？”另一个玩家问。 “就是那个风头正盛的小白脸。” 说话这个人抬起头，正是那个在泳池边撕碎过一个同伴的玩家。 “是吗？说起来，我还没见到那育婴师被反噬的真实样子呢。”另一个玩家道。 走廊转角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声音冷冽地传了出来：“你把衣服给谁了？” 这两个玩家抬头看去，竟然同时看见了孟远洲和安迪。 他们瞳孔一震，这两个大佬不是一直都不和吗？为什么会一起出现？ “给了祝辞。”那个玩家回答。 孟远洲蹙眉，手指搭在另一边肩膀上，啧了一声。 安迪瞧了他一眼：“怎么，没骂人？” 孟远洲冷笑一声：“我的任务又不包括骂人。” “那你的任务就是监视我？呵。”安迪不屑地笑了。 “这个副本里，最想要他的命的人，可不是我，你要是想保护他，还不如现在去找找。” “我的任务也不是保护他。” 孟远洲揉了揉脑袋，想起会长说的话。 只要防止一切影响游戏平衡的情况出现，以及防止绝望者公会的针对就行。 至于这些玩家的伎俩，那个叫祝辞的小孩应该不会对付不了吧，毕竟看着挺厉害的。 安迪看着这些玩家，冷淡地蹙眉：“滚。” 这两个玩家直接起身跑了。 孟远洲看着安迪，眼神怀疑：“你不会是故意溜着我，不找线索的吧。”这一场活动过去，他从暗跟到明跟，这家伙一直在乱转，没带什么人，也没干什么事。 “线索？都找到了。”安迪无所谓道。 孟远洲哽了一下。 【“什么？安迪已经把线索找完了？” “不愧是经历了几十场副本的人，太厉害了吧。” “那个叫祝辞的小主播可怎么比啊。” “不要踩一捧一，你把安迪跟一个新人比的时候，新人就已经赢了。” “笑死，比不上就比不上，怎么隔壁还爬墙过来了呢？”】 …… 早知道绝望者公会是一群把下副本当日常生活吃饭消遣的一群疯子，但是现在听到这话，孟远洲还是有些无语。 “你敢保证你找的都是对的，你说的不会是主线吧，要知道，系统可什么提示音都没响起呢。” 一个副本的主线进度探索过半之后会响起提示音，但是现在副本还没有这样的声音。 “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信了？” 安迪的脸上带着些许嘲弄，看得孟远洲真想动手，不过孟远洲思考了一下，忽然觉得任务没那么重要，但从组队探索来说，他还是去找祝辞组队吧。 祝辞看上去脑子挺聪明的，跟着他不仅可以贴身保护，还可以增加自己的线索。 孟远洲想转身离开。 “你以为……” “咔哒”是打火机点燃的声音。 “你还能走到祝辞身边吗？” 孟远洲转过头，看见了安迪在烟雾下斜着眼看他，轻蔑的模样。 “你什么意思？” “我接下去……还有个小实验，你可不能太碍事了。” 孟远洲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你要针对一个新人。” 他捂住了口鼻，一把打掉了那只打火机，然后率先一步攻击了过去。 他可等这一天太久了，好不容易等到安迪落单，他可不信单打独斗自己打不过对方。 他们打架的动静可比其他玩家私斗的动静大多了。 祝辞和莫阳冰走出门之后，还是莫阳冰先感觉到的打斗的动静，他对于这种声音比较敏感。 “有人打起来了。”莫阳冰道。 祝辞身上穿着育婴师的衣服，闻言眼神微微动了一下：“哦？好事，是玩家吧。” 在一家可以称作托儿所的地方打架，如果有人举报，不知道李红梅会给出什么样的惩罚。 “好事？”莫阳冰疑惑道。 吴奕也好奇问：“为什么打架是好事啊？” “因为他们要倒霉了。” 祝辞抬腿走向了之前去过的李红梅的办公室。 虽然没有明说白天打架会发生什么，这些Npc看着也不管的样子，但是出于保护孩子的条例，育婴师应该还是会管的吧。 李红梅听他说有人打架，道：“那就分开他们，是两个孩子打架的话，给他们喝点奶粉，然后让他们做点小游戏，彼此握手和好。” 果然没有明令禁止打架，所以惩罚也不痛不痒，但是这样的惩罚对于两个玩家来说，那是刚刚好。 “您能不能亲自去看看，我想学习一下您完美的处理方式。”祝辞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拍马屁的话张口就来。 【“什么？喝奶？小游戏？” “嗯？？？” “是孟远洲和安迪吗？” “我的天？这是什么操作？” “笑死了，我要看他们在这个副本里留下新的黑历史了吗？” “哈哈哈哈，不多说，先笑为敬。”】 祝辞担心光是自己去的话，还不一定能够说服那两个玩家。 李红梅闻言同意了，既然这是实习生的要求，那么她去处理一下也无妨。 祝辞跟在李红梅身后，然后和门外的莫阳冰对了一眼，接着他把身上的育婴师的衣服脱下来和莫阳冰互换。 祝辞这也是在做一次实验，他趁着他们都离开了，便继续留在了李红梅的办公室。 吴奕也一块进来，然后锁上了门。 两个人一起找线索来得比较快。 吴奕虽然只是一个b级副本的玩家，但是他比较警惕，带上他一起整理资料，可以方便及时听到外面的动静，在李红梅回来之前离开这里。 【“一箭双雕啊。” “我就说主播不是一个喜欢主动和其他玩家挑事的人，原来是为了借机把李红梅骗出去。” “所以，孟大佬和安迪大佬好惨，哈哈哈哈!”】 第47章 《双生》12 无私 莫阳冰一路跟着李红梅, 李红梅都没有怎么回头看过他，甚至去平时冲奶的地方也是拿了保温箱的奶瓶反手递给他就走了。 但是令莫阳冰感到惊异的是，李红梅的听觉极其敏锐, 这一路上脚步没有停顿，直接就找到了打架的那两个玩家。 莫阳冰看见了两张略有些熟悉的面孔，默默地撇开了脸。 竟然会是安迪和孟远洲。 李红梅忽然转过头, 看向了莫阳冰：“这就是你说的，在打架的那两个孩子吗？” 莫阳冰一愣。 祝辞的猜测是正确的, 李红梅是靠衣服认人的，可是明明这些衣服都是一样的, 难道原本的十件衣服是副本里从前存在的十个实习生, 是他们在扮演那十个实习生？ 这并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关键的是如果他们并不是新的一批实习生, 而是在扮演其他人的角色，那么那十个实习生应该有各自的剧本, 各自的命运, 在副本里往往会有关于他们的关键节点，容易死亡的那一个点。 现在想来李红梅都没有叫过他们的名字，或许只是忘了？但是扮演婴孩阵营的玩家却是会被询问名字的。 希望只是自己过度猜测了吧。 莫阳冰想着。 他的san值并不是很健康, 从前过副本, 一天起码发疯一次, 全靠药物支撑。 孟远洲和安迪的身上还真的都没穿育婴师的衣服, 真的算是小朋友打架。 他们也发现了npc的到来, 但是这场战斗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停下的。 李红梅道：“小朋友, 闹了什么矛盾？是谁先动的手？” 孟远洲看了一眼李红梅身后的莫阳冰，然后道：“他先动手的。” 李红梅看向了安迪。 安迪问：“你有什么证据？” 他们脸上青紫痕迹非常对称，一个在左脸一个在右脸。 安迪跟他打起来之前也是知道规则的, 这里白天的规则也没有禁止孩子打架。 但是李红梅来了，极有可能是因为育婴师照顾孩子衍生出来的规则。 育婴师还是有维持秩序的责任的。 不过更多可能是有人告状。 所以，跟在李红梅身后的莫阳冰顿时成了他们的目光的焦点。 李红梅道：“无论你们是因为什么而动手，这都会影响到这里的氛围。要团结友爱知道吗？” 两个人无奈地顺应了她的话：“知道。” “知道就好。” 李红梅说着示意莫阳冰把手里的奶瓶拿过来。 莫阳冰把奶瓶递过去之后，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景象，默默地把头往下低了，不是心虚，而是掩饰自己的笑容。 李红梅伸出手：“你们都拿一个。” 现在还不是和Npc起正面冲突的时候，尤其还是这个隐隐像是院长的李红梅。 安迪和孟远洲接过奶瓶，其实他们都没有喝过，孟远洲之前是育婴师，安迪也是。 不过就算是脱下育婴师身份后，他们也不打算喝。 正打算用特别的方法把手里的奶解决了的两个人忽然听到了新的指令。 “不要自己喝，喂给对方，这样才能增进友谊。” 孟远洲和安迪：“……” 【“哈哈哈哈，等等，这是什么操作？” “啊，要是换做平时，他们肯定用各自的办法不真的喝下去的吧。” “完蛋了，这下子他们肯定会用自己的办法让对方不得不喝下去。” “这个游戏是懂什么是看点的。” “如果不是他们两个身上的伤非常逼真，我真的会怀疑是节目效果。”】 …… 莫阳冰听见这样的要求，有些没崩住，不小心笑出了声。 孟远洲瞪了他一眼，之前都在帮他，现在反过来坑他了是吧。 他拿着奶瓶直直递到了安迪的嘴边，表情戏谑：“怎么，敢不敢喝？” 安迪神色冷静，似乎并不觉得难堪。 喝了一口之后，他也把奶瓶伸过去。 孟远洲看他这么实诚，低头瞧了瞧这瓶奶，心想，或许这个喝下去并不会出现奇怪的现象。 他于是也实诚地喝了一口。 【“两个大男人互相喂奶喝？” “内容这么劲爆的吗？所以说，莫阳冰是不是会被他们报复啊。” “楼上，应该是安迪会不会报复他们两个，现在对规则最了解的应该是安迪吧。”】 …… 喝完之后，孟远洲感觉自己有点恶心反胃，很显然，安迪也有这样的感受。 不过奇怪的是，孟远洲只吐了一点，安迪却吐了很多。 李红梅喃喃道：“果然是这样，你们跟我走一趟吧。” 莫阳冰还有其他几个Npc把他们一块送了过去。 但是只送到了门口，李红梅道：“实习生止步。” 莫阳冰无奈只能在外面喊一句：“别急，我会来看看你的。” 是对孟远洲说的。 孟远洲很不屑地“呸”了一声，简直是好心当驴肝肺，他怎么能确定自己还会有机会活下来？ 莫阳冰是从祝辞那里知道的，被送去消毒的Npc小孩活蹦乱跳回来的事。 而且刚刚他观察安迪的情况，对方似乎也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感到十分平静。 莫阳冰转过身，他必须先李红梅一步回到那个办公室，提醒祝辞。 …… 另一边，祝辞将几分可能有用的资料用办公室的打印机重新打印了几份。 他们时间比较紧张，没有时间一份一份地翻过去。 “祝辞，可以了，走吧。”吴奕道。 吴奕看了看外面，其实他的天赋跟声音有点关系。 “好。” 祝辞把资料收起来，然后走了出去。 莫阳冰正好赶了过来。 “找到了什么？” 祝辞道：“需要慢慢说。你那边怎么样？” “大家那两个是孟远洲和安迪，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打起来，不过他们都喝了奶，然后吐了就被送进那个地方去了。” 祝辞点点头：“你进不去？” 莫阳冰道：“进不去，对了，换了衣服之后李红梅确实没办法分辨出我们两个来，有没有可能我们正在扮演这十个人？” 祝辞道：“也有可能是单纯地靠衣服认人，实验一下就知道了。” 怎么实验？ 莫阳冰疑惑地看着他。 祝辞三人走到比较偏僻的位置，祝辞忽然叫了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念出来之后毫无反应。 莫阳冰明白了他想干什么，他想把正式员工的名字喊一遍，以此试探正式员工的认人方式。 “不是说只有遇到了需要解决的麻烦，才能叫正式员工的名字吗？” 祝辞想了想：“也有这个可能。” 莫阳冰也念了一次，没什么反应。 吴奕道：“好像有人过来了。” 祝辞和莫阳冰不再继续试验，而是走出去。 是黎小嫣。 黎小嫣看向他们：“你们有见过孟远洲吗？” 莫阳冰咳了咳，道：“他和安迪一起被拉去消毒了。” “消毒？”黎小嫣想了想，皱起了眉，“这个家伙是有够麻烦的。” 说起来也有祝辞误伤的成分在，祝辞主动道：“喝了奶粉应该是无害的。最多一天他就会被放出来。” “一天？副本里的一天吗？”黎小嫣看上去有些惊讶。 游戏里的一个晚上都能找到很多线索，在里面待一天，等孟远洲出来，他还知道什么呀？ “往好处想，里面起码安全了。”莫阳冰安慰道。 “第一天的玩家喝下那瓶奶是不会吐出污秽的。”祝辞道，他之前亲眼见过隔壁床那个玩家什么都没吐出来的样子，而现在安迪和孟远洲都吐出了脏东西，照莫阳冰所说，他们进去之前没有反抗。 “你的意思是……” “这个副本有脏东西在污染婴孩，污染玩家，而奶瓶里的奶是初步检验的工具，他们被带走消毒是为了彻底清除体内的污秽。”祝辞猜测道。 奶瓶里的奶并是不Npc强制你喝下去的，而是玩家自己选择决定喝不喝，这也是迷惑玩家的一个手段。 但是副本的这种污染究竟是好是坏，他目前还不好说，就跟那颗药丸一样，吃下去能够看看见鬼的存在，但是同时也会给他带去精神上的污染。 黎小嫣听了他的分析，点了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谢谢你。” 她知道祝辞跟他分享消息是为了表达善意。 【“这位同志，你知不知道，孟远洲就是被主播送进去的。” “主播这是愧疚吧。” “哈哈哈，不过我觉得主播是个诚实善良的人，如果有线索，别人问他，他可能都会说吧，信不信就是对方的事情了。”】 祝辞应了一声，道：“你想知道什么可以来问我。” 黎小嫣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然后道：“你对谁都这么无私吗？” 像他这样的玩家在这个游戏里非常罕见。 祝辞道：“当然不是。” 吴奕也知道祝辞其实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但是一定是个好人，能在这个大家都失去人性的副本里遇见祝辞，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就是不知道他这样的善良能保持多久。 吴奕回想起自己之前那几个副本，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他宁可继续跟着祝辞在危险的a级副本，也不想再一个人待在b级了。 …… 第48章 《双生》13 双生的含义 回到房间时, 祝辞的目光落在了最里边的那张床上，那上面躺了一个npc小孩。 这个小孩就是消毒回来的那个。 吴奕和莫阳冰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看见这个孩子的时候, 莫阳冰道：“要不要去问点信息？” 祝辞把自己从李红梅办公室找到的资料拿了出来。 第一张是人员记录的资料。 十个实习生，每一张资料上的实习生的照片都是没有脸的，这些实习生的名字倒是有所记载, 但是也只是从一到十进行排序。 祝辞道：“有没有可能，李红梅看不清我们的长相, 和衣服并没有关系？” 这也是一种可能，但是李红梅能够看清楚孩子们的长相。 接着祝辞翻到了下一份资料。 这一份资料上的名字就清晰多了。 莫阳冰看了看, 道：“这难道是……正式员工？” 确实, 从名字来看, 和莫阳冰得到的那一份名单一模一样。 正式员工和实习生不一样, 正式员工的照片都是在的。 不过祝辞找到的资料并不全，正式员工的资料页也只有十份, 而莫阳冰拿到的名单上的名字不止有十个。 祝辞在这些资料里翻找, 似乎是想要找到一个名字，但是他没有找到。 之前也没找到，现在也一样。 “或许资料找的不全。”祝辞道。 莫阳冰点头。 “很明显了, 在李红梅的眼里, 只有成为正式员工的育婴师, 才会拥有自己的名字, 他们的样貌才会被记住。”祝辞总结道。 那么问题来了, 怎么成为正式员工, 正式员工又在哪里呢？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祝辞道，“你们还记得那个被Npc说延长实习时间的玩家吗？” 如果实习生的样貌都在变动，那么NPC怎么可能精准地延长实习时间呢？难不成是全体育婴师一起延长？ 莫阳冰想了想, 道：“有没有可能，是在开玩笑？” 祝辞点了点桌面，道：“成为正式育婴师或许并不是好事。” 这一点也符合大部分玩家的想法，成为正式的育婴师或许会迎来死亡。 莫阳冰道：“那你的意思是，身上的衣服迟早要扔掉？” “成为育婴师或许会死，但是我们不能没有育婴师的身份。”祝辞神色平静地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婴孩和育婴师是相互钳制的存在，现在看起来相互克制。 婴孩会污染玩家，育婴师可以消除污染。 成为育婴师固然会走向未知的可怕的终点，但是和婴孩同一阵营在祝辞看来，也是自取灭亡。 如何在二者中间寻找一个平衡才是关键。 “要成为正式育婴师。”祝辞道。 吴奕听得有些迷糊，他问：“为什么要死了还要成为正式育婴师呢？” “今天晚上，吴奕，你穿上这件衣服，你们尽量跟在我身边，我想，我需要接触一下那些孩子。”祝辞道。 “等我精神不好的时候就把衣服给我。” …… 今天晚上，他们三个都待在一起。 等到夜色深沉，最里面的孩子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起床了就去玩玩具，然后再爬回床上。 莫阳冰本来想问问这个孩子一些消毒房间里的内容的，但是这个孩子看上去并不是很聪明的样子，经常发呆，要不就是睡觉。 吴奕不擅长对付孩子，陪着玩玩具，跟他搭话，这孩子也不怎么回应。 祝辞对他们说：“不用问了。” 他走到床边，看了一眼把大半的脸埋在枕头里，四肢蜷缩，几乎要趴着睡觉的孩子，轻轻开口：“想妈妈了吗？” “妈妈……” 孩子呜呜咽咽了起来。 这个孩子睡觉的姿势像极了蜷缩在母亲子宫里的样子，而且抱着枕头的样子也像是在模拟一个母亲的怀抱。 那个雕刻得很逼真的母亲的石像又出现在眼前，祝辞帮孩子把衣服盖好，语气稍微轻柔：“睡一觉就能看见妈妈了。” 莫阳冰和吴奕都没有开口，他们离得远了一点，等祝辞走过来。 这个副本明面上的阵营是婴孩和育婴师，玩家们很容易就会忘记了母亲的存在。 莫阳冰叹了口气：“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不，越来越清晰了。”祝辞抬手拨弄额前的碎发到耳后，轻轻开口，“孩子渴望母亲的怀抱，但是母亲却举起利剑被迫对准了肚子里的孩子，这个地方的育婴师立下了这样的石像，说明他们的矛头就是对准了孩子的。” “但是他们的准则都是保护孩子，唯一的例外就是泳池那次……” “被污染的孩子死了也不值得痛惜，但是他们还在试图拯救被污染的孩子。并且他们也清楚得知道孩子憎恨他们，并试图杀死他们。” 莫阳冰看向他：“育婴师对婴孩的态度很复杂，你想说育婴师其实是母亲的化身吗？” “并不一定，为什么母亲不能是独立的个体呢？”祝辞看了一眼门口，“一部分背景故事可以这样去猜测。” “母亲对肚子里的孩子怀有极大的期待，但是却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除去孩子，所以她对这个孩子的态度是矛盾的，母亲的职责或许很特殊，她知道为了道义不能让这个孩子降生。” 【“分析得挺好的，但是这还是推测吧。” “和隔壁的几个大佬的推测不太一样。没有母亲的部分。” “天哪，隔壁的推测是，育婴师因为某种任务，把孩子们聚集在一起，借着育婴师的名义害死了很多的孩子。” “主播这是因为晚上没行动过，所以错过了一部分线索吧，等主播晚上行动过后，或许会有不同想法。” “虽然但是，我觉得加上母亲这部分的考量才是最完整的，因为鬼怪和NPC都会骗人。” “在系统提示音没响起来之前，我对这两种说法都持怀疑态度。” “有没有可能，主播说的这部分和其他玩家的分析并不矛盾，母亲是母亲，育婴师是育婴师，两者可以拼接在一起。”】 听完他的分析之后，莫阳冰思考片刻，又问：“那这和双生是什么关系呢？” 无论是哪一方玩家的猜测，都还没有联系到副本的名字“双生”。 “这或许，要去母亲的肚子里探究了。” 但是今晚，不知道可不可以。 …… 夜晚如期来临，他们在屋子里等待着。 莫阳冰看着门，想站起来去开门，但是祝辞却叫住了他们，道：“不急，等他们敲门。” 按照莫阳冰上次的说法，他的门是一个玩家推开的，但是祝辞上次体验过一次夜晚的情形，门外站在的应该不是玩家，而是应该是里面小鬼的的老大。 祝辞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那天的水池里，连接着的漩涡，可以挣脱漩涡影响的婴儿。 这样的婴儿有多少个，还是说，只有那一个呢？ 漩涡的背面又会是什么呢？ 地上的玩具悄无声息地开始动了起来。 和上一晚的场景类似。 祝辞的眼前的景象是荒诞的，但是因为这一次他受到的污染没有昨天高，所以他的眼中这些活动起来的玩具还是玩具的模样，它们被掌控在一个个身形诡异的孩子手里。 孩子们自顾自地摆弄玩具，有时候他们的眼神会瞟到祝辞，莫阳冰还有吴奕身上，似乎是想确定什么。 他们现在，没有在床上，其中两个身上还穿着育婴师的衣服。 祝辞的眼神并不直接跟这些孩子对上，他悄悄扯了扯莫阳冰衣角：“小心。” 这些孩子的目标很明确，定在了育婴师的身上，他们的神色麻木得可怕，为了纠缠房间里的育婴师，甚至不惜放弃了出门的机会，而是选择靠近育婴师，哪怕莫阳冰和吴奕并没有犯过什么禁忌。 很显然，夜晚的鬼婴比白天的权利要大。 这个时候脱下衣服放在人偶身上也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等到穿着育婴师衣服的人偶被鬼影占据意识，他们还要面对外面随时可能会出现的危机，腹背受敌。 祝辞隐隐觉得自己不能被这些孩子发现自己能够看见他们这件事，他闭上眼对莫阳冰道：“你有没有道具，可以除鬼。” 他有些担心，第二天晚上衣服的异化会加快。 吴奕道：“我有。” 他从空间里拿出一些符咒，撒了出去。 符咒触碰到这些孩子身上的时候便着了火。 透明的鬼魂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惨白的眼睛变得漆黑，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但是他们的嘴角却在上扬，扯出一个几乎覆盖半张脸的笑容。 空气中的玩具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他的动作似乎激怒了这些小孩。 吴奕有些害怕：“我这是符咒等级虽然低了一点，但是应该还是有用的啊。” 祝辞感觉眼前的线条多了一些，更别提莫阳冰了。 这些鬼已经走到了他们跟前，伸出双臂像是在索求一个拥抱，又像是要永远纠缠住他们。 莫阳冰也拿了一些道具，是一瓶喷雾。 祝辞看着喷雾，忽然有了一些印象，是那天早上，育婴师Npc带着孩子去消毒时喷在屋子里的。 第49章 《双生》14 踹不开 莫阳冰按动喷头, 喷雾喷出去之后，这些鬼婴确实不再动作，甚至开始着急喊叫。 祝辞很讨厌这样的声音和画面, 会让他产生一种自己不在人间的荒诞感，他闭了闭眼，揉了揉太阳穴。 莫阳冰几乎喷了一瓶才把这些小鬼消灭, 或者说只是让他们缩回了玩具里。 祝辞提醒他：“可以了。” 符咒等级太低了不一定能够消灭鬼怪，甚至可能会激怒鬼怪。 莫阳冰突然低声道：“等会儿……你们要小心我。” 吴奕睁大眼睛, 看向了莫阳冰。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祝辞道：“你穿着育婴师的衣服应该会好一些。” 莫阳冰摇了摇头：“并不能挽救我的理智, 或许正式员工可以, 但是那也仅限于彻底发疯之前。” “分开行动吧, 祝辞。” 他有预感, 接下来的情况他不一定能顺利叫出正式员工给他画符文，而现在的情况又不满足呼叫的条件。 祝辞：“……”他的精神情况也不一定特别好, 他唯一能够保证的就是自己的冷静, 但是冷静不代表他的眼睛不会欺骗他。 现在头脑最清楚可能就是吴奕了。 “吴奕，待会，你跟着我。我不会轻易攻击人, 情况不对, 就把衣服给我, 或者你记得叫正式员工的名字。”祝辞对吴奕道。 吴奕点点头, 莫名感觉自己被赋予了重任。 他有些担心自己会拖后腿。 莫阳冰把一根棍子交给吴奕：“拿着, 这个可以攻击到鬼魂。” 吴奕震惊地接过来：“给我？” “是的, 现在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祝辞也拿出了一个东西。 这是一个八音盒。 “找不到方向，找不到我的时候，打开它。” 八音盒的作用或许能够指引他前往安全的地方, 这个副本的情况应该也没有怪物知道八音盒的作用并且前去蹲守他。 【“他们是把希望寄托在全场等级最低的玩家身上了吗？” “吴奕：发财了？” “哈哈哈，今天晚上可有戏可以看了。” “主播状态不好，莫大佬状态也不好，真怕莫大佬失手第一个打死主播。”】 祝辞对吴奕道：“不必勉强，保护自己就行。” 吴奕点了点头，心情有些沉重，祝辞真的比他的外表看起来要温柔得多，这种情况下，也不会强硬要求他做什么，还把道具给他。 祝辞这么做其实也是因为他并没有完全把希望寄托在队友的身上，莫阳冰在他身边发疯的可能他早就想过。至于八音盒，无论是谁打开，他都能听见声音。 “砰砰砰。”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或者说，撞门声。 祝辞让吴奕和莫阳冰躲起来，他则是翻身上床。 没有堵住门，这次被撞开的可能性很大，他最好还是先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因为进来的很可能不是玩家而是Npc。 黑暗很深很沉，房间里非常安静，关灯之后那敲门声便如同催命符一般让人心悸。 最里边床的npc小孩都被吓醒了，但是只是呆呆看着。 终于门锁被撞开了，那隐藏在暴力之下的清脆声音是那么清晰，这之后反而都回归了之前的平静。 门外投进来一抹光线，落在祝辞的脸上。 他闭上了眼睛，看上去很安静，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蜷缩在摇篮里。 但是空气中阴森的气息一直挥之不去，那若有若无的诡异感觉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吴奕和莫阳冰躲在门后，他们安静站着，不敢动一下，吴奕尽量安抚自己的心跳声，不让自己因为心跳快速而被发现。 对于吴奕来说，门被看不见的东西打开了，打开的那一瞬间，冷风灌了进来，耳边萦绕着风声，脚步声，还有各种外界杂乱的声音。 莫阳冰的视野之中，他哪怕是穿着育婴师的衣服，也能看见一个模糊的鬼影了。 这是他天赋自带san值的特殊效果，san值降低到50一以下，他就能看见鬼。 这个鬼是真正的鬼婴，他的身形比一般的孩子都要小，皱巴巴的一团，是刚出生的模样。 然而这个孩子一步步靠近了床上的少年，小巧的手就要触碰到祝辞。 “我知道……你看得见我，咯咯咯。” 吴奕捂住了嘴，他好像能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 就在鬼婴即将触碰到祝辞的那一瞬，少年蓦然睁开了眼睛，向里面翻滚了一下，跳下了床。 他神色平静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并未正视这个鬼婴的脸，道：“你要带我去哪？” “跟我走吧。我要告诉你，这里的真相。”鬼婴咯咯咯地笑着，“还有其他小朋友，昨天又很多人都求我告诉他们呢。” 鬼婴的话就说的好像祝辞有多重要一样。 祝辞踏出大门：“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他踏出门的时候，一个方向的门都是开着的，许许多多的青灰色身影拥挤在走廊上，他们的脑袋都朝着这边的方向，好像在等待什么指令。 很明显，他们等待的指令是祝辞身后的鬼婴。 祝辞额头冒出些许冷汗，面色苍白了一些。 这么多鬼怪持续围绕着他，还有鬼婴这样诡异的东西，祝辞眼前的景象越来越黑暗。 走廊上原本还有灯，现在在他的视野里，这些明亮的灯光就像是年久失修的路灯那样，光线昏暗。 阴森，非常阴森。 祝辞皱起眉，或许有人会因为精神的恍惚陷入迷障，但是他相信自己不会。 他随着这些鬼孩子往前走，来到一扇门前。 “打开！”鬼婴突然伸手触碰了一下祝辞。 祝辞：“……”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脚对着门就是一踹。 门发出了哐啷的声音，没开。 祝辞：“……” 【“哈哈哈哈哈，笑死了，主播不会想一脚就踹开吧，他也不看看他那个小身板看着多脆。” “昨天晚上发生了那样的事，今天育婴师不想死肯定会加固房门啊。” “主播脚痛不痛啊。” “他无奈的样子好可爱啊，呜呜呜呜。” 】 确实有点疼，不过疼痛缓解了一些他精神上的不适。 祝辞又尝试撞了几下，开不了。 鬼婴：“……” 如果祝辞低头看他一眼，或许会发现鬼婴的神色也有些怪异，或许是觉得他太弱了。 祝辞叹了口气，绝对不会是他力气太小，他是正常的力气，校运动会扔铅球还拿过奖的。 里面的育婴师肯定用了道具之类的东西。 【“哈哈哈哈哈，我可怜的娇弱老婆。” “主播被鬼嫌弃了，哈哈哈，昨天晚上那些玩家可是撞了几下就撞开了。” “笑死了，有点可爱，呜呜呜，我好像变态了。” “超想看主播哭哭的，他怎么还没哭呢。”】 祝辞发现给他刷礼物的人变多了，他只是无奈叹了口气，退后一步，给鬼婴让开位置。 “砰砰砰！” 门被撞开了。 不过比之前撞开祝辞的门要久，所以这个育婴师肯定是用了一些道具。 被撞开门的育婴师一脸惊恐地看向了门口，发现门口站着一个身姿挺拔，模样清冷苍白看着有些弱的少年之后，他脸上的惊恐蓦然变了。 “祝辞？” 祝辞：“……”他的大名已经传播得这么远了？ 对方冲上来就要跟他打。 祝辞后退了一步，丝毫不慌，他的目光落在对方的膝盖上，抬腿就是一脚，然后闪身避开拳头，对方直接扑在了地上。 在对面站起来之后，祝辞也没有多动几下，但是每次出手都像是预判到了对方的动作，看穿了弱点。 不过力量终究是他最薄弱的点，只要被抓住了就没有还击的机会了。 好在几个鬼婴附着在了这个玩家的身上，顺着那件衣服攀爬。 那个玩家被看不见的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他越是愤怒，这些鬼婴爬的越快。 祝辞明白让这些鬼婴速度加快的原因是什么，因为这个玩家用育婴师的身份欺负孩子。 也就是……他。 祝辞：“……” 他对那个玩家道：“不想死就把衣服脱下来给我。” 那个玩家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他趴在地上几乎站不起来，闻言也顾不了这么多，赶紧点头然后把衣服脱下来扔给了祝辞。 那个玩家脱下衣服后，感觉身体瞬间轻松了许多，看也不看祝辞一眼，转身就跑。 【“主播干嘛要救他？” “这样的人，就算救了也不会感恩的吧。” “这下怎么搞啊？”】 祝辞买了傀儡，直接把衣服套在了傀儡上。 人偶快速地变化着，成为了育婴师。 祝辞等人偶变化完成之后便向来路快速奔跑。 变化了的人偶给了这些鬼孩子一个寄居的地方，朝着祝辞奔跑而来。 祝辞一边跑，一边努力寻找队友的行踪。 “祝辞！” 是吴奕的声音。 他们都不敢靠得太近，走廊上婴孩都在寻找育婴师的下落，而且出去之后莫阳冰的san值下滑严重，他便先回去找正式员工帮忙了。 祝辞道：“快叫正式员工。” 吴奕闻言也没有多言，直接呼叫了正式员工。 第50章 《双生》15 转移请求 吴奕叫出来的也是一个虚影, 不过现在的祝辞看不见，但是他能猜到。 “净化一下……那个人偶。”祝辞道。 虚影看不清模样，光芒好像比祝辞之前见过的暗淡不少, 应该是朝祝辞和这边看了一眼。 “请求转移中。” 吴奕：“？？？？他说在转移请求。” 祝辞：“？？？” 为什么这么像客服啊。 祝辞再跑，就要看不见吴奕了，但是他又不能离吴奕太近, 只能转过身去，面对那个发疯的人偶。 婴孩阵营的玩家晚上也是会被孩子攻击的, 祝辞不清楚他的做法会不会惹怒这些孩子。 但是现在他首先要面对的就是这个人偶。 人偶的模样越发诡异，面容比正常人要多了几只奇怪的凸出来的眼球, 嘴巴也是歪斜的吗, 让人看一眼精神就会遭受极大的污染。 祝辞其实并不如他外表看上去那么柔弱和安静。 从小开始, 他就会和人动手打架了。没有父母保护的孩子往往活得比其他人都要艰难。 尤其是, 祝辞并不愿意去孤儿院。 没有能够依靠的人，他能运用的只有自己清醒的大脑。 打架的时候, 对方的反应, 还有可能出现的弱点他都研究过，上大学之后倒是生疏了。 …… 人偶的关节非常灵活，比人类要更难对付一些, 而且经受过这么多鬼婴强化过人偶, 哪怕是莫阳冰在, 也不好对付。 【“啊啊啊, 主播真的可以吗？” “主播会散架吗？” “这个时候哭出来不就好了, 应该会有用的吧。” “呜呜呜呜, 这什么丑东西，我要转换视角，我要看主播的脸。” “好阴森的画面！”】 祝辞打量着人偶的动作, 直至它无限逼近自己，他的右眼湿润了一些，泪水即将流出的时候，一道光忽然击中在了人偶的脑门。 那道光几乎是他灰暗阴森的视线中最明亮的色彩。 光芒钻进了人偶的眉心中，无数占据人偶大脑的鬼婴被击碎。 人偶的脑袋也被击碎。 祝辞睁大眼睛，身体被一阵温暖的光覆盖，他感觉一双手轻轻捂住了他的眼睛，随后带着他往后奔跑。 就像是真的有人在拥抱孩子一样拥抱他。 祝辞：“……”好奇怪，他可以看见这道光，难道是负面Buff加深了？ “可以了，谢谢你。”他道。 祝辞感觉眼睛上的手松了一下，他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的人偶几乎是不死的，穿上了育婴师的衣服后拥有了无限复生的能力，不过没有鬼婴的控制，它更接近一个正常的育婴师，和鬼婴缠斗在一起，虽然烂掉的大脑并没有复原，露出木头里面的空心。 这是祝辞之前的猜测。 为什么已经死去的育婴师并没有成为鬼婴的傀儡，而是表现得和寻常的育婴师一样，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对鬼婴的控制效果有抵抗的功效，而他们把衣服穿在人偶身上，。 区别就在于那些玩家都在第二天见过Npc育婴师，或许还见过正式员工。 那么很可能，正式员工可以让被控制的育婴师执行原本的职责。 祝辞的确只是猜测，他也不是在用自己的命冒险验证，如果危险足够大，他就能流出眼泪，克制这些婴孩。 不过这个正式员工还挺贴心的。 孩子也在正式员工的保护范围吗？ 不应该是保护实习生吗？ “祝辞……”吴奕朝他跑过来，问，“你没事吧。” “没事，待会，你离我远点，保护好自己。” 祝辞依然看不见身边的光影，吴奕的身影也有些黑暗，但是他却能看见正在缓步走向他的鬼婴。 “是你……为什么要拒绝我们的复仇呢？” 鬼婴能够分辨出来他的所作所为。 吴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正式员工也不是万能的，他们在不属于吴奕的危机消失后就消失了。 可是这种时候也不能把育婴师的衣服给祝辞，否则他会被围攻得更惨。 祝辞皱眉：“没有拒绝，带我去看看育婴师的罪证吧。” 祝辞并不是一个适合曲意逢迎的人，尽管懂一些说话的艺术，不过讲起来很僵硬，难免会引起一些适得其反的效果。 “是吗？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 祝辞的眼睛猛然瞪大，瞳孔微微颤抖。 他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不知何时凑到了他的跟前，一张诡异的面孔与他相隔不过几厘米，那双幽深黑暗的眼眸几乎要把里面的黑色印入他的眼睛里。 【“啊啊啊，什么鬼啊！” “开屏雷击。” “可怕，太可怕了，别说主播，我的心脏都受不了了。”】 【您的主播已经开启弹幕。】 【“震惊，震大惊，主播开弹幕了？”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弹幕保平安？” “笑死了，可是宝宝，我也没办法，我也害怕。” “楼上烧起来了是吗？别烧了让我来。” “宝宝别怕，我们都在呢。”】 …… 祝辞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要变成昨天那个样子了。 观众说的没错，他开弹幕，确实是为了借弹幕来缓解自己的精神。 然而他面色苍白，没有办法互动。 鬼婴根本没有这样的身高，刚刚那一下，很可能是因为他有某种技能，可以恐吓玩家。 祝辞道：“为什么不敢。” 他死死盯着对方，视野里被诡异的线条占满，太阳穴也有些疼痛，不过还能看得见路。 既然已经这么糟糕了，他反而破罐子破摔，不再在意这些负面BUff，他倒想知道，精神最混乱的时候，他眼里会出现什么。 祝辞上前一步，强硬地捉住了鬼婴的手。 【“真刚啊。” “呜呜呜，主播跟鬼婴牵手了。” “天哪，前有Boss霸道喊话：你为什么不敢看我。后有主播强势牵手：现在你满意了吧。” “笑死我了，你们把我看笑了，直播画面这么诡异，你们是怎么做到扭转画风的？” “宝贝不要牵他，牵我。” “呜呜呜，期待他们携手走向美好人生。”】 吴奕察觉到周围无数的阴冷实现，他也不敢多留。祝辞的状态瞧着不太对劲，但是祝辞刚刚的话又让他迷茫了。 他打算回去先和莫阳冰说一下祝辞的情况，并且在心里希望莫阳冰现在状态良好，不会突然出手攻击人。 这一刻，鬼婴对祝辞的兴趣大过了对育婴师的仇恨，以至于他甚至都没看吴奕一眼。 鬼婴咧开嘴，里面甚至没有一颗牙齿：“你是第一个敢牵我的手的。” “好朋友就是这样的。”祝辞道。 “好朋友，哈哈哈哈。” 他这么一笑，无数人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走廊上的玩家越来越多，不过人偶吸引了大部分的火力。 祝辞左顾右盼一阵，并没有发现那些死去玩家的育婴师。 【“主播在看什么？主播你还想看到什么？” “哈哈哈，好可爱，主播知不知道他的直播间阴森森的，是人是鬼都分不清。” “作为他的观众，我都是调整了视角，直接看主播的脸的。” “哈哈哈，认认真真在黑水沟里认鱼的主播真有意思。” “求求主播哭一个，我给你刷好多礼物。”】 …… 祝辞：“……”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看到什么，但是其实他相信自己能够判断出来是人是鬼。 这些观众真的是，基本上不会说一些正经的事，和现实里的弹幕没什么区别。 也好在他们这么活泼，祝辞冷静了许多，还生出了几分旁观的感觉。 “哐啷！” 不知道哪扇门被推开，祝辞恍恍惚惚地站在门口，去望门内的地狱。 森森白骨堆砌的高塔，稚嫩的骸骨下是流不尽的鲜血，黏腻的碎肉让人无从下脚，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残忍的气息。 是真实还是虚，是这些婴孩的埋骨场还是属于祝辞的残忍幻觉？ 一份文件被递到他的面前。 祝辞低头看了一眼。 血色的字体跟黑色的字体相互重合，是一场场手术的记录。 每一个孩子的器官都被检查过去，不同的孩子后面要么被打了个勾，要么被打了个叉。 祝辞走出这扇门，他有些反胃，但是还在忍受的范围内。 “这些该死的育婴师，杀死了这么多的孩子，让我们的灵魂得不到安宁，他们用该死的机器切割我们的身体，又要用邪恶的术法消散我们的灵魂。” “口口声声说爱孩子，实际上就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东西！” 祝辞听着耳边的话，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那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耳边的声音逐渐变得尖锐。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他们像是饲养猪牛一样饲养孩子，等到可以宰杀的时候就动手。我们只是孩子啊，我们知道什么？” 身后传来嘈杂的叫喊声，是孩子们被激怒了，发出了怒喝。 祝辞夹杂在他们中间，揉了揉太阳穴：“那你们……想妈妈吗？” “妈妈……” 这两个字出来之后，便有寂静开始蔓延，像是戳中了他们的死穴，又像是另一场骚动的酝酿。 50-60 第51章 《双生》16 你的错误引以为鉴也好…… “妈妈……” 无数声妈妈骤然响了起来, 从一开始的迷茫到后面逐渐的质疑和愤怒。 脑海里充斥着尖锐的叫声，压得祝辞有些喘不过气。 他试图向后退开，却被簇拥着不知道前往哪个方向。 直到他被推进一个奇怪的房间里。 诡异的法阵符文布满了这间屋子, 抬起头，屋顶处密密麻麻的花纹，组合成了一只怪诞的抽象的眼睛, 让人望而生怯。 祝辞看见了中心处放置的剑。 无数记忆朝他涌来，那是不属于他的杂乱的痛苦的记忆。 耳鸣声拉扯着神经, 祝辞是第一次升起一种自己已经不在人间的感觉，混沌的, 或是已经升入天堂, 或是已经堕入地狱。 大脑进入一定的混乱之后, 周围的景象变得不再像是原来那样了。祝辞睁大了眼睛, 神色平静而祥和，在嘈杂尖锐的鸣叫声中, 一个低沉空灵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传下来。 “拔出来……” 祝辞：“……” 有一瞬, 他的目光澄澈而懵懂，像是被引诱的无辜纯真的无知少年。 有人从他的身后的环住了他，扯住他的手朝中间的那把剑走去。 祝辞：“我拔不出来。” 按照这个副本的故事推进, 无论如何, 现在也不是他能够拔出这把剑的时候。 “如果是你, 什么都做得到的。” 有人轻柔地哄着他。 祝辞仰起头, 试图去看那人的面容, 最后得到的只有一声轻笑。 “一定要这样吗？”他低低地问。 无论如何这是一个及时的怀抱, 如同一双光明的手，把他从黑暗的泥淖中拉扯出来。 无论这是不是伊甸园里苹果的谎言，也在一定程度上给了他宽慰。 没有回复。 祝辞来到这把剑的跟前。 这是一把平凡至极的剑, 没有华丽的装饰，朴素并且看着很轻盈，是适合女人使用的剑。 祝辞忽然笑了一声。 他很少会主动笑的，虽然只是短促的，昙花一现一般的笑容，但是却让他的脸生动了许多。 “你很喜欢……地下室啊。”他的声音低低的，不知道是笑着说的还是原本就颤抖。 一阵悠扬的钢琴声传来，祝辞面色微变，他蓦然站起来，挣脱一切，转身离开。 在他冲出去的那一刻，那专门为他打造的伊甸园便不再存在，身后也不存在任何幻影。 混乱诡异的线条依旧存在着，周围形形色色的鬼影充斥着视线。 琴声指引着他前进的方向，为他指路。 这个道具暂时发挥了作用。 身后愤怒的叫声络绎不绝，但是祝辞没有管。 奇怪的是，手心在微微发烫，淡淡的光芒飞在身前，就像是之前那样，充当他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彩。 “祝辞，祝辞！衣服！” 有人把什么东西扔给了他。 混乱到极致的世界里，祝辞如他之前所想的那样，保持了绝对的冷静，他顺手接过，然后看见了向他抛衣服的人的面容。 那是一张青灰干瘪的鬼面，下半身几乎看不清楚，是人还是鬼？ 注意到这点的时候，祝辞才明白，他现在受这个负面Buff的干扰有多严重。 不过他没有太过忧心。无论是身处哪个阵营，他都已经惹怒了这些鬼婴，之前的木偶还帮忙吸引了一部分的火力，所以他就算担心也无济于事。 育婴师是有办法克制婴孩的，冷静下来。 …… 祝辞将衣服穿上。 世界如同黑白颠倒，他怔愣了一瞬，脚步几乎要失去控制地跌倒。 有一双手适时地扶了他一下。 祝辞抬起头，额前的发丝微微汗湿，金色的虚影重新被他看见，或许之前的那么多路，他都未曾离开过，如同保护神一样跟着他，只是他一直看不见。 “谢谢。”他轻轻地说着。 对方捉住他的手，在他的手心里重新写下能够让他恢复精神力的符文，又朝着他看不见的方式发出了攻击。 祝辞静静站着，手指却微微颤抖。 姓沈，沈淆白…… 【“天哪，主播终于能看见了。” “呜呜呜，可怕耶，这个正式员工出现得真及时。” “主播不是没有叫他吗？怎么来得这么快？” “不知道哎，不过等等……哎？”】 祝辞的右眼泛起熟悉的红，一行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滑落。 迟来的泪水让他原本冷漠苍白的面孔变得更加脆弱和神秘。 明明该是软弱的象征，祝辞却很冷漠地开了口：“谢谢你，正式员工应该也不能长时间出现的吧。” 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真是用完就丢。” “不应该对主播有太多的期待的，他根本就不会求饶和讨好。” “有画面了，主播哭着求饶的样子，呜呜呜，谁会画画啊？” “啊啊啊，美术生在哪？”】 【您的主播已经关闭弹幕。】 【“……用完就丢。” “好无情好冷酷，呜呜呜。”】 …… 祝辞感觉到手心发烫得厉害，他喘了口气，静静等着队友追上来，也静静等旁边的人消失。 眼泪冒出来之后，这些鬼婴应该不会一直缠着他，不知道系统商城卖不卖催泪的道具，又有没有用。 这么想着他去商城搜索了一下，催泪的道具还真的被他找到了。 祝辞将药水滴在左边的眼睛里。 药水从眼角溢出，祝辞感觉眼睛有些难受，但是却哭不出来。 祝辞：“……” 这个副本真的是不打算给他们任何钻漏洞的机会了。 忽然左眼下方传来的触感，有人小心翼翼地抹去了他滑落的药水。 祝辞侧头看去，身边已经没有了任何身影。 …… “祝辞，你还好吗？” 祝辞抬头看去，原来是黎小嫣。 “刚刚，谢谢你。”祝辞道。 黎小嫣摇了摇头，方才她还和鬼婴打了一会儿，她的天赋能够看见鬼，甚至能够一定程度上触碰到鬼。 “也要感谢你那个小队友。” 小队友？吴奕吗？ 祝辞想。 “是他找到了我，他看上去挺害怕的不过还是跟我说让我先别管他，来找你，顺便让我把衣服给你。”黎小嫣道。 祝辞问：“他现在怎么样？” “怎么样？嗯……莫阳冰还是发疯了，现在他一个人可以牵制好多玩家，我们可以趁机去找线索了。你那个小队友现在应该是没事的，对了，你听见琴声了吧。”黎小嫣说道。 虽然黎小嫣这么说的时候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但是祝辞感觉，她提到莫阳冰发疯的时候，有种“莫阳冰终于喜闻乐见地发疯了，这样其他玩家就要倒霉了”的既视感 祝辞忽然想到，他可以循着琴声去找吴奕。 虽然琴声指引的尽头并不是吴奕的位置，但是吴奕应该会前往那个地方。 至于莫阳冰，他并不是很担心，正如第一场游戏他救莫安安一样，这场游戏，莫安安应该也在看，并且如果真的出事，她会提醒祝辞的。 如果路上遇到，那也没关系，祝辞觉得自己还是可以试着打一下的，打不了就跑。 “顺着琴声走。”祝辞道。 他看了一眼手心的印记，稍稍平复一下心情。 …… 在路上走的时候，祝辞忽然把催泪的道具给了黎小嫣。 “你试试，能不能哭。” 黎小嫣看向他：“为什么要这么尝试？” “哭泣可以克制这里的鬼怪。” 黎小嫣点点头：“你说的这个规则我好像看见过一次，不过我早就试过了，哭不出来的。” 她想了想道：“有幸见过一次，不过那还是一个NPC小孩被吓哭了，玩玩具的时候，那个鬼当场就缩回去了，但是玩家里应该没有人会运用这个规则吧，毕竟玩游戏玩久了，就算是队友死在面前，我们都不一定能哭出来。” 祝辞：“……” 【“哈哈哈哈哈，主播噤声了。” “这个游戏里没有眼泪，只有血和汗水，除了主播。” “哈哈哈，也不一定啦，我看同在颜值榜上，有几个好看但是很笨的金丝雀玩家还是会哭的，哦，还有新人。” “主播表示，他也不想哭的。” “笑死了，主播流泪的时候真是一股清流，尤其是第一场游戏，那个不甘不愿，甚至还有嫌弃，好像就是被迫卖艺一样。” “泪失禁嘛，体谅一下。不过这个副本是克制流泪吗？” 】 这一路上都有声响，离他们还比较远，应该是另一边打架发出的声音吧。 琴声越是清晰，祝辞越感觉自己轻松了许多，大概是周围的鬼怪逐渐减少了吧。 夜晚的育儿所几乎看不见NPC育婴师，下午也没见过。 祝辞和黎小嫣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他们转了好几个弯，才发现这个隐秘的地方。如果莫阳冰在的话，或许会发现这个地方似曾相识。 没有吴奕的身影。 祝辞皱起眉。 他们的面前有一扇紧闭的门，大门紧闭着，非常现代化，而琴声在此处是最清晰的。 【“这是……” “这不就是实习育婴师不能进去的地方吗？” “安迪和孟远洲被带走的房间？” “兜兜转转还是要相会了吗？那安迪岂不是危险？三对一。” 】 祝辞想起了八音盒的介绍，这里是对他们来说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他们似乎无法打开这扇门。 上个游戏确实给了他一个可以开锁的道具，但是…… 这似乎是一扇充满现代科技的带着密码锁指纹锁的门啊。 这时候祝辞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上一场游戏沈雾的幻象。 沈雾能打开好多的门，不知道带密码的门能不能打开。 “要开门吗？”黎小嫣问。 祝辞道：“要。” “你知道密码吗？” 祝辞思考了片刻，好像是陷入了思索，过了一会儿，他的手上多了一些工具。 “你觉得通过计算得到密码更好，还是直接拆开这把锁来得更快？”祝辞问。 黎小嫣：“啊？” 【“……忘了，主播是高材生。” “笑死了，黎小嫣震惊了。” “主播·特工版。”】 “市面上大部分指纹锁都有防盗印的功能，如果是密码锁，在没有电脑的情况下，我可能没办法做到快速破译，拆开这把锁也要一定的时间。但是现在看来，这些育婴师在晚上并不管事。就算密码错误响起警报也不会引来太多的注意。” 祝辞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没有经验。 通过分析数字按键的磨损程度，或者使用工具提取按键上的指纹，可以分析出正确密码的几个数字。 而眼前的密码锁只有六位。 这种游戏里的密码，大部分都是有纪念意义的数字，更多的是年份月份日期，或者是日期几点几分。 指纹锁出现的年份在00年之后。 根据他提取的指纹的深浅来看，0234这四个数字按得多，其中3和4看着更深一些。 如果是年份后两位加上日期，这并不合理，那么很可能是后者。 祝辞快速在纸上计算。 【“呃呃呃，主播刚刚怎么提取的指纹来着。” “我去，商城的东西还这么搞？” “如果是我，我估计就回去找线索了。” “这个游戏主打的就是一个真实，居然还有这种捷径可以走。”】 …… 破解比想象中简单。 祝辞按下了按钮，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你有戴表吗？会注意时间吗？” 黎小嫣摇头：“没有。” “我想知道那个鬼婴从玩具里钻出来的时间。” 门在他们眼前打开。 一道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晚上十一点四十四分。” 他们朝里面看去。 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刚刚开口的是安迪。 孟远洲也在里面。 “真没想到……”安迪抱着胸，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祝辞。 他坐着的地方是一张床，看上去就像是普通医务室的床。 孟远洲坐了起来，睡眼惺忪：“我还以为今晚就要这么过了。” 黎小嫣走过去，看着自己队友，嫌弃地撇嘴：“你怎么睡得着？” 孟远洲问：“我为什么睡不着？” 他转头看向了祝辞：“你那个组队的家伙，叫莫阳冰的，怎么就把我也一起送进来了？” 祝辞道：“没想到是你们。” 他神色平静，丝毫看不出半点愧疚。 安迪坐在另一边，几乎要被忽略了。 祝辞看向他，黑色的瞳孔没有多少情绪波动，话是对黎小嫣说的：“我们人多，是不是可以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 黎小嫣：“……” 安迪也抬起头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神色多了一丝罕见的诧异。 他冷笑一声：“我说了你敢信吗？” 祝辞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会以多欺少，仗势欺人的，从他之前的表现看来，聪明，但是缺乏手段。 祝辞揉了揉手腕，看向了旁边，慢慢道：“你出现的错误，拿来引以为鉴也好。” 孟远洲吃惊地看着他：“小兄弟，原来你也这么损啊。” 安迪神色古怪：“你确定要现在得罪我？” 祝辞道：“我没有得罪你们吗？” 他指的是之前莫名其妙的针对。 安迪终于发现了祝辞不同寻常的地方，他眯起眼睛，盯着祝辞的眼睛，对方并没有看他，但是眼底的神色不是倨傲，不是愤怒，也没有兴奋，只有彻彻底底的冷漠。 他不在乎，或者说，起码是现在不在乎，不在乎任何人的针对，这样的不在乎不是源于他内心的自信和骄傲，而是最原始的冷漠。 在自己对这个被选中的少年不屑一顾的时候，对方何尝不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孟远洲表示赞同，道：“确实，黎小嫣，把他绑起来，我们好好问问。” 祝辞环顾四周，这里就如同一个寻常的消毒室，掀开帘子，旁边是一个简易的手术室和会诊台，以及一个陈列药品的柜子。 钢琴声指引的方向，据说是安全的地方，看上去乏善可陈，没有什么值得探究的地方。 祝辞虽然是提出要询问信息的人，但是看上去他对安迪口中的信息并不关心。 祝辞仔细查看这里的药品，又翻找着资料。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过这里确实还少了一样东西。 那就是…… 医生。 这里能够查询到的资料无非是孩子们的就诊记录。 “祝辞，你在找什么？这里我都翻过了。” 孟远洲的执念只是单方面打安迪一顿，他其实也没有太多询问线索的兴致，反正这个副本他进来也不是为了赚积分的，后面一直盯着安迪就可以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这里的医生，你见过吗？”祝辞问。 “见过啊。”孟远洲回忆了一下，“我记得的进门前还听到实习育婴师不能进来呢。” “你的意思是，你见到的是正式的育婴师？”祝辞蓦然蹙眉。 “不清楚，这里的治疗还不错，吃点糖睡一会就好了。” 祝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外面的喧哗声突然变大。 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祝辞忽然想起来，钢琴的声音一直没停，就算是其他玩家并不知道钢琴声代表的意义，也会为了好奇而来一探究竟。 孟远洲出去看了一眼，随后便转过身道：“啊，莫阳冰发疯了啊，我就说谁这么勇，一个打三个呢。” 看来是引过来了。 祝辞走出去看了一眼情况。 天赋发作的时候的莫阳冰看上去杀气腾腾的，他的眼睛一片漆黑，见谁打谁，关键是力气大了几倍，比他看着壮实的都打不过他。 这个情况，谁离他近谁死得快。 祝辞并没有看见吴奕，但是他曾经介绍自己的时候说过他最擅长“苟命”，想来应该也没事。 “这疯子要进来了，怎么办啊！” 孟远洲一副很崩溃的样子。 祝辞看向了屋子里被绑住的安迪，像是随口一问：“你很能打架吗？” 安迪：“……你要我去打那个疯子？” 他看了看自己现在的状态，没料到祝辞能闯进来就已经够失误了，现在还要被绑住手脚去打一个发狂的疯子吗？ 祝辞伸手解开他的绳子，淡淡道：“外面被追的那两个人是你的小弟，去救他们吧。” 安迪揉了揉手腕，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没有小弟。” 不过是主动凑上来给人驱使的狗而已。 “哦。”祝辞发出一个简单的单音节，指了指门外，“靠你了。” 他思考了片刻，改口道：“靠你们了。” 这时候那三个玩家已经急匆匆跑过来了。 “救命啊！大佬！” 孟远洲挡着门，不让他们跑进去，打架跑进屋子束手束脚的，打碎消毒室的东西，万一会引来什么麻烦怎么办。 说着他转头看向里面：“快来管管你的狗，需要我们先把你踢出去吗？” 他才说完，莫阳冰就到了面前，他一拳头砸下来，孟远洲赶紧避过，但是耳边全是拳头气劲破空的声音。 莫阳冰这个天赋绝了，不管是排名多少的大佬，看见发疯的他都得避让几分。 他睁大了眼睛。 “安迪大佬！救命啊！” 外面的玩家也看见了安迪。 “啧。”安迪偏了偏脑袋，一副无聊极了的样子。 祝辞在一边看着，没有人提到要让他上的。 他的模样看上去就不是个能打的，像是能被一拳打碎的。 黎小嫣也过去帮忙了。 房间里就剩下祝辞一个人。 祝辞走到门边，把门关上。 消毒室并不算大。 但是他几乎都翻了一遍，才在办公桌的桌子下面看见了一行只有育婴师玩家能看见的字。 办公室负责人：…… 那行名字看得不太明确，不过祝辞盯了一会儿，那几个字才慢慢变得清晰。 沈淆白。 祝辞冷笑了一声，倒是没有太意外。 他从桌子下面钻出来，将这个名字念了出来。 以后这个副本，他倒是不必再多费工夫找真正的负责人的名字了，这也算是省下了一番功夫。 房间里的光线变得暖融融的，一道金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边。 祝辞伸出自己的手：“不欢迎？” 手心痒痒的，有人在他的手心里写字。 祝辞看出来他写的什么。 “走。” 祝辞问：“为什么要我走？” 旁边的文件突然翻开，发出了纸张翻动时产生的哗啦啦的声响。 最后，纸张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按住，停留其中一张纸上。 办公室出入守则。 只有一行字他能看见。 “实习生育婴师不得进入。” 看到这行字，祝辞顺手买了一个木偶，把衣服挂了上去。 没有育婴师身份之后，他重新陷入了极致的黑暗与混乱之中，他甚至无法看见身边的光芒。 少年并没有因此而慌乱。 “那现在的我是谁？是不是……你的病人呢？” 第52章 《双生》17 我信仰睡觉 祝辞朝着记忆中的方向仰起头, 双目无法聚焦，言语中带着试探和引诱。 “你都是怎么对待病人的呢？” “是把他们放进棺材里，埋进土里, 为他们设下永世不得超生的符咒还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感觉自己被一个看不见的人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在祝辞的视野中，并没有床, 也没有什么消毒室。 这里是一片寂静的坟地，寂静得光也不会降临的坟地。 阴森森的墓碑围绕着他, 看似毫无规则，实则却像是有它自己的顺序。 祝辞所在的床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等他进入其中的棺材, 目前他还坐在棺材盖上。 坟地的阴暗似乎要将他拖入冰冷的地底, 永埋地下。 只有看不见的, 和鬼怪无异的家伙固定住了他的身形。 祝辞阴暗地想, 或许是一个青面獠牙的鬼物，他的手上还长了可怕的尸斑, 皱巴巴的皮肤松散地披在他的骨架上。 是什么时候起, 适应了他最厌恶的诡异场景，甚至被摆弄也不会愤怒和生气呢？ 祝辞额前的碎发被轻柔地拨开，手指的温度让他的精神稍微恢复了一些。 一个轻柔的吻印在额前, 祝辞视线里蓦然有了光, 原本看不见的人影也能暂时看见了。 是了, 姓沈的家伙, 虽然有时候不太正常, 好歹也是有点审美的。 一瓶药被递到了他的面前。 祝辞道：“应该不会睡太久吧。” 空气静了静, 随后他换了一种药。 祝辞接过来吃了下去。 没有什么味道，只是胃里直犯恶心。 祝辞跑去吐了一会儿。 面色不太好看。 虚影像哄孩子一样，轻拍他的背, 又给他递了另一瓶药。 这次他的手心里被写下了几个字“一个小时”。 祝辞大概知道，应该是沉睡一个小时的意思。 一个小时……应该不会太过危险。 耳畔忽然听到了什么零件摩擦的声响。 祝辞抬眼看去，发现一张可怕的面孔。 是了，之前黎小嫣应该是把她身上那件衣服给了他，那衣服上有没有爬着婴孩他并没有分辨过。 现在看来，应该是木偶被婴孩快速爬到了大脑顶部，控制了身形。 因为刚刚吐过的原因，祝辞现在身体并不是很舒服，他眼前的混乱缓解了不少，能看见木偶的样子。 那张诡异的随时能够引发人恐怖谷效应的木偶直勾勾盯着他，抬起腿就要攻击祝辞。 祝辞正想动作，却听见了木偶关节碎裂的声音，木偶的腿应该是爆开了。 失去了支撑点，直接扑向了一边的地上，只剩下其他三只还在手脚并用地乱动。 看上去有几分蟑螂乱爬的意味。 祝辞：“……” 随后门突然开了，木偶被一脚踹了出去。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谁啊？什么东西？” 不过接下来门就被关上了。 祝辞沉吟了片刻，似乎觉得有些离谱。 “实习生进来被发现是要被打断腿的吗？”祝辞问。 “还有……你不应该给他净化一下的吗？” 那一团光芒似乎是安静了一下，随后，他在祝辞的手心里郑重写下了两个字“忘了”。 祝辞：“……” 他皱起眉，似乎对于这位朋友的服务态度不太满意。 怎么看，这个正式员工都不太聪明的样子，不像是沈雾，他做事就算是撒谎，为了圆谎也会演戏演足，演到滴水不漏才对。 这么想来…… 手心里又传来了熟悉的触感，对方写上“补救”两个字。 “不用了，反正是我用积分买的。” 祝辞看向那看似兢兢业业工作，实际上也没有太多心眼的虚影，神色多了一丝可以感觉到的满意。 虽然他并不在意别人的生存方式，不过假如世界上能多一些真诚，那就再好不过了。 祝辞吃下了那片药丸，躺下闭上了眼睛。 …… 【“为什么感觉这个正式员工有点宠主播呢？” “是我的错觉，还是你的错觉？感觉有点奇怪。” “刚刚木偶腿爆开的时候我吓了一跳。不过完全看不懂正式员工做了什么呢。” “因为太亮了的原因吧。” “果然啊，主播晚上还是喜欢睡觉啊，他是我追过的作息最健康的主播。” “好想跟主播在这里玩医患Play，刷多少礼物，主播才能考虑带带粉丝啊。” “楼上的，我劝你最好不要跟主播组队，他匹配的都是什么副本啊，是人过的吗？”】 …… 其他玩家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为了让莫阳冰恢复理智，他们都用了高级道具了，终于是制止了他。 拖了这么久，天都快亮了。 琴声从刚才便停止了，消毒室的门也打不开。 莫阳冰清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全身都很累。 他环顾四周，看着周围累得靠墙坐下的几个玩家，面露疑惑：“没死人吗？” 孟远洲喘了几口气，他扯开自己衣服，指了指肩膀上的伤质问他：“怎么了，我都被你打成这样了，你还想打死我？” 莫阳冰：“……” 他伸手捂住了眼睛，道：“我不是故意的。” 安迪靠着墙抽了根烟，朝着消毒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意味深长。 “是祝辞去告状的对吗？” 莫阳冰抬头看他，没有说话。 但是实际上他说不说都一样，因为对方的问句其实是陈述句，他根本没想从他们口中获得答案。 “那真是可惜，他真走运。” 安迪说完便离开了，随后几个玩家也从地上爬起来跟了上去。 黎小嫣拨弄了一下头发，她起的也是辅助作用，并没有太参与战斗。 莫阳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他身上的乌青应该比孟远洲要多一点。 虽然发狂后力量增大，但是他的身体毕竟还是原来的身体。 “我感觉安迪并没有特别想祝辞死。”黎小嫣道。 “我觉得是不想让他死得太轻易吧。”孟远洲长叹一口气，皱着眉道。 “祝辞和吴奕呢？”莫阳冰问。 “对啊，你的两个好队友可是抛下你咯。” 祝辞就没见他跟出来看过，吴奕是从头到尾没有人影。 “倒也不是。”莫阳冰隐隐还可以回想起来一些关于吴奕的事情。 那时候他踏出房门之后，san值就在不停下降，但是他一不小心和那个鬼婴对上了一次视线，脊背发凉的瞬间，san值下降的速度是昨天的三倍。 吴奕先扶着他回去了，原本是想叫正式员工的，但是正式员工的符文生效慢，他极力遏止自己的天赋，让吴奕先跑。 吴奕似乎是去帮祝辞了，后来再回来，他已经没有了理智，开始追着他跑。 这个玩家虽然等级低，但是似乎很擅长依照地形跟他绕，后来明明是追着他跑的，结果一路上反倒是撞到了不少其他玩家。 虽然对方的表现不尽如人意，但是如果跟他组队的队友都能成功避开他发狂的时间，让他精准打击其他玩家，那么莫阳冰就不用担心组队队友的安全问题了。 这或许，跟对方的天赋有点关系。 不过祝辞又是怎么回事？他应该是他们当中处境最危险的一个才对。 莫阳冰撑着酸痛的身体站起来，道：“祝辞在哪？” “应该还在消毒室吧，里面很安静，开不了门。”黎小嫣道。 【“是的，祝辞在睡觉。” “没错，他在睡觉。” “在这种时候，他竟然还能安心睡觉。” “他睡了多久，都天亮了。” “这么能睡觉的玩家我也是第一次见。”】 …… “先回去。” 莫阳冰说着又朝那边看了一眼，眯起眼睛道：“等等。” 离他们不远处的地上还有一个满地乱爬的木偶。 木偶正在拼命地接近他们，从它拼命睁大的，没有眼皮的那两只凸出的眼球以及额头上像是黑线画上去的抬头纹可以看得出来，木偶在努力接近他们。 好诡异的景象。 孟远洲见怪不怪地嗤了一声，道：“祝辞扔出来的吧，刚刚就看见了，不过没有腿也没什么攻击力。” 他靠着墙站起来，走过去又踢了木偶一脚，不没有成功，因为木偶咬住了他的鞋子。 黎小嫣：“……你可真会添乱。” 莫阳冰走过去，从空间里掏出一把刀，砸了木偶的脑袋，随后把衣服拿下来给黎小嫣：“你要吗？” 黎小嫣：“……” 她瞅了瞅那件衣服，有一点嫌弃，不过确实是昨晚上她给祝辞的。 “祝辞……哎。”她扶额叹息，无奈地接过来把衣服给了孟远洲。 “这育婴师我是当够了，轮到你了。” 孟远洲伸手接了过来，道：“不就是一件衣服吗？我看这衣服更像道具，又不会脏。” 【“笑死了，祝辞是不是间接得罪了他们。” “可怜的孩子，不会要孤立无援了吧。” “我觉得不会，不就是在别人打架的时候睡了一觉吗？说不定祝辞有自己的想法呢？” “大佬们应该不至于这么小气。要是他们真的生气了那才说明一点，他们已经把那个新人看得很重要了。” “从隔壁直播间过来的，不知道你们信仰什么教，我信仰睡觉。” “这么有梗的吗？”】 …… 第53章 《双生》18 安心 祝辞睁开眼睛, 治疗成功了，他的游戏面板，那个负面Buff已经消失了。 看来这就是消毒室的秘密了, 那个Npc小孩吃的药应该是疗程比较长的那种，所以过了一天才能离开。 育婴师的消毒真的只是消毒，祛除孩子身体内的污染。 然而光凭这一点他也依然无法确定育婴师的好坏。 昨晚感受到的一切, 这些孩子的怨恨并非虚假，还有那些痛苦的记忆也在印证这些孩子似乎才是真正遭受过虐待的受害一方。 不过一件事原本就没有绝对的善恶, 如果这个副本并没有真正的正义阵营…… 祝辞正想着，消毒室被打开了。 他抬眼看去, 发现是一个Npc育婴师。 对方看见他好像没有过多的惊讶, 她也不在乎为什么这里少了两个孩子。 “你叫什么？” 祝辞回答：“祝辞。” “好, 我帮你看看。” 那个育婴师过来的时候顺手把一瓶奶递给了他。 祝辞喝了下去, 并没有呕吐的感觉。 他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Npc育婴师并不属于可以求救的正式员工, 他们的衣服和实习员工也不太一样, 不过……这个育婴师的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是一种庙里烧香或者燃烧黄纸的味道。 祝辞的目光往对方的手上移动。 可惜她戴着手套，看不到手上有没有茧。 “可以了, 你没事了, 离开吧。” 祝辞点点头, 下了床往外走。 外面很安静, 昨晚的痕迹似乎都消失了。 祝辞是第一次在早上走在这个育婴所里。 他其实一直都没分清这里是育婴所还是育儿所, 就像是一个三无的黑作坊, 连营业执照都没有，放在现实世界里，估计开业半天就会被抓走了。 昨天晚上, 其实还遗留下来一个问题没有解决，那就是那一串密码。 032344，2344是后面鬼婴出来活动的时间，那么前面的“03”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前面的数字只是为了凑齐六位数随便添上去的？ 那就不该是03这么简单了。 其实祝辞应该是先从副本内线索推测出密码，而现在他却是在反推，这样就会增加一些难度。 …… 早上的育婴所和下午有些许区别，因为走廊上很多NPC都在活动。 祝辞走过的时候会被他们打量。 “祝辞小朋友。” 忽然有人叫住了他。 祝辞沉默了一下，转过头去。 现在他已经开始习惯小朋友这个称呼了。 这个叫住他的NPC有些眼熟。 祝辞有印象，是绘画课上那个对他讲过很多话的那个npc。 他微微颔首，警惕又疑惑地等她开口。 “我昨天为你专门找了一个育婴师保护你，昨晚你们有没有见过面呀？” 祝辞：“……” 他猜想这个npc说的应该不是实习育婴师，所以……是正式的育婴师？ 正式育婴师专门被派来保护他？几乎不必思索回忆那一份名单，祝辞锁定了一个名字。 祝辞神色微动，所以他之所以能在不是育婴师的时候偶尔也能看见那束光，是因为那是专门来保护他的？ “见过。”他道。 “好孩子，回去吧，记住不要到处乱跑。” …… 祝辞下意识看了一眼身侧，试着触摸空气。 很神奇，会有人站在他的身边，形影不离吗？ 想来应该不会。 在路过一些房间的时候，祝辞偶尔会看见一些埋头工作的育婴师，她们有的似乎在撰写符文，有的拿着喷雾喷过走廊上的每个角落。 这些喷雾确实是好东西。 从昨晚吴奕的行为来看，其他副本又或者系统商城里的符咒在不同的副本甚至起不了效果。 最可靠的还是当前副本特制的针对副本内鬼物的道具。 祝辞加快了脚步朝着房间走去。 他现在需要育婴师的身份。 等等…… 祝辞脚步一顿，在经过厨房的时候，他看见他一直没来得及探索的一幕。 那些已经死去的却穿着育婴师衣服的玩家还有昨晚那个木偶人。 他们依然看上去和活人差别很大，甚至眼球都不转动，手指也很僵硬，一点也不灵活，但是混迹在NPC育婴师之间，麻木地做着活。 实习育婴师如何变成正式员工，正式员工究竟要掌握什么技能？ 这个问题他还没有探究清楚。 难道是成为正式员工需要主动学习技能，还是成为正式员工之后他们自动掌握这些技能？ 之前他们在成为实习育婴师的时候只是忙着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探索信息，但是他们却忽略了一点，只有死人扮演的实习育婴师，受副本和游戏系统的操控，所作出的行为才是最符合原本的实习育婴师应该做的。 他们的举动才是育婴师玩家最该模仿的。 这也是为什么育婴师的自由活动时间这么多，并且上午这么多房间的门都打开的原因。 育婴师的技能学习和掌握需要他们自己去主动讨教学习。 可是目前这个副本之中，育婴师的制服已经被大多玩家所抛弃，他们并不想成为育婴师。 祝辞并不觉得育婴师是个坑玩家的阵营，否则游戏一开始，玩家们为这十件衣服争抢不休的画面倒真是一个笑话。 祝辞忽然感觉到了一股阴寒的视线。 他蓦然发现，这些育婴师齐刷刷扭过头，眼球直勾勾对准他的方向，动作整齐得令人恐慌。 是了，婴孩阵营的玩家本就不该在上午出来溜达，祝辞因为特殊原因，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这边停留了这么久，也算是引起了规则的注意。 不止是身前的视线，投射在他身上的诡异视线越来越多。 祝辞感觉身后有脚步声正在接近他。 这是如同被上了发条一般的规律到让人不信是活人的脚步声。 祝辞垂下头，身前的脑袋也开始逐步接近他。 “为什么要乱跑？” 祝辞想着，他吸引的绝对不是那些Npc育婴师，而是某些死在这个副本里的，披着育婴师外壳的阴冷尸体。 原来……这里死了这么多人吗？ 寒冷死亡的气息朝他逼近。 “沈淆白。” 祝辞忽然叫了一声。如果那个育婴师说的是真的，那么就算是现在的他，也是可以叫人来保护他的吧。 身前泛起点点金色的光芒，光芒汇聚成一个虚幻的身影。 他俯身拥抱了一下这个受了惊的小朋友，随后轻轻握住他的手，引领他回去。 被光拥抱的时候，心中升起无穷的暖意。 祝辞转头看了一眼，瞳孔微缩。 这是一具尸体，他的脑袋是歪的甚至是扁的，眼睛没有任何焦距，只是转动他那锁定了死前那一刻的惊恐影像的眼珠盯着祝辞看。 祝辞的感觉是对的，这是一具死去的玩家的尸体。 并不是育婴师，而是婴孩阵营的。 尸体步步跟随祝辞，似乎要跟他回到房间。 祝辞渐渐感觉到，这个尸体的作用或许是只是用来吓唬他赶紧回到房间。 虚影察觉到他那一瞬的紧张，手上的力道重了一些，似乎是在加强自己的存在感，好让祝辞觉得安心。 安心…… 祝辞因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好笑。 或许很快，他就要因为某个人觉得无比慌乱了。那个人或许还会觉得他逃跑的样子格外好笑吧。 回到房间里之后，身边的光芒消失。 祝辞打开门，门内两个人都在。 说来好笑，明明说好了只睡一个小时的，但是祝辞却睡了很久，算算时间，八点早就过了，他想了想，决定在商城买个手表。 两个人看见祝辞完好无损地回来，都是松了口气的表情。 早上的时候，他们穿着实习育婴师的衣服给指定房间的玩家送完奶就回到了房间里。 吴奕非常抱歉地道：“对不起，祝辞还有莫大佬，我昨天晚上实在是有点害怕，后面想去找你们的，但是看着人多不太敢。” 莫阳冰已经听他道过一次歉了。 祝辞道：“没关系，我也躲起来了，你昨晚做的很好，你保护好自己就行。” 这也是一开始他们对吴奕的要求。但是昨天晚上吴奕确实帮了他们一个忙，这点无可否认，其实他并不如他说的那样胆小。 “而现在，你先把衣服给我，我想……”祝辞目光闪烁之间似乎变得有些严肃了。 03…… 如果是三天的意思呢？ 今天……不就是第三天吗？ 第三天会发生什么呢？还是说……是他多心了。 他们还来得及吗？ “成为正式员工可能需要学习正式育婴师的技能，我们的时间要不够了，我们待会分头行动。”祝辞对莫阳冰道。 吴奕问：“那我呢？” “现在并不清楚育婴师这个身份究竟会走向什么样的后果，所以，吴奕，你是我们的退路和保障。”祝辞快速道。 吴奕张了张口，心中莫名有些紧张，但是与此同时心里有些激动和暖意，他握紧了拳，点了点头，道：“好，我等你们回来。” 祝辞平时很冷淡，别人跟他说话，他会回应，就算是主动搭话，也是清冷的样子，让人看不懂他的真实态度。 也正因为如此，他指名道姓说一个人多重要的时候，会让这个人更加惊讶，甚至升起一种的奇怪的价值感。 走出这扇门的时候，莫阳冰看着他问：“你对你那个同学很看好啊。” 祝辞眼神落在前方，好像在思索着什么，闻言只是随口回应了一句：“有吗？”他并不太清楚，但是毕竟是队友，他一贯对队友都是类似的，刚刚其实也只是随口一说。 第54章 《双生》19 复习 现在大多数玩家都偏向了婴孩阵营, 早上基本上遇不到几个人。 昨天晚上他们看见了可以把衣服挂在木偶身上的办法之后，育婴师玩家可能只剩下了祝辞，莫阳冰还有烛火公会的那两个玩家之一了。 “你想怎么做？”莫阳冰问。 祝辞转头看他, 道：“学习。” 他带着莫阳冰来到了之前他被恐吓回去的地方，因为走得比较快，他们现在还在那个地方待着呢。 “懂了吗？” “你的意思是, 加入他们一起做？” “去找其他NPC育婴师多问问，罢了, 你跟着这些实习生行动，我去找找李红梅。”祝辞道。 莫阳冰：“……” 莫名有种被嫌弃笨了的感觉。 【“主播的意思是, 去找更多npc讨教技能吧。” “不过这是能给的吗？” “正式育婴师的技能是……制作奶粉, 哄孩子睡觉, 然后治疗宝宝吗？嗯, 男妈妈既视感。”】 当然不会是这些。 莫阳冰混入那些按部就班工作的育婴师里，注视着他们的手部动作。 奇怪的镇魔符文, 先写在纸上再放入奶瓶中, 不到一秒钟便溶解完全。 他在第一天便注意到了，但是并没有多看，关注的点是奶瓶里的奶能不能喝, 而现在, 祝辞的意思是……让他学习怎么画符？ 莫阳冰拿起旁边的工具, 跟着在特殊的纸上模仿。 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这些奇怪的图画复刻起来很困难, 而且他还要完全记住纹样。 如果他画错次数达到一定程度, 会不会触发什么危险？ 莫阳冰下笔的速度有些缓慢，不敢太快，每个副本出现的一些潜在规则都不一样。 …… 相比于他的小心谨慎, 另一边祝辞已经明目张胆地找到了李红梅的办公室。 这不是他第一次进去，不过李红梅不一定能够认识他是谁。 第三天早上的李红梅比第一天见面的时候要苍老一些，她似乎正在浏览什么资料。 对于祝辞的突然闯入，李红梅没有什么反应。 “你好，我来讨教一下，成为一名合格的育婴师应该具备的技能。”祝辞开口道。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对方手下的纸张上，字体暂时看不清楚，但是那上面附着着一张图片。 这张图片唤起了祝辞某一瞬不好的记忆，让他的眼神瞬时暗了下去。 “你们很快就能成为合格的育婴师了。”李红梅忽然抬起头，眼神有些晦暗，那是一种冰冷的打量，就像是出货商打量不合格的商品一样，让祝辞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正式育婴师通向死亡的猜测他也曾做出过，不过…… “是吗，但是我也想知道更多，好为您分忧呢。”祝辞道，他紧紧盯着李红梅的眼睛，“而且，我一直都想成为执剑的那个人呢。” 李红梅双手交叠拖着下巴，听到“剑”的时候，看他的神色有一瞬的变化：“就凭你？” “是的，我想，我能打破这个诅咒，成为活下去的那个人。”祝辞盯着她的神色，放慢了语速。 无论是打破“诅咒”还是“活下去”，那都是一种在游戏里很泛用的套话，就看李红梅自己是怎么理解的。 她理解的究竟是祝辞能在夜晚活下去还是在……即将到来的变故上活下去，打破的诅咒究竟是这个副本的诅咒，还是……育婴师这个身份带来的诅咒亦或是其他呢？ “可以。” 李红梅忽然笑了一声：“看来你这几天倒是没有完全游手好闲，和那些懒惰混日子的蠢货一样。” “时间也不多了，本来还想看看你们为人处世的能力，现在也没有办法了，这些你拿去看看，能会多少，看你的造化。” 打印机运作的声音响起。原来是有一部分不被公布的资料藏在了电脑里，怪不得他们没法发现。 祝辞垂眸道：“感谢您的信任，今晚，我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今晚，是的，就是今晚。”李红梅皱着眉，死死盯着手上的纸张，像是要用眼神在上面戳个洞。 祝辞刚刚的那一番试探，已经明确了几件事，03的“3”指的其中一个意思，确实有第三天的意思，另外，李红梅说，他们马上就会成为正式育婴师了，意思很可能是说，他们就要死了。 还有，她话中游手好闲的蠢货，指的是没有好好学习技能的实习育婴师，所以，如果祝辞在今晚之前学会需要掌握的技能，那么是不是就能够避开死亡。 李红梅好像这几天一直对育婴师的行为有所监控，这才能知道他们有没有在好好地学习技能。 再者，他故意提到了“执剑”。 之前那个画室里的育婴师因为一个孩子提到了剑而表现出了兴奋与赞赏，还提到了有个育婴师也用过剑，并且是这个游戏里唯一一把剑。 那把剑他已经见过了，就插在了李红梅桌子上的那张纸所画的那个图案之中，又或者本来应该在门口的雕像的手中。 如果以育婴师能使用那把剑为荣的话，那么…… 必须得是一个精通技能，起码能够得到李红梅认可的育婴师。 打印机的声音戛然而止，祝辞将资料一张张收好，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而现在，他心里还有一个担忧。 如果在即将成为正式育婴师的时候，育婴师玩家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那么他还会继续转化吗？ 这个Bug过于明显，祝辞觉得游戏不会这么好心。 所以…… 在成为正式育婴师的过程中，他们或许不能转化身份。 …… 祝辞翻了翻手里的资料，大致浏览了一遍。 他以前以为这些育婴师做的是除鬼的行当，然后他打开这资料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大量的研究都是关于除魔的。 鬼和魔是不一样的。 他们在副本里遇见的婴孩是鬼，但是他们要除的却是魔。 镇魔…… 上个副本得到的那个小册子他好久都没有打开过了，原本以为那是一次性的册子，只在上个副本才会生效，现在想来，他是应该找个机会翻开看看了。 …… “祝辞？你怎么就回去了？”在路上，莫阳冰遇到了往回走的祝辞。 “你也回来吧，所有资料都在我的手上了。”祝辞道。 莫阳冰看了一眼他手里拿厚厚的纸，陷入了沉默，在副本里他还得上大学？还是神学大学？ 回到房间的时候，祝辞把自己的发现的信息跟他们说了一下。 吴奕震惊了：“祝辞，你只是出去了一会儿，就知道了这么多？” 祝辞：“嗯，结合了之前的线索。” 莫阳冰道：“你说的方法有一个更好的解决步骤，那就是在那之前把身上的衣服脱掉。” “不行。”祝辞道，“这个副本育婴师的身份是有必要的，只有正式员工才能压制婴孩，以及……净化邪祟。今晚之后，或许再无正式员工。” 否则李红梅不会这么着急想把他们转化了。 那些死去的育婴师根本不会对副本起什么推动作用。 “可是根据目前的线索推测，正式员工会死。”莫阳冰道。 “副本绝不会给一个必死之局。”祝辞道，游戏如果毫无生路，那么就不是一个好游戏。 【“好复杂，这个副本。” “主播想得太多了吧，我看安迪大佬都没有这么在意正式员工。” “我觉得主播说的对，育婴师肯定是有存在的必要的。” “安迪大佬已经放弃了一部分的探索度了，他和主播的阵营不太一样。看起来，主播应该是选择了育婴师阵营了。” “嗯，不是很明白，明明是这些育婴师杀了这么多的孩子啊。” “这个副本的背景还没有破解出来呢，我不着急下结论。” “一段时间没看，主播在技术区的排名都跑进前两百了啊。” “排名上升不是必然吗？他身边的玩家都是综合榜单排前两百的。” “这对一个新人来说也太恐怖了吧！隔壁新人榜原来的榜一还放话说也要挑战a级副本，我看他跟主播差了不止一点点啊。”】 …… 祝辞原本是想把沈淆白叫出来问问的，但是他现在没有遭遇什么危险，可能没有办法叫出来。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将手上这叠资料看完。 “你们也一起看。” 吴奕和祝辞都是大学生，学习能力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在临近期末背完好几本几百页的书的能力。 祝辞跨专业学习的能力还不错，但是他的专业导致了他也得在期末的时候的找个安静的地方，背完一整本书。 所以…… 目前只有莫阳冰一个人，对着这些资料手足无措。 完全是……看也不想看的程度啊！ 莫阳冰好歹也经历过很多玄学性质的副本，想了想，他还是拿起来看了。 只有一份资料，他们只能分着看。 祝辞看得最快，快得让吴奕都受不了了。 “辞哥，你期末是不是很轻松啊。” “……还好。” 祝辞想着，他考试的时间沈雾记得比他牢固，考试前一直催他复习，整的他跟没有自制能力的孩子一样。 第55章 《双生》20 不会告状 快要到活动时间了, 他们得加紧时间。 祝辞几乎是一目十行地看。 然后…… 看完了。 吴奕：“……辞哥，这个工作你一个人好像就能做完哦。” “剩下的你们也都看看，尤其是你。”祝辞看向莫阳冰。 莫阳冰：“……”谢邀, 他一点也不想背。 祝辞站起身：“我知道了。” 莫阳冰低头看向纸张上从眼睛进，从大脑出去的文字，道：“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 该怎么安全度过今晚了。”他面无表情地说完，推门走了出去。 【“啊……说实话, 我切换的是主播视角。我跟着他一块看，他看见什么了就说知道了？” “这么枯燥的文字我竟然跟着读完了, 上面记载的不就是各种奇怪的法阵和符文以及用途吗？” “嗯, 瞟到了一眼生人活祭的办法, 还有除魔的方法。甚至还有空间的魔法。这个副本的世界观原来这么繁杂吗？” “这些育婴师不会是之前把这些孩子生人活祭了吧。” “用孩子生人活祭浪费了一点, 孩子用来当祭品可比成年人珍贵多了。”】 …… 莫阳冰叹了口气：“好，靠你了。” 他不得不承认, 祝辞的脑子频率跟他不一致, 毕竟自己也没太有文化，和这种大学生也没法比。 别说他，估计是安迪在这个副本的探索度上都没有祝辞高了吧。 祝辞是特意卡着这个时间出去的, 中午十一点半, 他必须在这个点之前看完那些资料, 最好能够记下来, 接着便得出去准备午餐。 在活动开始之前, 他要去瞧瞧, 确认一件事。 …… 厨房里。 精心给婴孩们准备的午饭还散发着热气，看上去非常诱人，但是一双看不见的手偷偷将粥饭换成了药丸。 药丸放的数量不多, 只有四颗，混杂在粥碗之间，显得并不起眼。 一个人影偷偷地混了进来，然后把药丸拿走了。 “你也在这里？” 又有一个玩家进来了。 “行了，那边还有呢。” 不断有玩家冒险出来偷取药丸，四颗很快就没了，他们把这个药丸看做是很重要的道具，毕竟能够让他们看见身边的鬼。后面没有拿到药丸的玩家便开始用手段争抢药丸。 打闹声引来了一些育婴师的注意，他们使用道具躲藏了起来。 …… 这些玩家后面似乎看见了什么，惊讶地道：“安迪大佬。” 安迪也是来拿药丸的。 他看了一眼现在的景象，知道这些玩家应该是知道了药丸的作用。 他吃的药丸的效果被消毒室净化了，所以还需要一颗。 接下来的计划必须依靠药丸的作用才能生效，所以…… “你们谁交出来？”他问。 安迪很笃定，这些玩家不敢得罪他。 这些玩家对视了一眼，没有犹豫多久便有人上前讨好：“安迪大佬。” 毕竟他们拿到药丸能不能过副本还未可知，但是如果安迪需要的话，先给他用，说不定大佬就愿意带他们躺赢呢？ 安迪接过来直接吃了下去，然后他转过头，随手将前来阻止的几个死人实习NPC打倒了。 这些玩家不敢说话，直接跟在他的身后。 “哟，当场抓获。” 孟远洲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笑眯眯道。 安迪动作一顿，看了他一眼，轻飘飘道：“你也想打架？” “我不会告状的哦，不过……某位小朋友可是偷偷看你们的表演看了很久呢。”孟远洲看向了祝辞的方向，“对吧，小朋友？” 祝·小朋友·辞：“……” 他已经大三了，虽然有跳过级，但是也快二十了，这副偏嫩的长相给他引来了不必要的误会。 祝辞正抱着胸靠墙旁观他们，他所处的位置是厨房外的拐角，所以不会轻易被发现。 但是这下被点破，他也只能走出来了。 祝辞想了想，认真地道：“不会告状。” 所有人：“……” 【“哈哈哈哈，重点原来是告状吗？” “突然感觉自己看的副本其实是大学副本，祝辞是那个喜欢打小报告，记过的学习委员。”】 …… “你怎么在这里？”安迪眯起眼睛问他。 祝辞道：“中午了，育婴师，送饭，不合理？” 很合理，但是现在其实离真正的送饭时间还有一小段距离，尤其是祝辞已经在一旁看了很久了。 “嗯，那你工作挺勤奋的1。”安迪道。他也没有继续问祝辞来干什么，反倒是瞧了他身上的衣服一会儿才转过身。 祝辞可以肯定他的身上没有婴孩的附着，所以安迪可能是好奇这个吧。 但是安迪还要解决这些围上来的育婴师，所以也没空管他。 孟远洲看向祝辞：“说实话，你为什么在这里？” 祝辞看他：“交换信息？” 孟远洲道：“你都睡觉去了，还能有什么信息？” 祝辞弯了弯嘴角，随后恢复了平静。 “没想到你还有点脾气。” 孟远洲：“？？？”这是一个新人玩家和老玩家说话的态度吗？ “知道怎么成为正式员工吗？又或者，今天晚上即将发生点什么事，你不想知道吗？”祝辞看着他，靠着墙，不慌不忙道。 孟远洲皱起眉：“不知道，不过知道有用吗？育婴师并不是长久之计。” “待会，来我的房间，多看点书，对你有好处。”祝辞并不想跟他废话，去厨房拿了粥就回去了。 孟远洲：“……” 他想了想，直接追上了祝辞，反正午饭不重要，就当他是拿到了那些被药丸替换的空盘子，所以不能拿给孩子吃。 追了几步，他又回去端了两个空盘子以防万一。 “哎？你慢点，你到底知道了什么？”他追在后面喊。 …… 于是…… 房间里还在奋斗的莫阳冰和吴奕就等到了祝辞和孟远洲。 莫阳冰和吴奕快速收起了资料。 “你们藏什么，都看见了。”孟远洲道。 莫阳冰看了一眼祝辞手里的盘子，他道：“我也去拿了。” 祝辞看向被留在原地的纸：“就是这些了。” 孟远洲蹲下身，把这些纸看了看，然后蹙起眉：“什么鬼东西？” “育婴师应该掌控的技能。”祝辞道。 他说着把一碗粥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端着另一碗粥往最里面的孩子那里走去。 “淘淘，饿了就起来喝粥。” 真是验证了安迪那句“你工作真勤奋”。 睡在里面的孩子坐起身，接过了粥开始吃。 孟远洲看了一些，然后似乎明白了点什么：“这些事跟副本里符文相关的？” “不错。” 祝辞把自己的一部分猜测告诉了他。 孟远洲问：“那你那么早去厨房等着看戏是做什么？” “我在确定一件事。” 祝辞道。 孟远洲眯起眼睛，去那里的几个玩家里，也就安迪和祝辞有点过节，祝辞不会是在蹲点安迪吧。 他知道安迪会去那里抢药丸？ “我想确定安迪今晚会不会行动，也想确定他有没有从鬼婴口中得知关于那样东西的消息。”祝辞道。 什么消息？ 他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孟远洲也觉得自己的大脑不够用了。 “我想，他应该已经和鬼婴达成了某种约定吧。”祝辞道。 孟远洲道：“你说的这个，我觉得很有可能，安迪得到的线索应该大部分都是从鬼婴那里知道的。”他一直有关注安迪的动向，对于对方的行动有一点了解。 “那就好办了，如果他不知道，我还会给他送点线索过去。”祝辞低头翻着资料，借此巩固记忆。 “你想做什么？”孟远洲皱起眉。 祝辞一直都是这副表情，所以更加让人猜不透，这个新人很可怕，他在试图算计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玩家。 或者说，不止一个老玩家，包括了他们在内的所有人。 “今天是第三天，今天晚上，是实习育婴师转正的日子。”祝辞慢慢说着，眼神还在不断地从纸上的文字划过，仿佛他的大脑和嘴是分开运作的一样。 “晚上十一点四十四分，不止是鬼婴开始作祟的时间，更是……母亲生产诞下婴儿的时间，他的出生日期，我的推测而已……” 祝辞抬起头，发现孟远洲和吴奕看向他的目光越发诡异，不由得疑惑：“怎么了？” “没事……这个母亲诞下婴儿，你指的是什么意思？” 祝辞道：“育婴所的石像。” “石像，就是那个慈悲的孕妇？”孟远洲自然也注意到了，不过他们都没有仔细检查过。 黎小嫣能够看见鬼怪，那里是最干净的地方，所以他们便觉得那里不重要。 “和母亲什么关系？” “你看这些资料，还可以看见魔呢。”祝辞轻轻道，这个副本可复杂着呢。 他很期待夜晚的到来。 这是一种很强烈交界感。 23：44。是育婴师力量薄弱，鬼婴强盛的时间节点。 不只是时间的交界，很可能还有别的交界点，极有可能是空间。 祝辞想起了水下时见过的那个神秘的漩涡，手指轻轻点着纸张。 打游戏遇见期待的故事线，或者是一个精彩的伏笔的时候，他也会下意识地动动手指，心情愉悦。 第56章 《双生》21 献祭 下午的活动也快要开始了。 他们根据系统的指示前往这一次的活动室。 这一次的活动室是一间放着很多书籍的书房, 而主持活动的npc不是别人，正是李红梅。 活动的主题就是读书。 这一点倒是让祝辞觉得意外。 李红梅随手在黑板上写下了几个字，这些字体和正常的字体有些区别, 像是方圆化的符号。 “读完之后告诉我答案。” 祝辞看着黑板上的字体，因为熟悉过那些资料，这些字在他的眼中逐渐扭曲成一个个符号。 他明白了, 这节课是为了育婴师准备，这是最后一个机会。 吴奕小声道：“祝辞, 我好像也能看懂一点。” 祝辞闻言蹙起眉，随后将衣服脱下来。 他再度看向黑板上的字体时, 发现他依然能够看懂这些字符。 很明显, 这些字体是不论哪个阵营的玩家都有机会看懂的。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昨天画画课的时候, 他是孩子阵营的时候也能得到那个Npc的夸奖的原因吗？ “怎么了？你看懂了？” 孟远洲问。 祝辞转头看了一眼身后。 安迪正在看着他。 “没事。” 祝辞走向身后的放着书的一排排书架, 然后随手掏出几本书来翻了翻。 只是随手一翻，看得不多。 其他玩家也都在翻书看。 这节课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危险, 和昨天一样。 而作为他们行动范本的NPC孩子和死去的实习育婴师则是已经抽出书找了位置开始看了。 祝辞将上个世界带出来的邪神祭祀书拿出来翻了翻。 能够看见的画面又解锁了一页。 画面上是他被利剑贯穿胸膛的模样, 照样是个抽象的画，但是依然会和人的某根神经共振，展开身临其境的联想。 祝辞早就有过准备, 看了一眼就直接合上, 扔进了系统空间里。 随后他的目光在这些卡通书里徘徊。 吴奕则是偷偷在看资料, 他还没有完全记下来。 祝辞扫了一圈, 没有看见熟悉的画风, 直接就走到李红梅的身边。 所有玩家抬起头, 注视着他的行动。 “你知道答案了？”李红梅锐利的目光看向他。 祝辞微微颔首，偏头看向了台下，安迪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万死不辞。” 祝辞轻轻道。 这四个字虽然很轻, 但是却掷地有声，大家都盯着台上的少年看。 他容貌清冷，神色冷淡，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啪嗒。”安迪手上的东西掉到了地上。他把玩的打火机。 旁边的玩家连忙去捡，小心地放到他的桌子上。 吴奕惊讶地看着祝辞。 其实上面的文字他读懂了一些。 这些符文组合起来的法阵代表的意思是用鲜血来镇压邪魔。 李红梅的意思可能是想考验他们对这个法阵的了解，抽象一点她问的问题可能是你是否愿意为了镇压邪魔而牺牲。 就算是这样的理解，那原本他们只需要回答一个“愿意”或者“不愿意”就行，祝辞的回答却是最重的那句“万死不辞”。 他究竟是如何想的？ 引起李红梅的注意，被她盯着可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接下去他很可能无法再轻易摆脱育婴师的身份了。 李红梅认真地打量了他几眼，眼中划过一丝赞许之意：“很好。” 她站起来道：“你随我出来。” 她这么说，下面那些玩家就不乐意了，这是直接把他们抛下了有什么线索要偷偷说，祝辞也没有说什么，怎么就被她这么欣赏呢？ “等等，我也有话说。” 有一个玩家站了起来。 祝辞看着他，认出来了，这应该是在游泳池边因为他的出声而不满的那个玩家。 这个玩家上了台对李红梅说：“我也愿意为您效劳。” “万死不辞”的意思翻译过来不就是愿意效劳吗？他这么说倒也没错。 这个玩家大概是不知道黑板上的话是什么意思的，既然他这么说了，李红梅上下打量着他，随后道：“那你也过来吧。” 吴奕：“……”怎么这么多人赶着去送死啊！ 其他几个玩家看了一眼安迪，并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也有几个不想丢到线索的跟着上了。 莫阳冰和孟远洲也跟了上去。 黎小嫣走到门口，朝外看。 走廊闹哄哄一片，去得时候很热闹，过了一会儿跑回来的时候也很热闹。 这些玩家急哄哄地又跑回了房间，面如土色地坐下。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玩家骂道：“祝辞真是个疯子！” “他想送死还误导我们。” …… 吴奕不乐意了：“辞哥没叫你们跟风吧。你们什么态度啊？” “你算什么东西？这么跟我们说话！” 黎小嫣轻轻开口：“够了，一群胆小鬼。” 她看了一眼安迪：“你不管管？” 安迪开口：“都别说了。” 他目光幽幽地看着黎小嫣：“你们有什么新的策略？” 黎小嫣道：“我没有什么策略，什么都不知道。”确实如此，她也不清楚祝辞和孟远洲说过什么，孟远洲就同意了跟他合作。 …… 【“笑死，这些玩家听到李红梅要给他们发育婴师的衣服，然后晚上让他们献祭人都傻了。直接就跑。” “哈哈哈，真的笑死我了，这个场面还挺壮观的。” “就是，主播是有把握，但是他们又在期待什么呢？” “哎，不过主播这么做不是要和安迪正面对上？” 】 李红梅就是跟他们说了晚上的事情，让他们随时做好牺牲的准备。 祝辞问：“先成为正式育婴师然后再牺牲对吗？” “不知道邪魔什么时候会卷土重来，你们先随我去参拜你们的前辈，获得赋予你们责任的力量，晚上再随我去看看那把我们守护了许久的剑，绝不能让它落入邪魔的手中。”李红梅道。 她对于刚刚那些玩家的逃跑，似乎也并不在意。 这无疑是在暗示他们，如果他们想走，也是可以走的。 孟远洲和莫阳冰还跟祝辞站在一起，闻言，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目前的情况和祝辞的推测相似，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我能先去看看那把剑吗？”祝辞问。 “可以。”李红梅道。 孟远洲和莫阳冰离开了这里。 …… 回到活动室，吴奕看见了他们却没看见祝辞不由得疑惑。 孟远洲和莫阳冰坐下来，他们四个坐在一起。 孟远洲小心看了一眼周围的玩家，小声道：“祝辞去拿那把剑了，只要能拿到那把剑，他就能获得制服鬼婴的力量。” “真的吗？这么厉害？” “不过只有他一个能拿到，其他育婴师都会死。”莫阳冰补充了一句。 黎小嫣静静地看着他们：“你们就这么跑回来了？” “不然呢，留下来等死？”孟远洲道。 “好吧，那我们先走吧，去个安静的地方说。”黎小嫣站起来。 “走吧。” 黎小嫣的目光落在了道路两边，她站起身的时候，和一个鬼孩子就这么擦肩而过，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平常的景象，她的天赋能够看见别的玩家看不见的东西，尤其是在这种副本里，不用承担负面效果就能够见鬼。 …… 祝辞随着李红梅走到放着剑的地方。 和之前随着这些鬼婴来的时候并不一样。 这一次他见到的是门上层层堆叠的符文，还有看守的npc。李红梅打开屋子的门，开了灯。 里面的景象并没有那么可怕，但是周围确实堆叠着一些骸骨还放着一些牌位。 李红梅打开一个开关，地下有一个通道缓缓露出。 地下室…… 祝辞此刻内心是无语的。 地下室这个地方给他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但是现在有李红梅引路，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危险。 祝辞跟在她的身后走下台阶。 这个地下室的景象比上一个地下室好一点。 这个地下室里没有出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就是一个暗室，一个布置得还算温馨的现代化的暗室。 还可以直接打开灯。暖黄色的灯光驱散了心里的不安，祝辞看向了中间的那把剑，和他幻象中的一模一样，坟墓组成的符文。 如果这把剑在地下室才能见到，那么他眼前出现幻觉的时候看见的又是什么呢？ “就是这个。”李红梅道。 祝辞走过去看了看，道：“这把剑下的法阵并不是单一的镇压法阵，而是配合了另外几个。” “是的，你的基本功很扎实。”李红梅欣赏地道。 “它镇压的是空间对吗？” “……永远不要开启那个地方。”李红梅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多看了他几眼。 这些墓碑并没有刻上名字，却刻上了一些诡异纹路，但是它的数量却是九个。 那把剑安安静静地插在地里，看上去没有沾染血迹，祝辞却知道，还有一座坟，对应的就是中间。 其他这些因为都是尸体，不用去管，中间的那个如果没有合适的人选，到时候一剑穿心也可以，如果有合适的人选，那么可以暂时先不死，但是最后的结果，可能还是会死。 “不想碰一下它吗？” 身后的人冷不丁道。 第57章 《双生》22 刻薄 祝辞站直身体, 转头警惕看她。 “你现在不碰是对的，晚上再碰吧。”李红梅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身离开。 【“主播是不是躲过一劫啊？” “有没有可能, 它是一把会吸食使用者寿命的剑？” “真可怕，其实我还是不懂主播要怎么脱身。” 】 起码现在知道成为正式育婴师并不是马上死亡了。 祝辞跟在李红梅的身后，离开了这个地方, 但是他们并没有在此停留，而是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李红梅说, 她要带着祝辞去继承正式员工的力量。 在转弯的时候，祝辞稍稍偏了一下头, 那清透如水的眼眸在某个瞬间若有若无地瞟向了原先走过的道路, 一触即分, 没有停留。 在他身后, 出现了几个熟悉的人影。 【“主播这个眼神……” “感觉主播似乎知道别人会做什么。” “孟大佬和莫大佬联合欺骗安迪，哈哈哈。” “上帝视角, 嗯, 安迪原本打算晚一点去偷剑的，不过现在他好像打算快一点做了。” “所以主播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知道这把剑对育婴师很重要, 好奇怪。”】 …… 祝辞看着眼前熟悉的消毒室, 竟然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他盯着李红梅的手, 眯起了眼睛。 这个密码…… 443230 倒转过来的密码。 在“嘀”的一声过后, 祝辞从自己短暂的联想中回过神, 神色紧张地盯着房间里的场景。 白色的蜡烛点满了房间。 温暖的光芒和祝辞接触过很多次的那种光芒一模一样。 原来那竟然是……白蜡烛的光芒吗？ “进去见见你的前辈吧。” 祝辞跟着李红梅走进了房间里面。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右侧的位置, 那边应该有一个人影才对。 房间里的几个十字架摆成了和那些墓碑一样的排列方式。 祝辞看向了中间的缺口。 “你站到中间，便是下一任执剑之人。” 李红梅道。 祝辞问：“那上一任执剑之人呢？” 李红梅看向了他的身边：“不是在你身侧吗？” 祝辞：“……” 他垂下眼眸弯了弯唇角，掩饰那一抹笑意, 然后道：“那他是怎么死的，血液流干，尸骨无存吗？连个资料都没留下？” 李红梅道：“尊重你的前辈，每一任执剑之人都应得到应有的尊重，没有他们的贡献，就不会有现在的你们？” “哦，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他死的太早了，挺窝囊的，就二十来岁吧，实在是可怜，可别是走投无路自戕了吧。” 祝辞挑了挑眉，不吝于以最刻薄的词汇揣测这位“前辈”。 【“笑死了，主播真的是，时不时就毒舌。” “什么叫‘我没别的意思’‘挺窝囊’‘走投无路自戕’，主播是在挖苦他了吧。” “刚刚还笑了，果然就是在笑话人家吧。太损了。”】 …… 李红梅：“……”她现在换个执剑之人还来得及吗？ 烛光忽然汇聚到一起，凝聚出了一个人形，对方轻轻捏了捏祝辞的手，俯身抱住了他。 祝辞：“……”他偏过头，挪了一下身体，却躲不开这样虚幻的怀抱，然后他道：“这位前辈是不是脑袋还受过伤？” 李红梅能看出来，沈淆白是挺喜欢祝辞的了。 “注意你的言辞，不过这也不代表你能获得这把剑的认可。”李红梅这么说着，她也不清楚为什么之前说话还算让她满意的实习生忽然变了一副样子。 看着那中间的位置，祝辞沉吟片刻才开口：“是不是接受完力量他们就会消失？” “是，暂时会消失。”李红梅道。 祝辞伸出手轻轻碰上光芒的边缘，感受了片刻的温度，然后道：“那么，我可以在这里跟前辈先讨教一些经验，再继承这股力量吗？” “也好，随你。” 李红梅转过身的那一刻，祝辞看见了她饱经风霜的面容下的掩藏的那一抹悲伤。 “前辈，你在成为育婴师之前，应该也是一个很优秀的驱魔人吧。” “……不是，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特级育婴师。” 祝辞看向门口她离开的背影。 李红梅的身手很好，而且也懂得驱魔的技巧，但是她并不是这个副本规定中的正式员工，或许，她真的就是个育婴师吧，在被卷入这件事之前，她也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育婴师吧。 门缓缓关上，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烛光在跳动。 祝辞看着那又光凝聚成的虚幻的发丝，想拨开又碰不到。 “可以松开了，你挡住我的视线了。” 果然还是长发的样子的。 在这里，他能看见比外面更多的细节。 不过他这样把脑袋搁在他的头顶，会形成他很矮的错觉。 对方真的放开了他，并且在他旁边站好了。 祝辞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皱眉问：“你不会在我看不见的时候都这么抱着我吧。” 虚影：“……” 他在祝辞手心画了个“×”。 祝辞放心了。 之前他给的那份名单上的人数不止十个，说明了如果今天晚上他们成功的话，之前育婴师的灵魂还是能存在的。 可是，祝辞看了他一眼，道：“为了提前表达我的愧疚，你可以抱着我坐一会儿，不过，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话音刚落，他就回到之前的姿势。 祝辞：“……”其实他是没有感觉的，因为虚影毕竟只是虚影，没有物理上质量的概念。 但是祝辞有点心累。 【“主播真招人喜欢啊。” “这算不算□□，算不算？” “说起来，我感觉那团光也挺好看的。” “嘿嘿嘿，我就喜欢这种注定Be的感情，这样，主播最后就会属于我。” “我是主播老粉，首先，主播说他有对象，这是不合适的，不合适的，所以，主播肯定已经分手了！” “接楼上，同意，主播已经分手了，他是我的！”】 …… “祝辞去哪了？”房间里黎小嫣问他们。 刚刚在活动室她就觉得不对劲，孟远洲和莫阳冰那两句话虽然特意小声了，但是更像是故意说的。 “他去冒险了。”孟远洲道，“跟朵拉一样。” 莫阳冰：“……” 吴奕：“……” “什么时候了，你讲什么地狱笑话。”黎小嫣哭笑不得。 【“啊这……挺有童心的，没想到孟大佬这么有梗。” “看得出来这四个人里，孟远洲最信任祝辞。他一点都不担心呢。” “朵拉？继睡神之后，祝辞的新外号？” “什么什么？这都什么？什么时候的外号？我怎么不知道？” “其实祝辞还有穿拖鞋的梗，哎。”】 “好吧，祝辞让我们必要时候帮安迪一把。”孟远洲道。 黎小嫣问：“为什么呢？” “嗯，因为祝辞并不完全站在育婴师这一边，他说他比较自私，想脚踏两只船。”孟远洲道。 莫阳冰听不下去了：“什么自私，什么脚踏两只船，你这是自己加的吧。” “意思差不多就行，我比较擅长透过现象看本质。”孟远洲一本正经地道。 黎小嫣站起来，思考了一会儿，道:“既然如此，那么就照着他说的做吧。” 他们现在反正也没有事，既然祝辞有想法，那就帮忙做吧。 …… 一切都顺利得过分。 安迪走出暗室，看守的NPC都已经不见了，想来可能是时间到了，开门的方法有东西帮忙解出来了。 为了拿到这把剑他还使用了几个高级道具，能够瞒过这些Npc一次。 “你拔出来了，那就好办了。” 身边有一个阴寒的童声。 “为什么要现在拔，晚上不是更好？” “晚上，那群该死的坏蛋就要用它来伤害孩子们了！” 安迪没有看他，拿出一瓶恢复精神力的药水喝了一点。 “是吗？你也不知道这把剑在育婴师的手里是怎么生效的？” “知道有什么用？反正他们都得死！”鬼婴的语气异常暴躁和兴奋，似乎在渴求什么。他已经无法再等待了，恨不得马上就到晚上，把这些育婴师都杀了！ 安迪不屑地想，估计这个副本之前，这个鬼婴都没能活到看清楚之前育婴师是怎么死的时候吧。 这一点信息的缺失倒是让他耿耿于怀，不过……没有必要，反正今晚之后育婴师就会完全陷入被动。或许规则也会随之改写。 这是一把纤细的剑，但是锋利程度倒是不错，如果这个副本结束后能带出去，说不定会是一个高级道具。 …… 不远处，冒着风险打晕了这些NPC的四个人聚在一起，看着安迪的背影，吴奕松了一口气。 “你的天赋可以感知一个人的位置是吗？”孟远洲好奇看向吴奕。 吴奕：“……”他有些无措地眨了眨眼睛。 黎小嫣瞪了他一眼，随后对吴奕道：“没事，他没什么恶意，你放心，我们不会乱说的。” 吴奕摇了摇头：“没事没事。” 莫阳冰看向吴奕：“你的天赋很有意思，你有公会了吗？” 吴奕摇了摇头。 【“这小子走大运了，这是要邀请他进公会啊。” “虽然只是b级玩家，但是天赋和性格很适合莫大佬，不用担心误伤。” “啊，那这样的话，杨大佬怎么办？他跟莫大佬不是经常合作吗？” “那就三人行吧，我同意。”】 第58章 《双生》23 睡眠需求 “你就当着我们的面要挖人了？”孟远洲难以置信道。 莫阳冰看向他：“那你的意思是？” 吴奕：“……”他有些手足无措,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距离两个顶级公会这么近。 “那好吧，这个孩子你收下，那祝辞就归我们咯。”孟远洲眼睛转了转, 片刻后道。 莫阳冰：“……” 他皱起眉，看向他们：“祝辞可不是这么好拉拢的。” 这也是他从未对祝辞说过邀请的原因之一。 祝辞肯定有自己的考量，况且目前他被绝望者公会暗中盯上, 这件事也让很多公会持观望态度，大部分公会估计都觉得为了一个新人玩家得罪一个游戏第一的公会不值得, 但是假如祝辞能在这一场副本，有那么多高级玩家的情况下还拿到第一的评分, 那么估计所有公会都会重新评估他的价值。 但是能够有实力收下祝辞的也就是排名前四的几个公会。 除非祝辞自己选择创建一个新公会。 “那倒是, 不过我觉得他选择我们的可能性很大哎。”孟远洲抱着胸笑道。 黎小嫣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以了, 该做正事了, 是时候，把这些育婴师叫醒了吧。” 这个副本的普通育婴师Npc还是缺乏了一些战斗力, 跟他们这些玩家没法比。 他们刚刚用道具修改了容貌, 骗过这些NPC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些Npc看向他们，神色警惕：“你们怎么在这里？” “是这样的，我看见你们晕了, 就叫来几个小伙伴帮忙, 对了, 我好像看见有个孩子从那边那间屋子里拿走了一样东西。”黎小嫣道。 “东西？孩子？”NPC猛然站起来, 他们一块往房间冲去。 房间里的符文已经被人为破坏过了, 地下室也有打开的痕迹, 那把剑应该已经不在了。 “完蛋了！”育婴师们很崩溃。 “去叫人，赶紧的。” …… 看见他们这焦急的样子，莫阳冰几人沉默了一会儿。 正如祝辞所料那般, 这把在他们进入游戏的前三天毫无存在感的剑在副本其实是很重要的存在。祝辞的推测全靠那个石像还有房间里贴纸。 既然如此，那么关于那个石像的推测是否也是正确的。 母亲的肚子里究竟有什么？ 双生的含义又是什么呢？ “有时候，觉得自己的脑子真的不够用。”孟远洲叹了口气。 莫阳冰点了点头。 “说起来祝辞都没有利用鬼婴套信息，他可比安迪强多了，果然啊，我就知道，我们公会这是要走运了，超过绝望者公会，指日可待。” 黎小嫣闻言嘴角一抽：“你别一张嘴什么都说，走了，等晚上再说吧。” 吴奕点头：“祝辞在外面也很优秀。”这一点无可争议，让人生不起一丝嫉妒心呢。 …… 这把剑被偷显然是大事，李红梅和其他育婴师不打算放过这个偷剑的人。 他们已经将所有房间封锁，在夜晚到来前势必要揪出安迪。 不过这些育婴师一开始并不知道是安迪做的，看他们忙里忙外的样子，孟远洲表示不忍心，所以去找李红梅打了小报告，精确为他们指名是谁做的。 李红梅听了他的话道：“是真的吗？” “当然了，他肯定已经被蛊惑了，不是我们的好朋友了。”孟远洲这么说。 【“什么好朋友？哈哈哈。” “很好，很接地气，这很大佬。” “学祝辞告状是吧。”】 …… 李红梅想了想，还是出去了，并没有去拿奶瓶。 第三天了，她已经不打算使用温和的手段了。 这也意味着，安迪会受到比平时残酷的追杀。 这一步直接坑的安迪开始东躲西藏，有很多鬼做他的眼线，加上他的道具多，估计不会出什么事，毕竟是这游戏的老人了，谁还没有一点躲避追杀的经验。 而且这些育婴师这么重视这把剑，估计会让安迪更加难以放手。 这正是他们想要达到的效果。 接下来的时间里，孟远洲就穿着育婴师的衣服，到处围观安迪的惨状，笑得乐不可支。 不过太得意也是会被打的。 他这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已经足够安迪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冲上来打他一拳。 孟远洲还没来得及反击，就见远处的NPC冲了过来，身手很利落，抓住安迪的手一扭，一转。 正是李红梅。 如果不是安迪的身手不错，他也无法跟这个NPC周旋这么久。 安迪被抓住倒不是他们所希望的，孟远洲能做的也就是帮忙传播消息，叫来一些他的狗腿。 “安迪被打了，大家快来看啊！” 以上是孟远洲的叫法。 【“太损了，我去。” “这要是搁我身上我指定忍不了。” “怎么会这么好笑。”】 如何不引起安迪的疑心还能帮他叫来帮手，这是唯一一个办法。 祝辞从那间屋子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滑稽的一幕。 刚刚金色的光芒从他的周围散去，他伸出手半点也抓不到，周围的烛火也都灭了。 他还没来得及仔细体会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回来就看见了安迪被追赶的滑稽一幕。 对方皱着眉，看上去依然是不耐烦且不屑的，但是狼狈也是真的狼狈。 偷剑被发现了？ 孟远洲看见了他：“怎么了，结束了？” 看着他那张看足了好戏的脸，祝辞面无表情低声道：“你做的？” “嗯，不好玩吗？” “发现太早了，只能先追上抓住安迪，让他把剑交出来了。”祝辞说着转过身去朝着刚刚他们追逐的方向走。 “嗯？你没说啊。”孟远洲说着也追了上去。 获得了正式员工的力量，祝辞已经能够看见鬼也能使用一些技能，而且身手和之前相比也有提升。 有李红梅带着几个育婴师拦截，祝辞不需要完全追上对方，只需要算准安迪的必经之路，然后等着就行。 他的视线瞄到了安迪身边的鬼婴，对方正在絮絮叨叨让他一定不能丢掉那把剑。 祝辞沉默地站着，等着他过来然后伸手抓住了他。 他的小身板看上去并没有多少力气，但是现在的确能够拦住安迪。 孟远洲也上来帮忙。 “把剑交出来吧。” 祝辞放开手，让孟远洲来控制他。 李红梅看向祝辞，眼中闪过赞许：“不听话的孩子是要接受惩罚的，特别是偷东西的孩子。” “但是知错能改还是好孩子。” 祝辞低下头，冷漠俯视被擒住的安迪，接上了李红梅的话。 “你要做一个好孩子，把剑交出来。” 安迪冷笑一声，他看向祝辞：“好啊。” 随后一把剑掉落在地，发出了“丁零当啷”的声音。 看上去和丢失的那把没有什么区别。 李红梅捡起地上的剑，看向了祝辞：“你的意思是放过他？” “育婴师的职责是保护孩子，先这样吧。”祝辞道。 “好。”李红梅似乎完全接纳了祝辞，很尊重他的意见。 安迪眯起眼睛，狐疑地看了祝辞一眼。 祝辞面无表情地补充道：“毕竟这样才好玩，不是吗？” 安迪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样的俯视，还是来自于一个看上去很瘦弱的新人玩家，好玩？ “那就好好玩。”他道。 祝辞没有理会他的挑衅，看着他走远。 孟远洲撇了撇嘴：“都吃瘪成这样了，还这么拽，绝望者公会果然都很装。” 接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李红梅已经拿着那把剑准备放回原地了。 以她的身手，再加上其他育婴师，安迪想要再偷走这把剑就难了。 “那剑怎么办？” 祝辞看向安迪走远的方向。 鬼婴似乎打算试探他能不能看见自己，反复转头试探他。 祝辞眼神是放空的状态，并没有留下丝毫的破绽。 “那把剑，要么是假的，要么已经被做好了标记，最后肯定会出现在安迪手里。” 他根本不担心安迪没本事偷回这把剑这件事。 毕竟敢和鬼做交易，他没有本事那就他要担心的事情了。 如果这点小事都做不到，那他这个排名，那真是水分太多了。 孟远洲脑子转了转，想着如果是自己，会怎么偷这把剑呢。 确实，如果有复制能力的道具或者定标记转移的道具，这把剑还是可以拿到手的。 “不过为什么不能让他提前被发现啊？我感觉可有意思了。” “看来你们公会并不害怕得罪绝望者公会。”祝辞道。 被这么戏耍，就算原本没仇，他们都要被列上对方的暗杀名单。 “这有什么？公会是公会，我是我，会长应该不是介意的吧。”孟远洲这么想。 祝辞转身离开，接下来，他得好好恢复一下体力，准备今天晚上要发生的事情了。 房间里，孟远洲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刚刚安迪多么多么狼狈，其他几人都在看祝辞早上得到的资料。 而另一边，祝辞已经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待会叫我。” 【“？？？” “又睡觉？” “主播知道晚上睡不了，所以傍晚睡。” “笑死了，《我不是睡神》。” “主播真的是我见过作息最健康的主播。这个直播很适合宝宝体质。”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玩家在副本里还对睡眠需求这么大的。”】 第59章 《双生》24 探索度 留给祝辞睡觉的时间并不长, 但是他是一个能把一个小时睡成四个小时的人。 窗户外透进来的光逐渐变暗，手表时间指向晚上11点。 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原本这个时间点应该不出现的育婴师忽然精准地找到了他们的房间门。 门被打开, 露出了李红梅以及身后几个npc育婴师的面容，以及几张隐晦在后面的死人的僵硬的脸。 房间里的人只剩下了吴奕和祝辞。 毕竟他们不能无所事事一直待在房间里，所以就都出去了。 吴奕在李红梅来之前就叫了祝辞一声。 祝辞慢悠悠地坐起来, 脸稍微有点红，睡眼惺忪。 看得出来他睡得不错。 主播睡觉的时候, 直播会被关闭，但是祝辞睁开眼之后, 很快就有了人来围观。 他这幅样子引起了很多人的嫉妒。 【“为什么主播睡得这么舒服？” “主播这样我都怀疑他没有在一个危险的游戏里, 而是在家里。” “主播晚上真的要做大事吗？不会是摆烂吧。”】 李红梅皱起眉, 看了他一眼, 似乎也有点看不惯。 不过祝辞确实今天晚上是要摆烂的，所以他站起来看了一眼手表, 确认了时间之后很自然地道：“走吧。” 李红梅道：“看来你很有把握？” “没有。”祝辞诚恳道。人死前难道不能睡一个好觉吗？ 李红梅：“……过来。” 祝辞睡觉的时候就是和衣而睡, 育婴师的衣服还在身上，他直接跟上了李红梅。 吴奕想了想，过了一会才出去, 远远地跟在后面。 走出这扇门的时候, 祝辞的目光落在走廊上。 走廊上很干净, 原本一直蹲在道路两边的小鬼都藏了起来。 不止如此, 走廊上也都是育婴师。 这样的阵仗, 显然晚上有一场恶战。 不过为什么平时的夜晚看不见育婴师呢。 祝辞的推测是, 越靠近十一点四十四分，这些育婴师的力量就会越弱，鬼婴的力量就会越强。 而他们此行的目的想必就是在这个时间点或之前将即将发生的一切扼杀在摇篮里。 如果他没有猜错, 十一点四十四分是婴儿出生的日子的话，那么他们要做的，应该是……在这个时间点，将鬼婴镇压或者杀死。 鬼婴的魂魄显然不在李红梅的手里，他们也无法直接抓住力量越来越强的鬼婴，所以…… 他们要对付的其实是鬼婴的实体，实体和魂灵是有联系的。 那么究竟该怎么做呢？ 祝辞揉了揉眼睛，眼睛因为干涩稍微有点红。 大致过程他其实能够猜到一些。 今天晚上，有一部分秘密也该揭开了。 李红梅带着他来到原本放着剑的房间外面。 莫阳冰和孟远洲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了。 他们看了一眼祝辞，一个稍稍移开眼，一个撇了撇嘴。 祝辞这样子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刚刚清醒。这简直太离谱了，祝辞竟然刚刚才醒，从傍晚睡到现在，都够一个人一晚上的睡眠了吧。 祝辞凉凉地瞥了他们一眼：“什么眼神？” “没事，小朋友还要生长发育，是可以体谅的。”孟远洲道。 祝辞看了一眼前面的李红梅，她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我有二十。”他道。 “哦~”这拉长的尾音。 祝辞瞥了他一眼：“所以你们刚刚都做了什么？” 【“哈哈哈哈，主播有二十了？” “大学生嘛，也算是挺年轻的，不过不太看得出来。”】 孟远洲摇了摇头，现在倒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主要是当玩家当久了，就算外面没线索也想出去转转，否则就感觉自己落后了一点。 “你们不要闲聊了。”李红梅道。 她打开那间屋子，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晚上的血腥气和烟尘气息比白天要明显的多。 祝辞他们随着李红梅走了进去。 地下室的通道打开的时候，祝辞似乎隐隐看见了空气中红色的青色的线，就好像连接了什么东西，就像是心脏…… 当初在大脑混乱的情况下看见这些线条的时候，祝辞以为是自己的幻想，然而现在，他不得不重新思考另一种可能性。 地下室的墓碑还在原来的位置，中间那把剑也是像模像样的。 “不妙啊，这怎么还在？”孟远洲小声嘀咕了一句。 祝辞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在空气中移动，正在搜寻这些红线和青色丝线的源头。 红线和青色的丝线，深深扎根进这个阵法里，几块墓碑都像是在被它吸着血。 而中间的剑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祝辞想，李红梅给的资料里，还是留了一手。 不过他并不担心剑的事情了。 “你们站到外面这些位置。”李红指挥道。 那些已经只剩下了一件衣服的育婴师带着各自的尸体或者残缺的木偶来到了墓碑上。 祝辞注意到之前断过腿的那个木偶已经能够轻松单腿走路了，至于那个脑袋被爆的木偶还是那副状态。 莫阳冰和孟远洲深深看了祝辞一眼，各自挑了个位置站进去。 他们都没发现，自己什么时候已经这么信任祝辞了，这样生命攸关的大事也都交给他决定。 不过他们作为老玩家，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一件保命的道具，而身为新人的祝辞，却要承受比他们更多的风险。 站在中间，随时有被利剑贯穿胸膛的风险。 “你走到中间，孩子，放松，在仪式开始后，你会拥有控制这把剑的能力。同时，你会获得一件礼物。”李红梅对待祝辞稍微要温柔一些。 这样的温柔背后，代表更深的风险。 祝辞站到中间，伸手碰触那把剑。 李红梅和其他育婴师都开始吟诵诡异的咒语。 莫阳冰站在墓碑前，低头看了一眼，蓦然震惊了，墓碑上正在缓慢地篆刻上去名字，那个名字正是他的名字。 他往旁边看去，死人玩家则是刻上了他死前的名字，至于木偶，则是获得了一个符号。 身体出现了奇怪的感觉，身上的力气好像要被抽走。 莫阳冰皱起眉，额头渗出细汗，但是身体，动不了一点，甚至无法握紧拳头。 祝辞站在中间也不好受，不过他的眼前出现了两条线。 一红一青，这两条线围绕着他，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位置。 它们的根部来自地上的符阵，从底部分出细细密密的分支，根系布满地面，就像是心脏表面的血管。 而这些根又在向外延伸，似乎还连接了不同的地方。 祝辞忽然明白了。 这两根线寻找的是他的心脏。 为什么执剑之人的死亡可以结束这一切，很有可能是。 这个仪式会把他跟鬼婴的心脏紧紧相连。 就算待会他不能成功阻止鬼婴。 一旦过了十一点四十四分，还没有结束这一切的话，他的心脏就会爆开，和鬼婴同归于尽。 “不要怕，拔出那把剑。”李红梅正在引导他。 祝辞抽出剑，两根血管爬到了剑上，但是始终无法相融，他的目光在血管接触这把剑的时候还是紧张了几分，不过很快就放松开来。 果然如此。 这把剑早就不是真的了。 通过血管和剑将他和鬼婴以及副本的毁灭连接在一起，同时掌控他的生死。 不，不只是他的生死，或许是整个副本玩家的生死。 在他之前的视角中，这些血管贯穿了整个副本，现在看来就是一个炸药包一样的存在，李红梅早就想通过同归于尽的方式制止鬼婴，亦或者……更深层次的邪魔。而她早就见过无数次的轮回，在系统控制下，她们会继续重复。但是玩家不一样，玩家都会死。 可惜了。 安迪会出手帮他。 血管还在试图连接他的身体，然而没有原本的剑作为媒介，它们无法进入他的心脏。 仪式，会失败。 血管多次尝试扎入他的身体，但是实在是做不到，阵法发出的光晕蓦然反弹，造成了巨大的反噬。 祝辞半弯下身，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脏，蹙着眉面色苍白地喘了口气。 虽然扎不进去，但是……还是会有痛觉。 “怎么会这样？”李红梅等人都被反噬震开，她的脸色顿时白了，她紧紧盯着那把剑，额头上甚至冒出了青筋，神色无比可怕。 祝辞深吸一口气：“不知道，似乎这把剑，有问题。” 李红梅握紧了拳头，她身边的其他育婴师也都惊恐万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如果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出问题，那么他们……那些鬼婴不会放过他们，他们死都无法安息。 “追！” 李红梅发出了愤怒的咆哮，这个声音甚至有点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气势汹汹的模样让人觉得很可怕。 仪式停止之后，孟远洲和莫阳冰脸色苍白地喘了口气。 “没想到，安迪偷走那把剑反而还是帮助我们了。” 孟远洲说着看了一眼旁边。 他怔住了。 尸横遍野。 除了他们三个活人之外，其他献祭的木偶和死人都已经倒下来了。 “李红梅之前可能分辨不清育婴师，但是现在她已经知道哪些活着，哪些已经死了。”祝辞说着，目光落在墓碑上。 孟远洲叹了口气：“再也不跟你冒险了，差点就死了，万一安迪真没本事偷走这把剑，我不是要完蛋？” 祝辞支着那把假剑，垂着头，神色平静得不像是经历了什么凶险，他道：“他不会的，鬼婴一定会要求他拿走这把剑，另外……礼物。” 和鬼合作，要求没满足，可是会遭罪的。 礼物？什么礼物？ 莫阳冰眼睛转了转，猛然看向祝辞：“是……探索度。” 是的，是探索度。 第60章 《双生》25 任务过半 仪式虽然没有完成, 但是祝辞站在原本那把剑的位置上，隐隐的对于那把剑的位置有了感应。 他现在算是半个执剑之人。 之所以要求安迪不要被发现得那么早，就是为了这个仪式能够正常进行, 哪怕只进行一半。 随着仪式的进展，他们脑海中多了一段记忆，是关于这个副本的育婴师的, 不过由于没有完全完成仪式，记忆也只有一半。 因为一个紧急的命令, 上面的人把一群混杂着污染源的孩子集中在一个育婴所里，并派来了一些身怀本领的驱魔师来到中间, 以防止邪恶的污染扩散。一开始他们以为这些孩子只是需要简单的驱魔仪式, 就可以把体内的邪魔驱逐干净, 然而在这个过程中, 他们逐渐发现这些孩子的灵魂正在被恶魔夺走，最后将会落得无法转世的下场。 于是他们在最后的关头将这些孩子杀死, 以死亡的方式把他们从恶魔的嘴边夺走, 但也因此遭受邪灵的诅咒，原本的育婴师也因此陷入无限的梦魇之中，产生了奇怪的变化。 如果这段记忆是真的话, 倒是能够解释为什么这么多的孩子被残忍杀害, 但是育婴师们还对孩子心怀愧疚。 并且还有用那红字黑字共同写下的, 不许惹哭孩子的警告。 育婴师们对还没有被污染的孩子心存愧疚, 想要弥补, 又因自身遭受的痛苦憎恨这些被污染过的孩子, 为此不择手段。 这里的正式员工和NPC育婴师的区别就在于，正式员工原本不是育婴师，而是真正的驱魔师, 其他的育婴师真的原本就是育婴师。 不过…… 就算他们知道了这些，对任务也没有什么推动作用，因为探索度是额外加分项，他们的任务是活下来。 而且，这部分记忆并不完全，不包括受到诅咒之后发生的事情，以及为什么这些孩子会发生这样特殊的变化。 最重要的事，鬼婴，还有双生。 祝辞半蹲下身体，从心脏延伸出去，五脏六腑都有点疼，孟远洲跟莫阳冰估计也有点乏力。 “你没事吧。” “没有。”他咬了咬下唇，没怎么感觉过这样的疼痛，所以有点娇气了。 “对了，假如我们把所有的育婴师服装都给了木偶，并且那把剑没有被偷走，仪式完成的话，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莫阳冰问。 祝辞道：“会死，仪式完成时，团灭。” 是的，当血管顺着剑进入木偶空心的身体，但是木偶却注定会腐化，那么木偶就成为了定时炸弹，木偶失去站立能力的时候，炸弹被引爆，副本爆炸重启，玩家阵亡。 团灭…… 莫阳冰怔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就听孟远洲来了一个条件置换的问句：“那如果只是剑被偷走，没有育婴师呢？” “没来得及探索的部分，不过没有育婴师，玩家很可能熬不到最后。”祝辞站起身，莫阳冰扶了他一把，除却刚刚产生的体力被抽走的感觉，其实他们反而觉得身体有一股莫名的力量。 外面传来了激烈的声音。 “走吧。” 是时候要离开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祝辞回头看了一眼，地下室空空荡荡的，那密密麻麻的根系笼罩着这个房间，就像是布上了天罗地网，在等候猎物一样。 除此之外，寂静得可怕。 满地的尸体和残破的木偶无声地沉入坟墓，成为血管的养料。 “怎么了？你还舍不得了？” “没事……”祝辞回过头，下意识看向身侧的空荡。 牺牲自己，被利剑穿心而过，是多么愚蠢的事情啊。 …… 走廊上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大部分门都开着。 祝辞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四十，只剩下四分钟。 孟远洲道：“跟我来。” 黎小嫣和他有配合，如果他们分开了，可以通过一个道具感应彼此的位置。 祝辞就算是没有孟远洲，也知道大致的方向。 他们突然开始奔跑。 祝辞：“……” 【“主播一脸无奈，哈哈哈哈，他不想跑。” “看得出来主播在努力跟了，哟，开始反超了？这么强？” “笑死，你们夺笋啊，关键时候没有几句有技术含量的评论，就知道看主播笑话是吧。”】 …… “祝辞！” 在快要到达前台的时候，他们遇到了吴奕。 “你们终于来了，我跟你们说，刚刚……这些玩家突然联手了，他们和突然跑出来的育婴师Npc打起来了。”吴奕道。 祝辞的目光落在周围的红色丝线上。 丝线虽然混乱，但是一直在往一个方向延伸。 莫阳冰和孟远洲的关注点则是……鬼！ 他们能看见鬼了。 一只散发着黑气的手正抱着吴奕的腿，一张诡异青黑的脸从吴奕的身后探了出来，锯齿一般的牙齿森森地笑着。 一缕黑气从孩子身上冒出，一点点地渗透进吴奕的身体。 像是一阵无声的低语。 “加入我们吧，加入我们吧。” 莫阳冰怔愣了一下，san值迅速下滑，他赶紧移开目光。 刚刚得到的记忆的背景里有过介绍。污染是会传播的，不是鬼气传播，而是……对恶魔的契约。 “让开！”孟远洲“啪”一下，一张符纸贴了上去，重重拍在吴奕腿上，吓了他一跳。 “怎，怎么了？”吴奕很害怕。 他这符咒品阶很高，一击毙命。 “没事，有个鬼……哎？祝辞？”孟远洲还没来得及讲完，祝辞就从他身边跑过，带起一阵阴冷的风。 “时间来不及了。”莫阳冰道。 现在快要到四十四分了。 孟远洲和吴奕也赶紧追上。 一路上，他们周围似乎挤满了鬼怪。 越靠近石像，鬼怪越多。 孟远洲皱起眉，表情不虞，一个两个就够可怕了，这样成堆，有点恶心。 而他们为什么能够见鬼……极大可能性是刚才那个仪式。 祝辞跑到石像边上。 李红梅和几个育婴师已经和安迪和其他玩家打起来了。 黎小嫣站在外面看着，见到他们过来，问：“你们来的太晚了，都没告诉我要帮哪边？” 李红梅面如金纸，但是居然能和安迪打个平手，甚至隐隐压一头。 如果没有这些鬼婴故意拖着她，说不定爆发起来的李红梅非常可怕。 就连安迪的面容也严肃了几分。 但是就差不到一分钟，他不会有差池的。 祝辞感受到那把剑的位置，有一双青白的手缓缓爬上了这座石像。 “上面！”祝辞叫了一声。 李红梅双目充血，和其他育婴师合力念咒，试图阻止。 但是这也给了安迪和其他玩家可趁之机。 祝辞上前阻拦了几下，替李红梅挡下了几道攻击。 李红梅：“别管我！上面的剑！” 然而没有办法，安迪已经趁机接替了鬼婴的位置，把那把剑对外插入了这个石像的手中。 在23：44。 “完了，都完了……”李红梅双目流下了血泪。 祝辞扶住她：“没事，我还可以拿回来。” “不行了，没机会了，祝辞，那个孩子，保护他，那个孩子……” 她鲜红的双目还有两行血泪以及字字泣血的话语如同可怕的诅咒。 祝辞被她抓住手，只是平静地点头：“谢谢您。” 在23：44分的时候，这里的一切都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育婴师的面容扭曲成痛苦的模样，但是却从这里彻底失去了踪迹。 祝辞还维持着举着手的状态，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耳边传来劲风。 身后的玩家在对他发起攻击。 祝辞偏过头轻松躲开，眼睛轻轻转动了一下，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 那个玩家后退了一步弯腰捂住了肚子。 …… 再旁边围观一切的孟远洲扯住吴奕的手，啧啧叹息：“你说他是不是演出来的？ ” “他演的很像吗？”黎小嫣抱着胸道。 明明祝辞一直没什么表情。 吴奕喊道：“为什么不去帮他？” “这不就有人信了？”孟远洲偏头看他。 “什么？”吴奕有点懵。 祝辞一直是没什么情绪的样子，所以导致辨认他的状态很困难。就算他演的不像，也会让人怀疑这是不是就是他的真实反应。 然而祝辞并没有阻止安迪的意图，甚至可以说他在促成现在的一切。 当那把剑对外插入石像手中的时候， 所有人感觉到了奇怪的变化，石像好像更加生动了一些，系统更是发出了提示音：【任务进度过半，请玩家继续加油。】 而周围的空间则变得更加阴森。 原本还在战斗的玩家都被眼前的景象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所有人都能够看见鬼了。 这些孩子们齐刷刷抬起低着的头，冲他们露出了一个标准诡异的笑容。 数不清多少张微笑的面容把他们包围在中间，仿佛是恐惧的复制品。 玩家们吓得要跑出去，但是外面也看不到头的样子。 他们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安迪。 安迪此刻站在鬼婴的身边，面容冷漠地点了一根烟。 这里也没有什么真正的孩子，应该没有人受不得这烟味吧。 60-70 第61章 《双生》26 转换 “祝辞……”黎小嫣怔怔地看着人群中低头的祝辞, 他垂下眼睛，脸颊上出现了原本不该出现的东西，但是神情似乎比平时多了一抹柔软和生动。 【“主播哭了。呜呜呜我等到这一天了吗？” “流了好多泪, 他是水做的吗？” “果然，我坚持看主播直播，就是为了等这个时候。” “虽然好看, 不过为什么会哭，是因为被烟熏到眼睛了吗？”】 …… 孟远洲, 吴奕和莫阳冰也都发现了祝辞低头遮掩泪水的样子。完全遮不住，泪水太多了。 不止有观众觉得是被烟熏到眼睛了, 他们也是这么觉得的。 所以…… “啪！” 安迪感应到了攻击, 不得不灭了这根烟, 侧头看了过来。 孟远洲伸手攻击了过来：“抽什么烟？你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吗？有孩子你还抽？” 安迪伸手握住他的拳头, 皱起眉，若有所思瞥了一眼前面的鬼群：“孩子？你说这些对你虎视眈眈的……” 孟远洲侧头看去, 的确, 这些鬼孩子看他的目光很不友好。 “你……” 他默默地放下了拳头，后退了几步，然后把祝辞拉到边缘。 “刚不过, 我们走吧。” 祝辞：“等等, 不着急。” “什么不着急？”孟远洲看他通红的眼睛, 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 对他这样平静的语气感到诧异, 难道不是害怕得快哭了？ 不知道这些鬼孩子为什么还没有发动攻击, 但是他们待会的优先攻击目标肯定会是他们。 “转化还没有结束。”祝辞低着头，朝着安迪的方向道，“你说对吗？” 安迪朝他看了一眼, 眯了眯眼睛，神色有一瞬凝滞，却没有理会他的问句，而是莫名其妙来了一句：“这就哭了？” 祝辞：“……” 他非常想翻白眼。 只有右边的眼睛在落泪好吗？这不是他的本意，这该死的垃圾天赋，有什么作用？ “呵。”千言万语化作一个轻轻的语气词。 祝辞无话可说。 他的目光落在石像的肚子上。视线中，青色红色的线穿透了肚子，细细密密扎了进去。 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 他之所以开始流泪，是因为那个规则已经不起效，而育婴师的消失或许不是完全死亡，而是他们现在处在一个玄妙的空间状态。 而血管连接的心脏还在那肚子里面。 鬼婴并没有着急享受这样的胜利，而是转头爬向了石像的肚子。 那么巴掌大的东西，急切攀爬的时候并未给人多少可爱的感觉，只让人觉得跟青蛙一样可笑。其他的鬼孩子与其说是暂时不动手，不如说是在等待，他们在朝着石像虔诚朝拜，让人无端脊背发凉。 因为没有那把剑的阻挡，鬼婴很快就来到了他的目的地。 他的手虽然并不大，但是却伸出了尖锐的爪子，他带着贪婪的表情，用力一抓。 石像那石头做的，坚硬的突出的肚皮竟然被轻易破开了，露出了里面恍若真实血肉的内在。 那里面…… 看不清楚。 黎小嫣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眼前，随后目光落在祝辞的身上，难道……他已经料到了这一幕？ 祝辞并不算完全料到。 但是现在的情况还在他的可控范围内。 其他玩家偷偷对视一眼，慢慢靠近了祝辞。 “你们想干什么。”孟远洲冷笑一声，睨了过来。 这些玩家见到他，连忙摇头。 祝辞还在等。 安迪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少年右眼殷红靡丽，泪眼婆娑，左脸清冷禁欲，像是不染红尘。 他的周围有三个高级玩家，他还不能下手。 不过……待会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他想起不久之前祝辞俯视他时的冷漠，现在这样哭倒是顺眼多了。 不过……很危险。 …… 肚子被扒开，里面隐隐有血淋淋的胎儿的模，长长的脐带连接着什么地方。 细密的血管就扎在里面。 鬼婴爬进去，将那外面的东西猛的拽出来，扯断了长长的脐带，邪恶的笑声不断回荡，让人的心都紧了几分。 那东西被抛出来之后，周围的孩子张开了嘴，伸出了手，眼中露出贪婪的神色，似乎是想将那个东西吃掉。 而抛出外面的东西之后，里面还有一块血淋淋的肉。 而石像的模样更是发生了可怕的变化。 一个慈祥落泪的母亲，变成了邪笑狰狞的模样，与此同时，她的手部动作也发生了些微更改，就好像她原本就是拿着剑指向外面一样。 就是现在！ 祝辞猛然念动咒语，金色的光芒包裹住那个被抛出来的东西，然后他往前跑了几步接住了这个东西。 孟远洲和莫阳冰都没想到他会突然动手，纷纷吓了一跳。 祝辞接到时候低头看了一眼，果然是个婴儿，和鬼婴体型差不多。 “啊啊啊！！！！！！” 鬼婴尖锐的叫声在耳边爆开，祝辞脚下一软，心脏细细密密地疼。 与此同时，潮水一般的鬼婴将他淹没，撕扯他的身体，似乎要将他碎尸万段。 少年弯腰护着怀里的孩子，泪水滴落在地上，却没有留下痕迹。 【“呜呜呜，心疼。” “不要啊，快点救救主播。” “啊啊啊。”】 莫阳冰的san值掉的有点快，他感觉自己可能要离失去理智不远了，所以他不好出手，平时没组队队友也就罢了，但是现在不能轻举妄动。 黎小嫣撒出来大把的符咒。 符咒触碰到这些鬼怪，虽然会造成伤害，但是还是无法完全击退。 “祝辞！” 祝辞的身上渗出些许血迹，和他计算的有些偏差。 李红梅书最后留下的线索，就是保护好孩子。 他手里这个是真真实实的活物，不是鬼物。 作为正式员工，就算育婴师在晚上力量会薄弱，那也不可能毫无还手之力。 圣母手上的剑忽然换了一个方向，朝着肚子上的鬼婴扎去。 祝辞用自己的血画了一个符文，将周围的鬼孩子驱逐。 “啊啊！” 又是尖锐的叫声，这次的痛苦犹如凝成实质。 “手给我。”黎小嫣勉强破开一条路，伸手抓住了祝辞。 祝辞回头看了一眼，孟远洲和吴奕正在和安迪等玩家缠斗，为他拖延时间。 莫阳冰…… 因为害怕他突然发狂，几乎没有玩家敢接近他，就连鬼婴都离他远了一点。 祝辞走过去，在他的额头伸手画了一道符。 “可以了，走吧。” 莫阳冰：“……”他的san值忽然就停了。 “给自己画符冷静，你也是正式员工了。”祝辞道。 他面色苍白还落泪，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居然还能为别人考虑。 “谢谢……” 祝辞现在也还不习惯使用正式育婴师的力量，刚刚那把剑倒是他一直在试图感应的，倒转剑锋时，他感觉体内力量增加了。 被钉死在剑上的鬼婴一边哀嚎一边努力扭动。 祝辞知道他的真身应该在那个肚子里。 “咳咳。” 祝辞弯腰咳出了一点血。 “你……” “没事。”祝辞摆了摆手。 他催动体内不熟练的力量，尝试驱魔。 效果还算不错。金色的光在鬼孩子中间炸开。 “走，先走。” 不能现在杀死鬼婴，他得活着，否则扎在他心脏里的连锁炸弹说不定会爆炸。 吴奕和孟远洲变打边后退。吴奕虽然不是很能打，但是他躲避能力够强，也能吸引一段时间的火力。 “救我！救我！”鬼婴凄厉的叫声吸引了安迪的注意，他只能放弃追上去的想法，先把那把剑移开。 放下来的鬼婴恢复了平时嚣张的气焰。 “必须死！那个育婴师必须死！”他漆黑地看不见眼球的眼里裹挟着愤怒的漩涡。 在他边上，是一尊邪肆的，被剖开了肚子的石像，石像里胎儿的脐带被紧紧扎在之前扯下了的那个胎儿本该带的位置。 …… 黎小嫣扶着祝辞，莫阳冰在前面探路，孟远洲和吴奕断后。 说来奇怪，这里的景象和他们来时的路完全不一样。 甚至没有灯光。 他们只能打开手电筒。 祝辞道：“我没事，你抱着这个孩子吧。” 他收回被搭在黎小嫣手上的手。 “你这是……这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黎小嫣收回了原本想说的话，祝辞并不喜欢太依靠别人。 不过他现在的模样确实瞧着不太让人放心。 “这个孩子……我想或许就是双生的一层含义了。他一直待在母亲的肚子里，是个正常的婴儿。这也证实了一点。” 祝辞顿了一下，喘了口气：“说明确实有一个母亲，是孕育鬼婴的人，也是想杀了孩子的人。” “一层意思？那另一层呢？” “空间。”祝辞道，“我们所在地方和原本的并不是同一个。” “你们应该发现了，这里的样子和之前见过的不一样，我刚刚……咳咳，刚刚看见了鬼婴拉扯脐带重新绑起来的样子，脐带可能是空间转换的开关。” 也就是在脐带重新绑好的时候，祝辞看到那血管的青红色线换了一个心脏扎根。 从某个方面来讲，安迪的选择并没有错误，但是从哪药丸的副作用来看，玩家在潜移默化接受副本的污染，没有育婴师帮忙净化，一旦他们的污染达到顶点，是否会被剥夺灵魂，成为恶魔的祭品？ 第62章 《双生》27 随机挑选一个倒霉蛋…… “抓住他！” 随着鬼婴的一声令下, 无数的小鬼倾巢而出。 他们愤怒的怨气几乎要填满这个副本。 …… “大佬，接下去怎么办？要把他抓回来吗？”几个玩家看向了安迪，此刻他们的神情里充满了崇拜, 如果不是跟着安迪走，或许他们现在就要被那么多可怕的小鬼撕成粉碎了。 安迪靠着墙壁，道：“接下去？” 他看了一眼眼前这些玩家, 他是靠着降低负面效果的道具才能撑到现在，这些玩家又能怎么办呢？ 祝辞刚刚操控过的剑变得愈发沉重, 似乎成了某种道具，安迪也只能抬起来一些, 用来解救鬼婴, 不过就算如此, 鬼婴也不能从石像边上离开, 就好像被困住了。 “啊啊啊，我要杀了他！” 鬼婴愤怒地咆哮着。 …… 眼前的景象黑暗得看不太清楚。 安迪拿出打火机, 烟味能够让他冷静下来, 想起自己刚刚进入副本的那段时间。 在吞云吐雾之中，他冷笑一声，对这些玩家说：“接下去还是担心你们自己的死活吧。” …… “快, 快一点。”祝辞深吸了一口气, 他怎么忘了第一个副本的教训, 没有锻炼出一副超越常人的体魄呢？ “哎呀, 你这副表情。”孟远洲从后面追上他, 看了他一眼, 无奈道，“过来，我背你算了。” 祝辞：“……” 他现在的样子很狼狈吗？ “不用。”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房间。 “找一间安全的躲进去吧。” 不管空间是不是发生了变化, 场地的房间顺序最多也就是调换一下，不可能再有新的地图了，否则这个副本就会这么简单了。 “这些门都打不开。”莫阳冰踢了踢这里的门。 “哦。踢不开？”孟远洲也上去试了试，果然这些门是被锁住的。 “没时间了……”吴奕忽然喊了一声，浑身痉挛了一下。 大家向后看去，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鬼孩子已经扑了上来，并且……他们的攻击方式不再是啃咬那么简单，而是直接往吴奕的身体里撞。 “这……” 吴奕的面色逐渐发青，印堂发黑，眼珠子爆出血丝。 莫阳冰：“……” 他看了一眼就会想起自己失控时候的感觉。 “快……跑！”吴奕咬牙维持清醒。 祝辞：“……” 他掏出喷雾对着吴奕喷了喷，然后再塞给他一只奶瓶，接着在他额头画了一道符。 吴奕张开嘴，“哇”一声吐了出来。 吐出来的却不是脏东西，而是一张虚幻的鬼脸。 祝辞退了一步。抬手摸了摸眼睛。 其实有点洁癖，那张脸扭曲成“呐喊”的模样，朝着他的面门而来，总感觉不太舒服。 “现在好点吗？” “别管好不好了，后面都上来了！” 孟远洲猛的拽上吴奕和祝辞直接往前一拉。 祝辞：“……” 虽然右眼的泪水只是装饰，但是跑起来总感觉脸上有丝丝凉意。 莫阳冰还记得自己上午从资料里学到的一点制服这些鬼怪的办法，想尝试一下，但是还无从下手，没有媒介怎么用呢…… 背后密密麻麻的恶鬼追赶着他们。 祝辞跑着跑着忽然看到了一间打开的房门。 黎小嫣还抱着孩子，他们的体力都不太行了。 不能长期陷入追逐战。 但是这间打开的房门实在是太过诡异，祝辞觉得有些眼熟。 “要不要进去？”莫阳冰问。 “是……有地下室的那间屋子。”祝辞深吸一口气。 地下室…… 容不得他不多想，他原本就是一个疑心重的人。 空间里那把剑还在吃着灰。 祝辞看向了黎小嫣手里的孩子，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上次那个八音盒，吴奕已经还给他了。 祝辞打开八音盒，八音盒里发出了悦耳的钢琴声。 “跟着声音走，会指引我们到安全的地方。” “啊……” 吴奕本来就身体不舒服，又被推着走，现在直接就摔了一跤。 几人顺着惯性跑出去了才停下，孟远洲拖着他拖了一段路了都。 “对不起。”吴奕满脸歉疚，想爬起来，但是爬不起来。 就落后一会的功夫，已经有小鬼压住了他的腿。 “怎么办？”黎小嫣咬了咬唇，她已经没有多少符咒了。 他们没有可以犹豫的时间，一刻都没有。 【“啊啊啊，为什么是这样当断不断的时候啊！” “队友拖后腿就放弃啊，你又不是什么救世主。” “直接跑啊！回什么头啊！” “我都替他们紧张，祝辞落在倒数第二，鬼怪都快碰到他了！” “呜呜呜呜，主播不要一边哭着一边心软啊，看上去太好欺负了。”】 …… “你们跑。快点！”祝辞直接叫道，“保护那个孩子！” 他甩开孟远洲的手，去抓住吴奕。 “哥！你别救我了！哥！”吴奕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祝辞。 也没有人在这样的时候毫不犹豫转身过来救他。 他的眼眶瞬间有点湿润。 “对不起，哥，我以前不该偷偷说你装逼的。” 祝辞：“……” 以前吴奕没有见过祝辞的时候，经常从身边的同学口中听到祝辞的传闻。 他也远远的在学校的颁奖台上看到过他，那张脸好像对谁都漠不关心，但是却又仿佛轻易地获得了很多人的喜欢，他想这不是装逼是什么？ 可是现在的祝辞和他现实中的记忆相去甚远。 那张平时清冷的脸上，右眼殷红像是被点上了精致的妆容，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左脸却还是冷漠如常，嘴角却像是噙着一抹浅淡的苦笑。 他那么害怕，还不顾一切地回头救他。 为什么他这么没用呢。 祝辞看了一眼离他们不远的地下室入口，他念了很多驱魔的咒语，但是也耐不住这些鬼一直往他身上扑。 “跑。”黎小嫣咬牙道，祝辞的话，她确实有点不放心，但是他既然回头了，他们再待下去不过是团灭。 莫阳冰倒是对自己现在纹丝不动的san值感到烦躁了，如果这时候他的天赋生效，他就不用那么清醒地意识道，他必须现在抛下祝辞离开。 祝辞和吴奕已经渐渐被这些鬼婴包围。 吴奕泪眼婆娑：“哥，呜呜呜。” “……”鬼气入体的感觉确实很难受，不过，吴奕这哭地样子让祝辞更加无奈。 【“啊啊啊啊，为什么啊！呜呜呜呜，主播这……重新登上观赏榜了啊。” “他能不能果断一点，普通同学，扔掉就扔掉。” “哎，前面的铺垫不就完蛋了？” “所以说……这个玩家在观赏榜名单上了？啊？快死了？”】 新人第一次上榜单会有加成，尤其是观赏榜，不过老玩家想上观赏榜就稍微困难一点了，直播间的活跃度必须更高才行。 “谁说我们要死了？” 祝辞说完，远处石像上的剑忽然动了。 这就是祝辞非要让李红梅开始仪式的原因，他现在的身份早就是副本认可的执剑人，所以能够短暂操控这把剑，不过…… 还是有点问题的，仪式只进行了一半，他对这些鬼还没有完全的震慑作用。 就算是真正的执剑人，这把剑估计也只是工具，一把控制炸弹引爆的工具，不然之前的执剑人就不会死了。 随着剑的飞出，石像下的鬼婴能够移动了。 而祝辞…… 他用剑扫开一群鬼怪，然后拖着吴奕往地下室走去。 “哥，我自己来。” 吴奕原地打了个滚，随后站起。 这个滚动起立的姿势堪称满分。 祝辞反手关上了门。他深吸了一口气。 很显然，驱魔师的技能他用的并不习惯，更重要的是，很耗体力，而且……既然是驱魔，也不是驱鬼，驱鬼的方法有限。 但是现在…… 祝辞从系统空间寻找能恢复体力的药水，最后用一万积分的高价买了一瓶，他全部倒进了嘴里。 “啪。”找到了灯光的开关。 祝辞用仅剩的那点喷雾除去了跟进来的小鬼。 然后在门口画下了一道阵法。 吴奕隐隐看懂了一点。 “哥……这，这不是招鬼的吗？” 门外发出了“砰砰砰”的撞门声。 “你在门上画符，现在的你也是能够使用那种力量的。” 其实这个副本并不限制学会驱魔的玩家的身份，只是在于魔力强弱。 吴奕的学习能力其实很强，毕竟是要赶期末考试的大学生。 “我可以吗？” “可以，等我。”祝辞深吸一口气，神情疲惫，提着剑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他看上去并不情愿，但是手甚至有点颤抖，但是他握着剑的动作愈发紧。 脚步也越来越快。 祝辞有感应。 空气中青色的红色的线条正在缠绕上这把剑，还有……他的身体。 很快，他的心脏就不再属于他自己，而是一个筹码。 将身体作为赌注，这样的事情…… 他怎么能一个人完成呢？ 他无法承担那样的后果，除非…… 祝辞的神色淡淡的，右边的唇角也弯了起来。 【“主播这……虽然在哭，我感觉有点诡异。” “嗯……主播的心思，我们猜不到……” “感觉他要随机挑选一个倒霉蛋了。这个倒霉蛋会是谁？”】 第63章 《双生》28 纠缠 外面撞门的声音并没有停止, 吴奕用身体堵上那扇不断发出声音的门，然后反手在门上照着印象画下东西。 他忍不住低头开始呕吐，被鬼近身之后, 他感觉身体里总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再加上祝辞之前给他的奶，他还没来得及吐干净。 吐归吐, 还是要帮忙看门的，毕竟祝辞帮了他这么多次,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帮祝辞做的事情。 吴奕忍不住瞥了一眼地下室那个幽深的洞，诡异的幻想浮上心头。 那里一定藏着什么更加可怕的东西, 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 其实下去的过程并不漫长, 只是聆听自己心跳的时候, 会放缓了对时间的概念。 祝辞打开了地下室的灯。 不用过多言语去言说, 在层层环绕的血管的包围之中，他看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原本的地下室没有的, 原来是藏在了这里。 在原本的预想成真之后, 祝辞的心反而放了下来。 他缓缓朝对方走近。 直到这些密密麻麻的血管将他也笼罩进去，交织成一个彼此的脉搏。 对方跪坐在的原本那把剑的位置应该存在的位置，长发垂落在, 像是一个祭品, 那隐匿在阴影下的面容神秘又美丽。 他闭着眼睛, 随着祝辞的靠近, 睫毛轻轻动了动。 空间里的剑发出灼热的温度。 祝辞在他睁开眼睛之前半蹲下身体, 伸手捏住了对方下巴。他清楚地知道, 这不是什么祭品，他才是对方醒过来之后一击毙命的祭品。 他右眼不断流出泪水，顺着白皙的脸庞滴落, 然而他歪了歪脑袋，原本没有变化的神色多了一抹审视和端详，让人觉得他有些不怀好意。 对面的人眼睛蓦然睁开，直直地盯住了他。 似乎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更多的还是锐利和…… 他伸手蓦然抓住祝辞捏着他下巴的手，然而与此同时，祝辞手中的剑蓦然抵在了他的心口。 “想死？”祝辞用力抬起对方的下巴。 很少能够在这张脸上欣赏到这样的神色，也很少有机会，他能这么按着他。 祝辞眯起眼睛，神色有些愉悦。 下来之前内心的忐忑化作了舒畅和刺激。对方的位置比他想象得还要令他满意。 男人仰起头，面容上闪过一丝玩味，他的眼神中划过一道暗色，瞳孔中倒映出祝辞那张生动靡丽的脸，半是纵容地配合扬起了脖颈，又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祝辞的目光在他的那只节骨分明的手上停留了片刻，蓦然注意到了他发力的姿势。 天旋地转之间，他被突然用力的双手摁在了地上，祝辞眼前落下一片阴影。 红线和青线充当了背景。 视角里唯一的主角用一种把玩猎物一般的目光打量着他。 之前抓住他的下颚的手也被摁住。 祝辞的后腰碰上墓碑，蹙眉闷哼了一声。 【“啊！我的天，这是能看的吗？” “和第一个副本的那个男人好像，共同特点是看不见脸。” “刺激。不过主播真的没事吗？” “感觉有事了。他们两个必须有一个出事。”】 …… “这么兴奋？”祝辞轻哼了一声。 忽然，压在他身上的人的神情蓦然一变。 在血管扎根的密密麻麻的地方，长剑贯穿了他的心脏，裹挟着青红色的线触碰到祝辞的胸膛。 祝辞口中念着熟悉的咒语，正是下午启动仪式时那些育婴师所念过的咒语。 青线红线交织着探入他心脏，将他们的身体密不可分地连接了起来。 长剑被拔出，血液滴落在祝辞胸前的衣服上。 压在他身上的人却似乎并没有因为这对于普通人而言的致命伤口毙命，反而像是被激怒了一样，瞳孔颜色变浅了一些。 “果然……你……” 祝辞还没说完，直播间就被掐断了。 【“？？？什么？他们做了什么，让系统做出了这样的判定？” “额，该死的系统，看一点怎么了？我们又不会被污染。” “我与赌毒不共戴天！” “难过，呜呜呜。”】 脖子蓦然一痛。 这近乎野兽的啃咬让祝辞露出了一个无奈又厌世的表情。 这家伙不会死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不过这也意味着……他以后要是过副本，都得小心地下室了。 “谈……谈谈……”他艰难地说。 外面的撞门声越发得强烈，吴奕还有他的队友，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去。 “够了！” 祝辞蓦然喊了一声，他感觉脖子要被咬断了。 真想再捅他一剑。 青色红色的线缠绕住了对方的身体，将他架起来。 祝辞终于喘了口气。 这是他想过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想到这里的血管或许可以做囚困之用，他绝不会铤而走险。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都出血了。 祝辞瞪了眼前人一眼。 “……”不过对方神情始终不改，一直用一种执迷不悟的眼神看着他。 “变哑巴了？算了，无所谓，你的意见并不重要。” 祝辞在他面前蹲下身，神色严肃，看向了他的胸口。 红色青色的线连接着他们的心脏，每一次的震颤都像是他们心脏共振的频率。 “首先你有本事就逃出这里，另外，我的生死现在掌控着这个副本的生死，所以……你应该不会想副本爆炸你的身体跟着爆炸吧，最后，这个副本别再追杀我了，否则，我……” 祝辞说到这里，卡了一下壳，最后他看向了这个和他男朋友一模一样长相的人，道：“否则，就同归于尽。同意点头，不同意就摇头。” 男人眼睛动了动，看了看一边，似乎对祝辞的提议并不心动，甚至神色看得出很敷衍还有点想笑。 祝辞：“……” 就算这张脸很好看，他也会给对方来上一拳。 “你知不知道我想打你这张脸很久了？同意你就继续看着我，不同意就闭眼。”祝辞严肃地威胁。 对方垂下了头，长发掩饰住脸上的表情，双手被拉开，他的肩膀轻微耸动。 祝辞：“……” 这下又能听懂了？ 该死，他的脾气怎么总是因为这张脸发作呢？ “不想挨打就别笑，别让我再看见你！” 祝辞站起身，捡起地上沾了血的剑，朝外面走去。 心脏处传来细细密密的刺痛，走上台阶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对方也重新抬起了头，神色阴沉地盯着他，又像是怀着某种眷恋，和不死不休的纠缠意志。 无数的血管缠绕上来，包围在祝辞和对方身上，从他们踏入这个茧中就没有一个人可以完好无损地离开。 而那把剑也成为了一把实际意义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除了防范外面的鬼婴，祝辞还要防备这把剑突然捅入他的心脏，整个副本为他陪葬。 【恭喜玩家祝辞副本探索度75%，打破记录。】 系统语音响起的时候，祝辞已经走到了地下室外面，他的角色变化让整个副本变得完整了一些。 “哥！你出来了？”吴奕兴奋地盯着祝辞，他快坚持不住了。 “退开吧。”祝辞紧紧握住剑柄，不敢有半分松懈。 “啊……”吴奕虽然疑惑，但是不敢有什么质疑，他退到了祝辞的身后。 【“开播了？” “什么成就啊？” “看起来似乎没有发生什么。” “真的没发生什么了？主播的脖子……” “被怪物咬伤罢了，主播肯定已经杀死对方了。” “这把剑还滴血呢，看上去怪可怕的。” “主播探索度75%了？第一个公告？” “怎么回事啊，为啥我还没懂？”】 “砰！砰！” 门上的符咒逐渐失效。 在大门被轰然打开的那一瞬。 祝辞身上的青线和红线全部涌出，扎进了这些鬼婴的身体里。 祝辞朝外踏出几步。 手里的剑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这些小鬼退后了几步。 作为这个副本的定时炸弹，祝辞相信，没有鬼怪想让他死，当然了，他丝毫不否认，除了让他死之外，还有其他的方式，既可以解决他，又可以保住这个副本。 但是现在……这些跟副本融为一体，被血管贯穿的鬼怪应该不会知道这样的方法。 他们不敢动他。 祝辞放下手里的剑，看向了身后的吴奕。 “走吧。” …… 祝辞画下的那个那个招鬼的法阵已经能够帮助队友们引走很大一部分危机了。 顺着钢琴声，他们一路跑到了一个房间。 这是活动室…… 游泳池在他们面前出现的时候，几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确定不会有问题吗？” 这片泳池血色翻涌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琴声真的可靠吗？ 神色有些许松动，孟远洲皱起眉：“这哪里安全了？难不成还要跳进去吗？” 黎小嫣看了一眼手中不哭不闹的皱巴巴的小婴儿，神色诡异。 “里面没有鬼。”她道。 可是……这真的是可以下去的吗？ 这是一场冒险，不过这个游戏最忌讳的就是缩头缩脑。 黎小嫣尝试着弯下身，把这个孩子放入其中。 水面荡开一圈圈波纹。 孩子竟然漂浮在了水面上。 他们的盯着水里的景象看，等待变故的发生。 第64章 《双生》29 毫无变化 然而水中很平静, 什么变化都没有。 “祝辞那个道具，是不是只是用来指引我们到达安全的地方？”黎小嫣问。 确实，安全的地方不代表线索。 不过他们的身后为什么没有鬼怪追上来呢？ “祝辞……”莫阳冰喃喃道。 肯定是祝辞做了什么。 孟远洲道：“的确, 很可能是他拖住了鬼怪。” 目前最好的猜想，就是他跟吴奕都活着，但是……希望太过渺茫了。 就算是他们这些老玩家, 也不是能够直接攻击鬼怪的，尤其是这种婴孩鬼, 不仅矮还灵活，怨力又强。 原先一两只就算了, 他们可以用符咒, 但是这个副本一大堆, 仿佛没有穷尽, 就让人很难办了。 现在的情况应该怎么办？ 就在他们焦急的时候，系统的提示音响了起来。 祝辞…… 三个人面面相觑, 在一开始的愣神转为松了口气。 莫阳冰是看过祝辞直播的, 他对于祝辞这种死里逃生的行为产生了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果然，他不用太担心祝辞的。 话虽如此，但是人命只有一条, 万一他把自己浪没了呢？ “既然他暂时没事, 那说不定是找到了什么破解的方法, 我们去回头去找找吧。”黎小嫣道。 然而……就在他们松了口气的时候, 阴森的鬼气蔓延了过来, 活动室门外渗透进大片的阴影。 莫阳冰皱眉, 手中拿出了电棍。 这个道具他之前跟吴奕介绍过，可以克制鬼怪的。 不过使用之后就会陷入冷却，现在却是刚刚好。 “小心。” 然而阴影并非朝他们而去。 影子化作一只鳄鱼大嘴, 即将咬住水中的孩子。 黎小嫣跳下水将孩子抱了起来。 莫阳冰和孟远洲眼前一黑。 他们忽然对上了一张令人骇然的鬼脸，就像是要深深烙进他们的眼球一样。 孟远洲赶紧伸手给自己画了符。 莫阳冰受到的精神影响只会比他更严重。 这个时候并不是他发疯的好时间。 孟远洲回忆了祝辞的动作，给他也画了一下。 莫阳冰侧头看他，眼神没有多少焦距。 “别，别吓我啊。”孟远洲举手做投降状，顺便离他远了一点。 这样的影子的主人其实只是一个小孩。 “把他交给我！杀了他！” 鬼婴走了进来。 他皱巴巴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弱小，但是身上的戾气却逼得身前的两个玩家后退了几步。 在副本里直面大Boss什么的……真是太可怕了。 但是……他们这里有三个人，解决一个小鬼很困难吗？ …… 祝辞完全完成仪式后，大脑多了那剩下的一部分记忆，这也跟他的探索度有点关系。 不过这些记忆其实并不是站在上帝视角，而是育婴师的视角。 经常渴望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的女人天天祈祷，终于她怀孕了。在等待孩子降生的过程中，她的育婴师同事为她准备了很多礼物。 但是在这个孩子诞生的过程中发生了变故，这个孩子受到了邪神或者说恶魔的污染，一旦降生就会逐渐扩散让这个地方的所有孩子的灵魂被标记和掠夺。 而女人终于下定决心要将这个孩子铲除。 做出这样的决定其实并不容易，因为这其实是在违背一个母亲的天性，否定她全部的爱意和努力。 可是她不能让这个孩子诞生。 然而铲除的过程中孩子有所感应，日夜与母亲对话。 母亲的坚定的心也在一日日动摇。 …… 孩子真的有两个吗？ 还有那个母亲。 双生的含义，或许并不是说两位双生子，而是……因为人内心的复杂犹豫分裂出的两种人格，也是两个相互影响彼此转换的世界。 将利剑指向自己的孩子的母亲是选择了自我牺牲，站在育婴师的那一边，所以也困住了婴孩的行动，而利剑对外，则是要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奋不顾身，不惜和世界对抗。 至于为什么孩子有两个的，那两个孩子应该已经成为了开启两种世界的钥匙，之所以只有一个灵魂，是因为他们本就是一个人，只是灵魂由邪恶的那一方所主导，只要那个正常的婴儿被杀死，就再也无法转换回到之前那种规则的世界了。 育婴师也会逐渐消失，鬼婴会迎来最后的胜利。 鬼婴的胜利真的会引导玩家走向胜利吗？ …… 答案是否定的。因为他们都会被污染走向被掠夺灵魂的结局。 毕竟他们的身份是背景里极易受到污染的孩子。 而育婴师阵营的玩家也会被杀死。 这个副本虽说是生存，但是并没有说具体的时间，他们无法在规定的期限内脱离副本，最好的结局也就是不断被同化，成为副本的一部分。 …… 祝辞揉了揉脑袋，他的天赋效果一直没有停过，这也导致他根本不想浪费纸巾。 大脑和心脏的疼痛已经习惯了，倒是可以暂时忽略，如果现在……能有人帮忙就好了。 吴奕扶住他，目光落在他的脖颈上，问：“哥，你是被什么怪物咬了吗？” 他之前在地下室外其实不太能听到下面的动静，因为耳边都是撞门声。 祝辞看了他一眼，然后移开视线：“不是什么厉害的怪物。” “那那个怪物现在死了吗？” 祝辞：“……没有，被锁起来了。” 【“啊，原来只是锁起来啊。” “嗯，怪物，一个长得很像人的怪物。” “哎，为什么脸要打码，到底是太好看，还是太丑？” “谢邀，一般来说越恐怖的东西，直播间越不会打码，毕竟这个游戏就是为了传播恐惧的不是吗？而且从主播的眼神分析，他跟那个怪物认识，并且有点下不去手的感觉，所以应该是好看的。” “什么，下不去手？正中心脏哎，我天，真狠。”】 …… “你居然还活着。” 前面响起了一个声音。 “怎么是你？”吴奕道。 祝辞看了过去，是安迪。 这个时候敢从鬼婴中间穿过来质问他的估计也就这个家伙了。 “嗯？你现在希望我死，是认真的吗？”祝辞反问。 安迪抱臂望着他。 祝辞的样子说不上好，甚至很狼狈，且不提他那楚楚可怜的脸，看身体的情况，估计没多少体力，旁边的队友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如果现在安迪想要动手，祝辞必死无疑。 不过祝辞一点也不慌张。 他很镇定地看着对方：“要合作吗？” 安迪眯起眼睛：“你说什么？” “你来找我，除了是因为系统突兀的播报，还有一个原因，不是因为你的负面Buff吗？” 因为吃过药丸的原因，祝辞很清楚这个负面buff的副作用有多强。 就算高级玩家身上有道具可以克制这种情况，那又能坚持多久呢？ 育婴师的阵营本来就是不能放弃的。 “呵。”安迪认认真真地打量祝辞，现在他不得不承认，祝辞确实很厉害。 他对于副本的细节的揣摩很深刻。 “那么，你想怎么做？” “我想那个鬼婴原先承诺的事情应该是偏离了你的期待吧，可是你现在无可奈何。”祝辞眯了眯眼睛，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你现在应该能看见这些线条的吧。” 安迪神色蓦然一冷。 祝辞比他想的要危险一点。 能看见线条说明他的现在的状态很危险，陷入了和祝辞当初近乎失明的效果。 况且安迪根本就没过睡觉，也没有人给他画过符咒，随着世界的逆转，吃过药丸的玩家精神力下降的情况会比没吃过的还要强。 “你想说什么？” “如果我说，我的心脏控制着你们所有人的命，你还希望我死吗？” 祝辞另一只手死死握着手里的剑。 他现在唯一要担心的就是这把剑的反噬。 没有NPC育婴师的监督，他倒是不必被强迫做出牺牲，但是一把饮血的剑，是不会放过他的。 安迪闻言看向了他胸口缠绕的线，以及这贯穿这个副本的所有的线，他蓦然理解了祝辞的意思。 他们这些人已经和这个副本形成了密切相关的整体，一旦有一者的心脏爆开，其余位置也会产生连锁反应。 这就是正式员工会死的原因。 但是与此同时，安迪也意识到之前的不对，为什么他拿走那把剑的过程既顺利又坎坷，祝辞在刚才阻止他们的行为显得不痛不痒。 很显然，祝辞很早就开始算计他了。 然而让他最为恼怒的是，就算之前的他意识到了不对劲，也没有任何办法反抗祝辞的计划，因为从某种程度讲，祝辞推测的并非是他的行动，而是鬼婴的行动。 祝辞意识到那把剑的重要性的时间比他还要早。 “那么你想我怎么做？”安迪慢慢靠近他，皱眉盯着祝辞，很久没有受到这样的挑衅了，被一个第二次进入副本的新人。 他对一场副本的输赢并不在意，和祝辞同一个副本的不是他也会是其他绝望者公会的成员。 他们只是对这个少年太好奇了，所以提前想见见。 然而现在看来……那把剑的眼光很不错。 这一点竟然让他有些愉悦。 第65章 《双生》30 一力降十快 看见他神色里的那一丝愉悦的时候, 祝辞沉默了一下。 世界上不正常的人多了说不定他眼前这个人，是个隐藏很深的受虐狂也不一定。 【“主播真的很有出息，在这样的副本, 居然超过了这么多的高级玩家。” “有种看自家孩子出人头地的感觉怎么回事。” “主播明明就很帅啊，就算哭着也很帅啊！” “所以他们就要合作了？” “啊，天哪, 不会吧，我发现主播真的有特殊的力量, 能把对他有敌意的队友拉拢过来。” “我其实……以为要报仇了。他们俩应该必须死一个的。”】 …… “把手伸出来。”祝辞道。 “……”安迪慢慢伸出手，警惕地盯着他。 祝辞在他的手背上画了符, 道：“一次性的, 缓解你的精神情况, 接下来你不用担心。” 他的目光落在旁边, 周围的鬼孩子虽然包围着他们，但是处于一种想攻击又不敢的情况。 他们也算是鬼婴的耳目, 从安迪过来找他, 他们谈到合作的时候，安迪就已经打算放弃和鬼婴合作了吗？ 难道是察觉到了什么？ “你应该，知道接下去和鬼婴合作的下场吧。”祝辞道。 “哦, 那个小东西, 确实够言而无信, 契约已经终结了。”安迪无所谓道。 “你们的契约是……鬼婴不会伤害你？让你自由行动？并传递给你副本的信息？”祝辞猜测道。 “差不多, 现在他们已经没用了。”安迪道。 现在没有什么不好说的。 看见他这样有把握的样子, 估计是有一种强制鬼怪履行契约的能力。 祝辞也不多问。 否则人家突然来一句, 你为什么哭，他就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吴奕在一旁呆呆看着，嘴都吃惊地合不上了。 天哪, 祝辞比想的还要厉害好多。他有点听不懂了。 …… 祝辞顺着钢琴声找过去，他跟孟远洲在路上相逢了。 孟远洲一脸菜色，看见他的时候就跟看见了救命稻草似的。 “你终于来了，差点以为你死在路上了。” “怎么了？”祝辞问。 “后面……” 好了，祝辞不用问了，他已经看到了孟远洲背后的情况，身后那一片巨大的黑暗，已经悄然吞噬了他们的影子，变作了巨大的嘴，要将他们连同身体一起吃下去。 吴奕叫道：“什么？后面？莫大哥的声音，他在后面吗？” “他又发疯了，不过好消息是，这一次他对那个鬼婴的恶意比较大，小嫣她抱着孩子掉进水里突然消失了。”孟远洲深吸了一口气道。 “嗯？莫阳冰可以对付鬼？”祝辞皱起眉，这倒是稀奇。 “一力降十快，哎，不过也不能，所以我用了一个道具把那孩子的影子吸引走了，别完全碰到它，快逃吧。你……” 祝辞手里拿着剑，和孟远洲擦肩而过，反而往阴影里走了走。 他轻捻着空气中像是存在于幻想中的丝线。 这个影子的压迫力很强，本该在他完全走入其中的时候就把他吞噬掉的，但是现在却没有什么反应。 前面传来了巨大的声响，应该是有人打斗的声音。 “你……做了什么？”孟远洲还是随时准备跑的姿势，但是现在却停下来好奇地看着他。 难道是他的推测错了？被本不该存在的影子吞噬后，不会出事？ 祝辞忽然弯下腰，发出了咳嗽声，他把剑重重往地上插，支撑着身体。 “哥，你没事吧！”吴奕不太敢上前。 祝辞摇了摇头，半阖这眼，低头看着这把开了刃的看上去很锋利的剑，剑身并不安分，哪怕被他压制着，也在轻轻颤抖。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越靠近那个鬼婴，他的心脏就疼，与此同时，饮过很多育婴师的血的剑也急切地催促着他要他自裁。 而且这个东西是关键道具，无法收容进系统背包里。 他过了一会儿才重新站起来，右脸凉飕飕的，祝辞伸手摸了一下，又刷的流出来一些。 “……” 算了，就当这个天赋不存在好了。 “走吧。”他道。 除了他的心脏会疼，估计鬼婴那边也有感觉才对。 但是他最好还是没有这样的感觉。 “真的不会有事？”孟远洲很诧异。 离他有一段距离的祝辞的身影和黑暗融得越深，他越看不清。 “快点。”祝辞没耐心解释。 他如今以身入局，鬼婴或许不知道育婴师之前制裁他用了什么方法，但是心脏钝痛乃至爆炸的声音应该是不会忘记的吧。 就这样了，本能应该是不敢动他的。 “好吧。” …… 越靠近那边，鬼婴尖锐的叫声就越让人不适。 祝辞他们看到现场的景象的时候，表情都很精彩。 说实话，很难看见一个跟疯狗一样的玩家，尤其这个玩家平时还是一个比较冷静的帅哥。 莫阳冰身上黑气环绕，和一个看上去丁点大的鬼婴打架，虽然身上的衣服看上去皱巴巴的，甚至还渗着血，但是他还是死死地抓住了要跑的鬼婴，另一只手拿着棍子不断地打。其他小鬼则是压着莫阳冰努力咬。 不过育婴师不是那么容易被寄生的，照着莫阳冰这种完全没有理智，凭本能拼命的样子，什么邪气，什么伤痛都只是激发他更凶狠的武器罢了。 怪不得鬼婴哭叫得这么凶。 孟远洲：“……” “拉开他，有什么道具吗？”祝辞似乎也有点无语。 “没有。”孟远洲思考了一下，“你确定要攻击他？” 祝辞：“一定要阻止他。” 他的目光落在莫阳冰身上，鬼婴是污染源，传染的可不是鬼气，还是恶魔的污染，哪怕是死亡都比灵魂的湮灭来得好。 在这个地方，无论玩家能不能打得过这些鬼婴，都最好避免跟他接触。 然而在他说到“阻止”的时候。 失去理智的莫阳冰忽然抬起头，泛着嗜血红光的眼神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孟远洲：“……” 吴奕：“……” 这他们可太熟悉了。 “哥，快跑吧，阻止个屁啊！”吴奕扯着祝辞道。 祝辞皱起眉：“按住他，我来……” 话还没说完，原本还被一群小鬼压着的家伙忽然一跃而起，吓得他们直接后退开跑。 “我现在可算知道为什么这家伙排名会这么高了，完全就是疯出来的吧！”孟远洲一边跑，还不忘评论一句。 【“哈哈哈！疯出来的，总结得很精辟。” “能把鬼按在地上摩擦的，能让那么多高级主播避之不及的，能兼顾冷静和疯狂两种人格的，除了莫阳冰还有谁？” “笑死了，你们真的很有才。” “祝辞都跟见鬼了似的，之前遇见鬼他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果然，只有彻底疯狂才能在副本存活。” “等等，他是不是把身上的小鬼都甩下去了？这速度……” “他手上还提着鬼婴呢。”】 …… 祝辞：“……” 确实很有趣，他越来越想知道，如果莫阳冰和地下室那个打起来究竟会是什么样的。 这个想法有点危险。 “哥，我……”吴奕现在心里苦啊，三个人跑，他的天赋发挥不出来。 “去引到……其他玩家的……位置。”祝辞道。 “我可以感受到，这附近有人，跟我来。”吴奕道。 …… 其他玩家的精神的情况现在可能都不太好，他们大多都在寻找能打开的门，对于精神力的下降的问题，他们自然知道找个安静的地方眯一下是最好的。 不过…… 就算能打开，门后的景象也让人不敢进去。 原本隐藏在玩具里的鬼，又或者是之前挤在走廊的鬼，都满满当当地塞在了里面。 青白的鬼婴齐刷刷看着你，那或漆黑，或苍白，或青色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你，就像是在说： “为什么要入侵我们的家？” 就好像他们再踏足里面一步，离开走廊这昏暗但是聊胜于无的灯光，踏足房间里面的黑暗，就会触怒这些鬼怪，或者被他们同化，被簇拥着再也无法离开，永远留在这个副本里。 正好组队一起打开这扇门的玩家吓得后退了几步，把门关上。 “会不会是因为……刚刚是我看见的幻觉？”其中一个玩家问，他最近老是能看见空气里的若有若无的丝线，从他的身体穿过去。 “我也看见了。”另一个玩家道。 他们的眼窝深陷，印堂发黑，显然是饱受厉鬼纠缠的模样。 然而这种情况也就知道祈祷能早点离开副本解决了。 …… 忽然，他们似乎听见了走廊上的响动。 激烈的追逐声和剧烈的喘息声，虽然不属于现在的他们，但是就像是是催促的信号，点燃了他们内心的不安。 “发生了什么吗？是不是应该跑？” “去找安迪大佬吧！” 两个玩家不是很敢动弹，因为精神的恍惚，他们开始难以分辨声音的来处，究竟是走廊的哪一头。 但是他们很快就看见了人影。 他们还没有到认不清人脸的地方，当他们看见祝辞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有点幸灾乐祸，他们就算如今这样狼狈，也比祝辞他们来得好。 第66章 《双生》31 还不如跟鬼待在一起…… 然而很快, 这些玩家看见了祝辞身后正紧跟着的莫阳冰。 那个状态…… 他们脸色白了，不是……为什么对方身上挂着这么多鬼还跑这么快，他还是人吗？等等, 他手里提着的是什么东西？ 那不是boss吗？ 看见他们，吴奕很高兴：“哥，到了, 再坚持一下？” 因为他们是看着他们说话的，这两个玩家想起了昨天晚上惨状, 脸色比刚才更加惊恐。 祝辞开口：“……帮忙按一下……我给你们……” 他有点喘不过气。 孟远洲拉了他一把，让他躲开了莫阳冰突然的攻击。 然而更糟糕的是, 旁白传来了开门关门的声音, 刚刚还从房子里退出来的玩家直接进了屋子里, 把自己锁了进去。 【“……我天。” “被莫阳冰追已经比和鬼共处一室更可怕了吗？” “这个反应, 我真的会笑死。” “什么，屋子里有鬼？这两个玩家有直播间？我去看看。” “哈哈哈哈哈。”】 …… 屋子里, 两个玩家按着门, 松了口气。 接着他们睁开眼，看见了周围近在咫尺的鬼脸。 因为精神力被污染，他们眼里的面孔比平时更加恐怖。 “啊啊啊！”有一个玩家想开门出去, 另一个按住了他。 “你想被打得半死吗？” 这个玩家安静了, 开始掏道具。 下副本, 谁还不带点除鬼的道具了, 熬一熬, 肯定能熬过去。 虽然他们是这么想的, 但是却没有发现他们的眼睛越来越迷离，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慢。 这些鬼孩子并没有做出特别可怕的动作，而是睁大眼睛, 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们伸出手，做出拥抱的手势，而离这两个玩家最近的鬼则是眼神痴迷地摸上了他们的肚子。 温暖的身体，一定有孕育他们的场所吧。 黑气从他们的身上散发了出来，将两个玩家笼罩在一起。 他们手上掏出的东西是什么他们也开始分辨不出来了。 两个玩家的脸上渐渐挂上了诡异而慈爱的笑容，把手放到了腹部。 …… “砰！” 撞门声响起。 孟远洲气不过还想再挑战一下这个家伙，结果被抓着肩膀甩到了门上。 他们三个溜着一个莫阳冰实在是受不了。 于是他们只能分开溜，他不行换一个。 祝辞看了一眼手里的剑，他骨节攥得发白，甚至还多了伤痕。 如果不是不得已，他绝对不会伤到自己的手。 但是现在……为了活下去，他也不能消耗太多体力，莫阳冰他们也是。 否则万一地下室那个跑出来了，谁帮他溜？ “哥，你先安静待着，要不我们去找其他玩家!”吴奕道。 他们就这样打着游击，不过更多的还是孟远洲来牵制。吴奕毕竟也就是个读书人，还是个新人。 鬼婴被卡着脖子当武器甩，声音对于玩家来说也是一种污染。 祝辞真担心待会莫阳冰恢复之后会体力耗尽，动都不能动一下。 “你们怎么这么狼狈了？” 有人从前面走了过来。 是一个熟悉的人，安迪。 孟远洲都没办法说什么话来。 祝辞看着他：“来帮那只鬼？” 鬼婴发出了嘤嘤嘤的叫唤，隐约可以听见恶毒的赌咒，还有对安迪的求救。 安迪：“……” 他经历的副本比较多罢了，身体素质就是这么锻炼出来的，但是看见疯了的莫阳冰，还是得嫌晦气地皱眉。 这个家伙就应该让他有副本豁免权，要不就别进副本了，要不就进去当反派Npc，还能打死几个玩家得到一点业绩。 估计没有什么玩家会愿意带一个带他过副本还要担心他打死自己的定时炸弹吧。 哦，除了那个家伙还有祝辞。 安迪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祝辞，还是撇开头不耐烦地上前。 他用了一个能捆住人的道具，他们合力才按住。 祝辞上前用血给他画了符。 邪气深入骨髓，这种程度不用血做媒介都不行。 除了这符咒，还得往他身上撒一把符咒才行，就这样，莫阳冰才终于合上眼睛，昏了过去。 祝辞的眼睛划过了几个弹幕，是送礼物的弹幕，莫安安一直在道歉，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不常见的名字。 祝辞：“……” 可惜，他只是另有打算，并不是好心救人。 “你怎么突然好心？”孟远洲问。 安迪嗤笑了一声，瞄了一眼趁乱跑走的鬼婴：“你以为这里的Boss就只有这么简单？” 他站起来就要走。 “哎？你说什么呢？” 却见他走到隔壁的门边上，重重地踹了一脚，门被打开，里面的漆黑才被他们窥见。 手电筒的光向里面照进去的时候，他们齐齐怔住了。 里面的两个玩家原本都是两个糙汉，现在他们表情慈祥，然而脸色却是青的，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被半透明的鬼影簇拥着。 他们的肚子肉眼可见地大了起来。 祝辞若有所思地看着里面。 “你们两个应该会画符吧。”祝辞对孟远洲和吴奕道。 孟远洲：“……” 从他的突然变得抽搐的面部表情就可以看得出他的不情愿。 “我不会。”他斩钉截铁道。 “这大概就是被副本污染的样子。”安迪说完看了祝辞一眼，就走了。 祝辞：“……” 在世界转换规则之前，婴孩阵营的玩家应该是被当做同类孩子转化的，而现在却成了母体。 可见他们的阵营区分在这些鬼怪的眼里都差不多失效了。 但是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那个被放在石像肚子里的鬼婴本体得到了养分，还会成长不成？ 祝辞皱起眉。 但是这两个玩家不能让他们直接转化，虽然可能会占一部分探索度。 “你们……咳咳……” “刷……” 被突然的铮鸣扯动神经，孟远洲和吴奕睁大眼睛，震惊地看着祝辞。 他身体向后躺去，眼睛睁大，脸色苍白，渗出冷汗，泪水染红了他的右眼角，让他看上去分外脆弱。 剑尖指向他的心脏，他的手堪堪抓住了剑身，瞳孔中都是尖利的剑和惊惧。 鲜血顺着剑刃流出。 只差一点…… 祝辞咽了咽口水。 其实他从来都没有放松警惕，还是差点被反噬。 “你……”孟远洲张了张口，有点说不出话来。 【“这跟在悬在高空的铁丝跳舞有什么区别？吓死我了。” “不能放松一点警惕啊。” “感觉祝辞的神经绷的比之前负面Buf的时候还紧啊。” “虽然但是，主播这个样子……说不出来，感觉又帅又可爱，还有点点欲。” “果然，颜狗的注意力永远不在剧情上。”】 …… 他这样一动，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脖子，孟远洲看着他那个古怪的咬痕，问：“你能起来吗？怎么回事？被咬了？” 祝辞站起身，马上去买了治愈药水，往自己的手上洒。 多出来的血可以试试能不能救救里面这两个玩家。 不过心里是这么打算的，他站起来的时候，盯着手里的剑，注意力反而有些不集中，手都在抖。 “把那个给我吧。”孟远洲从他手上抢过剑。 虽然没看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但是大概能知道这个道具有问题。 接着他又往房间里去。 “哥，你需要我帮忙吗？”吴奕问他。 “不用了。”祝辞道。 “我这里有个绷带是道具，可以防止身体出血吸引鬼怪，缠久了还对皮肤有保养作用。” 虽然是低级道具而且听起来没有什么用，但是现在看起来祝辞可能会用得到。 看到绷带的时候，祝辞应了一声说了一声“谢谢”。 “没事，不用跟我道谢了，我们现在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了，都是兄弟。” 祝辞接过绷带，其实还挺喜欢的，他的手上要是多了点伤，他会有点强迫症。 …… 他们把莫阳冰拉到墙角扶起来，孟远洲进去待了一会儿就出来了。 这两个玩家感染得不久，他找了一会儿道具又用了点这个副本的符文，但是问题是这里面的鬼太多了，他根本没法靠近，而且手上的剑有点失控，仿佛一直在吸收他的力气。 “不行……救不了。”孟远洲勉强打掉这些开始往他身上纠缠的孩子，喘着气道。 “给我吧。”祝辞走过去道，“你们本来就是它的养分，也没有得到执剑的资格。” 不过因为他刚刚算计了地下室那位充当了一下养分，但是也不代表这把剑不能吸收原本的应该属于它的养分。 祝辞往房间里走。 “你去干什么啊？都说救不了了！”孟远洲道。 “去看看线索。” 踏入屋内，因为黑暗而变得有些窒息，祝辞抬头就能和两位直勾勾面对他的玩家对上视线，还有很多孩子，就好像是一张静默诡异的全家福。 但是祝辞现在的情况，除了他自己不想死，这个副本的鬼怪也应该本能为他的死亡情况感到害怕才对。 当然了，手上的剑不听话也是应该的。 他的状态并非全然无解，副本的异化在加深，现在自杀还能拖着副本和鬼怪陪葬，后面…… 安迪走之前留下的那句话“你以为这里的Boss就只有这么简单？”应该是他发现了什么。 第67章 《双生》32 委屈一下 会是什么情况呢？ 这个副本目前出场的角色, 鬼婴，其他被污染或者被误杀的孩子，育婴师, 还有假装育婴师的驱魔师，甚至于那个虽然只是石像，却贯穿起一条线的母亲, 还有什么存在感很低容易导致被忽略的呢？ 祝辞心中早有了猜测。 驱魔师会的技能，自然是跟除魔有关。 “来母亲这里吧……让我们重新孕育出生命。” 那两个玩家异口同声地发出了女子的声音。 祝辞：“……” 有点恶心。 他一剑捅进了其中一个玩家的肚子, 然后是另一个。 又是容易导致人耳鸣的声音，还有一股诡异的恶臭。 祝辞脸上难得露出了明显的嫌恶的表情, 后退了几步。 【“哈哈哈。看看主播这强烈情绪波动的样子, 我都不敢想他到底多难受。” “是了, 主播是不是还没适应副本艰苦的环境啊。” “他是怎么做到让我们忽略他是新人又让我们想起来他是个细皮嫩肉的学生的？” “有洁癖的玩家多下副本会被治好的, 真的。”】 …… 显然肚子还堵着什么流不出来。祝辞无奈地多划开几下，从头到尾绷着脸, 这俩玩家反而扑上来攻击他。然随着他们的动作, 那肚子里流出来的肉块导致画面非常不雅观。 吴奕站在门口也有点不忍直视。 “你还记得资料上的第五个阵法吗？”祝辞道。 吴奕想了想，道：“啊？” 祝辞身形一矮，忍着难受, 给了一拳一脚, 接着往门外跳开, 把门给关上了。 他皱眉看着自己刚刚碰过他们的手, 还有脚。 身上沾血什么的, 真的是…… “想起来了！”吴奕说着问, “是画门上吗？” “是。”祝辞转过身，剩下的交给吴奕。 …… 门里依然传来了可怕的声响，但是随着吴奕在门上慢慢画上驱邪的图案, 里面慢慢安静了下来，不只是驱邪，其实还有镇魂的作用。 至于里面的玩家会不会流血过多而死…… 游戏副本里这样的死法还是比较少见，等他们流血流到一定程度估计能恢复一点精神给自己用点药，如果穷得买不起药，那也没办法了。 祝辞一个人打两个还是很困难的。 那边莫阳冰还昏迷，他刚刚那疯发的，不睡长一点那就是真怪物了。 孟远洲休息了一下，和吴奕一人一边扶起了他。 “你刚刚说，黎小嫣带着孩子跌入水里？”祝辞问。 “对。但是她现在应该没有什么事，我们用了的道具能够感应到。”孟远洲道。 “对了，为什么这些鬼好像很怕你？”他又问。 祝辞低头看向心脏，那里的线条还是有点明显。 “因为我死了，副本会毁掉。”祝辞难得左右脸对称地露出了一个微笑，“懂吗？你也会死，所以我对目前的角色，还比较满意。” 孟远洲撇了撇嘴：“算了，反正我已经放弃了，跟着你，你带飞就行。” 不还是不动脑子比较快乐。 “吴奕，你去找几个玩家，试试帮他们把体内的污染除掉，可以跟他们谈点条件，拿点报酬。”祝辞道。 吴奕问：“那你们呢？” “我们……打算去泳池那边，我想我大概知道为什么黎小嫣会消失了。”祝辞道。 “别吧，哥，我有点害怕。”吴奕道，而且那些玩家有什么好救的，说不定还恩将仇报。而且他根本对付不了这些鬼怪。 祝辞思考了片刻，这些玩家的战斗力是否值得他耽误一点时间去救？ 过了一会儿，他道：“走吧，去泳池。” …… 这个副本几个活动里面，还是泳池那个比较特殊。 因为那是育婴师对孩子最冷漠的地方，甚至池底还遇到鬼婴。 祝辞那时候差点就要被水下的鬼拖进那个窄小的洞里。 越是回忆，那些被忽略的细节也都冒了出来。 首先那个鬼婴的身上似乎连着什么，其次那个水很奇怪，看上去很浅，完全下去之后非常深，全部没入其中再出来，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和第一次身上被打湿完全不一样，就好像那水有问题一样。再者，这里的空间结构和转换前不一样，像是反过来了，钢琴声指引他们前往的安全之地居然是之前比较危险的游泳室。 黎小嫣落水消失的情况很可能也是被拉进了某个洞里。 …… 去游泳室的路上，他们倒是看见了原本已经放弃搭救的玩家。 那个玩家看见他们的时候神情已经和之前不一样，搭配脸上的青黑，就跟磕了药一样兴奋。 “救救我，快救救我！有奶吗？” “……” 见他们很冷漠，那个玩家说：“我可以给你们积分和道具！” 孟远洲看了他一眼，很无所谓，他又不缺道具，不过祝辞和吴奕说不定会有要求。 “你是自己猜到了对吗？还去厨房和消毒室看过了？”祝辞忽然开口。 “对对对。”那个玩家拼命点头。 都是一个副本里玩游戏的，能混到现在，也不是完全没有智商，但是明明是知道育婴师的重要性，却不敢承担这可能到来的危险，落到现在的地步，也不算冤。 “那边什么情况？” “那边……”那个玩家似乎想到了什么，精神好像更混乱了。 “……不知道，我说不出，吃人，吃鬼……” 祝辞：“……” 他随手给对方画了一道符文。 “你就不再谈条件？”孟远洲看他。 “他给的消息很有趣。”祝辞道。 不过这个玩家精神平稳下来也要花一段时间恢复才能讲点有用的东西出来。 这个玩家还能走路，不用他们拖拽也算好事，毕竟孟远洲体力恢复速度可没这么变态，就算有吴奕，也不能负担起两个成年人。 到达游泳室的时候，那个玩家的精神状况才差不多能够说出点话来。 “你应该不会想做点小动作了吧。” 孟远洲和吴奕把莫阳冰放下之后，孟远洲看向了这个玩家。 玩家之间互坑究竟有多疯狂，看世界转化之前就知道了。 “不，不敢了。”那个玩家病恹恹道，“现在骗你们对我来说没好处，我们可能都会死在这里，这个副本几乎无解。” “你说你看见了什么？”祝辞问。 “养料，祭品，我们都是，我看见了一个人被溶解的全部样子。还有鬼。”那个玩家冷静下来之后甚至失去了激动的力气。 “溶解？” “是灵魂的溶解，只有躯壳，明明心还在跳动。我好像看见了一个无法描述的怪物在津津有味地咀嚼，幸好我的天赋比较特殊，可以跑掉。” “但是没有办法的，我们都只是盘中餐而已。” “不止是盘中餐，或许还是产仔的猪。”祝辞补充了一句。 孟远洲：“……” 吴奕：“……” 他们想到了那两个大肚的玩家。 还有，副本哪来的这么多小孩，就算把一个镇子上的小孩抓过来，也不会有这么多，育婴所就算孩子多，也不会这样密密麻麻。 那个玩家的脸色更灰败了，眼中的绝望很明显。 “这个副本完全不像a级副本，它应该是s级才对！” 孟远洲摊了摊手：“说不定呢。” 祝辞：“……” 【“的确，看上去弯弯绕绕这么多，真的是a级副本吗？” “主播这表情好麻木，哈哈哈哈，我好想笑。” “哪有人第一个副本a级，第二个副本s级的？还有主播上一个副本的玩家等级平均估计只有b级偏下，这个副本平均a级……哦，主播这个副本原本还拖了平均水平来着。” “哎，路途坎坷，主播太惨了。” “不过这个副本接下去怎么做，我怎么感觉主播很有把握呢？”】 “不过是猜测，无须自己吓唬自己。”祝辞道。 孟远洲：“……” “真的吗？”吴奕刚刚也差点吓死了。 “嗯……”祝辞轻轻应了一声，当然了，并不走心，反而是掏出了一本书。 是的，就是那本写了奇怪文字的邪恶的书。 虽然这本书的本意似乎是用来吓唬他的，但是习惯了之后，拿来看看这个副本究竟想耍什么花样，提前预警一下也不错。 看到自己被肢解，和一个不适合密集恐惧症以及心脏病患者观看的怪物亲密接触的场景之后，祝辞很快合上了书，打开的时间不过短短两秒，随后他就扔回了空间。 这样，他就不用接受这本书特意施压带来的精神污染。 很有意思，看来这就是这个副本对付他的办法了。 垂涎他的灵魂吗？ 几个旁观了他的一系列反应的人对他的行动有些不解，但是或许那是他的道具吧。 祝辞看起来，问：“这就是她掉下去的池子？” “嗯。” 这水在跳下去之前看上去不过是普普通通的池水。 祝辞不是很情愿地跳了下去。 现在做出猜测的是他，就算不想衣服再湿掉，他也不得不委屈一下自己。 “嗯？祝辞？” “别担心，我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 孟远洲看了一眼他放在一边蠢蠢欲动的剑，不是你跳的原因，而是这把剑看上去会动啊。 第68章 《双生》33 羊水 这把剑看上去像是想要随着祝辞的动作一起扎入泳池里面一样。 然而它始终没有穿入水面, 像是被阻隔在外面了一样。 “会，会动？”那个玩家嘴唇蠕动，神色有点惊恐。 “这个副本涉及灵异还有别的一点东西。” 确实很奇怪, 虽然孟远洲这么说了，但是他也不想碰这个邪门的道具，这个道具看起来比那些恶鬼还可怕一点, 不仅能动，还会吸走他的体力。 只是这样的话, 祝辞待会如果还上来，难道不会被当头捅一下？ 吴奕面色也很凝重。 …… 下水之后, 因为没有经历上一次的被鬼怪拉扯的紧迫情况, 祝辞有了能够感受这周围环境的机会。 周围的水液挤压着他, 和一般的清水的感觉并不相同。 下潜仿佛没有一个尽头, 祝辞渐渐的有些累了。 水里没有婴儿，那扇门应该就不会开启。 不过……他现在对于这水的成分有一点猜测了。 …… “哗啦！” 祝辞重新浮出水面。 “哎？”孟远洲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那把剑。 祝辞神色郁郁, 低头看着水面, 像是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 “哥！你怎么了？下面有鬼拉你吗？快点伸手！”吴奕到泳池边问祝辞。 祝辞：“……” 他嘴角轻轻抽动，道：“没事，让我在上面洗洗。” 接着他抬眼看向孟远洲, 移开话题。 “你干什么要抓着剑？” 孟远洲吃惊地睁大眼, 对自己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行为表示不满：“我不抓着它, 它就要戳死你了。” 祝辞神色相当平静, 甚至看他有点像在看一个笨蛋：“这把剑不能下水, 对吗？” “对。” “它的目标只有我的心脏, 心脏沉在水下时，它不会对我动手。”祝辞道。 孟远洲：“……” 他眨了眨眼，片刻后猛然松手：“你怎么不早说啊！累死我了！” 他直接向后倒在了泳池边上, 抓住这把剑被源源不断吸走力量，体力的消耗真的很大。 吴奕问：“那哥你为什么不上岸啊？” 祝辞问：“你觉得这水是什么？” 吴奕看了一眼似乎能一眼望到底的水池，道：“不是水吗？” 祝辞：“……”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浮在水面上是水，潜入水下……就是血清。” “血，血清？” 祝辞深吸了一口气：“很有可能，水池下是一个母亲孕育胎儿的羊水。” 所以这把剑下不了水，羊水是保护婴儿的地方。 “额……” “什么？”另一个玩家猛然开口。 “那有什么关系，你快上来啊。”孟远洲也坐了起来，看向祝辞。 “……等等，我大概知道了。”吴奕挠了挠头，似乎有点想笑。 “羊水前期大部分是母亲的血清，后期可就是一些废液了。咳咳……不过哥，你别担心，这些婴儿都成鬼了，应该是干净的。” 孟远洲也反应了过来，哦，原来祝辞沉着脸，跟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样子，是因为介意自己近距离接触了脏东西啊。 “这算什么，副本里，就算是整个人钻进怪物的肠道里的都有。” 祝辞：“……” 没事，副本应该只是模拟一下那个环境，并不会提取这么多血清，而且上面的真的都是清水。 怪不得只有潜入水下的才会湿透啊。 祝辞从水里上来，抓住了那把剑，靠着边上坐下，就算会湿透，副本里最长几个小时就会干了，反正出去也不会感冒，难受就难受吧。 “所以你下水只是为了近距离感受一下那水质？”孟远洲打趣道。 祝辞：“……” 他眯起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想办法联系到黎小嫣，接下来的计划，只有她能做到了。” 因为她带走了那个婴儿，就相当于带走了水下唯一的开关。 如果他的联想正确的话，两个婴儿双生，空间也是双生的，两者某种程度上是两个空间对应的钥匙，母亲孕育出什么孩子，就会对应开启那一方的世界，之前水池的通道连接的世界应该是这里，假如那时候他被拉入其中，就会被无数行动自由的婴孩鬼当做孵化的工具，或者是直接被撕碎。 而现在黎小嫣被那个正常的孩子带着去往的应该就是他们原本所去往的，那个育婴师的世界。 而如果是这样，他们玩家所能接触到的石像，其实便有两座。 一座是现在的邪恶的模样的石像，另一座就是黎小嫣所处空间的，慈祥面目的母亲石像。 这个泳池是通道，石像就是开关。 假如在11点44分的时候，他们把婴儿的脐带重新更换一下，是不是就能够再次逆转空间？ 孟远洲道：“好，我联系一下。” “等等，哥，有脚步声，不是人的脚步声。”吴奕打断了他们。 那个玩家猛然站了起来：“一定，一定是那些东西！时间越长，那些家伙吃的越多，就会越不满足，然后离开厨房开始觅食！” 吴奕被吓了一跳：“啊？那怎么办？” 祝辞看着手中的剑，道：“现在他们肯定还不能对我们如何。” 只要他把剑插入心脏，这些东西就没有办法继续进食了，那样太亏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控制住他。 不知道鬼婴准备了什么办法控制住他呢？ …… 黎小嫣坠入水池中的时候，手里紧紧抱着的婴儿突然活了起来。 婴儿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看向了黎小嫣。 黎小嫣吓了一跳，手便不小心松开了。 然而这个婴儿突然动了一下，往一个地方游去，黎小嫣还没有忘记祝辞的嘱托，赶紧追上去。 然而这婴儿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她快速游去追赶也很难抓住他。 人在水中有一种钝感，感官似乎都会慢一点，或许是因为如此，她才产生了一种安定的感觉。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团光亮，就好像是出口那样，吸引着她不断向前，甚至忘记了回头。 “哗啦！” 黎小嫣从水池中伸出脑袋。 眼前的光亮让她有种久违的感觉，在这个副本的时间，每一分钟都显得格外漫长，短短三天，仿佛过了一生一样。 是白天。 “妈……妈。” 稚嫩可爱的童声在耳边响起，黎小嫣这才注意到刚刚那个小婴儿。 他把手伸进了嘴里吮吸，眼神天真烂漫，刚刚那句话好像是牙牙学语时不小心脱口而出。 黎小嫣的心蓦然软了下来。 她走出水池。 已经和孟远洲分散开了，不过因为道具的原因，她还能感应到对方活着。 这里究竟是哪里？ 这个孩子爬出泳池之后就重新闭上了眼睛，恢复了之前在另一个世界沉睡的样子。 黎小嫣心中略微困惑，抱起孩子走了出去。 离开这里之后，她很明显地察觉到了，这个地方就是之前的育婴所，然而这里却没有任何的鬼气。 不仅没有任何鬼的痕迹，连育婴师都看不见一个。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黎小嫣看向那个游泳室，如果要回去，是不是重新进入水里就可以了？ 她犹豫地看向了怀里的婴儿。 “哒哒哒……” 走廊上响起了轻快的脚步声。 黎小嫣蹙起眉，警惕地看向了来的方向。 然而她却看见了一个小男孩。 是的，不是鬼，而是一个正常的npc男孩。 小男孩看向她，眼里带着好奇，怯生生的，但是没说话。 黎小嫣对他说：“你好。” 小男孩的眼睛转了转，仰着头点了点，然后就转过身哒哒哒地重新跑远了。 左右这个地方目前只遇到这么个小孩，黎小嫣就追了上去。 小孩的速度很正常，他的方向不是别的地方，而是前台。 黎小嫣看见了那座石像。 石像一如他们初来乍到时的模样。 另一个时空。黎小嫣想。 回忆起之前石像变了脸色的样子，黎小嫣忽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这个副本里一直都是两个空间，两个空间交叉的点，一个在游泳池，还有一个在石像这里。 她也不是笨的人。 小男孩在石像边上坐下玩耍。 黎小嫣蹲下问他：“小朋友，你有没有什么愿望？” 小男孩抬起头想了想，脸上露出些许的喜悦：“很喜欢妈妈，想和妈妈一直在一起不分开。” 和妈妈不分开？ 黎小嫣看了一眼手里的孩子，神色犹豫。 她又瞧了一眼石像的肚子，她曾经亲眼目睹鬼婴伸手将这坚硬的，分明就是石像的肚皮剖开，露出里面恍如真实的血肉。 她看着这个小男孩，神色蓦然变得惊惧，和妈妈一直不分开，不会是她现在猜测的意思吧。 “回到母亲的肚子里，和她融为一体。” 那么看上去正常的孩子，也会在夜晚趴在母亲的肚子上，用力扒开她的肚皮，妄图钻进去吗？ 黎小嫣手里的孩子还是沉睡的模样，此刻她已经感觉到了孤立无援的可怕。 有很多消息还没有从祝辞的口中得到确认，如果她将石像的肚子打开，把孩子放进去，是否就能顺利见到他们，然而这么做又能带来什么好处？ 第69章 《双生》34 小心身后 黎小嫣确实还缺少了一部分信息, 她没能看见那些交错的贯穿副本的线条，但是她已经猜测到了手上这个孩子的作用。 然而她是一个谨慎的人，先将放与不放的利弊分析清楚才能更好的做出打算。 …… “成功了吗？”祝辞问。 孟远洲点头：“勉强算……成功吧。” 他也不太清楚, 如果是一个空间的或许他不会有太多的怀疑，但是现在黎小嫣和他在不同世界里，他单方面发送消息, 对面也没有回应。 祝辞：“……”他看着孟远洲这个不靠谱的样子，不由得庆幸自己从来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实在不行, 他还有一种冒险一点的办法可以强行联系到黎小嫣。 …… 那个莫名跟他们一块逃跑的玩家叫张浩初。 现在的情况，他们算是又一次陷入了逃亡的状态。 吴奕的天赋对于苟命确实很有用, 祝辞也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把□□。 这把钥匙能够打开很多门。 祝辞不打算打开那些住满了鬼怪的房间, 鬼怪的脚步声很轻, 除非它们故意发出声响, 亦或者是因为本能而发出了吞咽口水的声音。 而“魔”和鬼怪又是不太一样的存在。 吴奕说他聚集精神力，能够分辨出一点点声音来。 祝辞这才能够放心打开门。 这是一间办公室。 里面没有鬼。 没有鬼还是很正常的, 因为祝辞记得育婴师的办公室里多少都会放一些辟邪之物。 这个翻转后的世界里, 办公室的资料也和从前不太一样，变有些原本是一张白纸的地方，放着一叠资。 祝辞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看了起来。 有点像是工作日志的东西。 其实他已经差不多摸透了离开副本的办法, 而这些东西应该算是背景补充资料吧。 “作为一个除魔师, 我也是第一次接到这样棘手的任务。来到这里工作了半年, 我每天都要说服自己, 你做的是一件好事, 不是罪大恶极的事情。然而我却明白, 我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 …… 那个东西，我终于见到了它，我想我现在心里很愤怒, 哪怕是自杀，我也想和它同归于尽。 恶心的东西。 …… 我不得不承认一点，我还是太过年轻了一些。 恶魔是什么东西？除魔师并不信仰神明，怪不得我的老师告诉我只有没有信仰的除魔师才能走得长远，原来如此。如果我是一个信教的人，我现在该要疯掉了。 世界的本质是什么？我们是被繁殖的牛羊吗？ 好在这里还有阿梅这样可爱的女孩子，我教的东西，她很快就能学会，她真的很有天赋，也很有爱心，比我要坚定许多。 说起来，女孩子都有一颗柔软而坚强的心。艾莉亚以前是个虔诚的信徒，她现在的灵魂虽然被撕裂了，无法安息，但是她很爱这个世界，很爱这些孩子，也很爱我们。这样的爱太过博大，所以她又好像对谁都很残忍一样，可惜她很固执地坚持自己的方式。所以我还是希望阿梅只爱我一个，不然那实在是太残忍了。 死亡是唯一的归宿，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能死掉也是一件好事。我对不起她。” 阿梅…… 祝辞沉默了，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吃到李红梅的狗粮。 幸好这个随手乱写的人并没有写太多他们在一起的日常，后面写了一些他亲眼见过那个东西的样子，还有研究的结果。 这东西喜欢充满负面情绪的灵魂，并且能够把污染传播，诱惑他们主动成为自己的事物。 后面附着了几句咒语，可以对那个东西有用。 看得出来写这些内容的人对那恶魔很厌恶，从头到尾用的都是“它”，称呼也是那个东西。 祝辞身边挤着几个脑袋。 孟远洲道：“艾莉亚是谁？阿梅是谁？” 祝辞道：“艾莉亚的博爱近乎残忍。她应该是这个副本孕育鬼婴的母亲。” 灵魂分裂成两半，他一开始以为是由于痛苦和矛盾，如果是按照这个家伙所说。艾莉亚爱孩子也爱育婴师，同时也爱世界，甚至是爱神。 她过于博爱，但是所爱之物却互相矛盾。她这样的做法对谁都残忍，看上去唯一受益的或许是污染这里的恶魔。 然而恶魔也被禁锢在这个副本里，受到被消灭的威胁。 所以艾莉亚其实很公平，公平到冷漠和残忍，甚至显得有些自私。 或许艾莉亚才是副本里最接近神的存在。 听了祝辞的解说之后，其他玩家都沉默了。 原来这个没有存在感的圣母石像其实存在感这么强啊。 最重要的一点是，写这些文字的除魔师提起艾莉亚的时候，没有骂她一句，他的态度是不明晰的。 而之前的育婴师对艾莉亚也是赞美居多。 祸端本就是要发生的，而艾莉亚只是恰好被选中了而已，换个角度想，如果是别人，精神估计还不如艾莉亚那样坚定，或许早就隐瞒着，被支配成为繁殖恶鬼的工具。 祝辞想了想，事实上这个副本里甚至连被污染的鬼婴都依然热烈爱着他们的母亲。 艾莉亚是真正的万人迷兼端水大师吧。 …… “哥！快走，有东西要来了！”吴奕小声道。 莫阳冰缓缓睁开了眼睛，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在一个奇怪的房间里。 他稍稍动一下就感觉自己全身酸痛，很明显，刚刚他又失控了，并且比之前都要严重一点。 “啊，你醒了？”孟远洲看向他。 莫阳冰：“……嗯。” 孟远洲叹了口气：“能自己走吗？” 莫阳冰买了一点药水喝了下去，勉强站了起来。 “可以。”他说着目光落在张浩初身上，“这个是谁？” “哦，一个幸运儿。”孟远洲道。 张浩初面如土色，全程都很沉默，他的身体有轻微的抖动。 见过那东西之后，他很容易就被笼罩在恐惧之下，也因此他深知自己得跟着祝辞，还能多活一段时间。 莫阳冰看向祝辞，知道他应该是不介意的，明明其他玩家对他或多或少都有点排斥，不过祝辞好像从来没把他们的态度当一回事。 不像是善心泛滥，而是简简单单的冷漠和忽视。 不过他怎么身上又湿了，看来是下过水？ “我来开吧，哥。”吴奕道。 祝辞退后一步：“好。” 他握着剑，默念着刚刚学到的咒语，另一只手掏出纸巾擦拭了一下右眼的泪水。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成了往空间里放生活用品的人，其实系统空间的格子是有限的。但是在祝辞看来，纸巾或许比道具要有用一点。 门打开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没人发现祝辞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还是白天，但是已经是快六点了。 莫阳冰的瞳孔一缩，好不容易恢复满的san值居然直接降了三分之一。 “在，在外面！”吴奕叫了一声，就要把门关上，但是来不及了。 很难说那是什么东西。 祝辞眼里出现了复杂的色彩，仿佛是在艺术馆观看抽象派艺术时被拉入了画作里面。 红色的血腥与暴力，蓝色的忧郁和痛苦，黑色的未知与绝望，绿色的多变和诡谲，白色的无知与无措……充斥着他的大脑，堵塞着他的神经，足以令人忘记一切，忘记自己的灵魂。 而之前见过那东西的张浩初蓦然尖叫了起来，他早已分不清身在何处，大喊大叫着，不分敌我地攻击然后四处摸索逃生的门。 就连祝辞都愣了一秒，随后他果断闭上了眼睛。 情绪这种东西与他而言是奢侈品，也因此他受到的影响较小。 祝辞忽然明白了，在张浩初见过的景象还有那个正式员工的诉说中，以灵魂为食物的恶魔其实是有形体的，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们不是对方锁定的食物，但是进食模式不是。 被这种东西判定为“食物”，也是慢慢接受污染的过程，简单粗暴的，用别人的负面情绪来溶解他们的灵魂。 就在张浩初忽然发狂要打到祝辞的时候，祝辞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都冷静。”他冷淡的声音像是安魂曲。 随后，祝辞念诵起了那个咒语。 “放开我！救命！我不想死！”张浩初一把甩开他的手。 从外面看，或许那东西已经渐渐潜入了这个房间，张着大嘴，尖锐的牙齿遍布在墙壁上。 【“我去！什么东西！” “啊啊啊啊啊……好恶心，对不起了主播，我得先跑了。” “不进副本都能被污染精神？睡了睡了。” “别啊，家人们，多讲点骚话，我还可以坚持一下的。” “好，从现在开始，我把摄像头固定在主播脸上了，不再挪开了。”】 …… 张浩初力气大，祝辞莫名被推了一把，旁边的队友似乎也开始狂暴起来。 莫阳冰好一点，他的天赋有冷却，身体虚弱的时候，就算san值降为0也不会马上发狂。 “祝辞，小心你后面。” 大脑后传来风声。 祝辞踉跄了一下，偏开头，却撞到了旁边的柜子，发出了声响。 “什么怪物！啊啊啊……” 周围越发吵闹，看起来除了莫阳冰因为陷入冷却不能发狂了之外，其他人都失去了控制。 唯一可庆幸的是，他的队友都很累，没什么体力。 第70章 《双生》35 都停下 越是混乱, 越会被吞噬。 祝辞深吸了一口气，原本是左手握剑的，现在改为了右手, 他不是专业的除魔师，并不知道怎么处理才足够专业。 “都停下！”他蓦然提高声音。 右手的剑便横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是砍到了人, 弥漫出的血腥气反而让人冷静了下来。 “想死，就继续。”祝辞闭着眼, 右眼却还在渗着泪水，他左脸因为天赋依然笑着, 但是却看得出他本身是没有太多情绪。 过于冷静, 让他看上去比千年寒冰还冷。 莫阳冰怔愣地看着眼前的情况。 祝辞的剑砍到了张浩初的肩膀, 并且不打算退让一步, 似乎如果他旁边的人再动一下，他都会直接用剑杀人。 他真的敢, 就算是后面孟远洲, 估计他也敢动手。 看见祝辞现在模样的人不会有任何怀疑。 疼痛让张浩初冷静了一下，尤其这把剑其实是有辟邪的作用的。 然而…… 【“主播这气势帅呆了。” “我天，他怎么做到的, 我感觉如果后面他的队友真的因为陷入混乱要开始自相残杀, 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杀了那些想动手的人。” “哭死, 幸好我没走, 什么老婆, 现在他是我老公了。” “哎？后面！”】 …… 因为闭上了眼睛, 声音便格外灵敏。 听到身后还有人不老实的时候，祝辞把右手的剑换到了左手，向右踏出一步, 猛然推开了右手边的人。 张浩初被他推倒在地，痛苦地哼了一声，当他支起脑袋时，正好看见了那一幕。 祝辞左手的剑直直拍了过去，身体倾斜，在拍到东西的时候似乎确定了位置，剑刃蓦然一横。 划破布帛的声音响起。 剑刃剜进了孟远洲左手臂的肉里。 张浩初瞳孔一缩，他从未见过这样仁慈又狠辣的手段。 为了不让这把剑直接穿透队友的心脏，他决定多费一点时间避开可能的位置，确定剑处于孟远洲的手臂时才动手。 而这也导致他还是被攻击到了。 孟远洲疼痛地倒吸一口气，才捡回了一点理智。 莫阳冰上前几步，拉开他，头疼的不行。 “都闭上眼。”祝辞的声音比刚刚要轻了许多，他其实也很累，尤其是过度使用的大脑，也会感到疲惫。刚刚被孟远洲打到的时候，都失声了，右边肩膀隐隐作痛。 但是现在还不能放松，他掏出药水，扯开一点衣领，对着伤口整瓶倒了下去。 祝辞最后把剑对准的是自己的心脏，同时念动咒语。 剑尖在轻微抖动，稍有不慎，这把锋利的长剑就会穿透他的心脏。 在他的坚持下，驱魔咒还是产生了作用，时间变得很漫长，漫长的心理博弈中，空气中渐渐只剩下了祝辞一个人念咒的声音。 为了活下去，大家在心里跟着祝辞默念。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几乎难以触碰到的恶魔终于被逼退了。 理智彻底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瘫倒在地。 祝辞睁开眼睛，看了一把手里的剑，他一动也不动，任由那把剑贴着他的胸膛，和心脏仅有三四公分的距离。 “你还好吗？”莫阳冰问。 “帮个忙，移开这把剑。”祝辞哑声道。 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了他。 这是个坏消息，下一次这把剑可能就无法再控制了，它已经迫不及待要让这个副本毁灭了。 “还有一个办法。去游泳池取水，把剑关进去。”祝辞道。 莫阳冰点点头，他给自己画了几道符后道：“马上来。” “你一个人去可以吗？” “没事，我现在san值再低也不会发狂，而且刚好有一个盒子。” …… 过了一会儿，几个人把剑放进一个装了水的匣子里后才松了口气。 孟远洲的手臂倒不是大事，他还有很多药水。 “对不起。”他对祝辞道。 “没事。”祝辞毫不在意，他的手现在还有点抖。 吴奕是失去理智也不会胡乱攻击的人，刚刚那种情况，他反而想到了不断给自己画符来维持精神状况。 所以这就是传说中能够传播的污染吗？只存在于精神的层面的恶魔。 恶魔是能够以形体出现的，但是他们现在是借由鬼婴和鬼孩子的灵魂存在的，所以反而比形体出现更加难解决一点，就像是高纬度对低纬度的打击那样。 祝辞叹了口气。 “杀了鬼婴。”他道。 “怎么杀？” 几个人现在都不能动一下。 但是之前他们听祝辞说过，鬼婴的心脏也跟副本连接，杀了鬼婴难道不等于毁灭副本吗？ “鬼婴和普通的婴儿是并联电路，不是串联。”祝辞道。 其他人：“？？？” 【“我天，赶紧查了一下并联和串联的区别。” “豁然开朗了。” “居然还挺形象的，确实像一个电路啊。” “哈哈哈，你把Boss当什么东西了？当电阻还是灯泡？”】 吴奕也明白了。 其他玩家：“……”能不能说人话。 他们都不读书多久了。 血管连接的是母亲的肚子里的婴儿，那天晚上，他把另一个孩子扔出来，把自己接上的时候，血管才跟他连接起来，其实很简单，只要把他换出来，换成另一个孩子，他们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杀死鬼婴。 而这件事还得靠黎小嫣，以及……安迪。 …… 他们在里面恢复了一下体力，无论药水在系统里变得多贵，他们都得买，否则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一个问题了。 “有人来了。”吴奕道。 一时之间，所有人神经又紧张了起来。 “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诡异地响了起来。 祝辞反而松了口气：“走吧，去开门。” “啊？你知道外面是谁？”孟远洲问。 祝辞点头。 他站起身，拿着匣子去开门。 门外出现了一个大家意料之外的人。 “这么狼狈？”安迪居高临下俯视屋子里这些坐着的玩家，尤其是孟远洲。 “来了？”祝辞道。 孟远洲捏紧了拳头，难以置信看着他们。 什么时候祝辞跟安迪搞到一块去了？ 吴奕倒是不意外。 安迪冷笑一声：“只是告诉你们，接下来保护好这个小家伙，鬼婴要准备对付他了。” 其他玩家抬头看他，神色疑惑且警惕，孟远洲则是直接站了起来。 祝辞：“我叫祝辞。” 安迪目光移到他身上：“我知道。” 祝辞静静看他：“我以为你不知道。” 安迪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皱起眉，随后道：“祝辞。” 祝辞这才给他画了一个符。 安迪冷着脸走了。 孟远洲：“……”他脸上的不悦消失，豁然开朗。 【“哈哈哈哈，笑死了，受主播所困，连大佬也要低头。” “孟远洲的神色变化好明显，看见安迪吃瘪他就高兴了。” “主播很讨厌被叫小家伙是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前他默不作声，现在终于能够一雪前耻。” “喔，居然是男频复仇文，厉害了。”】 …… “切，那个鬼婴要对付你这种小事还需要他来说？我要是鬼，我肯定也先针对你啊！”孟远洲不屑道。 其他玩家：“……” 孟远洲看向祝辞，咳了咳：“实话实说。” 祝辞的仇恨拉得很稳。 祝辞道：“走吧，接下来我们最好在靠近前台的房间里休息。” “为什么还要靠近前台？那里最接近鬼婴也最危险啊。”张浩初突然道。 祝辞道：“嗯，因为如果黎小嫣听不见孟远洲说话，那么前台方便执行第二个计划。” “第二个计划？你还有两个计划？”张浩初难以置信。 他一个老玩家了，祝辞不过一个新人，他怎么这么厉害？ 祝辞：“……” 吴奕道：“哥就是很厉害啊，走吧走吧，我先帮你们探路。” 这次打开门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所有人都松了半口气。 是的，只是半口，因为接下去他们还要面对鬼婴的针对。 走出去几步之后，孟远洲越想越不是滋味：“不是，安迪那家伙凭什么？他把这个副本当他家啊，来去自如？” 安迪这家伙好像没有受什么罪啊，就他们几个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是吧？ “并非如此。”祝辞道。 “嗯？” “答案就在你刚刚说的话里。”祝辞轻飘飘留下一句就往前走了。 话？ 本来孟远洲只是随口一说，发发牢骚，但是祝辞刚刚说了一句反而让他们开始毛骨悚然。 孟远洲反复回想自己说了什么。 【“哈哈哈，主播进化谜语人是吧。” “他是不是故意的。” “主播身后跟着一群思考者。孟远洲走路还要在想：‘我说什么了？’其他人：‘他说什么了？’哈哈哈哈。”】 …… 吴奕突然叫了出来：“家！” “家？家怎么了？”孟远洲茫然道。 莫阳冰道：“你刚刚说的对，安迪正在被副本同化，这是和鬼做交易的代价，更何况这个副本对精神力的要求很高。” 被同化了。这里可不就得是家吗？ 所以如果不是实在受不了了，安迪不会主动去找祝辞。 毕竟他一开始对祝辞的态度是轻蔑的，对于大多数绝望者公会的人来说。 祝辞只是一个非常幸运的新人，他的特点或许只在“幸运”上。 而现在，估计没有人敢小看他了。 而安迪的妥协也说明一点，这个副本一开始被他低估了。 被他们所有人低估了。 一个稍微困难点的a级副本居然会出现“恶魔”，不是概念的出现，而是真的出现，就算不完全，也不是他们现在可以面对的，这个副本恐怕不简单。 70-80 第71章 《双生》36 分开走 “就算他被同化, 难道我就不会被同化吗？”孟远洲道。 “你不会，你看着很活泼，死了就直接死了。”祝辞道。 孟远洲：“……” 他竟然无话可说。 …… 他们继续往前走, 这条路上很安静，安静得可怕。 吴奕也没怎么听见脚步声，然而……他忽然神经一紧, 瞳孔骤缩。 “哥，哥……”他小声害怕道。 “……” 其他玩家也看见了, 路边躺着一具姿势诡异的尸体。 他的身体并不完整，正在慢慢地腐烂, 衣服被血染成了红色, 暴露在外面的一部分位置以及失去了表皮的遮掩, 透过一些带血诶对骨头, 露出了下面的内脏组织，血液流在地上, 积成水洼, 触目惊心的红。 张浩初浑身一震，看见了那人的脸，这人他知道……是这个副本的玩家之一。 看来恶魔离开之后还去吃了其他人。 没有灵魂的结局, 就是自我腐烂吗？ 祝辞：“……” 他揉了揉太阳穴, 给所有人加了一道静心的符文。 “走吧。” 所有人沉默地继续走着, 只是感觉自己的身后凉飕飕的。 他们都不是第一次见到类似的凄惨的死状了, 但是现在依然会为此而惊惶, 毕竟他们只是接受了别人会死, 但是还没有真正接受自己会死，而谁能知道，下一个死的不是他们呢？ 祝辞脚步忽然停下了, 众人随着他的脚步停下了。 “怎么了？吓死我了。”孟远洲道。 祝辞这走走停停的，他们的神经本来就高度敏感，见他停下还以为前面要发生什么大事。 众人的目光汇集在他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下意识地听从祝辞的指挥。 祝辞道：“吴奕，你有办法知道鬼怪的位置吗？” 吴奕摇了摇头：“很难，我的天赋是最低等级。”能听出来附近有外面有非人生物已经非常勉强了。 祝辞点了点头：“没事，我能看见。”如果吴奕能知道那是最好，这样就能有人帮他分担一下。 他的视线里是盘根错节的线，但是比他以前处于负面buff下看见的要透明，有时候能够忽略，不至于一直挡住他的视线。 祝辞低头看了一眼连着自己心脏那一端的线，这根线被拉长，连接最近的单位还是地下室那位。 “既然如此，我们便不必随着那个小东西的思路来了。”祝辞道，“我能看见那些线，穿过很多鬼怪的身体。” 只是简单穿过，并不算重要节点，杀了也不会毁灭副本，但是能够定位。 莫阳冰忽然开口道：“这些我也能看见。” 祝辞看了莫阳冰一眼，心知他应该是天赋的原因，精神力极低的时候就会看见，不过如果是莫阳冰的话，那还不如不要看见。 “好。”他淡淡道。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孟远洲问。 “敌在明，我们……”祝辞沉吟片刻，“应该在暗吧。” “那不在暗呢？” 祝辞道：“他们的智商不高，不在就不在吧。” 【“哈哈哈哈，主播真的是，他这面无表情的样子嘲讽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主播别忘了擦擦你脸上的眼泪再装逼。” “所以主播要干什么？”】 …… 祝辞打开那本奇怪的书又看了一眼，在别人看清之前迅速关上。 “我大概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祝辞道。 “但是我们不知道。”孟远洲抚上额头，“你想干什么哇？” “因为他们不能杀了我，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我的灵魂下手，留住这部分身体，所以……” 祝辞说着忽然眼神闪烁了一下，他视野里的线动了。 莫阳冰看向祝辞，皱起眉，刚才听祝辞说话的时候，他就开始关注这些线条，现在他也发现这种情况。 鬼婴已经等不下去了，也对，他再不动手，就再也动不了手了。 “分开走。”祝辞拿出那一叠育婴师必备技能的资料，从里面抽出了一张交给他们。 “原先育婴所的布局应该是参照了上面，可以镇鬼，之所以调转之后可以鬼怪可以行动，除了是那把剑和圣母石像的问题，还有一个原因是这里的布局完全反了。”祝辞道。 一个原本镇鬼的布局调转之后就变成了招鬼。 孟远洲连连点头，惊讶道：“你这都想到了？” 一般情况下，往脑子里填知识是很难学以致用的，玩家一般都是站在求生的视角，想办法躲避鬼怪的追杀，根本没空代入自己的身份。而祝辞并不是专业的驱魔师，也不学风水，怎么会这么快就适应了站在玄学的角度。 祝辞道：“碰巧。想办法把现在的格局破坏或者逆转，至于什么办法，这些资料上肯定有写，暴力或者怎么样，我想你们应该更懂这些吧。” 他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包括张浩初，神色郑重，简直算得上一视同仁。 张浩初愣了一下，没想到祝辞居然就接受了他的存在，明明……他几个小时前还最祝辞并不待见，而现在，就好像他原本就是跟他们一伙的一样。 “啊，这不就是说，如果能逆转了，我们就可以反过来克制鬼怪了？”吴奕道。 祝辞点头：“他们并非毫无弱点。” 是的……他们并非毫无弱点，哪怕同等级的玩家死了这么多，明明先前二十人的开局，现在只剩下一半，也并非是一场死局。 孟远洲看了一眼莫阳冰：“那你留下保护他？” 莫阳冰看向了祝辞，眼中有一抹深意：“我能看见线，他会让我跟你们走的。” 祝辞面色平静地与他对视，殷红的右眼悄然滑落一滴泪珠消失在空气中，极致的冷清与惑人。 “擦一擦，你老是哭干什么？我看你也不害怕啊。”孟远洲道。 祝辞拿出纸巾随便擦了擦，视线落在周围那鲜活的不断跳跃的血管上：“泪失禁，见谅，走吧。” 莫阳冰落在最后，看向祝辞手里的木头匣子，又瞧了一眼原本要去的方向，最后也只是留下了一句：“小心。” 祝辞“嗯”了一声，看他慢慢离开。 …… “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安迪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祝辞道：“为何是多此一举？” 安迪道：“你明明看的到，危险都在前面，紧紧剩下几个小时，支开他们有什么意义吗？” 这些线交错地落在了祝辞的身后，也是原本他们要前往的道路。 祝辞转过身，没有说话，他殷红的右眼扫过安迪的表情，对方脸上表情大概是不解。 “神经紧绷的人，需要改变一下思路。”祝辞道。 估计孟远洲他们都没发现，在死亡边缘徘徊过，见识过队友凄惨的死状之后，他们的精神就算有符文的帮助，也没有办法回到最正常的水平，看上去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实际上也不过是强撑。怀着惶恐的心，疑神疑鬼，只会妨碍接下去的行动。 打破他们思维的窠臼，告诉他们去想办法打败鬼怪，不是一昧逃生，让他们休息一下，未尝不是恢复精神的好办法。 安迪蹙起眉，冷笑了一声：“原来如此，自身难保也要为别人考虑吗？真是幼稚。” 祝辞朝前走了几步，声音轻而平稳：“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一步好棋？” 跟着他的时候，他的队友并不能发挥出自己的真正实力，孟远洲，莫阳冰他们其实都有自己独特的过关方式，或许这个副本的探索度还可以再高一些。 他瞥了一眼安迪：“你的精神也应该好好改变一下了。” 就算祝辞没有经验，但是他看过几场直播，知道被副本同化达到一定值，就算是赢了，也不能离开这个副本了。 居然被一个新人教训了。 安迪看着少年的背影，给了他一句提醒：“在十一点之前，你还还是想办法活着到达石像吧。” 【“所以说，主播支开自己的队友，是为了让他们放松一下神经？”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玩家，这都不能用舍己为人形容了吧。” “主播应该心里有数吧，他真的可以一个人穿过一群鬼的包围，来到石像前吗？” “主播能不能旺队友，不会吧，不会第二场还能旺队友吧，据我所知，主播上一场游戏的队友出去之后评分都不错，排名上了一截呢。” “妈耶，如果这局还能旺队友，我真的要考虑考虑刷到榜一求主播带带我了。” “前提是主播自己活下来，刚刚从安迪那边过来的，鬼婴什么计划我都知道了，等主播过去，那就是一群鬼把他死死按住，做成标本，把灵魂抽出来献给恶魔呢。” “我去，这么可怕？”】 祝辞猜到了接下来的凶险，就算孟远洲他们留下来也于事无补，孟远洲的精神力再掉，过了冷却就是敌我不分的炸弹了，其他几个刚刚受过精神的攻击，估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还不如他一个人单枪匹马。 说到底，接下来的行动，他不需要队友的参与。 但是改变育婴所的格局，找到原本驱魔师为了祛除恶魔，镇压恶鬼所留下的道具或者机关确实也是一个好办法，前提是他们能够做到。 第72章 《双生》37 疯子 祝辞看了一眼系统, 他的探索度，目前是百分之八十。 越是靠近前面，越是危险。 安迪现在还不能出手帮他, 现在他必须得靠自己撑过这个傍晚。 祝辞心想，或许鬼婴会喜欢他这份礼物。 …… “说什么副本的格局，为什么这路上感觉很安静？”孟远洲疑惑道。 虽然说了分头行动, 但是没有一个人适合落单。 吴奕，b级玩家, 新人，没经验不适合冒险。张浩初, 这家伙能放心吗, 脸色苍白跟鬼一样, 一看就容易被吓死。 他们只能先去一个方位找找线索, 想出办法，再去其他地方。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因为危险不在这边。” 吴奕回头看见了莫阳冰：“莫大佬, 你怎么在这？祝辞呢？” 莫阳冰道：“他嫌我碍事了。” 吴奕：“……” 孟远洲笑了一声, 随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一个人能行吗？你就这么放心了？” 莫阳冰道：“你放心我吗？” 孟远洲：“……” 怎么可能对一个随时可能会发疯的家伙放心，果然祝辞嫌弃他碍事是有原因的。 “我经历过一个玄学副本，估计能在里面找到相似点, 时间紧迫, 快点去做吧, 祝辞那边需要我们。”莫阳冰说着穿过他们往前走。 “我知道了！”吴奕忽然叫了一声。 孟远洲吓得转头看向他：“你知道什么了？” “祝辞让我看的资料, 驱魔和的驱鬼是需要算一算周围的风水, 用特定的圣物镇压。不过圣物不能沾染灰尘, 也不能太过明显，否则容易被发现破坏。”吴奕道，“所以关键的道具肯定是被封印起来, 嵌进了一定方位的墙壁或者放进特制的柜子里的。” “哟嚯，你小子深藏不露啊，记忆里很不错？”孟远洲挺惊讶的，他也看了那些资料，怎么就记不起来呢。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虽然资料上有教怎么算风水，但是我不会啊。”吴奕道。 他都忘不了他们走的时候祝辞的样子。 明明是风一吹就倒的感觉，眼泪一掉就让人心疼了，很难想象他一个人在那边面对这么多鬼怪会有多吃力。 虽然知道他很厉害，但是祝辞也会累啊。 几人面面相觑。 忽然一直被忽略的张浩初道：“我有一个道具。” 张浩初没怎么经历过玄学的副本，但是这个道具可以指引幸运的方位。 幸运的方位和风水好的方向差不多吧…… 孟远洲道：“我也有一个罗盘，随身带着的，怕遇到容易迷路的副本。” 不过他们没人会算，还是用张浩初的试试吧。 “不对，现在这个阵法不是变成招鬼了吗？那应该是指引死门才对。”张浩初忽然道。 “哦？” 孟远洲瞧了他一眼。 虽然他是一个自来熟的人，但是对于陌生人的接受度并没有特别高，这个玩家之前也很自私，现在突然融入他们中间，倒是蛮奇怪的。 “资料上有教怎么推，能找到生门也好啊。”吴奕道。 孟远洲点点头：“资料现在在谁这，我也看看。” 莫阳冰道：“我们是分开拿的。” 他们手上都有几页。 “行，赶紧都看看。” 忽然莫阳冰眼皮一跳…… 他能看见空间里原本还算平稳的线条现在忽然剧烈地抖动了起来，像是受到了什么攻击。 “没时间了，祝辞那边应该是出事了。”他忽然提高了音量叫道。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回去看看？” 莫阳冰心中一紧，如果祝辞出事，弄不好副本得完。 然而下一秒，他视线里的线条又平稳了下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呼……”莫阳冰摇头，稍微松了口气，“算了，他有自己的打算。” 如果祝辞真的出事，安安肯定会告诉他的。 虽然祝辞很重要，但是他们也都有各自的作用。 “我知道了，招鬼之处，必然是最凶险的，所以……死气最重。” 哪里尸骨多鬼怪多，哪里就是最危险的，就算鬼婴能驱使副本里的小鬼，那也不会所有小鬼都过去，肯定会看着一些重要的房间。 莫阳冰心想，祝辞会不会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让他也跟着过来呢？ “好，走。”孟远洲张了张口，只说了两个字。事有轻重缓急。 【“该死的团结，为什么我过副本队友都是杀到最后一分钟的？” “嗯，很感动，但是，祝辞的意思似乎只是让他们来散散心，放放松的。” “哈哈哈，放松，一开始我以为是三个大佬带俩新人，然后我以为是一个前锋三个士兵保护他们的军师，现在……” “楼上吹过头了吧，那个新人一个人有什么用，没有身边的队友，他能活下来吗？” “不用看之前，我就看他现在能不能自己活下来。”】 …… 时间指向了晚上10点。 祝辞轻抚手上的匣子，走向了前台的圣母石像。 他的脚步不疾不徐，头顶的灯光闪闪烁烁，无数的门从他瞳孔中划过，最后眼睛中心只剩下一个巨大石像，一个鲜红的诅咒。 他从血管比较稀疏的地方，迈入了中心，就像是一脚踏入了一个巨大狰狞怪物的心脏，原先走得平稳的脚步突然在半空受到了阻力，他的身体剧烈晃动，手上的匣子差点没有拿稳。 耳边骤然响起诡异的笑声，祝辞低下头，双腿被无数青黑的手抓住，让他无端想起了第一个副本那个夜晚。 “呃……” 被一股不知名的巨大的力量拽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天旋地转，祝辞难受地发出了一声闷哼。 他皱起眉，才发现自己被捆缚在了地上，一抬头，便可以看见向下俯瞰，犹如讥嘲的石像还有石像肚子上那张诡异的鬼婴面容。 如果从上看来，绑住他手脚的不是绳索或者手铁链，而是从地下钻出的恶魔的手，他躺着的地上四处都是血色的字体。 作为祭品的少年无处可逃，哪怕是挣脱这手的桎梏，周围密密麻麻的恶鬼，也能轻易将他吞噬。 匣子滚落在地，竟是开了一个小口，水液向外流动，和地上莫名出现的血迹相融合，呈现了怪诞的浑浊感。 青白黑与红的交织，是恐怖的主流色泽。 【“主播这是真要凉了吧。” “他就是比较喜欢逞强，如果这时候队友在的话多好。” “好什么，这群魔乱舞的样子，谁来都没有用。” “但是我感觉主播不是没把握就冒险的人，他肯定有反击的办法。”】 祝辞眼神空茫地看向穹顶。 这上面竟是球形的尖顶，诡异的图案似乎在他眼前慢慢放大，他的脑袋像是正对着怪物的血盆大口，很快就要被吞噬了一样。 正如祝辞所想，随着时间的流逝，夜晚的到来，鬼婴的力量逐渐变强，恶魔也更加饥饿。 “你为什么不害怕！为什么！” 鬼婴狰狞的面孔闪现在祝辞眼前。 祝辞闭上了眼睛，有气无力道：“怕，你太丑。” 身上多了很多青紫的手印还有血痕，疲惫的精神让人想要就此沉沦。 等到他身下的纹路完全被血迹填满，仪式就能完成，到时候就算是死亡也是奢求，灵魂无法保全，身体也会消失。 就要结束了吗？ 鬼婴的哭嚎比黑色星期五还要折磨人的神经，祝辞默默念动了驱魔的咒语。 鬼婴突然跳到了他的身上，伸手掐住了他的脖颈。 祝辞：“……” “狡猾的育婴师，哼，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鬼婴虽然愚蠢，但是心思狡猾，他知道驱魔师有很多花样，或许可以中断献祭的阵法，所以才跳下来阻止祝辞。 “是……吗？”祝辞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出来，手腕上留下了血色的抓痕，他突然翻身，想要按着鬼婴往地上的血迹上按。 祝辞垂着头，发丝沾了一些汗珠，遮盖他晦暗的神色，他一手支撑着地板，另一手死死按着鬼，其他小鬼见此，愤怒地上来掰他的手。 能打得过吗？ 莫阳冰可以，祝辞肯定不行，但是他原本也不需要自己能行。 耳边蓦然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恭喜玩家“莫阳冰，吴奕，孟远洲，张浩初”共同开启支线“赐福”，请在规定的时间内寻找到对应的道具完成任务。】 祝辞并没有因为这个声音受到惊扰，然而他还是没撑住，松开了手，只是还需要和鬼婴缠斗，刚刚之所以能碰到鬼婴，无非是献祭法阵里，灵魂会被实体化，都成为祭品，鬼婴过于愚蠢，他自己不知道，也跳进来。 还可以再坚持一下。 但是…… “不！”鬼婴蓦然尖叫一声，转头看去，惊慌地望向石像。 时间好似停滞在了这一刻，安迪不知道什么时候，扒开了那石像的肚子，将里面的一个胚胎取了出来。 此时已经是11点多，副本的时间过得总是这么快，23：44很快就要到来了。 祝辞仰起头，大口喘息，身上的鬼婴如潮水般退去，转而朝向安迪。 但是安迪有和鬼的契约，或许不必太过在意。 这是他们的约定，就是为了现在，祝辞只身踏入陷阱，引走鬼婴的注意力，而安迪负责将石像里的胎儿取走。 祝辞抬了抬手，从手腕到手指都在轻微颤抖，但是他不得不支撑起身体，右脸被泪水濡湿，一片靡艳，他的眼神里总算有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不出意外，很快就能出去了。 这个副本也不用担心被追杀的问题了。 然而地上的血色字体忽然发出了光芒，巨大的阴影从天而降。 …… “你为什么骗我！你这个坏蛋！” 面对鬼婴愤怒的咆哮，安迪一个眼神也懒得给，他快速割断脐带，只是忽然，他神色一变。 祝辞被黑暗按在地上，咬住了唇。 安迪知道祝辞现在不能死，只能用了一张可以驱使鬼的高级道具。 “过去。” 他对眼前的鬼婴们道。 是的，恶魔不仅吃玩家，其实也吃鬼，张浩初见过，安迪自然也见过，所以只要把鬼推进阵法，也可以让他们被判定为祭品。 鬼被控制地走了过去，然而祝辞知道多半恶魔会先选择自己。 那封信上曾说过，他的灵魂特殊，从第一个副本开始，这个游戏就执着于让他献祭了，现在这个机会这么好，游戏会放弃吗？ 祝辞手中出现了一个道具，是第一个副本的铁片。 他曾在系统空间见过那个可升级的标志。 “升级。” 【系统提示：现在不可以升级哦。】 祝辞：“为什么？” 【系统提示：检测到玩家情况不稳定，请稍后再试。】 祝辞：“……” …… 不过这些鬼确实让那阴影犹豫了一秒钟，祝辞抓准压制的空挡时期想要滚出去。 这对于一个稍微有点洁癖的正常人来说有些难以忍受，祝辞打算脱困之后再恶心。 忽然嘈杂的空气中响起了一声铮鸣。 祝辞瞳孔猛然一缩。 那把剑…… 不对，怎么现在出来了。 哦，那个匣子没有锁。 该死。 尖锐的剑刃对准了祝辞的心脏，连带着笼罩他等着吸食他灵魂的虚影，还有这么多的恶鬼一起，想要做一个串烧。 祝辞艰难地举起手，想要抓住它。 眼前满是那道冰冷金属发出的光。 “吼……” 空气中响起一个怪物凄厉的叫声。 这把剑贯穿了恶魔的精神体，下一刻就是祝辞的心脏。 安迪冲了上来，他的冷静在忽然想到祝辞的心脏关系他们的生死的时候荡然无存。 但是似乎有人的速度比他更快。 剑尖在祝辞的身前一寸定住，还在轻轻颤动，少年的手青筋暴起，抓向那把剑，上面的绷带的结都松了。 祝辞原本高速运转的大脑忽然变成了一片空白。 原本他已经想好了，废掉一只手保住自己的命，然而…… 他脸色苍白的躺在地上，空茫的瞳孔聚焦，里面出现了一张好看但是很危险的脸，完美到没有瑕疵，在这种情况下，更像鬼神而非人。 在半天前，祝辞还在地下室，用这把剑穿透了对方的心脏，用密密麻麻的线束缚住他的身躯，现在他躺在地上，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换做对方握着剑，冰冷地对着他的心脏。 祝辞的神色在蓦然的惊慌之后，显现出自嘲。 他伸出的手无力地垂下，似乎是接受了这个命运。 对方提起了这把剑，祝辞闭上了眼睛。 安迪脚步一顿，怔愣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人。 剑光划过，混沌的惊叫声响起。 祝辞抿了抿唇，睫毛轻轻颤抖，忽然他感觉眼前轻了许多，再睁开眼睛，才惊觉魔鬼已经消失了。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忽然心脏抽痛了一下。 祝辞冰冷的视线落在对方捻动自己胸前那两根血管的手上，闪过一丝震惊。 他竟然能…… 祝辞看向他的身后，密密麻麻的透明的线拽着他的身体，绷的很紧，仿佛下一秒就要断开，甚至长发都因为连上了一点线，向后飘起。 “呃……” 他半蹲在祝辞身前，将他抱起，但是却拉扯着连接祝辞胸口的线，一双眼睛就这样盯着祝辞的反应。 对上他的眼睛，祝辞才明白了为什么对方要帮助他把那个恶魔杀死。 这双眼睛原本一贯得温柔美好，但是现在却带着深刻的恶意还有兴味和贪念，就好像是从别人的手中抢夺来了一个珍贵的俘虏，要将他玩个够本才好。 他不仅能够触摸到那些线，还将它拉扯着做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祝辞的瞳孔震颤着，声音也在发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气的。 “住手！你！我……放开！” 他的双手被本该触摸不到的线捆在了一起，暴露在外的纤细脖颈也没有被放过。 现在他们的身上全都是这样的红线，显得凌乱又密不可分，面对祝辞没有什么杀伤力的叫停，那人脸上反而出现了更加邪性的笑容，好像对此很满意。 祝辞此刻的样子，不用看也知道，定然是狼狈到了极点，身上沾了血，因为疼痛，左眼都泛起了水雾，更遑论原本就可怜的要命的右脸，整个人像是被欺负得难以承受了一般，手被牢牢绑住，也在轻轻颤抖。 明明该碰不到的线，却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痕迹，甚至勒得他喘不上气来。 祝辞知道，他这是在报复，但是这报复未免太过了。 但是他还是被对方的报复心震惊到了。 他身上一根线就这么痛苦，更遑论对方身上被他连了这么多线，之前更是贯穿了心脏。 为什么…… 忍受着疼痛也要从地下室追出来呢？怕他死了跟他同归于尽吗？ “放开……呃，等等，你要干什么？” 祝辞声音再不复往日的平静，声音颤抖，却因为没有什么力气，好似在撒娇。 对方伸出另一只手，轻柔地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好似在安抚他，然而另一只手却更恶劣地拽动了那根线，甚至将他拖了起来。 祝辞咬了咬牙：“够了，你！” 之前他也能短暂操控一下这些线，他不信现在不行。 他猛然念动了一个咒语，翻身想要逃离这个险境，然而结局就是换了一个一个姿势被按着趴在了地上。 那人恶劣地蹲下，掰过祝辞的脑袋，欣赏他被欺负得可怜兮兮的模样，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简单的线交织成一张网，想要把怪物困入其中，祝辞也要入局，而现在他早已无路可退，死不了但是也逃不掉。 祝辞仰起头，对方似乎想要把他拖回巢穴…… 地下室…… 祝辞受不了了，羞耻得脸红了，他用力挣开这些看不见的线，却因为牵一发而动全身，不仅心脏抽痛，还喘不上气。 他努力伸手按住地面动了动唇，说出来的话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怎么光看着不帮忙啊？” 安迪：“……”他已经陷入了石化状态，有种自己不应该在这里的感觉。但是祝辞确实不能现在被带走，于是他拿起武器上前帮忙。 那个长发男子在他靠近之时便抬起头，轻飘飘地给了他一个眼神，冷得让人如坠冰窖。 安迪手里的棍子打了过去，那人抬手握住，纡尊降贵地站起身，明明是一双艺术家该有的手，却很轻松地制止他的攻击。 好在安迪的身手还不错，意识到不能用蛮力于是便松了武器，转头拿出一把刀，砍向他的腹部。 …… 祝辞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他快速爬起来，但是因为刚刚的混战脚步虚浮，踉跄了几步，而更糟的是，那些恶鬼们猛然恢复了行动，恢复行动的鬼婴扑了上来。 祝辞：“……” 他的手都不能用来保持平衡，回头去看，想找那把剑，结果却看见对方冷着脸，手里还握着那把剑，和他仅有半米的距离。 强烈的惊异袭上心头，祝辞看着直接被打倒的安迪抿了抿唇，要你何用？ 忽然祝辞的视线里拉扯他们的线在快速地交织移动，他明白了什么，发现这家伙身上每根血管都在紧绷，拉扯他的身体。 作为能够触碰这些线的代价，就是自己也被操控吗？ 祝辞微眯起眼睛，他从没有这么喜欢过这些孩子。 因为是被他用来代替他的队友束缚在地下室的阵法中被吸取力量的，这个长得很像沈雾的人的力量定然会受到副本的削弱。 祝辞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副本里这个死了就死了，反正外面还有。 这些鬼婴身上连着不少的线，动起来的会定然会牵动那人身上的线，造成疼痛，而他则不然，他并不能直接碰到这些线。 果然，对方露出了破绽，握着剑的手缓缓松了力道，行动也停住了。 祝辞不退反进，脸上的泪水未干，神色却充满挑衅，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接触，不像仇人，不像爱人，不像朋友，更非对手。 安迪捂着肚子，看着这一幕：“……”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直播间也被关了。 祝辞要是被一个怪物追着啃就算了，顶多算是血腥暴力，这种……如果不是因为他目睹全程，他估计会误会。 安迪爬起来：“我去对付鬼，你自己解决。”他直接转过了头。 祝辞：“……”他今天要是死在这里就算了，要是没死，他没脸活下去了。 忽然耳边再次传来系统的声音【“支线任务进度3/4。”】 身上忽然充盈起了力量， 想来是这个支线任务对育婴师的奖赏。 看见他因为身上那么多丝线的拉扯动弹不得，祝辞神色中的警惕和惊愕消失，冷静重新回到了脸上。 “你终于落到我手上了。” 回应他的只有那人俯瞰的眼神还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滴血声。 疼痛上头的人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举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性的暴虐基因被触发了，如同野兽一般，脑海中只剩下了报复的冲动。 祝辞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扼住他的喉咙，抢过了他手里的剑，仰头低语：“不发表一下失败感言吗？” “呵……”耳畔传来低低的笑声，对方忽然低下头，长发轻轻扫过祝辞的耳垂。 他蓦然抓住了祝辞的双手。 祝辞的瞳孔瑟缩了一下，他竟然还能动？ 然而下一秒，嘴唇一痛。 外面响起了脚步声。祝辞回过神，直接推开了他，念动咒语，让丝线将其重新束缚。 祝辞蹙着眉，伸手摸了一下嘴唇，又惊又怒，但是脸却靡丽得过分，更似是被欺负之后的恼羞成怒。 他忽然听到了对方的轻笑，祝辞抬眼看去，对上那人脸上经常出现的漫不经心的眼神。 好像对方方才只是跟他开了个玩笑，还在说，你怎么这么小气，这就生气了。 这性子跟沈雾太像了，除了老是想杀了他之外，他都觉得这俩是一个人了。 祝辞面色苍白，但是阴冷。 他深深看了对方一眼，随后转身跑向石像。 “祝辞！” 身后传来了队友的呼唤。 祝辞已经跳上了石像，将剑车对准石像的肚皮，插入了石像手中。 整个昏暗阴冷的空间出现了诡异的变化。 像是时空的震动与重合。 另一边的石像前，黎小嫣举起手里的胎儿，将孩子塞进了石像的肚子里，并且连上了脐带，在她的旁边，一个小男孩安稳地趴在石像脚边入睡。 23：44 赶上了！ 时空在这一刻重新交叠。另一边的安静祥和，黎小嫣脸上的沉着与慈祥与这边安迪抱着鬼胎，万鬼悲嚎的画面形成鲜明的对比。 祝辞手里放入其中的剑成为了平衡这两者的工具。 孟远洲看向了黎小嫣，黎小嫣看向他们。 石像的脸重新变得慈祥。 虽然不知道黎小嫣有没有听见孟远洲的话，但是就算没听见，她都会做出那个正确的选择，正如他们开启了支线，也成功为祝辞争取了时间一样，每个人都很关键。 “杀了他。”祝辞看向了鬼婴。 鬼婴现在被削弱了力量，现在更像是被包围了一样，现在对方身上已经没有了连接这个副本引爆点的那根线，杀了也不会怎么样。 这是这个副本最后的关键时刻了。 不用祝辞多说，安迪拿出一把刀，已经插进了鬼婴的身体。 “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响起，鬼婴愤怒地咬住了安迪的手。 “我要诅……诅咒……” 在他说完之前，安迪直接割掉了他的脖子。 鬼婴死了。 祝辞的目光落在墙上被困住的男人身上，安静的时候，披着长发的样子很吸引人，像是受难的神明，身上无数的青线红线在他身上交错，仿佛是为了的让他堕落设下的枷锁。 可是……祝辞知道，这家伙一旦脱离桎梏，完全就是个疯子。 第73章 《双生》完 想分手了 而现在, 对方身上的线似乎正在慢慢消失。 是这样的。 鬼婴死了，污染源头没有了，现在母亲的肚子里是一个正常的孩子, 所以这些线也该消失了。 这些或许不是简单的线，而是每一代育婴师付出生命也要打破循环的执念。 执念已了，这些线也该消失了。 祝辞知道, 线消失的时候，那个疯子又该行动了。 但是在那之前, 他们或许可以脱离副本。 鬼婴都没有了，因为他而起的鬼孩子们群龙无首, 但是他们不能说是无辜的, 作恶之后, 灵魂就已经脏了。 安迪的天赋和鬼有关, 他或许有用。 “结束了吗？”黎小嫣问。 祝辞点头：“嗯。” 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那面墙，剩下的筋疲力尽的队友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男人, 只是被困在了墙上, 他歪着脑袋，露出了脖子上的咬痕。不像是副本里的怪物，但是也不太像玩家。 他们看向祝辞, 祝辞的脸…… 吴奕奇怪地看了过去, 为什么他好像看不清对方的脸, 但是好像有点眼熟呢？ 祝辞一直在等副本宣布他们离开, 但是一直到那人从墙上下来, 开始活动手腕, 都没有响起那个声音。 他面色一变。 “为什么还没出去？” “可能是支线没完成？”孟远洲道。 支线…… 祝辞神色猛然锐利，看得吴奕都瑟缩了一下。 “怎么了，哥？” “支线是什么？赶紧去做完啊！” “哦哦, 哥，你很急吗？” 祝辞后退了一步，甚至走到了安迪的身边。 安迪：“……”他发出了几声笑，玩味地看了一眼莫阳冰他们。 “看来，你们做了一件让祝辞很难办的事。” 莫阳冰看向了从墙上下来的男人，忽然明白了。 “那个人，拦住他。”他道。 祝辞深吸一口气：“做支线，马上！” 安迪耸了耸肩：“任务有限制时间，时间到了就自动失败离开。” 那也要有命活下去。 黎小嫣看向他们之间忽然出现的陌生男人，这人不是鬼，对他们似乎也没有任何敌意，他眼里从来只有祝辞。 “好好好，马上。” 这不是担心祝辞吗，掐着时间特意来救人的。 祝辞的情绪确实很容易被沈雾牵动，不过现在，“沈雾”可能不是一个人了，简直是一类人，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一类人。 这样的被动着实令人恼火。 “支线讲的是几个驱魔师狠心想要把徘徊在这里不去轮回的婴孩的灵魂都除掉，免除后患，于是在这里的几个方位准备了几件圣器，但是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动手，最后选择将这里从原本的人间剔除，直到循环破解，孩子们重新轮回，才能偿还罪孽。而这些圣器可以转为超度的工具。”吴奕道。 “还差最后一个。” 话音刚落，祝辞就忽然迈开步子开跑。 然而那个人的速度更快，祝辞跑了，他就没有耐心跟他晚你退一步，我退一步的游戏了。 祝辞直接被按在了墙上。 其他人：“……” 他们完全是陷入了震惊。 过了一会儿才上去帮忙。 安迪没动，他啧了一声，似乎觉得有些不堪入目，所以移开了目光，剩下这个支线，还是他来解决吧。 好几个人拽都没拽开。 祝辞：“……” 他恨恨地闭上了眼睛，手中蓦然出现了那个铁片。 他的小动作逃不出对方眼睛，不过祝辞并非要对他动手，只需要他松开手的一瞬。 那一瞬，他的队友发挥了一点作用。 祝辞路过了那个孩子的身边。 沉睡的孩童睁开了眼睛，懵懂地冲他笑：“小哥哥，要一起看书吗？” 祝辞：“……好。” 那个孩子站起来，指了石像脚下：“在那里。” 祝辞：“……” 他蹲下身，果然看见了被压在底座下的一张纸。 他抽了出来，熟悉的卡通图案在眼前出现。 苍白的纸片人听说标记过很多副本，但是若他真的来过，为何这个副本没有被解决。 …… 简笔画小人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又见面了。一个问题。” 祝辞依然毫不犹豫：“怎么让沈雾别再追杀我？” 小人的卡通脸上出现一个夸张但是不失可爱的小表情：“有点难度的问题哦。他的一半灵魂在游戏手里，你想把自己的灵魂换给他吗？” “不想。” 不过沈雾的灵魂一半在游戏里，是因为他的原因吗？是他把诅咒带给了沈雾？ 没有一半灵魂，外面那个会不会变成傻子？ 小人：“啊，很合理的回答。” 祝辞道：“刚刚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 小人拿着铅笔的手一顿，眼睛从小豆豆变成了圈圈：“什么意思？” “再问一个问题。” 小人：“……” …… 祝辞问：“他不追杀我会死是吗？” 小人：“……”他脑袋的圈圈不是表示说话的圈，而是冒着泡泡的思想圈圈。 小人想：“恋爱脑好可怕。” 还以为祝辞会问什么特别的问题呢，结果全是跟沈雾有关的啊。 那回答一下好像没有什么问题。 “是的，会很痛吧，想杀你是他现在的本能，不记得你还违背本能去救你，简直不可思议呢。” 祝辞：“……” 恋爱脑真可怕。 怪不得心脏被贯穿都不痛，恐怕他平时都快痛死了。 “好，我知道了。” 祝辞有了答案，这次便没有再多留，离开了画里。 再出来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一把匕首，第一个副本的时候，他花积分买的。 孟远洲看向消失又出现的祝辞，道：“你怎么……” “排名第二那个人的画片，你们去看看吧，这个人交给我处理。”祝辞道。 说得好像他们能处理一样，如果不是祝辞不见了，他失去攻击目标，估计他们也不好打。 不过排行第二…… 所有人的神色都是惊异的，苍白的纸片人？ 彩蛋？ 既然祝辞都这么说了，机会可遇不可求，还是进去看看吧。 等到人都差不多走了的时候。 祝辞紧紧盯着那张熟悉的脸，不退反进。 男人也抬腿走向他。 祝辞伸出手，手里的匕首刚刚伸出，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手腕，他的速度很快，已经不是常人的范围。 “本来就是要给你的。”祝辞道，他特意摊开了手指。 男人拿走匕首，神色似乎有些诧异。 祝辞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蓦然抓着他的手撞了上去。 刀尖刺破血肉的声音响起。 祝辞的面色蓦然难看了起来。 原来……这么疼，他刺的还不是心脏。 “这样算两清了，我不可能让你杀了我……”还没有说完，祝辞忽然被紧紧抱住了。 “……”他怀疑对方想通过挤压伤口把他真弄死。 吴奕：“……”天哪，夭寿了，沈教授被绿了。 他赶紧转身触摸画片。 祝辞挣扎了一下，抬起头的时候看见了对方晦暗的眼神，像是要把他吃掉一样。 “……” 这时候，身体上的疼痛都可以忽略掉了。 祝辞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思考的余地，周围蓦然冒出了细细密密的线条，在他们周围来回交织。 “不可以……沈雾，你他妈……” 祝辞要气疯了，怎么还有线？那么多的红线，像是从心脏里抽出来的血管，带着血腥和偏执的爱意，编织成一个牢笼，将他们彻底笼罩包围，笼罩，再无空隙，恨不得每一块血肉都能相融。 如此这般，那双锐利如同发怒的神明一般的眼睛才终于浮现出温柔的本色，好像是寂静的宇宙终于拥抱了他唯一的星星一样。 【“恭喜，支线任务已完成，副本《双生》探索度100%，不再开启。”】 …… 另一边，画片空间里的小人拿着简笔画铅笔，看着眼前几张求知若渴的脸，忽然明白了什么叫恩将仇报。 祝辞一个人就算了，这是要把他累死？ …… 在副本的最后，世界开始消失，包括所有的禁锢和痴缠，祝辞眼前出现了一副温暖的景象，艾莉亚抱住了自己的孩子，和她的同事们一起朝他挥手道谢。 【“什么，副本就结束了？” “我天哪！我什么都没看见！” “要哭死了，为什么啊，这次这个副本这么狠，后面直接没有放出来过。” “无语了，根本不知道主播做了什么。” “难过，建议把这个副本列入十大未解之谜。” “究竟是什么违禁画面，可以封几个小时？”】 他们最后唯一能看见的就只有安迪的画面。 他找到了育婴师们藏起来的最后一个圣器，研究了一会儿才找到了支线完成的办法。 不过从进入副本开始，就沉着冷漠的大佬，脸色似乎很不对劲，就算看上去实在研究圣器，但是对他很了解的直播间老粉还是发现了端倪。 安迪似乎一直在走神，神色古怪得难以用言语形容。 他们觉得在安迪的直播关闭的时候一定发生了极其可怕的事情，否则他不会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这就为这个副本增添了更加神秘的色彩，真的可以称得上未解之谜。 总不可能是祝辞强吻了安迪吧？ …… 祝辞依然没兴趣知道自己的评分，在副本结束之后，他马上就出去了。 除了身体上疼痛已经超过了他过去所受的疼痛的总和的两倍，还有精神上的疲惫，祝辞考试比赛从来都没费神过。 当然了，如果留在副本外面的游戏世界里，有助于他更快恢复状态，不过有个信念一直支撑着祝辞，让他宁可受点罪，也要马上解决。 他有个手，想跟沈雾分一下。 第74章 危险 极致的冷 【玩家祝辞, 副本个人表现评分95，《双生》副本等级，s级, 获得总分950000。】 这个积分加上去，祝辞彻底和别的新人拉开了差距，显得鹤立鸡群, 积分榜直接进了前五百。 别人十多个副本进去还不一定能到祝辞这个水平。 很多公会都重视起了祝辞这个新人，不过大多因为绝望者公会还在观望。当然了还有一些人对此心生嫉妒和不满。 “内幕, 一定是内幕，怎么可能呢？一个新人第一个副本a级, 第二个副本s级。” “肯定是找了很多金主吧。” “s级副本不是只有前一百的玩家能进吗？” …… 这一切喧嚣都与祝辞无关, 如果他知道了这些玩家的讨论, 他估计也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这个游戏就像是在针对他。 虽然这种针对对祝辞来说毫无影响。 …… 醒过来的时候是白天, 祝辞其实是提前了几天进的副本，这样还可以选择什么时候进去, 又应该怎么穿。 起码……他不会穿着拖鞋进去。 大脑依然很疲惫, 身上似乎还有各种伤口。 祝辞摸了摸脖子，松了口气，没有咬痕。 这里是宿舍, 进入副本的时候, 他没有同意对方留下, 导致他不能一醒过来就说分手, 实在是可惜。 祝辞站起身, 感觉脚步虚浮, 手臂还在颤抖，这就是进入游戏的代价，在里面待久了绝对会影响现实生活, 甚至影响性格，变得更加极端和暴力。 哪怕是祝辞，都没有信心说自己绝对能够保持现在的样子。 他摸索到自己的手机，今天上午没课，下午才有。 他点进沈雾的聊天框，问了一句：“你在哪？” 对方还没回复，另一边乔欣欣的私聊消息跳了出来。 乔欣欣：“祝辞同学，有空吗？王教授说让你去他办公室找他。” 祝辞沉默了一下，心中浮现了一个不好的猜想。 他问乔欣欣：“怎么了。” “是这样的，祝辞同学，大概跟你之前交给他的作业有关系。” 祝辞：“……”他竟然有一种不出他所料的感觉。 这个王教授估计对他的作业不太满意。 祝辞的专业课成绩算不上顶尖，他根本就没把心思放上面，不过平时考考试，死记硬背不成问题，如果是让他写作文，写小说的话，他不是那块料。 如果王教授不认识沈雾的话，对祝辞没有那么深的印象估计也不会频繁因为写作的事找他，可是王教授很喜欢沈雾的作品，可能还听了一些流言，他对于祝辞的作业很关注。 祝辞的作业从来都是自己写出来的，他写的东西，更像是理科生写出来的东西，没有什么感性可言。 祝辞只能自认倒霉，穿戴整齐之后走出门。现在已经是早上九点，看来他的大脑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多休息了一段时间。 …… 祝辞走到王教授的办公室外面的时候，看见了好几个从他办公室出来的人，很多女生，其中还有他以前的舍友。 对方垂头丧气，一副经历过磋磨的样子。 祝辞突然发现，其实这个破游戏一点也不可怕，比起被王宜春骂一顿，并要求他不断修改直到合格为止来说。 “祝辞？你来了？”张扬抬起头看见了祝辞。 祝辞：“……嗯。”他其实并不是很想来。 “看见你也要被骂，我的心情得到了安慰。”张扬感叹道。 祝辞：“大可不必。” 他面无表情地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已经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 “进来。” 祝辞进去的时候，王宜春还在指导另外一个同学，抬眼瞧见他，便放那个女同学走了。 祝辞：“……” 再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他的作业是用文件的形式发过去的，只记得自己那文档密密麻麻都是批评。 精神直接就是一个恍惚，比在游戏副本里遭受怪物攻击都要来得可怕。 祝辞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沈雾已经给他发了很多条消息，但是他一条都没回。 祝辞又想起了自己原先是要找他分手的事。 要不直接在手机上说吧。 他打下了“分手”两个字，犹豫了许久，没有发出去。 祝辞想起了上次说分手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决定换一种委婉的方式。 祝辞：“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了？” 对方没有任何回应。 祝辞拿着手机，抬腿往食堂走去，早饭没吃，现在走路都有点飘。 叶阳辉问他训练的事情。 大学生打比赛没有那么严格，只要赛前磨合好了就行。 祝辞想了想，给他发了一个“晚上吧”。 下午都是课，晚上没有，这样的话，一天都有借口避开沈雾。 沈雾也回他了：“刚刚在忙。你问这个，是想听我多表白几次吗？” 祝辞：“不是，是问你，有没有别的喜欢的人了。” 祝辞这一句话把人干沉默了，聊天界面寂静了许久。 沈雾：“只喜欢你。” 祝辞：“花言巧语，你一定会遇见比我更好的人吧。” “……没有。” 手机蓦然发生了震动，沈雾打了电话过来。 祝辞心想，这样或许更适合说清楚，所以他就接了。 “小辞，你在哪？” 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听过这个声音了，祝辞恍惚了一下。 “我……在学校食堂。” “吃过饭了吗？我带你去吃饭。” “不了，下午有课。”祝辞犹豫了一下，补上了一句，“你真的没有别的心动的人了？” 沈雾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了几分，声音轻了不少：“小辞，你问这个做什么？” 祝辞：“嗯……我们……” “好了，小辞，等我几分钟，我马上过来。” “不了，我不去，我想了想我们不合适，还是分手吧。” 电话那头安静了下来，都是外面的杂音，莫名让人心慌。 祝辞怕他多问，直接挂了电话。 没有谁离开谁是活不下的。 沈雾如果了解他，就应该知道，他这次是认真的。 如果是因为他连累的沈雾，或许分手对方就能解脱，如果不是，在他脱离游戏之前，他都不能用平常心对待沈雾了。 手机铃声响了又响。 祝辞干脆拉黑。 他面容严肃，接下来的日子里该怎么办呢，宿舍和出租屋都不能去了。 …… 吴奕也从游戏里醒了过来，并且已经上了一堂课了，正值饭点，他就近去食堂，却不想在食堂外面看见了祝辞。 对方像是因为思考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祝辞！”吴奕想跟他打声招呼，道声谢，然而他忽然看见了从祝辞身后走出来的一个戴着帽子的人，阳光下，有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 他瞳孔一缩。 “快跑！” 祝辞闻言神经蓦然紧绷，身体的反应比意识快一些，然而现在想完全避开已经来不及了，他最多避开要害。 “啊啊啊！”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尖叫。 一把尖锐的刀从后戳进了他的身体。 疼痛再次刺激了他紧绷的神经，实际上，人被捅刀子是不是马上失去意识的，只要不拔出来，还可以活动。 吴奕已经冲上来给了那家伙一拳，对方冲进人群跑了。 “哥！你还好吗？” 周围已经有人叫了警察和救护车来。 祝辞第一次感觉，原来他的人生这么倒霉。 …… 祝辞大脑中一片混沌，好像看见了一个原本不该看见的景象，两个扭曲的身影，像是他的父母。 祝辞一直看不清父母的面容，想来是父母去世的早，关于他们的记忆只有一点点。 而现在他依然瞧不清他们的面容，那两张本该是五官的脸上只有一个脸谱化的微笑表情，更像是人偶。 “祝辞。” 他听见了他们的呼唤。 祝辞想开口，但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而在此刻他的印象里，好像他从出生起就从未说过话一般。 “父母”的身后，背景光怪陆离，瞬息万变，无数的黑影和诡异的乱象从眼前飘过，就像是抽象怪诞的漫画的集合。 他被包围在中间，身体的力气好似被抽走，连手指都动不了一点，只有大脑神经缓慢地思考着，像是身上每个细胞都沉浸在一个水泡里，每个感官都变得很迟钝。 他眼睁睁看着面前格式化的面容被他们身后的阴影吞噬，再也找不到一点痕迹，而诡异的线条和阴影里那若有若无的恐怖图像如同无尽的潮水又好似变化莫测的万花筒。 祝辞只是其中的一叶扁舟，缥缈蜉蝣。 寒冷……极致的冷，渐渐冻得他连冷的感觉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超脱身体的灵魂，好像他只剩冰冷的大脑神经还在跳动。 …… “祝辞……” 有人在叫这个名字。 祝辞想，这个人间的代号……是什么意思呢？ 又有谁还会在意沧海里那一粟呢？ 他……又为什么要在意这些呢？ …… 病床上面容精致的少年缓缓睁开了他的眼睛，他的睫毛缓缓翕动，还没等到阳光跳进他的眼睛里，也没等到现实的景象映入眼帘，上半身蓦然被抱住。 周围传来嘈杂的声音。 “这位先生请您不要激动。” 第75章 梦醒 当做没发生 意识逐渐回笼, 身边的气息在熟悉与陌生之间徘徊，祝辞瞳孔微缩，几乎下意识地想起了上一个副本结束前的疯狂与窒息, 那个紧得像是要抱着他共赴黄泉的拥抱，和现在恍如时空的交错与重叠。 他下意识地挣扎，大脑依旧迟钝, 神情难以自控地流露出警惕。 “这位先生，病人刚刚醒, 需要好好静静，请您出去。”护士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祝辞的碎发被噩梦带起的冷汗打湿, 贴着他的额头, 他单手支起上半身, 神色锐利地盯住了被他推开的那个人。 沈雾踉跄了几步, 扶着身后的椅子站定，祝辞的目光和他在空气中短暂的相接, 同样的面容, 此刻的沈雾瞧着却像是无害的，只是眼神定格在惊讶与心痛之间，让祝辞一愣。 “抱歉。”沈雾移开目光, 一瞬间收敛了神色。 祝辞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做了错误的反应, 动了动唇, 想开口解释, 不过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起自己似乎是跟沈雾提了分手之后再遇到袭击的。 “你来做什么？”原本的解释一开口就变成了一句疏离的质问。 “等会再说, 你先检查一下身体吧。”沈雾没有看他, 侧过脸，没有戴眼镜，原先的优雅模样在此刻显得稍显颓废, 甚至有点冰冷。 祝辞没有说话，他稍稍放松了身体，靠着病床坐起来，此刻说什么也无法补救他那一瞬间的反应，不过看见对方那一闪而逝的受伤，他还是会有些心疼，但是他也不需要补救。 沈雾离开了病房，门被轻轻带上，却像是在祝辞的心里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医生和护士开始给他做检查，检查的结果令人惊讶。 祝辞的身体恢复得很好，明明伤及肺腑，不过居然愈合得这么快。 祝辞在病房里已经躺了一个星期了。 梦境里的景象在渐渐从他的记忆中抹除，祝辞不知道自己这个星期究竟在梦里进入了多少轮的循环。 不过…… 醒来第一个见到的是沈雾的话，他不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那个把他从噩梦中唤醒的声音，来自于一个他从前很想拥抱的人，也来自于一个他现在不得不推开的人。 至于身上的伤……估计是那个游戏的力量，进入游戏之后的人类，已经不能用自然界正常的规则来看待了。 越是如此，他越不该祸及身边的无辜之人。 护士问了他一些问题，祝辞垂着头，不时地“嗯”了几声，他面色苍白，长得讨喜，让人怜惜。 只是这个样子让一旁的医生护士有了另外的猜想。 “待会给他准备个检查吧。” 医生走了出去。 祝辞看了一眼医院的窗外，似乎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突然，他转头看向了还没离开的护士。 “刚刚那个人，一直待在这里吗？”祝辞问，他面容苍白，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却像是在寻求一个重要的答案。 他在噩梦里独自沉沦，不是溺水也不是漂泊，他像是被迫游离在世界之外，找不到自己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据。 当梦境和现实接轨，现在的他急切地想得到一个答案。 护士差点以为他没有在和她说话，不过还是转头看了一眼，发现祝辞在看她，才道：“那位啊，是的，那位先生每天都来，而且，这些天他连护工都没让请呢。” 祝辞：“……” 你前面说的话就算了，为什么要特意提到护工。 祝辞默默躺下闭眼，握紧的拳头慢慢地放松，心中慢慢涌现上来一些悔意。 …… 房门关了一会儿，空气安静到不可思议。 大脑无时无刻不在活动着，祝辞却混沌得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了一些什么。 他时而睁开眼睛四处看了看，空茫的眼里寻不到目标，接着又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 “咔哒。”门开了。 是他的世界开了门。 祝辞警惕地睁开眼，眼睛里迷茫瞬间褪去，他支起身体，看向了来处。 沈雾重新戴上了眼镜，瞧着冷漠疏离了许多，祝辞再看见，几乎都不会把他和副本里那个人联系起来。 沈雾带着一袋食物走到了他面前，放在了床头柜上。 “饿了吗？”他问，声音好似和平时没有差异。 祝辞没有说话，他陷在沉默里，或者说，沉默困住了他。 沈雾见他不答话，伸手摸上了他的额头。 祝辞偏过头：“我要出院。”他的声音低哑，许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一般。 沈雾抬头瞧了他一眼，神情有些好笑：“你确定？刚刚医生说待会让我来带你去做个检查。” 他俯身看着病床上的少年，眼神里闪烁着克制的光芒，祝辞或许是看不见自己的样子的。 游离于世界之外的冷漠少年，明明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但是神色却苍白得让人心疼，对于觊觎他的人来说，是一种极致的诱惑。 如果能锁住他的手，逼迫他正视自己，或者红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哭泣……那…… 祝辞察觉到他神色的异样，不着痕迹缩了一下，又觉得没必要，仰着头问：“什么体检？” 沈雾抬起骨节分明的左手，指了指脑子，示意他自己理解。 祝辞：“嗯？” 沈雾笑道：“他们说你可能要检查一下脑子，或者有没有留下什么心理创伤。” 祝辞面无表情：“哦。” 见他这样，沈雾抬头扶额，无奈笑出了声，像是在跟他说话，又像是在跟自己说话：“怪不得他们觉得你傻了，我也是的，跟一个傻子置气。” “你什么意思？”祝辞才抬头，床头伸过来一只手，封住了他的退路，身前便全是那人的气息。 祝辞神色一变，右手抓紧了床单，他动了动身体，想换个方向逃开他的禁锢，但是他原本就躺在床上，跑也跑不掉。 沈雾将他的神色收入眼底，心中升起些许怜惜。 祝辞额头一热。 温柔而克制的吻落于额间，一触即分，沈雾用了一个极具侵略性的姿势，做了一个最温柔的动作。 祝辞原本不定的心神忽然便静了下来。 “可怜……先吃饭吧，我带你去做检查。”沈雾的神色在说前半句的时候祝辞没有观察到，不过下一句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原本的优雅从容，甚至于之前的颓废都一扫而光。 祝辞抿了抿唇，忽然觉得他的转变里带着某种笃定。 “我没问题，不做检查。” 冷静下来之后，祝辞便觉得可笑，他本来就应该坚定地推开他。 “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问题，起来吧，遵从医嘱。”沈雾催促道。 祝辞移开目光：“……不了，这种就是医院在坑钱，不做。” “缴费都缴了，要我抱你去吗？”沈雾盯着他，他强硬起来的时候还是有几分气势的。 祝辞瞧了一眼他那认真的样子，叹了口气，缓缓起身，感觉自己的身体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他够到地面的时候，速度稍微快了一点。 沈雾伸手去扶他：“慢点。” 祝辞道：“都说了没事。” “我怎么知道你那句话是真的，那句是假的。” 祝辞知道沈雾还是在意他之前那句分手的。 也对，别说他，他自己也有点在意，或许他现在在做的事情就跟海边的小船割断系住它的那根绳子一样吧。 “不然还是我抱你吧。”他忽然真诚地建议。 祝辞：“滚。” …… 做了一个检查之后，他们还得等两个小时。 沈雾转头瞧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神色瞧着竟然有些可怕：“你是怎么招惹到那个家伙的，有背景的连环杀人犯？真是比我写的还有没有逻辑。” 祝辞难得有了一点开玩笑的心情：“你觉得你写的很没有逻辑吗？等我把你的话发给你的粉丝看看。” “欢迎，不过那个家伙确实难抓了一点，好在我是个悬疑推理作家。”沈雾半是自嘲地回答。 祝辞：“……”你就是个写书的，没有逻辑的写书的，不要给自己乱加侦探的技能，谢谢。 而且那个家伙估计跟游戏有关系。 之前他在学校里帮保安抓住了追杀吴奕的人，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玩家的同伙，亦或是他本人。 祝辞那时候根本没有看清他的脸，但是等他拿到手机之后，就能知道那个家伙的信息。 “怎么了，不说话，真傻了？” 心里堆积的疑虑终究是成为了一根刺，祝辞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道：“分手吧，我认真的。” 因为一个游戏否定自己的恋人，传出去确实挺可笑的，但是现在看来只有分手是最好的办法，这个游戏不止会威胁玩家自己的生命安全，对于他们现实中的影响也很大，他无法再做个正常人在现实中生活，沈雾不一样，他与这些事无关。 说不定分了之后，游戏里也不会再看见那个和他很像的人。 病房里落针可闻，祝辞盯着沈雾，半点也没有再退让。 沈雾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垂头看着手机，但是手指没有动一下，逆着黄昏的光，侧脸落下一层阴影，时间仿佛停滞。 过了许久，他才像是从漫长虚无的思考中回过神来，他动了动手指，将眼镜摘了下来，那双好看但是危险有攻击性的眼睛暴露无疑。不过他没有转头，而是盯着手上的眼镜看。 一旁递过来一张纸巾。 沈雾顺手接过，轻轻笑了一声，随后开始擦拭眼镜，神色愈发柔和。 他们还是那么有默契。 祝辞盯着他看，以为他会站起来离开，沈雾其实对他很好，如果没有这层关系，路上见到祝辞还要跟他打招呼，像吴奕一样，叫一声“沈老师”或者“沈教授”。 不过随后他的话落入祝辞的耳朵里，一石激起千层浪。 他说：“小辞，你应该庆幸你才生过病。” 这句话就像是随着窗外黄昏而来的阴影，仿佛揭开了黑暗的一角，祝辞的心猛然紧了一下，随后心情复杂。 “你什么意思，沈雾，感情无非是你情我愿的事。”祝辞道，他的神色观察着这个相处了两年的男朋友。毫无疑问，他是爱自己的，不过此刻的模样格外的神秘，神秘得他也不太认识了。 他就像是悬在海上的冰川。 “是，不过小辞，现在就算医院要下病危通知书，可能都只能找我来给你签字，我们的世界只剩下彼此，不是吗？” 他的话语很轻，像是情人的呢喃，不过每个字都击中了祝辞的心。 他们的家庭都不完美，如果一时之间出了事，除了对方，竟然找不出第二个可以收尸的亲人。 可是，法律上他们没有关系，道德上，他们原本也不该有关系，可就是这样有违人伦的关系，却成了他们和世界最紧密的联系。 一个星期前他先分了手，又出了事，沈雾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来找他的呢？ 这样一想，祝辞不管是分手还是不分手，都显得格外自私。 其实也很简单，如果沈雾能喜欢上别人的话，或许祝辞就能安心地分手。 可是他现在又不能提，提了他们都不会高兴。 可是祝辞转念一想，这又何尝不算是一种威胁，偌大的世界里，两个人彼此相依。 如果他再多心一点的话，沈雾那句话的潜台词，难道不是“你除了我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 但是同样，他也在告诉祝辞，他除了祝辞，也没有别的选择。 …… 两个人相对无言，唯有窗外的阳光随着时间改变角度，在漫长的寂静过后，第一个打破寂静的居然是祝辞。 “饿了。”他道。 少年静静坐着，如同一幅精美的画卷，你无法猜测画里的人在思考什么。 “吃什么？这些都冷了，重新买吧。”沈雾问。 他们默契地当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回去吃吧，做点面就行了。”祝辞道。 “好。”沈雾弯起了眼睛，他笑起来很好看，平时戴眼镜才会让他看起来稍微严肃一点，像一个久负盛名的作家。 …… 他们去拿了报告。 祝辞的大脑很正常，这一点毋庸置疑。 只是沈雾看上去有些可惜，坐在车上，他半开玩笑道：“假如给报告添几笔，判定你神经出问题……” 祝辞打断了他：“这样的话，我会杀了那个篡改我报告的人。” 他说话的时候很平静，丝毫不见冲动，语气也很平静。 沈雾看他一眼：“如果是我呢？” “你的话，我会把病历的名字改成你的，当然，开个玩笑。”祝辞看着窗外嬉闹的大街，毫无波动的面容下是内心深深的叹息。 如果他身边坐着的不是一个正常人，那他自己又何尝是一个正常人呢？ 第76章 无效的融合 可能是他想多了 祝辞顺利从沈雾手里拿到了自己的手机, 之前出事的时候，如果没有沈雾，他都担心自己的手机被拿去当证据。 不过这也越发证明他的人际关系过于简单, 几乎身边每个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这不是一个好的预兆，从理智上分析，他就像陷进了一张网里, 从感性分析……算了，不用感性分析了, 反正他是一个写小说没有感情细节的人。 祝辞把手机充了电，开了机。 毫无疑问, 他的手机里是爆满的消息。 他的同学们, 还有老师们, 以及辅导员都对他发来了亲切的问候。 尤其是辅导员, 每次学生出事，辅导员就得担责任, 虽然只发了很正常的一句话, 但是后面那两个感叹号暴露了他的崩溃。 祝辞只能群发说自己没事了。 吴奕在消息里一个劲地跟他道歉和忏悔，好像都是他的错一样。 他切换了小号，找到了xy的消息栏。 xy：“听说你出事了, 我特意帮你查了。” xy:[图片] …… xy:“好像不用我查了, 那个人已经落网了。” …… xy：“太牛了, 这家伙已经杀了好几个人了, 听说背后还有势力。” xy：“不过这下好了, 你的学校出名了, 安保问题堪忧啊。” …… xy：“我今天才查到那家伙落网的过程，你男朋友功不可没啊。” xy：“你不会死了吧，不会吧。” …… 祝辞打了几行字：“没死, 知道了，多谢。” 打完字，他的心情忽然就平静了起来。 实际上，事情越发扑朔迷离，这游戏出现之后，他才逐渐发现了身边的异常，尤其是他那原本看起来正常的男朋友，处处透露着诡异。 沈雾肯定不止是一个普通的文学作家，可是他除了是个作家还能是什么呢？形影不离的日子里，他们的生活都简单而且平凡。 祝辞下意识地想要回想生活中不合常理的地方，可是每个细节都是平淡的，找不出任何破绽。 祝辞打开浏览器上网，如果不出意外，他还得去警局配合调查，不如那个时候，问问那个人究竟为什么要对他动手。 不过吴奕曾经说过，监狱关不住那些人，是不是游戏会出手？ 虽然监狱里关不住那些人，但是同样作为玩家的他们，也不会被轻易杀死。 祝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应该庆幸还是担心。 实际上，他不希望游戏里的事情影响到现实。 不过那个要杀他的人究竟是因为什么，真的是上次制止了追杀吴奕的原因吗？吴奕又是怎么招惹上的那帮人呢？ 祝辞这么想着，先给吴奕发了消息，接着他打开了《神的后花园》的游戏。 游戏里他的私信依然很多，邮箱里躺着的则是几封邮件。 上一个副本结算的道具，其中一个是一把剑，另一个则是一只十厘米的石像。 石像的功能是模糊的，对于它的介绍，系统只有问号可以说。 【名字：圣母石像 等级：s级， 功能：？？？？？？（请玩家自己探索）】 而关于那把剑，那把剑大概就是上个副本觊觎祝辞的心脏，想要杀了他的那把剑了。 祝辞点开那把剑，查看关于这把剑的介绍时，之间原本密密麻麻的字迹骤然一空。系统忽然跳出来一行字【检测到您背包里已经有同类型的道具，请问是否进行融合？】 系统说的，应该就是他刚进游戏的时候在游戏空间里拔出来的那把剑。 祝辞看着那“是”和“否”的选项，他拔出来那把剑非常糟心，如果能被分解就好了，不过这个融合的选项究竟是谁融了谁呢？ 鬼使神差，他点了“否”。 是的，他选择了不融合。 然后…… 【同类型的道具不可共存，现已强制为您开启融合，恭喜您的道具获得了升级。】 祝辞：“……” 他并不明白，系统既然非要融合，就不要设置两个选项了，这种形式主义的民主实在是毫无意义。 系统融合得很快，随着一声提示音响起，祝辞看见了最近融合后的剑跳出来的面板，面板上的字让他无话可说。 【剑名：神隐（升级版） 属性：两星 设定：某人的骨血做成。不用担心，断了的骨头还能再生。 作用：虽然融合了别的剑，但是怕伤到使用者，因此攻击力为零。（是不是很贴心？） 副作用（必看）：会引来一个神秘之人的追杀，如同你本人的影子一样，“他”无处不在，如果看见了他，请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抓紧逃跑。如果跑不掉……呵呵，那真是喜闻乐见。】 贴心？ 贴哪里的心，怎么贴的心？ 祝辞关上了面板，决定把这把剑继续压箱底，反正也没有任何作用。 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一把一星的，毫无用处的道具融合掉了上个游戏里那么厉害的关键道具，这个游戏肯定是在针对他。 好在祝辞觉得自己不需要什么道具的加成，所以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邮箱里还躺着一封信。 这信和他第一次游戏结束后看见的有点类似。 祝辞打开信件，果不其然，这是一封来自烛光公会的信。 这封信很简洁，省略了不必要的寒暄，给出了关键的信息。 时间地点，还有暗号。 祝辞记下了这个地点，是在现实里见面，而且地点就是在他学校的后门，时间则是一个星期后的下午一点，这封信是他离开游戏后发过来的，而他已经昏迷了整整一个星期，也就是说明天下午一点，这个时间居然也是算的刚刚好。 不过这就让他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如果父母的故友还在人间，并且对他的信息了如指掌，为什么之前现实里却不来找他。 有很多种可能，一种是在他没有进入这个游戏之前，那个人不想与他接触，第二种是他的身份特殊，来找他会破坏他原本平静的生活。 还有一种比较滑稽的解释是，对方之前很穷，来不了。 还有一个问题，如果现实中阻碍这么多，为什么他们不在游戏里见面。 出于谨慎，祝辞决定当面问。 当然了，还有部分可能，这是一场骗局，等他上钩。 祝辞关上游戏，还有很多私信没处理，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处理现实中的事情。 辅导员问他有没有什么大碍，需不需要长期请假，或者休学一年。 都大三了，祝辞并没有这个打算，相反，学校这样的地方，学生出事，安保肯定会加强，他倒是想看看，那些在现实里为非作歹的玩家，经此一役，是否会收敛一些。 外面传来了一些声响，应该是沈雾做好了饭。 祝辞收好手机打开房门走出去，入目是沈雾那张被精致温柔的脸。 他垂着头，端了一碗面出来，薄唇微抿，似乎是有些出神。 祝辞却在这出神的片刻捕捉到了些许的不同寻常。做饭的时候沈雾常常会把眼镜摘下来，此刻也不例外，他的眼睛其实很勾人，眼角向上轻挑，转动一下眼睛便似是多情撩人。也幸好平时戴了一副眼镜。 原本祝辞也以为眼镜用来挡桃花挺好的，不过现在对方神色中无意识流露出来的，与诱惑没有任何干系。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上位者的气息，睫毛下掩盖的是一股冰寒的气息，就好像是在思考某个人的生或死一样。 似乎察觉到了祝辞的打量，沈雾神色未变，只是轻轻笑了，他想笑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轻柔的笑意，把刚刚那一秒的冷漠冲淡了许多。 “你来得刚刚好。” 祝辞接过这碗面，点了点头，又问：“你不吃吗？” “不了。”他拉开椅子在祝辞旁边坐下，“我今天不太有胃口。” 祝辞看着碗里的面条，扒拉了几口，他的筷子停了片刻。 说实话，沈雾的厨艺就像是跟着他的胃长的，实在是没办法不喜欢。 “你怎么了？需要去医院吗？” “被你气的。”他长叹了口气，掏出眼镜缓缓戴上。 祝辞接不了这个话，他吃完了面才跟沈雾说：“警局有要求我去做点笔录吗？” 他沉默了一下，沉沉地开口：“你不用管，我来解决。” 祝辞道：“我想看看他长什么样。” 沈雾看向他，伸出手抚摸了一下祝辞的脑袋，嗓音柔和：“你一定要去吗？” “去看看而已，你给个照片也可以。” “那个人长了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怕是会吓到你。”他淡淡道，仍是不情愿的样子。 祝辞：“……今晚我让你抱着我睡。” 此言一出果然有用。沈雾眯了眯眼睛：“怕是你见了会怕得睡不着主动来找我吧。” 祝辞不是没有办法自己去，不过能看见他这个反应也实在是好笑得紧。 他胡乱应了几声，眼神多少有些无语，这才是他记忆中的沈雾应该有的样子，贤惠但是不要脸。 祝辞站起身：“我去洗碗。” 或许……是他多想了呢？ …… 第77章 魔女茶话会 邀请 结果第二天祝辞还真只能看一眼那个拿刀想杀他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现在还没有正式判决，他不能跟嫌疑人见面。 祝辞看着手里的照片陷入了深思，这个人确实长得一副亡命之徒的模样, 和沈雾说的命不久矣很贴切。不能从那个人口中问出点什么确实很可惜，不过他马上打开了手机去找吴奕。 吴奕在手机里给他留下了一点线索。 吴奕告诉他，之前追杀他的那个人, 其实他也不清楚究竟是谁，其实这个游戏里积分还是很重要的, 因为这关系到他们最后的愿望，很少有人会像祝辞一样用的那么随便。至于直播的打赏, 其实那就相当于玩家之间的一种投资, 你打赏的主播最后活下来了并且成绩优异, 你可以从中多多少少得到一些提成。 但是这样的投资风险大, 收益小，很难满足一些人的胃口, 有些亡命之徒做起了一些特殊的生意, 那就是别人花积分向他们买你的命。 不过一般他们只敢做一些还没加入公会的a级玩家以下的生意，因为牵扯到公会，那就会很麻烦, 而a级以下, 自然是因为a级以上的他们得罪不起。 吴奕已经被追杀两三次了, 在这样的游戏里, 玩家之间没有一点摩擦几乎是不可能的。他说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得罪过哪些人了。 照着吴奕的说辞, 祝辞应该也是得罪了谁导致被追杀才对, 可是祝辞回想前面两个副本，并不觉得在那两场副本里活下来的人会想雇佣别人来杀了他。 绝望者公会的人会这么做吗？ 还是说一些藏在暗处的还没有接触过他的人，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还有针对他的阴谋？ 祝辞给那个叫xy的朋友又发了一条消息：“帮忙查一下捅伤我的那个人的身份, 这次按市场价给你一点酬劳。” 现在是白天，祝辞知道他应该不会回的太快，当然，他也不是很着急，现在想杀他的人，明里暗里都很多，只不过这是第一个直接动了手的罢了。 这时候祝辞突然想起答应了叶阳辉要参加的比赛，昏睡一个星期，他是应该给对方一个交代。 叶阳辉也只是给他发了表示关心的短信，至于别的都没有提起。 祝辞主动问：“比赛什么时候开始？” 秒回的大学生无处不在，叶阳辉就是其中之一：“祝辞，你身体康复了吗？” 祝辞：“嗯。” 对于他超强的恢复能力，叶阳辉表示完全不相信，祝辞这伤得多重他虽然没在现场，但是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就算学校封锁了消息，依然还是上了一次热搜。 叶阳辉都忍不住感叹，这杀人犯还真是会挑人捅。祝辞在夏新大学算是头面，一个活招牌，热度久居不下，包装包装直接能上综艺出道，他直接给人捅了，现在好了，不止比赛没了，学校都要慌死了。 祝辞：“所以，比赛？” 叶阳辉见他这么执着，不由得更敬佩了一些，不过一个小小的游戏比赛，祝辞身负重伤都不忘了问他比赛几点开始。 “比赛推迟了，因为你出的事，学校大概是要先加强安保系统之后才能允许各种项目的开展，现在我们学校都不对外开放了。” 听到这个消息，祝辞有些可惜。他只是担心最近事情太多，他会忘记一些小事。 今天还要去见烛光公会的人，祝辞自然得回学校一趟。 沈雾今天出去的比较早，估计是去参加什么活动了，这倒是挺方便的，他不用编借口。 …… 夏新大学的后门依然也很热闹，毕竟是大学城的附近，到处都是商机。 祝辞走在路上抬起头，还会看见巨大的电子屏幕上的电影广告，沈雾小说改的电影也很成功，票房已经破亿了，这几天他本来应该特别忙，忙着参加各种仪式和活动才对，想来是为他推掉了很多邀约吧。 他缓缓垂下头，看向地面，现在想想，现实里的他对于沈雾来说是不是很作，而且还是个拖累呢？ 耳畔骤然响起轮胎碾过的声音，祝辞有所感应地抬起头，他的目光中出现了一辆黑色的车，他顿时神色有了变化。 这辆车的车牌不是本地的，看上去是挺气派的，祝辞对车没有研究，不过他有种预感，这辆车是冲着他来的。 祝辞往一旁的绿化带靠了靠，离到学校还有几十米，那辆车刷一下停在了他的旁边，然后车门打开，一个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戴着墨镜，穿着黑西装还有口罩，甚至帽子都戴上了，这个人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祝辞来的。 祝辞：“……”他蹙起眉，直接往学校跑。 “哎？你跑什么呀！好不容易见面，干脆一起吃顿午饭呗！” 身后传来了叫停的声音。 祝辞看着学校门口很明显的人数多了一倍的保安，默默地刹住了车。 …… 片刻后，黑色的车里，祝辞坐在后座，神色显得十分冷漠。 “怎么了，我只是听说这边美食多，提前了两个小时而已，你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啊。” 祝辞看向窗外：“嗯。” 带上黑墨镜口罩还有帽子，谁能认得出这个家伙是孟远洲呢？ “嗯？你怎么就说一个字的，我还等着你给我介绍哪家餐馆好吃呢。”孟远洲浑然不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祝辞道：“你知道我刚刚出院吗？” 孟远洲道：“啊？你被捅了？什么？” 祝辞：“……上热搜了。” 孟远洲“哦”了一声，道：“好像有点印象，所以你吃不了辣的吗？” 祝辞沉默了一下，这不是辣不辣的问题，他问：“你知道捅伤我的那个人什么打扮吗？” 孟远洲疑惑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在现场。” 祝辞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看着窗外，然后等着孟远洲自己意识到问题。 “咚咚咚。”车窗被敲响了。 孟远洲降下车窗，窗外是几个拿着棍子的保安。 “这位先生，我们怀疑你意图绑架我校学生。” 孟远洲：“……啊？” 他看了看后面的祝辞，有些懵。 祝辞只有一个疑问。孟远洲的天赋是幸运吗？不然他怎么活到a级玩家的水平的，毕竟他的大脑看上去并不是特别健康。 在学校好不容易解释开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没吃饭。 祝辞干脆带着孟远洲去吃了学校食堂。 孟远洲一开始非常抗拒：“我好不容易摆脱大学食堂的折磨，你不要想让我再经历一遍。” 后来他说：“这就是青春的味道啊。” 祝辞对此表示沉默。 夏新大学的饭其实还不错，很多连锁饭店加盟进来，味道还算可以，吃久了倒是也会腻。 吃完饭，孟远洲带着祝辞出去。 “哪个家伙居然敢在现实世界杀你，不会是那些人吧！”孟远洲道。 祝辞目视前方：“人多眼杂，你是怎么想的这么穿着？” 孟远洲道：“我的工作特殊，想着穿正式一点见你。” 祝辞：“意思是平时不正式？”他打量了一下孟远洲的脸，这总不该是什么皮肉生意吧，他这个人看上去也不是那一挂的。 “正式，我可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你现在还没毕业呢。”孟远洲认真且自豪地道。 “哦。”祝辞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学历不代表性格，二货是天生的，努力是后天的，可以弥补。 上了车，孟远洲带着祝辞到了一个公寓门口。 祝辞看向他：“这是你们办公的据点？” “别乱说，出差的房子罢了，不太想张扬，所以就买了一幢公寓。” 祝辞从他口中抓住了关键词：“一幢？” “嗯，这一幢都是我们的，你要是想来住，我上司也能给你安排进去。”孟远洲道。 祝辞：“……”没事，他已经快不认识“钱”这个字怎么写了。 他父母去世倒是给他留下了一大笔遗产，不过他用的不多，全放银行利滚利了。 …… 等到孟远洲终于打开对应那扇门的密码之后，祝辞终于能见到他原本要见的人了。 “你们终于来了。” 祝辞面色不变，看不出喜怒地和里面的三个人的对上视线。 孟远洲说他的工作很正式，之前他看不出来，现在他看出来了。 他们穿得没有孟远洲这么正式，比较放松，不过人的仪态是很难锻炼的，但是里面几个站立的姿势都像是训练过的。 不过他们确确实实对祝辞非常礼貌，因为开门之后，里面的人都是站着的，这里面不是传统的户型，而是直接就是一个会议室。 “祝辞，快点坐吧。” 祝辞还在里面看见了黎小嫣，所以这里难道是烛光公会现实里的据点吗？其他公会也是如此？ 孟远洲热情地给祝辞介绍：“这个是我们公会会长，这是名片。” 这是一个慈祥的中年人，按照名片上给出的名字，他应该是叫做“邢博易”。 在这个游戏待了一段时间，祝辞根本没有见过一个中年人，这位的特殊性可见一斑。 “你好。”祝辞开口道。 邢博易道：“坐我旁边吧，孩子。” 他接着又看向了其他人：“你们都走吧。” 他的语气很和蔼，不过这句话一出，没有人提出异议。全都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祝辞和他两个人。 邢博易仔仔细细端详着祝辞，他的神态恰到好处，没有流露出那种祝辞预想过的可能会出现的欣慰或者满意，亦或者赞赏，看上去只有欣赏和和蔼。 祝辞稍稍放下心来，虽然他对于别人做出什么样的态度并不关心，但是如果突然出现一个人以长辈的姿态打量他，评判他，那么他也会感到不舒服。 “我是你父母从前的朋友。转眼间，十来年过去了，我老了，你长大了。”邢博易开口道。 祝辞平静地望着他：“我的父母也是游戏里的吗？” 邢博易道：“是的。” “那我被选中进入游戏，在你们的预料之中吗？”祝辞问。 邢博易道：“你进入这个游戏的可能性从这个游戏的理解角度来看并不大，所以你的父母一开始并不打算让我来找你，但是从预言的角度，你又是百分百会进入游戏，所以他们才留下了那封信。” 这番话说的很玄妙，不过祝辞却听懂了，他问：“你是指进入游戏的愿望吗？” “是的，孩子。”邢博易点了点头，他笑着解释道，“每个人进入游戏的动力都是愿望，有的是为了钱，有的是为了某个人，还有则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可是这些你应该都不会在意才对。” 晦暗不明的神色从祝辞眼中一闪而逝。 他这般说，就好像他对于祝辞完完全全了解一样，这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他的父母似乎也清楚地知晓他会成为什么样性格的人，为人所操控的一生是很可怕的。 邢博易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摇了摇头道：“不必担忧，你的人生属于你自己，我们没有什么干预的心思，也没有想把自己的愿望强加于你的意思，一开始或许有，但是现在也没有了。” 祝辞依然保持沉默，他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有些事就算我不告诉你，你自己也能够发现的。不过我还是要多说几句才能放心。”邢博易自嘲一笑，“人老了，就开始瞻前顾后的，你应该也发现了，游戏里很少有活到我这个年纪的，四五十岁了还在拼命。” 祝辞道：“因为已经老了的都已经死了？” 邢博易道：“这个游戏可以使人长生，爬的越高，老得越慢，可是我不想再年轻下去了，我的故友都一个接一个离开，我的时代终将落幕，这是属于我的宿命。至于你说的那个原因，确实是有的。” 祝辞沉默了一下，邢博易拒绝了游戏给的力量吗？ 接着他问了一个问题：“那如何脱离这个游戏。” 邢博易点了点头：“这个问题你终于问出来了，别人脱离游戏或许难如登天，但是你，轻而易举，一切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你是说我的愿望吗？”祝辞问。 “是的，你的愿望是什么就放下什么。如果你的愿望是复活你的父母的话。” 他盯着少年通透得好似不染尘埃的眼睛，沉重地道：“彻底放下你父母的死。” “我根本就不记得他们。”祝辞道。不记得何来放下。 “你的游戏面板不会骗人，或许你只是因为太害怕而忘掉了他们，其实你的从来没有释怀过。”邢博易道。 “你是不是好奇为什么我知道你的愿望应该会和你的父母有关？”没有等祝辞开口，邢博易神色慈祥，过分的善解人意，“你出生的时候就很黏腻他们，出生起一直到他们走，你都跟他们形影不离。” 说到“形影不离”的时候，祝辞的呼吸骤然急促了几分，好似有什么扼住了他的喉咙，给他带来了心理上些微的恶心感，他缓了缓才道：“好的，我知道了。” 形影不离……是什么程度的形影不离呢？ 醒来前的那个怪异的梦境又一次在他脑海中浮现，祝辞忍不住开始怀疑，他的父母真的已经成为他的执念了吗？ 祝辞抿了抿唇，思考无疑是漫长的，而现在的时间不足以他浪费太多，他喝了一口桌上早就沏好的茶道：“我会试试放下他们，这并不难办，那我跟其他人的特殊之处在哪？” 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自己跟其他玩家的差异了。 “因为你的灵魂完全属于你自己。”邢博易轻轻抿了一口茶，只说了一半的话，剩下的那一半没说，但是已经能够让人意会。 “知道游戏排行前三吗？” 祝辞看他忽然转移了话题，暂时便顺着他的思路应了下去：“嗯。” “‘消失的时间’‘舔血的小红帽’‘苍白的纸片人’，他们都是绝望者公会最开始的创始人，彻底垄断了这个游戏所有的神位。绝望者公会虽然现在对你有点敌意，但是他们各种资源都是最充足的。小红帽已经发出了一个任务，一个面向八次游戏以内的玩家开放的任务。”邢博易道。 苍白的纸片人……也是绝望者公会的？祝辞想起自己两次都遇到的那个帮助了自己的纸片小人。 不过邢博易的意思重点应该是落在任务上，祝辞看着他凝重的表情，掏出手机打开游戏图标看了一眼邮箱。 这位玩家拥有通过系统颁布通知的权限。 【《魔女的茶话会》任务。 简介：你喜欢听故事吗？你的人生足够精彩吗？ 奖励：回答你心中想问的一个问题以及一些积分和道具。】 《魔女的茶话会》虽然是一个任务的名称，但是这个任务也可能是一个副本的名字。 祝辞看向邢博易：“你希望我去参加？” 邢博易道：“你的选择我不会干预，由你自己决定，我告诉你只是因为我得到一个情报，这个任务他们是单独邀请了你的。” 祝辞这才注意到这封信件是金色的私人信件。 邢博易眯着眼睛笑着看着他：“舔血的小红帽是绝望者公会现任会长，她的目标很明显，就是你。” 祝辞眼眸轻轻一动，道：“绝望者公会为什么这么在意我？” “这……得问问你自己，以及你身边的人。”邢博易笑容逐渐隐晦，他的眼神中写着一些无奈的神色，接着便低头看了一眼手表，道，“很抱歉，孩子，我的工作不允许我在外面待太久，接下来的问题需要你自己想明白了。” 祝辞“嗯”了一声，或许工作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想说但是无法开口。 时至今日，祝辞才发现，原来关于他本身也有这么多的秘密。 他打开门走出去，关于邢博易的身份，他的工作，已经通过那张名片告诉了他。 “超自然研究和灵异事情调查组。” 祝辞：“……” 如果邢博易在他进入这个破游戏前给他一张这样的名片，那么毫无疑问，他会认为这是个疯子。 祝辞打开手机搜索这个组织，发现这还是个正规的，隶属于国家、机、关的组织，不过多余的介绍就没有了，当然了，他并不太在意，只要别让他加入就可以，或许他的父母先前的工作和这个有点关系。 “出来了？要不加个联系方式？”孟远洲戳了戳他的肩膀。 祝辞抬起头，瞧了他一眼：“好。” 加了联系方式之后，祝辞问：“关于《魔女的茶话会》你怎么看。” “那个啊，一般般吧，小红帽跟纸片人比，我还是更喜欢纸片人，虽然我只碰见过一次。”孟远洲道。 上个副本他托祝辞的福得到了一点想要的线索的，苍白的纸片人只要玩家在副本里碰到他的画册，就可以回答他一个问题，可是舔血的小红帽可不是什么慈善家，能得到她的回答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她指定的副本的胜利者。 前者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后者就像古时候的角斗场，很明显还是前面的更加温和了。 祝辞：“嗯。” 很多事情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太过巧合，他希望能够在游戏里得到答案。 无论这个副本是不是陷阱，他都得去一次，不过他得先找人了解一下这个副本的结构类型以及危险性，原本他以为孟远洲会有所了解，不过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我送你回去吧。” “嗯。”祝辞道。 等到祝辞坐到孟远洲的车里的时候，还是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们薪水很高？” 孟远洲道：“一般吧，上面发的其实不太多。” 祝辞简简单单应了一声，没有追问，直到过了一会儿他有点晕车，往窗外看去。 天空中一架私人直升飞机正在飞远。 祝辞：“……”他不是很确定，但是…… 祝辞忽然觉得他的父母不让他的故友提前来找他真是深谋远虑的做法。 第78章 《魔女的万花筒》1 不要让他发现你…… 在游戏里询问一一圈, 祝辞发现，他认识的人里，没有人愿意参加这个任务, 原因是，这个副本大概率不是组队模式，而是个人模式, 莫阳冰的消息比较广，他说的可能性很大, 当然，也不止他一个人这么觉得, 游戏里的论坛上也有很多人在分析, 他们得出了和莫阳冰差不多的结论。 因为奖励, 只有一份。 莫阳冰劝他考虑清楚, 他知道祝辞的性格，祝辞多半不会主动杀人的, 他在副本里面单打独斗, 力量方面会很吃亏的，更何况任务的发布者还是舔血的小红帽。 舔血的小红帽，真名任安诺, 绝望者公会的会长,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玩家们的眼前了, 游戏前三是否还要继续进行游戏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如今突然出现, 举办了这个比赛, 还特意给祝辞发了邀请，若说她不是冲着祝辞来的都说不过去。 既然没有任何组队的可能性，也问不到答案, 祝辞反而不用考虑太多了。 那烫金的邮件，写给他的内容很简短，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感情的倾向。祝辞在是否接受邀约的选项里点击了接受。 当他按那个按钮的时候便没有犹豫一下。 游戏界面的邮件上，那几段简短的文字突然变得如血赤红，甚至开始动着。 它们就像是被滴在了清水里，逐渐融合成一滴，浓郁且真实得可怕，接着才慢慢化开。 目睹这样的变化，祝辞只是挑了挑眉，他好像并不觉得惊讶。 红色的字体在他面前重组，凝成了几句话：“人类在蚂蚁的脚下爬过，血液散落在灰尘里，冰封的岩浆里藏着永恒的秘密，消失的空间躲进了河流里。 娇艳的花开在怪物的嘴边，坚硬的钻石融化在初春的前夜。” 祝辞：“……” 这种时候他终于找回了一点的文学生的修养。 这几句话描写了一个怪诞的场景，多个意象或许代表了不同的东西，隐喻了某种将要发生的事情。 不过这不妨碍祝辞将这段话关掉。 以前玩游戏的时候他就觉得游戏里部分谜语一般的预言除了故弄玄虚，没有别的作用了。 祝辞对烛火公会那位会长观感还算不错，就是因为，虽然他也神神叨叨的，但是他很注意分寸，不至于让祝辞感觉，他的人生是一场计划好的阴谋。 莫安安突然问他：“祝辞，你决定要参加了吗？最近游戏里出了一个关于你的悬赏帖子，你有看见吗？” 祝辞：“没有。” 莫安安道：“最近网上有个人好像在学校被捅了，你要小心点啊。我哥哥说现在就有些玩家到处杀一些有潜力的但是还没有成长起来的玩家。” 祝辞：“……好。” 没想到他被捅的这件事连莫安安都知道了，幸好网络没有暴露他的名字的照片。 …… 参加这个比赛的新人不在少数，祝辞只是经历了两场游戏，所以还在新人榜上，从来没有新人榜排名碾压得如此悬殊的时候，第二名如果在祝辞空降第一的时候还有想反超的心思，但是第二场游戏出来之后，他彻彻底底没有了任何争夺的想法，这完全是不可逾越的差距。 祝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被分配到高难度副本，但是下一个副本的等级绝对不会太高。 事实也如他所料。 《魔女的万花筒》副本，难度等级，b级。 绝望者公会的会长没有吊着玩家的胃口，这个消息提前公布出来之后，报名了的玩家都是一片哗然。 这个保底难度实在是太低了。 然而接下去所有人都看见了后面关于副本的附加定位——“个人积分赛”。 如果是为了方便玩家尔虞我诈，打得你死我活而特意降低副本难度，那么听起来倒也情有可原。 个人积分赛，究竟是什么样的模式呢？ 祝辞思考着这个问题，那封邮件上古怪的话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这一切，都得在下一个副本中揭晓了，而其中最让人捉摸不透的其实是绝望者公会对他的态度。 如果他们想杀了他，那么这个副本无疑是可以偷偷下手的。 …… 【欢迎各位玩家进入《魔女的万花筒》游戏副本，游戏将实时记录各位玩家的积分，请各位玩家自行探索积分增长的方式，以及最重要的一点——】 【按照规则，活下来！】 …… 系统的介绍一如既往的短，让人琢磨不清这个副本的玩法。 祝辞睁开眼睛，入眼是一间整洁的卧室。 干净的书桌，明亮的窗户，还有电视。 而其中最令人难以理解的是，这里没有任何玩家，只有祝辞一个人。 “个人积分赛”，不仅仅是体现了不能组队这一点，它甚至体现的是“一个人”。 祝辞打开游戏面板，那硕大的积分“0”提示着他，这确实是在游戏副本内。 他打开了直播间的弹幕。 祝辞也不知道自己的人气是怎么达到这么高的，打开这么多次，每次都有那么多人。 【“我直接自信喊‘嗨，老婆’。” “主播开弹幕了？” “这个副本的类型真的少见。” “每个人一个房间，每个房间还不一样。”】 …… 祝辞看不见他们讨论这个副本的内容，倒是一些不正经的话看了个分明。 他这次进来的时候，特意换了一身穿着，还是照着那些出了社会的人的穿着来的，绝对不会再被人往年纪小了来看。 这么想着，祝辞打算就地找找线索，他坐着的床旁边有一个床头柜，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小黄鸭闹钟，闹钟指向了早晨六点。 第一条线索放在很是显眼的地方。 祝辞将闹钟底下的纸条抽了出来。 纸条上写着：“规则一：你是一个学生，要打扮得像个学生。” 祝辞：“……？？？” 看见第一条规则的时候他的手顿了一秒。 为什么感觉第一条规则就在针对他？ 【“哈哈哈哈，看到这条规则我才反应过来主播今天的穿着。” “主播这是第一次这么穿吧，这西装革履究竟是跟谁学的啊。” “笑死了，游戏第一条就让主播穿成学生，真的不是教导主任附体吗？” “合理怀疑连游戏都看不下去了。”】 祝辞打开衣柜，原本是想找到一件合身的衣服，然而开门的那一刻，突如其来的沉甸甸的重量让他的心蓦然一沉，开门的手就此一滞。 隔着门缝，一双眼睛突兀地盯着他，他的心口蓦然一紧。 祝辞往旁边一闪，任由那不明物品重重坠落在地，发出了“砰”的闷响。 他居高临下打量这个“物体”，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新鲜的尸体，四肢已经僵硬了。 祝辞伸出脚，将其挑到正面，严肃地打量着这具尸体，接着他看见了尸体的嘴里叼着一张纸条。 祝辞蹲下身，想将纸条从那人口中取出，但是他咬的很紧。 祝辞耐着性子想掰开他的嘴。 【“这死人死不瞑目啊。” “这也太可怕了，它一直盯着主播看哎。”】 的确，那双眼睛都快瞪得掉出来了，祝辞侧过头，和那双失去高光的眼睛的对上。 那深深的恨意恍若能够化为实质，如果是一般人，怕是早就以为他诈尸了。 祝辞捏住尸体的下巴，掰不开，于是他跑去找了一把刀，插进了牙缝里，扯出来。 他的冷静已经够可怕了，配合上那纸条上的话显得更加让人毛骨悚然。 “规则二：你是一个杀人犯，千万不能让人发现你杀了人。” 祝辞看了一眼尸体，心中隐隐难受，但凡是个正常人，和尸体共处一室都会感觉不适，而且这个副本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抛尸灭迹。 这当然是不实际的，祝辞猜测这尸体放在这里估计过会极有可能诈尸。 他扫了一眼那玩意的手和脚，拿着刀挑开了尸体的手筋脚筋，然后他找了一根绳子把它的脖子，手和脚捆在了一起。 【“……主播是真不当人啊。” “我去，我感觉主播现实里和纸条上描述的别无二致。”】 做完这些，祝辞打开门暂时把这个尸体踢了出去，他需要先冷静着适应一下。 是的，卧室还能打开，打开后是一个客厅，客厅还来不及检查，这个卧室还没有完全检查完成。 他在衣柜里找了找，找到了一件看上去算干净的衣服，然后他的视线落在了衣柜里的一个小熊娃娃上。 娃娃的眼睛很有意思，跟玻璃一样，那漂亮的眼珠子伸手就能摸到。 祝辞朝它伸出手，随后拔下了它的眼睛，一张渗着血的纸条跳了出来。 “嘘，你看见了吗？那刻骨的爱意和恨意。我正在看着呢。” 祝辞眼神一动，随后环顾四周，事情变得诡异了起来。不过很快身体上的不适暂时盖过了那一瞬心理上的不适。 拆开眼睛的小熊露出了身体里的碎肉。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祝辞的手。 祝辞盯着手上的脏污皱起了眉：“……” 他去洗手间洗了把手，简单瞧了一眼镜子，镜子里的他看上去一如往昔，然后他便换好了衣服走了出去。 在他走出去之后，鲜红的字体蓦然出现在镜面上。 “不要发现他，不要让他知道你发现了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 换了学生装之后，祝辞感觉自己先前换衣服简直是多此一举，他把带进来的衣服收好，简单收拾了一下地面，然后坐到了书桌边上。 这里的桌子上放着很多本书，祝辞在桌子上也发现了一张纸条：“规则三：桌子上不能出现与学习无关的书籍。” 第79章 《魔女的万花筒》2 你发现我了吗…… 祝辞看着纸条上的内容, 又看了一眼这些书的名字。 第一本就是花色字体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第二本是《恶魔少爷心尖宠》第三本是《重生之兵王归来》。 祝辞：“……” 他一时间分不清这个房间原本的主人是什么性别。 他把这些书抽出来放到了桌子下面，这样就跟规则不冲突了。 然而这个副本想要展现在你面前的或许并不完全是真实的。 剩下的书封面上写着的都是各门学科的名字, 祝辞拿着书本的指尖蓦然流出了鲜血，钻心的疼痛让他皱起眉，几乎拿不住手里的书, 右边的眼睛开始湿润。 他将所有书全都移出桌面，这样的感觉才好了一些。 他苍白的手上混杂着鲜血, 片刻后，他在书桌下打开了那些标着“语文”“数学”的书籍, 映入眼帘的图像让他冷笑了一声。 原来如此。 将正经的书皮套在不正经的书的外面, 确实是很多学生都会使用的手段, 但是这样的手段主要是为了隐瞒家长, 那么……这个房间里还会出现“父母”吗？ 祝辞的脸色苍白了许多，他拿出吴奕先前给他的绷带, 将其缠在了手上。 这才进入副本不到片刻, 他的手就出问题了，这个b级副本，比先前的那些副本都要讨厌。所谓的游戏的等级, 真的可靠吗？ 祝辞神色如冰, 捏了捏拳头, 活动了一下手腕, 好在手部关节没有任何问题, 流血只是一个状态罢了。 看来这个副本只有不可触犯的规则, “触之即死”或许不是可以商量的了。 那么……规则上那条不要让人发现他杀了人，谁会发现他杀人了呢？ 祝辞打开房门，瞧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客厅, 又看了一眼门口的尸体，他的耳边是正常的空气摩擦的轻微细响，没有人来过。 他想着默默地将尸体移动回了房间。 如果他要隐瞒的人是原主的父母，那么就可以解释通为什么要把尸体放在房间的衣柜里了，因为外面的门很可能会被直接打开，届时很可能会被父母看见。 祝辞将这具碍事的且渗人的尸体藏回衣柜里，现在看上去还很新鲜，但是尸体腐坏的速度估计也会很快，届时这个房间的味道恐怕会一言难尽。 那么……这个被他杀死的人，究竟是谁呢？而小熊眼睛里的字条又究竟代表什么呢？ …… 副本外，为了保证这次的比赛的公平性，比赛所有人都是全程直播的状态，并且由舔血的小红帽亲自监督。 她将其中几幅画面调出来摆在面前，其中就有祝辞的画面。 “目前积分还没有看出来什么区别。”旁边一个男人道。 现在玩家们不过刚刚才进入副本，还看不出来每个人的差距，唯一能有差别的，大概就是他们所处副本的环境。 祝辞或许想不到，他所在的环境从初始的房间开始已经是最符合常理的一个了，其他人的个人空间都各有各的诡异。 【“之前不是有人猜测是对抗吗？这个副本怎么玩？” “现在看起来还是纯个人副本，每个人的还不一样，这样难度能够平衡吗？” “还没到后面，你就知道怎么玩了？”】 …… 目前为止，所有画面里的玩家都还在探索各自的生存条件，还没有人发现副本的规则。 “如果是他……现在应该已经发现了才对。”女子发出一声叹息。 没有人说话，只是他们在心里不以为然，这些人怎么能跟那位比呢。 …… 祝辞将书一本一本拿起来，自从发现书面与名字不符合之后，他就猜想这些书中或许会有一本比较特别的。 这个时候的他并没有看见卫生间玻璃上的字，但是他在整理这些书的时候，发现了一本笔记本。 这是一本封面书皮包了牛皮的笔记本，上面用小刀划了无数字，写着满满的“不要打开不要打开不要打开！！他会来找你的！” 这个他究竟是谁？ 祝辞揉了揉太阳穴，他玩过很多恐怖游戏，这个游戏无疑是代入感最强烈的。 就算他原本没有什么感觉，也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感受到了无处不在的窥视感，那种感觉如同跗骨之蛆，令人头皮发麻。 那么他手里的这本书又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不能打开？ 时间指向了早晨七点，一阵刺耳的铃声响了起来。 祝辞感受到了腹部的饥饿，他明白了，这个闹钟订的是他吃早饭的时间。 他将这本书放在书桌上，随后打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很安静，但是餐桌上蓦然出现了几个盘子，盘子里是精致的还冒着热气的菜肴。 祝辞呼吸一窒。 刚刚这里有人在吗？ 如果有，他是否发现了自己刚刚移出来的尸体？ 这一切都让他不能细想，既然规则没有给出惩罚，那他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桌上的饭菜在吸引着他去享用。 祝辞感觉到了胃里的饥饿，但是他并没有着急食用，他去厨房洗了个手，眼神轻轻一瞥，一张贴在冰箱上的纸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爸爸妈妈出去了，冰箱里是这个星期的食物，慢慢吃，等爸爸妈妈回来。” 祝辞的绷带被水打湿了，他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接着猛然转头。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猛然瞪大，然而身后并没有任何人。 他收回目光，垂着头回到了餐桌旁边，一言不发地拿起了桌子上的刀叉。 桌子上的饭菜很简单，一片面包，一只煎鸡蛋还有一杯牛奶。 祝辞盯着这三样东西看了许久，肚子里饥饿催促着他赶快食用这些食物，然而他盯着这些食物，久久没有动一下。 随后他站起身，来到冰箱旁边，打开了冰箱，冰箱里是父母准备的食物，然而…… 白色的保鲜膜包裹着好几盘生肉，这些生肉有脑花还有内脏，这些还是能看出样子的，另一盘包裹的碎肉完全看不出究竟是哪个地方的肉，更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肉。 祝辞：“……”他有点呕吐的欲望了。 祝辞回到了房间，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的灯蓦然打开，镜子里已经干涸的血迹还有那一行字映入眼帘。 背后强烈的窥视感让他皱起了眉。 实在是……恶心。 这个副本……比之之前的都要讨厌。 在恶心感之后，祝辞才发觉自己可能无意之中干了一件错误的事。 他快步退出房间，坐回了桌子边上。 很明显，冰箱里的肉不是能随便吃的，他的"父母"不一定是什么善类。 而桌上的这些食物，却不知道究竟是谁做的。 这个房间里……藏着另一个人。 但是…… 祝辞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动盘子，看见了压在下面的字条。 “你发现我了对吗？” 他若无其事地拿起刀叉，吃了一块煎蛋下去。 有一说一，这字写的还不错，这样的人当变态实在是可惜了一些。 祝辞吃掉这块蛋之后，肚子里的饥饿感并没有消失，又吃掉了一块面包，面包下也藏着一张纸条“你发现我了对吗？不要再把那个家伙藏在里面了，你知道我会生气。” 祝辞不知道，他什么都不想知道。 吃完面包之后，他犹豫地把目光落在了眼前的牛奶上。 没有什么比液体更容易被下药。 祝辞犹豫了片刻，这杯牛奶究竟是喝还是不喝呢？ 很明显，这个游戏的早餐是刚刚好按照他的饭量做的，只有喝下这瓶牛奶他才能彻底饱腹。 祝辞在商城里找了找解毒剂的贩卖。 万能的游戏商城并没有禁制他购买这瓶解毒剂，一切都很顺利。 祝辞喝下了这瓶牛奶。 预想之中的眩晕感并没有传来，他松了口气。 看起来这早餐确实是可以食用的，这个副本还有所谓的节操。 吃完早饭之后，祝辞得好好考虑一下这个副本的目的以及玩法了。 个人积分赛，积分从何累积？ 他打开游戏界面看了一眼，他现在的积分是0。 其他玩家的进度他无从知晓，不过如果这个游戏单纯是这样的个人副本，那么没有任何看点。 祝辞和其他玩家一开始的想法都是一样的，这个副本必然是多人对抗，只有血腥和暴力才是这个游戏直播的主流。 然而假如祝辞打开弹幕看一眼就会发现，他对当代年轻人还是不够了解。 【“这是可以说的吗？我已经在脑子里脑补了几百字的大纲了。” “主播这个样子我一直都觉得很招变态的喜欢。” “是的，这个副本的变态一看就是对主播爱而不得，什么‘我会生气’的，这是不是在吃一具尸体的醋啊！” “冷血杀人狂和变态跟踪狂的爱情，啧啧啧，很好奇主播被发现他已经发现他的时候，会出现什么情况。” “不不不不不，主播必须是我的！”】 …… 作为风波的主人，祝辞穿着一身青葱的高中定制校服，顶着一张高岭之花的脸，嫩的像是能随时被放到网上被抢着当网图。 如果是现实里遇到这种情况他已经报警了，但是现在在副本里，这个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里，对他虎视眈眈的家伙就是他毫无办法解决的阴暗生物，对他伸出了无形的触手，试图将他一步步缠绕，让他一点一点得陷入对方的掌控之中，无处可逃。 第80章 《魔女的万花筒》3 猜测与发现 其实这个家里隐藏的第二个人并不是特别可怕, 根据镜子上的描述，只要他装作没有发现这个人，保护好自己, 就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客厅里面还有一部电视机，以及一部投影仪，这两样东西在这个客厅里显得很突兀, 虽然包涵了某些不确定因素，但是他实在是有必要打开电视好好看看, 这个副本没头没尾，要快速摆脱目前的困境, 他只能比其他人更快发现这个副本的赢法。 祝辞打开了电视机。 电视机打开之时, 蓝盈盈的光骤然投射到祝辞的脸上。 这样的冷色调很容易激起人不好的联想, 或许里面会窜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然而有时候，什么都不发生比发生要不妙一些, 他坐在沙发上, 双手交叠，等待画面的出现。 【“在这个游戏里看电视？” “这真的能打开吗？” “有……有画面了，但是……怎么会这样！”】 …… 蓝色的光屏好像是突然的跳转, 色彩充盈起来, 电视机里在播放着什么恐怖电影, 还是充满原始童话色彩的电影。 那是一个怪诞的房间。 角落里堆积着的各种类型的玩偶, 天花板上飘满了五彩斑斓的气球, 地板上则是铺着猩红的地毯。 小丑的脸不时在墙壁上闪现, 而影片的主人公有一张可爱的面孔，看上去是个漂亮的十来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麻布缝起来的兔子娃娃，一双碧绿色的眼睛里写着明晃晃的“恐惧”。 她的手中捏着一张纸条, 纸条里写着的是祝辞曾经见过的规则。 “规则四：打破正确的小丑气球。” 小女孩灵动的眼睛左右转动了一会儿，紧张得毫无头绪。周围的娃娃都拥有一双纽扣缝起来的眼睛，尽管如此，那些纽扣一样的眼睛好像会动一样，所有怀着恶念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个娇弱的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垂下头，把整张脸埋进了娃娃里，肩膀剧烈地颤抖。 她所在的房间也快速变了色调，好像被鲜血淋过一样，电视机的画面血红一片，渗人得很。 祝辞皱起眉，他在前面的玻璃桌子上找了找，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遥控器。 遥控器的按钮和现实里的没有什么分别。 祝辞想试试能不能换频道，然而当他抬起头再看向屏幕的时候，那个剧情颤抖的小女孩正倒在猩红的地板上，手中的娃娃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站起来的戴着兔子头套的男青年。 兔子头的人手中出现几把刀，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几把刀射出去，扎破气球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小丑怪异的惨叫声。 屏幕的血色骤然褪去，青年低头抱起小女孩，不知何时，这个小女孩竟变得如同一个木偶人一般娇小，关节也如木偶一般。 他打开了游戏界面，盯着面板看了一会儿。 玩家，祝辞几乎可以确定了，里面的人和他一样，是参加这个比赛的玩家。 …… 【“主播居然能从电视里看见另外一个主播的表现。” “每次看见这个玩家，我都会分不清究竟谁是本体。” “不是说他们都是吗？卡斯托&安吉尔，就连名字都是连在一起的，共享一条生命。”】 祝辞看见他们动作的那一刻，便得到了答案，而且他们的副本似乎也存在着所谓的规则和任务。 他看着手中的遥控器，心中有了一个特别的想法。 他点了点遥控器的后退按钮。 …… 于是屏幕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除了影片的主人公没有变化之外，原本被打破的气球居然重新回到了原本完好的样子，小丑的面孔重新出现，对着这个兔子头青年诡异地笑着。 兔子的眼睛蓦然瞪大。 …… 祝辞：“……” 就在刚才他的游戏界面记录积分的数字跳动了一下，现在已经是“2”了。 他心中顿时有了一个猜测，他获得的积分与干扰其他玩家的命运有关。 【“嗯？什么？玩家可以互相操控对方的世界？” “是真的，卡斯托那边确实是又杀了一遍气球。” “啊……主播是第一个发现的吧，其他人好像还在应付自己世界的生存危机。”】 像这样的话，早点结束这个游戏就好了。 祝辞皱起眉，他尝试换台，然而电视里似乎只有这一个节目了。 难道玩家出现在这只是一个巧合？ 他站起身走向一旁的投影仪，那里面又有什么呢？ 然而…… “咚咚！”客厅的门响了。 祝辞眼睛往门口看去。 这是第一次有人从外面敲响门，难道这个副本里还有其他npc吗？ 他走到门口，却在玄关处发现了一张纸条。 “规则六：他们来找尸体，一定要给他们开门，但是记得要管好你藏起来的东西。” 看到上面的文字，祝辞的表情顿时凝重了起来。 他不知道这些规则是不是都是真实的，但是如果他手上这一条是真的的话，那不就说明那具尸体会乱跑吗？而假如尸体跑出来了，检查的人发现了，他会怎么样呢？ “快开门！” 门外的人还在催促，祝辞回头看了一眼好似很安静的房间，握紧了手里的东西，然后透过猫眼看了一眼，外面的确是一些NPC打扮的人，看穿着，是小区物业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他打开门，没有马上开口，而是静静看着他们。 那些人道：“最近有人举报说这栋楼有人藏尸，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祝辞“嗯”了一声。搜查别人家这种行为应该是不被允许的才对，不过既然是规则的要求，那么…… 他低头瞧了一眼，他的手心里是一把刀。 规则上还说，他是个杀人犯……对吗？ …… 这个副本的Npc可能真是个法盲，他们在客厅里转了一圈，随后率先进入的就是祝辞的房间。 祝辞跟在他们的后面，他的目光很沉。 祝辞的卧室一目了然，床底下都看过了，只剩下衣柜可以藏人。 祝辞心里一沉。 那纸条上说的，管好你藏起来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意思。 衣柜并没有落锁，很容易就打开了。 祝辞面不改色地看着，旁边的NPC有时候会注意他的表情，但是他的表情上什么都没有，他们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柜子打开，空的！ 祝辞眯起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这个消息是好还是坏。 “走，去别的地方找找。” …… 这些人在屋子里找了一圈，甚至连的他的“父母”的房间都找过了，但是都没有找到任何尸体。 祝辞把这些人送了出去，门关上之后发出了清脆的声响，随后便陷入了无边的寂静。 他靠在门上，向房间里看去。 如果房间里都找过了没有那具尸体的话，那么那具尸体又会藏在哪里等着给他致命一击呢？ 祝辞深吸一口气，现在这个屋子里有两个他无法确定行踪的家伙了。 冷静了一会后，祝辞打算暂时把这件事忘掉，他来到沙发边上，目光落在沙发的角落，他目光一凝。 一张新鲜出炉的纸条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将纸条拿起来。 纸条上的字体和写规则的字体差异很大，让人不至于搞混了。 这上面写的是“厨房，水槽下”。 祝辞走到了厨房里，水槽下面确实有一个藏人的空间，只是不好打开。 他费了一点力气才打开了那个小格子，被折叠起来的尸体正蜷缩在那里。 祝辞完全想象不到这究竟是怎么被塞进去却不让他听见动静的。 绝对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发现了他。 那个尸体的身上又飘下来一张纸条。祝辞站在原地，好像犹豫了。过了半晌，他才蹲下将纸条捡了起来。 “你发现我了是不是……帮了你，索取一点报酬也是合理的对吗？” 他将纸条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人的两只眼睛都在前面，视野的死角有很多，但是这样不留痕迹的，或许只有鬼能做到。 总不能他一直跟一个鬼待在一个屋子里吧。 祝辞关上了那个格子，如果有锁，他会毫不留情地锁上。 报酬……什么是报酬呢？ 祝辞魂不守舍地回到了客厅，那本声称绝对不能开的日记本，有没有打开的必要，那里面会有真相吗？ 他的思维确确实实是被对方牵着走了。 祝辞看向了眼前的投影仪，这只是一个副本，任务才是最要紧的，b级副本罢了，不至于出事。 他上前去打开了前面的投影仪。 投影仪发出的了光晕，投射在前面的空白的墙壁上，便是没有幕布也一样很清楚。 毫无疑问，这一次电影的主角又是另一个玩家。 电影的背景是一个庞大的图书馆，眼前的玩家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他现在面对的规则似乎是要将手头的书分门别类，如果分错，或许会有惩罚。 围观别人的副本果然能够让人放松一些。 祝辞长出一口气。 如果是投影仪的话……要怎么才能获得积分呢？ 他来到投影仪的前面，伸出手，挡住投影仪的部分镜头。 按理说他这样的动作应该无法当做投影仪内部的画面才对，但是随着他伸出的手给墙壁上的画面落下阴影，那个玩家所在的空间忽然陷入了巨大的黑暗。 这个变故让那个玩家的神色瞬间慌张了起来，没有一条规则说过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与此同时祝辞的积分面板又增加了两分。 看起来他猜测的方向是正确的。 祝辞将手缩了回来，他并没有害人的意思，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罢了。 80-90 第81章 《魔女的万花筒》4 笔记本里的世界…… 他是这么想的, 但是结果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那个玩家一时惊慌失措，不小心撞到了书架，手上的书哗啦啦掉了一地, 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尖叫的声音响起，画面顿时恐怖了起来。 祝辞一怔，没想到居然会这样。 在视线恢复之后, 那个玩家面色苍白地看着地上的书籍，哆哆嗦嗦地去捡掉在地上的书, 好像晚一步就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然而地上的书籍上滴落了不少的鲜血，那好像是从那个玩家的手臂上流下来的。 隔着幕布, 祝辞好像闻到了血腥味, 他的视线在地上搜寻, 蓦然, 他看见了一本被那个玩家的鲜血浸染的书籍…… 那本书非常眼熟，是包好了牛皮纸但唯独少了那用刀划上去的划痕的书, 是那本副本警告他不能打开的书。 祝辞瞬间明白了, 每个玩家的空间都有可以联系其他玩家空间的媒介，而这本书就是他在那个世界的联系。 祝辞的积分在慢慢地增长，那个玩家仓皇地把书都摆好, 然而他的判断并不完全是正确的, 鲜血越来越多地滴到他怀里抱着的那本书上。 祝辞隐隐听见了水滴的声音, 血腥味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不详的气息在向他靠拢。 那个玩家更加手忙脚乱, 额头沁出了大颗大颗的汗水。 再这样下去, 那个玩家会出事，他也要离出事不远了。 祝辞无奈地来到投影机前，研究了一会儿, 把时间往回调整了一些。 【“主播做了什么，怎么积分长得这么快？” “他还帮忙把那个玩家的倒计时往回拨了呢。” “等等，主播的房子是不是出现了奇怪的变化？”】 祝辞：“……” “咣咣咣……”厨房里传出来诡异的声响。 祝辞转头看去，声音是从那个尸体所处的空间传来的。 与此同时，房子墙壁快速地变化，染上了鲜红的色彩。 祝辞的眼睛都被这色彩侵染得红艳，随后他的右眼渗出了晶莹的泪水，一瞬间的茫然浮现过后，直播间的打赏增加了不少。 耳边是诡异的声响，眼前是血色的世界，祝辞快速关闭了这个投影仪，他现在就像是位于充满警报的即将毁灭的空间里。 早知道会如此，他刚才就不会那么做了，尽管他的积分现在已经突破了两位数，排名牢牢位于第一。 “哐啷！” 厨房里的声音令人发憷，那个尸体应该已经撞开了那个水槽下的门，正在往外挤出来。 房间里好像着了火，空气稀薄，让人难以呼吸。 祝辞似乎想到了什么，快速地跑去了房间。 那本笔记本正躺在地上，书上除了刀刻的痕迹之外还多出来许多的血迹。 祝辞现在还算冷静，只是原本安静的空间，身后那机械的脚步声无疑是对他的逼迫以及恐吓。 祝辞抽了几张纸巾，将这本书好好地擦拭了一番，但是血液并不是用纸巾就能擦拭干净的。 身后的尸体似乎已经到了他的身后。 祝辞猛然回头朝他看去。 对方的身上浮现出来大大小小的尸斑，脖子上手上还有勒痕，明明该是无神的死人的眼，现在却居高临下盯着祝辞，那把高高举起的菜刀仿佛能随时要了他的命。 祝辞正蹲着身子，抄起一旁的桌子便摔在了那东西的身上。 刀落在地上发出“叮当”的声音。 祝辞不知道他是怎么挣开的绳子，但是从他身上的印记来看，这尸体已经死了，再用力勒也不会再死一次了。 祝辞一脚踩在了尸体身上，原主如果杀过人，工具肯定是少不了的。 果然他在书桌下的抽屉里发现了好几把刀还有麻绳，祝辞又捆了一次，然后他喘了口气，空气中的血腥味让他感觉恶心。 祝辞犹豫了一下，如果他把笔记本浸在水里，这个副本会不会发大水？ 一张纸条忽然从笔记本里掉了出来，祝辞将其捡了起来，随后，纸条上的字让他陷入了沉默。 “你的泪水真漂亮，为什么不敢打开看看呢？” 前言不搭后语。 祝辞冷下脸，抬头看向前方，能看见他的泪水？ 然而果然还是什么都没看见，他重新低头看着手里的笔记本，这个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家伙在激他打开这本笔记本。 他不是冲动的人，但是刚刚发生的事情证明，这本笔记本和他所在的这个空间息息相关，里面的内容或许就是这个副本的背景。 祝辞抬起头，突然看见了床边的兔子。 那只兔子不知何时坐到了他的床头柜上，两只眼睛已经消失不见，只是还在不断向外冒着血。 祝辞伸手碰触了一下自己的右眼，那里一片濡湿。 他的目光凝住了。 “我正在看着……” 那张纸条上的文字从他的脑海中浮现。 坐以待毙并不是他的习惯，祝辞关上了门，他慢慢地打开了手中的笔记本。 一般来说，从外面打开的笔记本往往不是第一页。 祝辞也没想到这本笔记本只给了一次翻页的机会。 …… 祝辞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 他努力地睁开眼睛，终于…… 祝辞坐了起来。 他惊愕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这是一间非常干净的卧室，看房间的大小和布局，应该就是这个副本的卧室。 空气中好像有些潮湿。祝辞转头看向窗外，是下雨的天气，正因如此，光线晦暗，让人分不清现在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 床头的闹钟指向的时间是晚上六点。 打开那本笔记本之后，他还以为会发生一点可怕的事情，没想到会变了一个环境。 他站起身，来到书桌前，书桌上多了一本挂历。 挂历上用红色的笔圈了很多圈，祝辞并不理解这个圈的意思，其中一个圈被重重地描了几遍，上面标着大大的感叹号。 这个感叹号似乎只是代表了一种心情，莫名让人焦躁不安。 书桌上还端端正正地放着一本笔记本，笔记本一看就不是原来那一本，这本很新很干净，没有血也没有用小刀划出来的划痕。 这应该是可以打开的。 祝辞打开笔记本，说它是一本笔记本，不如说是日记本更合适。 上面按照日期，原主标注了自己究竟杀了谁，名字叫什么。 祝辞：“……” 看来他扮演的这个角色确实是一个杀人狂魔。 这倒是没什么，这个副本他完全可以当做是虚假的游戏。 或许他可以借此得知房间里的那一具尸体究竟是谁。随后，他的神色凝重了起来，因为笔记本后面记下的话语变了。 “死了的人怎么可能会动呢？” “烧成灰他们还能爬出来吗？” “真是可笑，连坟墓都不应该给他们留下才对。” …… “真的爬出来了吗？不，不可能！” “头七，头七……谁会相信这个啊，有本事就来杀了我啊哈哈哈哈哈！” …… 祝辞不知道原主究竟看见了什么所以才会变成这样，不过杀的人多了，如果心理承受不了就会变得疑神疑鬼，从而感觉会有人从地下爬出来报复自己。 实际上，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鬼。 虽然身处一个不科学的游戏里，祝辞还是下意识的相信了科学。 他打开衣柜检查了一下，这里没有尸体。 他松了一口气。 随后祝辞打开了客厅的门，走出去的时候客厅空空荡荡的，灯没有开，桌上也没有饭菜，看来所谓的父母依然没有在家。 他走去将灯打开，外面的雨好像下得大了一些，祝辞心中有些许不安，他来到桌子边上，发现了一张纸条。 “亲爱的，我要来找你了~” 祝辞：“……”字体和之前他收到的字条很像，他眼神稍稍凝重，不过随后他安心了许多，如果现在是原先副本的过去，那么过了那么久他都没死，想来这个家伙不会轻易地杀了他。 只要不死，还有什么是忍受不了的呢。 但是…… 联系到那本笔记上的内容，祝辞回房间拿起了日历。 “轰隆！” 雷电狰狞地闪烁在窗外，像是恶鬼伸出了自己的利爪，撕扯着天幕。 雷声滚滚，雨越来越大。 祝辞拉上了窗帘，他不怕打雷也不怕闪电，只是这可怕的天气不免让人联想到极其糟糕的事情。 空气好像更加潮湿了一些，闷得让人难受。 腹中传来饥饿的感觉。 祝辞拿着日历走出去。 如果不出意外，日历上的红圈象征着的或许就是他们死亡的日期。 而那打了感叹号的日期是七月七日。 今天是几号？ 祝辞走向厨房，无论如何，他得先找到一些食物，实在是有点饿了。 …… “咚咚……” 敲门声很闷，和外面的雷声卷在了一起。 祝辞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时钟，神色蓦然凝滞。 时间居然过得这么快，转眼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 “咚咚。”门口再度传来了敲门声。 祝辞没有说话，他打开了冰箱。 冰箱里面有几瓶看上去很正常的牛奶，没有他担心会见到那种生肉。 他把牛奶拿了出来，坐到了沙发上。 祝辞理了理自己的思绪，现在似乎比之刚才的处境更加糟糕，这个场景……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他拿起了客厅的玻璃桌上不知何时出现的纸条，这张纸条有些软，好像被水汽浸湿了。 “我知道你在里面。” 纸条上这样写着。 祝辞拆开牛奶喝了一口。 “轰隆……哐啷……” 窗户似乎是被外面突然变大的风雨吹开了。 一阵冰凉的冷风灌入了进来。 更糟糕的是，客厅顶部的灯开始不断闪烁。 毫无疑问，他的无视令人恼怒。 第82章 《魔女的万花筒》5 代价 雷雨声灌入耳中, 窗帘被外面的狂风撩起，发出“哗啦啦”的声响，窗户更是被反复拉扯, “吱嘎吱嘎”的，如同杀人魔的电锯。 头顶的灯明明灭灭的，闪的人睁不开眼。 一股寒意慢慢爬了进来。 祝辞放下牛奶, 没有动。 他的预感告诉他，接下来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但是常识告诉他现在最好站起来关窗户。 最后, 他还是站了起来。 “轰隆。” 在他站起来的那一瞬，头顶的灯终于还是坚持不住熄灭了。 祝辞起身的动作顿了一下。 空气越发的潮湿, 鼻尖萦绕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这股味道说不上来, 仿佛是坟地里烧过纸, 甚至还上了三炷香的味道。 祝辞小心翼翼地扶住了沙发, 外面的风太大了，寒气试图穿透他的皮肤, 声音也很恼人, 如果不去关上，他想不到这个晚上会有多难熬。 雷电划破天际的一瞬，整个天地都要被照亮了。 窗户外的光传进了房间里, 也放大了少年瞳孔收缩, 呼吸骤停的那一瞬的细节。 他眼前, 空白的墙壁上那一行巨大血色字体,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人涂写上去的, 可能是鬼神的手笔。 “我来找你了！” 字体还在往下滑落红色的痕迹, 仿佛怪物的血泪，狰狞可怕。 这样怪力乱神的事，祝辞现在还是觉得讨厌。摸不着看不见, 但是无处不在。 他垂下头喘了一口气，手指轻轻颤抖。 房间里有人，还是有鬼更可怕呢？ 或许这个时候，残忍的视线已经黏在了他的身上，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每个表情都被他看得仔细。 祝辞往窗户那边走去，外面的雨水太大了，从外面跳了进来，窗户下面积攒了一滩水渍。 等他接近，这些水滴便跳到了他的身上。 祝辞按住两边的窗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雨水跳到他的脸上，和泪水毫无分别。 他顶着风的压力关上了窗户，将一切都挡在了外面。 与此同时，房间里更加漆黑，也没有声音。 灯坏了，他得回去再开才是。 祝辞身上被打湿了，这里的场景天气还是炎热的，所以他就穿了短袖，白皙的胳膊仿佛一抓就能留下痕迹。 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恶作剧，而现在，或许他把自己跟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家伙关在了一起。 就当这是一场恶作剧吧。祝辞想着往沙发上走去。 他勉强看清了屋子里的摆设，抓起了那本日历。 回自己的房间难免是要经过玄关的那扇门的。 他揉了揉脑袋，告诉自己，反正死不了。 “唔呃……” 房间里太黑了，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祝辞踉跄了几步，伸手去抓可以扶的东西。 他的身手还算灵活，不至于摔倒。 然而…… “哐啷……” 门开了。 外面的走廊没有光，就像是一个深渊向祝辞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 祝辞皱起眉，心中一惊。 风灌了进来，与此同时，原本关好的窗户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刺啦……” 玻璃破裂的声音尖锐刺耳。 祝辞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堪堪稳住了身形。 说到底，他还年轻，甚至恐怖片也不看几部。 这个游戏还算有点意思…… 不对！ 正想着，他的神经骤然一紧。 他另一只手上的触感，湿的，而且……有温度。 祝辞抬起头，一双猩红的眼睛在眼前一闪而过，那眼神里的疯狂令人心惊，但又好像只是他的幻觉。 “扑通。” “嘶。” 强烈的失重感传来，原本的依靠消失不见，祝辞跌落在地。 他支着手臂想要站起来，耳边的风声雨声比之之前似乎更加强烈了。 但是在这之间，另一个声音脱颖而出。 “滴答滴答……” 你听过水滴声吗？或者是血滴落的声音？ 祝辞正对着那打开的门口，什么都看不见，又好像看见了很多，这个时候他终于感受到了这本笔记的恶劣。 b级副本就是这样的吗？那他还是乖乖回他的a级来的好。 “滴答滴答……” 是水声还是脚步声，已经分不清了。 祝辞快速爬了起来，他难得的有些狼狈，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么多的时候。 原先他还想留下来找找线索，但是现在他觉得没有必要了，还是早点拿到那本笔记本，回去的好。 可惜…… 被盯上的，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猎物怎么可能被轻易地放过？ 像是雨后泥土的气息接近了他，明明看不见，但是又那么让人难以忽视。 湿冷的水汽缠绕住了他的手腕，一股莫名的力量拖着他，将他拽到了窗台边缘。 外面的雨水一滴滴地打在少年的头发上，脸上，脖颈上，和泪水混杂起来，难分难舍。 水液甚至顺着脖颈向下，浸透了他单薄的T恤，勾勒出少年单薄的形体。 “滚……呃。”祝辞试图挣扎，但是被牢牢地按在了窗台上。 闪电照亮了他的脸，被水浸透，红得靡艳，但是神色之间只有浅薄的愤怒，更多的还是冰寒和不屈，这是一种凌乱的美感，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其欺负得更狠一点。 祝辞甚至没有看见人，他的心情非常的糟糕，不过他根本没有时间察觉自己心情的糟糕。 怎么才能脱困呢？ 水珠汇聚成细小的水流，从他的身上缓缓淌过，寒气侵入肺腑。 祝辞手上多了一块铁片。 他攥紧了拳头，手上的绷带开了一个小口，铁片扎进了皮肤里。 鲜血的气息比之之前更加浓郁。 这是一个机会。 祝辞用力挣开禁锢，铁片朝着前方扎去。 视野里难以捕捉那个家伙的位置，攻击他跟攻击空气没有区别。 但是祝辞的目的不是杀了那个看不见的东西。 他解决不了，起码现在。 他只想往房间跑，找回那个笔记本。 急匆匆的脚步声中，“滴答滴答”的水声始终有条不紊。 祝辞终于接近了卧室，他往里面跑的时候，脸上出现了一抹极为少见的急迫和欣喜。 马上，马上就可以结束了…… 不过下一秒，他的脚踝被湿润的东西缠住了，直接向前扑去，跌倒在地。 祝辞：“……”他现在很想骂人。 “真狼狈啊……” 一个阴冷得如同外面的寒风暴雨的声音在静谧黑暗的空间响起。 祝辞撑起身体，他的视线里只剩下房间里的书了。 他勉力往那本书的位置爬去，然而他的左手突然被扼住，上半身贴在了地上。 手指被看不见的东西一根一根掰开，日历掉在了地上。 后颈处的传来阵阵寒风。 “为什么还要在意那些蠢货，为了来见你，我把他们都处理了，这样你就不用再画那么多圈，提心吊胆了吧。” 祝辞心中一惊，他实在想不到如果那么多死掉的人都回来找他是什么场景。 “哈，你听的见我说话的对吗？” 不能回应他，不能表示出自己发现了他。 祝辞的左脚被钳制着几乎不能动。他只能努力抬起身体，手脚并用，慢慢地靠近那本放在床上的日记本。 明明他的房间不大，但是从门口到床边的距离却跟登天一样遥远。 “呼……”他喘了口气，身上好像压着什么东西，让他动的很艰难。 水滴在地上，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湿透了。 终于，要碰到那本笔记本了，祝辞攀上了床，白色的床单被湿润的水汽打湿。 他的手伸了出去，但是却怎么也碰不到笔记本。 衣服已经湿了，祝辞觉得自己就像是坠入了海里，浑身上下都是冷的。 他的右手还握着铁片，那里的鲜血流在外面还是热的，但是他却没有丝毫感受了。 就差一点点…… 右手忽然动弹不得。 缠着手的绷带突然开始脱落，白色渗着红色的白条落在床单上。 祝辞右手关节紧绷，指节被粗暴地掰开，一块铁片忽然消失不见。剩下的一点绷带也脱落，一双极具艺术感的手暴露在潮湿的空气里，因为紧张和失血，葱白的手指尖都在细微的颤动，但是挣不开这莫名的禁锢。 他张了张口，很多话到嘴边但是不能说。 最好不要搭理他。 手心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但是右手的手心又痒又麻。 先前的冰冷似乎是虚假的，祝辞蓦然感觉到了一点温度。 他伤口处的血液被细细地舔去，外面雷雨声大作，每个感官都被放大。 “……别……”他忍不住出了一个音节，但是声音不知何时显得嘶哑，好像是感冒了之后发出的声音。 这个音节之后祝辞就知道自己冲动了。 禁锢他的怪物似乎有了些许形体，手心的感觉更加强烈。 祝辞身后的压迫感则更为沉重。 或许之前他的声音也无形中给这个家伙增加了一点力量。 这是一个陷阱。 祝辞咬了咬牙，谁知道这家伙有没有毛病。 祝辞的左手抓住床单，一点一点抓着往前，终于触碰到了笔记本。 他将其翻开来，却没有马上离开。 “杀了我却不敢承担后果吗？”仿佛是阴暗潮湿的怪物在发表复仇的宣言。 卧室窗外的闪电再一次照彻长夜，祝辞的脑袋猛然被按在了床单上。 细细的水流锁住他的脖子，借着他的体温一点点变得滚烫。右手猛然失去了支撑，落在了苍白的床单上。 疯子。 死人都这么疯的吗？ 床单里很闷，能够呼吸的空气很少，再加上原本湿气就重，祝辞终于和原主的笔记里有了一样的心情。 既然都死了，就好好当个死人，爬出来干什么，惹人厌烦吗？ 第83章 《魔女的万花筒》6 在找我吗 祝辞觉得自己大脑还可以保持清醒, 但是身体的本能让他想挣扎。 可以呼吸的空气越来越少，祝左手手心出现了那块铁片，他将铁片划破手掌, 就着鲜血抓住了笔记本。 求生的信念让他忽然有了力气，挣开了禁锢，又或者是被故意地放过了。 他的猛然坐起身, 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惧，摆脱, 摆脱不了。 整个身体都是湿的，好像被泡进了一个罐子里…… 那一刻他真的感觉自己摆脱不了这道阴影。 “轰隆……” 雷声响起之时, 时空仿佛逆转。 闪电照的房间格外明亮。 祝辞最后的一瞥, 是对面的衣柜上滴血的字。 “永远陪着你怎么样。” 回看卧室门口到床的地上, 全是红色的, 是血，不是水迹, 那他被浸湿的身体…… 房间里光照不到的角落里伸出了一只手, “滴答滴答”…… …… 祝辞猛然惊醒。 他的手上还抓着笔记本，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不是红色的, 没有血。 他回来了？ 映入眼帘的是已经恢复正常的房间, 之前处理的尸体还僵硬地倒在一边, 外面也没有下雨, 甚至是艳阳高照。 祝辞的瞳孔慢慢放松了下来, 身上都是汗。 他闭了闭眼, 胸膛的起伏稍微减缓了一些。 刚刚进入那本笔记本，得到的线索寥寥无几，倒是让他的精神受到了冲击。 终于明白为什么要在笔记本上用刀划这么多的痕迹警告他不要打开了, 看来这个规则确实是可信的。 倒也不算是毫无收获，起码祝辞知道了一点，他最好不要给房间里看不见的家伙一星半点的回应。 祝辞拿起手上的笔记本，这还是那本旧的，他没有打开只是看了一眼书页的侧面，笔记本上的内容好像多了很多，每张纸都有被动过的痕迹。 这让祝辞回想起了一些细节，他打开的那一页好像是在中间的页码，如果他往前翻，是不是可以回到开始杀人的第一天，然后看清楚那些人的脸。 这么想着，他忽然眨了一下眼睛，然后伸手按住自己的额头，他为什么要看清楚死人的脸？ 万一翻的页码出了错，里面的变态又这么多…… 一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他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声音…… 这个副本不能多待。 祝辞站起身，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镜子上的血字还在哪里，血字后的少年目光冷漠，脸上被水珠的打湿，扣到一半的校服衬衫领口并不整齐，露出了一边白皙的锁骨，引人遐想。 “滴答滴答……” 这个突然响起的声音让祝辞下意识绷紧了身体，眉头紧缩，猛然转过头，神情如临大敌。 原来是水管处滴出来的水。 【“哇，那个眼神，跟要杀人似的。” “有点帅，但是我更想抱着亲，呜呜呜，他是不是在勾引我？” “不是，刚刚主播昏迷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感觉他的神经更敏感了。” “之前都没见过主播这个样子。” “那本笔记本肯定带着主播去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不然为什么房间突然变了回去？” “所以有什么是我们尊贵的观众不能看的？”】 祝辞不再管这些，暂时应该还死不了，他踏出了浴室，但是身后的水管好像出了问题，一直在滴水。 “滴答滴答。” 之前可能就已经在滴水了，但是之前的他对于这些杂音并不感冒，现在这水声却仿佛一道催命符，让人厌烦的紧。 走出去的时候，一阵风吹来，后颈一阵凉意。 祝辞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 空荡荡的房间，似乎毫无异常。 现在的时间好像已经不早了，肚子按时地产生了饥饿的感觉。 祝辞走出去这个房间，钟表的时间指向了中午11：30。 吃饭就好像是副本给予的任务，到点了就会产生饥饿一样。 一来到客厅，饭菜的香气就让人食指大动，这很明显是做给祝辞吃的。 祝辞走到餐桌边，这一餐做得很丰盛，好像怕他太饿或者挑食，故意做的多了一些。 祝辞没有坐下来，他沉默地站在桌边。 食材是哪里来的呢？厨师……是那位完全看不见的室友吗？ 祝辞眼神在每个盘子下面搜索。 纸条，没有纸条。 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安静了吗？还是说，在哪个角落里正在看着他呢？ 祝辞坐了下来，明明胃里传来了饥饿感，但是他拿筷子的动作很慢，也很犹豫，好像在思考什么。 就这么坐了十分钟，他一口也没吃。 祝辞站起身，用意志力压下身体的饥饿，他刚刚迈开脚，就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祝辞低下头，看了一眼。 那是一张纸条。 他蹲下身捡起来。 “是在找我吗？” 祝辞的神色没有波澜，俯视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垃圾。 他直接把纸条扔进了垃圾桶。 房间依旧平静，风声，呼吸声，就像一个休闲的中午，却还有一个阴暗的“你”。 黏腻的视线如果有了实体或许会更加让人难受吧。 …… 祝辞没有吃一口饭，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不知道是出于赌气还是谨慎的心理，他冒着风险尝试了反抗副本的规则。 如果这样能让那个家伙难受是最好的，如果没有，那就当他免了一次被下毒的风险。 他站在原地，盯着玄关的门想了很久。 这个副本究竟怎么能提前离开？ 获取积分…… 难道没有时间限制的吗？ 没有时间限制地去获取积分，谁能成为那个赢家？ 祝辞看向了电视机和投影仪，如果那两个东西里分别有一个玩家，那么他是不是可以找到更多的东西来联系其他玩家的副本？ 祝辞这么想着开始在客厅里翻找起来。 电视节目，胶卷，录像带，书，光碟，还有……几盘游戏。 祝辞将能找出来的东西归纳了一下，参与这个比赛的究竟有多少人他并不清楚，或许这些只是最简单容易找到的。 初次之外，还有意外之喜，他找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电脑和手机是祝辞最熟悉的工具，之前一段时间，他出门都必须带着电脑。 祝辞把笔记本电脑插上充电线。 这台笔记本的款式对比祝辞现实中的已经算是市面上淘汰的了。 但是老款有老款的好，虽然笨重一点，但是可以放光盘，两侧的孔多，各种功能挤在一块。 电脑开机之后是熟悉的界面，很干净的桌面。 腹中的饥饿越来越难以忽视，但是祝辞知道，人饿一顿是不会死的，而且，饿的久了，连饥饿都感觉不到了。 以往的副本三四天才能完成，这个副本，他就算晚上不睡觉，也要缩短待下去的时间。 他将光盘放了进去。 一个弹窗跳了出来。 祝辞熟练地点击，最后，一个小窗口上放出了一个画面。 然而当画面开始播放的时候，一段不堪入耳的音频传了出来。 男男女女的暧昧的喘息声还有肮脏的谩骂让祝辞的身体瞬间僵硬。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内容，随后将鼠标移动到了关闭键。 这……这个碟片肯定不会和玩家有关对吗？ 在关闭的一瞬间，画面里一个女人蓦然抬起头，苍白如面具的脸还有空洞的眼睛足以毁掉全部的旖旎。 让人彻骨冰寒。 她看的方向是屏幕吗？ 祝辞只尴尬了一瞬，随后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将电脑的声音调低。 是副本。 这确实是一个玩家的副本。 屏幕上的画面与其说不堪入目，不如说群魔乱舞。 没有抬头的女鬼男鬼都有极为苍白的皮肤，他们的手上都有极为尖锐的指甲，长而黑的发丝仿佛是活的，不正常地在空中扭曲，包围里面的玩家。 这个玩家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早已失去了理智，纵情声色。 【“我去，恶心的咧。” “啊啊啊，我就瞥了一眼，‘鬼片’，真‘鬼片’。” “不是，那个玩家的直播间被封了，主播这个看一眼也打了码。这个游戏是什么意思，以为是12+吗？” “从某种程度讲，这个游戏或许真是12+，我甚至匹配到过小学生，你敢信？” “重口，光听声音就要吐了。每个玩家的副本背景都不一样是吧，以我好几个副本的经验来看，这些副本的背景或许和玩家本人有一点点的联系。” “主播这一开始还一脸震惊，结果就一秒，他就这么平静地看下去了？他究竟想做什么？” “合理怀疑主播那啥冷淡。”】 祝辞点到了视频的屏幕上，暂停键，快进键，快退键都有。 不过因为是从开头开始播放的，后退也不能退到一切开始之前。 他2倍速播放，又快进了一些，然后他看见了那名玩家的皮肤迅速惨白，脖子上几乎缠满了头发，尖锐的指甲扎进他的皮肉里，内脏，骨头都暴露了出来。 临死前，他已经差不多变成了一具流淌着肠子的沾着肉的骨架子。 祝辞皱起眉，玩了这个游戏之后，他对恶心东西的接受度也变高了。 祝辞将时间拖回一开始，那个玩家奇迹般的复活，就像是完成了倒放。复活之后，他还是有记忆的，完成倒放的一瞬间，他的神智骤然清醒，极度的恐惧还有被扒皮抽肉的痛苦让他面目全非，表情狰狞得可怕。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推开了最近的鬼怪。 祝辞打开了屏幕却意外的发现，自己之前的积分好像还降低过。 第84章 《魔女的万花筒》7 惩罚 而现在, 祝辞看着自己面前又开始飞速上涨的积分陷入了沉默。 积分会涨也会掉。 掉的原因莫非是之前笔记本被染红导致这个世界出现了意外？ 屏幕里的玩家还在拼命地求生，被无数可怖的恶鬼包围产生的恐惧足以让他把羞耻心抛之脑后。 那画面骤然从彩色变成了黑白色。 祝辞移动鼠标，点击了一下屏幕, 视频暂停了。 屏幕上骤然跳出来一个三角形的暂停符号，但是一行字却骤然浮现“穿越，更改？” 祝辞迟疑了一瞬, 这是什么意思？ 他将鼠标移动到“更改”上，发现那个字是可以按下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外面的风突然大了起来。 “咔嚓。” 祝辞侧过头去看，发现是桌子上放着茶杯掉在地上摔碎了。碎片在外面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细碎的光。 这突如其来的异常让他下意识收缩了手指。 而等到他再度把视线挪动到屏幕的时候, 却发现视频已经消失不见, 整个画面都呈现了不正常的黑色, 还有一点猩红留在上面。 一滴血色的点, 通过能像镜子一样的屏幕，正好对在了祝辞的右眼侧边的位置, 像是一颗血痣。 “滴答……” 那颗血色的点拉得细长, 向下滑落，祝辞脑海中的“滴答”声并不真实但是足够响亮。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伸手去触摸。 【“好漂亮的泪痣。” “现在是血痕了。”】 冰冷但是略感粘稠的液体被他抹开, 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鲜艳的痕迹。 祝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 红色的液体。 是血液吗？ 他拿出纸巾, 对着漆黑的屏幕擦拭那一块血迹, 拧紧的眉头可以看出他此刻的不悦和稍许的不安。 屏幕上那抹血点蓦然化开, 侵吞了大部分的黑色背景。 一只血色的眼睛栩栩如生地展现在了祝辞的面前, 那只眼睛紧紧锁在他的脸上，如同凝视他的深渊。 祝辞突然站起身，想要将电脑关闭。 然而他起身到一半, 脚莫名地软了，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 他跌坐回沙发上，单手撑住沙发喘了口气，不过是一顿饭没吃，他竟然觉得自己有些低血糖，还是说，这是那家伙的手段。 祝辞垂下头，刻意忽视的胃开始饥饿得发疼，他弓起了背，在攥紧手指的瞬间，脑袋忽然不受控制地抬起。 他被迫抬头看向了屏幕里。血色的眼睛弯了弯，留给他一个嘲笑凉薄的神情，随后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小字。 “刚刚的片子……好看吗？” 祝辞手指肌肉已经绷紧到了极致，也没有顺利地挪动一下，甚至手腕转动一下都做不到。 他的上半身包括手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控制住了，只有一双眼睛还能灵活地转动。 黑色的屏幕中，祝辞看着自己，一双锐利而鲜红的眼睛从他的身后闪过，和他之前经历过的梦魇几乎吻合。 “我一直在看着你……” 祝辞的瞳孔骤然收缩。先前看过的纸条上的内容阴魂不散地盘旋在他的耳边，甚至还拥有了幻想的声音。 被困在电脑前的少年如同一只精致的人偶，被占有欲极强的主人完全掌控，动弹不得。 祝辞沉下脸来。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但是也因为饥饿而身体无力，但是他从不是会轻易屈服于他人安排的人。 他的面容冷漠而倔强，苍白但生动，在眼眶打转的泪水呼之欲出。 眼前突然黑了，陷入黑暗之后祝辞还是忍着没有出声。 …… “咚！” 禁锢他的力道骤然消失，祝辞猛然站了起来，但是因为用力过猛，上半身晃了晃，撞到了桌子，差点跌倒。 祝辞额头渗出了冷汗，眼睛忽然能看见了，他重新坐回了沙发上，却发现眼前的屏幕已经恢复了正常，视频还在播放，但是已经将近尾声，里面的玩家终究没能逃过一劫，死状肉眼可见的凄惨，惨叫声震耳欲聋。 祝辞已经没有空闲关心别人了，他慢慢冷静了下来，但是还是觉得难受，刚刚碰到的地方很痛，但是他现在头更痛。 刚刚发生的事情是因为他太饿了，饿昏了吗？ 这个副本真是疯了才会逼迫他每顿饭都要按时吃，不吃就会饿晕？ 好歹也应该符合现实吧。 胃里有些难受了，缓过来之后，祝辞站起身，无可奈何地妥协了，但是等到他去餐桌边看的时候，食物已经消失了，神奇得跟魔法一样。 不过好歹是给他留下了一张纸条。 “这是对浪费食物的坏孩子的惩罚。” 祝辞：“……”他就不应该过来看。 没事，饿一顿应该不会死。祝辞脚步虚浮地转回去。 之所以不想回房间是因为里面还有一个即将发臭腐烂的死人，但是现在，祝辞看着这个处处透露着诡异的客厅，皱着眉“啧”了一声，选择走进了房间。 【“主播这是怎么了？” “虽然其他玩家的副本看上去比他的恐怖和变态多了，但是主播这个怎么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啊，我的天，他在干什么？他又睡觉？” “绝了，我建议这个游戏出一个青少年保护模式，像主播这种需要靠睡眠长高的学生来说，24小时游戏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虽然但是，主播不是早就成年了吗？就算能出也保护不了他。”】 …… 祝辞把尸体塞进了衣柜里，把小熊扔进了垃圾桶。 他叹了口气，躺在了床上，外面的阳光逐渐变得温和，估计很快就要到晚上了。 尽管他很不情愿和一个变态共处一室，但是现在看来，任务不能太操之过急，保重身体和精神更加重要。 在他闭上眼睛之后，电脑视频的惨叫消失之后，他的积分骤然增长。 视频定格在了那个玩家生前的最后一帧，而这时一条滚动的十来分钟前发布的弹幕重新回到了屏幕前。 “不知廉耻者‘死’！” 随后屏幕因为长时间不使用陷入了黑暗。 …… 此刻副本之外。 这场比赛获得了不少关注，原本不会关注别的玩家直播的玩家也都兴致勃勃地观察着。 甚至他们还开了一个赌局，下注哪个玩家能赢。 明明条件放的这么宽松，但是参加比赛的玩家只有几十个，除了自信能够靠自己通关活下去的玩家，其他玩家并不乐意用生命去赌一场比赛。 祝辞的赌注其实并不多，相比其他参赛者来说，就算他之前经历的两场副本让他名声大噪，但是现在的他还是没有太多优势，愿意为他投赌注的只有烛光公会还有莫阳冰等他此前的队友。 只经历了两场副本，而且没有发现他身上有特殊的天赋，力量也不强，更没有特别的道具，没有人觉得他会赢。 但是这么多的玩家里，目前积分动了的只有七个，其中有五个都是碰运气。 而积分遥遥领先的就是祝辞。 当然了，他似乎也有一些碰运气的成分在。系统似乎把他先前在电脑里观察过的那个玩家产生的恐惧以及死亡产生的积分归到了祝辞的身上。 “通过干扰其他玩家正常游戏，让他们恐惧甚至死亡会获得大量积分。” 这一条是在副本之外观察的高级玩家总结的结论，另外是否还有获取积分的方式他们并不知晓。 《魔女的万花筒》这个副本先前从未出现过，可能就连绝望者公会也没有任何记载。 没有押祝辞的玩家们现在都有些后悔，关于他的话题楼也在高高盖起。 【#1：这个新人也太邪门了。他这么强的吗？ #2：建议严查，为什么感觉他的副本比别人要轻松不少？ #3：长得还挺柔弱的。 …… #7：楼上的，已经有大佬总结出来了，每个玩家的副本都是根据他自身的特质产生的，平时造孽多的可都要小心了，万一进到这样的副本，你们跟那个直接穿进地狱里的玩家一样的下场。 #8：楼上是那个新人的粉丝吧。 …… #22：已经有人去举报了，游戏不能举报，比赛总该可以举报吧。 #23：？？？？疯了吧，第一次听说这个游戏可以举报的，都恐怖游戏了，我恨不得我的队友能开挂带我活下去。就算不是队友，别人活下去碍着你们了？ …… #55：没有血和暴力就不恐怖了？我去看了那个主播的直播间，明明他这个是最诡异的，危险都看不见。而且其他玩家直播间的任务也算不上很难啊，只是环境布置的恐怖了一点，B级副本，有什么好讨论的？ ……】 实际上，这栋楼的讨论终结于祝辞躺下睡觉的那一刻。 画面里少年侧身躺在了洁白的床单上，昏黄的光晕洒在他的侧脸上，岁月静好。 【#167：6。 #168：6。 …… #200：666。 #201：睡教永存。】 …… 正满心期待祝辞的表演的孟远洲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黎小嫣笑了一声：“不愧是他啊。” 孟远洲：“我现在能原谅他上个副本丢下我们在外面牵制莫阳冰，自己跑去睡觉了。” 除了看不惯祝辞总是挑事的玩家，其他人还是能看出来其中的门道的，祝辞那个副本并不简单，看不见的困难永远比看得见的要可怕的多。 他现在还敢睡觉，这不是不要积分，这是连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管啊！ 另一边黄昏公会的会长转了转手中的笔，眯眼笑着看向坐在一边表情一言难尽的莫阳冰还有莫安安。 “这就是你们说的很可靠很强大的新人？” “嗯，不愧是兄妹，你们脸上的表情很统一呢。” 第85章 《魔女的万花筒》8 作弊？ “作弊？呵……”坐在上首的女人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 听到有人跟公会举报祝辞的时候, 很多人都觉得可笑。 这么多年，这样的消息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在这种没有人可以掌控的游戏里说别人作弊。 任安诺扫了一眼祝辞的直播间, 他好像睡得挺安稳的。 “那会长，要理会那些人吗？”旁边有人问。 女人指甲殷红如血，轻轻敲了敲红丝绒材质的椅背, 鲜红的嘴角轻扬，似乎心情还不错。 “哪里有什么作弊？不过是某个疯子跑进去和小朋友玩了个游戏。” “不过那些蠢货的嘴还是堵上为好。” 马上有人下去处理了。 任安诺说着, 冰凉的眼睛再度望向直播间，忽然转低了音量, 整个人的气质在病态和蓄势待发之间徘徊, 像是突然隐入了黑暗的猎手。 “可不要玩死了才好。” 此言一出, 还未离去的其他会员齐齐打了个寒颤, 连忙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 “咚咚……” 玄关处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但是却因为少年的沉睡陷入了无人开门的境地。 “咚咚咚咚……”敲门声忽然变得更加急切了。 “开门啊，我是你爸爸妈妈的朋友。”邪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一双绿油油的眼睛贪婪且兴奋地盯着门内, 他的口水已经流了出来, 迫不及待地想要破门而入。 一张没有被发现的纸条规则静静地躺在花瓶里。 “咚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连续不断，一声大过一声，敲门的人也更加兴奋。 只要再过一会儿不开门, 他就可以冲进去了, 然后就能…… “咔哒。” 门锁打开的声音响起。 绿色眼睛里的兴奋瞬间凝固。 门后面, 没有人。 等到门完全打开之后, 房子里的景象一览无遗, 不止门后没有人, 客厅也没有。 片刻的怔愣之后，他整张脸上都是兴奋，身体都兴奋地要抖起来了。 他手上提着一个大黑袋子, 沉甸甸的，似乎还有水。 “我来给你送菜了~”那个人的嗓音声调忽高忽低，像是坏掉的二胡拉出来的声音。 “小宝贝，我来给你送菜了……” 这个人激动地手脚都在哆嗦，一蹦一跳地往门里走。 “咚！” 但是他进门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忽然跌了一跤，整个人摔进了门里，手里的袋子掉在地上，血水顺着袋子流了出来，还有破碎的肉渣。 “哎哟哎哟，都是好东西。”那个人慌忙坐起身，捡起地上的碎肉，他的手因为抓弄掉在地上的肉末而染成了红色，眼睛没有看一眼地下，而是跟蛇一样东张西望，用黏腻恶心的光逡巡四周，张开的嘴里，能够明显地看见一口肮脏的黄牙，还有口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 “小宝贝~等等叔叔呀，马上就来吃……啊不，来保护你啦~” “咚!” 那个家伙的脑袋忽然重重地磕进了地上的塑料袋里。 同时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响起，他的腰以诡异的姿势拱在地上，手也折了。 黑色塑料袋的东西重新溢出来了，这次更加的细碎，就像一摊烂泥。 “咚，咚，咚！” 他的头一下一下磕上去，把这袋肉磕得更加细碎。 那张脸更加恶心，沾满了血和肉泥，绿色的瞳孔里是满满的恐惧。 “放过我吧，再也不敢了。” 看不见的力量让他难以动弹，估计他也不明白，明明是来找玩家麻烦的，为什么他会连人都没看见就变得这么狼狈。 这时一道声音忽然阴沉地响了起来。 “他是我的!” 终于不用再磕头了，这个人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趴在地上，和地上的碎肉混成一滩。 “你的，是你的。”他不住点头。 看不见的力量将他和那只袋子一起扫地出门。 “放心，我会连你那一份……一起讨回来的。” 绿眼睛的家伙滑入黑暗之前，眼睁睁看着那扇门从他面前关上，还有那阴郁到极点的听不出原本模样的诡异笑声。 可是，他还有话没交代……绿眼睛惊恐地想。 …… 【“主播的睡眠是真的牛啊，外面的动静这么大，他还能睡得这么沉。” “不过外面突然没有声响了，刚刚那个声音这么渗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主播醒了。” “第二名都要超过他了，主播知不知道龟兔赛跑的意思啊！” “额，大可不必骂第二名是乌龟吧。”】 …… 祝辞睁开了眼睛，刚刚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他好像杀了一个人。 不止一次，很多次。 莫名的情绪在胸膛蔓延，醒来之后却只剩下一片虚无。 他也记不得具体的细节了，但是他可以确定他从来没有干过什么违法的事情。 外面的动静确实很响，祝辞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但是他并不想马上去理会，起码刚刚，他不想理会任何事情。 祝辞抬手触碰额头，现在已经是傍晚了，他醒的时间差不多就要吃晚饭了。 他现在已经非常饿了，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好像胃里在发烧。 祝辞弯着腰起身，在房间里搜索有用的道具和规则，这个副本不能多待。 祝辞在房间里搜索起来，书桌的抽屉里除了一些工具，还有一些杂志，他甚至还翻出来几台游戏机。 这些里又会藏着什么呢？ 联想到刚才电脑上突然出现的几个按钮，祝辞尝试点开游戏机，相比杂质，显然是游戏机的互动性更高。 祝辞靠着床沿坐下。 游戏机是可以打开的，这种款式的游戏机，键位都很好理解。 游戏界面打开，里面就出现了一个像素小人。 抽象的像素火焰向四周扩散开许多小圆球。 很显然，里面的小人需要避开这些东西，否则他头顶的血条就会消减一小段。 游戏机画风的玩家的确很抽象。 随着游戏语音滴滴答答的响，小人一蹦一跳地躲避，身手还算是敏捷，只是一直这样躲避，没有尽头，血条无疑会不断降低，直到死亡。 祝辞试图按动方向键。 方向键也在他的操作之中，打游戏是他最擅长的事情，这种程度的游戏机根本不在话下。 熟悉的语音之下，小人的手脚比之前更加灵活，只是他的电子表情变了，一个框框出现在他的头顶：“！！！” 显然是很惊讶，甚至是恐慌。 祝辞也没想到原来外面的玩家是可以操作别的副本的玩家的，那岂不是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了别人？ 不过幸好，他遇到的人是祝辞。 副本内的杀戮虽然是游戏默认的规则，但是其实这是最下乘的通关方式，除非有必要，他并不想赶尽杀绝。 小人一个帅气的跳跃下坠接滑铲，直接朝右边划去，以一个令人心惊的距离和危险擦过，而同时，游戏界面也向右移动，出现了新的内容。 火炉，流水线，滚动的零件组成了一个可怕的关卡，很显然，一个玩家只有一次机会。 只要掉进火炉里面，就会死亡。 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会把自己的性命交给看不见的东西。 里面的小人，或者说玩家，开始和祝辞争夺控制权，频频失灵的方向键就是最好的验证。 这种情况下，祝辞的大脑有些发晕，他松开手指。 客厅传来饭香，这一次比之前都要难以忍受一些。 必须按时吃饭究竟是什么坑人的游戏规则。 游戏机上的小人失去了祝辞的帮助，孤零零站在原地，一个巨大的坑就在面前，坑里一个巨大的火焰标志，空气中还有一个摆锤，他踌躇地不知怎么办才好。 对于玩家来说，里面的实景或许会更加可怕，但是很显然这个玩家并不擅长实景跑酷。 【“主播刚刚帮他的时候他拒绝了，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个游戏机对应哪个玩家的直播间啊？为什么我感觉挺有意思的。” “这个游戏副本是最变化多端的吧。”】 …… 而过了一会儿，游戏机上的小人的头顶忽然冒出一行文字：“是你吗？祝辞？” …… 祝辞按了按太阳穴，扶着墙走了出去。 客厅的灯打开，饭桌上已经是丰盛的食物。 尽管已经饥饿难耐，但是祝辞依然不愿意流露出太狼狈的神色。 他拉开椅子坐下，连纸条都不愿意再找，拿起筷子先吃饭。 做饭的手艺还可以，如果做饭的不是奇怪的东西就好了。 祝辞夹了一个丸子，随着进食，他饥饿带来的头晕缓解了许多。 随着饱腹感的增加，他终于注意到了一张被压放牛奶的杯子下面的纸条。 祝辞闭了闭眼，从之前的情况不难看出，纸条上的人写的话基本都没有什么用处，倒不如不看。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祝辞一个人的咀嚼声。 他进食的速度越来越慢。 饥饿的时候，人的眼里只有食物，从而会忽略环境，但是现在，祝辞的感觉告诉他…… 不对劲。 被窥伺的感觉忽然变强了一些，不止一个。 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房间里属于其他东西的视线让人毛骨悚然。 其实还没有完全吃饱，但是这个时候，祝辞的大脑自动梳理了现在的处境。 夜晚，诡异之物最喜欢出没的时间，这个副本的背景未知，敌人未知，规则是否齐全依然未知。 他留在这个房间里无异于羊入虎口，出去也是不能出去的，那扇门之前打开过，外面只会更危险。 祝辞后背一凉，他如同一个猎物被饲养，失去所有的自由，任人宰割。 我在明，敌在暗，完美掐准他的死穴。 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或许他的眼神流连之处，全是奇诡之物。 第86章 《魔女的万花筒》9 残破的视角 祝辞忽然站起来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下午的动静他其实能感受到, 不过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清楚。 门口的地面并没有做什么清扫，留下了浑浊恶心的痕迹。 红色的紫色的碎末残留在地上，不难发现, 这些是肉泥。 什么的肉泥不得而知。 …… 肉…… 肉丸？ 祝辞睁大眼睛，嘴里的味道一下子变了，胃都难受起来。 他脸色难看地回到了餐厅, 不死心地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 不知道做饭的人是不是故意的，今晚的菜里, 两道菜都是用肉沫做的，剁得极为细碎, 看不出原本是什么样。 祝辞看着眼前还有一半的饭菜, 垂下眼眸, 手指一点点握紧。 身体没有问题, 但是他已经有点反胃了。 一定要早点离开。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黑。 夜晚才是最可怕的，如果没有吃饱, 他要怎么才能活下来。 祝辞咬唇, 皱眉拿起筷子，看了一眼桌上红彤彤的一片，还是把筷子放下了。 在精神污染勉强, 就算会饿晕过去, 都没那么重要了。 他双手交叠, 为今晚做打算。 接下去有两个选择, 一是探索这个房间, 解决这个小副本, 反杀狩猎者；二是放弃这个房间，从其他玩家入手。 如果选择第一个，祝辞抬眸, 望向另外的几扇门。 日记里的冰箱还是正常的，但是现在的冰箱里却充满奇怪的肉，所谓的父母，又是怎么回事呢？ …… “嗒、嗒、嗒……”钟表转动的时间忽然明显了起来。 一股寒气从四周包围过来。 桌上的饭菜快速地变凉，已经不能吃了。 祝辞脸色难看了起来，他快速站起身，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冷。 一张纸条从他的头顶飘落。 祝辞下意识接过看了一眼，神色一滞。 不知道藏在哪里的规则被找了出来，规则8：好孩子不能挑食。 从字迹还有纸张来看，确确实实是规则纸条，但是这种纸条究竟是谁写的，都放在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这张纸条反而像是有人嫌弃他找的太慢，刻意提醒的。 祝辞抬起头看向天花板。 天花板像是被过多的水渍泡的软烂，边缘却开始结冰。 房间变得如同一个冷冻室一样。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祝辞猛然回到了桌边。 既不能表现出自己看见了他，又不能惹怒他，这个副本可真妙啊。 桌子上的饭菜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一杯牛奶还有牛奶下的纸条。 对方的用意极为明显。 祝辞拿过那杯牛奶，正好他也没吃饱。 原本喝牛奶倒也没什么，并不值得对方大动干戈，直到祝辞看见了牛奶下的纸条。 纸条上那飘逸流畅的字体清晰写着“里面有药”。 药，什么药？ 祝辞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原本冷得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空气忽然被他察觉到了不一样的意思。 兴奋…… 什么愤怒，是兴奋啊。 祝辞总算明白，如果说中午，对方还可以因为他故意不吃饭愤怒的话，晚上很明显就是在给他下套。故意做这样的饭，留下门口的痕迹，让祝辞心生猜疑，从而吃不下饭，借此对方有了生气的理由。 如果祝辞不想被冻死，或许喝掉这杯牛奶就是关键，但是他说牛奶有药。 早知如此，他就算被膈应死也不会不吃完。 如果是毒药倒也死得痛快，但是如果是迷药…… 房间里的尸体，那只熊还有这个看不见的坏家伙又会对他做些什么呢？ 祝辞在系统那里买过解毒的药，混着解药喝下牛奶或许不会出什么问题。 整个房间都开始结冰，祝辞含着解药，直接仰头喝下了牛奶。 牛奶的醇香早已被冻得无法感受，祝辞坐在椅子上，感觉困意袭上心头。 他并不能分辨出究竟是原本就应该有的困意还是药物应该有的。 房间里的气温在回暖，他站起身往房间走去。 不对，一定不止这么简单，这解药究竟有没有生效可不好说。 让他喝下带药的牛奶，或许有更深层次的目的。 祝辞快步走向了卧室。 一开始方向就错了，他不应该顺着这个副本的思路走下去。 …… 细碎的声响打断了他的思路，地上一只惨白的带着尸斑的手从床底伸出，骤然捉住了他的脚踝。 祝辞：“……” 他眼眸轻转，另一只脚狠狠踩在了那只手上。 没有惨叫，死人是没有痛觉的。 果不其然，这具尸体多少学过一些本事，不管怎么绑住他，他都有逃脱出来的办法。 祝辞站在原地，看着床底慢慢爬出来的“人”。 夜晚的鬼怪似乎得到了强化，变得更可怕，现在看起来就像一个完全的僵尸。 尖利的爪子抓住了他的裤腿，浑浊的眼睛凶狠地盯着他。 祝辞并没有尖叫，但是一股奇怪的暴虐感支配了他。 好想…… 他眼神阴沉。 好想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拆下来，拔掉每颗牙齿，听捏碎骨头的声音，还有…… 就像这样。 祝辞精准捏住了这个东西张开的下颌，掼在地上。 “咔咔。” 两把锋利的匕首扎穿尸体的手掌，把他钉在了地上。 【“妈耶，可怕。” “这东西杀不死，剁碎可能会好一点？” “有点帅啊！不过感觉原主的性格有点影响主播？他看上去跟冷静的杀人犯一样。”】 祝辞一只脚踩在那东西的腿上，俯下身，一只手按在一把刀上，眼神锐利地盯着地上的“人”。 脑海里出现了奇怪的景象，地上那死人背对他的后脑勺上忽然浮现出一张清晰的人脸。 那似乎是俯瞰的角度，对方风轻云淡地笑着，说了好多莫名其妙的话。 “杀？……是你杀了他……还记得吗？” …… 心情很奇怪，许多原本不属于他的情绪涌上心头。 “杀了他们……” 对方对着口型，缓慢而无声地呼唤，听不见却好似在叫别人的名字。 要把他的灵魂叫走，叫到另一重空间里去。 祝辞深深吸了口气，直起身，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比平常都要冷。 地上的东西还蠢蠢欲动，祝辞用冰冷的目光比划。 大脑，脖子，心脏。 就不知道哪个部位才是彻底杀死他的办法。 祝辞对这个尸体没有丝毫留情的意思，但是当他决定下手的时候，眼前就会一黑，似乎有什么在阻止他下手。 他遗憾地放下手，只能先故技重施把这东西绑起来，已经是晚上，大概不会有人会突然进门，所以祝辞把这家伙扔到了门外。 祝辞按住太阳穴，系统卖药只说解药，也不说是什么的解药，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的毒只解了一半。 游戏机还开着，祝辞慢慢挪过去，无论如何，不能晕过去。 他还需要时间，不能再待在这里。 …… “是你吗？祝辞？” 画面上的小人已经到了另一边，一条被缩放到下面的话语吸引了祝辞的目光。 他用力睁了睁眼睛。 是谁？认识他？ …… 头越来越沉，很快站也没办法站稳了。 或许很快他就会被迫陷入沉睡。 还差一点时间。 …… 他蹙起眉，这手上游戏机的按键，游戏机上除了方向键，还有很多功能键，现在这些按钮或许被赋予了以往所没有的意思。 是哪颗呢？ 他的手指悬在按键上。 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下一秒，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 一间密闭的器材室里。 “不是我，不是我杀的，我不是故意的。” “怎么会这样？你也不信我吗？” 一个看不见模样的人蹲在地上抱头崩溃地哭了起来，手上沾满了鲜血。 尽管他哭得很伤心，声音让人心碎，但是这样的说辞确实根本无法使人相信，他的脚下还有一把锃亮的水果刀，水果刀掉在一片鲜艳的血泊之中。 看不见尸体，也不知鲜血从何而来，但就是源源不断地蔓延开，触目惊心。 信或者不信？ 这个问题肉眼可见的无聊，让人没有回答的兴致。 只是镜头越拉越近，近到了那个蹲下的人跟前。 “你也不信是吗？” 和之前哭嚎截然相反的冷静声音响起，让人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对啊，死人怎么会说话。呵呵……” 疯癫的呢喃传来，那低头的人忽然抬起头，那张脸上全是诡异的疯笑。 “都去死吧！去死吧！” 一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那双原本好看的眼睛现在已经看不见半点清澈。 “我”又是谁？ 掐着脖子的人用力得脸红脖子粗，失去痛感之后却让人清晰地明白了一点，原来“我”已经死了啊。 是吗？ 如果我已经死了，那眼前的这张脸又是怎么回事呢？ 还有…… “我”的视线缓缓向上，越过那人的头顶。 那样密密麻麻的丝线又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正身处他人的操控之中呢？ 不……我不是“我”。 刀蓦然刺入了腹部，只有彻骨的冷意却没有什么痛感。 “所有人……都一起下地狱吧。” 一双猩红但是惊恐悲伤到生出诡异兴奋的眼睛深深烙进了“我”的眼睛里。 可惜……他注定是要失望了，既然已经是冰冷的尸体，又怎么会再为他的不甘和痛苦感到一点点的心疼和难过呢？ 在他骤缩的瞳孔里，“我”看见了此刻自己睁开的眼睛。 是的，“我”醒过来了，可是你怎么会不高兴呢？ 我不会再因为你的举动而受到一点点的伤害，也不会再离开你，只要你不要再豢养别的东西。 “我”抓住他的手，感受自己的四肢一点点的能动起来，“我”笑了。 所以……那些看不见的线……由“我”来管了，你，高兴吗？ 应该高兴的啊。 为什么要躲开“我”？ “我”轻轻地拥抱了你，在淋满了鲜血的狭小角落里，尽管那把刀如今依然嵌在我的身体里，但是隔着它我依然可以感受到你身体的震颤。 是恐惧还是开心？ 是开心吧。 一个血腥玛丽味道的吻，瞧啊，你的眼睛多漂亮。 …… 睁开眼快看看我……好吗？ …… 叫我的名字…… 第87章 《魔女的万花筒》10 谁的记忆 身上传来束缚的感觉还伴随着暧昧的气息, 祝辞艰难错愕地看了过去，下一秒，如坠深渊。 他刚刚看的, 到底是哪个家伙的记忆？ 故事的主角是……“他”和……谁呢？ 眼皮太过沉重，寻回自我的过程并不长，但是身体每个细胞似乎都在警告着“危险”。 或许系统那买的解药有延迟的效果, 祝辞现在才彻底地感受到了清醒。 荒唐但是真实的感觉降临在他的身上，彻骨冰寒。 祝辞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体, 眼皮下意识想睁开，但是又被他死死克制住。 不对, 不行。 “帮你解决了那么多麻烦, 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幽暗的分析不出声线的声音近距离刺激他的神经。 祝辞似乎置身于柔软的床上, 汗水已经打湿了他附近的床单。 身体被感受不出来的力量缠绕。 凉意顺着衣服的下摆钻入。 虚虚实实的感觉刺激得他的身体战栗不已。 到底是想做什么？ 祝辞紧闭双眼, 假装还在昏迷。 如果睁开眼，究竟会有什么样的情况。 一直在噩梦里挣扎亦或是在这样的现实里强撑, 根本难以抉择。 该死的。 因为神经高度紧绷, 身体的每个感受都更加的敏锐，他的腿忍不住绷直，声音差点就要溢出喉间。 一点点的动作都会引起对方的察觉。 一声愉悦的笑声钻进耳朵里。 祝辞的锁骨处贴上虚幻的冰凉的事物, 死去的灵魂是不会有人的温度的。 “受不了就‘醒’过来吧, 小辞。” “？？？！” 祝辞手指蜷起, 被他的称呼震得难以思考, 同时腰间传来清晰的撩拨之感。 “呃呜……”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一声轻吟溢出唇间。 今晚发生的事情串联在一起, 祝辞忽然对对方的预谋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 或许他吃下解药也在对方的预料之中。 真正的目的是打破那条规则，让祝辞表露出发现他的意思。 没发现就已经难以掌控，一旦如对方所愿, 究竟会发生什么呢？ 拥有实体还有更加强大的力量，然后呢？ 又会对他做出一些什么？ 对方的目的究竟是…… “呃……” 来不及继续思考，强烈的刺激让祝辞缩起身体，湿淋淋的东西从他的颈侧舔过，身上好像缠着一条巨大的蛇，试图在黑暗中将他拆开吃掉。 被纠缠的猎物难以抑制自己挣扎的本能，在漆黑的夜晚睁开了眼睛。 祝辞猛的坐起身，却不想他的囚笼不过在这方寸之间。 “砰！” 身上像是绑了巨大的石头，他又重新被抓了回去。 梦里的回音还在耳畔回荡。 “睁开眼看看我……” “叫我的名字。” “不要忽视我……” “好吗？” 最后两个字像是深切的恳求，又像是隐秘的威胁。 这场纠缠逐渐温柔，似乎暗处伸展出了有力的臂膀，温柔地圈住了他。 祝辞眼中却空无一片，如同窗户外虚幻的夜空，什么都看不见。 “唰……” 奇怪味道突然出现。 祝辞刚刚买的符咒在空中燃烧，他趁机翻身下了床。 一手日记本一手游戏机，无论如何，今晚也不会留在这个房间。 暧昧的气息消失殆尽，他清冷的目光就像一个冷静的智者，也像是一尊冰冷的雕塑。 空气中传来震动，祝辞低头摆弄游戏机，等到额间袭来一股劲风，他再抬头，便看见空气中的的水汽凝聚，好像一只急切想要抓住他的手。 祝辞拿起日记本，锐利的目光刺向了一个方位。 在他额间的发丝因为空气的波动而荡开之时，他眼眸轻转，做了口型。 “再见了，沈先生。” …… 他的身影消失在这个空间里，徒留难收的覆水。 在最后的最后，祝辞打破了那一丝禁忌，彻底的解放。 也因如此，这个空间的鬼怪的力量强化。 黑暗的空间里气流激荡，阴影终于也有走出来的一天。 苍白的手有了实体，依然没有属于活人的温度，却拥有活人无法企及的力量。 一双暗红的眼眸凝视着祝辞原本的方向，喜怒难测，像是在隔空与他做惊险的对峙。 空气中隐隐回荡的气流却快速蔓延，在囚笼之中再布下天罗地网。 …… 祝辞当然是抱着再也不会回去的想法这么做的。 但是那毕竟也是短暂成型的想法。 他所在的那个副本若是单独成为一个解谜副本，那真是由他受的。 幸好，这个副本可以交互。 但是…… 祝辞环顾四周，交互似乎也没有太大的用处，别人的副本未必就比他那边好，但是依然他心里依然有种脱离魔爪的喜悦。 “辞哥，真的是你。” 熟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祝辞侧头看去，看见了蹲在角落里迷迷糊糊的许暗。 “好久不见。” …… 那台游戏机果然描绘不出这里万分之一的危险。 刀山火海的闯关模式，空气中漂浮着巨大鬼脸气球。 这又是什么新型的副本？ 【“主播的直播老是黑屏，太难过了。” “究竟是为什么，我到底错过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就变了一个地方了？”】 许暗仰头看他，困意烟消云散，他灰头土脸的，身上还有不少伤痕。 “辞哥。”他迟疑地开口。 “嗯？”祝辞应了一声。 “你的……脖子还有……”他的目光一言难尽。 祝辞：“……” 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忽然想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淡定的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随后又变得镇定。 其实很少遇到这样的变态，对他心怀不轨还敢真动手，首先考虑一下沈雾。 不过为什么这个游戏持之以恒盗用他男朋友的数据，他还不太清楚。 没关系，副本通关后，他或许会得到一个有用的答案。 积分面板已经更新，作为第一个交互的玩家，他的积分又上涨了，但是因为中间缺少了一段数据，他只知道现在自己的积分在20。 加分的机制或许并不单一，就跟一个游戏有成就奖励以及任务奖励一样。 这么想…… 调查自己副本的背景是不是也会有积分？ 祝辞：“……” 这个想法惊到他了，他看了一眼许暗，如果这样，还不如帮助别人调查背景，他对杀人犯的故事一点也不好奇。 许暗咳了咳，调整了一下状态，接着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有些局促地开口：“辞哥，你也来参加这个比赛啊？” “嗯。”祝辞应了一声。 许暗：“……”其实是想问他是不是有想要的奖品，不过祝辞还是跟之前一样高冷。 祝辞问：“你呢？为什么来？” 许暗：“我……” 提到这里，他稍微移开了视线。 “为了奖品呗，还能是因为什么。” “我也是。”祝辞道。 许暗微笑讨好：“进来我就知道，辞哥一定会来帮我的。” 他脸上挂着伤，但是笑容和第一个副本差不多灿烂。 祝辞难免想到他那对蜡烛。 许暗也来参加这个游戏，说明他进的副本还算是少数的，虽然他的身份有些神秘，但是应该并不是什么大佬伪装。 “走吗？”祝辞指了指前面。 许暗点头：“好。” 和游戏机的画面差不多，他们现在就是一个闯关模式，暂停在这里或许不会发生什么危险。 “你这里有每天必须吃饭的规矩吗？”祝辞问。 “吃饭？不用啊。”许暗道。 “那就好。”他长舒了一口气，他都要对吃饭有阴影了。 身形单薄的少年站到了断掉的地板前，看了一眼中间的凹陷处的岩浆。 “这个你过不去？” “气球。”许暗指了指前面。 人皮气球上巨大的眼珠滴溜溜地盯着他们的脸，狰狞邪恶的笑容毫无疑问会成为人未来一周的噩梦。 “没事，接下去我试试能不能继续操控你。” “操控？”许暗还没明白，接着就发现自己的腿好像往前动了一下，他吃惊地看着祝辞手里的游戏机。 的确，能够从各自的副本带出来的不止有他自己的日记本，还有别人的游戏机。 这个机制在让人觉得有趣之余也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每个玩家都有控制别的玩家的渠道，一旦他们认出你，就能对你的行为进行篡改，这样对你的影响是巨大的。 不过每个人的机会是平等的，无数的木偶彼此操控，互相牵引。 祝辞：“准备好了吗？” 许暗：“虽然但是，我……啊啊啊！” 三次元的关卡放到二次元就好办多了，因为三次元有无数的不确定，二次元的数值却是固定。 祝辞按动方向键，精准地把握了每个障碍物的时机。 许暗面色苍白，其实他是可以脱离操控的，但是……他不敢啊，万一动一下就有偏差了怎么办？ 人脸气球眼睁睁看着许暗和自己的擦肩而过，巨大的脑袋气得冒烟，还发起抖来，看来是要爆炸了。 这种的情形在某个游戏之中也有过设定，祝辞并不陌生，在打游戏这方面，就算是这气球蜕变成会爬行的蜘蛛，他都有办法逃开。 许暗哇哇叫着过去，顺便还不忘担心一下自己：“……哥！你考虑过我的膝盖吗？” 再这样他过了也要得膝盖受伤和腰肌劳损。 祝辞帮他停在一个稍微安全的地方，抬眸看向气球。 气球爆炸便是真如一颗头爆开一般，肮脏的血肉还有器官浇了一地，散发出令人生厌的味道。 许暗稍稍喘了口气，扶腰休息了一下，这个时候不得不庆幸他是年轻人，不然还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第88章 《魔女的万花筒》11 不在乎 “辞哥！” 许暗叫了一声祝辞, 转头却发现他已经跳到了刚刚那条路上。 祝辞俯下身，打量血泊里的东西，接着皱起了眉, 似乎是想去捉其中沾满了脏污的东西。 “等等，我来吧！”许暗忽然叫道。 只是此刻，祝辞已经操纵他跳出了一定距离, 想过来估计还要一定距离。 祝辞在系统空间买了一双手套，把东西捉起来, 包进去。 【“等等，看了主播这么多场游戏了, 我发现他真是不把积分当积分花啊。” “的确, 主播似乎完全没考虑过攒积分又或者是投资积分实现愿望。他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我看他也不像是会有执念的人, 总不会是闷骚吧。” 】 祝辞跳过去把东西递到了许暗手里。 许暗看了他一眼, 收起了东西：“谢谢辞哥。” 祝辞：“嗯。” 【“哈哈哈，连不用谢都懒得说。”】 许暗的副本和祝辞完全不一样, 充满了各种挑战。 不过在过了特定关卡的时候会掉落一定道具。 “刚刚那堆碎肉里, 没有大脑。”祝辞道。 他忽然开口，许暗疑惑地望向他。 “什么部位都有，甚至有牙齿头骨, 但是没有大脑, 反而是一些奇怪的晶体碎片。”祝辞继续道。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许暗问。 “没什么。” 祝辞似乎只是随口分享自己发现的线索。 许暗道：“副本总不能真的给你安排一个大脑吧, 那……那些大脑的主人也太可怜了。” “嗯。” 祝辞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有一说一, 这个副本真是比他的那个副本要轻松得多。 摆在明处的困难, 解决起来要简单许多。 不过许暗可能不是这么觉得的。 “辞哥, 我受不了了。”许暗气喘吁吁地弯腰扶着膝盖。 祝辞看着游戏机，画面上没有显示许暗有体力条啊。 【“哈哈哈，主播蹭副本是吧。” “这的确是个好思路, 个人副本只对个人恶意大，别人进去似乎不会受到针对。” “这下主播可以随意睡觉了是吧。”】 的确，祝辞拿着游戏机让许暗在前面闯关，他跟在后面就没太多麻烦了。 祝辞问：“你很想得到奖品吗？” 许暗靠着墙壁坐下来。 “也没有特别想，就是碰碰运气。” 那一个答案究竟有多大的诱惑力呢？ 那可是排行榜第二已经有过封号的玩家的回答，或许已经可以说是神的回答。 进入这个游戏的玩家，没有多少人是没有执念的。 就算不是为了解惑，也有人会为了别的，比如“如何得到力量”“高级道具的下落”等等的问题的答案。 祝辞道：“这样的话，你有看见自己副本里和这个游戏机一样的东西吗？” 肯定不会单他一个人有可以和其他玩家交互的东西，只是…… 许暗竟然都没问过他为什么手上的游戏机可以控制他的行动。 许暗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看见。” 祝辞沉默了一会儿，按理说，每通过一关，都会有特殊的奖励才对。 现在他们所在的平台应该就是上一关的结算平台。 然而这里只有一个狭窄的过道，两边都是墙壁。 墙壁。 祝辞伸手敲了敲旁边的墙壁，道：“试试打开它。” 许暗疑惑地看着他。 “空的，里面有房间。”祝辞解释道，“只有你可以开。” “谢谢……谢谢辞哥。” 许暗似乎特别局促，有些尴尬地在祝辞的视线里寻找门的开关。 他伸手去摸索，几乎把整面墙能够到的位置摸了个遍。 祝辞静静看着他，突然道：“可以了，那个位置。” 许暗的手停住。 那块位置如果按下去估计会有一个凹槽。 “上个关卡拿到的晶体碎片，嵌进去。”祝辞道。 这个流程和关卡游戏一模一样。 许暗唯唯诺诺地照做。 很快，墙上出现了一扇门。 许暗按下门开关的时候忽然问：“辞哥，你为什么要帮我？” 祝辞道：“想做就做了。” “这是单人游戏，不担心我跟你抢名额吗？” “你？”祝辞看了他一眼，许暗好似很认真地看着他，期待一个回答。 “游戏，随便玩玩就好了。”祝辞回答。 他眼睛通透干净，无欲无求。 【“啊……天哪，这话从主播嘴里说出来我怎么就信了呢？” “随便玩玩？谁把命当赌注随便玩，疯子一个。” “我还是喜欢有事业心的主播，弃了。” “楼上哪里混进来的黑子，我要是有实力，我也想玩游戏而不是被游戏玩。”】 …… 或许祝辞本人不知道这句“随便玩玩”到底能引起多大的轰动，简直就是凡尔赛中的凡尔赛。 谁不是拼命地在游戏里挣扎，甚至为了一个名额抛弃人性。 把输赢置之度外，下一刻究竟会迎来什么，没人会保证。 这就好比你拼命攒钱买房，结果别人说房子，随手买了几套一样。 因为对他这句话的过度解读，外面又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尤其是舔血的小红帽那里。 女人看着屏幕里的少年，眼眸微微眯起，反而勾起了一个笑容。 …… 祝辞只是随口一说，他其实也不觉得这个副本多简单，嗯，只要不是他自己原本的副本，哪里都挺简单的。 “不在乎输赢吗？辞哥，你好像连生死都不在乎一样。”许暗叹了口气，夹杂了些许无奈。 “在乎吧，但是也不过就这样。” 得到的一瞬间会觉得欣喜若狂，得到之后不过尔尔，人都差不多。 但是死亡应该还不至于，祝辞有把握。 “总感觉你要把胜利让给我一样。”许暗嘟囔道。 门后的房间里，昏暗的灯光下，大大小小的玩偶服摆放在那里。 有桌子也有小床。 桌子上放着很多书。 “不会故意让。”祝辞道。 比赛哪有让的道理，不管是对对手还是对队友亦或是自己，都不公平。 “辞哥你也太直男了，你女朋友……” “男朋友。”祝辞纠正道。 他随手打开柜子，一张图纸安安静静地放在那里。 “男朋友？是吗？他没进这个游戏吗？我听说很多情侣都因为这个游戏分了。”许暗一边寻找线索，一边叽叽喳喳地瞎聊。 他没有看这边，估计也没发现祝辞的脸色变了一瞬。 【“哈哈哈，哪壶不开提哪壶。” 看起来主播好像离分手不远了。” “说得倒也对，这游戏在拆散情侣方面很有一套，两个人里进来一个的，现实里多半会因为性情大变分手，要不就是天人两隔，两个人一起进来的，因为人性分手。” “主播为啥分手，他的情绪在我看来已经是最稳定的了。”】 祝辞道：“嗯，可能要分了。” 他此话一出，直播间一片嘻嘻哈哈，跟过年一样。 【“太好了，虽然做三很刺激，但是有悖道德，主播主动分手就好了。” “提前恭喜，不行，我要给主播发分手快乐红包！催他早点分手。” “嘿嘿嘿嘿，虽然我很抠，但是这热闹我必须凑，啊不，是蹭蹭喜气。” “美人要进入市场流通了吗？快乐！”】 祝辞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忽然多了好多人刷打赏，祝贺他分手快乐。 祝辞：“……” 这可不好说，如果这些人见过沈雾，说不定就不会这么想了。 从某种方面来讲，沈雾的行情比他好一点，因为名气？老是有粉丝找他表白的，一口一个老公，甚至还有喊老婆的。 如果分手的话，他不可能找不到下一个吧，如果他真无缝衔接……要不还是先打死再说吧。 许暗很久没听见他的动静，拿着自己刚刚的发现走过去，结果就看见了面色僵硬有些不对劲的祝辞。 “辞哥，你……”他的目光忽然落到祝辞手上的图纸。 “这个……” 祝辞抬眸看向他：“嗯，在柜子里看见的。” 许暗脚步快了几步：“这个给我吧，我来看看就行。” 祝辞把图纸递过去。 许暗副本里的东西，还是交给他自己保管比较好，至于内容…… 他看了一眼许暗的神情。 或许他早有答案。 许暗接过图纸，尴尬地笑了笑。 …… 他们能找到的资源有限，祝辞没有发现跟自己有关的线索，可能并不在这个关卡。 来到别人的副本，除了实在没有办法，还有一个目的其实是为了看看自己世界的代表物和别人世界的代表物放在一起究竟会发生什么。 许暗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他偷偷看了一眼祝辞。 祝辞：“嗯？” “没事。” “哦。” 祝辞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打开了一本书。 很明显这也代表一个玩家。 “哥，你，真的不想看吗？” “……不想。”祝辞瞥了他一眼。 许暗凑到他身边：“真的不想？” 祝辞：“……那你拿过来。” 许暗尬笑几声：“算了，我就开个玩笑。” 祝辞翻开书页：“我对你的故事不感兴趣。” 许暗这个样子就明显把“我有秘密瞒着你”几个字写在了脸上，想瞒他却又不好意思。 祝辞不是充满好奇心的猫。 他翻开的书上记录着另一个玩家副本发生的剧情，而没发生的页面自然是一片空白。 用书页记录的玩家的世界似乎更容易掌控一些，只需要一支笔，就能改写剧情。 “现在在我的……手臂上划一刀。”祝辞把手伸出去。 许暗还在纠结，忽然听他这么说，有些懵逼：“这……这不好吧。” “划吧，对了，我进你世界的时候，有没有需要你同意的按钮？”祝辞坐在椅子上，头也没抬，一只手翻着手边的几本书，另一只手横了出来。 “嗯……没有吧，不过我好像能感觉到。”许暗对于祝辞进入他的副本并不觉得意外，而且也不抗拒，甚至可以说是期待的。 第89章 《魔女的万花筒》12 计划 许暗轻轻在他的手上划开了一道, 鲜红的血流了出来，和他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祝辞问：“积分有变化吗？” 许暗看了一眼自己的面板，摇头：“没有。” 祝辞翻书的手一顿。 书上倒是不会透露别的玩家发现的线索。 “这些先带上, 我先验证一下。”祝辞道。 许暗点了点头。 …… 【“主播到底在做什么？” “谁知道呢？我看了看，已经有人进度比他快了。” “这个游戏时间是分秒必争，你看看主播在做什么？他在闲逛吧。” “随便玩玩还真是挺随便的。” “你们懂什么, 之前哪一波你们猜到主播的操作了，一边骂一边给主播刷热度, 抖m呢。” “哈哈哈，老粉笑笑不说话。这个副本主播游戏规则上的发现就已经比其他人领先了, 你们还看不懂吗？”】 …… “时间才过去一天。”莫安安有些担忧地看着积分排名。 之前祝辞确实在第一, 他也的确是第一个进入别人世界的, 不过这也没有用。 这里哪个玩家的游戏场数不比他多。现在的第一名更是抓住机会就疯狂刷分的疯子。 伤害其他玩家能得到积分已经有三分之一的玩家探索出来了, 到现在死的人也有十个了。 祝辞目前的排名在第三，属于是他本人不急, 别人替他急的程度。 “他都睡觉了, 看来的确是抱着重在参与来的。”莫阳冰道，这个心态确实让人十分羡慕。 “只是好多人接着机会找茬。”莫安安叹了口气。 有人骂祝辞浪得虚名，有人说他看不起绝望者公会, 故意摆烂是在挑衅小红帽。 当然了, 祝辞之前被绝望者公会针对的消息不是秘密, 所以难免有人为了讨好绝望者公会在故意带节奏。 对于新人而言, 在几十个人里排名前三已经是极高的水准了。 但是那些故意惹事的人等来等去也只等到绝望者公会关于祝辞作弊这件事的澄清, 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 不管外面对他的议论声多大, 祝辞都听不见，就算听见了估计也不会往心里去。 他自然有自己的做法，旁人无法置喙, 就算不理解，那又怎么样呢。 许暗这个副本的下一关就有意思了。 前面的甬道看上去似乎什么都没有，许暗正想上前，祝辞制止了他。 游戏机上显示的可不是这样。 前面有密密麻麻的细的几乎看不见的丝线。 丝线倒是留有一线生机，只要找对角度，不至于过不去。 然而困难的是…… 头顶。 “天花板。”祝辞道。 许暗抬头看去。 这一关的天花板角度高了不少。要用力把头抬起来才能在紫色的穹顶上发现一只巨大的深色蜘蛛，那只蜘蛛的颜色实在不易察觉，更让人觉得恐怖。 “哇啊啊！”许暗吓了一跳。 “你站在那里，下一关的信物可能和这些丝线有关。”祝辞忽然不打算让许暗先上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很平静地道：“关注一下你的积分。” 许暗呆呆地看着祝辞：“辞哥你……真的没事吗？”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祝辞的意思是，要以身犯险给他送积分？ 祝辞已经走到了危险边缘。 【“哇，真人上线，主播的小身板真的可以吗？” “呜呜呜呜，我都要怀疑你们俩有一腿了。”】 祝辞看上去不像是疯了的样子，当然，你很难从他脸上看到别的的表情。 他长腿一跨就往前去了，手无寸铁地就往前冲了过去。 许暗的心一提，快要被他吓死了。 冰凉的刀刃闪过寒光，几下割断了这些蛛丝，祝辞的身影比不上那些以战斗出名的主播，只是他太平静了，动作极为流畅，好似在脑海中已经预演了许多遍。 这些丝线一定是能够割破的，否则材料无法提交，后面的关卡没法过。 但是如果这么简单当然是不可能的。 祝辞挽了一个刀花，一个漂亮的回身，发丝轻轻飘动，呼吸并没有乱太多。 这个时候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用吃饭真方便。 【“嗯，帅的。” “好好好，这个比赛咱不用拿第一，虽然我给主播下注了。能取悦我就好。” “啊啊啊，不是，你们没发现，他还没出去吗？”】 …… 是的，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虽然祝辞隔断了一半的丝线，却似乎不是为了跨过这条道路。 他站在中间，头向上抬起。 眼睛和上方的大蜘蛛来了一个对接。 刹那间，他眉头皱起。 “唰！” 许许多多的丝线在顷刻间贯穿，比蛛丝更加坚韧，甚至在某个瞬间闪烁着刺眼的寒光。站在其间的少年孱弱得像镜面一样易碎。 祝辞额间冒出冷汗，泪水在那一刻流出，但是同时，他也尽力将周围的蛛丝砍断。 那些丝线可以刚硬地扎进地里，但是有几根贯穿进他的手臂的时候，似乎是接入了他神经的几个点，让他在瞬间觉得僵硬。 以人为偶，并不苦难，用神经毒素降低你的思考能力，成为只有接受指令才能活动的傀儡。 祝辞翻身往回的时候，水果刀用力向上投掷而去。 肩膀上没有血液流出，只是中了些许毒素。 “怎么样？”祝辞问。 许暗：“辞哥，你没事吧！” 他抬头看向祝辞，见他先擦掉了眼泪，然后又问：“积分有变化吗？” 许暗这才去看面板：“有。” 接着他吃惊道：“哥，你是为了我才以身犯险？” 祝辞：“不是。” 他轻飘飘地扔下两个字，不过估计没人信。 但是祝辞确实不是，他只是为了探索规则。 也就是说，只要是别的玩家在你的空间受到伤害，哪怕你并没有这个意思，也不知道具体过程，就能增加你的积分。 之前祝辞手上流血没有积分变化，或许跟他面对的危险程度不够惊险有关。 单单是为了探索这一条规则，他特意冒险去受了一次伤。 至于那只蜘蛛…… 祝辞抬眸看去。 蜘蛛几乎毫发无伤。 也对，以他的臂力压根不可能扔那么高，痛失一把水果刀。 嗯…… “你的伤没事吧。” “没事。”祝辞道。 一点点让人麻痹的毒素而已，他的积分留着确实没有什么用，就算买解毒丹花完了也不会太心疼。 “走吧。” 祝辞重新拿起了游戏机。 说实话，用游戏机过确实比真人上要好过很多，甚至怪物都会因此受到约束。 许暗露出了苦兮兮的表情。 …… 捡了一堆奇怪的丝线，又通过一些无聊的机关之后，他们来到了下一个平台上。 蛛丝的确是开门道具。 这扇门里的空间和上一个很相似，有所区别的是，天花板连下来很多根丝线，轻飘飘地落在几个玩偶的身上。 祝辞看了一眼许暗，他也正好在看他，眼睛里闪过一丝紧张。 “辞哥，我有点累了，要不现在这休息一会儿吧。”许暗道。 “嗯。” 游戏机的画面停在奖励的界面，主角乖巧地坐在地上，似乎也被无形的丝线缠住。 祝辞认真地看了一眼许暗，他真低头寻找东西。 他什么也没说，随后在角落里搜索。 他将所有能代表其他玩家的东西收集了过来，放到了中间的桌子上。 至于他自己的故事，毫无疑问也在其中。 他将自己的日记本拿出来，两本书叠在一起，很快，其中一本就消失了。 祝辞：“……”他眉心一跳，早知道他就先不放一起了，他还想从别人那里看见有关于自己的副本的背景呢。 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也没办法。 说起来，许暗的信物似乎一直都没有出现。 忽然，系统提示音陡然出现在所有玩家的脑海中。 【“恭喜玩家祝辞，脱离副本进度1/32。” “接下去开启掠夺模式，杀死一个玩家可额外继承他的积分。”】 这条公告一出，所有玩家包括观众都愣住了。 一天过去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许暗突然从角落里站定，他怀里好像保抱住了什么东西。 “辞哥，你发现了什么？” 祝辞看向他的背影，轻轻道：“我也不清楚，被针对了吧。” 看到许暗的反应他就知道，这条系统音不只有他听见了。 这个游戏副本确实喜欢针对他，一点点的发现都要公之于众，恨不得他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 加上这个副本的玩家不能看见积分排行，现在估计一致认为祝辞是这里积分拥有最多的人。 祝辞拉开面板看了一眼，尽管他获得了一条值得被分享给其他玩家的播报，积分也就增加了区区2分。 22分。 “刚刚你积分涨了多少？”祝辞问。 “3分。”许暗道。 看来这个副本依然鼓励玩家自相残杀。 以祝辞现在的武力……不说现在，就是之后估计单挑也够呛。 【“这个系统播报代表什么？谁解释一下？” “收集每个玩家副本内自己的代表物可以增加脱离副本进度？主播为什么要跟那个人说不知道。” “具体意思就是系统明面支持玩家互相杀戮呗，这才一天，还有一半人不知道自己的世界跟别人有联系呢。” “不不不，你们都没说到点子上，重要的一点是，主播要挨揍了。副本里的玩家跟我们不一样，他们都不知道主播现在排名……啧，都第四了，虽然第四也没什么。但是他们可能觉得主播积分最高，加上他看起来就弱，可能会想方设法找主播麻烦，杀了主播。” “嗯，从刚刚那一波挑战大蜘蛛来看，很明显，主播打架没有优势。” “不用挑战大蜘蛛，他长得就像一朵需要怜悯的娇花。” “嗯……都别吵了，主播要崛起了吗？他终于要对其他玩家下手了吗？”】 祝辞拿起了笔，但是却和别人所想的并不一样。 第90章 《魔女的万花筒》13 想成为第一吗…… 当书页翻开的那一瞬, 祝辞没有犹豫，他在书本后面的空白处写下一行字。 “想知道怎么成为第一吗？” …… 在系统的公告到达的那一瞬，所有玩家的心境都发生了变化 , 尤其是再次听见“祝辞”这个名字的时候。 祝辞只经过两个副本，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让所有人知道他，但是游戏空间里那把没人拔得出的剑还有他跟第一公会的矛盾却让人对他印象深刻。 印象深刻之余他们知道祝辞是个过副本评分都很高的玩家, 仅此而已罢了。 但是现在…… 他们在心里不约而同地把祝辞当成了这场积分赛最大的敌人。 没人知道其实祝辞现在的排名也不过第四。 尤其是如今排名第一的玩家，号称“黑暗刃剑”的江劫和双子星卡斯托和安吉尔。 江劫是目前呼声最高的玩家, 他经历过五场游戏，因为天赋太强, 身手利落而且心性狠辣, 杀人干脆利落, 被崇尚实力的玩家看好。 听到“祝辞”这个名字的时候, 江劫正在对付自己副本源源不断的野兽和鬼怪。 他的副本就是在无尽的杀戮中循环，这也激发了他的血气。 只见江劫的眼中寒光一闪, 直接就用充满伤疤的手扼断了突然从暗处冲出来的黑影。 这只是一个开始, 他将这东西往地上一贯，冰冷的短刀挥向前方，黑色的液体取代鲜血喷在他的脸上。 还没开始的嘶吼声化作了凄厉的惨叫, 脸上被液体喷的斑驳, 却引来了直播间的一片叫好。 【“厉害了, 第一实至名归。” “主播好厉害, 他已经维持这个状态一天了。就这也再接再厉把其他人给杀了吧！” “这波怪物过去, 是不是就可以开始杀人了！下一个杀谁！” “不如就把那个新人杀了吧, 那么漂亮的死起来一定很精彩。” “赞同！”】 此刻江劫正听到那条系统公告，一股烦闷涌上心头。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仰头喝下一瓶体力恢复药水。 他现在积分已经有整整六十, 这还是他不间断地探索带来的结果，这个叫祝辞的，怎么直接开启了脱离副本进度？ 莫非祝辞的积分已经远超包括他在内的其他的玩家？ 这个想法让他感到极为震惊，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江劫打开直播间屏幕，发现观众都在撺掇他杀掉一个新人，在进入这个副本之前，他也偷偷了解过玩家的情况，其中可以称之为新人的就是这个祝辞。 他完全不知道这个外面发生了所以，所以自然而然地就以为祝辞现在的积分是第一。 他眸光幽暗，身上散发着血腥气味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的罗刹。 “好的，这个的新人的命……”他说着说着声音忽然顿住了。 原本带着幽暗笑容的脸变得惊恐。 一个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想知道怎么成为第一吗？” 这个声音听不清是什么音色，但是乍一听居然像是一个少女的声音。 “是谁在说话？”江劫喊出声。 …… “我是这场游戏的玩家，是来给你传递消息的。”清冷的女声回答。 “我不需要，再说你会有这么好心？” “因为我来参与游戏，不是为了赢下比赛而是为了……”女声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下一秒加重了语气，“杀掉祝辞，夺得他的那把剑！” …… 直播间的人看见江劫忽然自言自语，都纷纷猜测他究竟遇到了什么情况。 【“怎么回事？突然变了脸色？” “主播听见了什么？” ……】 此刻整个游戏，所有玩家都愣住了。 祝辞直播间的人看见他盯着一张平静无比的脸拿着笔在空白的纸上写下一行行字，就跟写话本一样，甚至特意加了前缀“女声”。 【“嗯？？？主播干什么？” “啊？？？我呆住了。” “他这应该是利用规则和其他世界的玩家交涉，不过他这是怎么回事？把自己发现的线索都和盘托出？” “‘我’杀我自己？”】 是的，为了达成合作，祝辞把自己的发现分享了出去，包括江劫已知和未知的规则，还把自己对如何穿过其他人世界的方法分享了出去。 “……你不信大可以试试，我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拿到第一，第一只有一个，但是我只要祝辞死。”那个声音这么说。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江劫眯起眼睛问。 “当然是因为我在祝辞之后就发现了规则，刚刚才打了一架，该死的，他必须死在这里！”语气恶狠狠的，似乎有着深仇大恨。 江劫从他憎恶到有些失态的语气里已经信了几分，但是却浑然不知，跟他讲话的人其实是面无表情地写下了这些句子，而模拟这些语气不需要任何技巧，只需要一连串修饰语。 祝辞的直播间此刻一片“哈哈哈哈”。 【“这个游戏终于癫成了我想要的样子。” “主播在干什么，好廉价的cosplay。” “好好好，不管主播想做什么我都支持，节目效果拉满了。”】 此刻还没有一个人能明白他这波操作的意义。 江劫疑心比较重，祝辞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聪明，也不能太愚蠢。 “我能跟你对话的原因是因为一个道具，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这个道具不止能联系你，我还可以联系别人，你不跟我合作，我自然还可以找别人。” “接下来我会把进入祝辞所在的时空的方法告诉你，但是你既然不信，就算了，毕竟我要找的是能够除掉他，直接夺取他积分的玩家。” 江劫已经信了大半，他道：“你先说出来听听。” 那头却没有了声音。 江劫皱起眉，这要是被其他玩家捷足先登，可就完了。 …… 祝辞这头还真的放下了这本书，换了别的玩家。 每个道具都有交互的办法，他得赶在别人对他下手修改之前把这件事完成。 【“哇，主播不是找一个玩家来杀自己，他是想找全部玩家来害自己啊。”】 书籍漫画之类的道具交流比较简单，影像类的，就需要寻找播放器，然后观察，触发弹幕效果。 游戏机就比较麻烦了，但是好在用游戏机的玩家还是少数，只有一两个。 而此刻观察着弹幕的各个高级玩家却有了不同的理解。 绝望者公会拥有游戏空间最高的大楼，顶层是球形设计，透明的窗户不仅视野开阔，还可以同时播放几百个玩家的游戏画面。 “他在送死吗？”旁边有人难以置信地叫起来。 纤细苍白的手上红色的指甲鲜艳美丽，小红帽单手托腮，眯起眼睛：“看来，他没有他说的那么不想赢。” …… 孟远洲看着直播忍不住想吐槽：“祝辞这是干什么啊。” “他现在在别的玩家的世界，而他撺掇其他玩家去自己原本的世界。”黎小嫣道，“现在明白了吗？” “明白？嗯……怎么明白，就是耍了他们一下吗？” “不，他之前是故意实验，如果其他玩家在你所在的副本受伤，你本人会不会获得积分。”黎小嫣道，她看着孟远洲，“现在懂了吗？” “哦，也就是说，他想让别的玩家去他的副本受伤，然后他坐收渔翁之利？”孟远洲道。 “对。” “那万一，他们没有受伤，但是因为被耍所以结盟把他先杀了呢？反正穿越副本的原理他都说出去了嘛。” 黎小嫣道：“刚刚那一波，祝辞或许已经明白离开副本的方法了。” 其实黎小嫣也有些不太明白。 祝辞的副本从表面看真的很和平，没有别的玩家那样的杀戮。 但是黎小嫣不明白的是，别的玩家进入他的世界，或许也会被他所在世界的规则束缚。 比如……饥饿。 就算这些玩家没问题，一想到能恶心那个一直给他做饭的家伙，他就有点开心。 如果能借刀杀人就更好了，不管谁死。 而祝辞只要趁着这些玩家都不在自己原本的空间，尝试进入其中拿走属于他的道具，单独留下一本就好了。 …… 这一切都进行得很完美。 不过祝辞也会遇见几个很佛系的玩家，他们对于杀掉祝辞毫无兴趣。 这才是最头疼的。 【“没想到主播居然会因为别人不想杀他而叹气头疼。” “笑死了，这个副本开始有意思了。”】 …… 祝辞花了几个小时，说动了大概20个玩家。 如果他们集体来杀他的话……确实应该害怕一下。 祝辞这么想着。 剩下还有几个玩家。 祝辞打开自己的面板。 系统显示的脱离副本的进度从1/32变成了1/30。 祝辞皱起眉，拿出了江劫那本书，发现在他们对话那一块的后面，他说了这样一行字。 “看来你说的是真的，只要足够耐心，确实可以等到进入别人世界的那一刻。” 祝辞拿起笔写下一行：“现在信我了吧。” “当然，你说的方法是对的，为了让他们放下警惕，同意我进入他的世界，我可是装了一会儿的好人。”江劫笑着道，看得出他很得意。 是的，其实进入别人的世界是有条件的，如果玩家在他自己的世界，他不能对你有抵触。 至于如果玩家本人不在会不会有抵触，这就……不好说了。 但是祝辞很快就会知道了。 祝辞也没想到这个玩家居然是靠直接杀人来获得积分的，这让他感觉自己也成了帮凶。 不过他没什么好忏悔的，毕竟他也没想到江劫是这样的玩家。 当然，他本人也没有太多余的善心，没有他，江劫迟早也会发现的。 90-100 第91章 《魔女的万花筒》14 无辜之人也无法…… …… “滴……嗒。” 整栋小区笼罩在黑色的迷雾里, 腐烂的泥土的气息激起人最深层的恐惧。 据说越是接近黑暗本质的生物越不惧怕光明，其他的阴影只能潜伏在周围，伺机而动。 唯一一间亮着灯的房间, 不仅没有阴冷的气息，反而光明而温暖。门窗关上，隔绝外面的风雨, 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食物，就好像是房间的主人为了招待一位珍贵的客人精心准备的。 而房间里任何吓人的东西, 比如规则纸条，塞满了碎肉的小熊以及死而不僵的尸体都不见了踪影。 等待是漫长的, 饭菜一点点变凉, 热气香气不再, 接着过了时间, 又开始了一天的轮回。 这样的舒心温暖终究是等不到一个珍惜的人。 灯泡好像是使用过度，闪烁不停起来, 空气都形成了一层震动的波纹。 如果这间屋子的原主人还在, 估计也会因此恐惧吧。 恶鬼已经挖好了陷阱，用蜜糖做了一个拙劣的伪装，满心期待某个人回家。 离家出走的孩子应该受到惩罚才对。 …… 炽热又冰凉的眼睛无处不在, 耐心一点点耗尽, 然而空间忽然产生了实质的波动。 房间又恢复了安安静静的样子, 灯光也持续放出暖和的光。 “这就是祝辞的副本吗？”江劫是第一个进入的人。 他眯着眼睛打量周围的环境, 想来应该是没错的, 因为在相信那个声音之前, 他去了别人的世界，并且顺手杀了人。 但是为什么这里这么安静，好像没有人的样子？难道是去其他人的世界了？ 江劫转过身, 打算先在这里仔仔细细搜查。 但是他一转身就看见了桌子上的菜。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山珍海味，如果不是知道这是恐怖游戏，他还以为自己在过家家呢。 江劫难以置信地眯起眼睛，祝辞居然过得这么好？ 而他的评论区已经都是这样的讨论。 【“这个玩家的副本怎么回事？居然这么好，还有看上去那么好吃的饭菜？” “想想江劫已经不眠不休战斗了一天，我就为他不值。”】 江劫咽了咽口水，不知为何，看见这些饭菜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了久违的饥饿。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并不知道这是因为这个副本的规则约束着他，祝辞也并没有跟他说这一点。 桌上的饭菜越来越诱人，不过江劫不是很信任副本里的食物，他强行忍住自己的饥饿，走到冰箱边上打开看了一眼。 他有丰富的经验，一般来说只要检查冰箱里的食材，就可以确定这食物究竟能不能吃。 “呲喇！”窗户外闪过一道闪电，江劫只是皱了一下眉。 当他打开冰箱的时候，里面居然干干净净的，只有牛奶和蔬菜。 江劫打开下层的冰箱查看，依然很正常。 这反而不正常起来。 “咔哒。” 附近的水池下面忽然发出一声闷响。 一只手悄悄地伸了出来。 江劫猛然低头，和一张不算特别恐怖的僵尸脸对上。 水池下居然还藏着一个怪物。 江劫愉悦地笑了起来：“这才正常。” 他开始放心了，丝毫没有把这个僵尸放在眼里，黑色的雾气包裹住他的武器，杀死这个最低品阶的僵尸轻而易举。 然而当这把刀携带着寒风到僵尸浑浊的眼球前时又忽然停下了。 为什么要帮别的玩家处理怪物呢？ 这是祝辞的麻烦不是吗？ …… 脚踝突然被抓住。 江劫思考的间隙，这个僵尸已经抓住了他的脚。 这僵尸的手越发枯瘦，还有伤口，从伤口里流出了一些化脓的物，似乎是把他皮下的肉都流出来了，整只手如同坟墓里长出的带着皮的白骨，箍得人的脚倒是很紧。 “找死！” 江劫干脆拿刀砍断了僵尸的手。 “哐当……” “呼啦啦……” 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窗户也突然打开，大风吹了进来。 房间里的光忽然消失。 不止房间里的光，窗外的天空也被乌云覆盖，整个副本都漆黑一片。 只有呼啦啦的风声像是厉鬼的咆哮，雨声是怨鬼的哀鸣。 怎么回事？ 江劫皱起眉，对危险的预感让他握紧了手里的刀。 黑暗持续了几秒，什么也没发生，他忽然嗤笑一声：“不过如此。” “刷拉！”窗外的闪电劈了下来，再次给了他视野。 江劫忽然睁大眼睛，浓浓的恐惧涌上心头。 之前还是干净舒适的房间，现在涌现出无数坟墓，泥土已经掩埋住他的脚面。 闪电一闪而逝，又看不见了。 江劫后背冒出了冷汗。 “哐啷。” 似乎是门承受不住压力被撞开了。 江劫开始挥舞手里的刀，他大声喊道：“是谁在装神弄鬼？祝辞？赶紧出来！” 闪电又一次照亮了房间，一张青灰色的鬼脸出现在他面前一两米的距离，只有眼白的眼睛直直看着他。 江劫冲过去就是一顿砍，然而房间再次陷入了漆黑，他的所有攻击都打在了棉花上。 不可能。怎么会没有实体？ 是幻觉吗？ 江劫额头冒出了冷汗，一般情况下，他遇到的鬼怪都会因为他的黑雾伤害到。 除非是幻觉。 他眯起眼睛，让自己镇定下来。 等闪电再次照亮房间的时候。 鬼脸已经闪现到了他跟前，几乎是脸贴脸。 假的，是假的。江劫心想。 黑暗蔓延，磨牙声响起，双脚忽然完全都被禁锢。 江劫大叫了一声，瞬间，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封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 “你杀了人……” “是你杀的！” “还我命来！” …… “滚！都滚！” 江劫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背负的人命愧疚，他使劲去推，却触摸到白森森的骨架。 闪电亮起，他才看清楚压在自己身体上的尸山，债与孽共同铸成他的棺材。 退出！必须退出！ 江劫伸手去拿信物，然而这一次他的招数却失灵了。 “破系统！这是怎么回事！”他大叫起来。 白骨生长出骨刺，如同荆棘，很快就能扎透他的身体，而糟糕的是，不止身前，身后的又钝又尖利的骨刺已经扎进了他的皮肉，这样的痛苦似乎在宣告他的死刑。 江劫终于慌了，努力在系统面板里寻找能保命的道具。 这本就是一个为杀人者准备的牢笼，更加没有人会心疼他，而同样的错误，狡猾的鬼怪又怎么会重犯呢？ 这只是一个……只进不出的囚笼罢了。 …… 终于，江劫还是找到了道具。 使用保命道具的瞬间，他回到了那个光明的房间，风平浪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他依然站在冰箱前，地上甚至不曾有一具僵尸的痕迹。 幻觉，刚刚真的只是幻觉吧。 江劫先是擦了一把冷汗，接着就是暗骂了一声，他居然被这么一点动静吓得用了一个珍贵的保命道具，该死的祝辞，如果他发现是这个家伙捣鬼，一定会好好招待他的。 不过这个房间确实有点邪门。 因为受了惊吓，腹中的饥饿更加难以忽略，江劫不得不尝一下这里的菜。 荤的就不吃了，只吃素的。 他来到桌边坐下，迫不及待地夹起了一只白蘑菇。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房间好像停电了一秒。眼前一闪，无数僵硬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再一闪，筷子里的蘑菇布满了血丝…… 江劫浑身僵硬起来。 【“什么鬼东西？” “谁懂啊，那种如芒在背又没办法揪出凶手的感觉！” “这些鬼怪但凡露个脸，主播就能砍了他们好吧！”】 …… 然而这还只一切只是开头。 深埋在坟冢之中的人又怎么会逃脱呢？ …… 会有更多更多的人……进来殉葬。 无辜之人也无法幸免。 第92章 《魔女的万花筒》15 奇怪的木偶…… 副本里看不出时间的流逝。 祝辞有些疲惫了, 侧头看去，却发现许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而他坐在地上, 靠着墙，像是没有呼吸的木偶。 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被他抱在手里。 祝辞看着那个木偶，蹲下上查看了一会儿。 许暗出现在这个副本其实是有些奇怪的。 符合比赛条件的新人有许多, 但是进入比赛的只有两位数，有很多人, 比如莫安安，都没有参加。 按理讲, 参与这场游戏的要么是小红帽的崇拜者, 要么就是对自己很有自信的高手。 许暗看起来两个都不符合。 而且现在为止, 他都没有发现许暗的信物。 这个木偶…… 祝辞观察了一下, 这只木偶没有五官，看上去也很粗糙, 甚至没有一件合身的衣服, 很明显，是初学者的作品。 许暗明显是知道木偶是做什么的，所以才会这样紧紧抱着。 祝辞思考片刻, 突然脑海里出现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回过头。 桌子上放着一堆玩家们的信物, 而这一刻奇怪的感觉似乎在通知他, 有人要进入他的世界了。 故事中断在了他离开自己副本的那一刻, 那么他们如果重新进入又会是什么节点, 又是否会继续干预原本的剧情呢？ 这应该是个好消息，祝辞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了咕噜噜的声音, 是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 “……” 他低下头，原来是许暗手上的木偶滚到了地板上。 祝辞本来不想管，但是那粗糙的木质脸上，居然出现了五官。 栩栩如生的五官，让人下意识忽略木偶本身的粗糙，昏黄的灯光下，一切显得诡异了起来。 那双眼睛还有极为逼真的光芒，祝辞后退了一步，皱起了眉。 “你是叫……祝辞是吗？”木偶的四肢好像不能动弹，声音还算清楚。 祝辞点开直播间看了一眼，看见观众的尖叫之后才关上，表情却轻松了一些。 “是的。”他道。 “你很有趣，不过，要小心你身边的人，以及接下来的旅程。” 令人诧异的是，这木偶开口说话居然是一句这样的提醒。 身边的人指的是谁？祝辞看了一眼许暗，他睡得很死，又或者，其实不是因为睡着，而是被魇住了。 他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木偶的声音飘了过来：“喜欢看童话吗？” 祝辞皱起眉，他亲眼看着木偶的五官一点点地消失，变成了一具普普通通的木头人偶。 …… 许暗从梦中惊醒，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他的眼睛突出，用力喘息。 “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你醒了，没事吧。” 许暗转头看去，却对上了祝辞幽暗的双眼。 他平静的样子像是一剂定心针，让许暗慢慢冷静了下来。 “哥……我……”许暗慢慢爬了起来，突然他看见了地上的木偶，又看了祝辞一眼，见他没什么动作，才过去拿。 “没事，醒了就好。”祝辞道。 “我……” “你应该是被那个木偶拉进了奇怪的幻境里吧。”祝辞道，他看见许暗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木偶，我也不知道，他说什么了吗？” “嗯？说什么？”祝辞沉吟片刻。 “没事。” 【“嗯？难道这个玩家有什么秘密吗？” “先别管他了，主播的积分……太六了，简直是疯涨啊。” “他那个副本究竟怎么回事？进去简单，出去完全出不去，还有一个特别牛的鬼怪。” “哈哈哈哈，笑死，一群主播等着找他，结果主播压根不在那里。”】 那些玩家的境况在他的预料之中，祝辞并没有得意，按理说，这些玩家应该是来去自由的，除非他们被聚集在一起，有个玩家杀了很多人，阻止了其他人离开。 但是他的积分也不应该涨得这么快，还是持续增长。 就好像有人在故意折磨他们。 …… “哥，可以走了吗？”许暗魂不守舍地问。 祝辞点点头：“走吧。” 他们推开门出去，门外还有一道门。 祝辞看了一眼游戏机。 游戏机中央只剩下一个主人公，下一关的提示还没有到来。 如果是现实，这样的关卡游戏绝不止这么一点点，甚至可能无穷无尽。 他们只有推开这扇门，才能来到接下来的世界。 许暗的手放在门上，门一点点地松动了。 “辞哥，这个副本好像无穷无尽。” 他的手力道一点点松了，看向祝辞：“你不想走吗？” “不走。”祝辞道。 【“哈哈哈，主播毫不犹豫。” “主播自己的世界都成什么样了，他哪里敢回去，现在已经有玩家发现自己被骗了，到处找他呢！” “祝辞：想来想去，还是这里比较安全。”】 “那……” “我待会就走，去其他玩家的世界，这个比赛你还是放弃吧，等它自然结束就好”祝辞看向他。 “结束不了。” 门被推开，里面的空间意外地温馨明亮。 漂亮的房间，一个温暖的大火炉，还有舒适的沙发，就像一个设置好的休息区。 祝辞发现这房间旁边还有一扇门。 “是循环。”许暗道，“其实一开始就是这个房间。” 他望着那团火，捏紧了手里的木偶。 “辞哥，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祝辞摇头：“不能。” “好吧。”许暗看着眼前的火炉，“那只游戏机里有提示吗？” 祝辞拿起来看了一眼，游戏机能量告急，但是结尾的画面却停在两个选项上。 “回去”or“留下”。 这两个选项出现的时候，祝辞就不可能按下“回去”这个按钮。 “坚定的锡兵，一诞生就是残次品，但是却意外地有了一颗心。就算如此，已然逃不过焚毁的命运。” 不是锡兵，但是是木偶。 许暗来到这间屋子的落地窗前，望向窗外。 “哥，你看。” 祝辞走过去。 落地窗外的景色是一开始被设定好的，蓝天白云，久违的阳光。 许暗拿出一个道具。 外面的假象散去，窗外，一片红黄色的光，看着外面，屋内的温度似乎也高了起来。 “一直被架在火上烤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啊，你说呢？”他看向了祝辞。 “一般。”祝辞道。 许暗愣了一下，又笑了：“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温度都能降低一些，说起来，哥是怎么找到对象的？” “他追我。”祝辞说着道，“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不想说什么，不过其实副本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从见你的第一面开始。从上个副本。所以，很谢谢你。”许暗脸上笑容阳光，毫无攻击力。 祝辞静静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许暗说的每句话他都没有深究，包括这句话。 他的沉默令人心生焦急，态度更加令人猜不透。 究竟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是在乎还是不在乎，高兴还是难过。 许暗长长叹了口气，有些气馁：“哥，你倒是说话啊，你不说话我害怕。” “不知道说什么。” “你这样，嫂子肯定没有安全感吧。” 【“哈哈哈，笑死了，虽然我一个字也听不懂，但是主播真是一个冷漠无情的男人。” “来个人翻译一下啊。” “很明显就是这个许暗，他的天赋是预言类的啊，看见主播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会就救自己吧。” “感觉还是怪怪的。”】 祝辞看向他：“其实我留到现在，确实是因为，对你有些好奇。” “但是我想知道的你未必会告诉我。不过我没猜错的话，木偶是你在这个世界的信物本体，而你之所以这么紧张，是因为木偶跟你有关系。” 迎着许暗沉默的脸，他继续道：“之所以查询玩家信息的时候查不到你，是因为你是npc？” 这个猜想有些逆天。 许暗轻轻一笑：“为什么会这么想？” “游戏就是游戏，需要大胆猜测，Npc跑出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故事，不过看你的反应应该不是。”祝辞道，“但是有一点我很好奇，你既然不想告诉我，又故意把自己的紧张展现给我看，究竟是在博取同情还是吸引我自己去发现？” “有这么明显吗？”许暗笑容不变。 “嗯，所以我已经跟你到这里了，似乎这里就是你的终点？” “起点也是终点。我的确累了，想要引起你的注意。”许暗坐到沙发上，火炉的火十分旺盛，热气迎着他的脸微黄。 此刻的他像是卸下了伪装，又像是披上了更厚重的马甲。 祝辞走过去。 许暗抬起头看向他：“剩下的路确实没有必要走了，以哥的才智，应该知道要怎么赢得这个比赛了吧。” “这个，还有我的道具，你带走吧。” 一只木偶被递送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份“道具转移申请”。 祝辞：“……” 【“啊？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 “等等，他是不想活了吗？”】 “不用。”祝辞直接拒绝了，目前为止，系统卖的那些基础道具已经够用了，太过依赖高级道具，说不定会降低他的能力。 “放心，这些都没有问题，而且木偶里面还有我的秘密，说不定能满足哥对我的好奇。”许暗抬眸。 “我是自愿的，而且，既然我能预见你来救我，就能预见，自己的结束。”见祝辞不肯动，他又补充了一句。 “结束？”祝辞问。 “是的，像锡兵一样被焚烧在火里才是我的归宿，没有发现温度越来越高了吗？”许暗没有用“死亡”两个字，只是用了结束，他看向祝辞的眼神里带上了一丝眷恋，似乎有些许不舍。 他，似乎是真心的。 第93章 《魔女的万花筒》16 混乱 【“这说的我都心动了, 这样的队友去哪里找啊？” “只有我觉得不对劲吗？你们想想，这个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道具，如果什么都不会的话。” “说得有道理。如果是我, 我就拿了道具，反手送他一程。” “666，我就知道, 这个游戏还是坏人多一点啊。”】 许暗还是保持着微笑，不过在漫长的沉默之中, 他的笑容变得有些无奈，当他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 却忽然听到了一声“好”。 祝辞站在前面俯视他, 一如初见时的样子, 这个游戏好像并没有改变他什么, 亦或者他生来就契合这个游戏。 情况其实很复杂，祝辞也衡量了利弊, 但是他确实很需要时间。 但是实际上, 他离胜利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祝辞将别人的信物拿出。 …… 外面关于这场副本的讨论越发激烈。 而祝辞的直播观看人数更是翻了几倍。 这场比赛参加的其实都是黑马，这场游戏的玩家天赋一个比一个离谱，而积分赛, 其实他们所有人更看好的是战斗系的江劫。 而祝辞是一个连天赋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玩家, 大部分人只把他当娱乐主播看, 并且满心期待他的死亡。 只是现在……他们看着这个看上去很稚嫩的少年兵不血刃, 甚至其他玩家连见都没见到他, 纷纷沉默了。 运气好？还有这个突然出现给他送道具的玩家又是怎么回事？ 之前祝辞做过的看似多余的事, 都是为他的思路做伏笔，如果祝辞急着杀人拿积分，就没时间探知那么多规则, 在系统广播之时，其他玩家迟早会发现这些线索，进来杀了他。 如果不是知道其他玩家在自己副本内受伤也算你自己的积分，就算他把其他玩家骗进来也不会翻盘。 如果不是惹恼了副本里的boss，其他玩家就算进来也可以随时离开，甚至不会受到那么严重的伤。 甚至他还利用了一遍系统，假若系统不提示他的名字，其他玩家说不定不会因为眼馋他的积分铤而走险。 …… 有些玩家不忿道：“就知道耍小聪明，敢不敢正面和其他玩家碰一碰？” 也有玩家对此表示欣赏：“借刀杀人才上上上之策，脏了自己的手才不值得。” 不同的人心怀不同的鬼胎，也不乏对游戏没兴趣，只在乎其他东西的人。 …… “这就是那个拿走了时间的剑却不用的新人？”约瑟看着直播画面里脸颊带泪的少年，眼底的不屑一闪而过。 这把剑为什么会给这个莽撞的新人？因为脸吗？ …… 祝辞成功进入了别人的世界。 或许是因为主人不在的世界格外好进，他顺利收走了自己的信物。 而且他几乎不需要花力气寻找，因为和他对话过的玩家，不管进没进他的世界，都会先把跟他有关的信物找出来。 不过的确也不是所有玩家都不在他们本来的世界的，有一些不相信他的话，他也只能另外说服。 脱离世界进度25/26。 分母再次缩减，看起来刚刚那一会儿的功夫，又死了六个人。 不知道许暗是不是包括在内。 祝辞剩下一本书没有着急融合，现在还不着急脱离副本，等积分再涨一会儿再离开也不迟。 而实际上他本人也不知道，为什么积分会涨得这么快，还是持续的。 【“哎，主播的副本，那个小破房间已经挤满了人，谁懂啊？” “哈哈哈，好搞笑啊，主播那个副本完全不适合打架啊，那么多玩家挤在里面，还出不去，跟养猪一样。” “结果主播在这边偷家。” “不是，为什么主播的副本出不去啊？真的不是Bug吗？” “好像是那个副本的规则吧，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成只进不出了，不过有几个玩家好像已经发现出去的办法了，只要理清副本的背景，找出那个副本的boss本体就行。” “我也在看其他玩家直播，哈哈哈，让所有玩家帮主播解决副本boss，主播真是天才。”】 …… 祝辞自己本人也不会知道他的副本里究竟有多么热闹，倒是看的外面的玩家兴致勃勃。 太离谱了，观赏性娱乐性拉满了。 狭小的公寓，也就够一家三口居住，结果一个个玩家下饺子一样进去了，直接人挤人，鬼怪见了都懵逼吧，杀个人直接把刀子往前一递都行。 但是他们愣是没发现一个祝辞。 然而可怕的不只是玩家的内斗，还有饥饿，以及Boss无形的折磨。 …… “真是够了！那个声音究竟是谁？” “为什么要把我们骗过来这里？” 已经有不少玩家开始崩溃。 他们一开始都觉得区区一个经历两场游戏，长相惊艳并且看着就好欺负的少年随便就能杀死，就算不随便，进来看看至少也能碰碰运气，结果就被困在了这个怪异的地方。 “很明显。是那个叫祝辞的玩家把我们骗进来的。”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祭司长袍的女人，这是她的世界的特色。 范伦娜站起身，手中浮现一张纸牌。 她的天赋自带灵物，纸牌上的花色可以给她提供一些帮助，比如现在。 一时间所有玩家都在抱怨。 “他不是男的吗，为什么会发出女人的声音。” “骗子呗，声音变一下有什么难的。” “早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抓到他一定让他好看！” …… 在声音不断发酵的时候，空气中的湿气越来越重，人们喘息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房间如同一只巨大怪物，闭合了嘴，把他们吞进了胃里，窒息感一点点弥漫上来。 许多人的肚子发出了咕噜噜的叫声，说话的力气一瞬间消失了。 “都够了，别吵！”范伦娜叫道，“你们会惹怒‘祂’的。” 她手中的牌空茫一片，是未知。这样的牌她从未拿到过，从没见过，也不好侦测究竟代表什么，唯一能够知道的就是这个副本的Boss很棘手。 然而她的提醒实在是太迟了。 “啪嗒。” 关灯声响起的同时，他们的神经好像也拉响了警报。 所有人心惊胆战地睁大眼睛，然而光线在那一刻远去，什么也看不见。 重力颠倒，世界好像横了过来。 身体的每个器官都难以调动，只有恐惧在逐渐长大。 微弱的呼救声闷闷地响起。 忽近忽远，最终回到了你的心里，这样的呼救其实很漫长，长到你一点点回忆自己的生平，拼凑出一个人影不断扑腾却被土一点点掩埋的事实。 是谁在求救，是谁被埋进了土里？ 邪恶的怪叫声突然出现在了耳边：“是你啊，快挣扎吧，越挣扎，越好玩！” 埋在土里的人，那样的无能为力，会随着时间遗忘和被遗忘的，是你啊！ …… 灯光回来的一瞬间，所有玩家吓得失了声。 有人猛地抬头看向钟表，突然叫道：“没有变，时间就过去了一秒！” 是的，就过去了一秒，他们却感觉自己的感知都乱了，有些精神力比较弱的人甚至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没有时间变化，这样的话，刚刚不是幻境又是什么呢？ 卡斯托抱着怀里的木偶娃娃，轻柔地安抚了几下。 “刺啦！” 刀刃划破布料，刺穿皮肉的声音响起，血腥味蔓延。 “你！” 有一个玩家难以置信地倒了下去，而杀人的玩家眼珠突出，显露出兴奋的神态。 有什么比别人的死亡更能提醒他自己还活着呢？ “你怎么突然杀了他？” 面对其他玩家的指责，这个人嗜血的目光投了过去：“怎么了，这个游戏还不能杀人了吗？” 此话一出，没有人反驳，如果不是人越来越多，他们早就见一个杀一个了，在这种竞争赛中，永远不要对人心怀任何善念。 他们的目光和心思发生了转变，如同破窗效应一样，微妙的平衡被打破，将会有更多人选择杀死别的玩家。 不管祝辞多厉害看，把这些人都杀了，积分第一总该十拿九稳吧。 …… 眼看着又要乱成一团，范伦娜眼底闪过一丝嫌弃。 这些人眼里就只有暴力，场合都分不清，真是蠢货。 “大家都冷静，现在我们必须联合起来！” 不过没有人听她的话。 卡斯托抱着人偶，冷冷看了这些人一眼，走向了其余关着的门。 他的运气不太好，打开的第一扇门就是祝辞从没开启过的传说中父母的房门。 黑漆漆的房间里，骤然涌出大片的鲜血。 黏糊糊的一片。从男人的鞋底蔓延，甚至溅起一些到了他的裤腿上。 怀里的木偶骤然被抛到远处变成了一个小女孩，而青年则变成了木偶。 “唰！” 一把刀飞了出来，直接砍死了毫无防备的一个玩家，一个人从里面混着鲜血滚了出来。 安琪儿抱住兔子头青年木偶，撇了撇嘴。 那个人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但是看得出身手极为矫健，顺便抽出了嵌在那个刚刚死去玩家胸口的刀，正是江劫。 如同血泊里爬出来的恶鬼，看不出一个人样，所有玩家都后退了，究竟是杀了多少人？ 他的粉丝欢天喜地地庆贺。 【“终于亮了。” “还以为主播死了呢。” “怎么会死，不过是房间里的血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浑浊的东西随着鲜血被冲出了房间，肮脏的碎肉散发令人作呕的气味，不管进不进房间，他们都明白里面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那是，一个屠宰场。 第94章 《魔女的万花筒》17 ………… 一场屠杀在所难免, 通过杀戮占据他人的积分，这是最简单也最直接的办法。 然而不管他们怎样地杀戮，最终受益者就是祝辞。 当然了, 假如他不死的话。 …… 祝辞站在收集最后一本书的房间里，他看着眼前巨大的水晶球，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站在这个副本已经很久, 其实他早就应该出去了，不出去是因为他没办法离开了。 手中的最后一片信物被冻结, 系统一再提示无法使用。 唯一的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同放入空间的道具里有被做了手脚的东西。 而他望向了这颗水晶球, 水晶球上展示的画面是他从高空坠落, 熊熊火焰将他焚烧殆尽的场景。 祝辞抬手扶额, 脑海中回忆起最后看见许暗的景象。 房间外面的火焰越来越大, 将那个终点也是起点的地方包围，火炉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许暗一个人坐在火炉前, 脸被火光照得通红。 他的孤独却像寒冰一样化不开，尽管他在微笑。 许暗说：“哥，我好想给你讲个故事啊, 关于巫师和一个小男孩的故事。不过现在时间好像要来不及了。” 他打量着祝辞的神色, 见祝辞没有反对的意思, 就道：“那就长话短说吧。从前有个巫师, 他收养了一个小男孩, 等他成年就要使用他的身体作为自己灵魂的容器。但是小男孩失败了,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容器，所以他要被销毁，但是他逃走了, 为了活下去，他努力适应外面的世界，最后他凭借自己的聪明和勇敢……” 所有的童话故事都有一个圆满的结尾，许暗思索了片刻，继续道：“成功地……苟延残喘。” 祝辞望向他：“所有的成功都要付出代价。” “是啊，希望我们能够再次见面，还有一段故事，你一定会知道的。” …… 无法离开这个副本的原因祝辞已经明白了，他的身体里有一根丝线，许暗是从什么时候种下的丝线他不得而知，因为在那个副本里他没有任何感觉，只有出了副本，他的身体才一点点地变得僵硬，直到四肢无法动弹。 祝辞轻轻叹了口气，他的身体逐渐变得像个傀儡，许暗给他的傀儡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变得越来越像一个人。 这一次他显得那么无能为力。 “我提醒过你。”木偶开了口。 祝辞“嗯”了一声，他道：“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以告诉我了吗？” 他好像对这件事很好奇，却没有太多的慌张。 “如果你赌博的话，一定是一个赌圣。”木偶夸赞道。 很多时候，赌博是一场心理战术，祝辞这样的人，就算是拿到一副烂牌，也会表现得从容不迫吧。 “谢谢夸奖，但是我的时间不多了。”祝辞道。 那颗水晶球很可能跟预言有关，或许很快，他就会成为许暗的替死鬼。 “很可惜，我不是许暗，他本来应该死在这个副本里，本来在好几年前就死了的，他用傀儡丝和你交换了命运，为了苟延残喘，但是他确实有话要带给你。”木偶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他一字一顿地道：“临、终、遗、言。” 听到这句话，祝辞才稍微眯起眼睛，他看向这个木偶，终于意识到，这个木偶的特殊。 临终遗言，为什么是临终遗言，这个木偶究竟代表着什么势力？ 眼前有光芒闪过，祝辞脚下不稳，地板塌陷，副本消亡，他从高空坠落，底下是无边的火海。 在重力的作用下，大脑都沉重地难以动弹。 究竟是谁的终点呢？ …… 与此同时，许暗站在房间的窗户里，看着外面的大火慢慢消亡，眼底流露出来一抹哀伤和惋惜。 他的眼神闪烁，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祝辞时的景象，还有看着他过副本的时光。 祝辞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祝辞是一个好人，如果不是没有别的选择，他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许暗觉得事后忏悔的自己也是有些虚伪，明明这样的事他已经做过不少，可是为什么这一次他分外地难过呢？ 因为祝辞是第一个从没有伤害他的人吗？ “你在后悔？” 房间里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赫然是哪个木偶。 许暗骤然一惊，忍不住回头，他满眼戒备：“我已经活下来了，你不能杀了我。” “是吗？真的是这样吗？”木偶诡异一笑，轻轻吐出几个字，“我的，小木偶？” 外面房间的火焰骤然烧得明亮，在高热的气氛下，许暗像是要化了，他绝望地看向了木偶，接着眼神闪烁，忽然又笑了一声。 “不愧是他和‘他’啊。” 死亡终究是会到来，但是其实，生命才是那个意外。 不管是短腿的锡兵还是说谎的木偶，活得再久也无法逃过被销毁的命运。 故事的开始他只是一个，趁着主人不在意外生出意识的残次品人偶。 可是人偶长出心脏之后也不会甘心自己就此死去，可是努力变成人获得的能力却偏偏是预知自己的死亡，以及看见能够拯救自己的人。 而其中，祝辞，是他目前为止遇见的，最温暖的人类，为此，其实早已手染鲜血的人偶放弃了以往的生存方式，甚至试图和人类和平共处。 “一个副本你就这么放不下他？” “一个副本够特别了。”死亡的火焰中，许暗淡笑了一声。 其实远不止一个副本，他遇见的未来里，如果他当初加祝辞的好友，求他一起过副本，第二个副本他会很和平地度过。 在预知的能力的干预下，他们早就不止一次地经历副本。可是正因如此，他怕自己下不了手，所以才选择藏起来。 毕竟能够替命的每一次只有一个人啊。他想活下去啊。 …… 火焰的温度很高，祝辞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畏惧，害怕。或许不是他的害怕，而是属于许暗的那一份对火的恐惧。 在无限地接近死亡的途中，祝辞毫不犹豫地打开了自己的日记本。 这个副本坍塌，是一个空间的破碎了，属于这个空间的规则粉碎，他才能回到许暗的世界替命而，打开日记本，就是用他自己那个副本的空间的规则对抗替命的力量。 这一次他故意翻到开头，这样，一切还未发生，说不定就不会遇到难缠的恶鬼。 这是唯一一个办法，但是非要考虑的话，也存在许多风险。 因为前提是，拥有困住他并冻结他系统道具的许暗没有对这本日记本下手。 祝辞的脑海中闪过很多很多的可能性，但是日记本打开冒出一道光的时候，他的脑海又接近空白。 很显然，这本日记本和他寸步不离，一本书的重量不足为道，因此祝辞没有把它收进空间里， 一本可以害他的书也拥有救他的能力，他成功了，这也意味着，对方的计划失败。 …… 日记本带他转移到了副本的过去的时间线。 成功坐在干净明亮的教室里的时候，祝辞的身体依然还处于紧绷状态，没来得及松口气，木偶所说的临终遗言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 那是一段温和的语言，明明是要杀了他的人，声音在最后一刻却无比的安详。 “辞哥，如果你听到这段话，我应该是死了，我把这段话记录在傀儡丝里，那其实……可以说是我身体里的一根筋。 对的，其实我不是人，我是一个人偶。一开始我被傀儡师制作出来的时候是个死物，没有意识。我是个残次品。他要销毁我，我却突然有了意识。 你没看过我原来的样子吧，比现在可好看多了，不过为了生存也没办法。 我的身体原本属于其他人类。我杀过好多人了，其实我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脆弱。好吧，我确实很脆弱。我的害怕是真的，我的愚蠢也是真的。 不管杀多少人，我都无法摆脱对死亡的恐惧。命运之神从未眷顾过我，在我还是人偶形态的时候，玩家敬畏我，以为我是能够生杀予夺的npc，可后来他们发现了我的软弱无能，便将我的身体拆卸虐打。 他们说我不是人所以不知道痛，普通的手段也无法杀死我，可是我每次都会濒临死亡，痛苦不已。我想知道是不是变成人就不会受到无缘无故的虐待，于是我在一个副本里，杀了所有人，选择了最健康的一副躯体，这就是你熟知的‘我’了。 拥有血肉的感觉更糟糕了，或许这就是人类为什么利欲熏心的原因，他们有难养的皮肉和弯弯绕绕的脑子，但是这倒是方便了我。 比如现在，能够算计你，你会不会也没想到？那你也该夸我一次了。 不是故意骗你的，只是木头脑子比较执着，从一开始见到你，我就知道你可能会是救赎我的阳光，太可惜了，跟你相处越久，我越不舍得杀死你了，但是这是不对的，这个副本本来应该是我的终点，你不救我的话，我只会是一捧灰烬。 我的死亡是我宿命，因为我是一个残次品，在焚毁炉边拥有了意识。他也不会放过我。 那个人找到了我，我是一个失败的作品却阴差阳错地拥有了思想，明明拥有了生命却要被强制剥夺，这是多么没有道理的事情啊。 所以我之前想，你必须要救我啊。但是一想到你会死，我还是有点难受的。 如果你不要死在我的面前，或许我会好受一些？ 这个游戏远没有想象中的简单，你的道路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艰难。这是一个充满恶意的世界，在故事里长眠，没有痛苦的死去或许是一个好的选择。 如果…… 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的话…… 不过撒谎的木偶不会拥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对吗？ 真是可惜啊，我之前收集所有道具都对你有效，以后的路途你都不会遇到我了。 我进过很多很多的副本了，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个副本里，像是重新活过了，毕竟完全没有必要担心自己出手杀人不是吗？你的第二个副本我也有关注过，死的人可真少啊，不愧是你。 哎…… 因为太相信你的实力了，也太相信自己的预知了，所以我才知道，我逃不过这一天。 我真的好讨厌火啊，那蔷薇的火我也很讨厌啊。 真的好痛。 早知道，不要有心了。 对了，之前第一个副本要杀你的男人，你跟他认识对吗？ 以后千万不要再相信他了。 我曾经见过他。 那是一个骗子。” 第95章 《魔女的万花筒》18 丁元明 “？”饶是在刚刚, 他们差不多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听完这个临终遗言，祝辞依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能够活下来固然是留了一手, 但是如果许暗真的想活下来，真想让他死掉，那么偷偷换掉他手里的日记本, 或者直接毁坏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自己被放水了，还是许暗没想到？ 祝辞看了一眼自己的日记本, 心里稍微有些异常，不过他没有被背叛的难过。 倒是弹幕在那里议论纷纷。 【“刚刚发生了什么？是谁做的手脚？” “果然送上门的道具没有什么好东西, 那个人主播还帮忙了, 怎么还反咬一口呢？” “不是, 主播为什么这么淡定, 我感觉他有时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机器人。” “是淡定的可怕了，明明是自己帮了好多次的人, 哪怕没死也应该会感到难过的吧。”】 比起难过的感情, 祝辞更觉得可惜，为那样的计划出现漏洞而惋惜。 毕竟在此之前，他可不知道还有让系统道具无法使用的方法, 也不知道存在可以让人交换死亡命运的工具, 在信息差距之下, 如果他是许暗的话, 能够从那么多的副本里活下来, 又杀过那么多人, 绝对不会一时心软，给对方留下任何可以以保命的机会。 所以在日记本没出问题之前，他也没想到许暗会对他动手。 唯一的可能性只能是, 他不知道每个人副本里的信物的作用。 或许，这才是关键原因，所有玩家代表物都长得一模一样，只有许暗是个例外，按理讲，他的应该是一个游戏机才对，但是许暗的却是一个神秘莫测的木偶，所以他才不知道触碰自己的信物会触发背景剧情。 又或者，其实他触发了，但是因为私人恩怨，他以为那是木偶上的灵魂故意捉弄他。 祝辞愣神了一会儿，看着眼前崭新的日记本，如果没有日记本，他是否还会活下来他也不清楚。不过如果真是因为那个木偶导致许暗算漏了一环，那他死得真的挺亏的。 所以那个木偶为什么要帮他？ 不对，不是为了帮他，而是为了杀掉许暗。 为什么非要杀掉许暗？ 还有，许暗杀他就杀他，没成功就没成功，特意说了一段话又是干什么？ 最后一句话…… 祝辞轻嗤一声，停止了无止境的猜想。 其实有些时候他承认自己是存在故意找死的倾向了，那个人身上的异常简直一目了然，但是他总会被一些稀奇古怪的事物吸引。 …… 这里又不是那个小区的范围了，而是一个教室，一个虽然是背景板但是非常正常的教室。祝辞现在已经没有探索这个副本的必要了，直接离开就能获胜，或许连同其他玩家也会一块出来。 祝辞正想打开日记本，就觉得脖颈一凉。 祝辞侧头避开，同时转身一掌拍了过去。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祝辞看着后桌那张水灵灵的脸上的印记陷入了沉思。 对方委委屈屈地看着他，却没有还手，只是把一支笔递给他。 祝辞：“……”这时空代入感还挺强的，他现在已经开始愧疚了。 周围的同学纷纷往他们这边望了过来，眼神饱含恶意。 “祝辞，为什么打同学？” 台上传来老师的厉声喝问。 祝辞：“……” 很顺利的，他被叫出去罚站了。 走廊上和正常的走廊没有分别，这倒是正常。 毕竟是存在于日记本的世界，他现在到达的时空，可能比较早。 那么这个学校应该还是安全的。 里面的老师在讲课，这个教室在楼梯附近，祝辞可以听见走廊那边传来一些动静，他慢慢走了过去。 楼梯的角落里，几个人围着一个男生，正在殴打他，嘴上叫骂不断。 没有人管他。 祝辞站在上面看了一会儿，并没有任何动作。 这个时空仅存在于日记本，已经发生的事没有办法挽回，况且就算是真正的时空，他帮助了别人又能怎么样？ 祝辞转过身，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接触到了楼道中的那个男生的眼神。 那双眼睛望向他，就好像绝望之中看见了希望的光，充满了欣喜之色。 “祝辞！” 他率先叫出声，声音比求饶声要响亮许多倍。 祝辞停住脚步，挑了挑眉，那些正在打人的Npc把头转向了他，咧开了嘴，带着新奇的目光还有奇特的兴奋看着他。 “你是来帮他的吗？” 祝辞张了张口，沉吟了许久。 【“帮什么帮？这个游戏拒绝圣母。” “万一是关键npc呢？”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中间那个男生长得真像一个人啊。” “主播房间里的那具尸体？” “啊？那岂不是意味着，主播才会是最后杀了他的那个人？”】 祝辞自然也发现了，他扯了扯嘴角：“我……” 还没等他说话呢，手突然被拽了一下。 祝辞身体条件反射地踢出了一脚。 “啊……”那个人小声叫了一下，然后侧头委屈巴巴看着他。 祝辞：“怎么又是你？” “那个，我哪里得罪你了吗？”他问。 “抱歉。”祝辞道。他有些心不在焉，不然也不会分辨不出来这个人是好意还是歹意。 “祝辞救我！快救我！” 楼道里的那个人发出了叫声。 “你是来救他的吗？” 围殴的男生又问了一遍，这次他们看的人还有祝辞身边的男生。 祝辞还没开口，旁边的男生先一步道：“老师就在旁边，你们这样是不对的。” “你一个整天跟死人待在一起的家伙，也配提老师？信不信连你一块打？” 跟死人待在一起？ 祝辞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后桌。 这个脸上带着笑意，像个二百五一样道：“为什么要打我？你们下次来我家谈生意，我给你们打五折。” 下面的男生齐齐变了脸色，连呼晦气。 祝辞问：“你家做的什么？” “那个，我家开殡仪馆，搞火葬的。”男生道。 祝辞：“……” “大家一定要多光顾我的生意，我全给你们打折。”他很自豪地重复了一遍，笑得没心没肺。 祝辞转过头去，默默远离了他。 【“在这个游戏里还有开火葬场的？绝对是幕后Boss吧。” “从某种程度上说，阳气肯定很旺盛，不然镇不住恶鬼。” “啧啧啧，杀人魔才能好好照顾火葬场的生意啊，这个男生跟着主播不是赚麻了。”】 下面那个男生趁机推开了周围的人，跑了上来，一把扯住了祝辞的胳膊。 “就知道欺负我，现在你们不敢了吧。” 底下的男生们眼神重新狠厉起来，看了看祝辞，又看了看他：“别让我逮到你们。” 祝辞低头看自己的胳膊，左一个右一个，还真是热闹。 “说话就说话，扯什么胳膊啊？” 后桌把那个男生扒拉祝辞的手扯开。 下课铃突然的响起。 祝辞很快知道了那个被欺凌的男生叫丁元明，他那个开火葬场的后桌叫沈清明。 叫清明的话，确实很能发财，毕竟是开殡仪馆的。 至于丁元明…… “祝辞，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丁元明把祝辞拉到了教学楼外面的一个角落里，崩溃地哭泣，“你可以帮帮我吗？” 祝辞正在查看自己的系统空间，空间倒是没有被锁了。原本他打算把最后一本日记本直接融合的，但是系统突兀地提醒他。 “副本当前已被锁定，请完成当前剧情。”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跟其他玩家一样陷入了不能离开的绝境。 “你觉得我能打得过他们？为什么不报警？”祝辞问。 “什么报警？怎么可以报警啊？这个学校可是贵族学校，我们得罪不起他们的。”丁元明道。 祝辞：“那我帮你报警，让他们报复我好了。” 丁元明：“？？？？” 祝辞说干就干，他在身上找了找，然后掏出手机。 丁元明按住他：“不是，你报警也没用啊，没有证据，就算有，他们进去几天就出来了，我们只会更惨。” 祝辞：“那你去报个拳击馆吧，趁他们进去的几天好好练练。” 丁元明：“？？？” “休学也行啊，休个一年，或者转学。” 丁元明：“不行，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你怎么可以不帮我呢？而且你也知道，我们都是贫困生，根本蹉跎不起。” 祝辞抬眼望向他：“那你想怎样？” 丁元明露出了分外可怜的表情：“我们怎么办呢，我们能怎么办呢？” 他忽的低下头，又道：“也对，他们更多针对的是我，不是你。” “所以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你？” “能有什么原因呢，这还能有什么原因呢？”丁元明伸出双手，校服穿在身上，却被画了很多痕迹，拉链紧紧拉上，也这盖不住贫穷和狼狈。 祝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个背景里他穿得还算干净，原主的家庭背景可能比对方好一些吧。 “那我也没办法了。”要上课了，祝辞转身离开了。 …… 要打听他们的背景简简单单。 学校里多的是人讨论。 比如他自己，父母是来这边打工的，丁元明是单亲家庭，母亲以前是这里一个富二代学生的保姆，他们都是因为学习成绩进来的。 学生们平时学习完闲来无事就会聊别人的八卦，为了让听众更开心，有时候也会夸大情节。 祝辞听到他们说丁元明的母亲之前手脚不干净，才被赶出来了，他们还说丁元明偷过很多同学的钱。 “所以他被打真的是活该。” “对，老师都懒得管他了。” 第96章 《魔女的万花筒》19 有事吗 “好学生还在做题目啊。” 突然身边多了几个人影。 祝辞抬起头, 瞧了来人一眼，随后低下头。 “不是题目，是小说。” 祝辞把书本翻过来, 露出了土到不能再土的名字。 《恶鬼前夫强势宠爱》 来挑衅的学生：“……” 先是震惊了一会儿，他们一把抢过书大声翻了翻，随后高声呼喊：“原来我们的大学霸平日里都在做这些事啊。” “你是不是个男人了, 祝辞。”有人这样挑衅。 祝辞摊了摊手：“你们多看看，争取变个性别。” 终于明白规则是怎么来的了。 不要把小说放在桌子上, 看来原主应该是喜欢看这些故事，做了伪装, 然后不小心被这些人发现了, 丢了很大的脸吧。 “你！” 为首那个男生被他激怒, 想要伸手来拽他的领子。 “喂！你们偷拿别人的东西不太好吧。” 突然一道声音插了过来。 众人看过去, 见到一张笑眯眯的脸。 “沈清明？” 祝辞不动声色地瞅了他一眼，实际上这个后桌也活在别人的编排之中。 不过他的编排就有意思多了。 “天天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你要教训我吗？”为首的男生梗着脖子道。 是的, 傻子。 这就是关于这个人的编排了。 “教训什么呀？我觉得你们这样挺好的，特别适合做我家的客户，他们都不用守规矩。”沈清明咧开嘴笑, 阳光干净。 不过听到这话的人都脸色变得很难看。 火葬场的客户能是什么东西。 “你在咒我吗？想打架吗？” 气氛顿时变得很紧张。 沈清明瘪了瘪嘴, 看了看祝辞, 又看了看他们, 眨了眨眼：“为什么不想做我的客户, 整个市的殡仪馆都是我家的, 你们还想运到外面火葬吗？” 【“哈哈哈哈哈，我去，什么背景啊？太牛逼了。” “真的牛, 开这个都开出连锁店了？不是搞垄断吗？这都不管管。” “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啊，任何行业做到极致都很牛逼。” “六，如果家里做化粪池的，承包一个市的化粪池工作，得罪我就让你们堵厕所是吧。” “楼上别太变态。” “够了，真是有味道的评论。”】 这些人哑口无言。 在这个人面前，他们才发现原来还会有人会因为自己搞火化而自豪。 “放心，我们的服务很到位的，让客户走的有仪式感。”沈清明还在努力传销。 祝辞闭了闭眼，道：“好了好了，客户现在应该还不想走。” …… 好在下课时间有限，不然这件事很难善了。 不过事情发酵地很快，关于祝辞看言情小说，还口味很重的传闻传出去了，到了下午，版本已经变成了祝辞喜欢穿女装，到处勾引男生。 祝辞本人：“？？？” 这已经不是夸张一下了，他要是不知道有人想搞他就是笨蛋了。 下午吃饭的时候，祝辞去了食堂，食堂里人们的恶意就更大了，祝辞旁若无人地从人群里穿过，但是精准地踩了这些想绊他一跤的人。 一片“哎哟”声里，祝辞还没找位置坐下就被围住了。 “你小子什么意思？” “爱穿女装的变态怎么敢在这里吃饭？” “不要脸。” 被乌压压的人群包围，祝辞原地拿出筷子吃了几口菜。 现在他也明白为什么一日三餐都要吃饭，否则就会非常饥饿了。 估计是每次吃饭都被阻止了吧。 “让你吃了吗？”有人上前想要打掉他的餐盘，祝辞手松了松，餐盘向前倾倒。 “真是不小心，怎么还要跟人抢饭吃呢？”他勾唇一笑。 饭菜泼了前面的人一身。 眼前的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身后挤上来无数的手，推搡着他。 “跪下，舔干净！” 祝辞抬起头，在人群的缝隙里，看见了一个人，他眯起眼睛冷笑了一下。 这些人的力气可真是太大了，完全不像是学生的力气，或许是日记夸大了他们的力量，一个学生难以承受这样的欺凌，而现在成为他的祝辞自然也不能反抗。 不过还有的玩呢。 “想看我的日记本吗？” 推搡的力量如潮水般散去。 祝辞直起身，甩了甩手。 “我先吃个饭，不然你们都别想看到了。” 他的样子太过理直气壮，况且现在是中午，不吃饭的话，待会就要饿肚子了，其他学生应该也一样。 祝辞重新打了一份饭，慢慢吃完了。 然后他站起来，一堆人跟着他一起站起来，浩浩荡荡的一片，跟游行一样。 然后就见他走进教学楼，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来了。 位置上被乱七八糟翻了一通，课桌下还塞了一点小东西。 祝辞看向这些人：“看来已经有人偷走了呢。怎么办，你们去打听打听吧，热闹看得晚了就没意思了。” 其实他早就把日记本藏起来了，怎么可能在这呢。 后桌趴在那睡觉，被吵醒了睁开眼睛。 “祝辞，这是怎么回事？”他问。 沈清明在学校也像是被孤立的那种，不过欺负还是没人敢欺负他的，毕竟说不过，而且很晦气。 祝辞：“哦，没事，他们的小宠物落在我这里了。” 祝辞从课桌下捉出一只老鼠和一条蛇朝这些人扔了过去。 “啊啊啊啊！” 人群中爆发出尖叫。 沈清明：“胆子真小。” 祝辞若有所思。 …… 第二天沈清明来上学的时候，就见祝辞的课桌上盘旋着一条蛇，还有一只老鼠。 他坐在中间，认认真真看着书。 其他同学对他退避三舍，尽管知道自己被耍了也不敢上前。 老师进来之后看见他桌子上的东西也吓了一跳。 “祝辞，你桌上怎么回事？” 在一片幸灾乐祸的表情里，祝辞抬起了头：“没办法，老师，你知道，我住校，是这些东西非要粘着我呢。” 他眼神轻飘飘一瞥：“可能是我特殊的血脉觉醒了，不过校长已经同意我养了。” 是的，祝辞特意去找了校长，他昨天稍微录了音，一个合格的校长当然不想自己的学校出现一点点丑闻，而且祝辞成绩优异，经常拿奖，与此相比，养个小宠物算什么呢？ “对了，这些小动物都没毒，乖巧得很。” …… 下课的时候，沈清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不是被欺负了，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祝辞点头：“你的想法很不错，我同意了。” 原以为他会推辞的沈清明：“……那真是太好了。” “对了，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有个人想要杀了你，不管这个人是谁，你都不会原谅？” “为什么这么问，感情怎么比得过自己的命呢？” “不是有句话叫，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吗？”祝辞轻飘飘瞧着他。 “哦，最后还有一句呢。不过没有生命谈什么爱情，我还没见火葬场的尸体谈恋爱的呢。”沈清明一脸不解。 “你说的有道理。”祝辞收回目光。 …… 接下来几天，沈清明确实一直跟着他。 一旦有人对他出手，这个家伙就会突然窜出来制止。 至于丁元明，忽然又来找他了。 “祝辞，你跟沈清一块不觉得晦气吗？” 祝辞：“嗯？” “他都是在骗你的，他跟那些人一样恶心。”丁元明皱眉警告他。 祝辞：“哦，可是是你撺掇那些人来欺负我的吧。” 丁元明的脸上露出一抹慌乱，随后又道：“你在说什么？” “我开玩笑的。”祝辞忽然道，“那些人跟我说的，说你在背后散布谣言，不过我怎么会相信他们呢？” “对啊，不能相信啊，只有我才是你的好朋友，我们才是一类人啊。” “对啊，所以你想怎么做？”祝辞问。 “祝辞，明天他们说会打死我，我好害怕，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回家？”丁元明希冀地看着他。 祝辞：“哦。” 如果不走剧情，还不知道要耗到什么时候，这个npc挺有意思的。 …… 回到教室的时候，沈清明在位置上做题目。 听见课桌的响动，他抬起头，点了点祝辞的后背。 祝辞转过头，见他一脸神秘，接着他从课桌里拿出了一本书。 祝辞接过来看了一眼，封面是《语文》。 他翻开书，果不其然，里面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你不是喜欢看吗，我好不容易做的包装。” 祝辞问：“你的意思是借我看？” “嗯……清明节放假，我那天生日，你要不要陪我一起过？” 原来真是清明节过生日，所以才叫清明啊。 祝辞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沉吟了片刻：“你的生日，送我礼物？” “怕你不来，提前贿赂咯，对了，不用给我带礼物，反正都没什么人陪我过生日，可比不上别人，那么铺张浪费。”沈清明嘀咕道。 祝辞：“……” 去火葬场过生日，谁愿意？ “好吧。” 祝辞沉思了片刻，如果要陪沈清明过生日，那么明天的事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 第二天的时候。 丁元明看着祝辞手里的狗绳，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你……” “走吧，回家。”祝辞道。 这狗倒不是他的，是找沈清明帮忙借来的，经受过训练的大狗。 丁元明：“……” “走吧。”他结结巴巴地说。 这一路上都很安全。直到有几个人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原本拿着棍子要挑衅的小混混：“……” 他们一行人，和整整六条大狗面面相觑，显得无比渺小。 祝辞问：“有事吗？你们？” “……没有。” 丁元明：“……”他的表情看起来相当崩溃。 第97章 《魔女的万花筒》20 过去 【“强制延迟剧情是吧。” “笑死了, 主播真会玩。” “那个叫丁元明的应该不是什么好人吧。” “我也觉得，之前别人欺负主播的时候，他就在一边看。”】 祝辞跟着丁元明回了家。 这栋小区其实还好, 没有想象中破旧，毕竟是丁元明的母亲以前买的，给富人当保姆应该还挺赚钱的, 不过后来大概是不行了。 “你家里有人吗？”祝辞问。 “没有。”丁元明回答。 这几只狗带不进去，只能先放在保安那里。 祝辞看着小区的模样, 一片和平安详，看不出什么可怕的地方。 “我的妈妈丢下我走了。”丁元明忽然道。 他看着祝辞, 言辞恳切：“我只有你一个亲近的人了。” 祝辞惊讶道：“那你的学费？” “她会打给我的。” “你的父亲呢？” “父亲？那就是是个人渣。你不是知道的吗？我妈妈在那户人家做活, 然后那个畜生骗我妈做小三, 导致我被洪博艺传谣言孤立。”丁元明道。 “是吗？那你的母亲抛下你去找你的父亲了吗？” “呵, 她死都不肯回去，但凡求一下那个人, 生活费不就到手了吗？”丁元明说着打开了房间的门, 对祝辞道，“进去吧。” 房间里有些乱，还有点空。 “祝辞, 要吃点什么？明天还跟我一起走吧。” “不了。” “为什么？你不会要跟那个晦气的家伙待在一起吧！”丁元明有些愤怒地道, “你以为他有什么好的, 从小被丢在死人堆里, 然后被捡回去养, 又不是亲生的, 凭什么嚣张，真是从小到大都晦气。” “他接近你不就是想玩玩你，然后嘲笑你吗？你什么身份自己不清楚啊？” 祝辞冷冷看了他一眼：“那你有什么立场说他？” 丁元明哑然片刻, 低头掩饰眼底的阴狠，随后道：“不管怎么样，我们才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啊。” 祝辞：“嗯。所以，我要回去睡觉了。” 他转身就离开了。 毕竟一块长大，住的也近。 祝辞先处理了一下那些狗，然后才回了家。 原主的父母并不在家，应该说经常不在，虽然穷，但是倒也不会苦了他。 躺在床上的时候，他陷入了一场梦境。 …… “我才是你的朋友啊，你真的要看我被他们打死吗？” “没有人真心帮你的，不然你出事的时候，他们都在哪里？” “祝辞，只有我才会安慰你，帮助你，我们同病相怜啊。” 在丁元明一句句的劝说下，他浑身颤抖，痛苦地说不出话来。 “他们为什么要打我？” “有什么原因呢？贫穷就是我们的原罪，跟我结盟吧。” 他看着对方伸出的那只手，哭丧着一张脸道：“谢谢你，阿远，谢谢你。” ……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反抗啊，不然接下来一年要怎么过，我们会被打死的。” 是啊，怎么办，我好害怕，能不能有人来救救他。 终于他把目光移到了一把刀上。 死亡就能解脱了，死了就不用在意这么多了。 大脑一片混乱，不知道发生了一些什么，再次清醒时，他手里握着沾血的刀，眼前是一具尸体。 他的瞳孔猛然收缩。 “你杀人了。” “你杀人了……” 丁元明的声音如毒蛇缓缓从身后缠绕过去，包裹住他。 “我怎么会杀了人，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痛苦的呜咽细碎地响起，丁元明轻抚他的后背：“杀人了，就不要报警了，我们把他处理了吧。” “尸体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哦。” “杀人犯是会受到惩罚的，我们一起，把这个秘密藏起来吧。” …… 祝辞睁开眼，困意全无。 他轻轻啧了一声，虽然是要他过这段剧情才能离开，不过被这样的东西耍着玩，他会做噩梦的吧。 他眺望窗外的景色，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想到那个木偶，还有那双眼睛。 死亡…… 究竟是什么概念呢？ …… 清明节的假期近在眼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祝辞反而觉得周围的氛围有些压抑。 沈清明拿着卷子做题，他成绩其实还不错，也足够脚踏实地，如果能活下来，那么应该会有一个不错的未来。 “你跟那个人，走得很近吗？”沈清明问。 祝辞没回答，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没事，我看他不像个好人。”沈清明道。 祝辞：“……” 真直白啊，直白得陌生。 “可是他被那么多人欺负，也挺惨的。”祝辞道。 “是啊，都不太对。”沈清明有些自豪道，“还是我比较正常。” 祝辞很勉强地“嗯”了一声，看着他那讨巧的模样又补了一句：“没办法，他除了我就没有朋友了不是吗？” “好吧，反正有我在，他们也不会动手的。”沈清明道。 祝辞若有若无往门外瞟了瞟，听见他这么说，嗤笑了一声：“你一个有什么用？” “我跟他们祖宗关系好啊。”沈清明咧开嘴笑，“做生意的多少都忌惮这些，我可是从小在坟地长大的。” “那杀了你的人一定会很惨。” “啊，为什么要杀了我？”沈清明问。他实在想不通自己为什么非得死。 祝辞眯了眯眼睛，像是被他的反应逗笑了，又好像没有。 “别着急，你会万寿无疆的。”他道。 “你怎么跟祝福老头一样。”沈清明蓦然想起棺材里的寿衣，心里一阵恶寒。 …… 平时在学校吃饭，丁元明一看到祝辞边上的沈清明就不敢靠近了，但是今天不太一样，他趁着下课，慌慌张张地过来拉走祝辞，好似实在是受不了了。 “祝辞，完蛋了，他们盯上我了，今天中午我们一起走吧。” 祝辞看着他佝偻着身体，颤抖可怜的样子，轻飘飘“哦”了一声，随后转过身。 丁元明紧紧跟着祝辞，眼神里闪过一抹寒光。 沈清明从教室里走出来，撞见了他们，原本的表情忽然消失。 “今天中午，你一个人吃吧。”祝辞道。 “哼。”倒是习惯了，沈清明转身就回了教室，好像不打算出来吃饭了。 祝辞：“……” 丁元明的声音适时地响起：“你看，他对你的态度也不好，就是想跟你玩玩。” 他的声音其实很小，一般人根本听不见，不过沈清明似乎不是那个一般人。 “噔噔噔。” “你说什么？” 沈清明脑袋从窗口探了出来，不悦地看着丁元明，看起来挺有威慑力的。 丁元明没说话。 祝辞：“走吧。” 【“笑死了，为了争夺主播的欢心，两个Npc互相给对方穿小鞋。” “一个说不是好人，一个说只是玩玩。哈哈，真是够了，为什么没有Npc这样对我。” “楼上慎言，有没有可能，他们两个日后，一个是僵尸，一个是恶鬼，全都想搞死主播？” “有可能，我感觉主播这个身份一定杀过很多人，可能这个班的都没放过，不过这个一直帮他的后桌为什么要杀了？” “一般来说，背景故事里，好人都不会受到伤害吗？” “也对，应该就只有丁元明一个死了吧。”】 …… 祝辞他们去餐厅去的比较晚，因为在学校都是人人喊打的情况，所以应该低调一点才对，不过丁元明却似乎不是这么想的，他选的位置虽然在角落，但是却在第一排。 祝辞没有什么意见，倒是今天的饭菜看起来很一般，让他没什么食欲，不过为了不饿，也得吃几口。 挑衅的人来得很快，不过却是冲着丁元明来的，男生带着人冲到了他的面前，怒气冲冲地伸手要打他。 丁元明顺势往祝辞身后一躲。 那个人看见了祝辞，但是也没打算避开，而是想连着祝辞一起打。 祝辞站起身避开，几个人上前围住他们。 “洪哥，这个小子跟这个狗杂种是一伙的。” 旁边的同学都在看好戏。 祝辞冷不丁开口：“一伙？为什么这么说，你们想打他就打呗。” 丁元明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呢，小辞。” 祝辞懒得回答，但还是看向那个男生：“你是谁，为什么打他？” “打你们这两个臭虫还需要理由？什么玩意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男生双目赤红，怒瞪着丁元明。 几个小弟连忙上手想揍他们一顿。 丁元明大声道：“你们再这样，以为我们不会反抗吗？” 说着却是没有动手，而是看着祝辞。 别人的拳头都落到了眼前，祝辞只能抬手格挡。 不过那一瞬间他也清楚接下来只会更加麻烦。 出乎意料的，他们打了起来，不过祝辞竟然打赢了。 这并不合理，按照那本日记的设定，在黑化之前，他应该打不过这里的Npc，现在却打赢了。 他抬起手，看着眼前几个在地上痛得打滚的男生，深深看了一眼躲在旁边瑟瑟发抖的丁元明：“你做了什么？” 丁元明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我能做什么？我什么也没做啊。” “小畜生！谁……让你……出现在我家的！”那个男的在地上叫道。 丁元明在一旁看着，眼中讥讽一闪而过，随后就换上了惊慌：“不是的，是那个人让我去的。” 很快校医就来了，但是却只是检查出来这几个男生拉肚子。 祝辞知道了这个男生叫洪博艺，就是丁元明父亲的亲生孩子。 学校里传出了祝辞跟洪博艺不和，还把他们打到吐血的传言，同学都说他有暴力倾向。 这一切是谁干的，又是为了什么，祝辞心里其实有数。 从这里开始，事情和原主经历的已经完全不一样，但其实他们还在原来的轨道上渐行渐远。 …… “回来了？”教室里，沈清明轻哼了一声。 祝辞：“嗯。” “又跟他出去厮混？” “没有，我去看望洪博艺了。”祝辞没有理会他那句话里的词语，从抽屉里把小笼子拿出来，欣赏了一下里面的小动物，长得斑斓的小蛇吐着信子，睁着竖瞳不怀好意地看着祝辞。 等到剧情结束，这一切也能中止了。 第98章 《魔女的万花筒》21 诡异的小熊…… 祝辞去见洪博艺, 主要是为了确认丁元明做过的事。 虽然跟青春期男孩聊天，费了一些周折，不过还是了解到了一些东西。 在洪博艺口中, 丁元明为了转正，曾经把他的母亲推下楼，害的她落下病根, 后来去世。不过因为刚刚好没有监控，他又会装可怜,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后面丁元明甚至恬不知耻地在他家晃悠，甚至多次进入他的房间, 进入之后第二天, 他的身体就会莫名难受。 在学校里, 丁元明的成绩也算是名列前茅, 而洪博艺就不一样了，性子被养的冲动, 嚣张跋扈, 成绩也不太好。 如果丁元明真的想讨好他的父亲，也不是很难，不过丁元明害死洪博艺的母亲, 反倒是一部错棋, 让他的父亲对洪博艺的母亲愧疚更甚。 但是丁元明就像一根刺扎在洪博艺的心头, 提醒他父亲的背叛, 所以在学校欺负丁元明。 当然了, 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 “你跟人打架了？”沈清明的话唤回了祝辞的思绪, 他仔仔细细打量着祝辞，道：“想不到你还挺能打？” 想来他应该也听了那些传闻。 “他们说我有暴力倾向，你不怕吗？”祝辞问。 “打赢就说你有暴力倾向, 那他们真是应该下十八层地狱了。怕？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打不过你的都是废物吧。”沈清明移开模样，后面那句小声嘀咕。 祝辞失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有机会可以打打看，或许我比你想的厉害。” “还是别打了吧，到时候你断了怎么办？” 祝辞：“……” …… 丁元明这几天倒是安分，没做什么妖，或许是察觉到了祝辞的冷漠，他们的关系其实已经薄弱得只剩下一张纸。 这反而不是好消息，剧情发展得太慢，祝辞要脱离这里的时间也会延长。 清明节前一天，祝辞见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带着丁元明一起回家。 两张极为陌生的脸出现在眼前，祝辞又看了一眼讨巧卖乖的丁元明，挑眉不语。 “小丁实在是可怜，家里又没什么人，我就让他进来了，小辞，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 祝辞“哦”了一声，又道：“现在其实不太好了。” 原主的父母脸上的笑容僵在原地，丁元明也是这样，不过他们还是笑笑。 “朋友之间有矛盾也很正常。” 丁元明尴尬地笑了一声，道：“是的，就是一些小误会。” “那就好，你们好好聊聊，多有缘分啊，现在还在一起上学。” 几个和他毫无关系的亲人和一个之前老想掐死他的僵尸一起客套，那种感觉够怪异的。 祝辞点点头，接着站起身：“出去一下，你们慢慢聊。” 明天毕竟是沈清明的生日，虽然现在买生日礼物有些敷衍，但是聊胜于无。 丁元明看着他推门而出的背影，望向了他卧室的方向。 “抱歉啊，小丁，小辞他……” “没事的，阿姨，待会，我可以去祝辞房间等他吗？” …… 祝辞回到房间的时候，房间里并没有人，也没有人对他唠叨。 他把买好的礼物放在床头，等着明天。 房间里弥漫着不祥的气息。 日记本被他从上锁的柜子里拿了出来。 在副本里，打开日记本不会发生什么，像上次那样手指沾了血才能出去。 如果他现在出去，就会回到那个潜伏着看不见的恶鬼的未来，能不能出去又会成为一个未知数，倒不如在这里等到故事结束的瞬间。 只是…… 祝辞翻开日记本，看着上面的文字，被记录在日记本里的过去还能改变吗？ 这样的过去，有必要改变吗？ …… 2月13日。 元明的妈妈跑了。真为他难过啊。没关系，爸爸妈妈经常不回家，他孤独了可以来找我。 2月14日 我看见元明被打了，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欺负他，私生子又怎么了，也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啊 …… 3月1日。 开学几天了，开学考试的成绩出来了，拿了第一，不过元明只进了前五十，应该是分心了吧。 3月10日 他们说丁元明偷了东西，我去帮他了，也挨打了。 后桌给我上了药，说他打架很厉害，问要不要教教我。我说不用了。 3月20日 他们好像开始孤立丁元明了，经常欺负他，我想帮帮他，但是老师也很为难，元明也说让我不要跟别人说。 我不知道为什么。 3月25日 他们也开始欺负我了，好过分啊，为什么造谣说我偷东西呢？ 3月28日 作业没办法做，成绩下滑被批评了，身上有伤，但是没办法。 4月1日 我报警了，但是对方给了我一点钱，他们都劝我别声张。 4月6日 丁元明呢？为什么我看不见他？他在哪？ 4月8日 春游？我杀人了？ 我怎么杀的人？ 元明说他会帮我掩瞒的。 4月12日 好难过，但是他们都欺负了我们，他们该死。 尸体都被元明处理了，有他真好。 5月2日 他不是丁元明了，他说做坏事的是我，让我别缠着他。 但是他还帮我处理尸体，是不是有苦衷？ 5月3日 沈清明问我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成绩退步这么严重。他又不是老师，跟着我有什么用呢？ 5月4日 我好像管不住自己的手了，好想杀人啊。 6月2日 都是血，死了才好。死了才好。 7月 死。 7月 对不起，对不起，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8月 死死死死死！都活该！ …… 祝辞摁住太阳穴，蹙起了眉，头有点痛，昏昏沉沉的。 日记里的内容和他经历的不同，但是只要结局达成了就可以。 也就是说……杀了所有人。 祝辞深吸了一口气，感觉不太对劲。 大脑很少会有不清醒的时候，现在的情况让他想起了之前在房间里面对那具尸体时难以自控的杀意。 怎么回事？ 祝辞想起了之前来过他家的丁元明，莫非他还在这个房间里放了东西？ 祝辞环顾四周，又在枕头下床下翻了翻，一个熟悉的物件出现在他的眼前。 一只拥有诡异的眼睛的小熊。 祝辞：“……” 小熊的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手感很怪异，祝辞知道柔软的皮毛里面究竟装着什么。 祝辞的手握紧又松开。 按理说，他是不应该抗拒剧情的发生的，毕竟结束地越早越好。 外面的天越来越黑，房间里的灯光好像关掉了。 视觉神经接错了频道，耳边也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明明我们是一样的，凭什么你就想独善其身？” “谁说我在帮你？我在帮我自己啊。” …… 头顶出现丁元明藐视的模样，他的穿着打扮很精致，和那些欺凌过他们的人一模一样。 一股悲凉和极致的愤怒在翻涌但是瞬间被一股绝望浇灭，失去了未来的人，怎么活下去？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从什么时候出错的呢？他不知道。 …… “啧，恶心。”他厌恶地道。 祝辞的情绪还没有那么强烈过，而这是属于别人的记忆。 祝辞的指甲掐进肉里，甚至想用刀划破皮肤让自己冷静。 房间里的东西被他失手打碎了许多，却找不到正确的路。 他想好了，改变原来的计划。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还伴随着呼唤。 “怎么了，小辞？你还好吗？”家人想要破门而入。 祝辞知道会发生什么，如果他们进来的话，第二天他会在鲜血里醒过来。 “我没事，摔了一跤而已。”他咬住牙道。 祝辞走到床上躺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小熊掉在地上，却诡异地坐起了身，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床上的少年。 他浑身被汗水浸湿，身体的肌肉都在抽搐。 …… 在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沈清明本来应该逃过一劫的，不过因为自己家的产业特殊，他很难不发现端倪，不过他一直以为是有人故意屠杀他们学校的学生，觉得祝辞可能是下一个目标。 原主被找到的时候就像得了狂犬病一样，沈清明带他回家，给他做了一场法事才让他好起来，顺便养着原主，没人把罪犯联想到原主的身上。 已经从私生子转正的丁元明也不会允许过去事情被挖出来。 唯有原主死亡，可以让所有人从中解脱。 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好的变坏，坏的死亡。 当谎言被戳穿的时候，所有怨气都会反噬，越是爱的越会去恨。 ……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祝辞有点颤抖，想来是昨天晚上，肌肉痉挛得过分了，痛也是很痛的。 他第一时间把这个小熊烧了，房间里像是被入室抢劫了一样。 如果一般人如他这样经历过两种记忆，承受双倍的痛苦，估计会疯狂。 不过祝辞像是为这个游戏而生的一样。 他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冷冽的笑容，随后站起身，拿出了手机，拨打了一个不久之前存下的号码。 随后他去找了丁元明的住处。 “咔哒。”门开了。 现在是早上六点，对于普通学生来说应该是已经起床了，就算没有起床，那就敲到起床。 丁元明看着祝辞面色苍白，像个刚从地府爬上来的鬼，吓了一跳：“怎么了？” “你做了什么，你不清楚吗？”祝辞挤了进去。 “你不是没出事吗？我做了什么？” “是吗？你给我造谣，撺掇他们一起欺凌我，然后又把鸿博艺的妈妈推下楼，逼走自己的母亲还有……” “谁跟你说的，我都听不懂。”丁元明表情紧张起来。 “真的没有吗？我可是亲眼看见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还在极力否认，不过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很怪异。 祝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后忽然一笑：“不请我坐下吗？” 丁元明的表情僵了一下，不是就要撕破脸皮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第99章 《魔女的万花筒》22 长命锁 不管怎么样, 这层脸皮还没完全戳破。就算只剩下一层塑料膜，那也是暂时需要维护的塑料。 “今天沈清明的生日，我会和洪博艺一起去。”祝辞道。 一道锐利的光芒射向他, 带着浓浓的恶意。 这样的恶意一直到这个人死了，也一直存在。 “你什么时候……” “你可以猜猜，我不会告诉你, 相比之下，他比你要大度得多。”祝辞瞥了他一眼, 他的态度一直是这样，谁来了都一样, 而对于丁元明来说, 却是十足的挑衅。 为什么从出生开始, 一直不幸的就是他呢？丁元明自然不甘心。 别人也罢了, 有一个好出身，祝辞又是凭什么？凭什么都被他拽下来了, 还能翻身？ “砰。” 门被关上, 只剩下一个佝偻的身影，面色扭曲得像恶魔。 …… 生日还是要去的。 祝辞之前打的电话的确是洪博艺的没错。 丁元明第一个希望祝辞下手的应该是洪博艺身边的小弟，接着才是洪博艺, 然后是祝辞的父母, 但是昨天晚上, 顺序已经被打乱了。 而之前他们在食堂发生了争执, 万一第一次作案掩盖不好痕迹, 全都推给祝辞就可以了。 祝辞不知道丁元明哪里来的邪物, 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被下了降头了。 …… “你说能让丁元明那个恶心的东西彻底从我的世界消失是真的吗？”洪博艺问他。 “是，你也说他一直散播我的谣言了，不是吗？”祝辞面无表情地道。 学生放假又不缺时间, 就算成功不了，洪博艺也想试试。 况且清明节，他本来就要给自己的母亲上香。 祝辞下了车，跟他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洪博艺可不会知道，丁元明想要的，是他的命。 …… 沈清明真就住在坟地边上。 据说干这行的命都比较硬，很难有孩子，收养他的人现在已经六七十岁了，有钱但是家里却很朴素。 “清明，你的同学来了。” 沈清明从厨房端了菜出来。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向祝辞：“来得挺早啊。” 祝辞把礼物给他。 “哎？你还买东西啊。” 沈清明拆盒子被他旁边的爷爷拍了一下肩膀：“现在就拆吗？先招呼人进去啊。” 【“居然觉得挺温馨的，可恶。” “没事，这个游戏里到处都是死人，幸福就是拿来摧毁的。”】 沈清明讪笑了几声，道：“是了，你先进来。” 祝辞走了进去，看了一眼他手里没拆完的盒子，道：“长命锁。” 沈清明愣了一下。 【“买长命锁是因为之前的玩笑吗？” “细节，这就是打动Npc的细节。” “……没用的细节，能干什么？跟Npc搞基吗？”】 祝辞随便买的，没那么多讲究，副本里的钱他都不当钱用，有多少用多少，虽然原主家境一般，但是他的父母不回家，也会把生活费直接给他。 明明是沈清明的生日，他却做了一桌子的菜。 “见谅，节俭惯了，家里没请什么厨师，不过这小子做饭挺好吃的。”老人道，估计是把祝辞当做沈清明那些有钱的同学了。 祝辞：“……嗯。” 他跟长辈交流没有任何经验，除了应一声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听说你喜欢养蛇？”老人看着这个沉默的孩子，似乎是觉得有点尴尬，又道。 祝辞：“一般般。” 空气又陷入了寂静，还好这个Npc没什么脾气，乐呵呵地笑了几声。 过了一会儿沈清明出来了。 他端着一盘粽子放到桌上。 “尝尝。”他笑得很开心。 “谢谢，早知道给你买蛋糕了。”祝辞道。 沈清明原地站定：“啊？蛋糕？我做饭难吃吗？” “不难吃。” “那你还是更喜欢吃蛋糕？”他皱着眉，夹了一筷子菜尝了尝。 祝辞：“……抱歉。” 有时候他都怀疑是自己心思太细了，但是想想又好像太粗了。 “随便吃啊，小同学，反正也就只有你来给他过过生日，这里没什么规矩哈。”老爷爷打着哈哈。 祝辞点点头，然后碗里就满了。 很眼熟的场景。 祝辞：“……” “喂，吃完了记得夸我啊。”傻子在一旁眨着漂亮的桃花眼。 吃不下。祝辞看向旁边乐呵呵吃饭的老爷爷，给他夹了一点：“您多吃。” …… 一顿饭结束，按理说，祝辞应该帮着洗碗，不过丁元明还像个定时炸弹，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处理他了。 “抱歉，失陪一下。”祝辞看了一眼手机。 洪博艺说他好像看见丁元明了。 估计是怕他们联手所以计划提前，不过他究竟做什么打算只有祝辞清楚。 “等一下。”沈清明放下碗筷，站起来道，“你还会回来吗？” “……不一定。”祝辞道。 在别人生日会上这样说确实有些扫兴，不过也没办法，这毕竟只是个游戏。 “我送送你吧。”沈清明道。 祝辞迟疑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 因为是扫墓的日子，这周围的人流很大，也很吵闹。但是进了墓地里边，就安静多了。 沈清明看着旁边的风景，一开始没有说话，祝辞看过去时他才慢慢道：“我是被丢在死人堆的。那个时候还没有这样的墓地，那时候这里是真正的乱葬岗，我记得我其实见过鬼，不过后来我也不知道那究竟是幻想还是现实了。” “你还是挺幸运的。” “还好吧，不过看见你的时候，我好像又陷入奇怪的幻想里了。”沈清明的语气很轻。 “幻想？” “对啊，我梦见你，杀了好多个我，一次又一次。”沈清明这么说着，看见祝辞忽然严肃地停下了脚步，无奈地弯了弯眉毛，怕他误会似的提前解释道，“我不看心理医生，你又没有真的动手，我怎么会分不清现实呢？” 祝辞问：“那你看见我不会膈应吗？” “嗯……不过每次你也会死啊，你死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但是我好像更难过了。”沈清明道。 \ 是吗，他也死了？ 祝辞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接着他看向了沈清明，意味深长道：“别多想，我先走了，不过，多看手机。” 沈清明很轻地“嗯”了一声，看着祝辞转身离开，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长命锁。 就算花了最多的钱，这条锁也不过是最常见最便宜的款式，但是这却是第一次从祝辞手里收到礼物，还是这样的意义。 …… “是谁？快放我们出去！” 祝辞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一个黑暗的仓库里。 旁边一个少年一直在敲门求救。 祝辞抬眼看了一眼，不出意外，是洪博艺。 他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看了过来。 “你醒了？” “嗯。”祝辞点点头。 “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怎么也被抓过来了？” 祝辞伸手抚摸额头，也就一点皮外伤，除了痛没有什么特别的，而现在被抓过来在他的意料之中。 “很明显，是丁元明做的。”祝辞站起来，拍了拍手，重新给自己的手缠绷带。 不出意外，丁元明一直希望洪博艺能死，这样他就会被认回去，至于原主，不过是他杀人的一把刀。 “你知道你还让我涉险？”洪博艺瞪向他。 祝辞：“……你担心什么，你难道没有叫帮手？” 洪博艺噎了一下，道：“手机不见了，那帮废物真的能找到我们吗？还有丁元明把我们关起来究竟想做什么？那个疯子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这点洪博艺早就知道，从丁元明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母亲开始。 祝辞问：“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什么味道？” 祝辞轻笑道：“地上有一把刀。” 仓库里突然出现了一道声音，好像是通过广播发出的。 “从现在开始，这里会释放毒气，只有你们其中的一个人死了，才能离开这里。” 洪博艺睁大了眼睛，看了看祝辞，又看了看刀，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点点小把戏罢了。他一个学生怎么能拿到那样的东西，你不会信的对吧。”祝辞靠着边缘的墙壁道。 洪博艺闻言忽然移开了视线，不住点头：“对对。” 那道声音又发话了：“谁说我做不到？！那你们就一起去死吧！” “恼羞成怒了，也正常，不过我其实在身上带了定位器，你的人会找过来的。”祝辞很平静地对洪博艺道。 “刺啦”一声，那头断了声音。 洪博艺惊喜道：“真的吗？” 祝辞手指攥得泛白，扬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是的。” “丁元明逃跑了怎么办？这个家伙跟兔子一样，我咽不下这口气！”一听到他们会安然无恙，洪博艺长出一口气，接着站起来用力踢了一脚门。 他接着又唠唠叨叨：“妈的，那个小子，这次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杀了他，上次还给我下了泻药！那样恶心的东西，要不先断几根手指好了，不不，还是把他毒哑了再说。” 说着说着他越来越气愤，一拳打在了铁门上，各种脏话频出。 祝辞低垂着眼，下颌绷紧，过了半晌，他压抑着声音道：“要不，你先把这把刀捡起来？”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但是却诡异得让人害怕。 洪博艺转过身，一个哆嗦。 祝辞的眼里闪着红光，一动不动地在角落里，浑身紧绷，像在注视着自己的猎物一样注视洪博艺。 “你……” 祝辞低下头，一抬脚，把这把刀踢了过去。 “要杀了你，我连刀都不用，倒是你，拿着防身。” 洪博艺不明白，丁元明从始至终，想杀的只有他，这个仓库里的味道，不是毒气，只是能够催动杀人欲望的邪术。 虽然不知道他哪来的，但是不得不说丁元明买到真东西了。 祝辞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坚持住，倒不是太善良，而是，完全不想顺了别人的意啊。 第100章 《魔女的万花筒》23 你有病吧…… 意识一点点消失, 杀人的欲望在蔓延，眼前出现了几个可怕的黑影，面目狰狞地朝他扑过来。 祝辞知道那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把周围的场景可怖化, 把原本无害的人变成丑陋的怪物，将你自己围困在幻境里，让你生出反抗的想法, 渐渐的，你失去了分辨的能力, 分不清幻境和现实，最后你开始杀人。 这个方法极为常见, 祝辞玩过很多恐怖游戏, 他眼睁睁看着那头野兽靠近了他, 锋利的爪子近在眼前。 强烈的压迫感让他的额头渗出冷汗。 “哗啦！” 门突然被推开了。 一声疯狂的叫喊响了起来。 “我要你们一起陪葬！” 因为门开了, 封闭的空间里，气味散去了不少, 突然的惊呼让祝辞有了一些理智。 他眼神一缩。 洪博艺正拿着刀, 差点就要扎进他的身体。 祝辞冷冷看着他。 洪博艺一惊，手里的刀有点不稳。 祝辞抓住他的手，轻松卸了他的胳膊。 一声惨叫响了起来。 丁元明来得正是时候, 他的脸色一点点泛青, 狰狞地望着他们。 “都是你的错！为什么要背叛我！” 祝辞道：“法治社会, 还是文明一点比较好。” 其实在知道丁元明害怕他报警的时候, 祝辞就有了那样的心思。 所以在被绑架拿掉手机前, 他就打开聊天框录了音, 发给了沈清明，让他发给警察和洪博艺的家人。 有洪博艺这个富二代在，不管如何, 都会有人来救。 至于丁元明，他的生父知道了他的真面目，无论会不会伏法，他都会痛不欲生。 而定位，其实是手机里开的，丁元明不管是拿去扔了，还是卖了，总归有地方会记录他的身影。 而丁元明跟他对峙的时候究竟说了什么呢？ 就算他再怎么谨慎，这种时候也不可能靠否认和装可怜摘掉自己，毕竟，他绑架祝辞是真的会被记录下来。 很有趣，也很真实的模拟。 除了这个邪术。 祝辞夺过洪博艺手里的刀，在腿上划了一下。 丁元明既然已经被逼到绝路，那就必然会回来。 “哈哈哈，不管怎么样，你也会变成只知道杀戮的怪物的！”他面目狰狞地看着祝辞，“你完了。不对，是我们都完了！” 洪博艺骂了一声：“疯子！垃圾！我才不跟你们一起死呢！” 他说着就要往外跑，但是丁元明抓住了他，对着祝辞道：“杀了他！你只有杀人，才能解除现在的状况。” 祝辞站起身，他的确很想杀人，刀子在腿上划开的地方流着鲜血，如果再想保持冷静，就得再扎得深一点，那样他就该残疾了。 他轻哼了一声，杀人和他的任务并不冲突，为什么不能呢？ 如果他们想的的话，那就这么去做吧，反正…… 祝辞拿起了手里的刀。 童年的光景闪回眼前，失去父母，一个人上学的时候，小孩子的恶意是那么纯粹，让他也冲动过一段时间。但是这种只看中你的背景而去厌恶你的想法，极为愚蠢。 丁元明和洪博艺本质上是一样的，如果有机会，他们都看不起别人，比他们好的，他们想要拽下来，比他们差的，就想要践踏。 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他们都更看重自己的家世。很多人都是这样的。 祝辞手里的刀刃还滴着血，在洪博艺惊恐的目光下，慢慢靠近了他。 “不要，不要，祝辞！你杀了我，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丁元明却越来越不对劲，他的嘴角挂着一抹邪恶的笑容。 祝辞的目光有些浑浊，而不远处响起了警笛的声音。 “扑通！” “祝辞！快醒醒！” 忽然被撞到地上，熟悉的声音让人恍如隔世。 沈清明按住祝辞的双手，回过头一个对着丁元明露出了一个阴冷的眼神。 丁元明惊恐地瞪大眼睛，似乎想起来了一些什么，至于被他钳制的洪博艺则是直接消散了。 不过丁元明却没有，身后的警车把他带了上去，随后面对他的是最不愿意面对的现实。 这是幻境，但是也是很真实的惩罚。 丁元明多么渴望能够体面地把别人踩在脚下，就算手段不光彩，但是成王败寇，过去的事又有谁能知道呢？ 学习好又怎么样，跟一个好的出身完全没法比。 不想弄脏自己的手，那就培养一个蠢货替自己做呗。 毕竟，这是他的荣幸，不是吗？ 但是现在，他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未来，他的谋划永远都不会实现。 可是这难道是他的错吗？他的出身是他的错吗？难道他就要任人践踏吗？就算利用了别人又怎么样？成王败寇罢了。 …… “祝辞，你还好吗？” 祝辞睁了睁眼睛，眼前还是一片血色。 有一个声音落在他的耳边，告诉他：“你不是想要出去吗？杀了这个人，就是结尾了，你就可以回去了。” 是啊，在过去，沈清明的死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笔。 他那么愚蠢地扑上来，制止发狂的祝辞，想要唤醒他的意志。 但是已经沾过血的刀怎么会介意顺带杀几个人呢？ “我可以杀了你吗？”祝辞问。 沈清明按住他的手，闻言似乎有些慌乱，他一瞬不瞬看着祝辞手里紧抓的刀刃。 冰冷的刀贴着他的脖颈插入地里。 “看，差一点。”冷汗打湿了祝辞的衣服，他的眼睛血红一片，看着自己的杰作，心里稍微有点开心。 他把这个也当做一场游戏，就算是有障碍物又怎么样，他还是能分辨出别人的要害位置。 祝辞伸出手，摸了摸沈清明的脖子和刀锋的衔接处确实是只差一点点就能割到皮肤了。 他的手指一点点描摹过去，却难以自制地想掐住，然后收紧。 沈清明似乎想要反抗，但是却好像无能为力的样子。 “你真的要杀了我吗？我是沈清明啊。”他面红耳赤地开口。 祝辞低头观察了良久，脑海里的声音愈发强烈。 怎么不能杀？本来所有人都死了，他杀个死人又能怎么样呢？ 然而他却慢慢放开了对方的脖子，手上的绷带垂下一个头，手背青筋凸起分明。 “把我绑起来吧。”他艰难地喘息着，眼睛周围红艳靡丽，眼眶里像是酝酿着一潭春水。 沈清明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碰他：“真的吗？绑起来？” “不然呢？你想死吗？” 手上的绷带把他的手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祝辞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到公寓的。 对方似乎询问了他的住址。 随着时间的移动，他的神智一点点地回复。 清醒的时候他手腕被束缚着躺在床上，客厅似乎传来了声响。 祝辞翻身下床，手腕上的绷带直接解开，这本来就是他的道具。 他找出了那本日记本，翻到了自己之前看完的部分，后面全部都是空白。 “你醒了吗？祝辞。”外面传来了声音。 祝辞没有回应，而是在空间里拿出了一把刀。 之前没有把日记本带出去的，否则现在就能离开了。 不出意外的话，真正的结局其实是他自己死亡，而其他人……本来就已经死了啊。 锋利的刀口对准了心脏，祝辞一用力，刀尖已经触碰到了柔软的皮肤。 “哐当。” 门忽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响。 祝辞手里的刀被夺过，而他也被突然出现的人影牢牢控制住。 “你怎么了，祝辞。”身后的声音天真无辜。 “你是不是应该从这里离开了？”祝辞问。 沈清明稍稍弯了腰，把脑袋搁在他的颈窝：“怕你再做傻事。” 祝辞：“你起来，我没事。” “真的吗？” “嗯。” 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祝辞暂时不想跟他起冲突，一来，他现在体力不支，二来，真的要对上可能并没有胜算。 “那你不能再自杀了哦，不然我就跟你翻脸了。” 祝辞打量了一下沈清明，对方像是在开玩笑一样，语气嗔怪。 “真的？你跟我翻脸，就别再进我家门了。” 沈清明道：“那我只能把这里买下来了。” 祝辞：“改造成坟场？” “……也不是不行。”他挠了挠头，似乎是妥协了，“我去做饭？” 祝辞很冷酷地开口：“不，你现在先出去，我爸妈要回来了。” “哦……” 等到外面的门关上。祝辞重新拿出刀，随后他发现了一件事。 日记呢？ 祝辞：“……” 【“哈哈哈哈，谁让主播不开弹幕，后悔了吧。” “刚刚就提醒他，注意那个日记本了。” “这个Npc有点意思。不会是病娇吧。” “嗯，就怕这个Npc有记忆。”】 祝辞很少会犯这样的错误，这最后一本日记可是他离开的关键。 他无奈地打了个电话，电话秒接。 “沈清明，你把我日记本拿走了干嘛？” 那边沉默了一会，好半晌才开口：“今天我生日。” “……生日快乐。”祝辞揉了揉眉心，这跟他生日有什么关系。 “那你还把我赶出来了，让我流落街头。” “你没有家吗？” “没钱，没打车费。” “OK，你现在回来，把日记本还给我。” “算了我打车回家。” 祝辞：“……”他深吸了一口气，怎么，开始耍无赖了？ “你不还日记本，我就自，杀了。” 于是家里的门开开合合，再次看见沈清明的时候，祝辞皱眉问：“日记本呢？” 沈清明把日记本交给他：“抱歉，拿错了。” 祝辞：“……” 他一把抢过日记本，接着深深看了沈清明一眼，却意外地发现他的眼里满是沮丧和害怕。 这又是怎么了？ “你干什么呢？” “没事，就是有点害怕。”沈清明像做错了事一样一直站着，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 “怕什么？” “你杀了我很多很多很多次，就算我愿意被你杀死，你也依然会选择自杀，这次你不杀我了，也依然要自杀吗？”他眼中的担心和惶恐不像是假的。 这个循环在祝辞不知道的时候可能已经很久很久了。 祝辞翻开日记本，叹了口气：“不要这样看我，你应该和以前一样好好生活。” “以前？”对方的眼神陡然锐利。 祝辞忽然被掐着脖子摁在了沙发上，沈清明的眼神癫狂：“都被你毁了啊。” 是啊，回忆只占据了这个循环一小部分，而痛苦和仇恨却如此绵长。 祝辞有些怜悯地看着他：“是吗？那还不如，像一开始那样折磨我？嗯？一直把我困在这个虚假的地方，你在怕什么？” 虽然是掐，但是似乎又怕他真的死了，不敢用力。 祝辞盯着他的眼睛，没有半分退却：“你究竟想要我怎么样？你想过吗？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知道，我要把你关在笼子里养一辈子，让你一遍遍回忆自己的罪恶。”沈清明赤红着眼睛，模样愈发妖冶。 忽然他放开了祝辞的脖子，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他。 “你说的对，你就出去吧，反正这里就是专门为你打造的牢笼啊，没有人能出去的。” 祝辞闭了闭眼，终是没忍住：“你有病吧。” 100-110 第101章 《魔女的万花筒》24 我是他弟弟…… 从过去的时空回到了自己的副本。 祝辞坠落在了地上, 周围一片漆黑。 他的猜测确实是正确的，在剧情的背景里，他们所有人都没能逃过死亡的结局。原主大概率是自杀。 但他不是自杀出来的, 而是直接被放出来了，放出来了换个地方关着。 不过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背景跟他有什么关系, 莫名其妙背了原主的一口黑锅。 祝辞想从空间里拿出一个手电筒，不过打开一看才发现, 背包里的道具是之前的几倍，其中还有几个保命道具, 那对蜡烛就更别说了。 早知道在日记里他直接点燃蜡烛, 说不定就不会被蛊惑了。 不过事已至此, 想那么多也没用。 祝辞用手电筒的光照着周围, 这不照还好，一照简直是要命。 尸体被靠墙放着, 手电筒转一圈, 没有一处幸免。 祝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不是被尸体包围了吗。 只要关掉灯光，他就陷入了未知的恐怖当中。 祝辞思考了片刻, 无奈还是把蜡烛拿出来点上了。 红色的蜡烛点了起来, 弱小昏黄的光却点亮了整个屋子。 不是第一次使用这个道具, 可以勘破幻象的力量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 祝辞看着墙边的尸体变成了几个鲜血淋漓的名字, 如同可怕的祭祀符号。 祝辞几乎不用分辨就知道这是一份死亡名单, 是原主曾经杀过的人。 他拿着蜡烛, 在周围摸索，找到了一扇门，这扇门从内部似乎打不开。 祝辞沉默了一会儿, 去找自己的日记本。 日记本确实在他的手里，他融合了所有的日记本，系统也没有任何反应。 祝辞：“有Bug？” 【“好吧，现在外面那些叫着不公平的人应该闭嘴了，这明明很公平啊。” “的确，所有玩家在主播的副本里一视同仁地出不去。” “啧啧啧，你别说，他们很快就要碰面了。”】 其他玩家也在努力地求生，寻找这个副本的背景故事来希望找到出去的办法。 这扇门连锁孔都没有，想要打开估计还要费一番周折，祝辞正在想着要怎么出去，外面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这扇门里有什么啊？” “不知道，小心一点吧。” “没有钥匙怎么打开啊。” “好不容易到这个地方来的。” …… 很明显，外面的应该就是其他玩家。 如果这扇门被打开的话，他们当中会不会有人认识他？ 祝辞思考着接下来的举措，然而外面的人却已经开始撬门。 “找什么钥匙，再回去不是找死吗？” “这样会不会惹怒那个怪物啊。” …… 外面的人在努力撬门，祝辞却打开了系统空间，花了十万积分捏脸。 【“主播也害怕自己被发现吗？” “呜呜呜，捏脸好贵的，他就这么用了。” “没办法，还不是大家打赏的积分，你们就宠着吧。” “被发现了对方也不一定认识他啊。”】 …… 打赏给主播的积分，在每场游戏胜利后会有利息结算，但是如果死了能返还的也只有一小部分。 祝辞把自己弄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但是这些玩家好像有点废物，撬门撬半天也没有成功打开。 【“等等，主播这张脸咋回事？” “？？？啊，人家Boss知道你偷了人家的脸吗？” “嗯？主播想干什么？”】 是的，祝辞现在这张脸就是照着沈清明的脸变的，但是他没想到这扇门这么难撬开。 外面的玩家好像泄气了，外面传来工具落地的当啷声。 “不行，打不开，怎么办？” “我哪知道怎么办啊，走呗。看看别的地方。” “回去？你认真的？” 这么说着，外面又陷入了一阵沉默，祝辞知道外面恐怕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在等着他们，他们才不想回去。 但是如果他们走了，祝辞恐怕还要在这里待很久。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还有一把□□。 祝辞敲了敲门。 这瞬间引起了外面玩家的警惕。 “谁，谁在里面？” 几个玩家面面相觑，有些惊慌地后退。 祝辞思考要不要给自己换个声音，但是现在换恐怕来不及了。 “你们是来救我的吗？”祝辞用一种欣喜的语调问。 “你是谁？怎么会在里面？”包元正是其中一个玩家，突然听见这么一个陌生的声音，他忍不住问。 “啊？你们不是来救我的吗？” 其他玩家对视一眼，思考了片刻，说不定这是这个副本里的活人Npc呢。 “是，我们是来救你的。不过我们不会白救你。”其中一个女人开口道。 门里边的声音道：“不会让你们白救的，我发现了这里的秘密，有个可怕的怪物把我关了起来。” “什么秘密？” “不行，你们要先救我出去。” 女人皱起眉：“我们怎么救你？” “钥匙在我手上，我把钥匙从门缝给你们。”祝辞说着，拿出了那把□□，不过钥匙开门有随机性，倒不担心这些玩家拿着钥匙跑路，毕竟他们根本不敢回去。 【“主播说谎脸部红心不跳，测谎仪能对他有用吗？” “不好说，不过这些玩家估计要上当了。” “第二次上当了，啧啧啧，不当人啊。”】 祝辞在周围摸索一阵，凡是门都会有缝隙，否则开门的摩擦力太大了会损伤门的。 他锁了道具的面板，再递出去。 宋晓依接过那把钥匙，给其他玩家也看了看，随后他们都觉得没问题。 “你为什么会在这扇门里？”她没有急着开门而是询问。 “被抓起来了。” “你为什么会被抓起来？” “我……是来找哥哥的，对了，你们有没有见过我哥，他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另一个男的问：“谁把你抓起来的？” “一个……很可怕的东西，我看不清样子，快放我出去吧。” “这钥匙你是怎么得到的？” 祝辞耐心地回答：“我想逃出去，但是怎么也出不去，我也忘了，但是，好像，这就是最后一把钥匙。” 副本的信息不一定要给的明确，模模糊糊的反而更像一个Npc。 “咔哒。” 祝辞面前厚重的门被推开了。 几个玩家看了一眼他的模样，狐疑道：“这真的是个人吗？” 祝辞皱起眉：“你们什么意思？” “没事，你知道怎么出去吗？”宋晓依说着，目光却往墙上瞟。 几个人在屋子里搜寻一番。 包元正忽然叫道：“这些鬼画符，怎么都一模一样？” 祝辞也惊讶地转头，看向墙壁。 那些字因为鲜血流淌，其实看不出具体的名字，但是看轮廓，确实是一模一样的。 “好像是别人的名字。”宋晓依道。 玩家们看向了祝辞。 祝辞：“……”幸好这张脸五官天生带笑。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其实被关进去也就一两天，不然我早就饿死了。” “一两天？”几个玩家对视一眼。 祝辞问：“怎么了？” “没事。” “那我们出去再说吧。”祝辞道。 “等等，外面有危险。”宋晓依制止了他，“先说说你和这个房间主人的关系。” 这些人倒是警惕，祝辞多看了她几眼，随后编造了一个沈清明弟弟的身份，把原本的故事拆开以第三人称讲了一遍。 “我好不容易找来这里，结果……我好像忘了很多东西。” “等等，你的语气是不是太平静了？”包元正问。 祝辞：“……” 他努力蹙了蹙眉，咬牙道：“平静？你试试一直被关在这里，出不去的感觉？后面我哭都哭不出来。” “肌肉麻痹了？”另一个人道。 【“笑死了，肌肉麻痹。” “演技也要看天赋的，主播进军娱乐圈只会被骂花瓶吧。” “为什么平静，因为压根就是在背台词，哈哈哈。”】 宋晓依道：“行了，不管怎么样，先把他带去Boss那边看看情况。” 有些剧情，就得靠特殊Npc触发。 祝辞：“……” 他现在不太清楚怎么能够出去，确实应该见见，不过见了之后会发生什么就不好说了。 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几个玩家上来拉他。 祝辞：“等等，我有点害怕。” “你怕什么，你看上去很冷静。”包元正道。 “说不定那个Boss还是你亲哥呢。”另一个人道。 祝辞：“…… ”真是个地狱笑话，这个笑话现在反噬到他自己身上了。 不过祝辞回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密室，留在这里绝对不是一个好选择。 手里的蜡烛他顺势熄灭，墙上的名字也随着黑暗湮灭。 …… 这个副本经过一番改造完全可以独立出去成为一个致死率极高的副本。 出去之后，祝辞重新见到了光，但同时，浓烈的血腥味也让他呼吸不过来。 这个房间他没有进过，不过房间里的地板上满是鲜血。 现在倒不是注意这个的时候，安静，太安静了。 宋晓依回头对他们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其实他们也是误打误撞发现了这里的密道，而且他们之前在空间里囤积过食物，这才能够撑到发现祝辞。 祝辞走道门边，往外看。 外面并没有想象中的腥风血雨，房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光线柔和，一切都和他离开时别无二致。 这个角度看不全外面的景象，只有调整角度，才能依稀看见几个人的身影。 祝辞正思考要不要探出头去，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力道，直接把他往门外推去。 “咚”一声。 祝辞扒着门，幸好他有防备，没有被推出去，不过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巧对上了几个玩家的眼睛。 他们盯着他，似乎不怀好意。 祝辞：“……” 第102章 《魔女的万花筒》25 终生离不开一个…… 祝辞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 这些玩家很明显是想把他推出去。 但是刚刚发出的声音应该已经引起了注意，空气越发地安静了。 祝辞：“……” 过了几秒，他还是被推了出来。 血液已经干涸, 不过他的鞋子还是弄脏了地板。 祝辞转过头，和这个屋子里的所有玩家面面相觑。 其他玩家：“……” 他们的脸色很难描述，有的震惊, 有的恐慌，有的怀疑, 还有的直接移开了脑袋，生怕看见他一眼。 他们这样的神色, 让祝辞有了不祥的预感。 他的右眼久违地有些难受, 泪水不争气地从眼角流了下来。 祝辞现在都觉得这种眼泪没必要擦了, 不过流泪的时候他似乎听见了有玩家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我去, 这个画面，真是兄友弟恭啊。” “主播回头看看, 你哥哥站你身后呢。” “真惊悚啊, 顶着Boss的脸哭。” “我好像有点get骨科了，差不多的脸，一张阴郁成熟, 一张稚嫩可怜, 一高一矮, 反差感很明显啊。” “主播变啥样不好, 非要扮演Boss的兄弟是吧。”】 身后凉飕飕的, 空气轻微摩擦似乎产生了某种诡异的磁场。 祝辞表情一滞, 虽然知道是自投罗网，不过现在这样的情况确实是出乎意料了。 有一根手指慢慢伸到他的面前，在脸颊上轻轻一碰, 便有晶莹的泪水随之而去。 祝辞一言不发地站着，看向前面。 所有玩家都露出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好像迫于某种规则，所以才特意避开，但其中也有特别的情况，比如一个被兔子头青年抱在怀里的娃娃。 娃娃紧紧盯着他的方向，露出了让他格外熟悉的神情。 “这世上没有我操控不了的人偶。” 脑海中回想起这句话，祝辞没有再细想。 身后的手轻轻扶住他的身体，一开始只是扶着，后面一点点收紧，就像是把他牢牢抓在了手心里。 “游戏规则。”十分陌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祝辞的脖子有些僵硬了。 “不要发现我。”他轻轻落下五个字，构成了全部的游戏规则，和之前副本给出的提示有异曲同工之妙，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伴随着轻笑声，祝辞感觉身体一轻，所有桎梏都消失了。 祝辞：“……”他都不想再骂人了。谁记得这个副本的难度只有B呢？ 他扫了一眼这些玩家，随后往原本的房间走。 然而走到半路才发现，卧室的门被锁上了。 “碰。” 身后传来声响。 三个原本藏在另一个房间里的玩家狼狈地倒在地上，身后的门在他们身后关上。 房间里再也找不到Boss的身影，但是大家心知肚明，他无处不在。 祝辞看着被挤满的空间，无奈地选了一个墙靠着。 沈清明一走，所有玩家都把目光转向了祝辞，这张脸足以让他成为全场焦点。 包元正：“刚刚你哥跟你说什么悄悄话了吗？” 祝辞：“……游戏规则。” 游戏规则不是说了不能发现他吗？怎么直接就谈论这种事情了。 “没事，你多劝劝他呀，怎么能以暴制暴呢？冤有头债有主。”包元正还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 不过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兄弟关系本来就是胡编乱造的，居然也没发生什么。 “怎么回事？这个人为什么长成这样？” 客厅里有个玩家目光扫了过来，他可完全不敢提及沈清明，发现祝辞的三个人之前不在这里，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还不清楚这个Boss的厉害。 “他是这里的Npc，我们在一个密室里发现他的。” “哦？是吗？”有一个女人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他。 祝辞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又有人开口了。 “也有一点道理。”刚刚那个boss可是直接现身，特意讲述了游戏规则，其他玩家都没能跟Boss这么亲密接触过。 “原来是兄弟啊，那就好解释了。” 这些玩家你一嘴我一嘴的开始讨论后面的办法，但是这些计划里似乎都包括祝辞。 “试探一下这个Npc的重要性，看看能不能要挟。” 这其中省略的很明显就是沈清明了。 祝辞终于插了一嘴：“那个，我哥做了什么事吗？” 他的无知倒是表演得很像，或许是因为他是真的不知道。 几个玩家盯着他看，随后保持了沉默。 之前所有玩家打架的时候，杀的最凶的那个，流了一地的脑浆，现在一个细胞都没留下。 “这都怪那个叫祝辞的，可别让我逮到了！”有人叫了一声。 祝辞：“……” 他实在是插不上一句，不过有些玩家看他的神色仍然怀疑。 这个公寓里就没有活人的气息，突然冒出一个活人，说是boss的弟弟，谁信啊。奈何他们长得太像了。 “你有什么办法证明你们的关系吗？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认不认识这个屋子的主人？”之前怀疑他的女人突然站了起来。 祝辞看向她：“你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太可怕了，其实你们是怪物吧！” 他努力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警惕地看着他们。 【“有点进步了，演技。” “哎，用boss的脸害怕，实在是惊悚。” “惊悚什么，这脸难道不好看吗？” “哎，等等，什么东西飘下来了？”】 祝辞这样的说辞其实没办法打消嫌疑，而怀疑的人总会有几百种方法怀疑你。 奈何一张纸条从天而降，飘到了祝辞的手里。 其他玩家顿时看直了眼。 “是什么线索吗？” 祝辞低头看着纸条，看了一眼便被旁边的玩家抢了过去。 一行字映入眼帘“玩得开心，我亲爱的弟弟。” 这行字直接帮他打消了嫌疑，玩家们望着他的眼神也是更加炽热。 祝辞苦笑了几声，却实实在在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boss的每一句话都是重新修改规则，而从现在开始，他们便不能再提及“哥哥”这个字眼了。 “你哥哥对你可真好啊。”包元正感慨道。 话音刚落，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两只眼睛忽然开始流血。 “救命！救命！” 听到他的呼救，宋晓依赶紧递了药，不过毫无作用，包元正还是失明了。 祝辞：“……”他怎么记得惩罚好像不是这个。 “居然只是失明？”有反应过来的玩家喃喃道。失明是多轻松的惩罚啊，脱离副本之后想要恢复并不是难事。 之前触犯规则的人可都直接死了，难不成…… 他们看着祝辞，心中闪过一丝怀疑，难不成是怕吓到他弟弟？ 祝辞按照人设象征性关心了几句：“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没事吧。” 尽管他的表演寡淡，不过鉴于他的存在相当于免死金牌，玩家们对他的态度也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 还有玩家站起身给他让座，不过他的意图很明显，把祝辞夹在中间可以保命。 对此，祝辞连忙摇了摇头，以不好意思的名义表示了自己的不情愿。 说不定坐在他身边会更加危险，毕竟他才是这个副本的原主人啊。 接下去的时间里，玩家们不敢大声喧哗，也不敢提及跟boss有关的称呼。而祝辞的待遇则是很明显的与众不同。 因为站累了突然出现的凳子，还有到了饭点本来应该争抢的饭菜，祝辞单独有一份，而这一切都让他跟Boss看上去愈发兄友弟恭。 祝辞感觉再这样下去，这些玩家真的要把他绑起来，用来威胁沈清明了，而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完蛋的只会是他。 目前的状况已经超出这个副本的预期，但是他们全都出不去，系统也跟死了一样。 正思考应对方法间，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而此时，有什么东西冲他而来。 祝辞抬起眼，刻意收敛了眼中的锋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害，不过他却对上了一双怪异的眼睛。 小女孩娃娃笑嘻嘻地站在地上仰望他。 祝辞转头看了一眼那个兔子头的青年，他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发生了什么。 “没人还会发现的。祝辞。” 祝辞弯下腰把娃娃托起来，问：“是你？” 娃娃道：“我是来帮你的。” 娃娃红色的眼睛瞧向了那扇被锁住的卧室门，接着道：“帮你离开这里。” 祝辞随着看过去，不置可否：“我为什么要信你？” “信不信随你，你有的选择吗？” 倒是可以听一听，不管如何，他说的是实话，这个房间就这么大，他们的活动被局限在这个客厅里，如果不发现什么线索，在这里被困一辈子都是有可能的。 “你的办法是什么？”祝辞问。 娃娃不怀好意地笑了，接着道：“你难道没有发现吗？这个地方，到底像什么？” 祝辞抿了抿唇：“你是说坟场？” “是啊，告诉你一个规律，每个副本的Boss都有他自己的故事，而副本的死亡规律以及逃生办法自然也要从他身上寻找。”娃娃的声音飘进祝辞的耳朵里，其他玩家却好似没有发现。 “这个我知道。”祝辞道。 “这个副本的Boss，跟坟场离不开关系。小的时候被遗弃，和尸体作伴，因祸得福被收养但是依然离不开坟场，上学被孤立，好日子还没到头，又被人背刺死亡，终生离不开一个坟场，死后亦然如此，命运从始至终带一个‘死’字。” 听着他刻薄的评价，祝辞却想起了当初见面时看见的笑容。沈清明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真乐观还是假乐观呢？见过他生前模样的人应该不会把他跟“死亡”联系起来。 第103章 《魔女的万花筒》26 你留不住的…… 到这里为止, 祝辞差不多明白离开的办法了，不过这个办法其实非常危险，万一猜错, 他们都会死。 “你确定？” 娃娃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他不过是做了一个点拨，至于祝辞的想法是否正确，就得看他自己的做法了。 祝辞站起来, 去了厨房，他扫视了一圈, 都没有发现任何可以用来做饭的材料，饭菜从哪来一直是个谜。 他到处开柜子都没有找到应该找到的东西。 祝辞的动静引起了玩家们的注意。 “喂, 你在做什么？” “饿了, 找点吃的。”他道。 “嗤。”听了他的回答, 几个玩家嗤笑了一声, 有一个问：“你怎么不直接找……”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刹住了车, 脸色煞白。 祝辞知道他想说什么, 直接从厨房转了出来。 他顶着一张酷似沈清明的脸，慢吞吞道：“你说的有道理。” 这一切是应该结束了，无论如何。 其他玩家一愣, 兔子头青年看着他的方向若有所思。 “你不会真的要去……”看着祝辞的方向, 有人叫出声来。 离开这个副本的方法不过是放一把火, 将这个囚笼烧做灰烬, 让一切在火焰中烟消云散。 不过点燃的工具又该从哪里找呢？真的只是点燃房子这么简单吗？ 祝辞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了一把钥匙, 他想找沈清明确认一下。 那三个玩家打开了那扇门倒是没忘记还给他, 或许是以为那把钥匙只能打开一扇门，而那扇门里又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把钥匙的等级只有B，并不是真的那么万能, 祝辞尝试打开这扇门，不过三番两次都没有成功，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运气竟然差到了这种地步。 “你要干什么？这门里有什么？” 祝辞烦躁地踹了一脚门，道：“有人能打开吗？” 没有人说话。 “我来试试。”兔子头青年走了过来，安琪儿安安静静地被他抱着，好奇地看向这扇门。 卡斯托拿出一根铁丝。 “你会撬门？”祝辞问。 “嗯，上个副本学的……不过不一定成功。”他把铁丝卡了进去，捣鼓了一阵。 门锁发出了动静，不过还是没有打开的迹象。 “这扇门后面是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卡斯托问。 “我也想离开这里，说不定里面会有出去的办法。”祝辞随便找了个理由。 “那个房间里，有很多东西。”宋晓依道。 大家把目光集中到了那个血淋淋的屋子。 祝辞之前从那边出来，并没有观察过房间里的构造。 宋晓依继续道：“不过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进去，不过我在里面看见了一些尸骨，还有一些文字。” 其实玩家们为了离开到处都看过，渐渐的也拼凑出了事情原本的模样，宋晓依说的他们都知道。 不过祝辞不知道，他原以为，自己不会再回来这个地方了。 祝辞走向那个屋子，门又被关上了，他再次拿出钥匙试了一次，意外的是，他居然试了一次就能打开了。门打开了，黑漆漆的一片，尝试去按开关，灯也是坏掉的。 几个玩家举着手电筒走了进来。 这个房间里不算很大，祝辞一眼就看到了那间密室的方向。 “那个，我们把那个柜子挪开了，才发现的密室。”宋晓依道。 屋子里没有床，只有三个棺材。 祝辞看了一眼棺材，沉默地走到柜子那边。 几个玩家举着手电筒的光靠近。 “这个讲的应该是……咳咳和那个杀人魔抗争的记录吧。”有人总结道。 柜子里里什么都没有，木头的壁上有用指甲挠出来的痕迹，痕迹有深有浅，散落在各个地方，说不定和指甲的长度有关， “爬出来了。” “好痛。” “痛痛痛……” “好黑。” “好想让他跟我一起……” “谁在哭，好烦。” “今天吃的什么，又没吃饭。” “在房间一天都没出去吧。” “出去，好黑啊。” “被看见了……他看不见我。” “为了见你，我才出来的啊。” “又被刺了几刀，可是不痛，这次又会被关在哪？” “怕我，为什么还要让我在这里？为什么要来看我？” …… “好烦，死了，死了，那个东西凭什么要追过来，他配吗？” “好多血。” “我明白了……” …… 按照他们的理解，应该以为是沈清明死前躲在了这里，结果被发现了被杀掉了吧。祝辞却知道，他在那个仓库就死了。 所以其实是他的尸体被放在了这三具棺材之一里，和他的父母一起？ 不对，是那个密室。 祝辞明白了，要么是沈清明死后尸体爬了出来，要么是他变成鬼再出来。 很难想象究竟当初他究竟是怎么爬出来，躲在这个黑漆漆的地方，小心翼翼离开这个屋子，看一眼光，又把自己关回去，在这个地方留下这一行行字的。 随着记忆的回归，肯定会很痛苦吧。 但是原主为什么要把这种东西藏在家里，难道是因为出于愧疚吗？日记里那么破罐子破摔，不知悔改的人，其实早就疯了吧。 至于丁元明，应该是最后一个死的，在那不久，原主才选择了自杀。 从某种意义上说，和亲人以及朋友同生共死了。 “什么都没有啊。”有玩家嘀嘀咕咕道。 他们打开了那三个棺材。 棺材里安安静静躺着两具尸体，还有一个原本空的棺材里居然也躺了一具。 “怎么突然多了一具尸体啊！” “是这个僵尸？” 祝辞看过去，看见棺材里的那个一开始就从衣柜里掉出来，而且三番五次想杀了他的丁元明。 那个家伙被绑得结结实实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但是那双眼睛却射向了祝辞，充满杀意。 “这是谁啊？” 有玩家问祝辞。 “这个，是同学，他的同学。”祝辞敷衍地道。 他心里忽然明白了。 在原主的心里，丁元明跟他的纠缠才是最深刻的，竹马关系，就算被利用了，他依然在原主的心里占据了一份浓重的情感，三个棺材，两个给至亲，一个给曾经最好的朋友，而沈清明算什么呢？ 误杀的善良的人吗？那么无辜的人出于好心来救他，却被害死，怨气才会那么深重。 可就算死了，又能算什么呢？有过交集的老同学？最多也只是心怀愧疚罢了。 从某种程度讲，沈清明只是背景故事里微不足道的配角，一个可怜的倒霉蛋。 哦，不过没有如果他的存在，这个副本的Boss应该是原主才对吧。 “同学？” “对啊。” 关于这间屋子的主人杀了很多人的事情，他们其实不太清楚，模模糊糊知道有这么一件事罢了。 不过现在如果要问起来的话，Boss的名字却是不能提及的。 “其实告诉你们也没关系，不过，你们要找到尸体。”祝辞道。 他口中的尸体，那自然只能是沈清明的。 所有玩家的神情古怪起来，这是Npc发布的任务吗？ 把祝辞当做Npc的玩家们似乎看到了希望，个个摩拳擦掌。 他们早就把什么积分抛到脑后了，能活着出去大过一切。 “是要找什么呢？我亲爱的‘弟弟’，你确定你要开始找我了吗？” 突然，黑漆漆的屋子里响起了一个声音，他特意地把“弟弟”两个字加重了，强调祝辞究竟撒了一个怎么样的谎言，又做了一个怎么样的决定。 祝辞皱起眉，玩家们浑身一僵。 “找到我，就被我发现了，又或者，你已经做好了那个准备。” 这些话里的信息仿佛隐隐透露着一点，只要他们找到沈清明就能结束游戏，但是找到他的人也会因为违反规则，受到伤害。 但是某些玩家心中一动，如果发现的代价仅仅是双目失明，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过下一秒，再次传来的声音打破了他们的侥幸。 “发现我的代价，可不是之前那么简单了。” 空气霎时间安静了。 然而这时，祝辞忽然掏出了一个打火机，火焰冒了起来，昏黄的光晕下，他看上去还是那么冷静。 “确定吗？”他问。 “你根本不重要，也不能影响这里的结束，虽然规则是你制定的，但是你的死亡却由不得你。” 明明是同一张脸，但是放在祝辞的脸上，却总是会冷三分。 风忽然大了，似乎想要把这弱小的火苗吹灭，只有祝辞能清楚地感知到那个人的迫近，但是他还是说得这么清晰，毫不留情。 “你留不住东西，你也什么都做不到。沈清明。”祝辞念出了这三个字。 他的眼睛流出了血泪，眼前看不见东西，包括燃烧的火苗，但是他却把火苗扔到了棺材里。 僵尸瞬间惊恐地扭动躯体，却抵不过火焰的燃烧。 眼睛很痛，周围的声音越发嘈杂，玩家们不知道为什么吵起来了，祝辞站在原地，感受着灼热的温度。 同时他听见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可真狠啊。但是……你确定烧了他就够了吗？” 祝辞抬起头，脸上流着鲜血：“让我见见你吧。” “你确定你是想见我而不是想杀了我？” “不是的，我终究不是那个人，棺材里的家伙我没有任何兴趣，沈清明。” “你以为我会信吗？” “哥哥。” 那个声音静默了许久，才难以置信地又叫了起来：“你叫我什么？” 祝辞道：“我能看见你，一直都能，或许以后，你会再见到我，这个地方太小了，我们都不该在坟墓里呆一辈子。” 第104章 《魔女的万花筒》完 天赋升级 “为什么不可以？” 他似乎很不甘心。 拥有生命的时间实在是太短暂了, 在死亡里循环的时间却那么长，这足以把对一个人的感情扭曲，不管是恨还是喜欢。 他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了这么久, 凭什么祝辞不可以。 “我不擅长谈判，但是，大火会蔓延。”祝辞道。 不出意外, 那些玩家会明白他的意思，也就是说, 他们会努力烧掉这里，直到烧掉他们所有人的尸骨, 不论在哪。 这是现实, 如果不能让沈清明释怀, 那么也只能让他带着恨意离开。 浓烟滚滚, 呛鼻的气味让人十分难受，耳边响起嘈杂尖锐的叫声。 一个被火焰点燃不成人形的怪物嚎叫着冲向了祝辞。 祝辞能感觉到, 他还不太擅长使用道具, 其实他现在的保命道具挺多的。 失去视觉之后，难免会有些躲避不及的情况。 祝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坚持到最后留一口气就能活下来。 沈清明看着那可怖丑陋的, 根本没有自我意识的尸体, 又看了看分心的祝辞, 自嘲一笑, 道：“你永远都这么在意他, 可惜……” 可惜就连最恨祝辞, 最自私的丁元明，都只是留下了自己所有的仇恨和一个僵硬的躯壳，带着灵魂重新来过。 相反只有他们被困在轮回, 永远纠缠。 “他们找不到我的位置，普通的火焰也无法燃烧一切。” 祝辞还没反应过来，空间忽然颠倒了一般，他被压在一个实体上，上面也有东西压着他，空间狭小，无法动弹。 身下的触感是冰冷的，祝辞明白了什么。 “这是你的本体吗？” “一起死不好吗？”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很吓人。 “我要是在这里死了，你以后出去了就找不到我了。”祝辞叹了口气。 “有以后吗？” “或许。” 或许是“以后”两个字蛊惑了他，亦或者外面的声响一直不散，吵得人没了耐心，沈清明道：“那你猜一下，我在哪，猜对了，你就能离开了。” 祝辞动了动脑袋，找了一个适合说话的角度，随后道：“床板下面？” 对方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猜的，很符合你的风格。” 沈清明失笑：“你很了解我吗？” 祝辞笃定道：你讨厌丁元明，讨厌他在那个棺材里，也嫉恨他能进我的房间，更讨厌祝辞总在房间不出来。没有你的棺材，你当然想要找个替代的，综合而言，这里最合适。” 谁能想到床底有空隙了，中间还有藏人的空间，怪不得床有点高。每天和尸体睡在一起，也确实够变态。 空气一度陷入了沉默。 或许沈清明本人都不知道为什么祝辞为什么这么了解他。 “可以了吗？”祝辞忍不住催促。 手心里忽然触碰到一阵冰凉，头顶压着的东西也揭开了。 有人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塞给他一个匕首，对他轻声道：“再杀我一次吧，这就是出去的办法了。” “明明不止这个办法。”祝辞皱起眉，压迫到眼部的神经，血倒是流的更多了，分不清究竟谁更像鬼。 “你忘了，其实被杀死的人死后都会畏惧那个杀了他的人，因为那是他最强烈的感觉。” 沈清明伸手拭去他脸上的血泪，一点一点，很专注。 “所以你是唯一一个可以杀了我，让我解脱的人。” 解铃还须系铃人。 …… 听了他们一部分的对话，玩家们终于明白了那个被锁住的门里到底有什么东西，用尽办法想要打开那扇上了锁的门。 火灾中，人一般是被烟熏死的，他们可不想没出去先被熏死。至于Npc的纠葛，他们虽然有点感兴趣，但是还是逃出生天更加重要。是的，只有一个两个人对祝辞的真实身份产生了怀疑，其他人还是继续信了祝辞的Npc身份，毕竟正常副本里，没有玩家跟Boss感情纠葛这么深的，可惜他们忽略了这是为个人量身打造的副本。 十来个人想一起开门，场面不可谓不壮观。 而当他们终于撞开那扇门之后，门内发生的事情还是震惊了他们的眼球。 乱七八糟的房间里，是副本里唯一一处没有被浓烟侵染的地方，破碎的身体逐渐灰飞烟灭，只剩下一颗心脏，或者说火种。 祝辞转头看了玩家们一眼，脸上带着熟悉的表情。 火种飞出金色的光点，随后系统发出了一声通知的冰冷机械音。 【副本已完成，成绩会稍后公布，各位玩家请退出。】 在这个公告的后面，祝辞的脑海中却响起了一个只针对他的公告。 【检测到天赋可升级，是否升级天赋。】 那个，可有可无的天赋？祝辞想着，这有升级的必要吗？ …… 【“终于结束了。” “发现了吧，主播就是个骗子。” “哎，最后那些玩家看见主播的脸，脸都气红了吧。” “希望我以后都不要遇到这种副本，死亡率也太高了。”】 …… “祝辞赢了？”莫安安道。 莫阳冰点了点头，说实话，作为b级副本，这个副本花费的时间太多了。 随后他转头看向了自家会长。结果对方压根没认真看直播，而是顺着自家狗儿子的毛，跟它玩得不亦乐乎。 “豆豆，要不要去散步啊，豆豆。”男人抚摸着狗狗的脑袋，被舔了一脸。 “会长。”莫阳冰忍不住提醒道。 对方眯着眼睛看向他：“怎么了，吃醋了？我也可以摸摸你。” “……会长，我是说，祝辞他……”莫阳冰本来还想跟他谈谈把祝辞招进来这件事，这时候男人松开手，豆豆一溜烟地跑到了他的脚边。 莫安安蹲下身摸它，道：“哥，为什么豆豆最喜欢亲近你啊，你这么招小动物喜欢吗？” “对啊，明明是我养的狗。”会长道。 莫阳冰蹲下身，有些纠结地看着对他吐舌头的小白狗，才伸出手，手心就被舔湿了。 他直接收回了手，接着就被热情的小狗扑满了。 莫阳冰：“……”他其实不太擅长跟动物打交道，小时候还经常被狗追。 看着他手忙脚乱地被狗按着舔，莫安安忍不住笑了。 “好了好了，豆豆，放开。” 其实想要把现实里的活物带进副本要花费不少积分，还有一定时限，不过黄昏公会的会长好像不缺这个积分。 好不容易送走了豆豆，莫阳冰狼狈地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和褶皱，思考要不要去洗个澡。 “会长，那个祝辞……” “好了，君子要有成人之美，那个小家伙，再怎么轮都轮不到我们公会吧。”男人忽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莫安安疑惑道：“祝辞他不是孤立无援吗？” “透过现象看本质，安安，好好准备高考吧。而且，那个新人，不需要同伴，培养出来的感情到最后都会归零。” 莫安安鼓起半边脸：“你又卖关子。” “说点人话吧，会长。”莫阳冰无奈道。 男人无奈地摸上额头：“你们两个这么笨吗？都去给我上大学。” …… 退出这个副本之后，祝辞看了一眼排名，他的积分足足三百，断崖式的第一，排第二的就是那个天赋古怪的双魂一体的组合，超过一半的人都死了，包括那个杀人如麻的江劫。 随后他扫了一眼自己的的天赋。 是否升级，升级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 据说所有生出天赋的玩家把天赋练到极致，就会发生奇特的变化，其中最著名的应该是前三名了吧。 苍白的纸片人穿梭在二维和三维之间，小红帽的血液好像有s级道具的魔力。 祝辞思考了片刻，随后确认了升级。 【您的天赋已经进化。 【哭笑面具（lv2）:$%#&%&^*^*^……】 看着一堆让人头痛的词汇，祝辞居然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能不能直接显示变化？”祝辞问。 【请您仔细查阅。】 一点也不智能的系统。 祝辞叹了口气，随后认真研究起了文字。 这个天赋进化之后，在被动技能的基础上增加了主动。意思是，他可以主动选择对谁笑，对谁哭，而且就算内心波澜不惊也不会被人看出端倪。而且主动冲他笑的话，附带一定的诅咒功能，主动哭，则是会引起鬼怪的怜惜，让他们谨慎对待这难得一见的美味大餐。 很明显，这是系统间接对祝辞尴尬的演技表示了嘲讽。 不过祝辞看到最下面的注意事项时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对。 【注意：越冷漠诅能力越强，能力越强越冷漠。】 这一项似乎是为他量身打造的，甚至于祝辞会想起之前收到的那封信。 冷漠吗？其实也不准确吧。 祝辞回想自己的一生，其实他小的时候喜怒哀乐更加明显一点，上学的时候也叛逆过，喜欢打游戏这一点，也是小时候开始一直延续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的呢？ 很难想起，不过他倒是能够清晰地记得某一天，他打完游戏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着每天一成不变的风景，忽然就觉得，一切都无聊极了，未来一眼就能望到头。 不过那时候他不小心踢了一块石子下去，正好砸到了路上的一个倒霉蛋，楼层不高，但那个人实在不争气，被砸进了医院，他没办法陪着去了医院，赔了医药费，然后那种虚无的感觉只出现了短暂的几秒就在那一次意外之后中止。 当然，后来他再也不在阳台上踢石头了，花盆里也没有鹅卵石。 第105章 秘密 你觉得他变了吗 这个时候游戏论坛已经骂声一片, 上个副本让不少人血本无归。 与此同时，绝望者公会已经来消息催促祝辞赶紧去领取他身为第一名的奖品。 祝辞收起面板，跨出了游戏里的房间。 外面的天空比游戏界预设的全息世界还要细腻几百倍, 好像就是一个真实存在的未来科技空间，但是玩家却可以通过系统进行传送。 …… 绝望者公会占据了游戏空间里最热闹的地段，它的楼层也是最高的, 很多公会都喜欢建造高的楼层，仿佛这样就能把一切收入眼底, 又或者，踩在脚下。 祝辞来到顶层之后, 往外望了一眼, 很多屏幕, 这里的视角可以看见很多玩家的挣扎, 或许不久之前，他也是其中之一。 “哗啦。” 坚硬小巧的物体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吸引了祝辞的注意力。 比起来求得答案的愚人, 他更像是误入此间的旅人。 祝辞望过去，见到一个戴着红色兜帽红裙子的美艳女人，兜帽遮住了她的眼睛, 只露出白得可以看出血管的皮肤还有鲜红的嘴唇。 她多少有些不像人了。 祝辞忽然想到天赋, 通过天赋成神的人, 自身也会发生变化, 那么他的天赋, 最后会把他变成什么样呢？ 小红帽正在把玩手里一把骰子, 稍微向他倾斜了脸，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似乎在说“要来一把吗”。 祝辞走了过去：“你好。” 他拉开椅子坐在了对方的对面, 不擅长交往的礼节，但是似乎又保留了大学生的礼貌。 面对这传闻中的人物，他表现得像在面对一个普通的人。 祝辞：“掷骰子吗？规则是什么呢？” “三个六，你赢了，我就把关于你的一切都告诉你。”出乎意料，她的声音更偏向于少女。 祝辞点头：“我赌就算我扔不出六，你也会告诉我。” 闻言，女人向后一靠，似乎有些想笑：“你的胆子很大。” 祝辞静静看着她：“你特意邀请了我，是你想告诉我一些事。” 不是他想知道，而是对方想告诉他什么，或许这场比赛的初衷就是他。 “哼，这场比赛，是为了我自己，知道一件事，不过你说得有些道理。”她这么说着，接着突然探身靠近了祝辞，“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会自己猜不是吗？” 祝辞垂下眼眸，如果提前一步猜到别人的意图，反而会惹怒对方。 “我不聪明。”祝辞拿起桌子上的骰子，扔了下去。 看不出材质的斑斓骰子在桌面上旋转，最后定格。 祝辞愣了一下，是三个六，他的运气倒是出乎意料的好。 “那……” “等一下。”祝辞忽然说话，阻止了对方开口，他双手交叠，竟然感觉到了紧张，或许今天过后，他原本的世界观会被打破。 人在面对真相的时候应该感到恐惧，尤其是你猜到你未知的一切并不那么美好的时候。 小红帽双手托腮，红色兜帽下，红色的嘴唇笑得张扬：“你也可以现在离开。” …… 人类世界的天空比游戏世界要灰暗一些，科技水平也要低一些，不过相比之下，这里的氛围更让人觉得舒适，就这样在街道上散步，从日出走到日落，都不会有什么紧迫感。 “你来了。”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娇俏少女笑吟吟朝着从一辆车上下来的人招手。 来人有一副极好的相貌，相比少女的热情，他倒是显得很冷淡，甚至因为烦躁，五官显现出些许凌厉。 “哦？这么不想见到老熟人？”少女从自己的限量款包里拿出了最新款的手机，晃了晃，“定好位置了，花了一点时间呢，你不会无视别人的辛苦劳动的吧。” “进去说。”男人道。 他们面前的不是什么高级餐厅，只是一个生意比较火的网红店，装修比较雅致的餐馆。 少女笑嘻嘻地走进去：“终于有机会过来打卡了。” 进去的时候，服务员问他们的名字。 “安诺。”女孩道，接着她看了一眼旁边一言不发的男人，问，“轮到你了。” 其实知道一个人的名字就够了，服务员正想这么说，不过她看见这个男人的脸之后改变了想法，帅哥哎。 这位帅哥矜持地开了口：“沈雾。” 女孩笑了起来：“你现在叫这个名字啊，比你之前的数字好听。” “闭嘴。” 服务员带着他们去位置上，心中稍微有些好奇，他们看上去像是相识已久的朋友，但是又好像对彼此并不熟悉，难道是……网友！ 安诺拿出菜单看了一眼，又推到沈雾面前：“好便宜啊。” 一道菜几十块。换做以前，几十块够他们吃好几天。 沈雾相当熟练地拿出手机扫了一下，没跟她客气，随意点了一个推荐套餐。 他们都没有什么忌口的。 “为什么要找我。”他问。 “想见见老大有什么问题吗？”安诺一边问，一边又给自己点了一些甜品。 “你应该还有别的事吧。”沈雾公事公办道，他似乎并没有叙旧的想法。 “别的？放心，我不是来拆散你现在的家庭的。”安诺叹了口气，“怎么说的我跟小三插足一样，明明我们认识得更早啊。” “认识得早也不妨碍我教训你。”他慢条斯理地道，摘去眼镜之后，他似乎卸下了伪装，看得出不太好相与。 “教训？”安诺噗嗤一声笑出来，“什么教训啊，现在的你，我可是能打两个。” 回应她的只有男人的一声冷笑还有不屑的目光。 “好了好了，我来见你呢，不只是想叙叙旧，哦，也不是来报仇的，我只是替‘他们’催促一下，你什么时候打算回来。”安诺问。 沈雾毫不犹豫：“与我何干？” “不会吧，难道你现在的决定的结局会比回去的结局更好一点吗？”安诺表情戏谑地看着他。 闻言沈雾冷下脸：“你不会做了什么吧。” “什么都没做哦，不过你也要做好准备，哎，我想现在，你也应该预见不了会发生什么了吧。” 谈论间，服务员开始上菜。 沈雾皱起眉，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上没有任何的消息弹出，一切看上去都相当风平浪静。 “不说那些了，今天就当是叙旧好了。”安诺吃了一勺冰激凌，网红店基本上都有冰激凌，这家店的冰激凌……她尝了一下，的确就是冰激凌的味道。 “好像血液都冰冷了，真够冰的，你要尝一口吗？”她笑着把冰激凌推过去。 “你以为我是你，冰激凌都没吃过吗？”沈雾嫌弃地看了一眼那被咬了一口的冰激凌道。 “真过分啊，你脾气不会只对我这个样子吧。”安诺努了努嘴，似乎颇为不服气。 沈雾没了耐心，站起身：“你继续吃吧。” “哈，你确定要丢下我吗？”她似乎笃定沈雾不会走，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 “麻烦，下次别的找我了，赶紧回你的老家去吧。”似乎想到了什么，沈雾重新坐下，他拿出手机又看了一眼，时间是中午十点，比赛应该是下午开始，接着他又打开聊天框看了半天。 “注意形象，你现在可混的不得了，说不定会有人认出你呢。”安诺往眼前的芝士土豆上加了一勺辣椒酱，然后翻过来。 “尝尝这个，特色菜。”她说着夹了过去，“我们以前可没这么好的条件，珍惜粮食。” 这倒是真的，换做从前，能吃饱就不错了。 沈雾抬起头望向她：“我只有十分钟陪你玩。”他夹起那片土豆。 “知道了，啧啧啧，”少女撑着脑袋，拿出手机拍照，“上次看了几本小说，是你写的哎，我就说怎么这么阴暗，跟你这个人真是符合啊。” 吃了满满一口辣椒，沈雾放下筷子，扯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你很想变成里面的受害者吗？” 并不太能吃辣，不过跟着祝辞生活的时候，尝试了好多次，倒是比以前好一些，不过沈雾还是被呛得红了脸。 安诺若无其事地嘟嘴，一边吃菜一边望向了窗外。 …… “今天中午吃点什么好的吧。”叶阳辉道。 训练还是有惊无险地完成了，下午就是比赛，当然了，这是祝辞参加过的最没有含金量的比赛。 他沉默地看着手机，随后道：“你们去吧，我有约了。” 吴奕看向他：“哥，我能一块去吗？”只有他跟祝辞两个人知道游戏的事情，因此他也比一般人更关心祝辞的状况。 虽然他几乎看不出什么变化，但是吴奕还是敏锐地感受到了他的不对劲。 “不用了。”祝辞道。 他转身离开了教室。 …… 吴奕看着祝辞的背影，有些担忧地拿出手机给孟远洲发了个消息，询问关于祝辞的事情。 祝辞上个副本他是知道的，而且他也看了，不过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看起来更加沉默了呢，好多活动都不参加，也不爱说话。 吴奕跟孟远洲因为在同一个城市所以很自然地认识了。 孟远洲：“你说什么？祝辞不是一直都那样吗？” 孟远洲：“还有，他中午约的是我们老大，你当然不能去见了，我们的工作是保密的。” 吴奕挠了挠头，难道是他想多了吗？不会是因为祝辞要进行什么秘密任务，所以最近才这么神秘的吧。 说神秘好像也没有特别神秘，应该是多想了吧。 叶阳辉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啊，小吴，去吃烤肉怎么样？” “啊，你们不觉得祝辞变了吗？” 叶阳辉疑惑道：“变？哦，他还会笑了呢，我昨天看见的，你别说，虽然吓到我了，但是还挺好看的。” 第106章 变量 完全对不上的细节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就让人随便准备了一些家常菜。” 祝辞“嗯”了一声，他看向邢博易，眼神中闪过些许迟疑, 似乎有话要说。 看出了他欲言又止，邢博易笑道：“名字比较大众，见笑了。” 他说的应该是上个副本。 祝辞：“……没事, 说不定我也会遇见一个和我名字一样的Boss。” 其实他本来想说的也不是这件事。 邢博易点了点头，随后拿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他的面前。 一顶帽子。 “我就不瞒着你了, 这是我一个重要的道具，曾经我放了一样东西在里面, 等着有一天能让你看到。” 祝辞闻言, 望向了他：“你知道小红帽会对我说什么吗？” 这个时间节点很特别, 上个副本也是他让自己去参加的。 “如果不出意料, 她应该会告诉你那件事，但是那件事不能由我对你说出口, 因为我答应过你的父母……”邢博易还想说什么。 祝辞已经把手伸了进去, 一叠白纸被拿了出来，看到第一页的时候，他的面色凝重了起来, 眼神里闪过惊异的光。 事情似乎出了意外, 老人警觉地眯起眼睛：“难道你知道不是这件事？” 祝辞眉头紧蹙地看了下去, 随后他略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眼睛。 “抱歉, 如果你知道的不是这件事, 那这份文件恐怕不能交给你。”邢博易说着, 也露出了一丝难色。 “谢谢，我看完了。”祝辞把文件还了回去。 面面相觑一阵后，他将文件收了回去, 气氛有一瞬的沉默。 很显然，他们都被小红帽耍了。 不过对于祝辞来说，这却恰好弥补了他缺失的环节。 事情的走向似乎不太对劲，邢博易问：“那你从她那里知道了什么？” 祝辞闻言只是动了动眼睛，他沉声道：“一个，令我难以理解的终局。” 是的，所谓的告诉他全部的事情，就是把经历完全部后会发生的事投射在他的脑海中，简而言之，把他的结局还有其他人的结局都告诉他。 至于这份结局的来源，那个女人很神秘地说：“来自一个已经自食恶果的囚徒，这是第一个版本。” 来源倒是可以先不计较。不过如果那份记忆是真实的，那么……究竟算是好的还是坏的呢？ 祝辞最近几天脑海中反反复复都是那个景象。 画面里的人很陌生，整个画面都很陌生，他可以确定自己从未到过那个地方。 充满了风雨雷电，尸骨堆砌成台阶，血液汇聚成河。 里面有一个人，穿着洁白的衣服，长发披散，脸上戴着一个面具，半边哭半边笑的，身形修长挺拔，应该是个男人。 随着高度的上升，他缓缓低下头，脚下是不同的面孔，似乎是经历了极为惨痛的战斗后的幸存者。 他们高声叫着什么，但是因为像蚂蚁一样渺小，上面的人听不清楚。 台阶到了尽头也依然无法碰到天际，那人便生出了一对翅膀，随之变化的还有他的视线以及心境。 手中出现了无形的天平，每个人都像是砝码一样，可以用来衡量和审判。 他的眼睛可以分辨出地上的情景，但是每个人的脸都是一模一样的，分不出高矮胖瘦。 “你来了？” 眼前出现了好多人，但是他们和地上的人一样，让人分不清区别。 他认不出，每一个曾经认识过的人，战斗过的同伴亦或者恨之入骨的仇人，但是也没有任何分清的必要，自然而然。他也无需回答。 在战斗了不知多久之后，他的身上沾了些许红色，却跟机器人一样不知疲倦。 终于他一路走上了最后的关卡。 众生平等，众生无别，无人例外，唯有毫无私心，才能掌握审判的权柄。 那最后的关卡中，仅剩的王座上走下来一个人。 “因何而生就会因何而死。” 审判的代价是自我审判，掌握权柄就要承受因此而生的代价。 他颔首，难得应声：“诞生与毁灭，也在天平之上。” 在这由血肉之躯铸就的废墟上，他们并不代表正义与邪恶，而是为各自的权能和使命而战斗。 “那么，游戏结束之后，你又想去做什么呢？”对方忽然提出了一个疑问。 “……” 无言，沉默趋向于毁灭的结局。没人知道。 …… 当这份珍贵的记忆被看完后，祝辞问了一个问题：“里面的人是谁？” “当然是你。” “那结局是什么？” “你猜？” 祝辞：“你信不信同样的场景我用电脑可以给你建模出一模一样的？” 祝辞当然不会相信，很扯，他有一点洁癖，走不上去，还有，他凭什么要跟那么多人单挑？目的是什么？为了消灭这个游戏吗？ “我也是听说的，那个人给我讲了一点，他说你根本没有天赋，还是个脸盲，居然能获得那么强的力量，怀疑你是不是机器人。”小红帽说，“不过你身上确实有一个跟所有玩家都不同的特性，让你拥有无限的可能。” …… 对不上，完全对不上。 明明是错漏百出的言论，但是却困扰得他难以入眠。 原本打算遗忘，没想到今天，祝辞看到了那份文件。 文件上的内容匪夷所思，只浏览了一遍，祝辞还需要好好整理一下内容。 “你刚刚是不是笑了？” 忽然的问题让祝辞猛然抬头：“有吗？” 邢博易深深看着他，见他没有过激的行动，缓缓地举起一边的茶杯，喝了一口，道：“有。你放心，经过讨论，鉴于伦理道德方面的意见，这份文件已经是废案了。那样的事情不会成真，你的人生依然是掌控在你自己手里的。” 祝辞点了点头，面色难看，也没有了吃饭的兴致：“明白了。” 他站起身，环顾了一圈四周，接着又道：“如果加入你们，是不是可以获得秘密保护？” “可以，如果是你的话，绝对可以申请到B级以上的保护权限。” 祝辞：“好。” 他转过身走出了这扇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这栋公寓的，更不知道是谁送的他。 如果说小红帽的视频让他觉得只是个玩笑的话，那么这份文件，让这一切都细思极恐了起来。 但凡是它们之中只出现一项都不会有这样可怕的反应。 …… 那份文件究竟是什么呢？ 关于人类灵魂与□□剥离组合的研究理论，以及一份由他父母签字的志愿计划书。 也幸亏祝辞看书看得多，否则很难那么短的时间内看看懂上面的文字。 因为这个游戏是靠控制人类灵魂来控制他们参与这个游戏的，参与的玩家必须交出自己一半的灵魂才能获得玩游戏的权限，游戏里死亡，灵魂湮灭，玩家现实里也会死亡。 所以当时他们设计了一个让游戏无法发现新诞生的灵魂的方案，他的父母参与了这个计划，实验品是还是胚胎的他。 将灵魂隐藏躲开游戏的捕获要满足什么条件呢？ 游戏依靠灵魂的波动来判断生命，除非你死了，或者你的灵魂波动和死人无异，才有可能成功，而无限接近于死亡的灵魂波动，只有情感达到最低值才能做到。 所以…… 他比其他玩家更多的可能是一个完整的灵魂吗？如果说前期他的父母使用了一种道具屏蔽了系统的感知，并且做了什么让系统到现在都没办法收走他的灵魂，那么现在游戏一定想方设法地要解决他这个Bug，收割他的灵魂，所以游戏的针对也就有了解释。 那么游戏想要捕获他的灵魂的方式有很多种，一种是献祭，第二种可能是把他弄死，第三种或许是……强烈的情感波动？ 祝辞揉了揉眉心，这几乎是无解的，他确实是最适合消灭这个游戏的人，也是最应该消灭这个游戏的人。 但是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并不能完全解释小红帽的那份记忆，也不能解释突如其来的自由。 在最符合逻辑的情形下，他应该被从小接走，培养能够适应这个游戏的身体素质和智力体系，灌输特定的教育理念才对，但是他们没有这么做，而是直接让他成为一个孤儿，留给他一笔财产，让他自生自灭。 这其中定然多了一些变量。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祝辞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手机上什么时候电话响了他都不知道。 “到地方了，你要先接电话吗？” 祝辞“嗯”了一声，下了车，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未接电话已经三个了，很明显是沈雾的。 他接通号码。 “喂……” “……你心情不好吗？” 祝辞走进学校：“我没事，刚刚吃完饭回来。”他的语气稍微有些冷淡。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 祝辞的眼睛里却倒映不进一丝正午的阳光，无数的画面从眼前闪过，包括那近乎虚幻的副本。 中规中矩地进入游戏，中规中矩地过关。变量究竟是什么呢？ 电光火石间，他脑海中似乎划过了一个可能。 “抬头。”电话那边传来这样的声音。 祝辞抬起头，眼睛蓦然接触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被一双有力的臂膀圈住的时候，他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摸不着的影子好像都有了真正的样子。 “我真担心你出事，跟谁出去的啊，为什么不找我？” “你对我越来越冷淡了，别想再提分手了，我不会同意的。” 说着对方又用力圈了圈。 祝辞张着嘴没说话，好半天才道：“你想勒死我吗？” ……变量好像找到了。 他拥抱了回去。 第107章 游戏在影响我 我想看看他多能装 如果谈起回忆, 那么他们的相识相爱，真的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祝辞眼神微动，他并不是一个一见钟情的人, 细水长流想要感化他更是困难重重，可是为什么，他的底线总是被沈雾一次次打破呢？甚至试着去依赖他？ …… “……可以放开一点吗？”祝辞问。 “抱歉。”头顶响起克制和压抑的声音。 祝辞推开了他, 深吸了一口气，环顾四周, 幸好这时候在校门口打转的人很少，不然就要造成不太好的影响了。 “来学校干什么？”他朝前走去。 “祝辞……”沈雾忽然叫了他的全名。 祝辞转过身, 两个人的目光在灿烂的阳光下对上, 他的脑海里恍惚闪过很多道人影, 最终汇聚到眼前这人身上。 他有些失神。 沈雾动了动唇, 随后道：“比赛加油，另外……” 这个另外是什么似乎很难说出口, 对于祝辞, 他有太多的顾忌。 祝辞闻言，一向冷漠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 “好啊。”他忽然道。 那抹笑容的惊悚程度丝毫不亚于太阳从西边升起，简直是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站在原地沈雾把祝辞的背影描摹了几遍。褪去了原本的温文尔雅, 小心克制, 他的脸上冰冷一片, 却又恰当泛起了意料之中的神情, 他摘下眼镜细细摩擦, 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树叶吹起扑簌簌的声响, 好像是时间的催促，又好像最原始的祷告。 …… 下午的比赛只是最初级的版本，但是场地依然坐的满满当当的。 “祝辞, 他们都是来看你的吧。”叶阳辉道。 屏幕上投出他们的脸还有手机，到祝辞这的时候，声音明显大了不少。 电竞社这个社团的负责人都不敢解释，其实祝辞跟他们没关系。 祝辞抬眼看了下去，没有发现熟悉的人，他垂下眼眸：“应该不是。” “是这样的。”吴奕叹了口气，昨天晚上他就刷着表白墙了，换以前，他还得吐槽一下，现在他已经服气了，谁不喜欢美少年呢？ 祝辞没有吭声，他只专注于手上正在做的事，三心二意就算是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也会搞砸。 …… 双方队友的神情还有正在进行的赛况被投到屏幕上，又被人录了下来传到网上。 祝辞全程打得很凶，队友说话的时候，他偶尔“嗯”几句，头也没转一下，这场比赛打完，比预计应该完成的时间早了一小时。 他站起身之后，场下掌声雷动，祝辞却恍惚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一种久违的感觉弥漫上心头，随后则是质疑，祝辞心想，他这究竟算不算是那个“缸中之脑”，这里是真实的，还是那边是真实的。 …… “我去，这人好牛逼啊！” “这个好眼熟。” “这人我知道，他在游戏界可是很出名的，跑来跟学生打，这不是降维打击吗？” “楼上说的是谁？现在的游戏up主都身份保密，你怎么知道他们的真人？” “哪有真正保密的事，之前参加一个线下活动见过罢了。” “你们在说谁？” …… 如果没有那个的光怪陆离的游戏，祝辞或许就过着这样平凡的生活，也不必考虑那么多，毕业之后的选择也有很多。 而现在他是谁呢？ “祝辞，你别害羞嘛，过来合个影吧。” 祝辞摇头：“抱歉，我有点事。” 说着他挤开人群走了。 一直跑到外面，祝辞才松了一口气。 他皱起眉，拿起手机沉思片刻又放下。 “你怎么站在外面？不是比赛吗？” 祝辞抬起头，是孟远洲。 “结束了。”他道。 …… “什么？你居然问我这个问题？你以为我很有经验吗？” 咖啡馆里，孟远洲难以置信地叫了起来。 祝辞：“……我只是问你一个很寻常的问题。” 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一点也不寻常，你跟我说你男朋友很爱你，但是你总觉得他想杀了你，问要不要分手？”孟远洲看了一眼周围，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祝辞低头喝咖啡，其实真正的想法跟孟远洲说的差很远。 “游戏在影响我。”祝辞道。 “那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把那些只当做梦。”孟远洲道，他说着说着表情又突然变得很诧异。 “你哭了？”孟远洲问。 祝辞抬起手，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湿的。 游戏确实在影响他，目的是什么？ “不清楚。”祝辞严肃道，他可没想哭，这是真话。 “算了。”孟远洲却好像想了很多，他道，“其实你的那种情况，你还是分了吧。快分吧。现实和游戏，你觉得哪个地方的人性更真实？你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这么想的。” 年纪轻轻为情所困可不好啊。孟远洲心想，况且为了这点破事影响游戏，死了怎么办？ 祝辞拿起手机点开聊天框，不久之前他发过的分手往上翻翻就能看到。 祝辞又放下了手机。 “……算了，我还没问过，你们出现在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祝辞道。 “你也知道那个游戏培养了很多疯子和罪犯，这些人到最后肯定是交给我们处理的。”孟远洲压低了声音道，“机密，不能在这里说的，换个地方。” “这个能跟我说吗？”祝辞问。 “你的话没关系。” 大老远挪了一个地方之后。 孟远洲把手机上的一张相片发给他。 “这人得罪过你吧。” 这人正是之前捅过祝辞来着。 “所以呢？” “几天前已经把他运到我们那边的监狱了，不过这人似乎脑子有点问题。”孟远洲道，“很蹊跷的一件事。” 祝辞皱起眉。 “他对一个男人好像一见钟情了，喊着要见他，为他死来着。”孟远洲兴致勃勃地道。 这可确实稀奇，祝辞倒有些好奇。 “你知道他一见钟情的人叫什么吗？”孟远洲问。 “嗯？” “是一个著名的作家，好像还是他协助警方把人抓进去的。”孟远洲道。 祝辞：“……那个人是不是叫沈雾？” “对对付，你们认识吧，听说他经常来你们学校开讲座。” 祝辞：“……”这能不认识吗？这肯定不能不认识啊。如果这人是沈雾的变态追求者，来杀他似乎也……很合理，不过孟远洲为什么不知道他跟沈雾的关系？ “你们局长知道了吗？”祝辞问。 “嗯……他什么都没说。”孟远洲道。 “我想知道，你们部门十来年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祝辞突然改了一个话题。 “这个不好说，不过看在你要加入的份上，我想想。”孟远洲思考了一会儿，道，“入职后听说的，本部受到过一次入侵，后来重建了。重建了宿舍食堂，现在条件相当不错。” 祝辞：“……”他无言以对。 “下一个副本你什么时候去？考虑带几个人吗？” 祝辞：“没兴趣。我要回家了。”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一下。 祝辞很明显的犹豫了，随后他掏出手机。 和预想到的不一样，但是祝辞的脸色只缓解了几秒，随后看上去更加一言难尽了。 屏幕上赫然是辅导员的单独问候。 “祝辞啊，听说你的作文又没过……” 祝辞：“……”他转头和凑过来看八卦的孟远洲双目相对。 “喂，听说你是名校毕业？” 孟远洲：“……哈哈哈，懂，我懂的，不过帮不了一点，我不是这个专业。” “真没用。” …… 不管怎么都是要回家的，就算要补作业，也得回家补。 祝辞深思了片刻，给沈雾发了一条消息：“回你家，我们谈谈吧。” “你跟你男朋友关系这么好？”孟远洲问。 “为什么这么说？” “很明显，你对所有人都不排斥也不主动靠近，好像没有脾气一样，这些人对于你来说应该可有可无吧。” “可有可无，那也不必把你说成这样。” 孟远洲看着他这目不斜视，好像铁石心肠的样子，道：“你这样的人难道不是应该在表白的阶段就直接拒绝别人了吗？” 祝辞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为什么这么想，万一是我先表白的呢？” “你？”孟远洲猛然原地站定，好像是第一天认识祝辞。 “我没什么顾忌，况且，他长得好看。” “你肯定是被下蛊了。”孟远洲深深地看向他，男人能好看到什么程度让祝辞主动表白？ “呵。”祝辞轻“呵”了一声，记忆难免回到了过去。 自从参与这个游戏之后，他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已经好久没跟正常的沈雾谈谈了。 沈雾的书他几乎都看过，他最早看过的一本小说叫做《面具》，那时候他们还没认识。 书里的主角戴上了厚厚的面具，每天装扮出别人希望看见的样子，而每笑一次，他内心的阴暗面就多一分。而里面有一个配角，他干过很多的坏事，每天都丑恶地活着，让自己看上去非常凶狠，不好欺负。但是他却被一件极小极小的事吓破了胆，最后恐惧又崩溃地留下了一封信，揭示了他痛苦绝望的内心历程。 里面每个人都是这样地活着，但是好像每个人都没在活。 当别人在讨论这书的故事情节的时候，祝辞却觉得书的作者肯定很有病，没有病的人不会把那么多人不同的歇斯底里写得那么可怕，最起码也应该是一个精分。 可是当他真的见到沈雾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有很完美的表象，言行举止没有让人讨厌的地方。 祝辞：“其实我是想看看他到底有多么能装。” 孟远洲：“啊？你说什么？” 第108章 携带倒计时的你我 我还以为你又要提分…… 他们在路上走了很久。 孟远洲竟然问：“这么走下去能到你家吗？” 祝辞：“各回各家, 你为什么跟着我？” 他挑了挑眉，怀疑地望向他。 孟远洲：“？？？”他马上转头，走去了另一个方向。 这个时候, 祝辞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这次是对的, 是沈雾。他问了一个问题：“在哪？” 祝辞点开表情包，发了一个“你猜”过去。 旁边是一家书局, 他转头走了进去，好久没有看书了。 书架上新上的书里, 祝辞能一眼看见沈雾的名字, 他拿起一本看了一眼名字。 《携带生命倒计时的人》, 标签：治愈。 祝辞仔细看了一眼作者名, 反复确认了几遍，是沈雾的没错。 治愈？治愈？？ 一定是假的吧。 “你也喜欢沈老师的书？” 祝辞转过头, 一个女生眼睛亮亮的, 还有些揶揄。 “我看你好像对这本书很好奇，我上个星期看见书上的标签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祝辞点了点头：“的确。” “不过这本书的确算是‘治愈’吧，主角的出发点可都是为了爱, 原本不怕死亡的人, 有了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人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在生命倒计时之前做……啊, 我这算是剧透了。”女生不好意思地道。 “没事, 结局是什么？”祝辞问。 女生问：“你真的不打算自己看看吗？” “我可能会看。”祝辞道。 “结局可是众说纷纭，是开放式的，嗯……不过我更支持那个意见, 普通人哪里能看见自己的倒计时，主角只是疯了，也有可能早就死了，被困在爱和恐惧里反复轮回。” 见祝辞似乎有些感兴趣，女生说得更开心了，“这本书和之前不一样，生活画面很治愈的，没有直接的扭曲镜头描写，后面开始才让人细思极恐。中间很多个章节几乎难以衔接，主角会阶段性发生很大的变化。看到结局才可能会想到或许那个爱着另一个主角，珍惜着人生每一秒的男人，在某个角色性格巨变的时刻已经被他杀死了，每一段都是以后面那个迥然不同的自己的回忆展开的。有多少段回忆，主角就被自己杀死了多少次。而所有幸福的画面下都有更可怕的真相。” “你对这本书很有见解。” “不不不，是我搜的书评啦，不然我也很难想到呢。哎，剧透了这么多，真抱歉啊。” 祝辞摇了摇头，他现在是没什么时间看小说了，一想到他被那个教授卡死的作业，他就有些难受。 祝辞把这本书买了下来，随后才拿出手机。 吴奕给他发了几张照片，是今天的合照。 祝辞看了一眼，心情忽然镇定了许多。 游戏对他的影响就像是这本书上看得见的倒计时，想要的越多，放不下的越多，越无法坦然地面对结局。 如果他能让这个游戏消失，让一切都尘埃落定，是不是就能完整地，而不是碎片化地接受他原本的生活，不用担心将现实和虚拟混淆？ 而要做到这一切，最好的办法就是切断和现实的所有联系。 至于沈雾…… 祝辞沉吟了许久，不得不承认孟远洲说的有些道理，他尽量避免让自己去想沈雾也是因为他这个因素太过复杂。 非要推敲，那么一切都会变得不堪一击。 做人，适当保留一些感性或许没什么不好的。如果他还能活下来的话，再重新来过吧。 …… “咔哒。”祝辞打开了回家的门。 天色已经快暗下来了，门里很安静，房间里空旷而整洁，莫名有种荒芜和孤寂。 祝辞走进去。 卧室的门打开了，沈雾穿着一件家居服走了出来。 “回来了？”他的目光过于平静，随后落在了祝辞手里的书上，“为什么买这个，家里有样本。” 祝辞道：“遇见了一个很喜欢看这本书的女孩，跟我讲了一些内容，我就买了。” “是吗？她讲了什么？” “书里的幸福是假的。”祝辞道。 沈雾看了他一眼，接着到沙发上坐下：“你既然这么想了，那里面的幸福就都没有意义了。” “是吗，这本书讲了什么？”祝辞问。 “很简单，就是探讨努力究竟有没有意义。你可以不用看，反正看了你的作文也过不了。” 祝辞：“……什么？” 他眯起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沈雾，一来，为什么他知道自己作业又被打回来了？二来这人不一直尊崇鼓励式教育吗？ 沈雾喝了一口茶，神色平淡地拿出手机：“王教授跟我说的，让我多教教你，他说都快看不下去了。” “不是，有那么差吗？还不是因为你。”说到这里祝辞就忍不了，他以后也不写小说，让他低空飞过就可以，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了他跟沈雾的关系，那个教授就不会对他要求那么高。 “但是我看了，的确很一般，毫无感情，你适合去写说明文。” 祝辞挑了挑眉，看着对方这冷漠又毒舌的样子，狐疑道：“你怎么了突然？生气了？” “不是要谈谈吗？”沈雾指了指旁边的桌子，“走吧。” 祝辞：“？？？” 事出反常必有妖，祝辞沉默了片刻：“先吃晚饭吧。” “不用，先坐下谈吧，几句话就能解决了。”沈雾表现得相当冷静。 他们对面坐在餐桌上，祝辞跟他大眼瞪小眼。 “你说吧。”他道。 “……说什么？”祝辞问。 “你没话说吗？”沈雾把自己的电脑顺了过来。 “……”突然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房间里只剩下对方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 祝辞并不是没有疑问，但是这一切都无从说起，现在要跟他提分手吗？ “啪嗒。” 随着最后几个字敲下，留给他沉默的时间也消失了。 “这些，你看看。”沈雾把电脑推到他的面前。 祝辞抬眼看过去，眼前是一份文档，内容有点眼熟。 “我的作业？” “改好了，你发过去吧。”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沈雾冷淡地挑眉，“不用，难道还要继续靠你作文里直白但是没有内涵的白话吗？” 祝辞：“……你今晚吃火药了？” “哦，主要是，我还以为你又要跟我说分手。”沈雾说着站起身，“居然还不是吗？” 他这么说，估计是按之前提分手的间隔来算的。 虽然本来也是这样的，祝辞来之前已经联系烛光那边的人，休学，加上住宿，很快就能办好。 但是莫名其妙的，他不太敢提。 沈雾好看的手端着饭菜放到了桌子上。 “吃饭吧。” “你……”祝辞迟疑地开了口。 “嗯？” “你确定脑子没坏？”祝辞问。 没错，他比较害怕的是沈雾的精神状态。 沈雾闻言，整个人僵硬了一下，祝辞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要不去医院看一下？” “我觉得，你更应该去看看。” 看起来应该就是生气了而已。 祝辞点了点头：“谢谢你帮忙改的作文。” “没事。” …… 祝辞确实担心沈雾的精神问题，吃完后，主动收拾桌子，把碗筷放进了洗碗机。 不过或许精神问题是能够传染的，祝辞晚上做了一个噩梦。 好多好多的血，乌压压的人群包围着他，举目望去，全是没有面孔的人。 “祝辞。”有一个没有面孔的人突然站到了他的面前，指了指自己被捅了一个窟窿的胸膛，“你杀了我，还记得吗？” 祝辞手腕脚腕被透明的丝线牢牢地绑着，冷冷吐出三个字：“不认识。” “是吗？”一双手按住了他的眼睛，“那现在呢？你还记得吗？” 祝辞怔住了，熟悉的声音让他有些难以置信：“沈雾？” “认出来了是吗？那他们呢？” 原本还算安静的黑暗里忽然冒出来无数的声音，他们交叉在一起，比古代斩首游街时的议论声还要吵。 那些声音夹杂在一起逐渐拼凑成震耳欲聋的一声声“去死”，不管原本是怎么样的口吻，现在都刺耳得像是尖锐的银针扎进了脑袋里。 一双手从祝辞的身后伸出，毫不费力地抬起他的下巴：“害怕吗？” “你的人生多可笑啊，从一出生起就有人推着你走，你不害怕吗？” 他的身体逐渐被放空，每个毛孔都被那个具象化的词语入侵。 恐惧？ “他们会杀了你，或者在这之前，你杀了他们。” “赢的代价，是你一无所有。” …… 祝辞从噩梦中惊醒，旁边笼罩着一个高大的黑影，他的眼睛顿时睁大，要挣扎起来。 “小辞。” 明明是一样的声音，但却起到了截然相反的作用，这个声音让他马上冷静了下来。 祝辞恍然发觉，刚刚是个梦，而现在他醒了，但是梦境那么真实，好像他真的亲手杀了人一样，而且还是…… 灯被打开，沈雾略带关心的面容出现在视野里。 “我没事。”祝辞避开了他的目光。 沈雾皱起眉：“没事？做噩梦了？” 祝辞面色难看地点头。 “这么严重？我帮你……” “不用了。”祝辞站起身，“沈雾，我们分……” 说出那个字的时候他正好对上沈雾的眼睛，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下和他的名字一样神秘，神秘也意味着未知，还有可怕。 “你说什么？”他语气如常地问。 现在的祝辞才像是完全清醒了过来：“分床睡吧，我有点失眠，去看会书。” “好。”沈雾点了点头，又道，“不过，要拥抱一下吗？” 祝辞呆了一下，问：“为什么？” “因为听一个心理医生说，拥抱可以安慰每一个做了噩梦的孩子。” “哦，那，可以。”祝辞说着，试探性地张开了手。 被抱住之后，确实是安心了一点，但是祝辞却莫名其妙想到了一点。 沈雾是不是间接说他幼稚像小孩？ 第109章 《登天之路》1 人不会多次踏入一个陷…… …… 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的呢？ 祝辞喝着咖啡, 看着地平线的金黄一点点和远处的深蓝相接。 “穿上袜子吧，小心待会着凉了。” 身后传来男人关切的声音。 距离那个晚上已经四天了，这四天晚上, 他的梦千奇百怪，不过没有例外，他杀了很多人, 有时候是拿着枪杀的，有时候是刀, 杀到最后，那张脸都会变成沈雾的样子。 真奇怪, 明明副本里一直说着要杀了他的人是沈雾呢, 为什么梦里却是他在杀人。 祝辞不太理解, 但是算了算日子, 下一个副本似乎也该快到非进不可的时间了。 祝辞将嘴里的咖啡喝完，然后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沈雾, 我们分手吧。” 他看着窗外的空旷和寂静, 唯独没去看自己对话的对象。 作为男朋友，沈雾很合格，体贴能干, 还会赚钱, 既得利益者提分手似乎很莫名其妙。 因为没有转身, 所以祝辞没有看见沈雾一直站在他的旁边, 屋子里没有开灯, 他的脸还隐匿在黑暗里, 眼睛轻轻动了一下，随后显得更加阴沉。 后面的沉默似乎是为了更好的措辞，但是他没说出话来, 目光却在周边搜寻了一下。 祝辞缓缓转过头。 “我以为四天前，你就应该提了。”出乎意料，他的语气很静，好像早有预料，如果忽略他青筋暴起的手的话。 祝辞闻言倒是心里莫名有些堵：“对啊，我是应该提的。” 说完他站起身，走向了门口。 沈雾站在原来的地方，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朝霞终于一点点照到了他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神秘的金边。 他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祝辞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现在也依然如此。 很快，祝辞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什么时候换了门锁？” 祝辞的声音里透着些许诧异，因为这四天他分明和沈雾待在一起，如果对方换锁，以他现在的警觉不至于发现不了。 “不要一直开锁，对你的手不太好。” 门锁发出了咔哒咔哒的声音，祝辞没忍住踢了一下。 沈雾喝了一口咖啡：“踢门也不太好。” “你到底想做什么？”一开始的愧疚到现在荡然无存，祝辞觉得很荒唐。 “我缺少安全感。”沈雾轻轻睨了他一眼，慢慢转进卧室，把一件外套扔给了他。 “哈？”祝辞接过衣服，觉得很荒唐，“你知道你这是犯法的吗？” “换把门锁而已，钥匙丢了，你不会自己打个电话，让朋友来帮你吗？”沈雾相当冷静地坐下，顺便搬出了他的电脑，还给祝辞支招。 祝辞：“……你不会动了什么手脚吧。” 祝辞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没信号？ “你屏蔽信号了？” 沈雾轻笑了一声：“你真可爱，为什么不看看短信？” 过了一会儿，祝辞看着自己欠费的手机陷入了沉思，至于无线网络，也是沈雾在交，估计也没了。 “你的号码一直我帮你交的，你忘了对不对？” 祝辞冷静了一下，随后坐到了他的对面，重新打量了一遍沈雾，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为什么不问了？” 祝辞：“不想知道了，你反正不可能一直不出门” “为什么不可能？”沈雾闻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你的休学申请可不是我交的，我的工作时间又自由，至于食物的问题你也不用担心。” 这一桩桩一件件，看似没有关联，但是现在串联在一起莫名让人觉得可怕。 沈雾不仅知道他会在最近提分手，还知道他跟哪些人有联系？甚至还预判了他的行动？ “我后面还有……” “没事，反正替代你的人也多，况且你早有这样的打算。” 祝辞无言以对，他无父无母，为人又冷淡，想来想去，就算真被关一年，都不会被人发现。 “你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打算的？” “最近。” “最近？”祝辞明显不相信。 “对啊，看你之前变可爱了很多，我原以为你不会抛弃我的。” 祝辞冷着脸站起身，走向了窗台，只看了一眼他就打消了念头。 嗯，因为他没有跳楼的经验。 祝辞沉默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养废了。 答案是，是的，他被养废了。 接下去的生活其实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除了断网。 原本是想冷战的，可是问题是，祝辞原本就不怎么说话，本来就很被动。 “其实那天，你带回来的那本书，我还挺意外的。” 沈雾看着祝辞苦大仇深的脸，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却带着笑。祝辞的反应顶多是他不相信自己居然输了一样。 毕竟顺风顺水惯了，被算计估计是头一遭。 “分手了，别跟我说话。”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困在这吗？”沈雾问。 祝辞抬起头：“因为分手？” “是这样没错，你为什么跟我分手呢？祝辞。”他问的时候夹杂了一些莫名的情绪，好像是被深沉的执念支配了一般，瞧向祝辞的神色不复往日的温和。 “沈雾，我不是傻子，我之所以会陷入这样的情况，不是因为不知道，而是因为我愿意。”祝辞看向他，“但是你对我坦白了吗？” “‘你愿意’这真是很动听的话，我也是第一次听。”沈雾又笑了一声，接着慢慢靠近了坐在沙发上的祝辞。 “但是时空会走向统一，知道真相的你依然会走向既定的结局。” 对于他的靠近，祝辞感受到了久违的压迫感，他双手撑在沙发上，稍微有些不悦。 “可惜你没有看过那本书，其实倒计时的结局是假的，为了乞求那温馨的假象，他也尝试过坦白和讨好，去做一个傻瓜，但是头顶的倒计时从未停下过。而能够杀死和逼疯一个人，其实只有他自己的无能为力，不能在拥有的时候牢牢掌控，一昧放任，就会形成一个个死循环。” “你在说……”祝辞还没来得及说话，炽热的吻就落了下来。 那一瞬间，祝辞瞥见了窗外的阳光，他没有第一时间分清楚这究竟是什么时间的光，只记得炽热得让人难以直视，就好像……就好像这是最后一次在这一片窗口散发光亮了一般。 这一幕深深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在近乎窒息的感受中反复加深印象。 是啊，人最痛恨的莫过于自己的无能为力，同时也该为自己的无知和自大买单。 …… 祝辞终于看完了那本书，他把书放回了书架上，随后来到了门口。 人不可能多次掉进一个陷阱里。 从副本出去之后，其实他花了一定时间学习开锁，无论是智能锁还是有锁孔的锁，之所以没能这么快离开，不过是找不到机会以及不熟练罢了。 而且，拥有游戏空间的人，怎么会被轻易困住呢？ 祝辞出去的时候，外面正好还有人在接应。 他离开的时候身上没带什么东西，手机耳机还有表就没有了，干净得好像只是暂时离开一样。 车子发动，逐渐驶离这片区域，渐行渐远的地方有人一直望着这个方向，好像从始至终都能看见。 人不可能多次掉进一个陷阱里，如果掉进去就爬不出来了呢？ “您要吃点东西吗？”有人问。 祝辞不经意地向后瞟了一眼，道：“不用，吃过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注意一下路上，可别掉坑里了。” …… 很快就到了公寓里。 这一次和平时不一样，屋子里围坐着很多穿着制服的人，他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决定祝辞未来的走向。 “你做好决定了吗？为计划的后半部分负责，为消灭这个游戏而努力？” 祝辞：“我只接受消灭游戏，但是，我不接受这个计划。” 他的话很明显和这些人原本的目的和利益相违背，很快引来了一部分人的不满。 很明显，比起祝辞本人的价值，他们很看好之前那个研究。 祝辞道：“我不需要什么高级特殊的待遇，也不会加入公会，至于我的价值，你们之后会看见的。” 除此之外他便不想说什么，其他人看起来虽然不满，不过祝辞完全没心情跟他们说话。 “如果不愿意那也可以，之后又是哪一天？你倒不如现在证明一下你的价值。” 祝辞抬眼看去，这是一个眉眼刻薄的中年男人。 “够了，他是我的客人，况且是故人的遗孤，你们这么做岂不是寒了人心？”邢博易出声制止。 “那个计划才是他父母的心血吧。” …… 眼见吵了起来，祝辞只是冷眼看着，也不说话。 他们会明白祝辞的立场，也会明白，从未见过面的父母在他的眼里不算什么，他从来不需要跟别人达成从属关系，最多也只是合作。 …… 最后还是黑帽子力排众议，让他留了下来。 祝辞坐在房间里发呆了一会儿，他早就知道会变成这样，这个世界没有从天而降的好处，只有永恒的利益，这个地方不一定比之前更好，但是说实话，这种摆在明面上的刁难比感情问题好处理。 他其实很担心有一天，自己会分不清梦，游戏和现实，杀了身边的人。 祝辞计算着时间，决定先进游戏看看。 游戏里自成一个空间，他点开系统商城，在上面寻找了一会儿。 “你要找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祝辞稍微有些不悦。 “你怎么又来了？” 是那个娃娃。 “你把我带回来，我以为你应该需要一点人生指引。”木头娃娃又从他的空间里爬了出来。 “指导？你在开什么玩笑？” “抛开过去的一切是正确的，因为太过熟悉，你的一切都被人预料了，我想你应该也有察觉吧。”娃娃自顾自地道。 祝辞盯着他：“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东西？要来我的副本瞧一瞧吗？” “你是副本里的角色？怎么可能会脱离副本而存在？”祝辞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目光一闪，傀儡？ 这个人从未以真面目见过人，出现的只有傀儡罢了。 “这个游戏从来不允许赢家存在。”木偶微微一笑，“不使用手段，怎么可能见到你呢？” “那许暗，难道是你为了见我准备的吗？”祝辞觉得有些荒唐，他究竟有什么重要的？ “没错，他是我偷偷放出去的，见到了你，他的使命自然而然就完成了。”木偶道，“进入我创造的个人副本，你会有一个奇妙的体验的。” 个人副本？祝辞眉头一动：“我拒绝。” 不过现在似乎很流行不给人说话的机会，祝辞表达了自己的抗议，但是依然没有商量地被拉了进去。 眼前一片漆黑，耳边是系统的杂音。 “滋滋滋滋。”好像被入侵了程序，所以说不出话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欢迎进入副本《登天之路》，难度为s+级，在副本内存活至最终结局即可。】 祝辞是在一阵吵闹中睁开的眼睛。 “哟，这个家伙终于醒了。” “……”祝辞坐起身，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在一个由六面房子围起来的小院子里，而他的身边则环绕着六个人。 “你好，我叫周念。”有人从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倒是和善。 祝辞转头看向他，这个人长了一张柔弱可欺的脸，但是看喉结应该是个男生女相的男生。 “你好，我叫祝辞。”祝辞出声道。 闻言，周遭的人倒是不约而同把目光对准了他。 祝辞皱起眉，正想开口问有什么问题，就听一个男生阴阳怪气地开口：“哟，你这假名取的跟别人撞了呀，你叫祝辞，人家叫什么？” 祝辞：“？？？” 他转头看过去的时候，一个脸上戴着面具的白衣人正好把头转了过来。 四目相对之间，祝辞陷入了沉默。 “真名。”那个人朝那个男生开口解释，不过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那个男生似笑非笑地看向了祝辞：“你呢？真名叫这个？” 祝辞尽量保持冷静：“不是不能改名。” “哈哈哈，挺有意思的，正好房间少了一间，你们两个挤一挤？” 房间很明显应该是一个人一间分的，两个人一间不知道会不会触犯什么禁忌，这个男生很明显是借着开玩笑的意思试探。 祝辞看向那个男生：“我跟你挤一挤，你同意吗？” 男生马上变脸，他面无表情甚至稍微带了一丝嫌弃道：“不同意。” “未成年最好给自己找个监护人，一个人睡别被吓哭了。”祝辞面无表情地评价。 这个男生看上去年纪不大，脸很稚嫩，没长开，他身边站着两个人，年纪似乎也很小，他们应该是一块的。 “你胡说，他已经成年了！”小女孩强调道，却被那个男生剜了一眼。 “侏儒？”祝辞毫不客气问。 “……呵呵，好啊，你跟我一间吧。”男生忽然改了口，但是表情相当明显的阴冷。原本的相貌倒是不错。 想来不是侏儒，而是因为什么道具或者其他特殊的能力变成这样的。 “你跟我一起吧。” 祝辞抬眼看去，发现是那个和自己同名的白衣人。 “好。” 祝辞走向他。 突然，白衣人伸出手拉了他一把。 祝辞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根针跟他擦身而过。 而祝辞触碰到那个白衣人的一瞬间，他听到了系统的声音:“存档已开启。” 祝辞侧头看去，因为之前的争吵，他更倾向于是这个人想要杀了他。 男生却皱眉瞧他：“看我干什么？” 白衣人道：“进来再说。” 祝辞眼眸轻轻转了转，眼前不时晃过一道白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因为这一出，他们反而有了率先选择屋子的权利。 白衣人径直走向了其中一间，这间屋子陈设很简单，床，桌子，凳子，就没有了。 关上门之后，白衣人道：“是刚刚站你旁边的人。” 祝辞知道他说的是刚刚对他动手的那个人，站他旁边的，是周念？ “谢谢。” “没事。” 这个人好像很不喜欢说话，说完就出去了。 祝辞站在门口朝外面看，外面的人似乎还在争论什么。 这个副本的任务是活下去，而这里的地形极为简单，好像就局限在这个小院子里，房间构造也简单得让人咋舌，如果只是活下去，那又有什么难度呢？ 外面这些人在讨论什么东西，祝辞距离他们还有一段路，却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一把刀从前面扎进了他的身体里。 祝辞：“？？？”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仿佛是瞬移到前面的少年，这个速度他在鬼怪身上也没见过。 少年冲他眨了眨眼，笑得得意：“抱歉啊，这里看了一圈，还是你最好杀。” …… 祝辞再次睁开眼睛，回到了存档的时间，他的后背惊出了冷汗，那样的速度，怎么可能躲得过去呢？ 四周静悄悄的，不过因为他突变的脸色，几个人倒是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祝辞仔仔细细地把他们观察了一遍。 周念依然冲他温和地笑着，一个女人则是存在感很弱地站在那，那个说话刻薄的少年冷冷地瞧着他，还有一个看上去很腼腆的少年以及一个盯着他似乎很好奇的少女。 祝辞眼前还是偶尔会闪过白光，他仔细分辨了一会儿，终于发现，那居然是武器。 这些人在……互相试探？ 祝辞：“……” 好消息是他们不是针对他杀，坏消息是，这里他可能最好杀。 第110章 《登天之路》2 不三不四的副本比较多…… 再次进到那间屋子, 祝辞没有轻易放那个白衣人走，而是问了一个问题：“这个副本的任务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白衣人的声音没有发生明显变化，他看起来没在意为什么祝辞不知道任务是什么, 只是道：“寻找登天之路，但是只有一个人能登上去。” 说着他瞧了一眼祝辞，好像在提示什么：“外面不安全。” 祝辞点了点头, 心情却沉重了几分，他的任务果然和这些人都不一样。 这个白衣人说完就推开门出去了。 祝辞这次没有打算出去, 他在屋子里尝试听外面的争吵，决定等争吵结束之后再出去看。 …… “……这门又在哪？” “肯定得死一户, 我们才能离开这里。” “别这么暴力, 说不定可以共赢呢？” “说的好像刚刚动手的不是你一样。” “哼, 先静观其变吧, 我可懒得跟人多费口舌。” 外面终于没有了声音，应该是各自找到房间进去了。 祝辞等着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推开了门。 这一次外面好像真的没有人。 祝辞皱起眉, 却不敢有什么大意闪失, 他慢慢走出去，刚刚那些人说的，是要杀了人才能离开这个地方, 那么那个白衣人又是去了什么地方呢？ “喂, 你有发现什么线索吗？”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祝辞抬眼看去。 还是那个少年。 之前他拿刀杀过他一次, 祝辞对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好感。 见他不搭话, 这人也不气馁, 慢慢靠近祝辞：“我叫三四, 来交换一下线索吧。” “三四？不三不四那个吗？”祝辞问。 三四没有明显的不悦，反而道：“看来你认识字啊。” 祝辞：“……我没线索，别找我。” 他说着就要往屋内走, 脚步还有几分急促。 “嗯，这可不行啊。” 祝辞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冷风，这次他有防备，侧身躲开，不过下一秒他就被堵住了去路，这人就伸手扣住了他的脉搏。 “你这样弱的，到底为什么能混进来？” 耳边传来少年看似好奇的询问，他的眼里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却一直看着祝辞的右眼。 “哇哦，会哭哎，有意思。” 眼看着他要伸手摸过来，祝辞连忙侧过头。 祝辞：“……靠。” …… 第二次重来。 又回到了解放前，祝辞静静站着，不过他一直盯着那个心狠手辣的少年。 三四：“瞪我干什么？” 祝辞闻言，冲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诅咒是吗，正好试一试。 这人一开始还不明所以，刚想开口，结果就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了。 三四：“？” 白衣人带着祝辞走进了屋里。 祝辞：“我们一起走可以吗？” “不方便。”白衣人道。 祝辞指了指旁边的墙，道：“这里房间的墙角都是九十度的，但是这些房间却围成了一个圆形，那么墙和墙之间应该会有缝隙。” “别的房间万一不是这样的呢？” 这样的结论是太绝对了。 “那你挑房子的眼光就太独特了。”祝辞道，当然，他不排除这样的可能，他身边的这个人也不是个善茬。 他走到房间的两边的墙那，上下打量了一会儿，这面墙实在是太光滑了。 “墙体有问题。”他说着，从空间里拿出一把刀。 祝辞拿着刀沿着墙壁的缝隙切割。 白衣人走过来，他忽然在某个角落一揭，一层墙皮被撕了下来。 光滑的镜面里倒映出他们的模样，以及他们背后的另一个时空。 祝辞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和之前没有区别，但是镜子里出现的却是一个装修阴暗怪异的房间。 白衣人拿出一只手臂伸进去。 祝辞：“？？？” 那应该是一只人手，看上去很逼真，也很新鲜。 “之前做的标本。”白衣人解释道。 标本……有这么嫩的标本吗？ 祝辞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个标本碰到镜子的表面就停住了，看起来并不能穿过。 白衣人把标本收了起来。 屋子里这个样子，祝辞很难生出睡觉的心思了。 白衣人：“我出去看看。” 当他推开门的时候，祝辞跟着推开了门。 “你好啊。”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祝辞抬眼过去的时候甚至有了翻白眼的冲动。 这个少年的心思说难猜不难猜，很明显，他只是想找机会杀了他而已，为什么要杀了他，你硬要说原因或许还真没有，这里的规则或许就是自相残杀，只剩下一个人，而他最好杀罢了。 这也正是其中的可怕之处。因为祝辞确实不能打，这里的六个人，每个人他都惹不起。 “祝辞？”少年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们两个都转头了。 祝辞看向白衣人，对方则是盯着这个少年，冰冷的语气里没有任何客气。 “离他远点。” 三四闻言却是笑了，他那双眼睛轻轻转动，里面是少年人特有的狡黠。 “怎么了，我对他可没有恶意，这么弱，反正什么时候都可以杀。” 如果不是在他手上死了两次，祝辞就信了。 “不信？”三四居然从祝辞的脸上看出了他的想法，他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我不出手，我就跟着，你在别人手上也能死很多次。” 他才说完，突然脸色一变，向一旁闪开。 与此同时他所站的原地，白色的雾气爆炸开来。 祝辞看向白衣人。 原来刚刚他伸手扔出了一枚冰棱，而在三四跟前的时候，冰棱破裂成锋利的颗粒。 “厉害。”三四的脸上多了一处划伤，看来还是不小心被溅到了。 他伸手摸了一下伤口，神色略沉，看向白衣人的目光也十分不善。 白衣人没说话，祝辞却看出这个少年是个记仇的。 “小心一点。”祝辞才刚出口，三四的身影就变换了数次位置。 与此相对的则是白衣人几乎没怎么变过位置，他站在原来的地方，呼吸也没怎么变过，只是手中的武器换了好几次，从热兵器到冷兵器。 “你倒是会偷。”白衣人淡声道，分辨不出喜怒。 三四这时候已经闪到了祝辞的身边，枪口抵住他的太阳穴的时候，对方轻笑道：“过奖，只是速度快了一点罢了，现在我赢了。” 他朝白衣人眨了眨眼睛，好像很得意。 祝辞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问：“你赢了拿枪指着我？” 这多少有点离谱了。 “他让我离你远一点，我偏不。”三四道。 祝辞：“……那你开枪吧。” 早点开早点回档，避开这个神经病。 听到这里，三四忽然把枪放下了，他看向白衣人：“既然我赢了，那就把祝辞让给我呗。” “……” 祝辞抬眼看向白衣人，眼神交流一阵后。 白衣人：“别让他死了，不然我杀了你。” 祝辞：“那还是快点开枪打死我吧。”这个眼神还不如不交流。 三四：“死不了。” …… 三四笑吟吟地把祝辞拉进了屋子里。 刚好那个少女还有少年都在。 少女“哇”了一声，好像很惊喜：“你怎么杀个人还不忘让我们一起动手？” 而另一个少年似乎很社恐的样子，他连忙摇了摇头，随后退了几步。 祝辞闻言只是叹了口气，神经病这个物种越来越常见了。 三四“啧”了一声，道：“想了想，直接杀了没什么意思，不如看看他能什么时候被别人杀死。” “所以呢，你指望那两个人来？”少女问， 祝辞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我必须要死？” “好问题。”三四眯了眯眼睛，道，“因为你太可疑了。” “可疑？” “弱得可疑？”三四想了想，道。 祝辞嗤笑了一声：“很有趣的理由。” 他不否认，这些人的实力都强的可怕，如果三四要杀了他，那么真的都不需要挑时间，和机会，如果没有这个存档的功能，兴许他已经死过无数次。 “都出去，我跟他单独讲几句。”三四忽然道。 少女打了个哈欠，道：“别玩过头。”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三四关上了门。 他沉沉地盯着祝辞，道：“太像了。” 祝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那些人对你好像都很感兴趣，不想死，接下来都跟着我。” 祝辞问：“所以你真的成年了吗？” 三四站直了身体，他打量着双方相差无几的身高，问：“你觉得呢？” 祝辞比划了一下：“反正比我矮。” …… 这个叫三四的居然真没想再杀了他，并且没有限制他的自由，祝辞觉得他多少有点毛病，率先一步躺在了床上。 三四：“等等，那是我的床。” 祝辞:“你也不睡。” 三四皱眉思考了许久，看着马上陷入沉睡的人，实在想不通究竟为什么有人可以在这种副本里睡着。 …… 不过时间过得很快，等祝辞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房间里没有人。 祝辞推开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有人点起了柴火，食物的香味飘了出来。六个人一个不少地坐着，包括那个白衣人，画面乍一看还有点温馨。 “你醒了？”周念抬起头，笑吟吟地看向他。 祝辞不明白他们怎么知道自己在睡觉的。 “三四到处跟人说你睡得跟猪一样死，我一开始还不信呢。”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周念解释道。 三四低头摆弄调料，闻言冷笑：“对啊，差点被扎穿脖子都没醒呢，浑水摸鱼的人可不少呢。” 祝辞脚步顿了一下，他好像猜到了下午或许发生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他想说点什么，但是又不能说什么。最后他只能沉默地坐到了白衣人的旁边，伸出手碰了一下。 【“存档刷新。”】 虽然不知道这个技能为什么会出现，但是如果一直返回第一天，这个任务永远不能到达结局。 祝辞侧目不着痕迹地打量这些人。这六个人好像是不同时空来的。烧火架锅做饭的其实只有三四他们三个，其他三个根本就是在那凑热闹。 白衣人看向了祝辞：“我有一点压缩饼干。” 祝辞摇头：“不用了。” “三四小兄弟这东西准备的真够齐全的。”周念道。 “饥荒的副本多啊，你们都没匹配过吗？”小女孩疑惑道。 “没有，对我来说还是污染变异之类的副本多。”周念解释道。 “嗯，我是灵异类副本比较多。”另一个女人道。 白衣人：“……” 三四看向他们：“你们呢？” 祝辞：“不三不四的副本多。” 三四：“跟你一样吗？” “跟你一样。” 白衣人：“……”他沉默地拿出压缩饼干，吃的时候犹豫了。 其他人突然把目光对准了他。 110-120 第111章 《登天之路》3 你这汤里不止一个bo…… 众目睽睽之下, 白衣人把压缩饼干扔给了祝辞。 小女孩问：“你要不要来一点我们煮的汤？上个副本杀了一个灵芝变异的Boss，肉可香了。” 她的目光灼灼，大概是想看看对方摘下面具的样子。 “不用。” 小女孩听见他的拒绝, 好像有些惋惜，随后她把目光转向了祝辞：“那你喝点吧。” 祝辞摇头：“不饿。” “切。”一连被拒绝了两次，小女孩撅起嘴, 很明显不高兴。 他们煮的这锅汤确实香气四溢，不知道放了什么食材。 周念忽然道：“你这汤里不止一个Boss吧。” “对啊, 你怎么知道的？” “乱吃东西不会拉肚子吗？” 小女孩笑道：“因为有我在啊，而且我们挑的都是肉质肥美, 祛除了污染的Boss。” “里面应该不会有人吧。” “那可就有点恶心了。”小女孩说着, 眼珠子轻轻转了转, 开始分享起哪些副本的Boss比较好吃来。 …… 这说的跟在超市挑选猪肉一样。 boss原来就是储备粮的吗？ 周念一边听一边点头, 从容微笑，其他人也面色平静从容, 不觉得这是一件什么大事。 祝辞对这些人的恐怖程度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想要在这群人身边活下去，最好的办法或许是抢先一步通关副本。 而问题来了，光知道他们的实力强大, 那么过副本解密的能力又该有多厉害呢？ 在那个小女孩讲解完之后, 这锅汤好像就有了极为神秘的Buff, 吃了能有什么特别的力量一样。 不过大家很明显还是对其敬而远之。 白衣人趁他们讲的热闹, 对着祝辞, 悄悄指了指那边的房间, 示意祝辞待会悄悄跟他走。 祝辞若无其事地咬了一口饼干，没有犹豫地信了这个人。 作为存档点，而且是给他的感觉最舒服的人, 不能交恶。 趁着他们还在说话，祝辞找了一个机会离开。 还是那间屋子，黑漆漆的。白衣人拿出手电筒，照在了那一面镜子上。 他不用开口，祝辞就明白了。 这面镜子很明显是不对劲的状态。 手电筒的光并没有被反射回来，而是穿透了镜面照在了镜子世界的地板上。 祝辞随便从空间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扔了过去。 顺着光的通道，那个东西咕噜噜地穿过了镜面，随后掉在了镜子里面，显现了真实面貌。 木偶。 祝辞没有在意自己丢了个什么东西过去，反正现在得出的结论就是他们可以随着光形成的通道钻过去。 白衣人道：“镜子里的房间刚刚好有个窗户，窗户的月光和这里的光相接的时候就会形成通道。” 祝辞：“我知道。” 白衣人：“你进去。我断后。” 祝辞有存档，进去也不怕，不过这个人刚刚说断后？ 祝辞转过头，身后的房间空空荡荡的，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右眼，是湿润的。 祝辞只能走进了镜子里，留在外面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找死。 而他进入之后，屋子里忽然弥漫起了一阵黑雾。 “你这样有点不地道啊，好东西不能一起分享吗？” 白衣人没有怎么动，他对面前的情况没有半分意外，很冷静地道：“方法已经跟你们说了，自己回去试试不行吗？” “咔嚓。” 门被人从外推开。 “说得对啊，你们回去试试吧，我还是更喜欢这里的镜子。”三四笑着道。 白衣人闻言面具下的双眼依然毫无波澜：“那这里让给你，我去别的地方。” 不过他才走到门口，一双手就横在了他的面前。 “这么讨厌我吗？既然你都保护了那个花瓶，为什么不试试保护我？我也很弱小的。”三四语气暧昧，听不出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此话一出，他身边两个人纷纷侧目，真敢说啊。 白衣人：“？？？你是谁？”他眯起眼睛，认真地打量了一下，不是看对方的脸，而是观察他的衣服。 “中午才见过。” 白衣人：“哦。”这下不用认人他也明白了。 旁边的小姑娘笑出声来：“哈哈哈哈笑死了，自作多情了吧你！” 三四：“……”他忍无可忍给对方脑袋来了一下。 小姑娘偏头躲开，继续嘲笑：“乐了，破防了吧。” 黑雾收了起来，凝聚成女人的身形：“你们的恩怨自己解决，能动手就动手，我不关心。” 白衣人懒得多说，而是直接走出了屋子的门。 院子里周念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他也没理会。 剩下几个人瞧着眼前的镜子，大的手电筒谁都有，站远点就足够照亮一个足够容纳一人通过的通道。 女人刚调整好手电筒的放置，正要迈步走进去，然而就在刹那，一阵爆炸声响起。 “哗啦啦”，镜面碎裂成了闪闪烁烁的碎片，非常耀眼。 女人躲避不及被碎片划开了血肉，鲜血淋漓。 炸弹？哪里来的炸弹？ 站在门边的少年却是早就退了出去，他及时躲开了，甚至还一手拎了一个。 “你们俩真碍事，不会自己移动吗？” “我们也想啊，你以为我们躲不开吗，你非要拽我们也没你快啊。”小女孩不满地道。 三四冷哼了一声，道：“算了，早就知道他没那么老实。” …… 踏入镜子的最后一秒，白衣人收起了引爆器。 他掐准了时间进入镜子里，顺便炸毁了所有的镜子，阻隔了别人进入的办法。 这个时候按道理来讲，真正进入镜子的只有祝辞跟他两个人，如果是其他副本，这些人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过系统的通知迟迟没来，很明显，那些家伙没有一个好相与的。 …… 祝辞从那个世界过来之后再往镜子里看就看不见外面的情形了，他捡起了地上的木偶，木偶被重新收了起来。 祝辞并不担心白衣人的安危，不得不承认，如果现在有什么需要他担心的，恐怕只有他自己的生命了。 这个房间的桌椅都很有贵族的气质，蓝丝绒软垫的椅子，镶了黄金的桌腿…… 祝辞扫了一眼镜子，思考这面镜子里会不会有人再过来，他抓紧时间在房间里寻找，但是这个副本和他之前经历的不一样，这间屋子很干净，干净得就像酒店的客房，毫无线索可言。 祝辞看向了门口，或许更多的线索应该要等到出了这门再寻找了。 由于这个副本里他的任务和别人不一样，系统会给的信息或许比别人要少很多。 祝辞走到门口的时候打开系统面板看了一眼，这个副本的面板只显示他的个人情况。 很久很久，镜子里都没有动静，祝辞打开门，眼前是一个走廊，他左右张望了一下，走廊的一侧走来了一道人影，那人影不像那六个人当中的一个，也不像怪物的模样。 祝辞把门重新关上。 警惕起见，他想先看看那个人究竟是做什么的。 “叮——《不休的舞会》场景已达到开放标准。”系统忽然在祝辞的脑海中发出了通知。 这个通知居然将他也包括在内，祝辞倒是有些诧异，他眼眸轻转，一般来说开放标准都和玩家人数有关，是因为进来的人数够了吗？ ……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和敲门的声响，不过对方敲的不是祝辞的门，而是别的门。 祝辞很快就猜到了，门不止一扇，传送到的地点可能也不一样，而这些地点应该就是这一条走廊上的房间。 外面的动静能听个一二，但是具体交谈内容没有听清。 祝辞在门内数时间。 敲门的间隔声音有点长了，他只听见了两次敲门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 “咚咚。”敲门声响起。 祝辞仍然心存疑虑，不过考虑到这个副本有存档，他还是打开了门。不仅打开了门，祝辞还仔细地大量了眼前的人。 这是一个侍者打扮的男人。 “欢迎参加古堡舞会，这是您的礼服，请更换完即刻前往舞厅。”男人脸上挂着服务员一样职业化的笑容，接着补充了一句，“对了，您更换下来的衣物请交给我，舞会结束之前，我会妥善保管。” 祝辞问:“你要我现在换下来交给你？” “是的，我会在门外等候。”说着男人把一套衣服递给了祝辞，接着贴心地关上了门。 祝辞把那件衣服展开，这件衣服看样式就是很正常燕尾服，尺寸不大不小，很合适，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 祝辞换下了衣服，然后把自己那套衣服交给了外面的男人。 男人再次露出标准化笑容，随后贴心地为他指了一个方向。 祝辞有些明白为什么敲门的间隔长了，只是他仍旧心存些许怀疑。 “哎，你也去舞厅？”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祝辞闻言心中猛然一惊，他竟然毫无察觉。 “我叫诺诺，你也要去舞会吗？小帅哥？”少女穿着一件华丽的红色舞裙，戏谑地看向祝辞。 祝辞有种被高中生调戏的感觉，不过外表是最容易伪装的。 “去。”他道。 “那正好，我们一起去吧。”诺诺道。 祝辞：“……不。” 面对他这样冷淡的态度，诺诺嘟起嘴好像有点恼了：“真是没风度。”与此同时她的眼里闪过些许嗜血的光芒。 祝辞慢吞吞道：“那一起吧。” 反正这条路上遇见谁他都有死的可能。 诺诺突然高兴起来：“跟紧我，别丢了。” 她说着蹦蹦跳跳地拉住了祝辞的手。 祝辞的目光落在她露出来的那只手上。 皮肤很白甚至可以说很薄，能够看见皮下的青蓝的血管。 第112章 《登天之路》4 故意为之 看上去祝辞是被拽走了, 实际上是被挟持了。 祝辞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那个Npc说的是真话，他只能期望在舞厅里能够遇见那个白衣人了。 “你们好？” 忽然一个人出现在祝辞的眼前。 周念穿着一件服务员的衣服, 在舞厅门口冲他们招手。 他们停下了脚步。 诺诺皱起眉：“你怎么在这？” 周念微笑道：“你们又怎么会在这里？舞厅可还没布置好啊。” 他说着目光又落在了祝辞的身上。 舞厅没布置好？ 祝辞愣了一下，如果这个消息才是真的，那么不就和那个侍者的话矛盾了吗？ 诺诺道：“你怎么知道没布置好, 凭什么相信你？” 周念保持得体的微笑，随后道：“那你们进去吧。” 祝辞：“……” 诺诺哼了几声, 直接伸手推开了门，里面确实是一个巨大的舞池, 而两侧更是又两个螺旋而上的台阶。 只是舞池里十分空旷, 只有一些服务生站在角落里, 似乎陷入了待机状态。 诺诺往里面走了一步。 “怎么这么安静啊。”她嘀嘀咕咕地道。 “因为没开始。”周念道。 诺诺忽然转过头。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 她皱起眉, 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这个舞池大概是有半个广场那么大。 周围的服务生乍一看很稀疏，但是真要数起来, 绝对是五十个打底了。 “要活了。”祝辞道。他的目光落在最近一个服务员身上。 这些看上去很像人的东西, 待机的时候没有眼白，转过头看着他们的样子非常骇人。 “我能看不出来吗？”诺诺心情很糟糕。她松开了手，随后拿出了一副牌。 看似薄的纸片割开了她的手腕, 鲜血浸透了纸牌, 纸牌便有了浮空的能力。 “点兵。” 一张牌从中飞出, 在空间里化作虚无, 与此同时, 包括她们所在区域内的服务员都不动了。 这个技能有点厉害。祝辞的目光落在诺诺一直滴血的手腕上, 猜测这个技能可能维持不了太长的时间。 “上楼。”诺诺道。 她的目光瞄准了最近的楼梯。 祝辞环顾了一圈，却道：“不能上去。” “你想死吗？” 祝辞道：“楼梯上有东西。” 楼梯上有很多透明的丝线，祝辞因为曾经见过类似的, 所以比较敏感。 纸牌失去了作用，诺诺骂了一句，干脆掏出几把枪要开始火拼。 祝辞只在这个副本里见过那么多热兵器，觉得很新奇。他把绷带拿了出来。 “先绑好吧。” 诺诺愣了一下，看着他突然递过来的绷带，抬眼看去，眼里只有警惕：“给我？” 看她这副样子，祝辞倒是明白她带自己过来绝对不怀好意，否则也不会这么诧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没有直接对他动手。 没时间说那么多废话，少女给了他一个眼神“敢骗我你就死定了”，然后抢过绷带草草绑了几下。 “砰砰砰。”随着枪声响起，舞池里躺倒了不少服务生，不过没有血肉的家伙可不怕这些，倒下去直接站起来就好了。 祝辞在空间里找了找，还真找到了一些武器，不过只有冷兵器。 “这个给你。” 服务员源源不断地涌上来，祝辞的后背忽然被贴了一张牌。 奇怪力量涌入身体，祝辞的身体都轻盈了不少。 他随手砍断了几个服务员的脑袋，却意外地发现了丝线。 副本外的木偶跟他说过的话突然浮现在脑海里。 “这些东西怕火。” 诺诺已经杀疯了，祝辞看着她换了武器，一枚火炮被投向舞池中间。 “轰隆。” 整个屋子都震动了，地板发生了凹陷，楼梯都断了几截。 祝辞：“……”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尘烟，却发现自己身上都是血。他想，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刚刚不直接炸门，然后跑掉呢？ …… “别炸了，老大让你别炸了。” 在一片硝烟弥漫中，某个角落传来了声响。 诺诺放下了枪炮，道：“这里他开的，为什么不能炸？” “他说打小怪还需要浪费那么多炸弹的都是废物。”怯懦的声音继续道。 祝辞已经在用药给自己治疗了，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活下来，毕竟那些重型武器按理说可以毁掉一整个广场。 “喂。这个。”诺诺忽然走过来扔给了他一样东西，“你怎么连防御道具都没有啊。” 祝辞：“……”怎么说，他其实从某种层面上算新人。 诺诺扔给他的是一瓶红色的液体。 “喝了可以起死回生的呢。” “你救我？”听见这个，祝辞倒是觉得有点稀奇了。 “救呗，有人说你还有用。” 真是坦诚，可能是来自强者的自信。 一个人影从墙上钻了出来，正是那个不怎么说话的少年。 “快走吧。” 祝辞：“？？？”他眯着眼睛，很轻地叹了口气，思考这他在这个副本的任务其实全名应该叫“请在一群外星人中存活”。 祝辞还是喝下了那瓶红色的液体，铁锈味在嘴中蔓延，他听见了来自诺诺的惊呼声：“真讨厌，为什么存活率还是100%啊！” …… 另一边，时间回到祝辞离开房间之后。 将一个方形的道具覆盖上去，手里就多了一套一模一样的衣服。 “服务员”就近走进去换上了衣服，脸上的伪装卸去，露出了一张俊秀的脸。 过了一会儿。 “咚咚。”另一扇门被敲响了。 门开了，然而迎面而来的却不是问候而是迅疾的攻击。 门内的人没有什么商量的意思，不过意外的是，门外的人也没有躲避的意思，当然，也可能是来不及。 抬起的手忽然顿在半空中，门内的人硬生生收住了，好像是迟疑了。 “是你？” 门外的人没说话。 两个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僵持了一会儿之后，里面的人才开了口道：“进来还是出去。” 外面的人后退了一步，道：“都可以。”他的声音赫然跟祝辞一样。 白衣人点了点头，道：“走吧。” “刚刚看到有人在发舞会的衣服，你不等了吗？” “可有可无。”白衣人说着看向他，“你可能需要。” 听了这话，那人若有所思地转过头去，却是无声地笑了。 一般的玩家进副本，会把游戏规则奉为圭臬，但是如果你强到了一定的地步，确实是可以将一切抛之脑后。 白衣人是朝着那个服务员来的方向走的。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也可以离开。”白衣人很平静地道。 听了这话少年不着痕迹地望进这人唯一露出来的眼睛里。 目下无尘，干净得装不下任何人。 也对，人都认不出来，哪里谈得上刻意帮助呢？ 沿着这条路走，白衣人没有犹豫，走到了第一扇门边。 他打开看了一眼，门里什么都没有。 很明显，这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时候，他身后的人忽然开口：“这边。” 原来不是第一扇门而是第三扇。 第二扇门里躺着一个人，一看就是NPC，同时地上还散着多件衣物。 “你找一件换上吧。”白衣人道。 三四没有说话，而是随意拿起了一件。 他知道为什么这人觉得是第一扇门。 他们都在揣测彼此的性格，估计是看出来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循规蹈矩的，所以觉得那个Npc在第一扇门就应该翻车吧，至于后面的敲门声，都不是npc敲的。 这么想也有一定的道理，只是第一扇门 三四特意找了一件有胸针的礼服，接着问：“你要在旁边看吗？” 白衣人：“……”他的脚步向后撤了一下，但是这一瞬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转了回来，道：“如果你不介意。” 三四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说，一时间愣住了，他拿着衣服，耳根有一瞬变红，不过马上变成了怀疑。 难道这两个人有什么特殊关系？ “我介意。”他道。 白衣人也没强求，后退一步顺便关上了门。 三四换衣服的速度很快，像是赶时间一样，关键是推开门的时候，穿戴还挺整齐的。 白衣人看了一眼他礼服上的那颗蓝宝石胸针，又瞥了一眼他的头发，半晌没说话。 “怎么了？” “没什么。”他重新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三四：“……” 仗着人看不见，他忍俊不禁。 到这里为止，除了声音，他身上可没有半点不是他自己的，不过这人只是稍微怀疑了一下就没有后续了啊。 脸盲对过副本真的没影响吗？认不出五官就算了，发型也认不出，平时都是单打独斗过副本的吗？不会被内鬼害死？ “去哪？” “楼上。”白衣人说道。 登天之路，一般来说会让人联想到高处，先去高处看看无可厚非。 “会不会遇到怪物？”三四尽心尽力扮演一个无知的人。 “一般不会。”白衣人道。 根据这一关他们对彼此的试探来看，除了祝辞，其他人的身手都能够对付一般的Boss，在这种情况下，小怪没必要出现。 三四“哦”了一声，又道：“那会不会遇到其他玩家？” “可能。”他道。 三四故作好奇地问：“他们都穿过镜子了？” 这是对白衣人的调侃。 “不知道。”白衣人道。 他只是炸掉了镜子，至于其他方法能不能进副本就得看那些玩家自己了。 “看来是都穿过来了。”三四若有所思地道。 白衣人看了他一眼，三四马上变成了一副冷漠的样子。 他们要往楼上去，就得找楼梯。 一开始的探索是随机的，但是三四有意引导他往舞厅的反方向走。 第113章 《登天之路》5 你跟他最像 楼梯位于舞厅, 而他们往反方向走，自然而然的，有点难找。 白衣人原地站定, 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 三四看见他的动作，也往上看。 “上面有怪物？”他仔仔细细地观察，却没有看见一点点怪物的踪迹。 白衣人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手里多了一把钻头。 三四看了看和他清冷的形象完全不符合的钻头, 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为什么这人总是往空间里放一些奇奇怪怪的工具, 他憋了一会儿才把笑意憋回去, 接着问：“你想直接在天花板钻洞？” 白衣人还没有应声, 忽然, 整座古堡都震动了一下。 反方向传来枪炮的轰鸣，几乎达到了震耳欲聋的程度。 三四面色一冷。 白衣人抬脚似乎想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 “那边看起来很危险, 是有人打起来了吗？” 白衣人看向三四, 收起了电钻：“大概。” 按理说，这样的动静绝对是能够把整个古堡毁掉的程度，但是这里仅仅只是震动, 没有掉什么石屑子, 或许发生爆炸的场景比较重要, 要么就是有倒霉的怪物在原地用身体挡住了这波伤害。 “要不还是让他们打起来, 我们去找线索吧。”三四劝着, 同时往旁边的墙壁看了一眼。 …… 舞会的异象平息了, 那个好像能穿墙的少年在门上贴了一张一人高的纸条，道：“走，走吧。” 诺诺见怪不怪地跨了出去。 那个少年瞥了一眼祝辞, 神色闪躲，小声道：“跟着这里出去。” 祝辞身上的伤好了大半，移动倒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不过这身衣服倒是需要换。 “你先走吧。” 这个少年也不多话，马上出去了，估计是社恐犯了。 祝辞拍了拍身上的灰，他在空间里放过衣服，换一套就好了。 “是谁，毁了我的舞会！”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在这片区域响起，甚至把祝辞都吓了一跳。 他眯起眼睛，终于从透明的空气里分辨出了些许的红色，红色的雾气从周围到处凹陷的墙体里渗透了出来，越来越浓郁。 看见红雾之后，祝辞反而没有什么特别的恐慌，因为他很清楚地意识到这多半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刚刚躲躲藏藏，现在看见这里就剩下一个他，所以就冒出来了，为什么，为了挽回一点自己可怜的自尊心吗？ 祝辞转过头，发现那扇门上的白纸不知何时被蒙上了一层红色，就好像刚刚有人用红色颜料泼过了一样，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怪物把自己的退路封锁了。 虽然对于自己成为软柿子这件事，祝辞不太满意，但是借此能够避开那些只凭心情就可以杀了他的队友，也算是因祸得福。 “是不是你？” 一张红色的脸突然冲到了祝辞的面前，横眉竖眼，比京剧里的脸谱可怕多了，谁会不害怕一颗飞天人头呢。 祝辞站在原地，淡定地从空间里掏出几个物件来。 他有道具，虽然是许暗的遗物。紧接着他便不想再管这团莫名其妙的红雾，目光往楼梯那边瞄了瞄，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这些工具保护他到二楼应该还好。 红色雾气化作的脸没在祝辞的身上找到什么存在感，表情变得极为扭曲，随后舞厅里景象大变，变成了阴森的地狱，所有服务生都重新站了起来，用一种嘲讽的神色对着祝辞。 那颗脑袋变得巨大。直接横在了祝辞的跟前，甚至还有巍峨的头冠和一大把胡子。 “想要一步登天，也不掂量你自己几斤几两！”红雾汇聚成一个红色的人，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口巨大的油锅，热气腾腾的，还冒着气泡。 这样的场景和古堡实在格格不入。 祝辞问：“那你说我几斤几两？” “登天之人，往往一无所有，而你……”那个人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祝辞，轻蔑地道，“你太重了，根本上不去的。” 祝辞：“哦，一无所有还登天干什么？” “这个……这个……一步登天，你就能想得到什么就得到什么了啊，比如永生，比如力量……” 祝辞冷漠地看着他：“看你这样子真的很没说服力。” 下一秒祝辞冷汗直冒，因为刹那间，他被高高挂起，而他的下方就是那口油锅，正常是个人估计都会汗颜。 “该死的，你这样的人只配下地狱，快让我看看你内心深处的恐惧，究竟是什么东西吧！” “怕你这样的脑残。”祝辞很无语，上次这样和死亡近距离接触，他觉得应该是游乐园里的跳楼机，不过好在，他的心脏足够强大。 然而那颗巨大的头颅在他面前晃悠了一会儿，一段场景被封在泡泡里飘了出来。 “你的恐惧……” 祝辞猛然抬起头，死死盯着那个气泡，在看见里面的内容后，他的面色突然难看了起来。 气泡里没有人，只有一片空白。 “这是你的恐惧吗？”那颗脑袋空空的大头好像觉得颇为不可思议，为什么会有人害怕白色。 “呵呵……你再，多看看呢？”祝辞冷笑了几声。 不过这样的恐惧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眼前的怪物并不能感同身受。 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意识到这究竟有什么可怕的。 这也给了祝辞时间，他拿刀片磨着，好不容易才磨断了绳子，从高空坠落的时候，祝辞手里蓦然多了一把剑，就是那把啥用也没有的剑。 这大概是又一次的失误，祝辞没有拿出这个没用的东西的意思，尽管它看上去很锋利。祝辞于是直接松开了手，然后找到了钩爪，扔了出去。 钩爪勾中了旁边的楼梯扶手，祝辞直接跃了过去，之前布置在楼梯上可以杀人的线也被炸掉了不少，他看准了位置，又用小刀砍断了几根，看，就连水果刀都比那把剑有用。 跳到安全的地方之后，祝辞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逃跑被默许了，这让他有些诧异，转头看了一眼，随后发现了出乎意料的一幕。 舞池里所有的雾气开始围绕着这口油锅收缩，油锅在快速冒泡，泡进去的东西看起来像油炸食品一样吸引人。 “好香。”怪物发出了诚恳的喟叹 祝辞：“……” 神隐剑一点用都没有，但是掉进油锅里意外的让人想起了这把剑的材料，骨头，还是人骨头。 这把剑掉进去之后散发出的香味确实让人很有食欲，早知道会这样，他就扔早点了。 这无疑是一个绝佳的跑路机会。 祝辞转身往二楼那走，现在只能赌一把，赌一把二楼没有太过强悍的怪物。 但是就算有怪物也没关系，不得不承认，连怪物都畏惧他的队友们，才是他应该避开的。 祝辞没有注意到的是，油锅里的剑不知道是不是被烫的，剑身变红，甚至还隐隐颤动了起来，仿佛在哭泣。 …… 二楼很黑，没有明显的烛火，环绕着不祥的浓雾。 祝辞拿出手电筒，然而手电筒的光也无法穿透这片浓雾。 祝辞拿出蜡烛点燃，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蜡烛能够照亮的范围比手电筒要广。 他干脆两个一起用，反正他手里的光源又不跟电视剧一样，一到关键时候就灭。 一直往里去，祝辞看见了一扇门。 这扇门上有一行字。 “人有罪，六罪在内，永堕地狱，唯有一罪在外。” “入内者，不得生，六罪圆满。” 想来这不是所谓的七宗罪，祝辞看着门上的信息，猜测在外的一罪是什么，很明显，是生，进入其中抛弃生。 人生而有罪。很多邪恶的宗教都打着这种幌子教唆人类奉献自己，实际上既然活着都有罪了，奉献又有什么用，让别人活着继续造孽？ 光线往下移动，这门上还有一把锁。 门锁上写着奇怪的文字。 祝辞总算想起来了，他拿出第一个副本拿到的书，翻开看了看。 上面的文字和这里一看就是一个系列的。 同款邪、教。 祝辞原本打算试试开锁，不过这里的邪气实在有点重，眼角落下温热的眼泪，他发现这里足够地危险。 自从技能升级之后，技能就渐渐往主动方向发展了，他也很难及时落泪了。 当然，这是好事，对祝辞来说。 看来这里是过不去了，祝辞转过身，打算回头再找找线索。 然而当他转过身的时候，却发现来路也蒙上了黑色的浓雾。 现在的情况好像不太妙。 祝辞手里握紧蜡烛，蜡烛保命，或许他可以安全离开。 然而空气里的声音却打破了他的侥幸。 “是你啊。” 黑色的浓雾一点点蔓延了过来，吞噬他周围的光，顺便也绞杀了他周边的空气，让他难以呼吸。 强烈的危险迫使祝辞捂着脖子，开始挣扎。 “谁？”他努力分辨，泪水却汩汩而下。 一个女人的身影缓缓显现，正是祝辞的六个队友之一。 她的脸其实看不清楚，不过逼得太近了祝辞还是能认出来的。 “你真的不是他。”她忽然道。 “你说……谁？” “那个和你同名的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身上气息驳杂，甚至……还有我的气息，不过你跟他最像。”那个人这么说。 祝辞感觉自己可能要回档了，虽然这人说自己身上有她的气息，不过却还是想杀了他。 他渐渐闭上了眼睛，接受了自己还得重新回档，重头再来的事实。 然而一团光亮却越来越近，甚至空气越来越热。 “收回我刚刚的话，你跟那个不三不四的家伙更像。” 第114章 《登天之路》6 奇怪的剑 祝辞猛然跌坐在地上, 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还来不及缓口气，他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刚刚飞过来的光源此刻正被握在这个女人的手上, 鲜血顺着她的手流了下来。 再仔细一看才发现这血可能不是这个女人身上的，而是她手中握着的东西，那是一把剑。 神隐剑？ 祝辞慢慢恢复了平稳的呼吸, 他站起身，神色凝重地看这样眼前的景象。 这把剑在游戏空间里待了那么久, 玩家们对其趋之若鹜，到手时系统的描述却只有“无用”, 今天看来这背后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女人抓住了这把剑, 但又像是剑在制约她, 剑身在不断震颤, 女人的手也在轻微发抖。 突然，她的手松开了。 红色的剑直直朝着祝辞的方向冲了过来。 祝辞连忙往旁边闪开, 不过这把剑却是朝着那把锁的方向砍去的。 “哐啷。” 锁发出了震颤的声音, 随后竟然断成了两截。 这扇门发出了极为沉重的鸣叫，不祥的气息在扩散。 神隐剑重新飞回了祝辞的身边，没有任何攻击的意思。 祝辞离那扇门稍微远了一点, 同时警惕地看着这个女人。 “没想到, 命运的锁是你打开的。”这个一见面就对他动手的女人此刻正盯着他身边的剑, 已经不再是之前轻视的样子。 “这不能算是我打开的吧。”祝辞道。 “你知道, 这把锁代表什么吗？”她问。 这把锁？祝辞自然不知道代表什么, 不过能被那把剑轻易打开, 估计也没多么坚硬。 “我以为只有神能打开。” 祝辞：“那你猜错了。” “当然不会是你。”女人很快道，她的目光看了看那把剑，又看了看祝辞。 她这么说祝辞又有点不痛快,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个人未免过于自大。 “不过仔细一看，你倒像是特意被搅乱了命运的丝线，该死。”女人打量着祝辞，带着几分审视，“你不会是我的血脉吧。” 祝辞：“？？？” 他摸着自己的喉咙，没好气道：“你很喜欢攀关系？” “你可能不太清楚，血缘跟灵魂的区别。”女人道，“血缘只在皮囊里流传，但是灵魂却是真正内在的，最紧密的联系。” 她的眼睛跟普通人好像不太一样，目光落在祝辞身上，又好像是透过皮囊在看别的什么。 “我是我，不跟任何人一样。”祝辞皱眉道，没人喜欢自己的身上是别人的影子。 “伊德海拉，我的名字。”女人脸上浮现出些许趣味，“据说两个灵魂靠得太近，彼此的能量会感染，说不定你是这样的情况。” “我想问，你不想杀我了吗？”祝辞现在只有这个问题。 “你还有用，还有，你哭起来很好看。”伊德海拉意味深长道，“让怪物有撕碎的欲望。” 祝辞拿出纸巾擦了擦眼睛：“谢谢。” 面前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敞开，里面一片黑暗，只剩下祝辞身边漂浮的这把剑发出了光亮。 这把剑总是试图贴着祝辞，不过有好多血渗出来，容易弄脏本来就残破了的衣服，祝辞干脆拿在了手里，虽然下过油锅，但是意外不烫手。 “这把剑吞噬了别人的灵魂，所以才会流血。”伊德海拉道。 祝辞：“……”这把剑一直在他空间吃灰，如果真吞噬了灵魂，那么难道是之前想杀掉他的那团红雾？ 第二个副本的那把剑就喜欢吃人，可能是融合了才会这样吧。 祝辞重新捡起地上的蜡烛还有手电筒，当他们踏入其中之时，“呼啦”一声，光芒骤然亮起。 “各位客人，欢迎下地狱，做好去死的准备了吗？” 光芒照亮了这个走廊，也照亮了走廊中间的人。 祝辞后退了一步，他完全想不到里面居然还有人。 这个人皮肤白得透明，有一双碧绿的眼睛和一头栗子色的头发，他穿着执事的衣服，却扮演了死神的角色。 “不要装神弄鬼，周念。”伊德海拉冷漠地道。 周念？ 祝辞忍不住多看了那个人一眼，眼前这个家伙长得不像人，更像一个精灵，周念不是那个总是笑眯眯的人吗？ “很抱歉，我不认识你说的人。”眼前的人平静地回答。 “我嗅到了命运的气息。”伊德海拉先前无所谓的眼睛里此刻布满了阴云，带着浓郁的敌意。 “如果非要说命运，那么我对眼前这位先生更感兴趣，所以很抱歉。”这人忽然把目光投向了祝辞，露出了一个看起来很真诚的笑容。 一个先前问你要命的人突然说对他感兴趣，祝辞沉默了一会儿，不太理解这些人的自来熟。但是这个人应该不是周念，从这个女人说他跟很多人像的时候开始，他就有点怀疑伊德海拉的眼光。 总是把人认错或许也是她的特色？ “另外。”这个人忽然加重了语气，“这位女士，谈及命运你还不配。” 此言最后一句带了及其严重的肃杀气息还有浓浓的轻蔑，对此相比，他对祝辞的态度当真是极好。 伊德海拉轻飘飘地看他一眼。 下一秒，这狭小的走廊里遍布杀机。 祝辞靠着墙后退到门口，门内的两个人竟然将他视若无物，你来我往地打斗。 祝辞先前见过的还是用武器的多，眼前这两个却像是斗法。 伊德海拉无论是浓雾和黑暗都能融为一体，而站在中间的人一样适应黑暗，当他们在黑暗里穿梭的时候，祝辞就很难再看清他们的身影了，直到他们从黑暗里退了出来，好像谁都没有占到便宜。 当女人手中托起水晶球时，祝辞愣了一下，这颗水晶球如果放大，就跟之前那个副本一样了，又或者，其实水晶球都长一个模样。 “何必要跟我争夺一样的命途。” “很抱歉，这位女士，我不在争夺者的名单上，但是您真的无法匹配这个位置，而作为这里的守门人，我有权将您从时间里抹去。” “从时间抹去，你真看得起自己。”女人冷冷道。 水晶球发出光亮，玄妙的咒语飘了出来，他们的身上都发散出了淡淡的光芒。 祝辞低头看向自己，他的身体中一根丝线确实延伸到了眼前的女人身上，或许这就是她所说的灵魂的联系。 这一切都扑朔迷离了起来。 祝辞一退再退，这样狭小的走廊以及弱小的他完全无法承担这样的能量，想到这，他忍不住有些讨厌此刻的无力。 不对，进副本之前，那个家伙跟他说是个人副本，那么他的队友可能都不是人。 但如果是这样，那眼前的一幕又该怎么解释？他是被卷入了一群npc的战争吗？ 光凭人力可以做到这样的地步吗？ 祝辞转过身，打算先离开，纵然身后也是一片黑暗，但是知道那边是出口了，总归会有穿出去的时候。 然而，爆炸声在背后响起，祝辞还是被余波冲击，跌在了地上。 他费力地咳嗽了几声，吐出了一口血。 旁边的浓雾却慢慢散去，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还好吗？” 祝辞蓦然抬头，一张昳丽的脸映入眼帘，对方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容。 …… “你说那个小子到底死了没有？”诺诺用力踹了一脚眼前的大门。 眼前的门意外很牢固，踹不开。 “不知道。” “算了，问你，你也就一问三不知，三四呢？” “呃呃，他说路上见到千万不要装作跟他很熟。”少年很小声地道。 “切，恶趣味。”诺诺不屑地道，她盯着门看了一会儿，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又气得跺脚，“什么意思啊，什么叫装作跟他很熟？” 他们难道不熟吗？ 【舞会即将开始，请各位玩家穿好礼服，前往舞厅参加一场盛宴。注意，所有玩家都应参加，否则后果自负。】 系统的播报突然响了起来，不过这两个人听见了也完全没放在心里。 “这扇门都打不开，系统说舞会？真搞笑。”诺诺干脆朝远离舞厅的方向走。 这个副本活物很少，一共就六个玩家，他们现在连NPC都没遇到。 “那个不是……”诺诺忽然停住了步伐。 有两个男人正在往这边靠近。 一个穿着黑色的礼服，另一个全身都是白的，样式复古。 “搁这演黑白无常呢。”诺诺没好气道。 “少说点吧。”旁边的少年拉了拉诺诺的袖子。 说话间，那个穿黑衣服的人朝这边看了一眼，眼里带了些许警告。 白衣人也看见了他们。 “你们来了？”诺诺打了个招呼。 三四没有搭话，甚至把头扭过去了，白衣人也没有搭话，但是好歹还点了点头。 诺诺：“……”她额头上青筋暴起，想把三四弄死的心都有了。 白衣人看向三四：“要动手吗？” 三四：“哈，为什么？” “她对你有杀意。” 三四看向敢怒不敢言的诺诺，眯了眯眼睛：“不用了，有你在，她不敢的。” 诺诺：“？？？”她跟三四一起过了好多副本，这人的情绪她稍微能感觉到，为什么这狗男人居然还有点自豪？ 欺负她很自豪还是扮演弱鸡很自豪？ “姐，别冲动。”旁边的少年怯怯地拉住她。 三四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接着问白衣人：“对了，你看那个人，男的还是女的？” 白衣人看向他，眼神里稍微带了一些疑惑：“女的。” 三四：“为什么，因为她穿了裙子吗？” 白衣人沉默了许久，听着这话他转头朝诺诺看了一会儿。 “就是女的。”他认真道。 “哦。我还以为会是穿了女装的男人呢。” 三四的本意不过是想试探一下旁边这位脸盲的底线，没想到诺诺直接炸了。 “信不信我毒死你们！” 第115章 《登天之路》7 不然为什么叫个人副本…… 听到她这么说, 旁边的少年赶紧捂住她的嘴，连忙摇头：“开玩笑的，你们继续。” …… 白衣人没有说什么, 也不在意她的挑衅，而是径直走向了前面的舞厅。 三四见状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他们，同时挑了挑眉, 比了一个手势，询问祝辞的去向。 少年指了指那边的门, 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在里面走丢的。 “轰隆。” 就在他们像是在表演一场哑剧的时候, 沉寂的大门忽然发出了声音, 而且这声响还不小。 几个人齐刷刷转过头, 看向那扇轰然倒塌的门, 不同程度地张了张嘴巴。 不是打不开的吗？ 白衣人维持着一个伸出右手的动作，镇定地站在原地, 不过或许是发呆也不一定。 “力气这么大？”三四喃喃道。 白衣人蹲下身, 轻轻触碰了一下。 “咔嚓。” 铁门居然裂了。 金属材质的门延展性按理说会很不错才对。 “……” 三个人都冷静了下来，尤其是诺诺，她看向三四, 眼神带着些许质疑：你确定要跟这个人开玩笑？ “是门内的温度。”冷冷清清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白衣人站起身, 捻起了一块碎片。 很明显的热胀冷缩, 应该是门内的温度忽然变高又忽然降温的结果。 这时他们也都看见了舞厅里的情况, 舞厅好像没有遭遇过破坏一样, 一切保持着和诺诺第一次来一样的设置, 就连断胳膊断腿的服务员也恢复如初，按照原先的排列站着。 少女撇了撇嘴，这样的变化倒是在她的设想之内, 从他们武力值上升之后，这些建筑很难经得起他们的摧残，系统关门修复重要场景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系统是不是忘了修门了，哦不对，如果系统是在关门清场，那么是不是说明祝辞不在场景内，所以他不会死了吧？ 其实不止是祝辞，还有两个玩家究竟去了哪里也是问题。 他们走进了舞厅内，或许因为舞厅在开放的时间段，服务生没有发生奇怪的变化，而是布置酒席，不知从哪里来的食物堆放在一张张桌子上。 白衣人也顺利看见了楼梯。 蜿蜒的楼梯似乎通往高处，没有底一样。 之前他们在外面转了一会儿，找不到楼梯，他其实是有直接掏开天花板的想法，不过这里的天天花板很厚，不太好钻，而且考虑到房屋结构之类的，就放弃了。 二楼的风景一览无遗，只有一条过道，过去之后是一条和一楼一样的走廊。 “什么都没有。”三四道。 白衣人点了点头，的确什么都没有，或者说这一层只是一楼的复制。 再往楼上也一样，每一层都是复制。 走到高处是不可取，又或者说，在这段时间内，走楼梯是没有意义的。 回到一楼，三四环顾一周，敏锐地发现了人流的变化。 这里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 “你会喝酒吗？”他走到一旁的桌子上，端起一只杯子，透明的玻璃杯里盛满了红色的液体。 红色的液体轻轻晃荡，就好像一场迷幻的梦。 “……”白衣人沉默了一会儿，眼睛轻轻动了一下，随后他接过了这杯酒。 三四盯着他的眼睛，平静地等待着。 “唰。” 突如其来的灯光变化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五颜六色的光芒投射在舞厅里，给一个原本正经的舞会衬托得像酒吧里的蹦迪。 但是没有音乐，没有人去捧场，气氛越发的安静。 玩家们都没有说话。 【“舞会开启倒计时，玩家都已到齐。”】 系统的播报响了起来，破碎的大门悄然无声地恢复了原状，并且紧紧地关上了。 “系统不会想放一些奇怪的音乐吧。”诺诺小声道。 “哗啦啦”的掌声一瞬间响了起来。 眼睛一闭一睁之间，空旷的舞厅就挤满了人，并且都在齐刷刷地鼓掌。 【“现在分配舞伴。无法完成跳舞要求者将被清理出局。”】 “抓住我。” 明明说的是抓住他，但是他却率先一步抓住了白衣人的手。 下一秒，整个世界寂静无声，光消失了。 又一秒，光芒恢复，人流被打乱。 白衣人被拉了一下，他转头看过去，没有意外地看到自己刚才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坑洞。 没有穿礼服应该算是一个出局条件，不过对于他们来说顶多是多一点麻烦而已，就算没有这个人，他轻松也能避开。 “滚。”三四面无表情地看着旁边挤过来的Npc。 他们现在的姿势如果要用格子做比喻的话，应该是这个npc占一格，他们两个占一格，旁边一格废了，挤得慌。 这个Npc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三四，或许这就是系统所说的分配的舞伴。 那个Npc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冰冷的吓到了，犹豫了一下往旁边退了，不过位置突然变挤，想退也退不开，只能看向别的地方。 三四看向白衣人，表情缓和了一些：“酒洒了，你还喝吗？” 酒杯已经空了，虽然还被抓着，白衣人低头瞟了一眼，随后手一伸，白色的酒杯跌落入无底的深洞，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不。”他言简意赅地回应。 “那我们一起跳舞，你会跳吗？”三四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松开的手问。 “不会。”白衣人回答，接着他颇为平静地道，“或许这场舞会不会开场。” …… 一场古堡的舞会，他们都受邀于古堡的主人，一般来说，这样的舞会都会由古堡的主人来开场，而目前为止，他们没有任何关于古堡主人的消息。 按照自己的这些队友的性格，他们偷偷处理了古堡的主人也说不定。 这场舞会究竟能不能开场，就得看古堡的主人能不能躲藏得好了。 三四看了一眼二楼，道：“这场舞会不得不开。” 系统的要求是完成舞会，未完成者只能被清理出局，那么就算有人真的杀死了古堡的主人，为了不强制出局，也该好好想办法，挽回局面。 话虽如此，这里的拥挤总归是磨人的，杀意渐渐翻涌，随便处理掉一些东西不知道算不算触犯规则。三四这么想。 …… “很抱歉，让各位来宾久等了。”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所有人朝上方看了过去。 祝辞垂下眼眸，他换上了一件优雅的礼服，挽着旁边的人的手，平静地对上底下那些人的目光。 不管是惊讶的，还是麻木的，他都照单全收。 “怎么会是你！”诺诺惊讶且毫无顾忌地叫出声来。 “这位是我的管家。”古堡主人特意向所有的玩家介绍了旁边的祝辞。 “这场舞会的初衷是联络各位的感情，另外我将会将我的遗产赠与舞会上最令我满意的一位。”古堡的主人看向了祝辞。 祝辞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他的神色似乎因为某些原因变得有些沉重，但是还是麻木地伸出手，他的手心静静躺着一颗豆子，一颗平平无奇的豆子。 但是所有玩家的目光都变了。 “这是一颗童话的豆子，它最适宜的土壤就是古堡的土地，将它种在这里，它将成长为参天大树，一步登天。”古堡主任点到为止，他的目光平静而安宁，好像临死前眺望地平线的老人。 一步登天！ 只有玩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场舞会极有可能就是这个副本的关键！ “舞会开始吧，祝各位玩得尽兴。” 门已经关上了，乌压压的人群寂静无声，在古堡主人转身的那一瞬，悲壮的音乐骤然响起。 伴随着一声惊呼，变故陡然发生。 古堡主人的身体好像断线的风筝一样从楼梯上掉了下来，砸在了地上。 祝辞想伸手拉的时候，却因为一股力量，被迫闪开。 一把小刀从他脸颊两侧穿过，钉在楼梯上。 古堡主人倒在地上，身体扭曲。 “这就是个傀儡。” 一根丝线被人从尸体上拽起，三四抬眼看向楼梯上的祝辞。 “古堡主人在哪？”诺诺也上前了一步。 悲壮的音乐逐渐激昂。 祝辞沉静地看着三四，接着又把目光落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 正是周念。 周念微笑着看了过来，顺便歪了歪脑袋。 他这样的举动自然而然地让人联想到了周念。 “你杀了古堡主人？”另一道声音阴恻恻地响了起来。 周念讪笑着摇头，颇有些无奈：“冤枉，虽然是我的手段，但是确实不是我。” “古堡的主人是我。”祝辞突然道，他缓缓举起自己手上的豆，沉声道，“虽然身份存疑，但是我手上的豆子是真的。” 他一句话把所有人拉回到了现实来。 确实，祝辞的身份不重要，他们也不在意古堡的主人是谁，倒是他手上这颗豆子是不是真的能够通关才是关键。 白衣人远远地看着他，忽然看了一眼三四。 “开始舞蹈吧，你们越跳，这颗豆子长得越快。” 这颗豆子忽然向舞厅的中央抛出。 几个人看着它掉进之前开出的坑里，没有任何回响。 不是接不住，而是，它可能就应该掉进去。 “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小子。”诺诺忽然冷笑了一声，直接冲上楼梯想要抓住祝辞。 祝辞任由她抓住自己，他道：“没用的，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不跳舞，会出局。”祝辞又强调道。 这或许就是做Boss的感觉吧，虽然拿这些人没有办法，但是系统规则的强制力总不会让玩家占到什么便宜。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祝辞看向周念还有隐匿着的黑暗，从一开始，他就是一个人为一个阵营，否则为何是个人副本。 第116章 《登天之路》8 是我 既然还在游戏里, 就要遵循游戏的规则。 祝辞的目光扫过场下的众位玩家，包括拉着他的手的诺诺。 “开始了。各位。”他道。 诺诺自然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她不甘心地看了祝辞一眼, 不得不放开了手。 城堡的主人不知去向，但是祝辞还在这里，后续的任务还需要他。 “有意思。”三四喃喃道。 他的声音比较低, 不过还是被白衣人听见了。 白衣人意味不明地看向他，似乎在等他说什么。 三四伸出手：“来一支舞吗？” 白衣人环顾四周, 随后慢慢把手放了上去。 音乐没有改变它原本的调子，它依然是沉重的, 沉重得让人难以迈开脚步, 他们手挽着手, 有一搭没一搭地跳着。 白衣人的目光却经常看向顺着楼梯站上了二楼走廊的祝辞。 “专心一点。”三四捏了一下他的手, 凑近了轻声道，“脚下。” 人越来越少了, 音乐就像葬礼上的哀乐, 而之前被割断傀儡线掉在地上的“城堡主人”的位置已经空了。 被吞噬的人无声无息，没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朝地上看。 地板的凹陷很少，但是有些地板似乎很特殊, 一旦踩中, 就会掉下去。 “养分。”白衣人道。 三四闻言点了点头：“说不定呢？不过究竟是要牺牲多少人, 才能让它长大呢？” 这场舞会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来, 注意脚下就变得很重要。 那些npc的存在或许是为了帮助他们记住假地板的位置。 祝辞居高临下看着, 这些人各自身怀本领, 这场考验对普通玩家来说或许会致命，但是他们可不一样。 那个叫周念的玩家具有操控的本领，旁边的服务员他都可以间接利用。 不过这场舞会需要一个输家, 否则没有赢家。 就这样死在这里，未尝不是好的选择，因为再往后的事情，那可不是能随便看。 …… 音乐到达了尾声，紧接着的就是一段活泼欢快的乐曲，这曲子对于没有舞蹈功底的人来说很难跟上节拍。 在场的人没有人关注着节拍的问题。 地面发生了轻微的震动，随后地板表层大片大片地塌陷。 诺诺和那个少年掉了下去，少年连忙抓住了她的手，随后扔出了一张白纸，白纸将他们吸了进去，他们再穿出来，跳到了别的地方。 伊德海拉有浮空的技能，其他人则是没有，此刻面对地面的大面积坍陷，他们只能想办法利用周围的墙壁。 三四率先把目光聚集到了祝辞的身上：“都上楼！” 祝辞道：“楼梯断了。” 从刚才开始，二楼和一楼就已经是两个只能互相看见，而不能接触的空间了。 地面几乎都空了，只剩下一点边缘，玩家们挤到了角落，他们把刀插进墙壁里，勉强支撑。 “断了吗？呵。”三四冷笑了一声。 祝辞眼睛轻轻眨了几下，地板忽然开始恢复，就连他的位置都发生了变化。 不详的预感漫上心头，祝辞看着此刻忽然拽住他的手的诺诺，时间，回溯了？ “抓住他，诺诺。”三四忽然道。 “不怕出局吗？”祝辞问。 “舞已经跳完了，你，必须死在这里！”他大概是生气了，也不再经营什么人设。 “错了，是你们要死在这里。”祝辞很冷静地回答，“杀了我也没有用。” 尽管被扣住命门，距离死亡只剩下最后一步，祝辞也只是平静地叙述事实。他看着眼前这些人，最后却是落在了周念的脸上，这个人看戏一样，站在角落里，唯一忌惮他的就是伊德海拉。 和祝辞的目光对上，周念张了张口，无声地说出了一句话：“猜猜真正的结局是什么？” 这句话很明显，是和祝辞的任务相呼应。而只有祝辞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 “你知道命运的尽头吗？” 那是在周念发现祝辞之后对祝辞说的话，毫无疑问，那个时候他可以直接杀了祝辞，但是他没有，好像开头对他发射的针只是一个玩笑。 “从你进入这个游戏的那一刻开始，你就走在了永恒的道路上，每一个时间节点都可以放大为永恒，时间只是存储的工具，而成神就是拥有每一时刻的永恒，那一刻起，死亡和活着对他们来说都是既定的，可以看见和随时调取的东西。” “你这是在干什么？”祝辞擦掉脸上的血，并没有被他的胡言乱语打动，“你在混淆生死的概念，让我能安然赴死吗？” “方生方死。”周念轻轻笑了，“你应该领教过存档的力量了吧，祝辞，你借来的不是时间的力量，而是永恒。” 祝辞沉默了，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原来就是你……” “嘘，别说不合时宜的话。”周念抬眼望向他的身后，“有人巴不得告诉你一切呢。” 祝辞转过头，看见了那个栗子色头发的男人。 对方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终于，他对着周念问出了一句：“你也是想下地狱的吗？” “地狱？守着仅仅六扇门的你，迟早会失业的，而那时候，或许我会是你的入殓师。”周念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 诺诺问：“真的要杀了他？” 三四皱眉冷笑：“杀。” 祝辞静静地闭上眼睛，等待这一刻的死亡降临。 耳边的声音很安静，身前的空气流动让他的脸上多了一丝寒凉。 死亡的一瞬间就可以开启存档，所以痛苦并不漫长。 祝辞并不害怕死亡，不过如果杀他的人是三四的话，多少会觉得有点可笑，这个人对得起他的名字，真要杀他三四次才行。 然而预想中的死亡并没有降临，碰撞声并非是针对他而响。 祝辞缓缓睁开眼，意外地发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白衣人。 他刚刚好像是抓住了诺诺，把她甩了出去。 三四站在一楼，接住了少女，他皱着眉和白衣人对视，好像异常不解。 “呵，你帮他有好处吗？你是不是喜欢他啊？非要跟我作对？”他气笑了。 白衣人抓住了祝辞的手。 【存档已覆盖。】 “走。”白衣人对祝辞说。 祝辞摇了摇头：“走不了，必须得有一个死在这。” 白衣人：“为什么？” “那颗种子的生长需要养分。” “我说你。” 祝辞无奈：“也包括我。” “你帮一个boss说话啊？”诺诺站稳后也是不理解白衣人的做法。 女人从黑雾里走了出来：“既然如此，你就该做好和我们为敌的准备。” 白衣人眼神平静，情绪稳定得不像个正常人：“哦。” 他是铁了心要帮祝辞的忙了。 第一次见到玩家和Boss串通一气，甚至不惜要搞死自己的，所有人都觉得离谱。 三四走上前：“什么时候发现的？” “什么？”白衣人问。 “什么时候认出我的？”三四大声问。 白衣人道：“见到他的第一眼。” 他说的是祝辞。 祝辞侧头瞧过去，其实他也不理解为什么看起来最冷漠的人会出这个头帮他。 “呵，也对。”三四自嘲一笑。 “你们真不会有一腿吧？”诺诺忍不住八卦。 白衣人面对这些质问，没有回答，而是伸出手摘下了那张面具。 时间在那一刻变得漫长，空气逐渐安静，好像发生了什么极为诡异的事情。 面具下的脸让大家都愣住了。 祝辞看过去，内心很复杂，其实他隐隐有猜测，但是不敢承认。 对方和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不过他的轮廓更深邃也更冰冷一些，左边的眼角下有红色泪痣。 同名，模样也一样，气场相似，表情更是如出一辙，分明就是一个人。 其实这样的想法所有人都猜过，但是他们都没肯定的原因的是，他们的行为和性格。 白衣人的实力高深莫测，甚至还没有使用特殊能力，相比之下，祝辞实在是太弱了。 而且就性格而言，祝辞明显更活泼一些，虽然他也很闷，不爱说话。更何况，祝辞也没有脸盲。 诺诺心想，如果他们长得都一模一样了，这人还会被三四离谱的伪装骗到，他岂不是连自己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然而人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呢？白衣人在祝辞出现的第一眼就认出来真的了。 “你弟弟？”伊德海拉对这样的情形大概是来了兴趣，话也多了，先前她就曾与祝辞讨论过他的渊源。 “他是我。”白衣人很笃定地说。 祝辞莫名就接受了这样的事实，什么兄弟，亦或者克隆都是不可能的，能帮他到这个份上的，只有自己。只是为什么会在这个副本里遇见另一个自己呢？这个副本，这个副本里的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他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他曾经问过自己，在那扇门后的六扇门之间。 “这听起来并不可能，两个一样的人不会出现在同一个时空。”伊德海拉道。 命运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交叉？ “因为这是副本，所以一切皆有可能。”周念道，“而且正因为是命运，所以才戏剧它本身就是没有规则的。” “没有规则的命运？真希望你现在就能淘汰。”伊德海拉冷冰冰地回应。 然而不管他们现在怎么拌嘴，现在要讨论的无非是这一关的过法。 地板悄无声息发生了变化，地面一点点裂开，和之前一样，这也在催促着他们快些做决定。 “我知道，你肯定是要保护‘你自己’的，当然我也并没有真的想要弄死他。”三四忽然笑眯眯地开口，好像刚才翻脸的不是他一样。 “你想怎么样？”白衣人问。 祝辞道:“杀了我无济于事，你该明白，事情的突破口不是我。” “是这样，那那个该死的人应该是谁呢？”三四不怀好意地用眼神扫过所有玩家。 第117章 《登天之路》9 跟你什么关系 祝辞把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 当前的局势可谓扑朔迷离。 整个舞厅如同一个巨大的棋盘，他亦然没有跳脱局外，一共七个人, 其中两个他，这个副本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这一切逐渐变得荒诞，如果他一头雾水的话, 那么这里起码还有五个人是跟他一样的，而布局者也把自己置身局内, 成为这局棋的一块拼图。 周念依然保持微笑，他朝前走出一步, 打破了这个僵局。 他张开口, 轻缓道：“既然你们都不愿意, 那便由我来入这个地狱吧。” 此言一出, 所有玩家都将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三四似乎觉得离谱, 眉毛很明显地挑动了一下。 “你有这么好心？”诺诺忍不住问。 只有伊德海拉化作了迷雾, 将自己隐藏地更深，但是她很明显，是在观察周念的一举一动, 黑雾不但没有起到遮掩的作用, 反倒让她对周念的审视更加明显。 她不相信周念的话, 或者说在忌惮。 祝辞的脸色确实是变了, 他不得不叫出声：“拦住他！” 出手最快的是白衣人, 他似乎很相信祝辞的判断, 速度极快地冲过去，然而周念张开双臂，笑容诡异地跳入了坑里。 白衣人站在旁边, 没有抓住任何东西。 这时候诺诺他们又看向了祝辞。 他们笃定祝辞肯定知道一些什么。 祝辞的确知道一些什么，不过他只知道，布局者由明转暗，周念如果离开了，他在结束前都不能问明白这个副本的目的和原因了。 但事已至此，他又仔细扫过剩下的几个玩家，更敏锐地发现，有一个人消失了。 下一刻，舞厅地动山摇，震源就在这个舞厅下面。 如果不出意外，就是祝辞之前扔下去的种子发芽了。 三四看着中间不断裂开的地板，忽然道：“避开，都上楼！” 诺诺和卡利斯连忙朝这边过来，他们对三四的判断深信不疑。 “楼梯也会崩坏的。”祝辞道。 这是一株巨大的藤蔓，才钻出一点苗头，就可以崩坏这个副本的舞厅。 如果单纯从字面意义理解，登天之路确实应该从藤蔓向上。 “过来。” 白衣人的目光仅仅是瞥了一眼地板的中央，就拉着祝辞跑向了走廊一边的墙壁。 他很熟练地掏出了武器，好像想轰开这堵墙。 祝辞对于他们动不动就掏出热武器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是想，直接离开副本的地图然后被淘汰吗？” 就在他们要动手的时候，祝辞身后传来了声音。 白衣人转头看他：“嗯？”他的眼尾上挑，冷感的眼神配上泪痣天然带着高傲的风情。 祝辞也转了头，他的脸上是明晃晃的无语。 三四扯出一个笑容：“一大一小两个笨蛋。” 祝辞：“……” 很明显两个人都不太想搭理他。 卡利斯脸颊微红，看得出来很慌，一句话也没说出来，眼神闪烁地拿出了一张纸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他把白纸贴到了墙上，又看了三四一眼。 三四没什么反应，那就是他做对了。 “进去吧。” 说完，就听见“轰隆”和“噼里啪啦”的声音。 一根绿色的圆柱体冲出地面后在加速拔高。 祝辞感觉背后传来一股推力，然后他就被推进去了。 …… 黑暗中亮起一盏烛火，烛火幽幽，空气散发着腐朽神秘的气息，一股厚重感扑面而来，仿佛这里应该被永久封存。 “哒哒哒……” 脚步声叩开沉寂，也和“寂”融为一体。 “怎么感觉跟监狱一样。”女孩的声音也收敛了许多，她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卡利斯只是摇头，他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卡利斯的技能的确厉害，居然能够凭借一张白纸穿梭空间，但是他本人也无法保证他到底会穿到哪里。 烛火一盏接一盏地点燃。 三四渐渐走到了所有人的前面。 祝辞抬眸看向身边的人，他知道自己的性格，不会轻易展示自己所有的力量，不过他依然好奇，这个“自己”究竟掌握了什么力量，可以和这些已经称不上是人的家伙一同竞争。 这个故事里，“他”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白衣人看向祝辞，虽然他脸盲，但是他的感知力却不错。 “你想知道什么？” 祝辞摇了摇头，随后看向了前面。 “那个不三不四的人好像又变矮了。”他道。 白衣人：“嗯……有吗？” “有，因为他之前说跟我一样高。” “你说的这个不三不四的人还冒充你呢。” 祝辞：“我……跟他一点也不像吧。” “哈哈哈哈，不三不四的人，说你呢。”诺诺偷笑着跑到三四的旁边特意提醒。 三四很淡定地回答：“只有笨蛋才会在背后嚼人舌根。” 祝辞闻言看了一眼“自己”：“笨蛋说谁？” 白衣人沉默了，看表情不知道是迷茫还是冷漠。 这样一来，气氛倒是无形中缓和了不少。 祝辞往前走，这个地方和他之前来过的地方很像，唯独缺少了门。 没有门只有墙还有一条隐藏在黑暗里的路……走投无路是这个样子的吧。 “什么时候才有个头啊。”诺诺不耐地道。 “我来吧。”卡利斯再一次拿出了一张纸。 三四看了他一眼：“不行。” 如果这条走廊没有尽头，说明这应该是一个空间上的闭环，卡利斯的能力涉及空间，但是他已经使用了一次，穿入了这个环里，被这个环同化，再想穿出去，就得掌握更高一阶的力量。 “不是闭环。”白衣人忽然开口了。 他仿佛能猜到别人怎么想。 游戏里很多副本，都有鬼打墙一样的设定，他们接触过不少，其中圆是里面最完美的闭环，就连时间都可以呈现一个闭环。 三四停住脚步，烛火在两边静静燃烧，连风都没有带动。 “你也是这么想的？”他看向了祝辞。 祝辞：“……有区别吗？” “呵，当然有区别了。” 白衣人道：“一昧往前并无用处，不过原地踏步。” “想这么多干什么，这不是有一个‘npc’吗？”诺诺意有所指地道。 祝辞没有搭理她，而是往旁边的墙上靠，顺便瞟了一眼蜡烛：“蜡烛不仅不跳，长度也没有变化。”接着他也意有所指地道：“连蜡烛都不会变矮，某些数字人都可以变矮那么多次。” 三四微微挑眉：“哦？” 倒是卡利斯和诺诺看了三四好多眼：“你又……” “好了。”三四伸手比了个停，“所以没错，这里是一个，时间停止的地方，就连空间也崩坏了，我们一直在一个‘点’上行走。” 祝辞点点头：“挺聪明的，不过我们身上的时间可没有消失，甚至在加速，所以你一定又回溯了吧。” 三四瞥向白衣人，神色带着好奇：“你也这么觉得吗？” 他似乎对探究他们两个之间大脑思维是否同步存在浓厚的兴趣。 白衣人淡然地看着他，好像雪山上的冰花，没有存在的实感。 三四把目光落到祝辞身上：“我果然还是应该更喜欢你一些。” 祝辞：“……不必，多谢。”你不喜欢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诺诺道：“你们两个是同一个人真是太可怕了，我根本不会相信还有这样的事情。” 的确，要不是因为情况紧急，他们两个确实应该被好好研究一下。 现在他们好像被困在这里了，光影交杂，没有实质的危险，但是这样的平静更让人困扰。 祝辞只是静静看着，他不能给出答案，哪怕是自己。 “是生死。”白衣人忽然开口。 “什么？”诺诺一头雾水。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天平两端了，你当然不会理解。”三四道。 祝辞看了他一眼：“你了解咯。” 三四：“比你了解你“自己”。” 白衣人的瞳孔变得很浅，眼睛也在慢慢变淡，他往前走几步，寻找一个位置。 那是后面的蜡烛将灭不灭，前面的蜡烛将燃不燃的地方。 他背对着所有人，身形没有变化，但是那一刻他好像变大了无数倍，以虚无的模样俯瞰众生。 在光明的边界，亦然是黑暗的边界，一道水平的横线冒出。 这条线给人以无边无际宽阔的感觉，然而明明这个过道如此狭窄。 这是无端让人觉得庄严的景象，这个空间是“小”的概念，而这样的小却好像酝酿出了概念上的“大”。 这样的大是凌驾于心理和概念上的，难以用言语去形容。 “开大了？有点帅耶。”诺诺惊讶了一下。 其他人都很沉默。 祝辞仔细看着，忽然就有一种悲凉油然而生，那种心悸是莫名的，好像自己会因此消失一样。 众目睽睽之下，横线发生了倾斜，倾斜了大概20度，这已经足够明显了。 白衣人伸出手，指尖轻点，便拨弄了那向上倾斜的一侧，这一拨弄，似乎将横线上下划分为光与暗的两侧。 三四：“啧。” 那一瞬间，他们好像被卷进了白光里，原本眼前还一片黑暗，现在却亮的要吓了。 再一睁眼，他们眼前的景象就变了，空间被截成了两段，后面还是原本的地方，前面则像是从别的地方拉来了一截空间进行拼接。 白衣人收回了手。 “你还好吗？”三四忽然开口。 “……”被问话的人转头看了他一眼，恢复如常的瞳孔里却没有映照出任何人的身影，白衣人便没有理他。 三四却强调了一句：“我叫三四。” “嗯。”名字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代号。 “我不是一个陌生人，我是你的谁你还记得吗？” 白衣人：“……？？？” 祝辞：“……？” 第118章 《登天之路》10 根本没有生路…… “我没有失忆。”白衣人冷漠的语气里隐约透着无奈。 见过的玩家多了, 遇见这样的倒是少见。 “是吗？怕你又认不出我。”三四颇有些遗憾地道。 “所以这是什么技能？”诺诺问。 天赋进化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简单的技能了，而是能够影响一些法则的力量。 “平衡。”白衣人没有对自己的天赋讳莫如深, 只是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祝辞。 祝辞隐隐从那双相似的眼睛里看见了一抹怅惘，那一瞬的情绪让他自己都有些动容。 他垂下眼眸，不忍思考其中的深意。 “刚刚是黑暗的部分大于了光明, 所以通过平衡的力量拼接出前面的光……还有这样特殊的力量？”卡利斯小声道，他本以为自己的能力已经很特别了。 “不止呢？”三四忽然不屑地哼了一声, 他抱着胸道，“现在问题反而更大了, 让我们猜猜, 前面这条路, 是生还是死吧。” 平衡创造另一个有相对性的空间, 前与后，暗与光, 其实还有一个……生与死。 “你在打什么哑谜？连队友都忽悠吗？”诺诺不满道。 “什么哑谜, 你过去试试不就好了，反正有我在，你又死不了。”三四随意道。 “但是会痛哎。” “不是很明显吗？”祝辞道。 他看向三四：“刚刚在加速老去, 那过去不应该是相反吗？” “是吗？你为什么这么觉得？”三四问。 祝辞：“你的身高可以做参考。”他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一下三四和他身边的参照物。 “又变高了？” 三四：“……”他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你就盯着我看, 不看看那两个？” 祝辞：“都看了。先前你比诺诺高半个头, 现在高三分之二个头。” 三四：“……” 诺诺笑了一声：“很少看人跟他口头上占到好处, 你们两个怎么会是一个人？” “我们还是快走吧。”卡利斯小声道。 这里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 反正情况怎么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倒不如往前走。 当他们穿过这条线, 来到了前面光明的区域后，这两个空间的界限也越来越淡。 白衣人蓦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他的眼里充满了平静, 但是又好像在感怀什么。 …… “其实没有生路。”这声音很轻，好像来自于心里最隐秘的地方。 这个副本没有生路，这里的死亡是一个完美的闭环。 祝辞并没有跨过那条线，又或者，跨不过。 “他的能力其实是‘审判’，而只有达到绝对的‘平衡’之后才能主持审判，被审判之物多有瑕疵，而其中唯有‘圆’可以成为完美。所以他审判不了既定的因果，而你，是‘他’的果。” “哗啦啦。” 走廊的灯光全部点亮。 原先他们怎么也走不出去一个单位的路，如今却显露出六扇大门。 祝辞回过头，看见了那个皮肤瓷白的少年。 “所以，在过去，他们也都死了吗？还是说，只要这个游戏存在，就算走到尽头，玩家的结局也都是死？”祝辞问。 这或许就是那个人想告诉他的，他们的命运在进入这个游戏的那一刻就该结束了。 “命运没有结束的说法，这里的六扇门，都是他们的墓志铭。” “那你呢？你也死了吗？”祝辞问。 “我……”对方开了口，不像是为难，更像是一种感慨，“死过很多次了吧。” 每扇门都悄悄地打开了一道缝隙。 祝辞又问：“为什么非要等他们走了之后再给我看这些呢？” “因为没有影响，这里暂时没有你的坟墓。” 为什么没有呢？ “我为什么会是他的果，我不是过去的他吗？”祝辞问。 “……” 对方并没有回答。祝辞只能自己去寻找答案。 祝辞打开了离他最近的一扇门。 门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个小房间，房间里放着一台电视机。 电视机正对着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啊，来了？没想到，你第一间选了这一扇。” 还没等祝辞反应过来，沙发上的人突然转头朝他说话。 是周念。 祝辞：“……你。” “这不是我的门，我就是过来休息一下。”周念温和笑笑。 电视机画面上是一个破碎的教堂。 “你死了？”祝辞问。 “在你看来，我早就死了吧，不过死亡是从时间的角度来看的，那家伙，就暂且不提了。” 从命运角度来看，生命是永恒的，永远存在属于你的片段。 祝辞走到沙发上坐下。 “既然这个时候你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我？” “你没发现吗？这个副本里是没有‘时间’的概念的。”周念摊了摊手，“都说了别提那个家伙了，他给我制造了太多麻烦，导致我还要加班。” “你真的已经成神了？” 周念温柔地看着他：“没有什么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神’只是一个概念，也只能是一个概念，其实‘祝辞’你，已经走过一样的路了。” 祝辞只明白了他一部分的意思：“有人让世界重来了？” 周念看向了电视机：“为什么不见见你的父母呢？” 祝辞跟着看向了电视机。 电视机没有发出声音，破碎的教堂里到处都是散落的金子还有琉璃玛瑙，依稀可见过去的辉煌。 玻璃蓦然碎了一片，一片黑漆漆的景象映入眼帘，而蛛网弥漫的窗户会出现更多的碎裂，碎片落到了地上，而窗户再也遮掩不住窗户背后的情景。 那是极为瑰丽的景象，如同人类用特殊相机拍摄的宇宙星云，变幻莫测。 这个地方不像是属于人间，不像会有人来到来的样子。 “这个副本可是很难找到的。毕竟是隐秘之神的殿宇。”周念道。 这个地方可以称之为殿宇？ 祝辞这么想着，却看见教堂里出现了两个人，一个男人和一个怀孕的女人。 他们似乎说了什么，接着大殿便被一股浓雾吞噬。 “伊德的脾气并不算很好。”周念在一旁道。 祝辞这才明白原来这扇门是伊德海拉的。 所以伊德海拉并没有如愿成为命运之神，而是成为了隐秘之神吗？ 那么那对夫妻其实是他的父母？ 那对夫妻大概也是很有经验的玩家，祝辞只能看见他们从浓雾中脱身，好像说服了伊德海拉，在这里住了下来。 随后他们达成了协议，女人肚子里的胚胎被取出来封锁在一个由迷雾打造的泡泡里。 “伊德她可比你生得早多了，不过她孤独久了，还是很喜欢小孩子的。”周念解释道。 画面里，穿着黑色长袍的女人化身偶尔打扮一下那个黑色的泡泡，还会给泡泡唱歌，不过是背着人的。 祝辞保持沉默，那个泡泡很明显就是他能躲过游戏监视的原因。 下一秒，电视机里光芒一闪。 华丽的教堂被大火焚烧，而民众推搡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将她用锁链锁在神像前。火舌吞噬女人的每一寸皮肤，但是皮下的血肉却像难以烧化一般，她一种极其残忍的模样煎熬了许久。 “抱歉，影响年轻人心理健康了。这是固定的节目，会播放墓主的死状，伊德比较惨，不过以人身承担神的命途总会付出一些代价，死了就好了，就会和副本融为一体。” 祝辞确实看不得这些，他进入这个游戏之前还有洁癖呢。 “是不是你们都来自不同的时间？”祝辞问 “是这样的，我只是抓取了大家成神时间段的灵魂投影，会做出什么我也不能算准呢。”周念道。 他站起来领着祝辞走向其他门。 “自己去看看吧，或者让守墓人陪你去。” 祝辞没有多言，而是径直推开了下一扇，这扇门里有一个火炉，火炉边放着很多娃娃。 一张宽大的桌子摆在眼前。 桌子上放着傀儡的丝线还有各种关节，这一看就知道是周念的屋子。 “想亲手做一个属于自己的娃娃吗？” 一本书放在桌子上，书封很有意思。 祝辞并不想。 他低下头翻开书的后面。 书里详细记载了制作傀儡的办法，再往后翻，却看见了这样一句话。 “其实我就是这样被创造的。” 祝辞：“？？？”什么，周念是傀儡？ 他再往后翻，又一句话浮现。 “开玩笑的，去看看你的娃娃吧，可以带走哦。” 祝辞：“……” 他忽然想到了许暗。 火炉旁确实摆放着几个娃娃，都只有两个巴掌大，看上去不太像真人。 祝辞忽然发现其中有一个跟外面的守墓人有点像。瓷白的皮肤，栗子色的头发。 这个娃娃和火炉挨得很近，差一点就能掉进去。 想明白的时候，他已经伸出手，拿起了这娃娃，走了出去。 周念的房间，并没有展示他所谓的固定节目，或许是命运的特权吧。 少年就站在门外，祝辞把手里的娃娃交给他：“拿着吧，看着跟你有缘。” 少年看向他，手上接过娃娃，脸上浮现一个笑容。 “谢谢。”他道。 …… 再下一扇会是谁的呢？ 祝辞忽然顿住了脚步，蜡烛轻盈地跳动，一股惶恐的感觉攫住了他的心脏。 其实这几个人里，他最害怕开到的是那个属于自己的门。 副本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是某个时间段现实的荒诞的抽象化，还是一种类似于游戏的虚拟构筑。 他现在所了解的未必不是周念希望他看到的。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呢？他的存在究竟是虚幻的还是真实的？这些人的真实身份都跟他息息相关吗？ 本不该瞻前顾后的，把这一切都看做是假的又能怎么样呢？ “我来帮你吧。”守墓人道。 他伸出手推开了祝辞眼前的门。 第119章 《登天之路》11 有人愿意为我种树…… 这六扇门, 已经打开过的两扇门都没有墓地的模样，而这扇门里却是实实在在的墓地。 祝辞的神色发生了些许变化，因为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见里面有什么。 大大小小的坟墓立在里面, 上面的名字却是不同的。 一眼扫过去，祝辞就看见三四个他认识的名字，是他在大学认识的几个朋友, 甚至还包涵了叶阳辉和吴奕的名字。 吴奕也就算了，叶阳辉为什么会在里面？ 再往里面走, 一块低矮的墓碑引起了他的注意。 上面镌刻着的名字，赫然是“祝辞”, 和其他墓碑都不相同, 这块碑是最不起眼的也是最起眼的, 因为只有上面的名字是用小字密密麻麻地刻了无数个。 祝辞眼尖地注意到墓碑的末端, 一个“祝”字刚刚成型，下面还有一个字没有结尾。 心脏猛然被什么攥住, 他伸手抚摸着后面的笔触, 或许这个副本不是假的。 祝辞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想找周念问个清楚。 “你要回去？”守墓人问他。 祝辞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回去呢？过去毫无意义。” 祝辞定定地看向他：“意义？”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逻辑陷阱，如果过去与未来并不是相对于时间意义而言, 那么究竟是基于什么层面呢？ 如果未来注定要进坟墓, 跟你同行的人都会死去, 是否意味着你可以肆无忌惮地杀戮, 抛却一切的良心。 祝辞没想那么多, 停顿的那几秒或许也是在思考那个“意义”, 不过当你需要为这个问题思考要不要去做的时候，它本身就是有意义的。 “我知道要去哪里找他了。”祝辞道。 他转身回到了坟墓里。 那半个未完结的名字还在继续书写。 祝辞简单粗暴地拿起刀，将墓碑上的名字剐掉。 “你这样没有用的。”守墓人跟着他一块走了进来。 他半蹲在地上道：“已经有很多名字消失了, 这些名字代表的事记忆，如果这一块消失，就意味着遗忘自己。” 祝辞：“……” 他抬头再看了一眼周围，确实是有很多的无名墓碑，明明忘记的人不是他，但是他却无端觉得悲哀。 蓦然他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沈雾在不在里面呢？ 他本来应该早点想到这个层面的，不过他不希望有这个人的名字，却又希望有。 此刻他仔细地分辨之后，这个名字确确实实是没有的，又或许已经成为了无名碑里的一块。 “祝辞有喜欢的人吗？” 他这样问。 “你有喜欢的人吗？”守墓人听了这句话之后，表情里流露出思考，“没有。” 祝辞：“为什么会没有呢？周念也是这么说的吗？” “没有。这是一条孤独且自毁的路。” “但是我……” “所以你暂时还不在这里面，但是也可能会在这里面。”守墓人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依然回答了，只是却打断了他的话。 祝辞依然沉默了，他回想了自己过去的经历，可能在别人眼里，他没有什么脾气，但是其实他一直都是有脾气的人。 他扫视了一圈房间，碑文上的名字缓慢地变淡，他并不了解这其中的意义，但是却由衷的不悦。 真是该死的问题，该死的回答。 好像他一直被推着走。 祝辞闻言脸上忽然露出笑容，或许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 “我真是愚蠢，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从听他们讲了第一句话开始，他就被牵着鼻子走了，命运有什么好相信的呢？ 这样虚幻的东西，明明是可以随意改写的啊。 “请不要这样想，不然你就会被排斥了。” 祝辞脸上笑容蔑视，泪水却从眼眶里流了出来，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所带的天赋的力量。 虽然很强烈，却是很明显的反噬的力量，毕竟这个天赋的副作用就是让他减少自己的感情，但是此刻他的情绪却明显地鼓动。 “你们的意见我并不关心。”少年脸颊垂泪地笑着。 …… 这一刻另一座坟墓出现在了另一条走廊里。 周念似有所感，他从原本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不过原本的地方却只剩下了守墓人一个。 他们一起看着一排排整齐的墓碑，中间那块刻满了名字的墓碑本该是一段未完待续，但是却因为那一块剐痕戛然而止。 “平衡要被打破了。”守墓人的语气居然有些迷茫。 周念点了点头，对此没有看法，甚至露出了微笑：“虽然这次是时间那个家伙赢了，但是却是我第一个知道的，所以我赢了。” 守墓人道：“精神胜利法吗？” “真当谁都能踩我一脚了？要不你还是收拾收拾，再出去给自己放个假吧。” “那不是放假，是受罪，你这个王八蛋。” 周念摊了摊手，苦笑着摇头：“人人都爱祝辞，人人讨厌周念？这不公平，我从来都是笑着的。” “因为我们都讨厌谜语人。” 周念：“怪我？我可是已经很直接了，直接把事实摆出来了，还有比这里更好过的副本吗？” …… 寒风呼啸，大雪封山，天地苍茫一片。 这条路始终没有尽头，走着走着就只剩下自己了。 祝辞穿着单薄，但是他不觉得寒冷，和周围一行人分开，他也并不奇怪。 越是往前走，前面的景象就越稀少。 渐渐的，风停了，雪也停了，往远处眺望，连一座山都看不到。 路越来越平坦。 于是他停下了脚步，看向了身边的一颗枯树。 这棵树长得很有意思，但是说不出哪里有意思。没有叶子，枝干分叉，雪压在上面，越积越多，眼看着就要被压断了。 他的目光很难从那颗树上移开，明明只是一颗枯树罢了。 平凡的枯树，但是又与众不同，转念一想，这是这里仅剩下的一棵树，哪怕它瘦瘦小小，很难看，但是这却是白色里唯一褐色的一棵树。 这个时候总是该产生一点疑惑的。 祝辞的神经并不迟钝，他平静地接受了事实，也接受了即将发生的事，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个副本的意义原本就在于此。 因为是游戏赋予了你能力，又因为每个人的生命原本就是有尽头的，但是他并不是就此死亡，而是日复一日地在这里行走，能出来，但是目之所及不过是一样的景象。 登天之路不过是玩家的能力达到顶点之后防止权能的滥用而设置的囚笼罢了。 游戏擅长让你清醒地深陷谎言。 这时候祝辞想到了自己见到的另一个自己。 相似的眉眼，对方身上却有不一样的内涵，见到的第一眼，陌生的情绪第一次困扰了他。偏爱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对，但是总归是有遗憾的。 这样的遗憾，他不愿意去深想，否则他要去的地方就太悲伤了。 用能力帮这棵枯树扫除树上的积雪之后，祝辞便在一旁站住了。 所有人都告诉他停滞不前是错误的，但是为什么不能反抗一下呢？比如留在这棵枯树的旁边？ 最好再钻出来一些吃人的怪物。 他回想自己经历过的副本，回想那些被他斩杀的怪物的样子，但是记不清了，他记不清的东西有很多，也正因如此，他在这条路上才走得足够远。 毕竟和别人比，他生命的起点就不是从母亲的肚子里出来的。 睁开眼之后的时候，身边就是一片白色，现在依然是白色，没有足够怀念的东西，从某种程度上说，他没有喜怒哀乐，也没有遗憾和希望。 …… 思绪渐渐落了空，祝辞看着眼前的树，这棵树并不耐冻，恹恹的，好像快死了，他便从空间拿出了极为珍贵的道具。一滴能够救活死人的宝贵液体倒在了枯树上。 这棵树长出了嫩芽。 他并不会种树，因为他没有养过任何东西，所以这也算一种新奇的体验。 但是这棵树并不给力，只是冒了一个尖罢了，救人的药水对植物并没有大用。 显而易见的它还是会死，落在他这样对树一无所知的人手里。 …… 没有下雪，雪花却淹没了一切。 白衣融于雪景，沉默而独立，很和谐。 …… “祝辞！” 一个声音如一颗石头掉进了棉花里，听不见回响。 但是想要找到一个人只要有决心就会有迹可循。 少年模样的他抓住了自己。 突如其来的变故搅乱了原本的平静，他们两两对望之间却又默契地无话可说。 终于，年少的他道：“我要带你走。” 对面人摇了摇头，伸手擦去了他脸上的泪水。 “没有意义。” 又是没有意义，这样的说辞骗过了无数人，包括自己。 “为什么要顺了这个游戏的意思呢？这样出去结局不会有任何改变。” “你看旁边的树。”白衣人道。 少年看了过去，那棵树很明显已经枯死。 “我浇的。”他平淡地说着，但是在它枯死之前他用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 “第一次浇树，救不活，也很正常对吗？”他这样问年少的自己，似乎是在寻求答案。 面对问题，祝辞沉默了片刻，才回答：“是的，你已经尽力了。” “对，会有人种出一片森林，在浪费了很多时间之后，但不会是我。” 说话间，无数翠绿的树木拔地而起，代替了那棵枯树，和另一边毫无生机的雪原遥遥相对。 他有这样的能力，但是他的眼睛里看不见这样的森林，他也不会种树。 看着已经明显不再像人类的对方，祝辞没有坚持，而是直接问了一个问题：“所以为什么你的坟墓里有那么多自己的名字？” 白衣人闻言也是喟叹了一声：“我以为我已经足够冷漠，是以人情淡漠，却不曾想，竟然有人愿意为我种树。” 祝辞问：“是吗？这个人是谁？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不记得，实际上，我没有记得过任何人，也没有人喜欢过我，我也没有喜欢过别人。”谈到这件事，白衣人很坦然，“我想他一开始应该很讨厌我。但是原来恨意真的可以这么绵长。””但是我不懂。”他最后摇了摇头，又添加了一句。 祝辞大概是不懂的，哪一个他都不懂，能够学会喜欢和讨厌已经很难得了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有人不接受最后的结局，所以不断改变命运吗？只改变了你的命运？” “嗯，也改变了其他人的命运，但是我只存在于你的过去，以一个概念的形式，但不会是未来。” 祝辞：“什么人这么执着。”看墓碑上的名字，密密麻麻的，让人根本懒得数，这样的人或许是一个疯子。 “不清楚，忘记了。”白衣人平静地回答。他平等地忘记所有人，除了自己。 “当然，也有很多其他人在推波助澜，可能都觉得，一个完整的自由的灵魂很可贵吧。” 不过任何事物都有代价的，就像他，走的道路一开始是最自由的，但是一生下来就是不自由的。 “所以，我可以带你走了吗？”祝辞问。 他问的很直接，相似的眼睛里却有和白衣人不一样的神色。 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也清楚自己想做什么。 第120章 《登天之路》12 （副本完结）在这里…… 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看了年轻的他许久, 平静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极为复杂的神情。 穿越时空的对话本不该存在，“祝辞”也不该存在。究其根本，从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 他们就不再是同一个个体，但是不能否认，这样的变化会带来无限的希望。 “好。” 温柔的声音在原地回荡了许久了, 好像天地间的绝响。 这个决定究竟会意味着什么，起码有一个人心知肚明。 但是对于自己的偏爱值得不计代价去完成。 祝辞抓住了自己的手。 只有一视同仁才算公正的平衡, 为了一己之私，跌落神坛, 就算是游戏也无法阻止, 但是这并不会导致天下大乱, 与其寄托于虚无的信仰会带来和平, 不如相信自身文明的力量。 做出决定之后，雪又重新下了起来, 但是没有一片雪花落在了他们的肩上, 也无法阻止他们的脚步。 白衣人不问他知不知道出口在哪里，指引了无数人通过副本的神单纯地将一切交到了稚嫩的自己身上。 前方并不是一个遥远的概念，因为未来有了一个具象化的体现, 那就是面前的自己。 祝辞脸上的泪水止不住地落下, 不是悲伤, 而是空间即将塌陷的危险的预警。 一直到世界的边缘。 手上的力越来越轻, 却握得越来越紧, 他蓦然停下了脚步。 回头看去不过是一片虚无。 祝辞原地站定, 一股虚无的感觉从心底里冒了上来。 无力，后悔，疑惑, 惆怅…… 其实他快要成为白衣人的影子，他以为并不是对方的未来。 什么时候才变成现在这样的？其实……应该是亲眼见到自己的时候。 他从那漠视一切的眼神里发现了端倪，并隐隐觉得自己不应该那样。 这是一种很突然的感觉，想来遗憾早就埋藏在灵魂里。 真的是足够冷漠就足够快乐吗？ 其实造成对方遗憾的原因也是自己吧。 …… 世界暗了下来，分岔路口。 “以一己之力崩坏了命运。想不到，你可真是厉害啊。” 冷嘲热讽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祝辞蓦然抬起头，眼神凌厉：“关你什么事？” 说话的人愣了一下，似乎被他梨花带雨的样子吓到了。 “哭哭啼啼的，真无聊。” “又变矮了，小矮子。”祝辞冷声道。 “没事。”三四突然温和地眯起眼睛，变脸变得相当快，“我记仇，我们慢慢算账。” 祝辞：“……”差点就要骂一句神经病了，不过出于不跟狗计较的个人修养，他忍住了。 …… 再回到那个房间，房间已经空了。 没有墓碑，什么都没有，这些让人心情压抑的东西消失之后，反而增添了几分恐惧。 比起有迹可循的恐怖来说，没有痕迹的空旷显然更为可怕。 “回来了？” 祝辞回头看去，门外两个人突然冒出来，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他。 祝辞：“……” “他真的消失了吗？”他问。 “不知道啊，反正在我看来什么都没消失。”周念回答。 从他的角度看都是一样的，毕竟他本人原本也早就死了。 祝辞却松了一口气。 “还要打开下一扇门吗？要不就算你通关吧。” 祝辞：“我想看看。” “其实剩下那三扇门，有两个是绝对空的，还有一个，半空不空，要看你运气了。”周念道。 祝辞：“你是说那个叫三四的……” “是啊，例外嘛。” “那个叫三四的，是不是时间？” “是的，所以你所在时间段的他不会出现在这里，他也很难见到现在的我。毕竟他的时间是向前的，一条线，能明白吗？就算折叠也是连续的一条线，而你和另一个你是平行线。”周念比划道。 “你在跟我解释？”祝辞疑惑地问。 “对，不是说不喜欢谜语人吗？”周念很无奈地笑了笑，“我在努力改了，但是我明明说得很清楚。” 祝辞：“很清楚，为什么说是谜语？” 周念：“会有傻子听不懂。” 守墓人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们：“……你们的标准很奇怪。”反正他相信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而不是这些人。 祝辞看向剩下的门：“我会去看看的。” 为什么会有三个例外呢？ “那你小心一点，不要被狗咬。”周念无奈地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并不听劝。 祝辞走出去经过他们的时候，思有所想，接着又问了一句：“是不是有很多我来过？” “没有。”周念回答，“我为什么要每次都找你过这个副本，不无聊吗？” 祝辞：“……” 什么宿命，不过偶然罢了。 但是周念确实有够无聊的。 在把手放到那扇门上的时候，祝辞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些记忆。 另一个祝辞站在自己的坟墓前，平静地评价：“很热闹。” 上面的每个名字，都不是他的执念，而是别人的执念。 “祝辞”对于这场闹剧始终无动于衷或者付诸一笑，像个看戏的局外人，那个人的执念在他看来一文不值。 …… 门开了，打开了也没有一丝光亮。 祝辞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就好像里面空无一物。 但是这样的情况难免让人心生警惕祝辞心里有了极为不祥的预感。 周念说这间屋子大概率是空的，当然，他并不知道这具体是哪个人的。 祝辞走进去的过程不像是自己进去的，倒像是黑暗蛊惑了他，将他吞了进去。 …… 【您已被弹出副本。】 系统提示音响起的时候，祝辞并没有如周念所说的被狗咬一口，但是他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了这扇门的不友好。 不仅看不真切，甚至连进去都不允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伊德海拉的墓呢。 祝辞有点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样的越职代理让他很想举报。 身体传来明显的失重感，被弹出副本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奖励，但是好歹命保住了。 但是他明显是低估了命运的捉弄。 周念是个实打实的谜语人，是他误会守墓人了。 因为刚刚落地，他的大脑晕晕乎乎的，还没有来得及站稳，以及看清楚周围的景象，他就被突然的怪力按住了。 “为什么要分手？” 祝辞的头脑从来没有这么不清楚过，他连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就在大脑里反复把这句话咀嚼。 为什么……分手？ 祝辞猛然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有点眼熟的脸。 由于身高差距，他的视线被挡住，但是耳朵还是灵敏的。 “哇，公开搞基？” “等等，我要仔细看看。” “不是，这个游戏搞基分手不是很正常吗？哎，都别挡着，让我看看他们的脸。” …… 祝辞莫名地慌张了一下，心里的惆怅突兀地被吓走了。 他稍微冷静了一下。手臂的疼痛很好地帮助了他。 “分手？” 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随后眯起眼睛。这个不是副本里沈雾吗？ 靠长发就很好分辨，但是他分手的对象不是副本外面那个吗？ “你什么意思？” 狗东西，原来记忆是互通的？那么他辛辛苦苦区分两个人的行为有什么意义？ 沈雾执着地盯着他，语气一锤定音，没有商量的余地：“不能分手。” 祝辞张了张口，最后他的视线落在自己快要断掉的手上，短暂地选择了隐忍。 首先，这里是副本外，他怎么跑出来的？其次，这个的目标一直是杀了他，对于一个杀人犯来说，最好不要刺激他。第三，他看起来脑子不太好，不合适抛头露面，否则会连累他一起丢人现眼。 “不分。”祝辞面无表情地分析完，回答只用了简短的两个字。 听见这话，沈雾蹙起的眉头松了下来，甚至露出了一个赏心悦目的笑容，让人一度以为他是开心。 祝辞松了一口气。 不过随后祝辞看着他手里多了一把刀。 祝辞：“？？？” 很好，这个狗东西总有办法占据他所有的注意，让他松弛的神经突然绷紧。 祝辞趁他放松，挣开了禁锢，不过手才挣开，对方的膝盖就顶了过来，卡在了他的双腿之间。 祝辞：“……”他的眼里一点点泛起冷意。 “分手。”祝辞冷声道。 “不分。” “你以为我真的打不过你？”祝辞质问。 上一个副本给了他莫大的勇气，让他看见了自己潜藏的无穷的力量。 沈雾就轻飘飘盯着他看，稍稍露出了一些不屑的表情。 “飘了，你真的飘了。” 祝辞思考着怎么动手，片刻后，他打算呼出系统，找帮手，或者看看能不能传送。 看热闹的玩家也就是看热闹，吃完瓜就走，对于这种事并没有理会的打算。 冰冷的刀刃贴到了他的脖子像是无声的威胁。 “你真的想让我死？”祝辞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想分手，但是可以杀死他？这个人到底什么意思。 细嫩的皮肤一点点渗出了血丝，刀刃缓慢推进，对方专注地研究怎么缓慢地折磨死他，祝辞不得不紧张地重新思考。 “等一下，你知道分手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 祝辞：“……”他眯了眯眼睛，只觉得分外荒唐，剩下一只手用力推拒面前的刀。 “我亲你一下，你别动手。”他叹了口气，一边惋惜自己今天在劫难逃，一边庆幸还有保命道具可以挡一次灾。 天地可鉴，这句话只是缓兵之计，完全不知道有没有用。 还没有等刀刃从脖颈移开，旁边一个声音不耐烦地响了起来。 “在我们公会门前玩什么情趣？要死进副本死好不好，谁不知道在这里打架根本死不了人？” 死不了人？ 祝辞眼神变了：“……” 对啊，这里是只要外面遇到危险就可以躲进来的玩家空间啊。 祝辞快被气笑了。 他的目光落到沈雾那双以前看着还挺好看的眼睛上，里面倒映出来他狼狈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愚蠢。 祝辞松了口气，顺便力道也收了，他没好气道：“刺吧，你刺高兴了再说。” 这个世界上还有像他一样好脾气的前男友吗？或者说，好欺负？ 虽然他妥协了，刀刃却收了起来。 沈雾脸上带起了戏谑的笑容，但是很好懂，纯粹的恶作剧的开心，他把刀收了起来。 “你精神分裂？” “我会杀了你。” “为什么？” “任务。” 祝辞眼睛一横，难得泛起杀意：“你跟受害者说不分手，我跟你谈过吗？” 对方给了他一个疑惑的表情，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要跟傻子讲道理，除非你打得过。 120-130 第121章 决裂 是恨吧 “你们还要在这站多久？” 略带愤怒的声音响起, 周杨脸都红了，他们公会虽然没有人气，招到的也全都是男的, 但是好歹也尊重一下吧。 “对，赶紧把这个疯子拉开，谢谢。”祝辞脸不红心不跳地道。 周杨扫了他们一眼, 随后似乎有些迷茫了。 “长得也不像变态啊。” …… 三分钟后。 周杨：“你们什么关系，为什么他扒着你不肯松手？” 祝辞闭着眼睛翻白眼。 “把他手砍了会不会？” 周杨：“你来试试啊。” 祝辞：“……” 他睁开眼冲眼前的人露出了一个假笑：“你想怎么样？” “他可能想让你亲他。” 说话的却又是另一个人。 祝辞侧目看去。 周杨：“你是谁啊？怎么直接我们公会门口看热闹呢。” 这是一个气质儒雅的男人, 戴着墨镜，怀里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大狗, 靠着大门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晒太阳。”他这么说。 “你在游戏里晒太阳能晒黑吗？”周杨问。 “你们在游戏里搞基能搞到真的吗？”男人一只手抱着狗, 又空出一只手来, 一看就臂力非凡。 他用空出来的手抬了抬墨镜, 扫了一眼祝辞和堵着他不撒手的某个家伙，认真劝道：“亲一下吧, 我都是这么养宠物的。” 祝辞：“……” 哈, 虽然不知道沈雾触犯了什么天条，不过见到他人好像都想骂他。 …… 十五分钟后。 为了朋友两肋插刀赶过来的莫安安。 “咦？会长，你怎么在这？” 祝辞：“怎么会是你？” 莫安安：“嗯, 哥哥他有点事。” 祝辞：“……” 戴墨镜的男人：“都说了, 你先亲一下嘛。” 现在的人心真是冷漠到了极点, 他都断了一条胳膊, 还被大庭广众之下围观了这么久, 居然还要被看热闹。 祝辞：“别让我在副本里见到你们。” 莫安安眨巴眨巴眼睛：“哈哈, 祝辞你也会开玩笑了，这个哥哥是你的男朋友吗？” 她认真地想凑过去看清楚长相，不过他们靠得太近, 她最多看清侧脸。 “安安，少儿不宜，别看。” 周杨拿着手机崩溃了：“妈的，疯子，究竟是谁宣扬进我们公会的都喜欢搞基啊，你们赶紧滚啊。” 祝辞：“……” 他仰起头，无奈地超前，轻轻碰了一下沈雾的下颌。 “然后呢？”祝辞看向那个抱狗的男人，想尽力忽视身前越发灼热的眼神，包涵无尽的欲望和纯粹的执念。 “已经发给那个人消息，不过……”男人惋惜地皱起眉，“对方让你自求多福。” 祝辞：“……别让我在副本里看……你……” 接下去发生的事情有点不太和谐，几个人很有默契地转过头。 莫安安捂住了眼睛，但是忍不住张开了指缝。 祝辞下线了？ 男人顺着狗狗的毛，叹气：“现在这么有修养的年轻人不多了。”居然只是不痛不痒地放一句狠话就跑路了，怎么着也应该拔刀砍人才对啊。 周杨：“都滚，赶紧滚。” 这时，被挡住半扇门的公会里走出来一个穿着小裙子的人，发出了男人的声音：“会长终于接受我们这不容于世的爱情了吗？” 周杨：“……？？？妈的，明天不要让老子在公会里见到你。” …… 被逼着退出游戏世界的祝辞从床上惊醒。 他安静坐了一会儿，随后对着显得空旷许多的卧室长叹了一口气。 祝辞看了一眼自己完好的手，莫名有些怅然。 透明而晶莹的水滴落在手掌上，他有些诧异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是人类的泪水没错，是他在落泪吗？ 祝辞觉得有些困惑，但是这绝不会是他的泪水，出生起，他就没有哭过，除了副本。 他没有开灯，径直走到为他准备的书桌前，借着窗户透过来的一点光，发了呆。 副本确实有蛊惑人心的能力，改变了他的整个人生。 废纸篓里卷了几个纸团。 祝辞不记得自己写过东西，他伸手取出一个，拆开来看。 “0821。” 白纸上留下了这样一串数字，后面则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语句。 “怪物，英雄，教育，如果怪物等于英雄，教育是否有必要，他们觉得，不，大家觉得……” …… 祝辞将纸团重新揉好，扔了回去。 不知道是命运的馈赠还是现实的试探，这些纸团的内容显然不知所云，但是写这字的人有一个很清晰的头脑，字体的空隙还有一笔一划的落脚都像是印刷出来的。 这间屋子，还住过谁吗？ “呜——”警报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夜晚的平静。 编号“nz1983”的保密区域，专门为神秘力量研究检查所的成员提供，因为过去曾遭受过恐怖袭击，现在已经迁移过地址，甚至墙体都用了极为特殊的材料制作。 祝辞望向了窗外，心里隐约有了不祥的预感。 孟远洲曾说过，有人攻击过他们总部。 那么更新后的防御系统究竟够不够结实，能够抵御这样的攻击呢？ “砰！” “祝辞，快出来，赶紧跑。” 当警报声将大楼笼罩，远处传来威胁的火光。 祝辞忽然觉得就算是上面设置的神秘调查局也并不安全。 打开他房门的是一个陌生的人，应该是奉命来把祝辞从这里带出去。 “怎么回事？几个人？”祝辞忍不住问。 “快点。”对方似乎并不想回答。 “几个人？”祝辞并不死心地继续询问。 “不知道。”对方不耐烦地回答。 此刻实在是紧急，祝辞跟着对方跑，按照这个地方墙体的安全程度，大楼还不至于坍塌，在房子里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然而他们离开后，没有人注意到垃圾桶里消失的纸团。 “进防空洞。” 一路跑到楼下，对方便要把他往防空洞里塞。 祝辞：“……” “等等，他不能进去。”忽然有另一个人出声阻止。 “怎么回事？这可是局长要保的人。” 祝辞在原地不上不下，保持了沉默。 他忽然就开始后悔来到这个地方了。 “但是……” 一楼的灯光照明系统并没有毁坏，但是那个人开口说但是的瞬间，所有人的视觉都被剥夺。 视觉因为骤然的漆黑还难以适应。 不太妙。 祝辞忽然意识到那个人的脸上带了一副特殊的眼睛，或许就是为了夜视准备的。 身体骤然被绳索勾住，祝辞居然有种不出所料的感觉，不过身体的控制权已经不属于他。 不过这个目标定在他身上，就有些令人困惑了，除非是副本里的恩怨。 “启动备用能源！快阻止他们！” 在杂乱的声音当中，祝辞已经开始默默计划着如何逃生，就比如进入系统空间。 “别担心，我并不打算伤害你。”劫持他的人忽然开口讲话。 “那你还挺擅长偷人的。”祝辞忍不住讽刺道。 “哎？这话你可别乱说。” …… 在他们跃出窗台之后，祝辞分明听见了炸弹爆炸的声音。 “人带到了，先生。” “嗯。” 听见了那个声音的时候，向来沉默淡定的祝辞也忍不住变了脸，他努力挣扎着想看清对方的脸。 “抱歉，好好睡一觉。” 迎接祝辞的是一记手刀，随后他的身体落到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走吧……” 一般这种时候，当事人顺利晕倒才是正常表现，但是…… “你再敢劈一个试试？” 此话一出，现场安静了。 祝辞抬起头，后颈还有些隐隐作痛，看见了近在咫尺的一张面具脸的时候，他不知道该是无语还是好笑…… “你还知道做坏事应该戴面具？”事情开始有些离谱，祝辞忍不住提高了一些音量道，“你以为戴个面具我不认识你吗？” “……小辞我……”见到自己被拆穿，沈雾稍微收紧了手，眼神略微忧郁。 “放开我。” “我……” “放不放？” 旁观者已经开始汗颜，所以说要打晕就重点打，又不会真打死，非要收着力道，这不尴尬吗？ 总算是解绑了的祝辞重新站了起来，他环顾四周，沈雾并没有带太多了，一共就四个，而与之相对的则是调查局那么多的护卫。 乱来。 祝辞刚出副本，原本就有些头疼，现在更疼了。 “我倒是没想到你还会担心我，你离家出走我不担心吗？” 祝辞扶额：“你搞清楚，我们分手了。” “我同意了吗？” …… “等等，我必须打断一下。”终于在一场家庭矛盾马上要起来的时候，有人开口打断了，“我们被包围了，吵架还是回去再吵吧。” 祝辞：“……” “按照原计划撤离吧，我来牵制。” 祝辞：“……我有说要走吗？” 众人齐齐望向他。 沈雾的神色几经变换，最后竟然笑了一声：“你不走？那我也不走。” 祝辞：“……” “你们先走吧，我就是去坐牢也是我活该。”看他的眼神听这个语气还挺委屈。 祝辞：“你不应该坐牢吗？” 头痛和刚刚的梦魇加剧了他心里的烦躁：“能不能别装无辜，非要装傻吗，我发现我根本不了解你，你的本质和副本里没有两样。” “那你想了解我吗？”他的语气骤然变沉。 祝辞抬眼看去，沈雾终于摘下了他的面具，露出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和往日的儒雅截然相反，面无表情，但是眼神深不可测，藏匿着疯狂。 “你一定会被我吓跑吧。”他不无嘲讽地说着，眼神落在了祝辞已经面部表情的脸上，阴沉得吓人周围人也纷纷移开了目光，他嘴角微微勾起，“就像现在一样。” …… “前面的歹徒，放下人质，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 祝辞转过身，拨开人群，往前一步：“确实吓了一跳，看来你真的知道副本是什么。” “我知道也没有用，不知道也没有用，你终归还是那个样子。” 话音刚落，一股强大的气息让祝辞骤然警惕，他的反应在普通人里算得上顶尖，但是依然避不开对方的钳制。 身后一个冰冷的声音如此说道：“你根本不知道往前走意味着什么，天真和愚蠢才是需要矫正的毛病。” “等等，那你们聊，我们先走？”其余人表示紧迫和尴尬。 祝辞：“……” 这场对峙他们吵架吵了太久了，但是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调查局还真就什么也没干。 他心里的思绪混乱，突然出现的变故让他的大脑没有消停过一刻。现在在哪里，身后的人是谁？他又是谁？现在是应该这样吗？ 愚蠢和天真，原来是这样想的吗？ …… “祝辞。” 忽然有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 漆黑的夜色里，这个和往日一般平和的声音反而显得格外深不可测，也十分吸引人的眼球。 邢博易穿着制服朝他们走了过来，他伸出手，制止了旁边人拿枪的动作。 “还有你，也在啊。”他似乎才注意到沈雾。 那一瞬间的安静似乎成了破绽，沈雾睨了他一眼，那一眼不掺杂任何感情，似乎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但是紧缩的眉头看得出些许烦躁。 “你……” 然而没等他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 “啪……” 祝辞突然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挣脱了他的钳制，顺便踢了他一脚。 一瞬的安静变成了长久的死寂。 祝辞闪身到他们中间，站在清亮的月光下，眼神如同孤独的月光，厌世而冰寒。 他不再像一个无害冷清的男大学生，更像是一柄出了鞘的锋利刀刃。 邢博易都惊呆了：“小辞……” 像在看陌生人一样，重新审视了一遍相处多年的男朋友，最后不得不承认，可能是他看走了眼。 他低头嗤笑了一声，为那个天真的自己悼念。 之前提过那么多次分手，但是无法分离的原因始终是因为沈雾早已经成为了他最亲近的人。坚持提出分手也是因为心里对沈雾的那份担忧。 他怕自己会混淆现实和副本，又或者被那个难以控制的天赋变成另一个冷漠的人，到时候，失手杀死对方或者被对方杀死。 出于多年的信赖，就算对方曾经露出过那么多马脚，他也坚信沈雾没有欺骗自己。 不过现在，是应该清醒了，副本和现实或许本来就没有区别。 什么诅咒，什么命运，不过是欺骗和隐瞒堆砌的成果。 重新抬起头，他重新面无表情起来。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再跟你提分手了。”月光落入他的眼睛里，如同嵌入了极地的霜寒，声音却带着浓郁的失望和遗憾。 祝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沈雾的时候，还有平时相处的温情，往事种种如烟云……然后…… 还有另一个自己在白茫茫的雪地里，那平静而悠远的喟叹。 “是恨吧……” 第122章 对峙 挑战书 “不是这样的, 其实老大他……”有人想帮沈雾辩解什么，但是又好像无从说起。 沈雾看了一眼他打的地方，幽深的眼眸与此刻的祝辞对视, 和那冰寒不同，他的眼中出现了一抹笑意，像是点燃的一团火焰。 “原来, 还有这样一种结局啊。”他蓦然地笑了，却更像是一种嘲讽, 没有愉悦，逐渐从玩味转变为疯狂。 祝辞站在原地, 神色复杂地看着。 “沈先生, 今天晚上的事情, 看在小辞的面子上我可以既往不咎, 不过既然他已经做出了决定，你是不是也应该尽早离去。”邢博易道。 “离开？我为什么要走呢？” 他锐利的眼神定格在了祝辞的脸上, 不再掩饰其中的侵略性。 祝辞皱起眉, 难以理解他的愤怒从何而来，明明被欺骗，被摆布的一直是他。 沈雾向前踏出一步, 祝辞就后退了一步。 他的气势太强, 进攻得太理所当然, 祝辞也固执, 但是两个人彼此都满含失望和愤怒地对视着, 谁也不让谁, 就好像彼此亏欠。 但是到底是沈雾的情绪更加浓烈，就好像将这些年所有隐藏的感情凝聚在这一刻，祝辞侧过头长长叹息, 疲惫填满了身躯，疑惑也随之产生。 他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对不起对方的事情，所以才要被如此报复吗？ “可以了，你再往前，这件事就不好说了。”祝辞警告道。 “不好说，有什么不好说，我说了，你不走我也不走。”他勾起嘴角，露出了恶劣的笑意，眼里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邢博易：“……”他沉默着，但是表情如临大敌。 “你疯了吗？你不想活了？”祝辞忍不住问。 “你与其替我担心，不如问问他们，是我不想活，还是他们不想活？”沈雾扫了邢博易一眼，脸上的笑容张扬嘲讽，不加掩饰的恶意。 祝辞看了邢博易一眼，眼尖地瞧见了对方额头渗出来的细汗，而他身后还有那么庞大一个调查局，沈雾身边只有寥寥几个人。 很难相信，这样的敌我悬殊的情况居然会让久经风浪的烛光公会会长落下冷汗。 原来不是他们不想留，而是不敢留，沈雾究竟做过什么？一个写书的，他也没见过对方舞刀弄枪啊。 “那你想如何？” “我说了，你不走我也不走，除非让他们给我一个房间，否则……”他笑了一声，“谁也别想住在这里。” “沈先生，你可要考虑清楚啊。”或许是他的话太过分了，邢博易斟酌着开了口。 “考虑，你考虑清楚了吗？我记得我警告过你，别碰我的东西。”沈雾捏紧拳头，骨头都发出来清脆的声响，看邢博易的眼神很可怕，强大的压迫感让人联想到了末日的幻影。 邢博易没再说话，或者说很难说话。 现场再次陷入了寂静，包括沈雾带的那三个人。 忽然，枪被扣动扳机的声音响起。 看见祝辞动作流畅地从旁边人手里掏出枪，直接指着沈雾脑门之后，林琛一句“卧槽”直接爆了出来。 紧接着他闭上了嘴，他也没想到沈雾喜欢的人会这么刚，年纪轻轻的，想带着所有人找死。 就连邢博易都诧异回头看了祝辞一眼。 沈雾挑了挑眉，不怒反笑：“亲爱的，你这样还真让我怀念。” 祝辞：“……” 不过下一秒，他的枪口调转，对准了自己。 沈雾：“……”他的神色变了。 “你以为我没见过你死吗？你未免高估自己了。”他冷冷地道，眼神却像要杀人。 祝辞：“我不会对自己开枪。” 邢博易提醒道：“小辞，枪会走火。” 祝辞：“嗯，不过这是一把空枪，但是你知道我的意思。” 你敢赌这是一把空枪吗？ “你没有碰过枪，你怎么知道里面会不会有子弹？”沈雾冷声问。 祝辞：“那是你要考虑的事。” 他的态度很明显了。 祝辞讨厌威胁，无论如何今天晚上也不会让沈雾如愿。 或许沈雾说的对，如果不隐藏自己的性格，他们可能不会在一起，他们都太固执己见了。 起码现在，祝辞不太喜欢他这样独断专行的性格，用别人的性命威胁他，那么他只能用自己的性命威胁对方。 不过看到他神色的慌乱和黯然，祝辞还是会觉得困惑。 为什么欺骗的人是你，但是表情却显得好像他才是背叛的那一个一样。 “好，你又赢了，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能做出利用感情这件事，那么下次见面，我不会留手了。” 祝辞看着他放完狠话离开，手指忍不住用力。 “砰。” 一声枪响惊天动地。 沈雾蓦然回头，却见祝辞将枪放下，完好无损。 他平静地欣赏着他的慌乱，摊了摊手，没有说话，却像是在嘲讽。 “你看吧，我没有骗你。而你总在骗我。” 是空枪没有错。 这一局，是喜欢撒谎的人输了。 沈雾盯着他看了看，忽而笑了：“你会明白的。”不然我也会让你明白的。 他直接转过身，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留下祝辞目送他离去。 祝辞的神色冷漠，心里却在想，这下子他是完完全全把这个前男友得罪透了，来自这样的人的报复可能很难承受。 明明刚刚，他们是那么了解对方。 祝辞知道沈雾刚刚绝不会在他面前动手杀人，沈雾肯定也明白他无论如何不会自杀，虽然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也都在坚守自己的底线。 但是配合对方演出何尝不是一种默契，演着演着，是真的担忧还是愤怒使然已经分不清楚了。 …… 危机解除，现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邢博易看向祝辞：“小辞，你……” “啪。” 祝辞将枪放回原处，他神色淡淡地道：“看来这个地方也并不安全，我想那个约定也并不需要遵守了。” “可是……” “他不是第一次来过这种地方了吧。”祝辞问。 “的确。” “老妖怪，脾气还挺大。”祝辞冷着脸骂了一句，转身就走，任由这些人在原地收拾残局。 …… 【“更新了，那个人又更新了。” “副本分析和各种攻略做的好详细。” “学霸照进恐怖游戏。” “不是，这样真的不会有公会封杀他吗？”】 …… 将自己这些天看直播做笔记的结果上传到游戏里，祝辞随手打开了自己的消息栏。 “你真的不跟我们合作了？”孟远洲问。 祝辞：“嗯。” “啊，为什么啊，多难得的工作机会啊，你现在还小，不知道找工作的艰难，等你毕业了入社会了，才会发现没有资源，连工作都找不到。” 祝辞：“嗯。” “而且你当我们这是商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祝辞：“嗯。” 他随手拧开一瓶水喝了下去，这里是他从前的家。 昨天被找到之后，他就不再想办法搬家了，按照他跟这些人的协议，调查局已经构成了违约，直接走人就走了。 孟远洲那边沉默了一下，接着又发来消息：“做晚来炸大楼的是你男朋友？” 祝辞：“前。” “前男友？不是，所以你哪个前男友啊，这么牛逼？” 祝辞：“不知道，建议发布通缉令。” “这个，咳咳……应该不会了，没有人员伤亡，而且我们公会账户突然到账了三千万，所以就……既往不咎了。” “区区三千万。” 孟远洲道：“你小子看看你存款再说话。” 祝辞的存款没有那么多，但是暂时还不会饿死，他便不再多说，直接跳到了下一条消息。 莫安安和莫阳冰比较关心他现在的状况，祝辞便回复了一句。 好友申请已经满了直接拒绝掉就可以了。 而邮箱里却躺着好几封邮件，来自不同的公会。 祝辞一一点开查看，大部分是各大公会抛出来的橄榄枝。 看来他在上上个游戏里的表现让一些人感到满意了。 而在这一众拉拢的信件里，有两封显得格外独特。 “挑战书，玩家约瑟向玩家祝辞发起挑战，挑战者排名，综合排名十八。” 这一封信看见的第一眼，祝辞是不打算接的，但是看见赌注的那一刻他终于有了一些兴趣。 对方的赌注是全游戏十八的排名，以及一件s级道具。 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要求祝辞如果输了就将他得到了神隐剑给他。 全游戏十八的排名能够获得的积分固然是一个天价数字，s级道具更是可遇不可求，但是这些都无法阻止祝辞想要将手里这把神隐剑转让出去的欲望。 他倒是想知道，这样的挑战书，能否变更这把剑的主人，以及约瑟看见这把玩家们趋之若鹜的宝剑居然拥有如此废物的属性，到底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于是祝辞毫不犹豫地签署了这封挑战书，这对于他来说几乎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不过他这样的举动在游戏里的其他玩家的眼里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不是，才赢了几场游戏就这么得意，连全服十八都敢挑战。” “他还没有脱离新手期吧，新手排行榜下了吗？” “如果是约瑟大人选的挑战副本，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他不会死在里面吧。” ……】 这场风波掀起又是别人的事情了。 祝辞此刻看着另一封邮件若有所思。 这封邮件来自黄昏公会，并且是以会长的名义向他发送的。 “尊敬的祝先生，可否将您的好友申请打开，在里面找到一位名叫‘齐世玉’的玩家，并同意他的申请？那么下一场游戏，我将会为您提供助力。” 助力？ 祝辞思考了片刻，打开好友邮箱，找到了齐世玉的好友申请通过了。 齐世玉的头像是一只狗，祝辞还没设置过自己的头像，不过他莫名觉得这只狗有些眼熟。 做完这些他就去游戏里的训练室，锻炼身体了，毕竟总不能再让自己体质这么弱下去。 …… 几小时后， 齐世玉：“[hi~狗狗挥手.jpg]” 齐世玉：“需要帮助吗？” 祝辞：“帮我打假赛，你同意吗？” 齐世玉：“[狗狗疑惑.jpg]” 第123章 玩家怎么不算网友呢 找到了有什么用…… 三个小时后, 黄昏公会。 祝辞板着一张脸，光明正大地往里面走，尽管他经过黄昏公会大门的时候甚至发出了红色警报。 警报形同虚设, 没有一个人过来拦他，路过的人顶多是扫描他一眼，这个公会没有被打劫真是稀奇事。 “你是谁？来找我们会长吗？”一个带着蓝色发箍的女生好奇地问了一句。 祝辞：“对。” “哦, 你是今天的狗狗发型师吗？快上去吧。”一听是来找会长，女生就非常自然地判断了他的身份。 狗狗发型师？ 小众的职业。 祝辞低头看了看自己, 沉默了一会儿，这样的场景看起来很常见, 这个叫齐世玉的看来经常这么干。 虽然但是, 这是第一次有人说他像给狗做造型的。 不过他过来其实是因为那个叫齐世玉的说让他过来一趟商量一下对策, 就送他一个道具, 为了证明这句话的真实性，他就来看看了。 “祝辞, 你怎么来了？” 上楼的时候, 不巧遇见了熟人。 莫安安对他的出现明显怀着困惑，不过她马上高兴道：“你要加入我们公会了吗？下次公会比拼你就可以和我哥哥一块打了！” 祝辞麻木地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开玩笑：“我是狗狗发型师。” “咦？”莫安安忍俊不禁, “的确是会长能干出来的事情, 我带你上去吧。” …… 黄昏公会顶层。 祝辞坐在一边的桌子上, 被一只狗围着闻气味。 如果他真是那个发型师, 那么这只狗应该就是他的客户了。 把活物带进副本, 这个会长真有闲心, 祝辞再次怀疑黄昏公会的正经性。 “咔哒。” 门开了，走进来了一个男人。 祝辞抬起头。 “哟，久等。” 瞧着有些眼熟。 不过谁知道呢, 反正不过是一双眼睛，一张嘴。 齐世玉笑着走了过来，那只狗一看见他就扑了上去。 “你就是黄昏公会会长？” “对，你叫祝辞是吗？久仰大名。” 祝辞的手被他抓住，握了握，一切都很好，只是这个握手的幅度……祝辞看了一眼脚边的白狗，明白了什么。 他的“久仰大名”有些客套，但是握手的姿势有些冒犯，祝辞反手握住他的手，用力地晃了晃：“嗯。” 齐世玉：“不好意思，习惯了。” “谢谢，我不习惯。” “坐这里，有茶。”热情招呼祝辞坐下之后，齐世玉忽然道，“你说要我帮你打假赛？” “对，没有问题吧。”祝辞问。 “你说的方案倒是可行，不过那个约瑟提出的奖励你不心动吗？” 祝辞道：“一般。” 约瑟对他许诺的，不过是他终究会达成的，而他输了，却能将这把剑转让出去，听说挑战书的赌注效力很高，他很好奇诅咒会不会随之转移。 只要转移掉，那么……他们连副本里也不一定会见面了。 不过也不对，他跟沈雾已经分手了，说不定下个副本也根本不会见面了，所以也没必要再担心这个了。 他漫不经心的样子落到齐世玉眼里，对方举起茶：“失恋了？” 祝辞瞥了他一眼：“嗯？” “没事，上次好像看见你跟你男朋友吵架，你们还好吗？”齐世玉道。 祝辞：“原来是你？” 他原本的表情很微小，但是那一瞬间的诧异突然被放大，就很明显。 “看来是失恋了啊，我真不是故意看的。”齐世玉再次插刀。 祝辞：“……道歉有用吗？我收费了吗？你交吗？” 他冷着脸三连问，气势还挺足的。 齐世玉眯了眯眼睛，笑得像个狐狸：“对，道具是对你的补偿。” 失恋补偿？这个说法很新鲜，祝辞：“不行，得加价。” 齐世玉：“收回前言，你瞧着不太像失恋的。” 不是说恋爱脑降智吗？ …… “提供免费情报，再加上约瑟的信息，然后你可以指定一个条件，如何？” 祝辞：“……哦，下次的恋爱补贴吗？” “你要征婚的话，可能稍微有点麻烦，但是不是不能帮你问问。” 祝辞：“……六。” 活泼过头了，黄昏公会的会长居然是这样的人。 齐世玉笑着问：“如何？” 祝辞：“不用了，但是我要道具。”不要白不要，不然他会想办法揍齐世玉一顿，就算得罪黄昏公会。 “你说。” 祝辞眉心微蹙，他努力忘记的记忆又被提醒，某个人的身影又出现在大脑。 他都想去医院看看自己的脑子有没有问题了。 “你有没有认识一个人……”祝辞忍不住开口。 “嗯？” “这个拥有可以找到副本里所有地下室的技能？”祝辞补充道。 齐世玉忽然张大了嘴，做出了一个夸张的口型：“哈？” 他眯着眼，不过脸上一副看热闹的表情让祝辞马上转过头 “当我没说，谈谈你说的道具吧。”祝辞道。 齐世玉摸了摸下巴：“原本想给你别的道具，但是你说的想找到副本里所有地下室这个愿望让我感到非常地好奇。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如果答案足够有趣，或许我会有兴趣帮上你这个忙。” 祝辞冷哼一声：“问原因的话，再加个价。” “是吗，我看过你的直播，你看起来视金钱如粪土。”齐世玉道。 “哦。”祝辞不无讽刺地道，“只是忽然想明白了，这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没有暗中标好价格呢？” 哪有什么理所当然的事和无私奉献的爱呢？ 祝辞看了他一眼：“况且是你，所以加价。” 齐世玉之前的行为有点欠揍，而且瞧着精明的人，自然要用精明的态度回答问题。 “你的回答值得我多加一个加码吗？”齐世玉笑着看着他。 “无所谓，你不想加价，就别问，毕竟世界上有怪癖的人多了，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有变态喜欢地下室呢？”祝辞不无嘲讽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啊，这样啊，既然如此……”齐世玉叹了口气，表现出了些许无奈，随后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故意摇头为难道，“那我只好为了省钱去问问其他会长咯。” 祝辞：“你认识很多会长？” 齐世玉：“哦，认不认识都一样，多问问不就认识了？” 无法反驳，这个人脸上的笑容和蔼可亲，原本的气质也算平易近人，但是此刻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像无赖。 祝辞无所谓：“哦，那你问问。” 不知道什么会长能解答这个问题，况且他其实并不是太紧张齐世玉的道具。 …… “砰！” 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人影跑了进来，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祝辞身上。 “祝辞？你真的在这？” 齐世玉看着他：“我也在这。” 莫阳冰走过来对祝辞道：“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我刚刚进入游戏空间。” 齐世玉强调：“我邀请的。” 莫阳冰：“几天不见怎么憔悴了那么多？” 齐世玉马上道：“哎？这你都能马上看出来？” …… 一句话也没说的祝辞坐着看着他们两个一唱一和，忽然对于黄昏公会的会长权威产生了怀疑。 “我没事。”祝辞道。 齐世玉继续帮祝辞回答：“他说他没事。” 莫阳冰无奈扶额：“会长我在跟他讲话。”而且看祝辞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哪里像没事。 哦，如果祝辞知道他眼里自己居然已经半死不活，估计会瞪他一眼吧。 就算是瘦了，那应该也是……无爱一身轻。 “我是来拿道具的。”祝辞道。 “他要找到所有副本的地下室，不愧是你口中的人才，你的会长我打算帮他这个忙。”齐世玉朝莫阳冰道，他打算当个显眼包当到底。 祝辞忽然觉得有齐世玉在，他能少说几句话。 不过在齐世玉的语境里，祝辞合理怀疑“人才”两个字有另外的意思。 莫阳冰：“你找地下室做什么？” 祝辞：“……我累了。” 他不太想再回答这个问题。 “他回答了这个问题，不过这一届网友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齐世玉故作惆怅地叹息。 网友？ 什么网友？ 祝辞头一次产生了疑惑。 莫阳冰睁大眼睛，看向他：“会长，你不会用公会账号提问了吧？” 祝辞：“？？？”不应该是私聊吗？ 他赶紧进入论坛。 很明显，他真的提问了。 黄昏公会的有奖竞答帖子在前三的位置，并且直接把原本的热帖顶了下来。原来的热帖玩家们蛐蛐是祝辞和约瑟的挑战的帖子，因为挑战的内容会自动公布，现在已经被传成世纪大战了。 齐世玉发的帖子内容是：【提问：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出现在副本里的地下室呢？ （贴主已邀请专家回答此问题）奖励：2积分】 下面的评论： 【 “好古怪的问题，有奖竞猜哎？什么时候开奖？” “666，居然才2积分，谁会回答这个问题，算了，我能回答吗？” F2B公会：“感谢邀请，出现在副本地下室的当然是boss。” 素食主义公会：“人的话，我觉得应该不会是喜欢吧，是被迫出生在那个位置的吧。” “黄昏公会的帖子，邀请了所有公会会长吗？” 公义人公会：穷逼，太抠了吧，这还想让我用公共账号回答你的问题，你算啥玩意，2积分你打发哪个穷鬼？谁回答我笑谁……%&*……（（&）））……好吧，谁会出现在副本的地下室，是你这样的铁公鸡吗？你活该被绑架进去啊！2积分赶紧打给你爸爸我！ “笑死，公义人的账号现在是哪位仁兄管理了？又当又立。” “我去，黄昏公会，2积分？” “积分不积分其实没有啥，重点是我想回答。” ……】 嗯……论坛上的玩家怎么不算网友呢？ 第124章 一开始就没有希望 。 祝辞关闭论坛, 用难以言喻的目光再次打量齐世玉，对方笑眯眯的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2积分？ 这嘲讽的是谁可不好说，虽然有内涵他的嫌疑, 但是其中的受害者应该其他公会的会长吧，他不搞有奖竞赛就算了，关键是搞了, 奖金就2个积分，类似于在对祝辞说“你不回答, 有的是人可以廉价地回答这个问题”。 2积分无法买到祝辞的回答，但是能买到很多玩家甚至公会会长的回答, 这个帖子开始变得搞笑了。 祝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不禁有点佩服他的勇气, 不知道其他会长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想, 当然了，吝啬也是真的吝啬。 莫阳冰：“会长他, 确实很……”活泼。 “很欠揍。”祝辞中肯地道。 齐世玉眯起眼睛笑笑：“我相信其他公会的会长出于互帮互助的价值观, 应该也会很乐意解答我的疑问的。” 互帮互助，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简直是个地狱笑话。 祝辞眼中带上些许戾气：“……这个问题的答案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人是个变态？” “哈哈哈, 也有可能哦。”齐世玉笑了笑, 随后道, “我记得公会里有个人刷到过三次一模一样的道具。那个道具的作用是能锁定垂直高度最深的有人或鬼存在的空间, 我想或许能帮到你？” 祝辞：“……” 他眉心微蹙, 听见他这么说, 倒是有些意动，大公会就是好啊，找道具方便, 不过他在干什么，大费周章地找地下室？ 哦，找不到就没用，就算找到了，找到前男友又有什么用？ 不过系统万一真的能判定出他们分手了，地下室都不一定出现，那可真是……太好了。 莫阳冰看他：“你在想什么，表情这么可怕？” 祝辞冷着一张脸，跟要找谁干架一样。 祝辞：“放心，不是考虑怎么搞死你，不过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莫阳冰看了一眼齐世玉：“嗯，因为下一场游戏我打算跟会长一块进去。” …… “约瑟的排名是最近才排到十八的，关于他的资料，我发给你了，你可以看看。” 哪怕在游戏里，也可以线上交流。 祝辞点开齐世玉传过来的资料，看了一眼。 约瑟是混血，有一头红色的头发，最喜欢使用的武器是剑，更重要的是，他是绝望者公会会长的狂热追随者，因此他拒绝了其他公会的邀请，非要等绝望者公会接纳他。 不过令人唏嘘的是，当年他只来得及听到传说，并没有亲眼见过时间，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是时间的粉丝。 他想得到神隐剑的原因很好理解，除了因为喜欢收藏剑之外，还有神隐剑的那个传言，其实不管是追随谁，本质上都是对力量的渴望罢了。 …… “那么，除了知道他的偶像是谁，以及为什么他想要神隐剑之外，其他消息呢？”祝辞问。 “这个嘛，还有提到他的技能是光嘛。” 祝辞：“……”这个描述实在是太宽泛了。 齐世玉笑道：“其余的……比如他还是个单身，长得还算过得去，如果你喜欢的话……” 祝辞：“我想我们的合作或许会因为你这张找不到重点的嘴破裂。” 莫阳冰扶额：“算了，会长，要不谈判的事还是交给我吧。” “请便咯。”齐世玉撇了撇嘴，转身去牵狗，“豆豆，过来抱抱。” 终于是换了一个看着还算靠谱的人。 祝辞问：“你们找我合作，那么想获得的报酬是什么？”他可不信齐世玉真是来送温暖的。 莫阳冰道：“是这样的，公会之间会有比赛，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当我们的外援，如果下一个副本能活下来的话。” 只是外援而已。 祝辞：“是吗？我想我的实力在游戏里应该并不太出彩。” 莫阳冰刚想说他过谦了，结果后面传来了齐世玉的声音：“很好的认知，不过我们就需要你这样平平无奇的外援。” 祝辞：“……” 莫阳冰：“会长你还是闭嘴吧。” 他无奈地转回头：“反正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会长看过你直播的，他很认可你，你应该收到了很多公会的邀请了吧。” 祝辞：“我暂时没有加入公会的意思。” “我知道，所以只是外援而已，而且当外援可以享受一定的公会权限。”莫阳冰道，“比如享受绝对的庇护。” 祝辞：“你确定我能给你们带来你们希望的成绩？” 莫阳冰摇头：“我不确定，但是就算没有这些，下一个副本也必须要和你合作，会长找人占卜了一下，我们三个的副本都很凶险，既然如此，不如干脆一起组队，这样彼此还能有个照应。” 祝辞闻言伸手手指无意识地点了点桌面，好似在思考。 “……” 门忽然打开一条缝隙，小女孩把头探了进来，她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他们：“哥哥，下一个副本可以带上我吗？” 齐世玉：“安安？” “安安？你怎么在这里？快点回去吧。”莫阳冰皱起眉道。 “可是哥哥，我已经过了很多副本了。”莫安安看向他，“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安安，下一个副本的难度并不适合你，不要让你哥哥担心好吗？”齐世玉走到门边安慰她，“在这里等我们好吗？” 莫安安摇头：“你知道我的天赋的，为什么不能相信我一次呢？我也想保护哥哥啊！” 她眼里的不安很明显，紧紧地攥着门边缘。 “我会平安把你哥哥带回来的。”说话的是祝辞，他并没有感受过亲情，不太理解那样的不舍，但是如果莫安安在副本出事他也是不愿意看见的。 “祝辞，谢谢你。”她垂下头，“但是……” 齐世玉半蹲下身揉揉她的脑袋，语气温和：“只是普通下一次副本，不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的，就像之前那样好吗？” “安安，哥哥很厉害的，你不信我，你也应该相信会长和祝辞吧。”莫阳冰认真地道。 莫安安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过了头。 终于把莫安安劝了回去，齐世玉这次关上了门，并且上了锁。 “早知道把这孩子先支开了。” “太胡闹了，如果要进这种副本的话，怎么也该是个成年人才对。”莫阳冰皱着眉头，长叹了一口气。 “你也不应该太苛责那个孩子，毕竟……”齐世玉拍了拍莫阳冰的肩膀，“她的愿望是你啊，况且她平时也不这样，应该是预感到了什么。” 听见这句话，莫阳冰便没有在说什么，他跟妹妹本来是最亲密的亲人也是最该为彼此而活的队友，可是他舍不得妹妹冒险。 进到这个游戏，不管什么年纪，除了爱你的人还有谁会把你当孩子呢？ …… 祝辞：“？” 差点就忘了其他人进入游戏都是有心愿的，而他是无缘无故被拉进去的。 不过许下的愿望是关于家人，这样的感情又是多么的令人羡慕。 “她的愿望是你的什么？”祝辞问。 “啊，安安她希望哥哥能脱离这个游戏罢了。”齐世玉用很轻松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然而话的内容却并不轻松。 玩家进入这个游戏，每一局开局前都可以进行一场道别，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 “那你的愿望是什么？”祝辞看向莫阳冰，毕竟达成自己的愿望，才有出去的可能。 “我的愿望……”莫阳冰脸沉了下来，好像有些难以启齿。 齐世玉叹了口气：“反正都进来了，就不要后悔了。” “哦？难以言说的愿望？”祝辞问，看着这个样子，莫阳冰的愿望不会很宏大，很难完成吧。 “我的愿望是很早的时候许下的，其实很普通。”莫阳冰闭了闭眼，“就是赚钱。” 祝辞：“？” “人的愿望有很多种形式，一种是一次性的，比如杀了谁，得到特定的东西，另一种是持续的，比如赚钱。”齐世玉给祝辞解释道。 祝辞略一思索，便明白了。 赚钱是持续性的，系统大概是没完成一次副本给莫阳冰多少钱，而他脱离游戏非常的困难，因为赚钱几乎是一辈子的事情。 这个愿望的确相当普通，却相当于是跟游戏签订了劳务合同，想要脱离游戏何等艰难。 更糟糕的是，莫安安的愿望还是让莫阳冰脱离游戏。 这样看来，他们几乎是和游戏绑定了，一辈子在游戏里。 且不论到底有多少人能真正离开游戏，但是一开始就知道离不开，那才是最可怕的。 祝辞沉吟片刻：“你很缺钱吗？”他想起自己第一个副本，莫阳冰并不像是会斤斤计较的人，也不是爱财如命的铁公鸡。 “我很小就进来了，当时缺钱啊，想活下去并不容易，家里就我跟安安了。”莫阳冰解释了一句。 看来又是不幸的童年造成的悲剧。 齐世玉点了点头：“所以他只完成了义务教育。” “安安是一定要上大学。”莫阳冰坚定地道，所以他绝对不能让莫安安出事。 祝辞：“……” 孤儿，嗯，他好像也是，不过生活并不艰难，是因为他父母给他留下了一大笔钱吗？ “你们都去上学。”齐世玉道，“反正现在也不缺钱了。” “现在哪里能上啊，朝不保夕的，祝辞你是不是成绩很不错来着？” 面对他们的问题，祝辞：“哦，我休学了。” “嗯？为什么？游戏影响到你的学业了吗？” 祝辞点了点头，何止是影响学业，他过去那么多年，从出生到现在的一切记忆都被颠覆了。 第125章 《鬼神睁眼》1 如果能和家人并肩作战…… 走出黄昏公会的大楼时, 祝辞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女声。 “祝辞，我可以和你讲讲话吗？”莫安安开口叫出了他。 祝辞想了想就同意了。 …… 坐在游戏空间模拟的公园里，天空湛蓝, 莫安安把一块糖交给了祝辞：“谢谢你，愿意听我说会儿话。” 祝辞侧头看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莫安安其实就表现得很好，比一些年纪大的玩家要冷静很多, 也就是莫阳冰眼里，她还需要保护。 “其实, 我很想跟哥哥一块进游戏, 但是只有第一次, 我们一块过的, 后来他再也没有带过我。”小姑娘皱起眉，神色有些忧郁。 “他其实是担心你。” “我知道, 我们的差距好像越来越大了, 不过，我心里很清楚，我在他们的眼里我永远不会赶上他们的。” 莫安安这种心情, 祝辞是无法体会的, 他只能继续沉默, 莫安安准备的糖是可乐味的, 他拆了一颗吃, 这颗糖的记忆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祝辞, 我不想在羽翼下长大了，我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吗？”莫安安恳切地看着他。 祝辞：“你哥哥希望你好好上大学。” “真正看见过这个世界的真相的人，真的还能跟普通人一样生活吗？”莫安安自嘲一笑, 柔和的脸庞呈现出些许悲伤。 祝辞张了张口，半晌没有说出话，好一会儿才道：“你的人生是属于你的，哪怕是你的哥哥，也没有办法左右你的决定。” 女孩弯了弯眼睛，露出好看的笑容：“谢谢你，祝辞，你们一定能出来的，但是我有一个秘密，希望你能帮我保守。” 祝辞怔怔地看着她。 “这是我给你们的礼物，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护身符，一定要在副本里交给哥哥和会长，嗯……”莫安安如数家珍地捧出三个小小的项链，“中间那个红色的小行星是给哥哥的，另外两个是你和会长的。” 祝辞：“为什么不亲手给他们？” “如果是我给，他们可能不会舍得戴上了吧。”莫安安无奈摇头，眼神里带着对往昔场景的眷恋。 “你……”祝辞接过项链的时候迟疑了一下，“你是不是最近遇到了什么困难？” “没有，我很好，比过去都好，不过……你知道我的愿望了吗？”莫安安问。 “嗯。” “其实我根本不可能离开游戏了。祝辞，你不好奇为什么每次上线我都在吗？” 祝辞：“？”这他倒是真的没有注意。 莫安安笑容里有些许苦涩：“哥哥也没发现，他最近越来越忙了。” “你怎么了，现实里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去找我。” “哈哈，祝辞你的表情好好玩啊，你平时都板着一张脸的，不过我还是能感觉到你在关心我。”莫安安的手指纠结地缠绕，低垂着脑袋，“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其实我没什么事，现实里找不到哥哥，只能进游戏找而已。很早以前就是这样。” “我第一次进游戏的时候就是因为找不到哥哥了，但是好像进了游戏也找不到，哥哥也是，那时候太拼命了，每天都会晕倒很长一段时间。”莫安安说着忽然站起身，朝祝辞微微颔首，“下个副本麻烦你了，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要保护自己呀！要活下来。” 祝辞有些好笑：“你说的好像生离死别一样。” “都是这样的，小时候哥哥经常告诉我会让我好好活下去，这已经是习惯了。”莫安安说着忽然歪了歪脑袋，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对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天赋是什么？” 祝辞：“你要告诉我？” “不用紧张，是我在告诉你我的秘密，又不是让你告诉我。”莫安安道，“其实我可以听见npc的心声。” 很厉害的技能，祝辞这么想，反正哪一样都比他的破技能有用。 “第一次跟你过副本的时候，我听见了他们的心声，嗯……包括一直追着你跑的那个人。”莫安安道，“他的想法好奇怪啊。” 祝辞：“？” “心里的喜欢要溢出来了。” 祝辞：“？？？？？？” 他沉默了，彻彻底底沉默了，今天就这样从这个游戏下线吧，回去玩一整晚游戏，游戏就选整蛊前男友。 …… “那挑战书居然真的被接下了啊。”一个青年笑眯眯地点击论坛信息。 “这不挺好的，刚好能够满足你的心愿。” “我的心愿啊，可是世界和平，以及能够和那位一起畅谈未来呢。” “克制一点吧，约瑟，不知道的，以为你喜欢男人呢。” 青年闻言咧开嘴，眼中光芒闪烁，似乎在憧憬什么：“如果对象是时间的话，性别有什么重要呢？” “那么下一个副本《鬼神睁眼》祝你好运。” “谢谢你，莉莉丝。虽然对那个新人来说，我有些胜之不武，但是没办法。” “您已经开始幻想胜利了呢。” “未来是用来憧憬的，不是吗？”约瑟带着笑意看向天空，做了一个祈祷的动作，“希望神能眷顾我们。” 半晌后他忽然睁开眼：“哎？真的有神？” …… “咚……咚……” 远方忽然传来了奇怪的钟声。 所有玩家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他们齐齐走到了外面，寻找钟声的来源。 这样的钟声，只有老玩家还记得，在排行榜前三拥有各自的封号之前。 “这个气息，温柔不伤人，充满悲伤的气息，结局注定了呢。” 女子随手一挥，眼前便有一卷名册，排行榜前二十，都没有动静。 小红帽托着下巴，露出一个兴味的表情道：“会是他吗？” “不会。”一个冷漠的声音马上否决，“我永远不会忘记他的气息。” “哦~真可惜。” …… 祝辞也听见了这样的声音。 “像学校的下课铃。”他想。 天空的云朵像柔软的羽翼，钟声穿透云层的时候好像天上有个天使在奏乐。 他将消息栏打开，发现莫安安已经进入了她的下一个副本。 祝辞打开莫阳冰的聊天框：“什么时候出发？” 莫阳冰：“不知道，看会长的指令。” 祝辞：“你的妹妹是你送进去的？” 莫阳冰：“不是，她突然开了一个副本，而且没有开直播。” 祝辞：“你要等她结束吗？” 从游戏空间醒过来，去现实世界等待，一场副本也就十五分钟，决定一个人生死，也就是这十五分钟。 莫阳冰：“可以。” 祝辞：“我想，你们其实可以更加信任莫安安，她其实没有你们想象中脆弱。” 莫阳冰：“我一直都知道，可是在这个游戏中坚强不是什么好事，我只希望她能在现实里做一个正常人。” 这个游戏和现实脱节，在游戏里纠葛越深，精神就会越发不正常，莫阳冰不希望莫安安一辈子这样过。 成为一个正常人，这个最简单不过的梦想却已经成为他们的奢望。 在莫阳冰眼里，就算莫安安能够做到，他也不希望她做到，这只是他作为哥哥对妹妹的保护罢了。 这么看来，这两个人好像都没有做错。 祝辞皱起眉，这就是感情的复杂之处，衡量对错都没有一个标准，他的确不该多掺和别人的事情。 …… 【副本加载中，正在进入副本《鬼神睁眼》。】 【系统检测到您与另一位玩家之间存在比赛关系，那么你们之间第一个离开副本的即为胜者。　】 【副本加载中……3、2、1】 …… “什么鬼？这个情况？” “你怎么也在这里？” “怎么，我不能在这里吗？” …… 祝辞是在一片嘈杂的声音中完成游戏的加载的。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暗得可怕，也吵得人头疼。 “你醒了？” “嗯，不是一起醒的吗？” “哦，这个嘛，我看你刚才没有睁开眼。” 祝辞坐起身，看了一圈周围，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有点像是被封住的宫殿。 四面墙壁没有窗，只有很微弱的蜡烛在照明，能看见，但是不多。 在他旁边的是跟他用道具一块绑定了的齐世玉，对方穿着一件白色的祭祀袍，双手被绑在身后。 祝辞低头看了一眼，他也是一样的装扮，那么其他人应该也是如此。 “莫阳冰呢？” “哦，不知道，不过应该还很安全。” 祝辞看着他随意动了动就把被绑住的手解放了出来。 齐世玉：“需要帮忙吗？” 祝辞：“不用。” 逃脱术，以前玩过的一款游戏有介绍。 他解了一会儿，把手放了出来。 刚刚嘈杂的声音应该是另外几名玩家发出来的。 齐世玉已经拿出了一盏灯照到了他们的脸上：“是老朋友啊。” 祝辞站起身，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主播开播了。这场挑战赛开得好快啊。” “果然强者都是不喜欢中场休息的吗？如果是我，我会在外面多玩会儿再开下一把。” “等等，这身衣服……” “额，主播穿起来固然好看，但是……我还是建议你们把镜头转转。”】 白色的人工灯光照亮了那一片吵闹的区域，祝辞看见了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两个青年，以及两个千娇百媚的女人，一个比较稚嫩的小姑娘。 【“哦……天哪，大部分都是熟人哎。” “嘻嘻嘻，这白色的祭袍跟裙子真像啊，四舍五入，我看到了大佬们女装。”】 “怎么还有你啊？”看见齐世玉，一个青年诧异的眼色难以掩饰。 “咦？你是……”另一个男子也开口。 “对，是我。”齐世玉眯眼笑了笑。 【“哎？我怎么现在才看见，主播身边的人是黄昏公会的会长啊！” “咦？主播什么时候认识的？” “完了完了，这个副本什么情况？难度会不会爆表？” “咦？老齐怎么跑别人直播间去了？他自己不开啊。”】 …… “啊！早知道跟你这个铁公鸡在一起，我就迟一点进游戏了！” “嗯？”另一个青年略有些疑惑地侧过头，看见了静悄悄站在暗处的祝辞，“还有你，原来你们两个认识啊？” 祝辞一直在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并没有仔细听他们在讲什么。 他在白光的边缘看见了其他人的面容，看来这个地方不止有他们这些人，还有一些像是npc一样的人，这些人有的把眼睛睁得很大，显露出惊恐，有些人紧紧闭上了眼睛。 祝辞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左眼，有些湿润了。 “把灯关了。”祝辞对一旁的齐世玉道。 齐世玉转过头，下意识看向了祝辞的视角盲区，随后马上关了灯。 光亮突然被剥夺的时候，眼前会陷入短暂的迷雾。 “啊！” 突然，几声尖叫响了起来。 “……”祝辞略有些无语。 他并没有被黑暗吓到，但是被这些玩家吓了一跳，后背出一身冷汗的感觉可不好受。 是他的错觉吗，这些玩家好像还不如先前的那些来得冷静。 “……别转头！”不知道是谁警告了一句。 第126章 《鬼神睁眼》2 怪异的风 在那句不要回头响起之后, 大家不论在想什么，全部都停了下来，宫殿里陷入了安静。 这安静并不是绝对的安静, 空气中隐隐浮动着隐忍的呜咽，人体的颤动引起的布料摩擦声还有均匀分布在空间里的那种令人心颤的嗡鸣。 这样的氛围瞬间把玩家躁动的心灵浇了一个透心凉。 祝辞不知道他们看见了什么，不过因为泪水引起了鼻酸, 他就知道这件事恐怕并不平凡。 墙上的微弱光晕还能让人看见人们的一些表情，他们这一次都将眼睛紧紧闭着, 很恐惧的样子， “呜呜呜呜……” 嗡鸣声由远及近, 越来越强烈, 怪异的风从背后袭来, 让人后背泛起凉意。 祝辞伸手捂住了耳朵, 这风像是古老的幽灵，游走在你的周围, 从一具躯体穿过, 从另一具躯体穿出。 身体好像被碰触了一样，不由得汗毛倒竖，鬼魂在戏弄他们, 又或者像是在逛超市一样, 把他们当做货物, 对他们挑挑拣拣。 “嘻嘻嘻嘻……” 呜咽声里掺杂的戏谑笑声越发明显, 祝辞皱起眉, 这种被多种视线打量的感觉并不好受。 “灯！关灯！” “唰……” 声音落下的那一瞬, 有一个人快速出手甩出了什么，随之而来的就是彻底的黑暗，宫殿里仅剩的墙上的烛火也消失了。 沉重的扫兴的嘘声震动着耳膜, 背后凉飕飕的。 彻底没有了，随之光消失的，还有那些怪异的打量，回过神来，却让人觉得这是一种幻觉。 【“什么东西？” “刚刚调整了视角，看见了一堆马赛克。” “这个游戏会打马赛克了吗？这是时代在进步？” “感觉好像不能看，会很危险。”】 …… 过了冗长的一段时间，大家都没有动作，祝辞站着的腿都有些麻了。 “呜呃……”压抑不住的哭声从喉间溢了出来。 这个信号反而让所有玩家都松了一口气，可以动了，真的结束了。 “声音对这个副本的刺激不大。”有人这么说。 “光，没有光怎么办？” …… 没有光他们就看不见，太过强烈的光好像又会引来麻烦。 就在大家还在思考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叫了出来。 “哎？谁摸我？” 随之而来的是重物倒地的声音还有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嘶嘶声。 “那个……会长……是我……”另一个男人虚弱地开口。 “嗯？是你？” “呼啦……” 一支蜡烛被点燃。 眼前忽然有了一抹黄色的光，祝辞看了过去，发现齐世玉举着一支蜡烛蹲到了刚刚说话的那两个人面前，可见度刚刚好是他们俩。 祝辞扫了一眼，看见了一个有点眼熟的男人将另一个……拥有男人嗓音的女人压在地上。 不过现在他们都用一种震惊的眼光看着齐世玉。 嗯……难评。祝辞这么想。 “你是周扬吧。”齐世玉笑眯眯道。 “嗯……”周扬点了点头，他身上的绳子还没解开，但是看得出腰腿力量不错，直接坐了回去。 齐世玉瞧了一眼周扬旁边重新爬起来的“女人”：“这是你的队友？” 周杨面色僵硬，嘴角抽了抽:“对对。” “会长，我只是想给你把绳子解开。”那个人解释了一句。 “啊好好好。”可能觉得丢人，周扬都不想多说什么了。 “是男生？”齐世玉继续好奇追问。 “你好，薛明。”那个女装大佬风情万种地笑了笑，随后把手伸了过去。 “那个，打断一下……能帮忙把我们把绳子解开吗？” 齐世玉挪了挪蜡烛，看向了隔壁几个玩家，用无辜纯良的表情说着不怀好意的话：“哦，看在认识的份上，价格，好商量。” …… 在他们扯皮的时间里，祝辞已经走向了墙角。 不过直播间的观众似乎更想看另一边的纷争。 【“主播能不能回去看戏，多少积分都行。” “难过，为什么只有主播一个人开了直播间。” “哎，这些大佬真是太神秘了，高级副本的内容从来不直播，是不是怕我们抓住他们的小辫子？” “音量开到最大，能听见他们交流，为什么有点像菜市场买菜？” “哈哈哈，想听砍价。”】 …… 墙角那些人的装扮和玩家一模一样，但是瞧着表情，不像是玩家，更像是npc。 祝辞蹲下，他们的眼神在接触到光的时候会有些畏惧。 “你们还好吗？”他把蜡烛放得远了一些。 其他人都把头低下了。只有一个女生慢慢地点了点头。 祝辞走了过去问：“绳子要帮忙解开吗？” 女生小心地看了他一眼，流露出了些许伤感和同情的神色，随后用力点了点头。 祝辞不太理解，但是他还是帮她把绳子解开了。 女生慢慢转过身，帮忙把旁边的人也解开了。 “我可以，问几句话吗？”祝辞问。 “那个……”女生忽然从身上找了找，把一块手帕拿了出来，交给了祝辞。 “嗯？”祝辞疑惑地接了过来，“谢谢？” “你的眼睛。”她提醒道。 祝辞伸手摸了摸自己左眼，了然地抽了抽嘴角。 【“哈哈哈，被同情了啊。” “有一说一，这次真的哭得挺惨的，眼睛泪汪汪的，红彤彤的，嘤嘤嘤。” “被npc同情了吧哈哈哈。” “不过主播这个流眼泪的症状是什么副作用吗？” “s属性大爆发，这算是副作用吗？”】 …… 祝辞回头看了一眼，之前让他别回头，但是多少有些好奇，泪水如果跟危险程度挂钩的话，那么后面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呢？ 然而，漆黑，一片漆黑，人类的视力无法看见光到达不了的地方。 祝辞把手帕还给她，自己拿出一张纸巾擦了一下：“我自己有，谢谢你。” “没事。” …… 和这个女生聊了一会儿，祝辞知道了她叫却女，旁边的是她的朋友班青，但是那个叫班青的男生跟其他npc一样，缩着身体，打量着祝辞，没有说话的欲望。 “这里是神庙，也是地宫。”却女道，“所有人要在这个地上生活就必须进入这个神庙，进入神庙之后就是……当祭品。” 祝辞看着她：“我……” “我知道你们是外乡人，不过不管是谁来了这里就要到神庙来，阿娘说不这样的话，村子里的人会有麻烦的。” 祝辞：“谢谢你的体谅？” 【“啊，好熟练的话术，怎么感觉她很有经验？” “主播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就说了几句话，这女的就全说了？” “哇，甚至借口都不用找，看来外乡人这个身份是系统安排的，玩家通用的？”】 祝辞也有这样的疑惑，他问：“你在这里被关了很久了吗？” 却女点了点头，她欲言又止地把脑袋转了转，方向似乎是某个角落。 祝辞察觉到了她的暗示，举着蜡烛往那个方向走去。 “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吧。”身后女孩小声地道。 祝辞的脚步顿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蜡烛微弱的光亮随着他的步伐移动，祝辞一路上看见了好多穿着一样衣服被绑着的人，这些人抬着头全都看着他，齐刷刷的，有几分诡异。 走到最里面的时候，祝辞举着蜡烛转了一圈，他的心脏莫名漏了几拍。 没有什么白骨，但是有散落在地上的祭祀服，一件一件的，还有墙壁上的手印，大大小小的坑洞。 祝辞仔细地看了看，地上偶尔会看见一些碎疙瘩。 “化了呀，这些人。” 旁边有一个沙哑的嗓音打断了祝辞的思考。 祝辞闻言看去，看见的那一刻，他也难以自制地皱起眉，向后躲开一步。 “哈哈。”那个人嘲笑出声。 他的脸很奇怪，苍白如纸，但是整张脸又很饱满，应该是说，过分饱满，脸上没有丝毫褶皱，毛孔也看不见，脸颊突出，好像充了气，偏偏声音又是这样的沧桑。 怎么看怎么怪异。 “怎么了？”那个人问。 祝辞摇了摇头：“没事，这些人怎么会化？” “不敬鬼神，得到了惩罚呗，人在做天在看，鬼神睁眼，万劫不复。” …… 地上只留下了一些碎渣，一个人就这样化成了一滩水，不知道对比白骨，究竟是哪一个更让人觉得害怕。 因为那个人实在是有些古怪，瞧着又神神叨叨的，再加上光线昏暗，祝辞没太过交流，他还是回去找到了却女。 “你看见了？”女孩看他的眼睛，似乎在寻找什么。 祝辞点了点头。 “被吓到了吗？没关系的，我也很害怕，班青也是。” 他的沉默的样子有几分忧郁，很显然，却女误会了，但是也不奇怪，毕竟谁让祝辞刚刚流泪的样子有点凄惨。 并不是特别想用胆小人设卖惨的祝辞表示：“不害怕。” 却女悲伤地低着头：“我看你，好像是好人，听说外乡人都不会跟我们一样被关在这里的，你害怕也是正常的。”这是完全没听进去。 “你被关了很久？”祝辞问，“那食物怎么办？” “嗯，每过一段时间，这里会被打开，更多人被扔了进来，然后我们的绳子也会被绑上，食物……是要看你运气的。” “之前进来的那些人都没有了吗？” “不知道……我并不了解他们，但是……”却女皱起眉，好像想到了很可怕的事情。 “他们怎么了？” “他们……有好多都是坏人。”却女道，“很凶。”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看向了祝辞身后的地方，那些玩家们待着的地方。 第127章 《鬼神睁眼》3 壁画 以前的玩家, 做了一些什么吗？ 【“这个副本循环很多次了吗？” “看起来不太简单啊，副本等级不低的话，之前进来的玩家素质应该很不错才对, 不知道有没有活着出去的。” “这场副本的直播我还是第一次看，有人在别人那里见过吗？” “感觉这些人都怪怪的，除了这个女生, 她旁边的npc都一副不太想说话的样子。” “一直被关在这里，精神不正常才算正常吧。”】 …… 祝辞原本还想再问什么, 但是突然，却女把头低下了, 长发垂落, 挡住了她的脸, 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祝辞, 你在这边找到线索了吗？” 原来是齐世玉他们过来了。 祝辞回过头，看见他们, 再结合刚刚却女的变化也明白了, 却女并不待见他们。 他道：“换个地方再聊吧。” 有人却道：“有什么好换的，这不刚好有人，我也想问问。” 祝辞看了看这些自闭的人, 后退一步, 给他让出位置：“那你问？” 那个人走到却女面前, 扯出一个笑容：“你们好, 我能问点问题吗？” “……” 全场沉默, 这些npc里, 一些人抬着眼看着他，一些人低着头装作没看见。 【“‘无话可说’。” “‘实名双标。’” “哈哈哈，不是吧, 这区别对待啊，主播不也是玩家吗。” “笑死了，这年头，npc也卡颜？” “回想这个却女说主播是好人的事情，不是，她是怎么看出来的，主播明明什么也没做啊。” “算了，如果有帅哥红着眼，悲伤地蹲在我面前，我也会心软的。” ……】 在一片鸦雀无声的氛围中，那个玩家咬了咬牙，却突然掏出了一把刀：“看来还是得用点手段啊。” 祝辞瞧见却女的身体抖了抖，把头往旁边转了过去，身体紧紧贴着墙，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不过周围这些玩家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可能是经历得多了，毕竟副本里没有必要心慈手软。 “算了，别动手，大概的我都知道了。”祝辞道，明明可以问出来的东西，非要动刀动枪的就不好了。 “你知道？”那个玩家很诧异。 “不要总是玩刀，吓到女生多不好啊。”薛明忽然道。 “你以为这是外面啊！” 周扬扯了扯他的袖子：“闭嘴。” 祝辞点头：“问了一点，走吧。” 齐世玉眯了眯眼睛举着蜡烛对着墙壁照了照：“先别说，消息是那么好拿的吗？” “你这家伙坑我们还不够啊！”那个玩家不满道。 “你都骂我铁公鸡了，我怎么能让你判断失误呢？对吧，祝辞？” 祝辞：“……”等一下，他跟齐世玉有什么关系吗？ “什么，那我自己问不行吗？”那个玩家皱着眉头，举起刀就要冲过去。 却女小心地抬了抬头，看见了这一幕。 祝辞抬手抓住了他的手：“不收钱。” …… 齐世玉说要把周围的墙壁的蜡烛重新点燃，先去点蜡烛了，祝辞跟他们分享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其他几个玩家好像也是结伴的，各自探索去了。 互相介绍了一下，祝辞也知道了那个看起来有点冲动的玩家叫做叶巢，是公义人公会的，至于那个周扬，他也想起来对方是谁了。 那天从副本退出来，就在他们公会前面，周扬还骂了他们几句。 介绍自己公会的时候，周扬表示他们的公会叫做“崆峒”。 祝辞：“……你喜欢武侠？” “噗……”在周扬的黑脸下，薛明笑喷了，“会长不久前改的。” “还有你，都说了不能下副本不剪头发！” 薛明：“忘了，抱歉会长。” 认错态度良好，但是语气毫无诚意。 祝辞问：“公会的名字可以随便改吗？” “嗯，可以修改。” “像他那种没有名气的小公会，当然可以随便改。”叶巢忽然道。 “怎么了，你们公义人就很好吗？虽然是大公会，但是说白了跟丐帮没什么两样吧。”薛明撩了一下刘海，白了他一眼。 “你个娘娘腔，反正比你公会好吧，崆峒，哈哈哈，笑死了。” 周扬有些尴尬，从表情看得出他好像有点后悔，在反思了。 “哦？反正我比你长得好看，你嫉妒了？”薛明冷哼一声。 【“哈哈哈哈，这个公会名字真牛逼，恐同吗？” “额，确实不认识这个公会，但是我现在认识了。” “完了，主播好像是同。” “哈哈哈，可是这个公会看起来也不直啊。” “女装大佬牛逼。” “公义人虽然是前期一些没有资源的小玩家抱团的选择，但是现在规模大了，干得很不错啊。”】 看他们吵起来了，祝辞只能阻止：“可以谈正事了。” 他的声音清冷，有时候就跟冰水一样，直接让人都冷静了。 叶巢不耐道：“可以了，不要瞎逼逼，赶紧说说这个副本。” 薛明白了他一眼：“呵。” 周扬扶额：“少说点话。” “会长，我在帮你哎。” “我知道。” …… 祝辞讲了一下刚刚他问到的内容。 “是这样啊，副本循环使用并不是什么秘密，npc记得住之前的玩家的副本也很多。”周扬道。 “嗯，不敬鬼神会化成水，这个其实可以找那个npc好好问问。”叶巢一脸严肃，他转了转头，似乎想要过去找那个神神叨叨的npc。 “算了吧，如果轻易能问出来，这个副本也就没什么好过的了。”薛明冷笑道。 祝辞：“总体来讲，并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只知道这是村子的习俗，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他注视着眼前几个人，问：“你们看见了吧，当时。” 闻言，三人身体都是一僵，表情都变了，他们当然知道祝辞指的是什么。 祝辞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出了些许诡异的端倪，他问：“很可怕？” 周杨点了点头：“确实很可怕。” 他叹了口气，有些心悸：“很多眼睛。很多很多。” 那是完全从黑暗中长出来的眼睛，充斥着世间所有的恶意，被一双盯着就足够你毛骨悚然，更何况那么多。现在回想起来，都感觉自己的每个细胞都被严密监视。 他们齐齐望向了前面那片不可知的黑暗，充满了恐惧和忌惮，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能有这样的震慑力。 “鬼神睁眼，万劫不复，可能我们刚刚，就是让鬼神睁眼了吧。” 祝辞：“……” 语言的描述终归有限，不过瞧他们的表情倒是有几分悚然。 这些人的经历都比他要丰富，如果他们都觉得可怕的话，那应该是真的可怕。 祝辞心想，这个副本总不可能只有这个地宫那么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那诡异的风从何而起，总不会真是鬼魂作祟。 但是你真别说，有这个可能。 “都怪齐世玉，开什么灯啊！”叶巢愤怒地撇嘴，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年轻气盛的样子。 众人纷纷露出了些许无语的表情。 祝辞道：“开灯了才知道不能开灯。” 起码现在他们知道不能用太亮的光。 “会长，我感觉他肯定是火象星座，你觉得呢？”薛明小声对周扬说。 周杨：“……”现在研究星座是不是不合时宜？ …… 就在他们议论的时候，周围的墙壁上的烛火也重新点燃。 齐世玉的动作别祝辞想象中要慢，这地宫确实很大，举着蜡烛找烛台点燃需要费点力气，但是祝辞觉得齐世玉大概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磨蹭那么久。 “好暗的光。”叶巢道。 的确，就算这些蜡烛亮了回来，但是光线依然微弱得无法看清这个地宫的全貌。 “去看看。” …… 齐世玉正仰着头，看着墙壁，他点燃最后一盏蜡烛。 “喂，你发现了什么吗？” 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齐世玉转过头就换上了一副表情：“要……”、 “交换，交换对吧。”叶巢耷拉着眼皮，用“早知如此”的表情看着他。 齐世玉摊了摊手：“不错，但是如果你要是变成狗让我摸一下，我就免费告诉你。” 祝辞：“……” 这不打起来才怪，齐世玉是怎么走到黄昏公会会长这一步的，他开始好奇了，不应该半路就被打死吗？ “啊？你！” 果然炸了。 不过在叶巢完全说完之前，齐世玉又补了一句：“单纯出于对小动物的喜爱，你反应这么大，应该不至于讨厌豆豆吧。” 叶巢果然被牵着鼻子走：“豆豆是你养的那只狗？” 他眼珠子转了转，好像是在认真思考：“是挺可爱的。” …… 祝辞抬头看墙壁。 灯光太弱，他看得并不清楚。 “墙壁上有画吗？” “嗯，应该是有的。”齐世玉回答。 叶巢盯着墙壁的角落看了一会儿，甚至还眯起了眼睛，但是什么都没看到。 “你看的清楚？”他问。 齐世玉笑眯眯道：“我不需要看得太清楚，你们出门不买情报的吗？我有关于这个世界的线索。” “哦？也就是说，有人从这个副本中活着出去了？”周扬闻言倒是有些惊喜，有人能出去，那么这个副本的难度其实还好。 “的确有人出去了，不过出来的是什么人可不好说。” “那你点蜡烛干什么，反正都有情报。”叶巢问他。 “亮一点。”齐世玉道。 祝辞叹了口气：“情报吗？” 齐世玉给他发的关于这个副本的情报他也看了，但是寥寥几句，好像故意卖关子一样，很难揣测生路是什么，虽然也不能排除他看见的是省略版的原因。 第128章 《鬼神睁眼》4 代价 “不愧是大公会啊, 消息就是灵通。”叶巢抱着胸讽刺道。 “不敢当，比不上你们公义人消息灵通，只是恰好有这个副本的线索罢了。”齐世玉寒暄了回去。 听着他们的交流, 周扬就有点尴尬了。 “没事会长，我们公会有你这么靠谱的人就够了。”薛明一脸认真地夸赞周杨，试图给他恢复信心。 …… 祝辞问：“你所谓的情报, 不会就是给鬼神献上祭品，让鬼神高兴吧？”他忽然想起来那个情报的模样, 说起来那其实是一幅画，人单膝跪地, 朝着神明献上什么东西。 或许那幅图画就是壁画的其中一副也不一定。 齐世玉应该也是这么理解的, 他看向了角落里的npc：“有现成的祭品。不过……” 他的话中断的好像有另外的深意, 随后看向了祝辞。 祝辞知道他的意思, 他是觉得自己会反对。 “我认为不可行。”祝辞道，事实上他也确实反对。 “把npc拿去献祭吗？有什么不可行的。npc就是npc, 又不是真的人。”叶巢反问他。 周扬也点了点头。 在副本里利用Npc本来就是家常便饭, 对npc没什么好感到抱歉的。 祝辞道：“有蹊跷而已。这些原住的村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而销声匿迹的似乎只有之前的玩家，我想, 单纯献祭他们可能并不可行。” “那你说有什么办法？” 祝辞看向了黑暗中, 也是周扬他们口中的那些眼睛的生成地。 黑暗的地方依然黑暗, 如果要接近那扇门, 必然是要驱散走那边的黑暗, 自己点灯并不可行, 会让鬼神睁眼，那么究竟有什么办法能够离开呢？ 他们正讨论的时间，祝辞忽然听见了其他人的大声呼喊。 “救命！” 他们都转头看了过去。 齐世玉笑道：“你看, 我们不用的办法，别人在用。” 另一批玩家正抓着Npc往黑暗里扔。 随着一声一声崩溃的呼喊，这些Npc的身影彻底没入黑色当中，连身影都瞧不见了。 祝辞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往好处想，他们起码没有把玩家扔进去。” 这个地宫的Npc足够多，大概率是扔不完的。 祝辞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不过事已至此，阻止那些玩家他也没有立场。 “周围……好像亮了一些。”薛明道。 …… 把Npc扔进去会让周围变亮吗？ 祝辞皱起眉，觉得不太对劲。 “莫阳冰呢？”他问。 这个地宫里面绝对不是全部的玩家，另一部分玩家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到这个副本的，又会待在哪里呢？ “不知道，但是他现在应该还好。”齐世玉很笃定。 祝辞猜测他们身上应该有能够彼此联系的道具，但是他好奇的其实是莫阳冰那边的开局情况。 不断地把Npc扔进黑暗里，地宫也越来越明亮了。 祝辞注视着墙壁，试图看清所有的壁画。 “不，别再这样了，你们再这样会惹怒鬼神的！到时候你们都会死的！” 突然的叫喊声引起了玩家们的注意，那边正在扔Npc的玩家动作顿了一下，发现出声的是一个女性npc 祝辞抬眸看去，才发现是却女。 少女的脸上依然可以看到恐惧，声音都打着颤，出完口才觉得后悔了。 “会死？” Npc的话有时候很重要。 眼看着那些玩家都朝着却女走了过去，祝辞抬起脚步，刚想上去，却发现了一件极为诡异的事情。 他的瞳孔一缩。 那些npc…… 不，不对…… 之前因为光线太暗，他们无法看清这些Npc的全部模样，而现在光线越来越亮，这些Npc的表情才明显了起来。 “你们看……”祝辞出声道。 npc贴着墙围坐着，一部分的表情惊恐，一部分的表情木讷，一部分表情哀戚，还有一部分则是脸上挂着阴森的笑容，盯着玩家的一举一动。更糟糕的是有一部分人面白如纸，样貌神态像极了祝辞之前见到的那个古怪的Npc。 比起观察，他们更像是在监视玩家的动作行为。 虽然不正常的只有一部分，但是正因为一部分才让人细思极恐，Npc里是不是混进去了什么不是人的东西。 “等等，明明那些玩家是沿着那边那堵墙挨个扔的npc，为什么那边的Npc也没有少？” 祝辞看向叶巢，神色一惊。 果然每个人的注意点都不一样，但是这也说明，这些npc里有一些不是人。 齐世玉“啧”了一声，似乎感觉到了棘手。 “卖给你情报的人究竟是什么东西？你被骗了吧，齐会长？”可算让叶巢找到了嘲讽的机会，他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丝毫看不出半分局势紧张的感觉。 “哦，卖给我情报的人还告诉我，如果实在不行，有一招特别管用。”齐世玉笑着道。 “哈？要买消息吗？” “这个消息免费。”齐世玉道。 “嗯？”叶巢诧异地挑起眉。 “□□。” “□□？”周扬仍不住叫了一下，随后他转头看向了自己身边长头发风情万种的小队员。 薛明眨了一下眼睛：“会长觉得我有这个实力吗？” “不不不，肯定是齐会长开玩笑的。”周扬连忙转过头，努力否决。 齐世玉：“我一向不爱说谎。” …… 【“这一招是真的牛啊，□□npc，说出来我都差点信了。” “英雄……额，恶鬼难过美人关。” “我看看，美人榜上的主播不都是靠□□活下来的吗？” “楼上的，他们□□的大多数是玩家吧，鬼怪的审美会和人类一样吗？” “看他们吵架也太好玩了吧。” “哎？主播要去英雄救美了吗？”】 …… 祝辞都佩服他们还有打嘴炮的心思，但或许这就是老玩家的心态？ 那些玩家已经走向了却女那边，少女睁大恐惧的眼睛，身前落下一片阴影。 “你知道些什么，快点说。”一个男人居高临下俯瞰她。 却女动了动嘴，手紧紧抓着旁边的小伙伴。 “我……” “小妹妹，赶紧把离开这里的方法说出来，不然呢，我们就只能把你喂给那些鬼了。”另一个女人蹲了下来，指了指未知的另一边。 “离开的办法……活人是不能离开的。”却女小声道。 “什么？”他们全都皱起眉，一副你在耍我的表情。 “算了，直接把她扔了吧，还以为能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呢。”另一个男人有些不耐烦了。 眼看着他们要来抓自己，却女慌了：“别过来，别过来！不然我朋友会咬你的。” 她唯一的依靠就是身边的男孩，她的好朋友。 “骗鬼呢。” 为首的大汉明显不信，伸手就要去抓她。 …… “住手！” “啊！” 祝辞的声音和那个男人的惨叫声混合在一起。 他赶过去的时候就看见那个叫班青的人一口咬在了大汉的手背上，竟然咬的那个魁梧的男人浑身抽搐不止。 其他玩家冲上去，想把他们拉开。 班青蓦然抬起头，一双眼睛尖锐地盯住了他们。 “这……” “快点救我啊！” …… 眼看一个玩家要拿出刀对班青下手，却女终于拉开了班青。 那个大汉手上已经鲜血淋漓，痛呼不已。班青趴在地上，嘴边还带着鲜血。 “对不起，他只是……”却女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有些着急。 “你们到底是什么怪物！” …… “别动手。” 就在却女手足无措的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这些玩家循声看去，见是一个模样清俊的少年。 “你是……那个很有名的新人？”那个女人一眼就认出了他。 祝辞倒是顿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现在已经这么显眼，他看了一眼却女，对这些玩家说：“你们先别继续对他们出手了。” “为什么？”那个被咬了一块的男人恶狠狠盯着他。 祝辞道：“你们看看这周围的人。” 整个地宫都安安静静的，光线刚刚好可以看清这些npc的表情。 刚刚出事之后，这些Npc就用诡异的眼神看着他们。 整整一大圈，几百号人的注视，或者说……不一定是人。 终于发现了些许异常，这些玩家额头冒出了些许冷汗，脊背阵阵发凉，他们竟然没有发现这些。随后他们看着祝辞的目光里带了些许忌惮。 “你还知道什么？” 祝辞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却女，这周围和却女一样害怕的npc也不少，但是表情还这么鲜活生动的已经少之又少，而那个班青一句话也没说过，咬了人，也只是沉默地低着头。 “我知道的不多，不过你们可以看看墙上的东西，上面好像有画。”祝辞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继续道，“这些Npc还是先别动了。” 那些玩家对视了一眼，决定先去看看壁画，只是那个吃了亏的男人有些不服气，瞪了一眼地上的Npc。 …… 他们终于走了。 祝辞蹲下来问看起来好像有些紧张的少女，问：“你还好吗？” 却女快速点头。 “你的朋友呢？他……” “班青上一次为了救我，被他们扔进去了。”却女道。 被扔进去过？ 祝辞注视着这个叫班青的少年，这就有些奇怪了。 “进去了还能回来吗？” “有些人进去了没有回来的，但是班青好像跟谁订立了一个契约，但是那个人又死了，他就回来了，不过变成了这样。”却女回答道。 “契约？” “嗯。” 正说着，这个少年忽然抬起了头，看向祝辞。 祝辞对上了对方的视线，那一刻，他皱起眉，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刚刚那些玩家被震慑住了。 这双眼睛是笑着的，不是清澈的笑意，而是如同看待玩物一般，邪恶风流的笑容。 一个古怪的声音自脑海响起。 【到我的目光中来吧，香甜的祭品，甜美的新娘，为神献上你的纯洁和忠贞。 游戏，马上就要开始了。准备好取悦我了吗？ 作为禁锢的代价。】 第129章 《鬼神睁眼》5 鬼神结亲 祝辞反应过来的时候, 对方已经重新将头低了下去，而却女正关切地盯着他的脸：“你还好吗？怎么又哭了。” “没事。”他伸手摸了摸脸颊，真的是湿润的, 那么刚刚的声音究竟是只有他听见还是……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扭曲的叫声，把毫无防备的玩家们都吓了一跳。 “啊啊啊……救命！啊啊啊！” …… “你看那边！” 祝辞回过头，见到之前流血的玩家已经变成了一个人体喷泉。 健硕的手臂青筋都突出皮肉, 仿佛随时要爆炸开来，而鲜血好像是直接从毛孔里流出来的, 他一开始还能叫，后面却是叫不出了, 应该是鲜血堵住了喉咙。 那个男人的队友想救他, 不过也无从下手, 反倒是被鲜血溅了一身, 只能后退到后面，接受那个男人恐惧痛苦以及怨恨的凝视。 “嗬嗬……” 古怪的声音混着血肉融化的细微声响, 让本就安静的地宫更加安静。 而玩家们敏锐注意到一开始他的身上的液体还是红色的, 到后面就变淡了，甚至地板上的鲜血都在一点点淡开。 在一众npc阴沉的注视中，一个人连着骨骼就这样化开了, 变成了一滩水。 这样诡异的一幕无疑是令人作呕的, 不过经历过多次死亡的老玩家可能已经呕不出来了。祝辞回过头, 想淡忘这一幕, 却看见了却女冷漠的目光, 她的神色略有些奇怪, 不知道是麻木还是什么，就是很平静。 感觉到祝辞的目光，她稍微移开视线, 解释道：“见多了。” 祝辞：“嗯……” 他深呼吸了一一口气，这样的场面他反而是没看惯过。鲜血和死亡，究竟要玩多少场才能喜欢上，他不可能习惯的。 …… “祝辞，你们刚刚说了什么？” 身后传来了齐世玉的声音。 祝辞站起身，稍微缓了缓，对齐世玉道：“也没有什么，我只是跟那个男人说让他去看看壁画，以及别对这些人动手。” “那他刚刚还继续扔了一个。”齐世玉道。 齐世玉的心态明显比他好了太多，也不知道究竟是看过比这个更恶心的画面，还是毫无在意他人的死亡，他还能很轻松地讲话并且笑出来。 这么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却女身上，脸上带上了迷惑性的笑容：“你好，刚刚没吓到你吧。” 祝辞沉默地挪了一个位置，给他让出一个发展的空间。 却女摇了摇头，低下了头。 “看来是吓到了。”齐世玉这么说着，并没有再问什么，好像他过来就是为了关心一下一个npc的。 地宫里弥漫着死亡的腐臭味，血腥气息也加重了恐惧，加上通风不好，并不适宜人类待着。 祝辞捏了捏鼻子，他有些话是要跟齐世玉说的，现在就不能在这里待着了。 那个男人应该是想再扔一个npc，让光线再亮一点，结果却触发了某种禁忌。 这种禁忌，是不是跟他脑子里的声音有关系，不知道齐世玉有没有听见。 “哎，对了，不知道这里的鬼神，要如何祭拜呢？神会满意怎么样的猎物呢？”齐世玉忽然问。 祝辞看了他一眼：“哦？” 听到这个语气，他怀疑齐世玉是看他脸色不好，要开玩笑逗他了。 他笑眯眯道对祝辞说：“你说鬼神会喜欢你这样的吗？” 果然不出所料，祝辞静了静，暂时将他这种行为定义为发疯：“或许会喜欢你这样的。” “那也不好说。”齐世玉的自信还是让人分不清真假。 …… 祝辞看向前方，就一会儿功夫，地板上的血迹都淡了，但是空气里的臭味却难以散去。 “等，等一下。” 身后传来了却女有些犹豫的声音。 祝辞转过头。 却女盯着他的背后，好像在忌惮着什么，从身上掏出一样东西放到了他的手里，她的神色有些着急 “一定要拿好，谢谢你，祝辞……” 心里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祝辞耳边忽然一阵耳鸣，巨大的白光自身后亮起，却女的脸都被白光照得明亮，她脸上的表情逐渐模糊，祝辞从中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 地上的血迹被吸收完毕，墙壁上的壁画再也没有丝毫遮掩，光明不再隐藏。 一块木头被塞在祝辞的手里。 系统的电子音响了起来。 【恭喜玩家开启副本第二阶段，鬼神结亲。 古老的村庄有一个神秘的习俗，适龄的年轻人要进入地宫，成为鬼神的祭品，而祭品中会存在一些让鬼神感到满意的人，只有他们能通过鬼神的考验，喜结连理。 而强大的鬼神会成为他们余生的依靠吗？】 …… 系统的话出来之后，原本黑暗的地方彻底亮起。 密密麻麻的牌位，一层层排到上面，而最顶端的，却是空的。 …… 祝辞低头一看，却女已经不见了，周围的Npc也全部消失，只剩下了手里的木头。 那是一个空的牌位，虽然缩小了，但是和那边的几乎一模一样。 齐世玉道：“看来是很厉害的道具呢。”他说着看见了祝辞额头上的冷汗，还有如临大敌的神情。 “你怎么了？” 祝辞摇了摇头：“我可能看错了。”是幻觉吗？他为什么好像从那个小姑娘脸上看见了那样的神态。 祝辞抬起头看向两边的石壁，墙上的壁画，画的应该是鬼神结亲。 “卖你情报的人，好像要害死你。”祝辞道。 往黑暗里扔Npc可能会造成刚刚那个男人的结局。 “卖情报的，本来就无法确认是人是鬼。”齐世玉道，“不过，情报的内容是经过系统确认的，无法作假。所以那上面有几样说的是对的。” 献祭，献上刚刚那个玩家的鲜血开启下一阶段。 “至于□□。你不是已经成功了吗？”齐世玉看向祝辞，眼神戏谑，揶揄道。 祝辞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木头，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并不承认自己□□了，因为他只是按照自己过副本的思路办事。 “做任务，别胡说。”他没好气道。 【“啊，□□？指的是主播哭哭吗？” “说实在的，主播哭起来却是很色气。” “哎？原来□□Npc真的有用？” “如果你们不是主播，长得一般，做不到哭得那么自然，还是别尝试了。” “看了一眼主播身边的大佬，我突然感觉我也能行了。” “好接地气啊，黄昏公会。” “啊这，别看我们会长喜欢开玩笑，其实除了他我们公会的成员都很正经很可靠的！”】 …… “这要怎么做？” 因为没有了光线的限制，玩家们重新上前。 “这上面有很多名字。看来是要挑选一个带走。” …… 叶巢看了一眼齐世玉，挑了挑眉：“你先挑？” 齐世玉眯起眼睛，笑得高深莫测：“真的让我先选？” 他的表情和语气实在是太有迷惑性了，这些玩家把系统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终于想起了系统的最后一句话。 强大的鬼神，可靠的助力。 周扬看向了牌位的最高处，当然了，其他玩家也同样在看那边。 最高处的牌位名字都闪闪发光，看起来这个鬼神很不一般。 齐世玉看向祝辞，小声道：“看来你这个道具的作用是可以随意挑选心仪的名字？” 祝辞想来也是如此，他静静思索片刻，随后目光瞥向了周围的壁画。 虽说是鬼神结亲没错，但是那也占不了墙壁那么多位置。 其他几幅画的意思就很值得揣摩了。 第一幅应该是献祭鲜血，开启鬼神结亲的环节…… 祝辞想到这里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些东西，等等，如果他们的身份和这些Npc是一样的，那么那些Npc不应该跟他们一样在这里挑选牌位吗？ 就算有些Npc不是人，但是也不至于全部都不是人吧。 却女呢？ 祝辞忽然想到了什么，皱起眉，背后有些发凉。 “怎么了？” “没事。”祝辞看了一眼手上的木牌，道具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能用才对。 他努力去看其他的画，随后看见了结亲后的图景。 很抽象，上下交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转一圈又回到了一人跪下的图画。 “‘但是班青好像跟谁订立了一个契约，但是那个人又死了，他就回来了……’” 祝辞忽然想起了却女的话。 …… 虽然玩家们都在对最高的那块牌位虎视眈眈，但是没有一个玩家先动的，他们互相看了看，身为老玩家，不谨慎早就死了，而且，之前突然死掉的那个玩家就是前车之鉴。 如果要活下去，那就必须要更加的小心。 “你们怎么不试试啊？这可是难得的机会。”那个之前失去队友的女玩家看向了周扬他们。 薛明闻言冷笑：“既然是好机会，当然还是姐姐先来咯。” 叶巢：“这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挑后面的呗。” “那边那个，叫祝辞是吧，你不是和约瑟有挑战吗？这可是加分的好机会，不试试吗？”那个女人的同伴忽然提到了祝辞。 祝辞瞥了他一眼，没搭话。 他的样子落在别人眼里，就变成了傲慢，那个人也是个老人了，听说过祝辞的名字，但是也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新手，对他自然有意见。 “怎么，你这是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这时候齐世玉忽然上前一步，非常自然道：“既然你们都不动，那么就由我先来了？” 众人眼睁睁看着他走上前。 “等一下！”之前那个女人忽然开口。 齐世玉脚步顿住，慢悠悠地转过头，好整以暇地看向她：“嗯？” 那个女人神色间显露出犹豫，但是从刚刚开始她就在思考，看见齐世玉胸有成竹的样子才冲动了。 “考虑好了吗？这位女士？”齐世玉稍微催促了一下。 “牺牲的人是我们队伍里的人，既然如此，我们当然有权利第一个选择。”女人道。 她也是身经百战的老人了，第一个做出选择固然会面临风险，但是风险同时也意味着机遇，更何况，这么多副本，她积累下来的道具也不少。 看见她眼里的野心，祝辞忍不住多看了齐世玉一样。这个人是真的会拱火。 齐世玉眼神从祝辞脸上掠过，随后带着极为绅士的笑容对那个女人道：“那是自然，您第一个，应该不会有人反对的。” 看着那个女人一步步走向前面，祝辞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个人应该没有掌握这道关卡的规律，贸然上前恐怕也要完蛋。 第130章 《鬼神睁眼》6 选择 那个女人已经往前去了。 玩家们都在盯着她的动作, 毕竟她的行为可能会触发一些线索。 这些牌位悬浮在空气中，像巨大的金字塔，在里面找出合心意的名字并不容易。 这个女人上前的时候, 明显也感觉到了紧张，她看了一眼最高处那一块牌位，并没有轻举妄动, 谨慎地在中上进行选择。 选择最上面的她是不太敢的，估计没什么玩家敢, 因此她打算挑个比较强的。 …… “会长，这些鬼神还怪好的咧, 全都在一块让我们挑选？”薛明小声对周扬道。 周扬还没说话, 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祝辞抬眼看去, 这见缝插针的功力必然是齐世玉无疑。 “你怎么知道？” “你都觉得不可能了。” 祝辞看向那个女人所在的方向, 齐世玉说的是对的，副本不会这么好心, 但是出路应该是有的。 …… 经过极为慎重的思考, 女人最终在中上的位置选择了一个看起来比较温柔的名字。 “徐薇。” 她伸手去抓的时候，特意使用了一个道具，然而她的手才触碰到那块牌子, 就见那块牌位黯淡了下去, 并且女人的手好像被灼烧了一下。 从前面响起一阵嘘声, 似乎是在表明鬼神的不认同。 这个鬼神拒绝了她。 这一下让女人额头冒出冷汗, 她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似乎并不想再尝试了。 如果她想后退, 那么自然也不会有人反对。 女人刚转过身，就见虚空中浮现了几对眼睛，而前面的牌位则是有几块光芒特别刺眼, 那些眼睛盯着女人的位置，而那人竟然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 “一二三……五块。亮了五块。”薛明道。 “五……五块？”女人听见了他的话，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神特别惊恐。 “她刚好，扔了五个Npc。”齐世玉道。 叶巢睁大眼睛：“哦，原来是这样。” “救我！快救我！” 祝辞是第一次看见浮在空中的眼睛，不过应该和第一次的并不一样，他并没有感觉到太多不适。 …… 女人的同伴还是上前拉住了她。 不过那五块牌位突然飞了起来，环绕在她的身边。 那个男人看起来很健壮，力气应该很大，但是居然没有拉得过。 周扬环顾四周。 叶巢“啧”了一声，走上前搭了把手。 这人虽然脾气差，不过还挺热心的。 “没有用。”祝辞摇了摇头道，他的右脸都开始笑了，天赋的警告。 那些眼睛的神色实在是太过势在必得，看得出来，他们必然是要把这个女人拉进去的。 叶巢加上那个男人都不够，不知名的力量拖着他们往光里走。 “哗啦啦。” 又亮起了七块牌位，这次的目标却是那个男人。 “叶巢，快放手。” 叶巢想放手，不过这个时候却轮到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不肯让他走了。 “救命！”他们的眼神炙热地看着叶巢，比头上那些鬼怪还要可怕。 …… “嘻嘻嘻，前生孽债今世缘，鬼神嫁娶阴阳开道。” 空气中响起极为诡异的孩童贺喜声。 叶巢：“不是，我救不了啊，你们，我又没扔过人！” 不过那两个人很快就消失在了空气里。 叶巢是差点撞上那些牌位，他倒吸一口冷气，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非常难以置信，按照这个青紫的程度和他的身体素质，这两个人是真的往死里抓他啊。 “没事吧。”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你说呢？”叶巢没好气道，这些人，也是不知道上来帮忙。 “选择第六排第五个。”齐世玉道。 叶巢：“？” 虽然叶巢没被拉进去，但是他已经站在了台子上，相当于触发了选择的条件。 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莫名其妙就要做选择的叶巢伸手捂脸，骂了一声，然后没好气地道：“干什么？你的话能信吗？” 齐世玉：“当然，这样告诉你吧，还有一部分玩家就在这些牌位里面，正巧，我拥有进入这个副本的所有人的名单，你信不信我？” 祝辞：“？” 他抬眼看去，在里面扫视一圈，并没有发现莫阳冰的名字。 叶巢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名字看的他瘆得慌，没有办法，他只能道：“你要是骗我你就完了！” 他直接选择了齐世玉说的那块。 这一次并没有眼睛出现，牌位也没有抗拒他的触碰。 祝辞看向齐世玉：“你认真的？” “当然。”齐世玉微微一笑，“是我的小冰说的了。” 看来他跟莫阳冰之间的确有互相联系的道具，不过这个昵称实在是太诡异了。 祝辞问：“他们怎么会在里面。” 齐世玉拿出一块罗盘：“阴阳分两侧。这边是阳，那边是阴。” 祝辞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 “什么东西？有人吗？” 过于耀眼的光芒使人目盲，女人适应了很久才看清周围的一切。 她刚刚已经启动了保命道具，相当于另一条命，她不信自己真的会死在这里。 然而面前是她熟悉的办公室，不对，她不是已经辞职了吗？甚至已经把这家公司的机密带出去，让它倒闭了。 “啪。”一堆资料扔在她的面前。 “刘艳芬，这么多活，你怎么干站着偷懒呢？” 眼前陌生又熟悉的眼睛盯着她。 “对啊，你怎么还不做？” “干什么呢？还不工作？” “这些资料也要打印……” …… 周围的同事也从工位上站了起来。 女人在声音里迷茫了，这些人，是她的同事吗？ “啪……哗啦……” 一叠纸拍在头上，白纸纷纷扬扬地洒落。 “快去工作！” 女人张了张口，神色从震惊到麻木，从那些谴责的目光中她几乎抬不起头：“啊，工作，对，别开除我，我还要工作！” …… 刘艳芬出来了。 她依然穿着白色的祭祀袍，面色平静。 “那个，你……”周扬想问点什么。 祝辞摇了摇头：“现在出来的不是她。” 刘艳芬的腰间挂上了五个缩小的木牌，她脸上的表情和他们先前看见的那些靠着墙坐着的Npc如出一辙。 最后她静悄悄走到墙角坐下，然后低着头。 “什么？”周扬皱起眉，“这是被夺舍了吗？” “恐怕是的。”薛明道，他看向周扬，“会长你要怎么选？” 周扬看向齐世玉：“齐会长也给个提示呗？” 齐世玉摸了摸下巴：“可以。” 祝辞道：“鬼神结亲可能是人驯服鬼，或者鬼驯服人的过程吧，如果对面也是玩家，可能也会是一体双魂的结果，亦或者是谁操控谁的结果。” “阴阳本一体，是这个道理没错。”齐世玉表示赞同。 周扬闻言沉默了一下，然后瞟向了薛明。 薛明眨了眨眼睛：“会长你不会是想说我为什么不在另一边吧？” 周扬点了点头。 薛明：“啊这，会长想和我结婚？” 他的眼睛亮亮的，好像有些期待。 周扬：“你想退出公会吗？” …… 齐世玉点了点祝辞：“这上面的名字有假，对，第三排那个叫‘李武’的是约瑟。” 祝辞点了点头，不过他并不是很想选择约瑟。 过了一会儿，那个男人也出来了，显然他也没能成功驯服七个鬼，跟那个女人一块坐到了角落。 【“没了三个人了。” “齐会长还是比较靠谱的。” “我现在好奇的是主播到底会怎么选，这失败率也太高了吧。” “成功是结婚，失败了变蘑菇，嗯，不过老粉怎么记得主播有对象。” 】 叶巢还没出来。 薛明忽然道：“下一个我来吧。” “嗯？你要干什么？”周扬一脸懵逼。 薛明：“我要去试试。” 周扬看向齐世玉，刚要开口讨个人情，却听薛明说：“谢谢会长，不过我已经有选择了。” “那就好。”周扬还以为他有了什么主意，松了一口气。 齐世玉笑了一声。 祝辞看着薛明走上前，并且没有怎么犹豫，直接伸手往高处够的时候，他道：“他好像要选择最强的鬼神。” 周扬：“不会吧，我们公会的宗旨一向是明哲保身。” 齐世玉：“很棒的宗旨，不过你的队员好像信奉相反的理念。” “啊？” 在他们的注视下，薛明还真的往最高处的那个够。 “喂！薛明！你不要命了？”周扬赶紧叫出声。 最上面的那块牌位黯淡了，并且拒绝了薛明的触碰。 周扬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这口气松得太早了，薛明非常强硬地非要抓第一个不可。 “又不是幼儿园游戏，不要想着争第一好吗？”周扬叫道。 “没关系的，会长。”薛明转过头，长发飘动，露出一个微笑的表情，“等我出来，你再来选择好吗？” 周扬：“你能……”他刚想说你还能出来吗，又觉得不太吉利，只能噤声。 不过薛明能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能出来。”说着，薛明用力一握，将第一块牌位牢牢抓住。 祝辞道：“看起来很厉害。” 齐世玉表示赞同：“不错，他的排名也不低。” 如果一个公会没有强势的玩家存在，也不可能会一直存在，就连当初靠弱小玩家抱团慢慢发展起来的人数最多的公义人公会也是这样，一开始的玩家吸引了一些散修的强者，强者带弱的玩家，才能慢慢发展起来。 周扬道：“服了。” 薛明这一去，他跟公会都危在旦夕啊。 【“我的天，好帅的姐姐。” “好美的哥哥。” “额，这不是送死吗？纯送人头啊。” “刚刚第一个女人那里，亮起来的不过是第四排，第五排的牌位，都没搞定，这可是第一个啊！”】 130-140 第131章 《鬼神睁眼》7 堪称万人迷 薛明已经不见了人影, 剩下他们几个了，这意味着这一关很快就要结束了。 祝辞问：“谁先？” “都没关系。”齐世玉道。 祝辞：“那……”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人影忽然从掉了出来。 正是叶巢。 “痛死了！” 叶巢骂骂咧咧地道。 闻言祝辞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幸好有活口。 祝辞观察到他的手里也拿了一块牌子，问：“你见到了谁？” 叶巢看了看旁边：“你们看不到吗？” 祝辞摇头。 “啊。还会这样。只有我能看到？”叶巢道。 “你手里的给我看看。”祝辞道。 叶巢走向他并把手伸出去，他手上的小木牌和祝辞的很像, 是缩小版，而且上面还有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是一个女生的，短发的, 看起来英姿飒爽。 祝辞看向齐世玉, 示意他也过来看一下。 “上面的照片是玩家的没错。” “对, 她叫陈宜楠。”叶巢介绍道。 周扬：“真巧啊, 刚好是个女生。”估摸着这几天被自己队员男扮女装刺激到了，关注点居然在于性别。 祝辞看着手里的小木牌, 说起来, 这些牌位设计很巧妙，上面的花纹各有不同，是给鬼神连接地宫的通道吗？是鬼, 是神, 还是人？一旦和鬼神结契就是一方压制另一方的关系了吗？ 这样的话, 他倒是有一个想法。 祝辞想着抬眼看向了前方。 “那么接下来, 我先？”齐世玉问。 “不, 我先吧。”祝辞道。 “那你要选谁呢？”齐世玉瞄了他一眼, 他的意思自然是想问祝辞需不需要选个跟叶巢一样的。 祝辞摇了摇头，脸上忽然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虽然很淡, 但是因为很少见，给他整个人都增添了一抹亮色。 【“咦？青春男大限定版？” “等等，为什么我总觉得不太对劲，有谁要倒霉了？” “欣赏一下主播的美貌，是因为去相亲所以才要笑吗？建议跟我相亲，我会掐腰红眼。”】 …… “你笑什么？” 祝辞：“嗯？” 他恢复了正常，面无表情地看向叶巢：“没事。” 叶巢却误会了，他道：“我觉得匹配到美女的可能性不大，你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了，对面说不定是男的。” 齐世玉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周扬一脸赞同地看向叶巢，虽然叶巢抓不住重点，但是绝对是直男没错！ 祝辞没什么好说的，他直接走上前去。 其他人纷纷后退，想看看祝辞会做什么。 刚刚他们已经经历了“被强行拉走”“选择另一边的玩家”“选择实力强大的鬼神”这几种选择，而这一次，祝辞也没有让齐世玉给他透题，所以他到底想做什么？ 祝辞走上前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要整太大的花活，他心中的想法很坚定，一直都没有变过，对于这道关卡，他有自己的想法。 不过这一次，现实到底是给了他的一个惊喜。 少年站定在前之时，冷冷清清的，好像他生来就应该是这样，孑然一身。 他身上的冷漠之气从未变过，然而与之相对的却是眼前这些鬼神突如其来的暴动。 “哗啦啦啦……” 金光大盛，每一块牌子都在震颤，连空气都能看见波浪。 诡异的声响从天而降，吟诵着古老的歌谣，好像这些鬼神都在等待着他的到来一样。 玩家们纷纷后退一步，眼神中都带上了震惊。 “祝辞是造了什么孽？把这些人全部都害死了吗？”叶巢难以置信道。他的记忆还停留在第一次刘艳芬被亮起的牌位带走的画面。相比那个时候，这次的阵仗要大得多，就好像看见这些脏东西敲锣打鼓地要求娶祝辞了。 齐世玉也是沉默了下来，表情中带着些许探究。 周扬这次还是一如既往地抓住了重点：“等一下！总得给我们留下两块吧！” 地宫好像拔高了好几倍，密密麻麻的眼睛浮现在他们的眼前，全部都俯视着下面这个少年，神色中带着兴奋的意思。 “快选我。” “写这个名字。” “选我啊……” 各种各样蛊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钻进了他的耳朵，祝辞抬起头，额间出现些许细密的汗珠。 这些眼神实在是让他不适，那种难以言喻的侵略感，就好像他是那些东西的所有物一样。 “选择？”祝辞喃喃道。 【“主播万人迷啊！” “是鬼怪的万人迷吧。” “是这样的，主播好像格外讨变态的喜欢。” “第一个副本被针对，第二个副本还是被针对，参加个人副本都能有一个鬼为了他强行锁住所有玩家，哎，这是什么拉高岭之花堕落的戏码。” “笑死，男女通吃了属于是。”】 …… 因为祝辞迟迟没有选择，眼前的鬼神们肉眼可见地暴躁了起来，那些牌位左右前后地晃动，好像要挣脱这个规则的束缚。 其实并不需要太意外，毕竟他的天赋很明显得表示他会受到非人类的关注，但是偏偏是现在，这么多鬼神如果想一起对付他，那么他…… “祝辞！” 祝辞转过头，看见了齐世玉。 他严肃着脸，扬声道：“你别忘了……” “我知道。”祝辞道。 祝辞转回头，后退是不可能的，既然上来了，应该是下不去了。 祝辞握紧手里的木牌，头上是鬼神的凝视，而他也凝视着鬼神。 那么只好就这样跟他们玩玩了。 几块牌位震动越发剧烈，好像在竞争一般，就这样跌了出来，直直砸向了祝辞，而其中有一个名字非常眼熟。 …… 祝辞完完全全消失了，离开的地方只剩下巨大的祭台，空空落落。 齐世玉望着他的方向，也是忍不住叹息：“他知道的是什么？” 周扬傻眼了：“所以一块都没给我们留吗？” 叶巢：“……啊？” 他有点看不懂，祝辞是伤天害理了吗？也没有跟开头那几个人一样对鬼神不敬啊。 齐世玉：“早知道就该不该让他先上。” 叶巢闻言看了看齐世玉和周扬，忽然明白过来什么，开始大笑：“哈哈哈哈，你完蛋了！你也有今天！”幸好他去得早，不然就要变成齐世玉这样了。 …… 【请神。 拜神明。 鬼亦神兮，神亦鬼。 拜鬼神兮，敬高香。】 …… 环顾四周，这是一个祠堂，周围一圈都是石像，石像的眼睛全部都蒙着一块布，唯独只有祝辞眼前的一尊坐在正中央，并且眼睛上面并没有布，但是也是闭着眼睛的。 而且正中央的石像下的贡桌上平铺着无数的木牌，和祝辞手里的一模一样。 贡桌前不但有一个大香炉，还放着一口巨大的锅。 【点香。】 这个秘境究竟是什么地方，祝辞不得而知，而目前，他只能被迫先遵从指示去做。 香就在前面，祝辞不至于连个打火机都没有。 他将三柱香但插进香炉，火焰吞噬供奉香留下灰色的痕迹，就好像在告诉祝辞，时间正在一点一点地过去。 【割肉供奉。】 香点燃之后，旁边的锅里的水也好像就这样烧开了。 听见这个指令，祝辞皱起眉。 他听过佛祖割肉渡鹰，但是他可没想要渡这些鬼神啊。 不过如果按照齐世玉之前的那种结论，人的血肉为阳，供奉鬼神，不就相当于借鬼神肉身的凭证了吗。 然而线索有限，眼前的石像没有睁眼，但是睁眼的可能性极大，这相当于告诉他不做就等死吧。 祝辞思考了一会儿，他身上也没有带别的动物的肉，当然，估计这些鬼神不会太好糊弄，他问：“骨头行吗？” 香的烟并没有飘忽不定，祝辞便当这些鬼神同意了。 于是，一个白白的长长的东西就被他扔了进去，没有丝毫的心疼，也不动容，只有顺手。 好熟悉的一幕。 锅里的水刹那间沸腾了起来，被祝辞扔进去的东西冒了一个头出来。 【“等等……那是什么？” “好像是一把剑。” “骨剑？” “不是，不会有人不认识这把剑吧！老子以前天天在游戏大厅看见它！” “？？？？” “啊？？？？” “不是，这不是约瑟一直想要的剑吗？同在一个副本，他知道祝辞拿这把剑去煮汤会不会气疯？” “我的天呀，暴殄天物！” “哇，是骨剑的话，那这个骨头该是多厉害的Boss的骨头啊！”】 …… 直播间已经炸开了锅，大部分人都在说祝辞虐待宝剑，祝辞反正不开弹幕，也看不见他们的话。 “咿呀呀呀！” 关键是，这把剑扔进去煮，居然真的能煮出肉香，只是好像这些石像有些过于激动了，声音叫的还有些凄惨。 祝辞可算发现了这把剑的用处，如果真的能碰上饥荒副本，拿着啃几口，说不定还能望梅止渴。 石像剧烈摆动了起来，那个眼皮开始剧烈抖动，十分痛苦。 祝辞猜测，可能是因为想要夺舍一把剑可能并不容易，所以才会这样。 不过他的猜测是偏了，就算如他所想，如果剑骨的原主人不死，这份因果自然是要追溯过去的。 在某个阴暗的光都透不进来的地方，有一双眼睛直接睁开，带着阴冷的杀意。 …… 而眼下，祝辞感觉到前面的鬼神像马上就要睁眼了，捏紧了手里的木牌还有道具，然后伸出手，想将这把剑拿回来。 毕竟是赌注，总不能真的丢在这里。 鬼神像甚至张开了口，痛苦哀嚎，除开石头的表皮，令人惊骇的是最里面竟是如同人一般的血肉。 “神隐剑？” 下一刻，变故突生，有人手持利器，朝着他挥了过来。这个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窜出来的，若非祝辞反应得快，怕是要受点伤。 不过那人并没有上前追击，他的目标好像是锅里的剑。 第132章 《鬼神睁眼》8 意外 “神隐。” 就在那个人快拿到的时候, 祝辞叫了一声那把剑的名字。 听见熟悉的声音，那把剑到底是有灵性的，从锅里飞出, 溅起滚烫的水，又在那个人的手上划出一道血痕。 浑身烧红了的剑飞回了祝辞的手里，不过那个人就惨了。 祝辞看着他的血滴落在锅里。面前鬼神像因为没有了神隐剑, 又多了一滴血，现在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甚至眼睛已经半睁不睁的。 看那人的背影，这好像还是一个年轻男人。 是人, 还是鬼？ “祝辞, 你怎么能这么对这把剑呢？” 那个人背过身, 似乎毫不在意这些变化, 反而是对那把剑耿耿于怀，语气听起来很奇怪。 这把带来诅咒的剑好像还是一个香饽饽。祝辞眼睛一转, 正想说话, 但是忽然间他的神色一变，眼睛望向了那个石像。 只见眼前的鬼神像骤然睁开了眼睛。 【拜神，刻字, 喜结连理。】 祝辞的脑海中响起了系统下一步的提示音, 眼前闪过一串来回滚动的名字, 想来就是等他刻字的鬼神。 “该你刻字了。”毕竟血不是他滴的, 祝辞自然是提醒了一句那个一直背着身的人。 “不, 你等不到那个时候了。我已经迫不及待, 想要被神明注视了。”男人语气危险，甚至带了一些恶疯狂。 他口中的神明如果指的是眼前的鬼神的话，那么他已经做到了才对。 香炉里的香只剩下了十分之一, 鬼神睁眼，露出的是一双活人的眼睛，此刻瞥了一眼那个人，接着稳稳地落到了祝辞的身上，无比地贪婪。 祝辞凝眉，手里的剑已经握紧。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道白光在室内闪过。 祝辞也忍不住闭了眼睛，好像没有事情发生，再一睁眼，却发现周围所有石像的眼睛上的布都被斩断了，而布下面，赫然是一双双贪婪的眼睛。 “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再见面的时候，希望是在死亡名单上看见你。”男人转过头，露出了一张大眼睛的娃娃脸，他说着这样的话，还能很俏皮地朝祝辞眨了一下眼睛眼睛。 “原来是你。”祝辞这么说着，倒是没有太大的意外。他意外的是约瑟进副本还把头发给染黑了，这脸和情报上感觉也不一样。 “是的，我可爱的对手，很高兴见到你，在……”约瑟笑盈盈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炉子，“在你的时间快要耗尽的时候。” 说着他歪了歪脑袋好似还有些得意，不过即将转身的时候却看见了祝辞的脸，脚步一顿。 “哎，真犯规，我可不喜欢人哭，不过谁让你动了不该动的呢？” 一阵耀眼的白光闪过。 …… 【“啊？主播要凉凉了吗？” “正常，他要凉的时候都会流眼泪。” “就是这个泪汪汪的感觉！爽！” “懂鬼神为什么这么兴奋了，谁不喜欢把高岭之花摘下来呢？” “这次没有那个排行榜了，太可惜了。” “是约瑟吗？” “这个白光感觉就是他了，居然是异域风格娃娃脸吗？” “感觉主播的确不过如此，虽然不知道约瑟为什么能进来，反正主播是要折在这里了。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不过主播在做什么？” “要是主播没了，我的快乐就到此为止了，还是活下去吧！”】 …… 周围的鬼神石像越发生动，在香快要燃烧殆尽之时，他们就仿佛要从石头里走出来。 虽然这个密闭的空间，看起来没有什么事情，不过无数的阴影不正常地汇聚到祝辞的身上，张牙舞爪地将他包围。 就算再把剑插进锅里，也无法阻止香的燃烧，想找到约瑟来去自如的办法时间也来不及了。 看来这个叫约瑟的玩家是真的很有本事，不需要打假赛，给他让分。 祝辞并没有理会脸上的泪水，他抓起贡台上的木牌，拿起一边的笔，十分流畅地写下了约瑟那张牌的名字。 请神。 拜神。 这么多木牌，又不是只能娶一个。 约瑟可能也知道祝辞可能会写下他的名字，不过单纯比武力，他不觉得祝辞能赢过他。 当然了，祝辞也没有兴趣跟对方硬碰硬。 他本来就没有打算契约任何一个鬼神。 脑海中浮现出以前提起拜神的时候，沈雾说过的一句话：“你拜他们，还不如拜我。” “那么，拜托了，前男友。”祝辞拿出却女曾经给他的木牌，随手掏出一张沈雾的一寸照，拿胶水贴了上去。 名字不详又怎么样，反正他带了照片。 在香烧尽的最后一秒，祝辞启动了道具。 【道具掘地三尺已发动，原判定目标已经生效。】 “哗啦啦啦……”被留在桌面上的木牌无风自动，上面各自出现了名字，这些，祝辞都没发现。 【“？？？发生了什么？” “哇，啊这，你们谁看见主播最后一秒的表情？” “我的天呐，我以为主播应该没了才对，黑屏了已经，不过他最后一秒的被泪水浸湿的笑容还是让我留下来了。” “没事，我已经做了剪辑，把主播生前的帅照做成了视频，还可以供各位缅怀。” “好人，真是好人，有没有其他主播的，我全都要。” “怎么主播死了，大家还在这放鞭炮呢，是因为主播从来不关心我们，不跟我们互动吗？” “狠心的男人。” “狠心但是凉透了的男人。” “咦？主播活了？”】 …… 在几秒的安静过后，祝辞打开了评论，正好看见了弹幕的讨论。 为什么要打开这个弹幕，其实是因为这个地方的确是太黑了，弹幕虽然不能起到照明作用，但是却能看见实打实的活人。 弹幕也是第一时间发现祝辞打开了评论，都觉得活久见，他们纷纷给祝辞发消息，以及刷积分，当然了，也不妨碍潜伏已久的黑子试图骂他干扰他的心态。 【“这是哪里啊，主播。” “这个地方好黑啊，刚刚发生了什么？” “主播主播，说句话啊。”】 祝辞不能说话，现在他应该正处于这个副本最地底的部分，实际上，齐世玉早就把这个道具给他了，而他在进入副本的时候已经用道具探查过，的确存在一个地下室。 【“主播，你的挑战要输了吗？” “这是在干什么大事，等什么人啊？” “奇怪了，主播是用了什么道具吗？不应该能用道具位移才对啊。” “说起来，主播刚刚那一波我记得好像带走了所有鬼神的牌位，所以不知道齐会长和周会长该怎么办。”】 祝辞瞥见了这条弹幕，也是突然反应过来，刚刚好像的确是这样，齐世玉和周杨怎么办呢？ 至于不能用道具位移，当然是因为他已经完成了那个任务，成功契约了到了人。 一个他百分百可以确定，约瑟，在这个副本里应该是跟陈宜楠一样，属于可以和玩家契约的玩家，另一个他不确定的其实是他那个在副本里就跟听不懂人话一样的前男友。 鬼神？ 沈雾是人是鬼是神？那块契约对他究竟有没有用呢？ 这些他不得而知，不过，就算没有用，后面他也会想办法变成有用的。而现在，当然是应该对着前男友的牌位拜一拜，祈祷他能够发挥自己的作用。 …… 祝辞小心摸索周围的地形，尽量不发出声响，他在自己乱七八糟的道具栏里找了一下，找到了一颗可以隐匿生息的药丸。 这颗药丸是花了好多积分买的。 他跟约瑟因为契约的原因免不了要有一战，而他单打独斗并没有把握，当然了前男友他也没有把握。 所以…… …… 完完全全漆黑的空间里几乎听不见活人的喘息，平静得连风声都没有。 忽然一道白光降临。 …… 约瑟如祝辞所料，是想到过祝辞为了活下去会抓紧时间写下契约人的姓名的，不过他并不相信祝辞敢写他的名字，而且那些鬼神像已经被他斩断了红布，据他所知，祝辞并不是一个擅长战斗的玩家。 但是他忽然感觉到一阵灵魂的撕扯，这种陌生的牵引感觉不由得让他觉得好笑。 哈，好久没见过这么不知死活的新人了，才过几个副本就敢接他的挑战书，还在这么危险的副本里用自己最不擅长的领域挑战他。 早点死了不好吗？ “所以，祝辞，你在哪里呢？” 约瑟被拉入一片黑暗之中，还以为这是副本虚拟出来的挑战空间。 因为黑暗是光的敌人，所以约瑟也是第一时间使用了天赋。 他的天赋是以光为武器，其中一个技能是被光覆盖的领域都将会成为他的领域，期间战斗力可以翻倍，并且减弱别人的力量，当然了，对付祝辞，他自信自己不必做到这一步，因此这种光只是普通的光罢了。 …… 祝辞借着这道光，也是快速地瞄了一眼周围的地形，不过刹那间，他的呼吸都漏了一拍，一贯冷漠的脸上出现了龟裂。 恐怖如斯。 他方才一直在摸索地形，才发现，一转头，身边就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我去！这是什么情况？” “主播怎么传送到了这个地方啊。” “哇，等等，主播一副惊恐的模样，哈哈哈，笑死了，是怕被约瑟打死吗？” “我怎么感觉主播是更害怕旁边那个。” “好多锁链，好漂亮的人像，虽然看不见正脸。” “不对，这个锁链的绑法，主播害怕是对的。” “什么绑法？” “不止主播该害怕，就连约瑟也应该害怕一下。”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全服十八的玩家，什么怪杀不了！”】 第133章 《鬼神睁眼》9 化敌为友 【“其实这个游戏的很多理论都是互通的, 我曾经在别的游戏读到过。八种灰色锁链，象征尘世八苦，八种金色锁链, 象征八种欢乐，这十六种取任意两种便可束缚一个b级Boss，s级也只是用了八根, 能用十六根的我简直见所未见。一个Boss要用这么多法则镇压，额……我真的想不到如果他醒过来会怎么样。” “楼上说的很对, 我曾经在s级副本里遇见过一个绑了八根锁链的，差点给我团灭了, 我还用了好几个保命道具, 都快破产了。” “不过, 你们确定这是十六根吗？不是只有八根吗？而且, 万一只是普通锁链呢？”】 弹幕并不允许剧透，祝辞是看不见的,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察觉不到危险, 趁着约瑟没反应过来，以及药丸生效，躲到了一个视觉盲区。 这个地下室里放的东西比较多, 甚至有点像一个装配了寝宫的墓地。 男人被铁链锁在墙角, 红衣黑发, 低垂着头, 头发盖住了脸看不清楚, 不过那锁链并没有这些玩家评论的那样, ，八根雕刻着纹路的灰色锁链缠着他的身体。只有一根是金色的。 【“坏了，刚刚侧面没看清楚, 九根？” “嗯？阴阳极度失衡啊。正常的应该是金色跟灰色平衡才对，完了，极阴，至煞。” “没想到主播评论区潜伏着这么多大佬，真是长知识了。” “完了，相比于主播，我更担心约瑟，他的力量是偏向于光明的，就算现在气息是纯阴，但是也会惊扰这个鬼神。” “额，题外话，我怎么觉得那个鬼神很好看，移不开眼呢。” “有没有可能那是真好看。” “没看见脸就能有人说好看？说不定人家Boss就喜欢诱惑你们这种颜控。” “越漂亮的越有毒。” “那主播呢？” “主播有毒。”】 …… 祝辞：“……” 这些评论他倒是看见了，并且非常认真地对着前男友的新装扮瞧了一眼。 约瑟一转身自然也看见了被锁在墙边的男人。 “这可真是令人惊讶。”他蹲下身，仔细观察，“是个艺术品，Boss？” 虽然是个Boss，但是被锁住了，不解开封印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光芒也无法刺激这个Boss睁眼。 “哈，可惜被封印了，那么。”约瑟手上出现了一个光团，笑容戏谑，“祝辞，会在哪里呢？” 隐匿气息，并不代表隐身，并且药丸是有时效的。 祝辞略有些不满地蹙眉，和以往不一样，明明沈雾在副本里一见到他就很抽风了一样，力气大得惊人，怎么这一次就…… …… 祝辞…… 祝辞？ 【“咦咦咦咦？他睁眼了？” “等等，又是马赛克！”】 …… 黑色的碎发遮掩下，紧闭的眼睛刹那间睁开。 “咔咔……”好像是骨骼碎裂又重塑的声音，在这个漆黑的地宫里响起，紧随而来的就是锁链牵扯碰撞发出了的“当啷当啷”的声响。 约瑟再度看向这边，对上了一双完全漆黑的眼睛。 “哟，醒了？”或许是对自己的自信，约瑟的还在没心没肺地笑。 然而下一秒，这里就发出了目前为止最大的声响。 祝辞：“……” 他借着桌椅板凳的掩映，往约瑟那边看去，心中只觉得震惊。 约瑟刹那间被一股力量掼在地上，灰色的锁链虽然束缚着鬼神的身体，还成为了他攻击的武器。 【“不是，主播的表情好耐人寻味啊。” “主播怎么一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表情。” “哈哈哈，谁懂我这跟屎一样的笑点，难得能看见主播这个样子。” “的确是夸张了，不过全服十八的约瑟，我还是相信他的战斗力的，主播一定要苟好了，我不相信主播的战斗力。”】 …… 祝辞的确是想看见他们两个鹬蚌相争，但是前提得是势均力敌才行。 祝辞已经在环顾四周寻找出路了，可惜这个掘地三尺的道具是单向传送的。 “哗啦啦啦。” “有点意思。”约瑟用力扯开身上的锁链，明白源头是什么之后，他当然不会傻傻地追着Boss打。 “制裁之剑！” 约瑟将白色的光芒化作利剑直直地砍向了眼前的男子。 他的天赋的确比较克制一些负面的力量，所以在这个游戏里顺风顺水到现在。 “当啷。” 铁链直直地迎上了剑尖，激烈的火花闪动，光芒之后就是一双黢黑的虚无的如同黑洞一般的双眼。 约瑟的直觉告诉他不太妙。 白光的确消融了锁链。并且制裁之剑插进了boss的胸膛。 “成功了？”约瑟难以置信。 【“等等，等等，锁链，在熔化啊！” “居然是有智谋的boss，借由玩家的力量彻底融化封印？” “现在只剩下了七根链子了啊！”】 祝辞虽然看不到评论锁链的评论，但是他一感觉那边静悄悄的，就知道绝对有一个人要搞事情，这个人不是约瑟肯定是沈雾。 果不其然，回过头，就看见了这样一幕。 男人被锁链捆缚在地，而一把剑直直贯穿他的心口。 不痛吗？祝辞下意识地想。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痛什么痛，这是他需要担心的事情吗？ …… 约瑟自然也不是傻的，虽然并没有进入过类似的副本，不知道锁链的来历，但是能够走到这一步，不可能看不出对方的心思。 光剑的力量消弭。 “碰。” 锁链一把将约瑟扯起，摔在了地上，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锁链缠绕了上来。 简直是疯了，进一步会被利用力量，退一步就会被攻击。 约瑟完全没想到，才进副本没多久就会遇到这么难缠的对手。 对了，他可没有过来找死，按照规则，他不是应该跟祝辞打的吗？ 完全反应过来的约瑟现在也没办法找祝辞了，他必须先解决自己现在的困境。 可是他的手脚被缚，唯一的办法只剩下了使用可以转移位置的道具，但是这个游戏里远程传输的道具几乎都有坑，更何况还有祝辞的契约。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身上的铁链好像松了一些。 约瑟看过去，发现那个Boss重新将眼睛闭上了，好像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 就在这一刻，身前出现了一个人影。 “祝！” 祝辞将布塞到他的嘴里，阻止他的叫出声。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游戏里追杀他的沈雾。 目标只有他一个人，至于别的人，就跟约瑟一样，不作死就不会死。 约瑟这种行动的白炽灯是真的好用，祝辞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沈雾。对方垂着头，安安静静地扮演一个雕像。 顺手的，他给约瑟又加了一个束缚的道具。 约瑟瞪着祝辞，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祝辞拿出木牌看了看，又在约瑟面前晃了晃，随后，趁着铁链还没有消散，取了一点约瑟的血在木牌上，这样一来应该算是万无一失。 【“哈哈哈，主播好阴啊。” “呀，这就叫无毒不丈夫吗？” “我去，这个小白脸有什么实力，就知道躲在后面使用阴招。” “可怜的约瑟，被主播玩弄于鼓掌之中。”】 弹幕的争议很大，骂祝辞的不在少数，很多都是约瑟的粉丝。 祝辞把弹幕关了，拿了一张纸在上面写字：“神隐剑给你，合作帮个忙。” 约瑟：“……” …… 在事已至此，无法反抗的情况下，暂时结成同盟只需要一把剑。 祝辞沉默地在角落里看着约瑟拿着一种据说是高级道具的布擦拭手里他拿去煮过汤的神隐剑，虽然不理解他对这把剑的热爱，但是有时候这种热爱，非常好用。 先前还冷着一张脸，瞪着他，好像把他当敌人的约瑟充分发挥了他这张娃娃脸的优点，笑吟吟的，心情好得好像能哼一首歌。 祝辞盯着那边墙角的男人，拿出了另一块木牌。 “这么害怕啊。倒是不至于吧。”相比于祝辞的小心，约瑟还是坚持了一贯的自信。 祝辞拿笔写字：“我们不一样。”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办到的，把我带到这里，但是每个副本的Boss动手都是有间隔的，越是强大越是如此。”约瑟说着站起来，重新朝着沈雾走去。 祝辞眼睁睁看着他去找死，不过这一次什么都没发生。 “你看，现在应该是进入了冷却时间。”约瑟道。 祝辞沉吟了片刻，尝试开口：“你知道的，有契约在，我死了你也离开不了这里。” “啊，当然，抛开这把剑，我对你的兴趣不大。” 约瑟脸上笑容灿烂：“你知道吗？听说这把剑之所以叫神隐，是因为这是神隐退时留下的礼物。” 那边的确毫无动静。 如果不是打打杀杀，这个人体自走灯泡笑起来也像一个天使一样。 直到祝辞看着他一边笑吟吟的，一边当着他的面，把刚刚擦拭过的剑直接捅进了闭着眼的人的身体。 祝辞：“……” 那一瞬间，他的表情或许是难看的，或许是极为难看的，又或者是复杂的。 “这可真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啊。” 鲜血喷涌而出，混在红衣上并不显眼，只是溅到了地上。 “你疯了吧还是脑子有病！” 【“啊？这一幕给我看呆了。” “不是，刚刚那个声音是主播能发出来的？” “我有点搞不懂了。” “有一说一，我感觉没有毛病，毕竟趁他病要他命，能杀的Boss不杀，才是有问题吧。” “可是好漂亮哦，说实在的，难道你们没有被魅惑到吗？怎么下得去手的。” “楼上给了我一个新奇的猜想，总不会是主播被魅惑了吧。”】 第134章 《鬼神睁眼》10 一剑，双雕…… 虽然祝辞一直觉得神隐剑是一把废剑, 毕竟系统的描述就是这样的，但是不可否认，这个副本的鬼神好像对这把剑很忌惮, 那么神隐剑能杀了他吗？ 祝辞无法确定，他甚至还不能完全确定这个是不是真的沈雾。 或许他所有的情绪只属于这个人了吧，以至于冲动的那一瞬间自己都觉得离谱, 好像不像自己了。 就算是一直打架又如何，再讨厌他, 他也从未想过杀了沈雾。 …… “哎？”约瑟倒是有点搞不懂了，“你骂我？” “神隐。”祝辞查看了一下沈雾的伤势, 可是那把剑拔不出来。 也就是看了一眼伤口, 他才知道再厉害再不像人, 流的血也是红色的。 “喂, 你搞清楚哦，这个可是boss哦。”约瑟提醒道。 “呵。”祝辞抬起沈雾的脸, 他面色苍白, 紧闭着双眼，就像真的死了一样。 “咦，莫非你喜欢他, 哈哈。”约瑟笑着开玩笑。 “闭嘴。”祝辞拿出药水试图给他灌进去。 “喂, 针对人的药对鬼神有什么用啊。” “艹。”祝辞忍不住骂了一句。 【“哇, 梅开三度。” “究竟长什么样耶。” “嘶, 主播这个态度不太对劲啊。” “见证历史, 素质主播突然素质。”】 这把剑彻底拔不出来了。 祝辞深吸了一口气, 冷静了下来，他拿出了自己的木牌，这下前男友真的有牌位了。 “咦？你哪里来的照片？”问题这上面的还是一张现代风格的一寸照, 约瑟这下倒是真的搞不清楚了。 祝辞将血涂到了木牌上，用这个就能确定对方是不是还好。 “请神叩拜。” …… 然而祝辞刚刚说话，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神色微凉，血液也仿佛在那一刻冷却了。 “不好。” 他骤然起身。 在签下契约的那一瞬间，祝辞就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完完全全不是他能掌控的。 祝辞咬紧牙关，面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这也意味着，他面前这个家伙不仅一点事都没有，力量还在增强。 “快跑！” 插进心口的剑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光亮。 …… “跑？”意味不明的声音缥缈难辨，插进心口的剑虚化为乌有，时间在那一瞬间都慢了，就连祝辞向后退时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变得非常容易捕捉。 金色的光芒溢满狭小的空间，轻易覆盖了原本约瑟发出的光芒，甚至周围的墙壁上都亮起了烛火，火焰芯子放慢了速度飞出，在空中飘荡。 锁链剧烈地震动，叮叮当当的声响跟索命没有区别。 祝辞向后仰去，跌坐在地上，他的额头飘着微冷的汗珠，一双冷冽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 这期间发生的一切祝辞没有看清楚，只能看到前方有形的大网——原本被束缚在墙上的锁链被扯出来后紧绷形成诡异的网。 而另一边约瑟已经被束缚在了网里，动弹不得。 对方已经睁开了眼睛，原先浑浊漆黑的眼睛映出了烛火的猩红，胸前破开的伤口发着红色的光芒。 他的双手还在尝试拉动锁链，让自己的手从墙壁上解脱下来，并且看起来就要成功了。 祝辞重新站起身，对方冲破封印显然只是时间问题，不过，目前来说，没有什么比对方技能正在冷却这个概念更让他兴奋的了。 是的，他承认，他一直在等这一幕。 沈雾的表情安宁平静，双眼里没有外物，只有星星点点的飘起来的火光，有一种神性和妖□□相融合的美感，没人比祝辞更清楚他如果动起来可以有多疯。 那把剑也伤害不了他。 既然如此，计划继续进行。 祝辞的手轻轻颤抖，平静的湖水下藏匿着别样的疯狂。 …… “哗啦……” “碰……” 在巨大的声响过后，祝辞重新扯起了链子，把对方重新按在了墙上。 沈雾繁复的袖子向下滑动，露出了一小节布满勒痕的手臂。 他紧紧盯着正压在他身上的祝辞，祝辞的身影取代了烛光嵌在了他的眼睛中央。 真的很爽。 祝辞看着对方抬头仰望的模样，无数的记忆汹涌而来，竟有一种扬眉吐气的快感。 “鬼神睁眼，不过如此。” 如此自大的话竟然出自祝辞的口中。 为了这个副本，祝辞当然准备了很多。 不过每个副本里沈雾的状态都有所不同，这一次，恐怕没有什么清醒的意识，只剩下本能，不用费尽口舌，也不用尔虞我诈真是太好了。 “哗啦啦啦……” 墙壁被巨大的拉扯力扯出了裂痕，而墙壁后面伸展出的依然还是枷锁。 祝辞被掀翻在地，金色的光芒朝着他的身体缠去。 “啪。” 很多张符纸贴上了沈雾的脑门 。 锁链停留在了空气中，和这个空旷的地下室融为一体。 就算是几秒的时间也足够祝辞完成最后的一步，那就是完成这个契约。 祝辞快速拿出木牌看了一眼，却看不出一点完成的迹象，他也没有感觉到压制的感觉，只能询问系统。 【契约失败，对方精神力过强。】 系统给出了这样的判定。 失策了。 找到机会牵制对方已经不容易了，没想到契约还会不成功。 在祝辞的注视中，神隐剑一点点地消失在了沈雾的身体里，他眼中的惊愕一闪而过，随后将扯过一旁的锁链试图重新夺过控制权。 “咔嚓。” 是钢铁碎裂的声音。 碎片从他的眼前一闪而逝，稚嫩的皮肤多了一道浅淡的血痕。 强烈的压制感扑面而来，除去了所有的锁链，对方已经能够自由如常地……掌握他的身体。 祝辞的伸出手，却不是为了推拒。 他很清楚，如果比力气，他早就死了。 “呼啦。” 所有的灯光都灭了，地下室重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祝辞不敢呼吸，刚刚在地上抓起了一些碎片，幸好扔准了，只能赌一把。 黑暗的确能够牵制对方的行动。 然而紧贴在一起的皮肤，和抑制不住的心跳声总是会给冰冷的空气添一把火。 过于熟悉的手指从前经常抚摸过他的祝辞的脸颊，这一次也是一样，只不过对方这次毫无体温可言，黑夜里放大了这种细微的摩擦。 祝辞没有动，感觉到了脸颊被抹上了什么液体，他才知道对方在循着血液的味道找他的伤口。 细长柔软的头发从脸上拂过，对方俯下身舔舐着他的血液。 这显然是不公平的。 单方的索取未免还会引起另一方的不满。 羞耻是人类需要的感情，而怪物则不需要。 祝辞咬破了嘴唇，掰过对方的脑袋，沈雾这次顺从了他的意见，两个怪胎在没有光的暗室里隐秘地撕咬，直到双方都鲜血淋漓。 保持人类的理智永远无法占到上风。 祝辞伸出手，取了一些对方的鲜血，重新涂抹了在了木牌上。 “我想，我可能还是有点爱你的。”他这么说。 爱对于祝辞来说，其实有些难以启齿，他生来就天然地排斥感情，以不理性的感情为耻，但是现实的生活需要他像个正常人一样。或许他也曾对平常人的喜怒哀乐生出羡慕遐想的感情，但是终归是羞耻的。这个时候，沈雾出现了。 他恰到好处地插入了祝辞的生活，对于祝辞生疏的情绪反应给予引导，并鼓励他和普通恋人那样撒娇，闹别扭。 祝辞也很配合地进入了角色，一切都是恰到好处。 其实也算是各取所需，但是为什么会有怨呢？ …… 木牌的契约再次让他们的灵魂产生了共鸣。 代表人间至苦的灰色锁链重新拼合，疯狂地伸展，但是却一次次地与他们擦肩而过。 祝辞很快就没有了说话的机会，唇齿的反复纠缠明明是那么枯燥的动作，却能让失去理智的怪物反复沉沦其中，祝辞的手腕被牢牢攥住，如同上了一道枷锁，好像这样，他们就会永远不分开一般 黑夜助长了莫名的情愫，在一次次地喘息纠缠中，漆黑的眼睛中恢复了正常情绪，但是下一秒又被掩盖。 【契约成功。】 系统适时给出了反馈。 …… 原先的领域散去。 是一瞬也好像过了很久。 约瑟一回神:“跑什么？” 下一秒察觉到了明显的不对劲，他眯起眼，看着突然有些凌乱的祝辞：“怎么回事？” 代表人间至苦的锁链锁不住他。祝辞慢慢地回神，他看了一眼眼前还被困住的男人，思绪翻飞。 是幻觉吗？还是真的暂停了时间？ 祝辞晃了晃手上金色的锁链。 唯一一根金色的，现在从墙上缠到了他的手上，另一根在沈雾的身上。 他将木牌拿了出来，若非是感应到了契约的存在，祝辞定然也会觉得只是他的幻觉。 “没事。”祝辞说着挑起了沈雾的下巴仔细端详。 约瑟却突然发现了什么：“剑呢？我的剑呢？” 是的，神隐剑不见了。 说到这个，祝辞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翻了个白眼：“你说呢？” 如果不是约瑟把神隐剑插进沈雾的身体，也就不会发生刚刚那种事了。 约瑟：“难道这把剑不是被你藏起来，而是融进了Boss的身体里？” 祝辞：“你觉得是我藏起来了吗？” 约瑟摸了摸下巴，看了一眼祝辞，随后说道：“你的意思是，你给我的赌注要从一把剑变成这个Boss了是吗？” “从某种程度上说，是的。”祝辞拿出两块木牌，如果非要按娱乐化的系统文案理解，那就是他的大老婆把聘礼捅进了他的小老婆身体里，然后他娶小老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剑双雕”？ 第135章 《鬼神睁眼》11 你赢了 “如果这是个笑话的话, 那么这个笑话不太好笑。”约瑟冷声道。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想死在这里吗？” 这位先前还嬉皮笑脸的先生因为一把剑马上变了脸，约瑟虽然用着一张娃娃脸, 但是身高绝对比祝辞要高，他盯着祝辞，沉着脸的时候, 便完全显现出他的冷漠无情，约瑟似乎在等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否则会有不太好的后果。 祝辞一直以为自己的模样算得上正经，但是这件事他的确没有什么好交代的, 某种方面讲, 他才是苦主, 明明弄丢的也不是他。 “不信你为什么不问问系统, 况且换个方式讲，说不定你面前的这个是这把剑的剑灵也说不准, 不然为什么融合得这么好？”祝辞也不是什么软柿子, 之前不过是想避避风头，的确，武力上他确实比不过, 但是拳头也未必能解决任何事情。 约瑟诡异地沉默了,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沈雾看了一会儿, 随后好像想通了, 眼睛明显一亮, 那一瞬间, 祝辞觉得他好像返老还童，从三十岁饱经风霜的高手摇身一变变成了十八岁中二少年。 “你说的很有道理。”他忽然笑嘻嘻道。 面对他亮晶晶的眼神和孩子气的脸，祝辞扶额, 意外得好糊弄啊。 “那你想怎么办？” 约瑟：“我们把他带回去吧！” 祝辞：“？？？” 他忍不住想给约瑟竖起一个大拇指。 排名十八的人就是勇气可嘉，就连跟沈雾朝夕相处那么多个日夜的他都不敢把这个瘟神带回去，约瑟因为一把剑和那乱说一气的鬼话就要做出这种危险的事情。 “为什么不能再副本结束的时候再来带他走呢？”祝辞觉得自己有必要劝一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沈雾在副本里的任务好像是杀了他。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成功。 约瑟已经上手了。 “放心，我有分寸。” 他的眼睛亮的可怕，说话的时候露出了洁白的牙齿，还有尖尖的虎牙，随后从哪里变出一把凿子，开始凿墙。 “别搞。”祝辞有些无语了。 “你担心什么？你手上的锁链跟他连在一起，不带他走你应该也走不出这个地宫吧。” “你真的很喜欢神隐剑啊。”祝辞万万没想到有这么一种人是拿自己的命去爱一把剑。 “当然了，因为听说是那位留下的啊。” 约瑟说的必然是他的偶像了，原来是拿命追星啊。 祝辞对这个人没有太大感觉，最大的感觉或许是，他坑了自己太多了。 祝辞手腕上的金色链子的确是个麻烦，他没有再阻止约瑟凿墙，如果说只有疯子才能在这个游戏里混得风生水起，那么约瑟一定是完美的验证。 但是有契约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吧。 祝辞虽然这么想着，但是还是愁眉不展，虽然但是，理智告诉他把沈雾留在这里才是最好的办法。 祝辞环顾四周，他将手电筒掏出来，试图寻找生路。 “当啷，当啷。”凿墙壁的动静很大，祝辞一度怀疑背后是在杀人。 沈雾从始至终没有再睁开过眼睛，但是墙上的碎屑总是会掉下来，砸到他的身体。 祝辞发现约瑟说的是对的，他手上的链子将他限制在沈雾的周围，无法离开，转了一圈就只能转回来了。 “瞧啊，我发现了什么？” 墙壁没有凿下来，但是有画。 约瑟欣赏了一会儿，道：“看起来这个故事讲述的是一位堕神的事情。” “你怎么看出来的？”祝辞问。 “我从小在教堂长大，看过不少壁画。”约瑟道，“啊呀，不对，这是一个被束缚在地下的神，不能让他重见天日，只有痛苦能够蒙蔽对方的眼睛，否则能明辨是非的祂就会降下愤怒的惩戒，代价将会是所有人灰飞烟灭。” 祝辞道：“也就是说要他的弱点其实是黑暗还有疼痛？” “哇，你总结得相当不错。” 祝辞伸手捧起沈雾的脸：“那么要带他走的话，就要用相反的力量，你的力量足够解封吗？” 之前他有看过沈雾吸收约瑟的力量挣脱锁链的，那么能不能再试一次。 “那可能是在他清醒的情况下，根据这上面所展示的，灰色的锁链代表苦难，但是金色的锁链代表唯一的救赎与欢愉，嗯……那是唯一一根神自我囚禁的绳索。” 约瑟的目光落在他们之间。 那根金色的锁链将祝辞跟沈雾牢牢绑定在了一起。 “不愧是剑灵啊，怪不得你们之间会有羁绊。” 约瑟自己完善了剧情，甚至觉得很巧合。 首先，神剑有灵很正常，灵肉分离也很正确，剑灵当Boss更正常。而祝辞因为和神隐剑有羁绊，才会带着他到达副本的神秘地带，而且居然还产生了特殊的羁绊。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其他鬼神都排斥神隐剑，唯独这个直接融合了，一定是剑灵！嗯！ 难道还有别的理解吗？ 发现对方脸上的表情莫名其妙变得异常兴奋，祝辞默默移开了目光。 “所以你的意思是什么？我是他的救赎？”祝辞瞅了一眼现在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的前男友，他还记得他们先前闹掰过。 “对，你，要让他感到快乐就好了！” 祝辞：“这不也要他醒来了才可以吗？” “你没发现我一直在用天赋吗？还是你一直把我当做一个不需要能量补充的电灯泡？”约瑟撇了撇嘴。 的确是电灯泡。 “快乐？嗯？我怎么让他快乐？”祝辞嘴角抽了抽，约瑟说的不无道理，但是为什么，他要怎么让看起来跟雕像一样的沈雾快乐？ 约瑟弯了弯眼睛：“都是男人，还不了解吗？虽然沉睡了，但是人的欲望无非……” “喂！这是在过副本。”这可是他没和好的前男友啊。 “啊呀，迂腐，那你要一直留在这里吗？”约瑟理直气壮地道。 祝辞：“……” “你自己来。”祝辞两手一摊。 “这不是套在你的手上吗？”约瑟指了指他手腕上的锁链。 “……” 这个副本毫无技巧可言，全都是忍辱负重。 不过倒也的确是他耍了小聪明，利用了沈雾一把，但是不耍小聪明，他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祝辞握了握拳头：“如果你的分析是错的呢？” “错就错了呗，还有一个办法，把他的身体拆了，骨头抽出来，你喜欢哪个？” “你还给上选择了？”祝辞并不担心他真把沈雾拆了，因为从之前的情况看来，约瑟也打不过这个家伙，所以他才觉得是约瑟疯了。 但是问题是他现在被锁链锁住了。 祝辞走到墙壁前，仔仔细细地端详这幅画，随后掏出了自己那本尘封已久的邪教书籍。 这本原先擅长挖苦他，预示死亡的书籍，现在一句话都没有。 祝辞关上书，心情复杂。 维持这锁链的力量来自于其他人，应该要循序渐进才能出去，但是由于他们提前来了这里，也就只能想想别的办法了。 “把灯关了。”祝辞咬牙道。 “小孩惯有的自尊心是吗？为什么，因为没有经验？” 约瑟没跟他计较真把他当灯这件事，收起了自己的天赋。 “那你也是真的不要脸。”祝辞挖苦道。 关了灯之后祝辞冷静了一下：“我是疯了吗？跟你在这里发癫？” “哦？反正被困住的人是你也不是我。” “没有我你也出不去。”祝辞提醒道。 这件事是非做不可吗？ 祝辞觉得依然不保险，从系统那里买了一根布条，缠住了沈雾的眼睛。 …… 半小时后。 “你们好了吗？”估计是等得不耐烦了，约瑟催促道。 过了几分钟，铁骨铮铮的一句话才冒了出来。 “我告诉你，这个挑战你赢了，我打算在这个游戏里跟boss同归于尽。” 微弱的白光亮起。 约瑟盯着祝辞那张带着几分厌世表情但是红彤彤的显得有点漂亮的脸陷入了沉思。 虽然嘴上说认输，但是语气就跟他是用什么下作手段赢了一样。 约瑟走了过来，看了看祝辞面前的被蒙上了眼睛，身上还缠着锁链，活脱脱像在玩什么奇怪游戏的Boss，这个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清楚，不过祝辞看起来是很极限了，他的手指都红透了，关节都紧张得屈起，如果仅仅是因为在黑暗中犹豫了半小时，害羞得下不去手，那可真是……太有乐子了。 “不想活了？”约瑟的娃娃脸上带上了几分捉弄的笑容，“突然觉得你还挺秀色可餐的，不然我们三个一块生活？” 祝辞：“……”他叹了口气。 “不想活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哦，看出来了，你很想死。”约瑟开始大笑了，他嘲笑得很大声。 祝辞懒得跟他理论，他并没有当着活人面乱来的奇怪的癖好，但是他现在的确很想让眼前这两个死。 这块木牌一定另有玄机，毕竟这可是Npc主动给的，绝对和桌上一大堆的，用来契约约瑟的那一块有别的不同之处。 祝辞拿起两块木牌，反复对比，其中最大的不同就是一块他贴的照片，另一块他写的名字。 其他的区别究竟是什么？ 祝辞思考了一会儿，在约瑟越发大声的笑声中，他开始思考起沈雾什么时候能别再装死，先把这个家伙打死再说。 刀尖划破皮肉，鲜血顺着手腕流出，滴落在木牌上。 祝辞回想起先系统给的一套流程，现在能复刻的也就是放血了，都说养小鬼要喂血，现在养个前男友可能也要吧。 毕竟都废了一番功夫，完成契约了，没道理他还要被压一头吧。 第136章 《鬼神睁眼》12 活着的缘由 “放血, 这么大手笔？” 约瑟终于笑够了，过来看祝辞的操作。 “你这样能混到十八名也算一个奇迹。”祝辞无语地嘲讽。 “那我有什么办法，攻略做了, 内部消息探了，谁能想到还会有这么个地方，你说, 这都是因为谁？” “如果你对我没有恶意，我自然不会带你过来。” 鲜血流出之后, 木牌除了被血渗透之外，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倒是那根锁链上有红色的轨迹移动。 “单喂给一块木头有什么用, 喂人啊。”约瑟评价道。 祝辞并不喜欢隔开自己的手掌, 所以只能在手臂上挑个位置隔开 “有用。”祝辞忽然道,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难看了。 不过这个用处似乎跟他的预想截然不同。 他的脑海里闪过刚刚进入这个副本的时候见到的全部景象，麻木的村民, 被献祭的年轻人, 还有却女那恐惧小心的眼神。那间石室内被割断遮掩的布之后那些东西的眼神。 果然，他好像忽略了什么。 祝辞看了一眼约瑟：“……” 约瑟：“你为什么这副释然但是又带着一点诡异的表情？” “你……有遗言吗？”祝辞极为严肃地询问。 …… “数不清多少个夜晚我从梦里醒来，眼前都是一片漆黑。” “我在梦里怀念我只见过一次的光明。” “想活下去, 就必须要付出代价。记不清多久之前我的亲人曾经对我这么说话。” “从进入这里的那一刻开始, 我就为了活下去听从早就被扔进这里的老人的话。他们说, 想要看见光, 就要等待, 等到下一个人进来。” “他们是对的, 在微弱的灯火点燃之际，尘封的天光也照进这阴暗的地底，我看见了年轻的面孔, 也看见了可怕的事实。” “身边有人将唯一的灯火都熄灭了，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大声哀嚎，在那么多早已经麻木的族人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我能理解他的痛苦，长久处于黑暗之中，我的眼睛已经畏惧光明，而有很多族人都贪婪地睁着眼，凝视那短短几秒的天空。” “‘出去了，马上就能活着出去了。’他们是这么说的。” 活着的概念究竟是什么？ 很多很多很多很多……数不尽多少个多的黑夜里，我一句话都讲不出来，沉默得像是棺材里的尸体，等待并畏惧那短暂的天光。 “班青是后来被扔进来的。在我接受了光之后，他和那些人表现得不像普通的村民，我们想离开，所以要听话，但是他不一样，他见过那么多光，但是我们都是一样地想活下来，所以我们会成为朋友的，对吗。 ” …… “哈哈。” “所以啊，所有人都会畏惧光明啊。” “可是原来只需要，用别人需要付出的代价来满足自己，我们就可以活着离开了，班青，你也明白了对吗？放心，我会用最少的代价，让我们能够一起出去。” “一起去……看看活着的缘由。” …… 祝辞进去之后，也带走了那么多的鬼神。 地宫重新失去了光。 “按理说，不应该是全部啊。里面不是还有玩家吗？”周扬觉得很不对劲。 叶巢道：“或许那个新人比较像软柿子？” 齐世玉刚刚并没有说话，他皱起眉，似乎陷入了思索。 一道强烈的白光忽然亮起。 “你干什么？”叶巢叫了一声 手电筒的灯光此刻让人觉得不太舒服，或许是之前的事情给他们留下来心理阴影的原因。 “现在能开灯吗？”周扬问。 “有什么不能的。那些东西并不在这里。”齐世玉道。 叶巢也明白了他的逻辑，他也拿出了手电筒。 齐世玉对准墙壁，在周围巡视了一圈。 这一次他看得仔细，发现了很多之前没有发现的细节。 就比如地板上那硬生生用指甲刻出来的痕迹。 “不想，死……” “饿……” …… 齐世玉蹲下身，地上还散落着几件已经融化的人的衣服。 “看来，进副本写日记，应该是个好习惯呀。”他啧啧叹息。 “切，进副本，光顾着逃命了，哪里还会有人忙着写东西。” “有啊，比如那些被困住了手脚，无能为力，自知回天乏术的可怜人。” 周扬走了过来，问：“那你，找到那封信了吗？” “没有，不过，我依然是那个理念，找npc开开刀吧。”齐世玉站起身，将强烈的手电筒的光照射在之前回来的那个玩家身上。 突然而来的刺眼光亮照得他们眼睛都发青了。 “啊。”他们痛苦地嚎叫一声，闭上了眼睛。 叶巢：“你跟我想的一样，啧啧啧。” 对敌人软弱的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不如抓起来好好问问。 齐世玉：“不，不一样。” 他可没有审问傻子的兴趣，这些玩家变成这副样子很明显应该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你想做什么？” 齐世玉蹲下身，一把扯下那些木牌，这个东西究竟是作为契约的媒介，还是鬼神的容器，这一点值得探究。 …… 身后忽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所有人都是一凛，连忙回过头。 惨白的灯光照射在身后的家伙的身上。 那是一个半边身体浴火燃烧的人，另一边的衣服也被火烧的破破烂烂，但是五官依然有种张扬的美丽。 “薛明？” 周扬第一个认出了他。 薛明半跪在地上，半边燃烧的大火把周围的空气都灼烧得弯曲，这样的场景多少有些诡异，起码无法确定对面究竟是人是鬼。 “别过去。”齐世玉拦住周扬。 “你是说。”周扬果然停下了脚步，他紧紧盯着薛明，此时的薛明眉头紧蹙，双眼紧闭，但是比起怀疑他不是人，更应该怀疑他会不会被火烧死。 “你是说他的衣服会被烧光？”周扬问。 齐世玉顿了顿，好像在斟酌什么。 叶巢：“牛，他的天赋难道是免疫大火吗？你不担心他被烧死？” “不担心。正常大火哪有只烧半边的。”周扬走到薛明的面前，火焰的温度十分烫人，但他还是朝薛明伸出了手。 “没死就站起来。” …… 身后叶巢和齐世玉都十分警惕地看着薛明。 目前的这又是一种全新的情况，玩家进去的情况不一样，出来也不一样。 薛明的样子，他们并不抱他还活着的期望，说实在的，祝辞他们也不太抱希望了。 周扬也有些紧张。 不过他的呼唤还是得到了回应。 只见眼前的男人忽然睁开了浴火的眼睛。 如同岩浆一样可怕的眼睛直直凝望着周扬，近在咫尺的非人的模样让他的每一根头发丝看起来都是危险的。 的的确确是回应了，然而却是魔鬼的凝视。 周扬的心蓦然凉了，他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变得可怕阴沉，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 “会长，你被我吓到了吗？” 就在气氛变得紧张的时候，薛明忽然开口，他睁开了另一边正常的眼睛，筋疲力尽地看向周扬，尽管嗓音极度沙哑，但是起码让他听起来像个人了。 “你还活着？”周扬松开了手。 “当然了，我还活着，你不会咒我死吧。”薛明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与此同时他身上的火焰越来越小。 周扬后退了几步：“等等。” “额，会长。” 周扬的担忧才是真实会发生的，薛明仅剩的一半衣服也碎了。 但是薛明的体力也宣告完结，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周扬直愣愣地站住了，双手僵硬地接住了他，然后他的嘴角肉眼可见地下垂，变得有点嫌弃。 “挺烫的，不是，非礼勿视。” “这个时候，就得吃点药，对吧。”齐世玉重新恢复了看戏的眼神，走上前给了一瓶药水。 “还是先穿衣服吧。”周扬更加尴尬。 “会长……”薛明哑着声音道，“我知道其他玩家在哪里了。还有……” “你还醒着？” 这就奇怪了，明明这个家伙全身的重量都在周扬的身上，而且头发丝都不带动弹的。 “不能睡啊，会长……” 叶巢走上前，一把夺过齐世玉手上的药，抬起薛明的头就对着嘴灌了进去：“磨磨唧唧的，早喝早好。” …… 好一个早喝早好。 手忙脚乱地收拾好之后。 薛明重新有了点力气，幸好这个游戏里的玩家还是会随身带衣服的，这让他不至于光着身子这么尴尬。 “说说吧，发生了什么？” “没事，我就是进去打了一架，然后看见了奇奇怪怪的东西。”薛明皱起眉，显得有些忧愁。 “看见什么了。”周扬问。 齐世玉看了一眼他的身上，居然连个木牌都没有。 “没有出去的路，应该说，只有死人能够出去。这个地方的人干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天罚要毁灭这个地方的所有人，活人不会逃脱制裁的，为了欺瞒神明，他们把生出来的小孩扔进地宫里，直到磨灭全部生的气息。”薛明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外面岂不是全都是死人？” “还是有一种办法就是死一半的人，然后用死人的阴气中和活人的阳气，不生不死，自然就不会被发现。”薛明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犹豫。 “原本是这样的，原本是能够这样出去的，不过现在可能并不合适了。” 叶巢道：“你怎么开始谜语人了，兄弟，好好说话，不要磨磨唧唧。” 薛明摇了摇头，攥紧了拳头：“我的体验只能慢慢讲，非要快点说的话，我感受到的只有一个字‘恨’。” 极致的仇恨，分不清是对生者的仇恨，还是对自己枉死的恨，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那不计其数的东西凝聚的极端情感，仿佛在对每一个鲜活的生命诉说着“跟我一起下地狱吧”的诉求。 第137章 《鬼神睁眼》13 却女的计划 叶巢皱起眉：“所以这代表什么？” “这就是根源了。”齐世玉眯起眼睛, “原来如此。” 见叶巢嘴唇嗫嚅好像要说点什么，齐世玉直接开口：“因为他们心里只剩下仇恨了，成为了理智消亡的恶鬼, 这里并没有神，只有无法逃离的怨念集合的恶鬼。” “真的没有神吗？”周扬问，“鬼神睁眼的话, 怎么也应该有神吧。” “不知道，但是你是怎么活着出来的？”齐世玉打量薛明。 “你觉得呢？”薛明忽然挑起眉, 艳丽的脸上挂起来古怪的笑容，原本灼烧过的那半张脸, 虽然还光滑如新, 但是没有人会忘记那时候布满火焰微光的景象。 “啪。” “会长, 你干嘛打我。”略带委屈的声音响了起来, 薛明憋着嘴摸了摸后背。 周扬冷声道：“谁让你小子非要去挑战最厉害的，还在这里装鬼吓人。” 薛明叹了口气：“没有吓人呐, 说实在的, 其实这些鬼需要一个容器罢了，我只是用某种特殊的方法把她吞噬了，但是她一直没有认可我嘛, 我现在很难控制的。” 齐世玉忽然道：“等一下, 容器？” 这时候不得不想起祝辞了, 那个场景实在是太过震撼, 甚至直接导致了他们现在完不成任务, 以致于他们对此念念不忘。 他们把各自的事情分享了一下。 “也就是说, 一半玩家出现在这里，另一半玩家则是在另一个和这个地方很类似的空间？这两个空间有什么差别吗？”叶巢一边思索一边问。 “空间的差别并不清楚，但是我想原本的通关方法就是玩家和玩家各自组队, 这应该是副本给出的最标准答案。”齐世玉道，“也不卖关子了，其实仔细观察，那些牌位上属于玩家的名字会有特殊的记号。” 就算他没有和的莫阳冰保持联系，也不会弄错的。 而如果他们按照标准答案去做，就可以进行下一步，找到出口，离开地宫，一个玩家都不会少。 “是我们自作主张让一切发生了变化吗？”周扬问。 齐世玉摇头：“这个副本好像已经变了。这些NPC的记忆会继承，那么现在事情变得不可控了。” 首先不可能全部玩家都选择正确答案，其次这些鬼魂有自己的意识，甚至已经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那么他们也绝不会轻易放过玩家。 “轰隆！” 地下忽然传来巨大的震动声音，似乎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几人都是快速起身。 “走，找出口。”叶巢道。 “找？我可能是走不了了。”齐世玉摊了摊手，他现在的表情看起来颇有几分玩味。 “嗯？为什么？” 周扬：“离开的条件是找个鬼上身的话，我跟齐会长的确没办法离开了。” 薛明想了想，恍然大悟：“哦，祝辞走了带走了全部的……” 地面上甚至出现了裂痕，如果再留下去，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变化。 总归不会是什么好的变化。 “怎么会突然地震？” “不要紧，这个我可帮不了忙。”齐世玉勾唇一笑。完全没有大祸临头的自觉。 相反，他很有兴趣看看别人的笑话。 …… 地面突然在震动，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看着浮现在周身的无数块木牌，祝辞也明白自己是落了套。 坠入地面的飞鸟失去了飞翔的希望怎么可能还怀有慈悲之心呢？ 他感觉身体有些难以自控了，抬一根手指都有些费劲，就好像被无形的锁链缠住一样。 眼前的黑气恍若实质，如果这场地震有源头，那大概是鬼神的欢喜雀跃和哭嚎引起的变化。 石像是假的，眼睛其实也是假的，只有那么多的木牌是真的。 祝辞忽然明白了，那些只有在幻境里才会出现的东西，一直都是知情的冤魂营造出来的另一个虚假的现实，他面对的只有鬼而已。 “你终于明白了。” 一个声音忽然出现在脑海。 祝辞注视着眼前模糊的身影，应该就是班青。 “当我还是玩家的时候，我对这里的npc产生了怜悯，我并没有做什么，只是跟一个小姑娘讲述了外面的世界，和正常人的生活。却不曾想，那才是灾难的开始。” “在这个以神明为信仰的副本里，她早已没有了那种敬畏，甚至她的渴望已经不再局限于离开和复仇上了，如果你被选中，那么你身上一定具备有一种特殊的潜质。” “我们……在这个副本里连这个地宫都没有出去过，同情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 …… “同情？”祝辞突然道，“我并没有同情她。” “哗啦啦啦……” “喂，你身上这是什么东西？” 约瑟看着他身上生出来的无数锁链，再对比隔壁那位，祝辞身上的链子一点都不比沈雾的少。 “你咋了，你送死能不能别带上我。” 祝辞勉强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原来并不是什么错觉，而是他的身上真的被绑了锁链，不过这东西和沈雾的并不完全相同，也是彻底的仿制品。 这些鬼魂在地宫的每个角落都逛过，熟知这里的一切，却永远无法离开。 那么，这些npc的意图就很明显了，却女的野心也的确很大。 “她，想造神。”祝辞低低地说道。 “什么？”约瑟不理解，是真的不理解。 根据情报，这个副本的地宫其实只是其中一个小部分，真正的剧情是在离开之后，所以那会有人把地宫下的任务当一回事。 不过他的反应还是很快的，马上就跳开一段距离，拿出了道具。 “啪。”祝辞脑门被贴了一张符。 祝辞:“……” 祝辞动了动手腕，许许多多的记忆涌入脑海，乍明乍暗。 漫长的黑色里他都要渐渐被同化，为着逐渐迟钝的五感变得浑浑噩噩。 光的存在是可怕的，他们作为罪人的后代，生来不被允许在地上行走，双眼畏惧光明，只有死亡，才能够正视已经无法解除到的光明。将活人关入地宫，除了避免引来天罚之外，还要为了镇压神性。 鬼怪睁眼，是为神明闭眼，神明睁眼，重整天罡。 祝辞的眼皮又沉又重，意识恍若在深海里穿行 。 …… 震动的声音逐渐剧烈，围绕着祝辞的木牌在空气中旋转，汩汩的鲜血流出躯体，原本应该是一个小伤口，如今却一发不可收拾。 约瑟看了一眼当前的状况，如果可以离开，他当然会选择离开，但是，那些木牌里好像也包括他的那一块。 …… 黑雾弥漫，无数手拽着你往深处去。 祝辞无声地观望着零碎的记忆碎片。 并没有特别多的信息量，因为他们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在这个地宫里自生自灭的。 是无数浑浑噩噩，随波逐流的情绪的混合体。 所以，被关进地宫的npc，就一定是罪人的孩子吗？还是被麻木心神的其他替罪羊？ …… 地宫崩塌，到处都是轰鸣声。 约瑟原本还有点耐心，现在也开始着急了，如果再留在这里，他可能得用两个道具，祝辞死一次，他跟着死，要用一次，他自己死还得用一次。 “喂，祝辞！你在干嘛呢？” …… 无知无畏的灵魂，只为自由而渴望，如果阻挡他们的是神，那也尽可取而代之，筑造全新的规则。 祝辞知道自己身上的锁链只是这些没有任何知识，只是凭借自己的意愿冲动行事的冤魂为了复制神明而造出来的，他们真正意愿是在他跟沈雾之间形成一种力量链接，然后再取代他的身体，去向真正禁锢他们的人复仇。 而他们也确实做到了一半。 甚至因为那块木牌上写了正确的名字而做得更加成功。 祝辞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力量在不断增强，与此同时一道声音直冲脑门。 “把你的身体……借给我！” …… “嘶……” 约瑟后退了几步，这个密室因为藏得深，从地震角度讲，反而比外面安全，可是眼前这两个家伙简直就是定时炸弹。 祝辞脸上都是汗，他的手腕脚腕已经不能再自由活动，紧紧咬着牙关，跟他拍拍坐着的则是另一个危险源。 他们之间甚至多了一道铁链，在闪着光。 “祝辞，祝辞！你还能说话吗？”约瑟甚至决定放下他们的阵营差异，先帮帮祝辞，因为这个副本已经完全不是他知道的那样了。 祝辞这个样子一旦变异，再加上旁边那个，就算他有保命道具，也不一定扛得住啊。 祝辞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看起来面如白纸，好像离变成鬼不远了。 约瑟已经开始眉头紧皱，咬牙切齿了。 “好你个祝辞，遇见你算我倒霉。”约瑟肉疼地拿出一样道具，这可是用来驱邪的珍贵道具。 …… “啪。”祝辞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瞳孔已经不再是黑色，隐隐掺杂着跟隔壁那位同款的金色，眼中有些失神，泪水从脸颊流落，因为疼痛，眉头蹙起，莫名显得慈悲。 他按住了约瑟的手，把一样东西递出去。 “契约，我解了，你用道具离开，再……把这个东西，带给莫阳冰和……齐世玉……告诉他们，是安安给的。”祝辞已经不记得自己给了几个，只是把东西拿出来。 “啊？”好莫名其妙的委托。约瑟皱着眉头，难以置信，“你疯了，这个时候还记挂别人？” “我会出去的，还有你的剑，他们两个……安安会希望他们出去的。我懂了。”祝辞喘息着说。 原来并非只有足够强的力量，才能成为强者，拥有保护之心的人，或者说，慈悲的人，亦然能够，庇护他人。 这是，安安和那个“我”希望的不同的结局吗？还有他。 “喂，祝辞？” 第138章 《鬼神睁眼》14 我只想做哥哥的妹妹…… “真的要塌了, 这个地方。”石块砸在身上才知道疼。 叶巢的脸苦巴巴的，找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安全的三角区躲一下。 门也被封住了。游戏也不知道怎么解谜了。 “现在怎么办？”周扬问。 薛明道：“会长不要着急，我一定会把门给你劈开。” “等一下。”一个人影忽然出现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齐世玉眯了眯眼睛：“哦？约瑟先生？” 约瑟看了他一眼, 风尘仆仆的，他开口：“齐世玉。” “哎呀，不知道你有没有见到祝辞呢？交过手了？”齐世玉是见过约瑟的。 “给你。”约瑟面色难看地把一个星星吊坠给他, “祝辞说是安安给你的。” “嗯？”纵然是齐世玉，此刻也有些困惑。祝辞, 安安，和约瑟？三个人怎么可能和平地达成协议。 然而约瑟这个时候又不见了。 “他来干什么, 不是……”叶巢一阵激动, 不过很快, 这个地方晃得更严重了, 而且还能听见孤苦狼嚎的恐怖声音。 薛明伸出手，火焰烧尽了旁边即将塌落到周扬身上的墙块, 笑着向周扬邀功：“会长, 我……” 周扬却对齐世玉道：“齐会长别看戏了，我们真的会死的啊！” 齐世玉看着手里的护身符，忽然神色凝重。 …… 另一边。 约瑟也是找到了莫阳冰的位置。 “给。”他把一个东西抛给了莫阳冰, 此刻他的表情非常得臭,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给祝辞跑腿, 是因为感激他解开封印？ 或许是对将死之人的同情？ “这是什么？” 另一边的空间要塌了, 作为阳面的对照面的阴面状况也不会太好。 约瑟看了他一眼, 只是冷笑：“祝辞说安安给你的, 我也不知道是谁。” “另外。”他忍无可忍地补充了一句，“这个时候你们还不知道怎么阴面走到阳面，是不是太蠢了一点？” 莫阳冰看了他一眼, 当然不是这个原因，从祝辞带走所有木牌开始，他就知道怎么出去了，不过他不走，当然是因为齐世玉。 阳面崩塌得更快，齐世玉说，让他在这里等他。 约瑟道：“祝辞快死了，算了，懒得跟你们说，我先走了。” …… 齐世玉问：“你们知道吗，这个地宫已经封死。” “废话。”叶巢没好气道。 “有一个办法，作为人的身份，不能出去，那么变成鬼就好了。” “啊？” 这只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齐会长居然这么说，那肯定有道理。”周扬点头附和。 齐世玉脸上没有笑容。 实际上，从进入这个副本开始，他就知道他无法做出百分百正确的决定。 因为这个副本已经被预言过，他们都看见了死亡的结局。 唯一的希望其实是祝辞。 祝辞能带他们出去吗？ “约瑟说祝辞快死了。”莫阳冰联系了他。 齐世玉闭了闭眼，苦涩地笑着对这些人说：“我的意思是，活着出不去，那就死出去。” 如果变成鬼有用，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死了也无法解脱，被困在这里。 “哐哐哐哐……”砸门的轰鸣声响起。 “哟，那边还有个逆天改命的。”齐世玉摇了摇头。 这个地宫是为了镇压而建造，连鬼都出不去，人也出不去，更何况按照常理推测，一座坟墓发生暴动，外面的人当然会用力压实，不让里面的人或鬼有出去的机会。就连系统的道具也无法突破副本的背景限制。 瞬移也是无法出去的，只有解谜。解谜原本是可以的，但是由于副本的变异，他们又没有了头绪。 地震和碎石，倒不是真正能够难住他们这些人的因素，但是缝隙被堵上，缺氧，那就是真的死路一条了。 哦，忘了说，那些鬼都不知道窜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出来给他们当头一击。 “齐世玉，你又想什么鬼点子？” 齐世玉微微一笑：“没有什么鬼点子，不如，我们，去找找祝辞吧，说不定他有思路呢。” 要找祝辞，那就得往地宫的深处去。 这个地方的危险那是一目了然，可是再往伸出去，那就不得而知了。 …… 孤独的灵魂在不断地漂泊，身体却重如顽石。 恶念在脑海中游荡。 祝辞昏昏沉沉的大脑已然难以保持冷静。 他的眼前展开了两条道路，一条一片雪白，大雪纷纷扬扬，依稀可以看见有一个人伫立在远处。 另一条路，则一片漆黑。 “祝辞，好高兴，这个时候还能够见到你。” 忽然，那条漆黑的路上突然亮了一盏灯，灯下是一个熟悉的面孔。 安安。 祝辞愣神间，她已经走了过来。 “原来我的试炼的终点，是你啊，祝辞，谢谢你，这样还能有个人能帮我传达我的愿望。” 女孩笑容灿烂，眼神中的遗憾却难以掩饰。 不知道她为何突然遗憾，但是祝辞此刻却知道她其实最想见的人并不是他。 “以往的时间线，这个时候，你应该还没有拿到那份力量。不过没事，我会帮你的。” “安安，你说什么？”又是另一个时间线？ 祝辞皱着眉，听不懂她在讲什么。 “这个世界是平衡的，我从进入这个游戏那天起，就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只要什么都不做就获得一个神位。”莫安安低头笑道，“因为他们觉得我为守护而生为守护而死的愿望很强烈。” “但是我拒绝了，我只想跟哥哥在一起。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哥哥一次次都会死在我的面前……我。”莫安安喉头哽咽，神色隐忍。 她的模样就好像要诀别了一般，让祝辞困惑且有些不忍。 “他也死了吗？”莫阳冰应该还活着才对。 莫安安点点头，但是没有多说，对祝辞说：“其实以前都是我进入这个游戏比较早。这一次我特意想办法避开了进入游戏的契机，但是哥哥还是会进去。” 信息量太大，祝辞还是忍不住消化一下，莫安安她什么都知道？ 为什么，只有他不知道，为什么别人什么都知道？ 莫安安微微一笑，看向祝辞的眼神闪着泪花和光点：“对不起骗了你。” “我遇见了你很多很多次，但是每一次的你都不一样，一开始的你，一上来就沉默寡言，一昧做任务，从不跟被人说话。后来的你才渐渐的，变成了这样。”莫安安垂眸，感慨万千。 “谢谢你，这一次愿意对我们伸出援手，也谢谢不断改变你的人，改变你的人，肯定很有耐心，也很爱你吧。” 祝辞刚想开口，却看见她摇了摇头。他只能选择闭嘴，不打断她发言。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为什么反复重来。是以为是上天赋予我拯救我的哥哥的机会。但是当他反反复复死在我的面前，我终于明白了。” “原来我的使命是早已注定的。”莫安安眯了眯眼睛，泪花闪烁间，眼神有一瞬间不再柔和，而且坚定和决绝，“但是我改变了他的经历，还遇见了齐会长，我除了改变我自己的命运之外，还可以改变别人的命运。” “祝辞，要把一块坚冰融化成这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么多次的重来，我不知道究竟是谁，跟我一样执着，但是作为局外人，我希望我能送你一份礼物，作为对反抗命运之人的赐福。”莫安安看向祝辞。 她已经失败了，但是希望别人能够成功。 那种悲苦且慈祥的笑容，祝辞心中莫名百感交集，他有一种自己不会再见到安安的感觉。 “用我成神的契机，换来对你的诅咒的消解，做一个有心人吧。下一次，不要再独自一个人站在冰天雪地里，拒绝所有人了。” 莫安安笑着道。 “为你真正难过的事情而哭泣，为你所爱的人而感动，而不是被动得接受。” 那一刻，莫安安的身上爆发出一阵温暖柔和的光芒，祝辞的眼睛被刺痛了也没有移开。 他的心头止不住酸涩，眼中的泪水蠢蠢欲动。 这种感觉非常陌生，好像不应该属于他，这是什么？ “我愿意以我的肉身消亡，灵魂永恒，庇护我的哥哥，来去自由，幸福快乐，万事如意，健康自在。也希望这个游戏里的所有反抗命运的人，都能够得偿所愿。” 莫安安的面容逐渐模糊，相比一个具象化的人，她的光辉扩大后更像是走入绝境之后的人幻觉中的神灵。 她的声音从温柔的女生变得空灵，恍如错觉。 微笑也从苦涩变得神圣光明。 她再也不是那个被哥哥期望着，要考上大学，脱离这个游戏的，拥有光明未来的未成年少女。 “希望人性不再泯灭，善良的光辉永恒。” “还有祝辞，获得你真正的幸福。” 她成为了为众生幸福祈祷的象征，并将自己的最后一点私心分给了祝辞一份。 祝辞握住了莫安安留给他的护身符，眼前被泪水模糊了一片，明明应该感觉到悲伤，但是胸口反而暖暖的，暖的让人想哭。 …… 来自另一条线的记忆从他的脑海中闪过。 是长大后的莫安安温柔但是不失威严的脸，那个时候她也成为过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人，很多人都信任她。 “祝辞，按照生出你的那对夫妻留下的信息，他们应该认为，最适合成神的人是摒弃全部感情，走上绝路的人。可是我却不觉得，人应该为自己的爱和希望而活，而不是为他人而活。” “所以，作为临时的队友，我希望你能够抗争一下。”长大的少女语气柔和地劝他。 作为那一个与祝辞背负相反命途的人，原本应该顺从游戏的指引，遮蔽自己的锋芒，就能拥有别人想获得的命途的女人，她抗争了自己的命运，试图用锋利的刀刃护住自己的哥哥。 劝说他人抗争命运的人，其实早已经背负了荆棘。 可是……她却没能成功。 “我不想成神，我想我的哥哥每天都能看见我，陪我逛逛街，看看正常的天空。我不希望他孤独。但是更希望他能活下去。” 她再也，做不到了。 许许多多次的失败，哥哥都死在了她的面前，莫安安也开始害怕，害怕自己自己炽热的希望会熄灭，连最后的希望都守不住。 所以这一次她重新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懵懂的小女孩，回归了最原始本真的爱意。 她被强行推上了那个位置，作为爱和希望的神，不能再与人间有所瓜葛。这样炽热的爱意才会长远，定格在，绝望与希望的瞬间。 在之前的许多条时间线中的祝辞都无法理解她的执念。 他虽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活，活得像个被控制的机器，但是他更不理解人的复杂感情，忠诚，信任。 没有听懂爱的人最后迷失在了雪中，但是永恒孤独着，守候着平衡的命途。 而现在，真正明白自己所要活着的希望是什么的人，把她拥有的磅礴的爱意分了一些给这一次的祝辞。 也许是因为，只有现在的祝辞，能够理解她一些了。 没有被父母爱过，没有被世界爱过的人，在遇到真正的爱意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退却和抗拒。 莫安安和莫阳冰是彼此守护的兄妹，他们跟祝辞一样，没有父母，世界也亏待于他们，但是为彼此而生的守护的心愿却如此坚定和可贵。 看似温柔孱弱的莫安安，经历过那么多次的希望破灭，依然能够坚持自己的初心。 别人有什么理由退缩呢？ …… 另一条路的光亮了起来。 祝辞站在分岔路口，望了一眼那白雪皑皑的天地。 他叹息了一声。 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如果他选择了另一条路，另一个他就会消失。 “不会消失。” 祝辞的手中突然出现了那个木偶。 “他就是你，你们只会融合，不会消失，到时候你还能再见到那个女孩。” “周念？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这是命运转折之地，跟我有关，我当然在。那个叫莫安安的孩子把她的机缘与你们交汇，一旦你们中有一个人将要死亡，她就会来到这里，救你们一程。所以，你被救了。” 祝辞一怔：“我要死了？” “是啊，你吸入的力量太过庞大，很快就要爆体而亡。但是幸好你的体质本来就适合成神，不然你早就死了。”周念道。 “那，我，也会消失吗？”祝辞问，他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楚是什么，犹豫，怅然若失。 “你消失之前还有执念吗？”周念突然发出诡异的笑声。 “是，是的。”祝辞点了点头，他的眼睛酸酸的，喉咙也有一点堵住了。 “你想跟谁道别？” “我想……见见他。”祝辞道。 怎么可以忘了呢。 他以前有一个人的时候，是沈雾突然出现，他的照顾无微不至，不仅很纵容他，还说要把他遗失的童年还给他。 祝辞忽然脑海中闪过了一些片段。 邢博易给他安排的那栋楼……那个院子。小的时候，他曾经去过。 但是为什么后来他被放在外面长大呢？ 是啊，孟远洲跟他说，曾经有人单枪匹马闯进来炸掉了一栋楼。 沈雾啊，沈雾，你其实一直在等我长大吧，为什么呢？明明可以直接告诉他，全部都告诉他。我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啊，会听你说的话的。 “怎么哭得这么惨，这里可没有纸，对了。”周念笑嘻嘻道，“你可以把你想说的话告诉我，我哪里都可以去，一定会帮你告诉他的。” 祝辞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你马上就要做出选择了，我可是你，唯一的机会哦。” “我不会消失的，我会回去找他。”祝辞坚定地道。 “哎？等一下。你千万千万不要太急着跟他在一起，哎呀，好吧好吧，受不了你们了，实话告诉你吧，从这条路走下去，你会逐渐恢复另一个你本应获得的力量和能力，但是你得先藏起来知道吗？” “沈雾那个家伙和游戏做过交易，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你也不需要太愧疚，不过是一个家伙玩弄感情玩脱了恼羞成怒而已。但是你真正的敌人是这个游戏。”周念的声音还在源源不断地传过来。 “原本这只是一个为了维护世界的和谐平衡，从人类中选出一些人来拨乱反正的工具。但是这个工具生出了自己的意志，将许许多多无辜的人卷入其中，导致现实世界灾难频发。” “不要怨恨任何人，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而你和我的使命就是拨乱反正。但是沈雾这个家伙……是我们实打实的敌人。本来我们的任务都要完成了，他非得来来回回折腾，哎……现在好了，说不定，你一个媚眼抛过去他就投降了。”周念半是开玩笑地道。 祝辞皱起眉，恼羞成怒地道：“闭嘴。” “那个小丫头是挺厉害的，居然让你表情那么丰富。哎，等等，别扔我，我认真的，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听见他说到办法，祝辞才把举起来的手放下了。 “什么？” “你一定要瞒着他，因为他知道了，游戏就会知道，而游戏，最想杀的人就是你。记住，到时候我会带你去一个副本，只有你的灵魂无法被游戏契约，去找一个道具。王的信纸。”周念道，“那个道具可以克制游戏的契约等级，更加具体的，后面你恢复记忆的时候会有所察觉。如果有人告诉你这个道具的其他名字，那么请按照我说的找。” “祝辞。” 不待祝辞回答，周念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而郑重。 “辛苦你了，我有预感，这会是我们的，最后一次也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机会了。” 听见这句话。 祝辞的心中蓦然一沉，诸多纷扰都消失殆尽。 第139章 《鬼神睁眼》15 不要立flag…… 随着一次次的重来, 游戏变得越发警惕，对于他们的成功必然是不利的。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祝辞开口：“他在游戏里不认识我的原因是……” 周念轻轻一笑：“和游戏达成协议后，他和另外两个, 可以保持成神前一刻的状态，但是代价，就是维护游戏的权威。而你, 就是他要消灭的对象。” “不过，在我和其他几个, 比如伊德海拉的帮助下，你每次都很难杀, 所以他们决定在你小的时候杀死你。然而……祝辞, 你还是很难杀。” 祝辞：“……” “哎, 相比于一开始, 他这一次都是小打小闹，你是不知道, 他把自己二十分之一的切片留在副本里杀你, 剩下的都出去陪你了。你还是原谅他吧。”周念叹了口气，“毕竟游戏也需要他一点点灵魂留下当一个人质嘛。” “我知道了。”祝辞点了点头，这一次倒是没有什么被骗的难过什么的。 相反, 他从前一直对于自己无缘无故被沈雾喜欢而害怕, 这也是他抗拒的原因之一, 他一直觉得爱这种东西离他会很遥远。 但是, 如果是因恨生爱的话, 他只是觉得滑稽, 又有点同情沈雾。 从某种角度来讲，喜欢上他，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这么平静, 我以为你会大闹一场。”周念忽然道。 周念虽然有时候说话很不靠谱，但是每次说的话倒并非是空穴来风，所以祝辞很疑惑：“为什么这么觉得，我以前这么干过吗？” “那倒不是。你之前都是一脸冷漠地提着刀就要把人砍了。”周念的声音缓缓地从木偶里飘了出来。 祝辞：“是吗？” “是啊，你以前是那样的，况且，那个家伙对你来说算什么呢？不过是居心叵测接近你的人，或者说，天生的敌人。” 是的啊，敌人。 祝辞垂下眼睛，泪水已经干涸，原来是这样，听见这个真相的时候他心中反而没有波澜了，原本，在他的心里，被背叛和欺骗才是正常的。 就怕，这其中还掺杂了真心。 “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的时间。”周念说着，“来不及多唠唠了，等一切结束，我就可以安息了。” “嗯，希望，我们都能安息。” …… 祝辞看向前方已经亮了一盏灯的路。 莫安安从那边走过来，如今他也可以去看看那条跟她有所交错的路上的风景，会不会比白雪皑皑来得要好呢？ …… 半小时之前。 “真的要往里面去吗？”周扬忍不住质疑。 齐世玉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往前。 他过副本的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不仅很快就找到了贯通阴阳两界的通道，甚至还很快发现了这个世界的背景故事。 曾经因为神明显灵而繁荣富饶的村子为了获得更多的财富，将神以供奉的名义困在地宫之中。 这件事被上天发现，循着村子里活人的气息降下神罚。 村民为了能活下去，把村子里的活人送进地宫，掩盖天上人的耳目，然后再将外来人骗入其中，让村民死去的灵魂夺舍，从而出去之后，他们就是半死不活的人。 而他们其实知道村民能够活过来完全是因为神的慈悲，他溢出的力量用来净化死去之人的怨念，并赋予他们重生的机会。 而在这个过程中，地宫里的神也被死亡的气息污染陷入沉睡，送进来的人便很难再复活出去，被骗进来的人怨念难以消灭，但是由于灵魂难以挣脱束缚，他们便像是被养蛊一样，逐渐成为恶鬼，并开始主动吞噬活人的生命。 他们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们只想自由。 …… 虽然有人质疑，但是却不敢离开齐世玉，因为比起束手无措，他们更愿意跟一个看起来可信的人。 薛明和叶巢负责开路，以及应对乱石。 只不过，齐世玉突然在一间密室里停下了脚步，他神色一顿，突然前所未有的严肃。 “怎么了” “莫阳冰，不见了。”齐世玉道。 他跟莫阳冰是分别带着玩家在阴阳两边探索的，并约定会用一个道具联络。 可是他刚刚使用那个道具，那边并没有回应。 “别担心，可能只是联系不上。”薛明倒是从他的语气里发现了些许不同。 齐世玉没有说话，他静静站着，拿出了手里莫安安给的道具。 他想起了进副本之前，公会请有预言能力的人为他们预言后，莫安安找他说的话。 “会长，谢谢你一直照顾我和哥哥。” 齐世玉那时候开玩笑道：“你们俩比小猫小狗好养多了。” 莫安安垂眸浅笑，却道：“会长对我们来说已经跟家人一样了。” “怎么突然这么郑重，你这个小丫头，不会在为你哥哥担心吧，放心，我已经有办法了。” “大家都会平安的，我相信你们。等你们回来，就会看见一份最好的礼物。” “安安，会一直等着你们。”她一双眼睛清澈温柔，那一瞬间，齐世玉觉得她不像那个莫阳冰老是挂在嘴边担惊受怕的小女孩了。 …… “副本里有一个诅咒，对于使用自己能力使用得得心应手的人，死亡会给予他们惩罚。让他们在使用自己的能力之后死去。” “那是最悲壮的时刻，不仅是死在游戏的手中，更是死在自己的手中。这也是一种惩罚，对于人类妄想动用不应该属于自己能力的代价。游戏给予你如此之多的力量，最后在你死亡的那一刻才会残忍地告诉你，你根本不配。” …… 这是游戏最深的诅咒，也是每个能力者尽量在高副本避免使用能力的根源性的恐惧。 可是死亡和诅咒同时到来的时候，一切似乎别无选择。 齐世玉能够深切地感知到。 莫阳冰出事了，安安，可能也出事了。 祝辞也是。 尤其是莫阳冰，他的死亡轨迹最有迹可循，无非是力量暴走，失去理智，像野兽一样，失去人性。 “齐世玉。”叶巢骤然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给我清醒点，给我们带进死胡同了，你这副表情是提前给我们哭丧吗？” “嗤。”齐世玉低着头，忽然发出了笑声，“知道了，继续去找祝辞吧。” …… “等等，那个。”叶巢忽然低声道，“陈宜楠刚刚跟我说，她去找莫阳冰了。” “然后呢？” “不见了。”叶巢道。他皱起眉，神色不忍，“只是不见而已。” 齐世玉：“嗯。” 他什么也没说，而是抬起脚步，继续往前。 直到他们被带进了一个死胡同，其他几人才明白他到底多在意。 “好了，接下来，你也去休息吧。”薛明往前一步，“会长还是让我带着更加的保险。” “你们没有发现吗。”齐世玉忽然开口，“地已经不震动了。” 的确，现在一路上风平浪静，也没有碎石滚落了。 “祝辞，一定还活着。”齐世玉道。 “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那个新人，齐世玉，你忘了你是什么人吗？”叶巢道。 齐世玉摇了摇头，只是笑：“你不懂，我之前找人算过，只要祝辞能活下来，我们就能活下来。” “这个灵吗？”几个人神色都是一喜。 当然是骗他们的。齐世玉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怎么这么好骗呐。 祝辞是死是活他并不清楚。但是齐世玉想要搏一搏活下来的机会，这些傻子，还是那么坚定地相信他，让他想起来第一次进副本带新人的感觉了。 “或许，我们只需要唤醒那个神明就可以了。”齐世玉道。 背景故事里那个能够净化怨气的神如果再次苏醒，那么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怎么唤醒？” 齐世玉看了一眼左手的表。 “这里，九点钟方向，点燃第一根灵烛。” 薛明照着他说的，果然在房间的角落里看见了一根蜡烛。 蜡烛燃起后，他们看见了眼前的墙壁出现了一幅威严的像是用来辟邪的画像。 “果然有用，齐世玉，你原来不是在乱走啊。”叶巢叫道。 “当然。筑造地宫的人自己也会害怕见鬼，必然会留下一线生机。更何况，其实一开始的壁画中便有暗示。”齐世玉道。 “还有几根蜡烛啊？” “七根，还有四根在阴面，小冰应该已经点燃了两根。”齐世玉道。 “哼，好，只剩下五根了，要不我们分头点完吧。”叶巢道。 齐世玉摇了摇头：“不行，一起走。” 叶巢刚想问为什么，就突然想起他那个失踪的队友，于是闭了嘴。 确实，这个地宫太乱了，一不留神，就剩下他们这些人，还是抱团比较安全。 于是他们又兜兜转转地找完了三根蜡烛，这一路上算是平安，这也多亏了祝辞把鬼怪吸引走了的原因。 现在就得去阴面了。 “我知道了，祝辞带走的那些鬼怪其实都在阴面，是祝辞被他们拉进去了，所以阴面才是最危险的。”周扬忽然道。 其他人突然看向他。 “怎，怎么了？” “没事，就感觉你反应得挺慢的。”叶巢道。 “其实你也才想明白吧，会长只是说出来提醒一下大家，注意危险罢了。”薛明道。 “薛明，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去另一边，你身体里的那个家伙会控制不住。”周扬忽然道。 薛明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周扬居然是这个意思。 “我去过了，不是活着回来了吗？”薛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会长，我想跟你一起去，我不放心你，你也不放心我，对不对？” “到时候你要是变异怎么办？”叶巢问。 “那我一定会在那之前，自断一臂。”薛明马上道。 “你怎么回事？断手断脚的，我就不要你了。” “哈哈，好的，会长，我一定会控制住我自己的。” 齐世玉平静地说了一句：“不要再立flag了，你们说的这些，我不想看到。” 第140章 《鬼神睁眼》16 又有人发疯了 因为一开始的木牌就是鬼设下的骗局, 他们从何处被带入阴面结契，那么就从何处进入。 媒介，应该只是血和光。 每个人献上一滴血, 光就更好办了。 一股难以抗拒的吸力扑面而来，再一睁眼，他们就处于另一种地形的地宫了。 相比于阳面, 阴面更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一抹火苗从眼前燃起，是薛明, 火光映照在他的瞳孔中，无端的显得妖异。 “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周扬问。 “没事, 我很好。”薛明此刻并没有表现出半点异常。 他们环顾四周。 这里并没有壁画, 取而代之的是几座铜制的石像。 “我想起来了, 壁画上画的和这些似乎相呼应。”周扬道。 “嗯。”齐世玉点了点头。 “只需要按照顺序, 点燃神像脚边的蜡烛就好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几人看去，发现他们中间多了一个短发的女生。 “陈宜楠？” 女人点了点头：“走吧。” “你见到莫阳冰了？”齐世玉忽然问。 “见过, 我知道他在哪里消失的, 还有那些玩家究竟在哪里。”陈宜楠回答。 …… “说起来，约瑟为什么可以在随处乱走。刚刚应该问问他怎么找到祝辞的。”叶巢忽然道。 有了比较熟悉阴面的陈宜楠来带路，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两支蜡烛的其中一支。 火焰点燃的那一刻, 一幅青面獠牙的壁画在上方亮起, 由于这个地方位于方才的背面, 所以就算壁画颠倒, 气质和先前的威严神圣截然相反也不奇怪。 齐世玉盯着看了一会儿。 那壁画上的人像的眼睛特别鲜艳。 “有问题？”周扬问。 齐世玉道：“有血的气味。” “你这么一说, 确实。”叶巢也点头。 齐世玉回头看了一眼陈宜楠, 她也望了过来：“怎么了？” “没事。”齐世玉忽然露出一个笑容，“他们来过这？” 陈宜楠摇头：“我不知道。” “好吧。” 齐世玉忽然看向薛明：“你帮我照一下地面。” 齐世玉似乎找了什么，随后, 他捡起了一样东西握在手里，然后道：“走吧。” 还剩下一个地方。 “早点结束，也好早点休息。”他这么说着。 其他人不疑有他，跟着他一块走。 薛明倒是多看了一眼齐世玉。 …… 在迷宫一般的石室里七拐八拐，他们来到了最后一处地方。 “他们都在这里。”陈宜楠说道。 那是一个和一开始的那个房间相类似的地方，周围立着一模一样的等人高的铜像，靠着墙坐着好几个玩家。 幸存的玩家看见有人来了，纷纷从地上站了起来。 “谁啊。” 瞧见他们的人之后，这些玩家突然喜笑颜开。 “这不是齐会长吗？你来救我们了？” “太好了，终于，我们可以出去了！” 叶巢挠了挠头，表示疑惑：“哎？齐世玉难道在这个游戏里是出了名的心善？” “当然，善良的不是我，难道还是你吗？”齐世玉调侃地瞥了他一眼。 薛明小声地凑到耳边跟周扬说了一句话，周扬的脸色忽然有了变化，他们的目光往旁边的铜像瞟了一眼，然后马上收回。 “既然你们都在这里，为什么不点蜡烛？”叶巢疑惑地问。 “我们不太敢点啊，刚刚有一个人就是因为点蜡烛，人突然不见了。”有一个人这么说。 “就因为这个？你们，你们好歹也是……” 齐世玉打断了他的话：“你这话说的，就不能允许别人害怕吗？” “是啊，这换你，一个大活人没了，你能不害怕吗？”那个玩家这么说道。 陈宜楠道：“点蜡烛就好了。” “那么，陈小姐，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说话的却是薛明。 “我……我没有火啊。”陈宜楠道。 “没办法，这个能力原本也不属于我，用多了我好累啊。”薛明往周扬肩膀上靠了靠，噘着嘴故作撒娇。 周扬难得点了点头，转手掏出手电筒，代替了他的火：“对啊，陈小姐，我记得你不是有打火机吗？” 陈宜楠面色一青，求救似的望向叶巢。 叶巢一愣：“不就点个火。”他思考了片刻，忽然上前：“那我……” “哎……你啊，别急，我来。”齐世玉忽然伸出手拦在了叶巢的面前，“你还是好好护着那块木牌吧，点个火而已。” “齐世玉。”薛明看向他。 齐世玉没有看他，只是颔首一笑，冲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随后几步走上前。 薛明站直了身体。 陈宜楠笑道：“还是齐会长靠谱啊。” “对啊对啊，我就知道还是您最可靠。”旁边的玩家也纷纷附和。 叶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齐世玉的名声不是以坑人闻名吗？而且哪有说话语气这么狗腿的玩家，这种等级的副本能进来的玩家每一个都傲气的很。 齐世玉拿出打火机，在陈宜楠注视的目光中点燃了火。 “等一下！”叶巢在电光火石之间看了一眼自己的木牌，忽然明白过来。 “动手。”薛明忽然道。 周扬从空间里掏出自己的武器，跟薛明一人一边往两边的神像砍去。 火光点燃蜡烛的那一刻，齐世玉仰头望向眼前的墙壁，那张浮现的壁画上的阴森的嘴脸。 他轻声叹息。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除了他们四个以外，其他的“玩家”异口同声地发问。 破绽太多了，不知道从何处说起。 陈宜楠是后来才去找的莫阳冰，不可能对地宫的环境那么熟悉，而这些玩家模拟的更是不像，更何况，齐世玉闻见了之前那间密室里，新鲜的血味，于是他便低头寻找有没有玩家的痕迹，然后便找到了散落的道具碎片。 这证明“陈宜楠”在说谎，之前那一间才是他们来过的最后一间。 “不管你们怎么发现的，还不是点燃了蜡烛。”已然露出真面目的鬼面目狰狞地看着他们，像是在笑。 可是同时，薛明也打破了石像。 石像和他们来的第一间密室的虽然很像，但是脸用的却不是同一张，这也是最明显的破绽，他们能够认出里面一部分的人的面貌就是这些跟他们讲话的自称为玩家的人。 “真凄惨，活到现在，连自己长什么样都忘了吧。”薛明语气慵懒地嘲讽。 否则他们也不会留下那么明显的破绽，筑造铜像的脸。 “那又怎么样？你们已经在我们的世界了。”恶鬼喊道。 正如先前，祝辞所经历的，他们要复制出一个新的神，但是由于根本没有经验，只能依葫芦画瓢。 不止是复制出那禁锢的锁链，竟然是连同地宫，还有祭拜神灵寻求庇护的仪式也要一比一复刻。 现在他们甚至还复刻出了玩家的模样。 完完全全已经到了分不清主次和这些复制品有用与无用的地步了，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能说他们很可怜。 齐世玉道：“所以，你们连打破铜像会发生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笑了一声，摇头叹息：“可怜。” 随后周围的空间发出了碎裂的声音。 因为他们复制出的东西实在是太过低劣，重复度太高，而成为一个独立的空间起码需要支撑点。这些鬼怪的力量很明显完全倾注于复杂度最高的铜像上。 …… 周围的景象一变。 “你们来了？！”又惊又喜的声音陡然响起，是真的陈宜楠。 他们看着眼前的人间地狱，纷纷变了脸色。 回到原来该去的地方之后，发现情况好像更加糟糕。基本上已经没有活人了，只有鬼。 “这些是怎么回事？”周扬叫道。 “没事，厉害的都被祝辞拉走了，这些应该都一般。”齐世玉忽然开口。 几个人：“……哦。” 太惨了，祝辞，希望他还活着。 “但是……这数量是不是太多了啊？” “先去看看莫阳冰吧，他好像发狂了。”陈宜楠道。 他们五个虽然数量少，好在个个都出生入死过，很能打。 “不是，齐世玉不是一般不打架吗，他怎么往前冲？”叶巢忍不住道。 “你……跟齐会长很熟？”薛明抽空问了一句。 “他一看就不像能打的。” …… 越往里面，他们救下的玩家越多，幸存的其实还不少，这些鬼怪也没想现在就杀他们，毕竟还要留着他们以免到后面没有人点蜡烛。 就是他们体力已经支持不住了。 “别靠近那边。”他们指着一个方向。 “那边？” “那个姓莫的，狗进去了都得挨两拳。” 叶巢点了点头，说起来他对莫阳冰一直是服气的，之前还跟他一局过，发疯了是真的六亲不认，手撕恶鬼啊。 “齐世玉过去了。”薛明道。 …… “阳冰！” 齐世玉试图拽住莫阳冰。但是很快就被打了一拳，他后退了一步，那一拳真是马上就感觉手臂要肿了。 这还不是最后，因为终于摸到一个能拳拳到肉的对象之后，莫阳冰是奋勇直追，追着齐世玉打。 怪不得他那个位置连鬼都不太敢靠近。 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齐世玉无奈地叹了口气，侧身躲过他挥出的一拳，随后手指在莫阳冰的身上点了几下，随后他便静止不动了。 这一招齐世玉一般不用，就怕别人看见了学了过去，不过现在这旁边也没有玩家。 齐世玉又点了几下，莫阳冰的身体软了下来，他刚刚好接住了他。 “到底打了多久。” 齐世玉能看得出来，他这次几乎是脱力了，不过现在根本不是疗伤的好时候。 但是他还是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命定的结局，那么其他的危险，都不算致命。 …… “不好了！那边，那边又有人发疯了！” 之前那个房间传来声响。 齐世玉气笑了。 140-150 第141章 《鬼神睁眼》17 为彼此守护的心愿…… 虽然齐世玉跑去救人了, 但是其他玩家也不是吃素的。 “这些鬼怪之前一直迷惑我们，不让我们找到真正的蜡烛。” “是的，都说小鬼难缠。这些家伙虽然不够致命, 但是把我们骗进一些死胡同，好多人都死了。还疯了一个。” 降生在阴面的玩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表示其实不是他们菜而是这些鬼太擅长骗人了。 不过提到莫阳冰, 他们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虽然疯了是疯了, 但是也有疯的好处，从那以后他们就轻松了很多, 只需要提防自己不要靠近莫阳冰就好了。 就这么讨论着, 他们来到了最后一根蜡烛前面。 终于要结束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生出一个念头。 他们都坚信着, 自己可以靠这八根蜡烛, 活着出去。 薛明的指尖冒出火焰。 “我来吧，这毕竟不是什么正经的火。”周扬出声道。 他们都不敢太过草率, 以至于有些过分猜疑了。 “好。”薛明退后一步。 周扬用打火机点燃了蜡烛, 最后一幅画像浮现，这是一张慈祥的脸。 叶巢呼出一口。 终于结束了吗？ 众人都很安静，安静得像按了暂停键。 但是, 无事发生, 系统连个提示都没有。 “哎？”所有人都很目瞪口呆。 “找错了？” 此时的薛明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头低了下去, 手里的火焰从暖黄色渐渐蜕变为苍白。 周扬“啪”一下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你还好吗？” 叶巢吓了一跳：“你干嘛突然打他。” 周扬没有说话, 他忽然抓住了薛明的手臂, 皱着眉却执着地问：“喂, 你要是开玩笑，这把游戏出去，你就退会吧。” “哈哈哈……”低哑的笑声忽然从薛明的口中溢出来。 “你们……你们这些人, 懂什么？嘲笑我们的无能为力和无知吗？如果我们跟你们这些人一样，根本不用绞尽脑汁去做拙劣的模仿。” “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当中大部分人被扔进来的时候，甚至都学不会说话，你知道我们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彼此鼓励，学会说话的吗？是，这还要多亏了你们这些玩家，但是……我也受不了，你们的同情和鄙夷了。” “真是，骄傲自大的一帮人！可是，就算你们自诩聪明，也会栽在我们的手里！聪明反被聪明误，是这个意思吧！” “但是……‘祂’马上会出来了！”再一抬头，“薛明”的眼神只剩下了癫狂。 …… 薛明的身上忽然爆发出一道白光，整个人都变得阴森，根本甚至把所有人都震飞了出去，根本不给任何人打断“他”开大的机会。 “不好了，又疯了一个！”玩家从地上爬起来的第一句就是这个。 叶巢和周扬离得近，还吐了口血。 叶巢忍不住大叫：“齐世玉！你这个骗子！不是说好了，会有神吗？” 回答他的不是齐世玉，而是那个已经占据了薛明的神智的女鬼：“哈哈哈哈，那个家伙！早就已经死了吧！我们受苦都看不见的神，不配为神！” “呵，神吗？”赶过来听见了叶巢这句话的齐世玉脸上仍然带着笑容，只是多了些许嘲讽，“你啊，这么多世界过来了，怎么还会相信神？” “那你，干嘛非要让我们点燃蜡烛？” “碰碰运气，顺便，来找人。”齐世玉表情变得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忽悠你们跟着我。” “齐世玉！你&…………%……（&……&）”现场骂声一片，玩家都来不及喊疼，全都在骂他。 一帮玩家被他耍的团团转，不对他口吐芬芳的真的应该竖起大拇指。 “不对，如果真的没有用，那那些鬼为什么也要执着于让我们点蜡烛？”此时此刻的周扬反而冷静了下来。 “也对。”叶巢略一思索。 “是啊，周会长。”齐世玉笑笑，“我原本也只是碰碰运气啊，没想到啊，你们倒是信了。” “你！” 不待其他玩家破口大骂，就听齐世玉继续道：“他们的反应倒是让我相信了一点。这些鬼怪和这个游戏的神争抢香火，所以，八根蜡烛一块点亮的时候，这些鬼怪的力量就会被残余的神圣气息压制吧。” “信天，不如相信自己啊，对吗？”齐世玉微微勾唇，眯起的眼睛睁开，目光落到了“薛明”的身上，暗示的不要太明显。 “强弩之末。再教你一个成语，可好？”他道。 其他玩家瞬间明白过来，逃跑的也不跑了，对啊，旁边就一些不入流的小鬼，Boss只有一个，看起来也没有援军，他们这么多人，个个身手不凡，难道还打不过一个女鬼？ 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兴奋起来。 …… 齐世玉收回目光。 “会……会长……”身后传来声音。 齐世玉回过头，却看见了踉踉跄跄的莫阳冰。 他看起来像是很快就要睡着了一样。 “你怎么醒了？”齐世玉扶住了他。 “对，会长，我好像……看见了安安。”莫阳冰伸手，握住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坠子。 “出去会看见的。” “不是，你不知道，关系很好的兄妹之间是会有感应的。”莫阳冰的身上都是伤口，他的脸上原本没有一点泪水，此刻，眼睛里却蓄起了眼泪。 “她……”齐世玉忽然沉默了，能言善辩的他，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事，她不是死了，但是，我想跟她再说说话。”莫阳冰道。 “她好像有很多话要跟我说，但是，我想听却听不见，会长，我怎么才能听见呢。”莫阳冰睁开眼的那一刻，他的眼睛里一片空白，竟是没有活的信念了。 “你们之间感应归感应，但是你不能丢下豆豆啊！” 莫阳冰胡乱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见没有。 …… “让你看看爷爷我的厉害！”叶巢一个飞旋踢踢了过去。 这个女鬼没有薛明的身手，就只有满腔怒气和怨气，火焰的攻击虽然厉害，但是架不住人多，很快就得败下阵来。 “喂！你别打薛明啊！你用驱鬼的道具就行了啊！”周扬叫了起来。 忽然，女鬼身上的气息突然变化，力量似乎变强了一倍。 “哈哈哈哈哈哈！他们要成功了！” 齐世玉也忍不住心头一跳，看来是祝辞出事了。 “你，你们都得死！”女鬼睁开眼，整个房间突然变成一片火海。 其他小鬼的力量都得到了增强。 玩家们脸色都是一变。 “你，强弩之末，对吧？”女鬼把目光瞄准了齐世玉。 齐世玉眯起眼睛，心中倒是一咯噔。 “齐世玉，多行不义必自毙啊。”看见齐世玉如此拉仇恨，叶巢忍不住道。 忽然齐世玉眼神一变，女鬼的攻击说来就来，速度快了不止一倍。 “会长……”有气无力的声音响了起来。 莫阳冰忽然推开了他。 齐世玉一怔，连忙上前，但是却无从下手。 身上覆盖了苍白的火焰，莫阳冰的脸有些看不清楚。 他只是摇了摇头：“谢谢你……我好像能听见我妹妹说话了。” “啊？救……救一下啊！” 叶巢玩笑归玩笑，看见真要死人了，吓得脸都白了，齐世玉这个表情吓人呐，不会要怪他吧。 “咔嚓。”护身符在脖颈中裂开，一团光消弭了那团火焰，但是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一同消散。 齐世玉连忙接住他，拿出各种珍稀的道具。 “不用了，会长，你知道的，我进游戏只是为了安安，刚刚，不是因为你。” 周扬上前一刀挡住了女鬼的攻击，其他玩家也咬牙上了，这种生离死别的时候，他们有点良心的都还是知道帮忙让他们有时间说完遗言的，毕竟大家都经历过。 “薛明你清醒点啊，我真要砍你手了。” 齐世玉只是沉默。他果真是放下了手，好像卸了力气。他送过很多人离开，早已经熟悉了死亡，也养成了不再说话的习惯，只是偶尔还会感到一阵发寒。 “有安安的气息。”莫阳冰的表情有些幸福。 齐世玉只是看着他的表情，没有阻拦他的死亡。 那种天真的笑容，齐世玉好像想起了过去，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 那个关于游戏的诅咒的传言。 玩家会死于他们的能力，那些唾手可得的美好，在最后一刻，游戏会将它们收回，告诉他们，一切不过是妄想。 这并不是一个谣言。 虽然，莫阳冰不是死于失控，但是莫阳冰的能力，真的是无差别攻击别人吗？ 其实并不然。 齐世玉第一次见到这对兄妹的时候，并不是莫阳冰来找他打工的那天。 而是某一天，他偶然看见了失去父母之后，莫安安上学的路上被欺负了，旷工也要赶过来贴身保护妹妹，却被一帮人打得伤痕累累的莫阳冰。 第一天被人打，第二天被狗追，第三天，第四天…… 莫阳冰学会了打架，打架是没有技巧的，跌倒了就站起来，被咬了就咬回去，除了妹妹，其他接近的人都可能不怀好意。 他太过敏感了，怕安安会受伤，自己可以没有父母的爱，可以没有上过学，但是安安不可以，所以他每天都只吃干瘪的馒头，比任何一个人活得都用力，到处求老板收留他打工，想要赚更多钱。 那时候他所需要的，只有妹妹的学费和生活费。 莫阳冰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独当一面，没有任何技巧，只有他一条命，还有他想要守护妹妹的一颗心。 其实。 齐世玉开店从不多管闲事，也不会雇佣童工，生活在地狱里的人太多了，他只收留无家可归的小动物，至于人，这个世界上辛苦的人是收留不过来的。 但是后来，有一个小女孩敲开了他的门。 “大哥哥，能帮帮我们吗？我知道你的秘密，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些你想知道的。” 莫安安穿着洗的发白的蓝裙子，年幼的脸上却展现了不同寻常的坚毅与果敢。 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约定，莫安安是莫阳冰那个永远需要保护的，被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在其他时候，莫安安可以成为齐世玉可靠的合伙人。心细如发的莫阳冰一直未曾发现过。 就这样，他收留了这对兄妹。 莫阳冰会因为守护妹妹而进入游戏，这并不奇怪，可是他却以为自己需要的是很多很多的钱。 当发现自己只能在游戏里活一辈子之后，莫阳冰也没有什么怨言，只是更努力地下副本和工作，只有知道安安也会这样之后，他才变得焦虑，并祈求他的帮助。 他能觉醒那样的技能，一开始齐世玉也以为，莫阳冰的死法会死于失控，可是现在，他才明白了。 游戏擅长洞察人心，能让一个玩家在死前肝肠寸断的，唯有摧毁他心中最美好的东西。 至于莫阳冰，他的技能，并不是简单的变强大，不管他现在多大年纪，他还停留在那个，妹妹上下学需要他拼命保护的年纪，不管受伤多严重，都要重新爬起来，再笑着跟妹妹说一句：“我没事。”然后偷偷舔舐自己的伤口。 第142章 《鬼神睁眼》完 爱与恨，他也想完整地…… “齐世玉, 别愣着了，人都没了，又不是第一次了, 快来帮忙啊！” 齐世玉闭了闭眼，身上都是冷然的气息，沉默而不祥的。 这个游戏就是这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人死在半路。 “我明白了。”他忽然道。 当一个人的心里一点点的牵挂都没有，对任何人任何事物都不执着, 就不会产生任何的遗憾，那样的人, 连游戏也找不到下手的弱点, 那是绝对的刚强。 怪不得, 莫安安曾经那样形容过祝辞, 说他会走到游戏的顶峰。 周扬也有点扛不住了。 拥有薛明的体魄，还会让人着火的女鬼, 实在不好对付。 “有点, 喘不过气了。” 地下本来就不能用火，尤其是外面的路还被封住了，不管这个地方多大, 氧气也会很快稀薄的。 大家都有点累了。 就在这个时候, 周扬被女鬼一只手拎了起来, 触碰到皮肤的那一瞬, 他发出了惨叫。 不是有温度的火, 鬼属阴, 但是皮肤只剩下那种灼烧的刺痛感也让人感到非常痛苦。 好在旁边的玩家赶紧动手把女鬼打飞了出去。 周扬直接掉到了地上，脖子一圈都是焦黑的，脸上已经全是汗, 他的身体抽了抽，直接晕了过去。 “会……会长……”一个艰难的声音从薛明的体内发了出来。 他的手颤抖着，最后伸向了自己另一边的手。 “咔嚓。” 其他人都是一愣，他竟然是直接给自己的胳膊弄断了吗？ 薛明面色苍白，一只眼睛勉强恢复了正常。 “脚……”他茫然的眼睛抬起扫了一圈周围，做出了祈求的表情。 这是想要其他玩家趁着他勉强恢复神智的情形下把他的手脚给卸掉，以免女鬼继续控制他。 齐世玉走上前，在他身上点了几下，他的身体就不能动了。 “哎？你有这个功夫怎么不早用？”叶巢走上前看了看。 齐世玉没说话。 “能挣脱我的控制，我承认你有点毅力，不过，比起执念，谁能比得过我们？”眼看着这身体已经没用，女鬼直接从薛明的身体里出来了。 “你们不是有契约吗？”叶巢问，按理说，契约是双向的，虽说力量强的会压制力量弱的，但是还是彼此影响的关系。 “你们可以自断一臂，我又为什么不可以呢？”女鬼笑着，其他的小鬼也簇拥了过来。 其他玩家也有点体力不支了，如果鬼怪再莫名其妙增强，他们就要全军覆没了。 “不，我可以控制你。”薛明清醒过来之后看了一眼昏迷过去的周扬，目光里全是坚毅。 “让我来吧，我绝对不会再……” 话没讲完，齐世玉就解开了他的穴道，顺便递给他一个用来疗伤的灵药。 “去吧。”他只是简单说了两个字。 薛明一口咽下。 他捡起地上不知道是谁遗落的刀，直接冲了上去。 …… 漆黑的密室里。 祝辞骤然睁开了眼，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大吃一惊。 他的身体被鬼怪控制太久了，此时此刻他嘴里竟然像是叼着一块肉。 祝辞赶紧松开嘴。 “呸呸呸。” 他从空间里再拿出手电筒，手电筒的光一打开，他就看见了光里面冒出来的一双眼睛。 祝辞：“……”被这么一吓，他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调整了手电筒的方向，祝辞才发现，他跟沈雾像是一对狱友一样彼此对望。 对方的神色平静且呆，就是右脸上有一个鲜红的牙印，有点深，那个位置湿漉漉的，看起来分外可怜。 这么一看，他好像连眼神都变得委屈起来了。 祝辞忍不住摇头笑了笑，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那些鬼操控他的身体，不仅要他去吸收沈雾的力量，还想让他把这家伙吃了。 思考了片刻，他还是站起来，围着这家伙转了一圈，又撩起袖子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问题，祝辞才放心了。 看来是他的皮太厚了，根本啃不动。 “祝辞！你居然能……”一个混杂的声音响起。 “滚。”祝辞立马变脸。 “不行，是我帮助的你，你也必须要帮我！” 祝辞道：“你知道这个副本的真相吗？迫害别人的究竟是谁呢？” 加害者迫害自己人，不断重复这个悲剧罢了，很无聊的戏码。 “我要把所有人都杀了！包括外面的人！”那个声音恼羞成怒。 祝辞并不说话，他只是摆弄着沈雾的身体，可能是力量被吸干的原因，他看起来乖了很多。 而且，不会说话？ “你的力量是我给的！你必须听我的！”就算被祝辞挤出了他的身体，这些家伙还是自大地想要操控他。 然而这一次只是一个契机，虽然转化了一下，但是那股力量本来就是祝辞自己的，只是周念想办法找了一个时机送还给他而已。如果不是祝辞身体特殊，他可能就死了。 这些祝辞并不解释，跟这些鬼怪的执念讲话也没有意思。 相比之下还是眼前的沈雾好玩一点。 “你说一句话，来。”祝辞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 锁链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沈雾只是盯着他看，一言不发。 “哎，可惜了。”祝辞摇了摇头，怎么突然变哑巴了，之前似乎还听见他说话了。 他现在心情其实很不错，这真的要多亏了莫安安，现在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情绪，原本以为应该回不来了，没想到了还能再见见这个形态的沈雾。 记忆里，不止这一次的记忆里，他大部分时候都很拽的样子，现在这个形态或许应该叫做束手就擒？ 根据周念所说的，二十分之一的切片。 祝辞忽然想到如果他想，甚至可以把这个不会说话的带出去收藏。 只要把这个副本给毁掉，游戏应该也不会发现。 更何况，现在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总归是空空荡荡了一点。 想到了这些，祝辞扯开沈雾周围的链子，由于失去了力量，这些链子也形同虚设。 “对了，你这个世界有名字吗？” 印象中沈雾很喜欢给自己取名字。 他想了想，似乎当事人曾经告诉过他原因，他原本是一个没有名字的人，所以每一个名字都可以说是假的。 盯—— 沈雾就这么盯着看他，也不站起来。 祝辞挪开眼睛：“那我先走了。”先留他在这里也无妨。看起来好傻一个。 他站起来四处找了找，看见了一扇门。 祝辞刚刚走到门边，感觉身后有异样。 他转过头去，身体已经被一个黑影罩住了。 沈雾那双望眼欲穿的眼睛仍然黏在他的身上。 祝辞不禁有些无奈。 “想杀了我？”祝辞反手掏出一把匕首，塞进他的手里，“这个地方，最好捅。” 怕他不懂，祝辞还指着自己心窝教他。 这样懵懵懂懂的沈雾，祝辞不禁都变得有耐心了。此时此刻，他已经不再怕这个家伙的袭击，更不用担心保命的问题。 他俯下身，长长的睫毛扇动，随后按照祝辞的指示望向他的心口。 刀尖抵在祝辞的胸口，一点点用力。 随着衣服的面料和皮肤的凹陷，沈雾的眼神逐渐幽深。 “你这样……”祝辞不禁无奈，这就有点笨了，“还得再快点才能见血。” “嘶……”但是很快祝辞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沈雾突然移开了匕首，直接一口咬了上去。 胸前湿漉漉的感觉，祝辞的脸一点点地变红，他一把推开了沈雾，盯着他那张还有咬痕的脸，道：“那里不能咬。” 可能是听懂了，祝辞松开了他，叮嘱：“不要做奇怪的事。” 然后他的脸就被咬了。 祝辞掐着他的下巴，捏着，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下他的牙，确认里面没有獠牙。 否则他会怀疑其实这个副本的背景是丧尸入侵。 不是想杀了他吗？ 祝辞看向眼前虽然高大，但是三魂七魄都跟没了一样的沈雾，叹了口气。 或许是神魂并未苏醒？还是之前魂都被吸没了，亦或者那把剑捅进他身体里的原因？ 这样也好，可以带回去收藏。 …… 祝辞现在的力气变大了，可以轻松地拽着沈雾走，不过沈雾还是喜欢在副本里跟他唱反调。 他往前拽，对方就往后拽。 祝辞原本想试试能不能把他抱起来，走过去上手的时候他又手法诡异地把他捞到了怀里。 祝辞打算走，他在他的身后望眼欲穿。 祝辞掏出木牌，此时此刻他才想起，他还能够使用契约，而作为副本中目前唯一真神，他可以使用的力量远超想象。 “跟我走。”祝辞下达了命令。 …… 薛明左手拿着刀，刀上燃着火，跟女鬼鏖战，几个回合下来他身上都有地方被火点燃，但是由于他跟女鬼之间还有共用一个身体的契约，他对这火有抵抗的属性。 如果非要比起武力，薛明要更胜一筹，他将女鬼钉在了墙上，眼中杀意弥漫。 “杀了我你也活不了！”女鬼叫道。 “那又怎么样，你是魂飞魄散，我又不是。”薛明想要冷笑，但是脸色莫名得苦涩，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身体显然已经透支。 其他玩家被小鬼牵制也管不上其他。 忽然，女鬼发出一声惨叫：“怎么回事？为什么？” “不对，为什么感觉他们变弱了。”叶巢疑惑道。 …… “原来，你们在这里啊。” 众人灰头土脸，脸上都挂着彩的时候，门口忽然出现了两个个人影。 齐世玉抬眼看去。 门口那两张脸往那一晃直接能晃瞎人的眼睛，尤其是这种时候，他们干干净净的完全不像跟他们一个副本的玩家。 矮一点的是祝辞，高的那个，穿着古装，长头发，完全不像人。 祝辞一来，周围的声音瞬间嘈杂了起来。 周围密密麻麻的，一片鬼的叫声。 祝辞问：“你们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众人：“……”这不是废话。 只有齐世玉看向祝辞的神色有所变化。 祝辞走到薛明的旁边，看着这个女鬼，又看了看跟着他走的沈雾，问：“你知道怎么处理吗？” 沈雾跟他交换了一个眼神，沉默不语。 “你！你竟然……”女鬼想说点什么，被薛明按得更紧。 祝辞对薛明说：“你的木牌给我一下。” 薛明看了他一眼，还是把那个东西给了他。 然后只见祝辞一伸手，直接把女鬼的魂灵揪了过来，往木牌里塞，塞完后他还给了薛明。 薛明一愣：“你……” 齐世玉道：“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祝辞问：“其他小鬼，要处理吗？” …… 处理完鬼的头目，小鬼们似乎也不敢造次了。 玩家们重新整理了一下，重新回到了阳面，一开始他们进来时的地方。 那个地方已经到处都是断壁残垣，还有死了被困住的玩家的躯体。 …… 祝辞听了齐世玉推出来的背景，他点了点头：“哦，这样就好办了。” “那你呢？祝辞，你旁边那个是谁？”齐世玉问。 他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很正常，但是明眼人知道他肯定是有了疑心。 祝辞闻言，脸上出现了一个不明显的笑容：“嗯，应该是你说的背景里的神吧。” “嗯？” “你笑了？” 祝辞笑容更加明显一点，也无奈了一点：“怎么了？” “你不是祝辞。你是谁？” 霎那间，沾了阴气的刀横到了祝辞的脖子上，他背后也有一个。 “对对，快杀了他！” “杀了这两个人！” …… 小鬼在旁边碎碎念。 祝辞叹了口气，重新变得冷若冰霜：“现在呢？” 他挑眉，眼里一片漠然，似乎并不在乎这些。 现在像了，这个样子才最符合他。 但是齐世玉并没与放下警惕。 祝辞无奈地拿出吊坠试图证明自己：“安安给的，齐世玉，我还让约瑟给你和莫阳冰送了东西。” 齐世玉闻言，脸上忽然绽开一个笑容：“看来是误会。” “莫阳冰呢？” 齐世玉道：“死了。” 祝辞道：“你放心他肯定没事。” 齐世玉盯着他：“是吗？” “嗯，安安会救他的。” …… “你，你是！” 不远处忽然发出一声尖叫。 祝辞抬眼看去，只见一个玩家站在沈雾的面前，难以置信地看了好几眼，不过沈雾还是一如既往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似乎要把他盯穿。 “沈雾，过来。”祝辞招了招手。 “……”高大的男人没有任何反抗，只是一声不吭地走了过来。 “这个副本是时候要结束了，我先想办法把你们送出去吧。”祝辞道。 “什么？”其他玩家都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他。 祝辞点了点头。 “等下，你就是祝辞？”之前那个叫出声的玩家看向他。 祝辞再次点头，又道：“你是绝望者公会的吧。” “嗯……”他犹豫点头。 “他是这个副本的Boss。”祝辞指了指沈雾。 那个玩家更犹豫了，眼神到处乱瞟了一阵：“……啊，嗯。” “你要送我们出去？”齐世玉看着祝辞。 祝辞点头：“对。” 他伸手握住沈雾的手，把力量一点点送过去。 毕竟这力量在他的身体里也发挥不出原本的作用，只有这个世界的沈雾才可以做到。 “他们两个拉拉扯扯的，是不是不太正常？”叶巢忍不住问。 “你被周扬传染了吗？” “就牵个手，如果能贴贴就更好了。”陈宜楠迷之兴奋。 “？？？你更不正常。” …… 随着力量的回归，沈雾的眼睛一点点变回了金色，而令众人都意想不到的是，他拿到力量的第一件事就是攻击祝辞。 祝辞一个闪身避开，似乎早有预料。 但是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玩家们万万想不到，那个刚刚祝辞带过来看起来乖巧非常的boss攻击力居然这么强。 不仅速度极快地追着祝辞打，甚至还可以远程攻击，一招下去，地面四分五裂。 不过更让人吃惊的是祝辞的身手，他每一下动作都精准地避开了攻击，看起来很轻松，实际上一点也不简单。 “祝辞，要帮忙吗？”齐世玉问，他现在才有点这个祝辞是真的的实在感。 因为如果这个祝辞真是被boss附身了，那根本没必要来这么一出。 祝辞：“……”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齐世玉一点点想帮忙的心思都没有。 “没事，他就喜欢这么玩。”祝辞说着。虽说每个时间线的祝辞都是天生特殊的体质，但是这条时间线的祝辞，身体素质比前面那么多次，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沈雾是真会养，如果一直让他这么养下去，没有这个游戏，祝辞可能真的会被他养废。 太阴了。 祝辞想着都忍不住摇头。 其他玩家也没人上，因为要近身都做不到。 最后祝辞有点累了，被沈雾逼到了角落，退无可退，他才用契约下了一句命令。 “乖乖坐下。” 有了力量就是不一样，被迫坐下的时候，沈雾的眼里都心不甘情不愿的，盯着祝辞的眼神都凶了起来。 “把这里的鬼都超度了，知道了吗？”祝辞道，“做到了，我让你捅一刀。” “咳咳咳。”叶巢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虽然是哄孩子的口气，但是祝辞是真的豁出去了。 “好兄弟，我会永远感谢你的。”他感动地拍了一下祝辞的肩膀，下一秒…… 叶巢飞了出去。 玩家：“……” 祝辞看向沈雾：“……” “怎么……他还不让我碰你啊。”叶巢爬了起来，这一下差点没给他拍进墙里。 陈宜楠：“可能是对主人的占有欲吧。” “……这，这简直是诽谤！”那个绝望者公会的玩家道，“应该是对猎物的占有欲！” “都是占有欲有区别吗？” “当然有！” …… 沈雾不得不听话照做。 他的身上爆发出一阵光芒，温暖的气息弥漫了出来。 困扰在祝辞耳边嘈杂的声音也在一点点消散，玩家的周围围满了在这个副本死去的人。他们脸上的青紫退散，逐渐有了人的模样。 “记住，是送他们轮回，不是让他们活过来。”祝辞叮嘱道。 沈雾错开心神，看了他一眼，然后这些鬼怪的身影才一点点淡去。 送逝者离开，最重要的一点是让他们释怀。 让他们看清副本的真相，看清自己的信仰从未抛弃他们，让他们知晓只要放弃这不可能再实现的执念，来生便能获得想要的自由。 骗在逆境里寻求希望的人往生，再简单不过。 原本玩家们没有什么感触，不过后来，他们有的人在这些从模糊变清晰又逐渐消散的身影里看见了自己曾经见过的人，他们才莫名心里一惊。 “原来这个副本曾经困住过那么多的玩家吗？” 齐世玉环顾四周，似乎在找谁，但是确实他没有看见莫阳冰的身影。 死了的人如果释怀了，活着的要怎么释怀呢？ 祝辞面前的空气中浮现出却女和班青的身影。 却女似乎是有些愧疚，班青则是感谢。 祝辞摇了摇头，他并没有做什么。 最后班青拉住了却女的手，两个人相视一笑。不管一开始究竟是利用还是欺骗，但是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他们都会有更好的来生。 …… “你做的很好。”祝辞摸了摸沈雾的脑袋。 “任务结束了吗？是不是还有别的……”有玩家问。 祝辞道：“剩下的就让我来吧。” 他拉起沈雾的手，看向头顶。 “打开。”祝辞对他道。 “……” “祝辞是用那个木牌绑架了Boss还是雇佣了一个奴隶，为什么我跟薛明都没有这种效果。”看见Boss居然对祝辞言听计从，过于好用，叶巢忍不住质疑。 陈宜楠：“你还想驱使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叶巢连忙解释。 顶部破开了一个洞，大石头落了一地。久违的天光泄露，却是电闪雷鸣。 这个村子的所作所为已经被发现，上天自然是要降下惩罚。 其实正常过关的玩家面对的最后一个劫难，应该就是扛过天雷，还有外面半人半鬼的村民袭击。 而祝辞则是奔着要毁掉这个副本去的。 “说起来，约瑟呢？”突然想到了什么，叶巢才想起来问。 …… 祝辞从坑中跳出来。 周围竟然是摆满了一圈棺材，一张张纸扎一般的脸从旁白的棺材里浮出。 “刺啦。”雷电劈下，正好劈在其中一颗脑袋上，那个不知名的东西半边脸都被劈没了，掉下来一堆烂肉疙瘩。 祝辞对这样的画面毫无感触。 从空间扒拉出一根能用的东西。把挡路的棺材推远一点。 但是他发现这些纸脑袋盯着他的方向，脸上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祝辞回过头，腰上多了一只手，尖刃贴到了他脖子的皮肤，划破之后渗出鲜红的血。 祝辞平静地跟他对视。 雷电划过之际，他们的瞳孔里清晰地映照出彼此的模样。 祝辞贴近了一点，让他的刀刃在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虽然我整理了回忆，也能感觉到你应该可能是喜欢我的，但是你想杀我，应该也是真的吧。”祝辞道。 “不，应该是想杀我更多一点。”他自言自语。 “不是不能满足你一下，不过现在还不行。” 祝辞掰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不管这上面的是什么，都因为畏惧沈雾的气息而没有靠近。 雷声一道接着一道，这狭窄颠簸的小路格外难走。 最后，他们看见了一个人影。 “祝辞？你活着出来了？” 约瑟站在不远处的一个房屋的屋檐下，手里还拿着剑。 “我以为你死了呢。” 祝辞瞥了他一眼，现在的他没有先前心情那么好。 “我的剑，你带出来了吗？” 约瑟望向他的身后。 他出来的比其他玩家都快，不过这倒不是别的原因，而是他的天赋。 这个副本的光格外得好用，更何况他其实有一个更为逆天的能力，那就是能够循着光位移。 只要门缝能够漏出外面的光，他就可以出去。 “在他身上，如果你可以拿出来那就随你便，但是，赌注，我会赢的。”祝辞说的时候表情格外得认真。 “你能赢？你要怎么赢？”约瑟当然不信。 祝辞微微启唇，吐出一个字：“杀。” 他抬头看向天空。 按照齐世玉所说的背景推理。 暴雨即将来临，届时洪水会淹没村庄，玩家亦然难以幸免，即便有其他更复杂的办法，都太过复杂了，最简单的办法唯有不留活口。在天罚来之前，失去目标，这样，惩罚就不会降临。 “啊？”约瑟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这个时候他也明显能够发现祝辞不太一样了。 虽然他没见过祝辞杀人，也不知道他杀不杀人，但是他就是觉得过去的祝辞不会那么果断地说杀人。 “你等等！” 万万没想到，祝辞提着手里的铁棍，转头就走，留下了约瑟跟沈雾。 “你杀的明白吗？”约瑟忍不住道。 他自然也不会对npc心慈手软，但是刚刚那个屋子里的东西，难缠得很。 他们不仅会骗你，甚至有一些还觉醒了意识，知道玩家之间的一些词汇。 如果你揭穿他们，他们还会变化形体，砍都砍不烂。 约瑟扫了一眼沈雾，见他一直盯着祝辞的方向，忽然想起了密室里他一直辛辛苦苦追寻的神隐剑被沈雾吸收的场景，真的是让他肠子都悔青了。 祝辞死不死可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但是神隐剑就不一样了。 或许是沈雾这个时候看起来很乖，约瑟甚至动了想要剖开他身体的念头。 约瑟拿出自己的剑，笑眯眯地对准了沈雾。 然而他起了杀心的那一瞬间，沈雾手上的匕首已经插进了他的手臂。他目光依旧平静，甚至没有给约瑟一个眼神，但是那个动作特别快，扎约瑟就跟扎豆腐一样。 由此可见，这把匕首根本就不钝。 “啊啊啊。”约瑟痛苦地叫出声。 …… 雨一点点地落下。 空气中起了雾，大概下了十分钟差不多，雨就停了，但是雾还未散去。 一个湿漉漉的黑发少年从雾气中显现。 祝辞走向沈雾，眼神比手里的刀还要冷，但是看见他的时候稍稍缓和了一些。 约瑟不见了。 “嘶，我在这。”约瑟道。 祝辞抬眼看向对面的屋顶，约瑟好像流了很多血，身上好几个洞。只看了一眼他就收回视线。 “沈雾，超度一下吧。”祝辞道。 “你杀完了？” 约瑟忍不住问。 “嗯。” 原本村子也没多少人了，大部分又在刚刚的棺材里。 一刀一个，刀的确是更好用一点。但是找人废了一点时间。 沈雾依然没有说话，但是听话地照做了。 随着光芒亮起，迷雾也随之散去。 【副本《鬼神睁眼》由于鬼怪阵亡，即将关停，请各位玩家做好返回游戏空间的准备。】 好久未曾响起的游戏语音在所有玩家的耳边炸开。 …… “鬼怪阵亡？啊？原来是这样解决的吗？” 原本齐世玉他们打算休息一下，再出去帮祝辞的，但是这才二十来分钟。 系统的声音并不是提示任务完成，而是副本关停，说明这根本不是系统想要的通关方式，只是因为npc没了，所以才不得不送他们离开。 “祝辞到底，干了什么？” 周扬此刻也醒了过来，他被系统的声音吵醒的。 “可……”他才发出一个音节，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薛明对他点点头，他知道周扬的意思，他的眼中难掩愧疚：“是的，会长，可以回家了。” 周扬坐起身，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一点也不在意。 齐世玉的眼神中思索更甚。 …… “居然，只是关停吗？”祝辞低声自语。 “什么叫只不过是关停？”约瑟忍不住道。 “我知道了。”祝辞蓦然抓住了沈雾的手。 副本一定会回收沈雾的身体，而这个副本中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还有那负责打雷下雨的天。 【“副本关停倒计时……”】 【“3、2、1……”】 在最后一刻，祝辞身边，沈雾的身影逐渐变得浅淡，他的身影逐渐飘起。 祝辞抬起头，用刚刚从npc家里捡来的刀，朝着看不见的地方斩去。 那一刀满含霜雪的气息，却在回转的那一刻变得温暖。 无形中的连接似乎渐渐断开。 祝辞紧紧抓着沈雾的手，如果一刀不够就两刀。越是简单粗暴，越是管用。 正如同安安曾经告诉他的那样，他不应该一直等待命运来选择他，如果是他想得到的，只要去做就好了。 只有如此，结局才不会反反复复，陷入无边无际的循环。 一个圆圈里的人，有人先踏出了一步，另一个人也必须跟上才行。 …… 系统骤然发出一阵杂音。 【副本《鬼神睁眼》崩坏，永久关停。】 只剩下了祝辞和沈雾两个人，其他玩家已经走了。 目前的世界，系统忙着收拾烂摊子，顾不上他们两个人。 祝辞松开他，轻声道：“现在可以了，你，动手吧。” “不动吗？”他问。 沈雾没有动。 祝辞仰头亲了他一下，他抓住对方的手将利刃捅进自己的身体里。 “现在，是你想要的了吗？”祝辞在对方耳边轻语。 疯狂，痛苦，爱与恨，他也想完完整整地尝尝看，是不是会让人上瘾，让一个人上瘾了那么多那么多的时间。 伤口血流如注，祝辞对自己亦然不会留情。 祝辞忽然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 他一愣，稍微拉开距离，目光聚集在沈雾的脸上，那张漂亮的脸上已经流了两行眼泪，甚至发出了微弱的抽泣声。 是他把对方欺负哭了吗？ 祝辞却忍不住苦笑。 多么矛盾的个体啊，也难怪，他以前不懂。 第143章 被渣到诈尸了？ 我真的看起来很渣吗？…… 从刚才一直到强制被系统弹出来之后, 祝辞一直都没有把眼睛闭上。 回到熟悉的地方，他才感觉伤口慢慢愈合。 副本里受到多严重的伤，只要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咒术, 脱离副本一般都可以恢复。 祝辞动弹了一下上半身，试图表示一下自己还没有死。 “别哭了。”他叹了口气。 沈雾低着头，趴在他的胸膛上, 一滴一滴的泪水打湿了他的的前胸，混合着鲜血, 晕开一片红。 祝辞：“……” 哭丧呢这是。 算了，好歹是他费了千辛万苦带回来的切片。 祝辞推开他坐起身, 一边拔出匕首, 一边给自己伤口上点药, 幸好出来的地点是他在游戏空间的家的卧室, 他随手扯了几张纸递过去：“擦擦吧，给自己哭丑了。” 沈雾抽噎了几下, 脸上都沾着血, 头发也乱糟糟的，眼睛透露着清澈。 祝辞：“……” 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别扭，像是他在拐卖儿童。 祝辞无奈地亲手给他擦脸, 然后发现实在是擦不干净, 最后他道：“去洗澡。” 沈雾一言不发, 只是看着祝辞身上的伤口结痂的地方。 祝辞也再度沉默了。 这一个似乎格外得傻。 不会他还要亲手帮忙洗澡吧。 这个想法出来之后, 祝辞陷入了思索, 从来没有一次, 他给别人洗过澡。 “洗澡，好吗？”祝辞耐下心，拉着他走到浴室门口, 打开门，指了指里面的浴缸。 但是沈雾只是睁大眼睛，茫然地看着他。 是了，在副本的背景设定中，这个家伙可能几百年没洗过澡吧。 这下祝辞的眼神中隐隐带上了些许嫌弃。 “把你手上的匕首放下，不能再捅一次了。”他叹了口气，走进浴室，在浴缸里放水，然后拿出两套衣服。 做完这些祝辞再度看向一动也不动的沈雾：“脱衣服，这次能听懂了吗？” 木牌的契约不能延续到外面，这毕竟也不是一个正经道具，不然祝辞高低要命令一声。 这句话他好像是听懂了。 沈雾垂眸片刻，然后伸出手，只是这手伸的方向不太对。 祝辞退开几步，拍掉他的手：“脱你的。” 孩子不说话，孩子只是眼睛里蓄满了泪花。 装可怜这种事，祝辞其实不是第一次见到，但是他还是会心软。 祝辞伸出手，去解他的扣子。 这件衣服非常繁复，祝辞还得花点心思，只是一层层剥开沈雾衣服的感觉，有点奇妙，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会比较危险。 祝辞抬起头，脸颊上被重重咬了一口。 因为副本里他啃了沈雾一口，然后被他啃了三口，可能还会有第四口，第五口…… 祝辞把他的脑袋掰正，给他脱到剩下一件。 这还是个学人精，一双优雅的手伸向祝辞的衣领，要做及其不优雅的事。 祝辞：“不……” 他的“不”字一开口，剩下的就是扣子全盘崩落的声音。 沈雾解扣子的手法不太一样，整件衣服直接扯开。 祝辞抬眸睨着他，估计脑袋里想的对沈雾来说并不是很友好。 祝辞拽着他的胳膊拉进了浴室，然后扔到了浴缸里。 水哗啦啦地溅出来。沈雾呛了一口水，脸上就红了，祝辞又把他拉起来，给他调整了一个姿势。 “别装不懂，我不养麻烦的东西，明白吗？”祝辞垂眸看他。 对于沈雾，祝辞向来觉得他太能装了，不管是几分之几，伪装都跟刻在他的dna里一样，但是装什么像什么也是一种天赋。 一只手拽向他的手。 祝辞转过头看他。 那双眼睛确实很漂亮，好像会说话似的，但是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假象。 祝辞妥协地把手伸过去，还是心软了：“好，陪你泡一会儿。” …… 祝辞搬了一张凳子坐在一边，他打开系统的面板。 不知道是不是系统出现了Bug还是太过繁忙，连关于他的排名的变动和赌约的成败都没有公布，但是祝辞可以自己查看排名。 祝辞点开看了一眼，排名并没有变动。 因为不是系统想要的结局，所以不算数吗？ 这也是有可能的。 对此祝辞倒没有什么感觉，排名并不重要，排名靠前对于他来说早已经没有了意义。 【您收到一封邀请。】 【绝望者公会请您前去叙旧。】 祝辞：“？” 聊天框跳出一条熟人的消息。 齐世玉：“来找我，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绝望者公会和黄昏公会之间，祝辞扫了一眼在水里泡成雕像的沈雾，他决定去找齐世玉。 看来，上个副本的变化还是引起了游戏的注意，不知道，游戏现在想做什么，沈雾又想做什么。 “我给你取个名字吧。”祝辞道，取名字，可以更好区分，正好沈雾有很多个名字。“淆白。” 就这个吧，别的也记不清了。 …… 祝辞洗了个澡，把沈淆白留在了空间里，然后去见了齐世玉。 黄昏公会还是和祝辞第一次过去一样，只是祝辞在踏入其中的那一刻，蓦然感觉到了萧瑟。 在这里，他再也不会看见那个温柔的小姑娘了。 莫安安。 不知道她是否得偿所愿。 …… 打开门进去，齐世玉的办公室里，连豆豆都不在了，他坐在桌前，好像在处理什么工作。 “祝辞。”他抬起头，“你来了？” 祝辞走进去问：“莫阳冰，活下来了吗？” 齐世玉点了点头，也不卖关子：“他已经脱离了游戏世界，但是仍然可以看见系统的面板，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下一次的游戏。” 正常，玩家跟游戏之间的灵魂契约，轻易是斩不断的，安安能把莫阳冰送出去已经算不错了。 “那安安不见了，他现在精神状态还好吗？” “他……忘了。”齐世玉道。 祝辞一愣，随后他也明白了。 莫阳冰进游戏的执念没了，这才是他真正能够离开游戏的原因。 “他还记得你吗？” 齐世玉点了点头。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来，祝辞却知道他应该是有点难过的。 “不过，我叫你来是为了告诉你，时间回来了。” 祝辞垂眸：“绝望者公会给我发邀请了。” “是吗？如果你在游戏论坛看看，你会发现整个游戏都因为这个消息沸腾了。”齐世玉道。 “这是一种迷惑的手段罢了。”祝辞道。 如果玩家知道成为神的代价，就是在拥有力量之后因为奇怪的原因离开这个世界，成为永恒的存在，那么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追逐这个排名。 游戏跟时间签订的契约也是看中了他的号召力。 “当初，我进入这个游戏的时候，那个人就已经是一个传说了。那个人曾经参加了一场很有名的副本，在他通关之前，那场副本还没有被通关的记录，死亡率百分百。但是那场游戏里被他带进去的玩家，全都安然无恙地出来了。”齐世玉道。 “听说挺刺激的，不过我还从来没有机会跟他参加一个副本。” “但是你现在已经是一个顶级公会的会长了。”祝辞道。 齐世玉笑了一声：“那是后来听说他离开了游戏，不再参与副本，新进来的玩家都不知道他的厉害，否则绝望者公会是最安全的公会，也是他们的最佳选择。” “没有失败过吗？” “可能，没有吧，不过祝辞，如果你跟他有机会成为敌对的一方的话，我会支持你。”齐世玉道。 “是吗？你要放弃全服第一，相信一个排名一百开外的玩家吗？”祝辞问。 “真不愧是你，说笑话的时候也面无表情。”齐世玉笑了一声，“但是，我支持你，是因为安安跟我说，你才是那个无敌的人。” 祝辞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她这么说我吗？但是我跟他并没有分出胜负。” 如果他赢了，时间就不会重来。 不过祝辞也没想到，同一个起点，他的人生会发生那么多的变化。 齐世玉观察他的表情，忽然道：“果然，你跟安安一样，知道很多事。” “我也是因为安安才知道的。” “她成神了对吗？”齐世玉忽然问。 祝辞点了点头。 “哎，那个小丫头，还活着就好，就算变成星星，也起码是活着的，有一天她哥哥想起来了，我也可以告诉他真相。”齐世玉似乎是松了口气。 祝辞沉默片刻，没有把莫安安真正的心愿说出去， “那么，如果那个人来找你，你会去见他吗？”齐世玉问。 祝辞微微一笑，他摇了摇头：“暂时不能见。” 周念说的，他还有任务需要完成，虽然，他其实也很想见见沈雾现在的样子，但是不得不承认，沈雾是一个麻烦。 “是吗？那你拒绝了一个整个游戏最想见的人，你知道每年都有多少人非要进他以前进过的副本吗？” “别开玩笑了，谁来我都不会见的。”祝辞道。 他确实很感谢莫安安，但是他的生活似乎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这么多年来也只是多习惯了一个沈雾。 祝辞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似乎就带着摧毁游戏的目的，以前，这个目的是别人强加给他的，但是现在，他好像明白了其中的意义。 为了让死亡不再常见，为了他身边的人不被游戏挟持，还有结束这反反复复的人生。 更何况，就算他想临阵脱逃，也已经来不及了。 …… “我知道了，你可以把我当做盟友，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帮你掩盖踪迹的。”齐世玉道。 “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齐世玉走到玻璃墙边，拉开帘子，示意祝辞过来往下看。 祝辞是直接传送过来的，所以根本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 街上密密麻麻的聚集了一大片，好像所有玩家都走上了街头，挤得水泄不通。 祝辞：“这是……” 他心中莫名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齐世玉脸上绽开一个笑容，他道：“你打开论坛，看到飘红的标题了吗？” 他脸上这个笑容非常真实，似乎这件事真的很好笑。 不管是什么时候，祝辞都没有见过这种情况。 他打开齐世玉说的论坛。 飘红的字体和不断增长的回复率显示这是一个热门的帖子，当然，不用看这些，看标题也知道这是一个很疯狂的帖子。 标题【重金悬赏落跑男友】（绝望者公会发布）：有一个叫祝辞的玩家欺骗了我们公会前会长的感情，导致他都诈尸回来了，希望看见的，把他送到我们公会，谢谢。（无赏金） 【1楼：？？？ 2楼：？？？？你管这叫重金悬赏？不对，你说谁跟谁？ …… 23楼：666是我想的的那个祝辞，和那个前会长吗？ ……】 虽然一毛钱不拔，但是下面一群玩家当真了。 沈雾在这个游戏有多大的影响力，那简直是毋庸置疑。 齐世玉看着祝辞的脸从一本正经的白一点点升温，甚至出现了尴尬，难以置信等等复杂的情绪。 “所以外面的人在找我？”祝辞问。 齐世玉挠了挠脸：“可能。” 祝辞的语气里带着杀气：“……我可以把他们杀了吗？” 齐世玉：“嗯？” “开玩笑的。”祝辞说着，眉毛蹙得很深。 沈雾疯了吗？游戏同意他这么干了吗？ “齐世玉，你们公会有公关团队吗？欠你一个人情。” 齐世玉：“没有。” 公会需要什么公关啊？ 祝辞忍不住想打字澄清，不过他打了删，删了打，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点，更何况祝辞以前开直播，就提过他有男朋友，连性取向都坐实了。 不过幸好在一众表示要帮忙寻找祝辞的玩家里，祝辞发现了几条质疑的。 【566楼：祝辞不是好像才20吗？时间都多大了，真的能被骗？ 回复：年龄差又不是什么新鲜事，更何况，人家又不会老。 回复：而且祝辞的心眼挺多的吧，更何况纯情的人容易被骗没毛病吧。 回复：你是祝辞的谁？水军吗？】 …… 祝辞：“？？？？？？” 齐世玉看着他脸上乱七八糟的表情，乐不可支，他强忍笑意道：“没关系，烛光公会好像有专业的公关团队，他们似乎会帮你。” “不过，这个帖子说的，是真的吗？”齐世玉忍不住问。 祝辞睨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祝辞一看就像个纯洁的好孩子。 “有可能。因为你看起来很绝情的样子。”齐世玉道。 祝辞：“？” “你最近最好还是不要在游戏空间出现了吧。”齐世玉道。 祝辞：“你是说，现实世界会更安全？” “那也不是。” “那副本呢？” “嗯，你可以去副本躲一躲。” 祝辞点了点头，随后思索了片刻，认真地问齐世玉：“我真的看起来很渣吗？” 看着他好像在反思的样子，齐世玉：“所以，那个标题是真的？” 这一刻，为什么传闻中绝望者公会喜欢针对祝辞就有了答案。 第144章 0帧起手，怎么躲 你是谁 “祝辞, 你真的渣了那个人吗？” “祝辞，论坛那个是真的吗？” “祝辞，你的男朋友, 是时间吗？” “祝辞……” …… 私信和邮箱已经变成了这种样子。 祝辞没想到沈雾居然会这么做，虽然他的行为一向随心所欲，但是现在这种情况, 他都有点不能见人了。 甚至连邢博易都发来了消息。 “放心，会尽快平息的。” 祝辞看着这行字, 想起了很多个时间线里。 他是在这个老人手下长大的，但是的确, 这个人的眼里只有捣毁游戏的目标。 祝辞一条也没有回复, 他关上系统面板, 幸好那些玩家不能进到他家里来, 否则才是真正的麻烦。 此刻，穿着现代装的沈淆白就在他旁边, 看着祝辞给他放的恐怖电影。 祝辞转头弹了一下他的脑门。 明明是一个人, 这个看着没什么心眼。 对方转过头，一双眼睛看着很无辜，却突然一把搂住了祝辞, 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祝辞看着电影里的鬼怪啃脖子的情节, 当机立断换了一个频道, 不过也是不巧, 刚好播放到爱情片男女主角接吻的情节。 祝辞一手换频道, 一手推开他。 然而这个游戏里的频道就没有什么正常的, 露骨的血腥的，爱情片已经是最正常的了。 脖子上微微刺痛，祝辞关上系统的虚拟屏幕, 无奈地看向沈淆白，伸手抚摸了他的脑袋：“不能咬出血。” 他的脑海中却在计算如果跟不完整的沈雾对上，他赢的概率。如今一想，沈雾并不打算给他躲避的机会。 或许，他应该尽快，去下一个世界了。 …… 然而祝辞还是低估了沈雾的手段和压迫力。 离开游戏空间之后，额头上传来柔和但是带着凉意的触感，祝辞蓦然睁开眼。 “谁！” “祝辞，好久不见。” 祝辞从床上坐起，定睛一看，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家伙，不是沈雾还有谁。 这个时候，他连马上跳起来躲避的欲望都没有，这根本避无可避。 祝辞叹了口气：“我记得现实世界里，未经允许侵入他人住宅似乎是违法的。” “所以，这里可不是你的家。”沈雾微笑着提醒他。 祝辞左右看了看，这是一间装修华丽的大床房。 “酒店？” “我们未来的家，喜欢吗？” 祝辞：“……别闹。” 他低下头长长呼出一口气，毫无疑问，刚刚确实有点吓到他了。看来沈雾是不仅进入他家，还把他搬到了另一个地方。 话音刚落，沈雾的眼眸蓦然凌厉，就好像刚刚的笑容都是强撑出来的，他按住祝辞的肩膀把他按在了床上。 “闹？是谁在闹，祝辞，你这辈子哪一样不是我准备好，你就应该属于我。” 祝辞目光中流露出些许惊讶，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这一次居然打算把他关起来吗？何至于此，这个家伙不是一直都很能忍吗？ 但是此刻他还记得周念交给他的任务，关于他的事，还得对沈雾保密才行。 祝辞伸手推开他：“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既然已经分手了，那就不要再……唔。” 话没说话，他又压了过来，一个吻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祝辞在这种上开窍得很慢，更何况又是回避的一方，因此他很难招架。 “你疯了！装不下去了？原形毕露了？”祝辞终于推开了他，他偏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实际上，他发现，他越来越容易心软，明明他似乎也没什么错。 “装？你不是也很兴奋吗？祝辞，我对你的了解，远远超过任何人，为什么不敢看我？” 祝辞的脑袋被掰正过来。 他被迫直视那双压抑着愤怒和欲望的双眼，爱恨交织。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重复这一天重复了多久。你以为了解一个人很容易吗？尤其是接近你这种人，跟结了好几层冰的石头一样，没有心的家伙。” “那也是你自愿的。”祝辞道。 “是啊，我自愿的。”他听见祝辞这么说，忽然落寞地笑了一声，“对，既然如此，我的目标只有你一个，那我不择手段又有何妨？” 祝辞抓住机会，曲起腿，同时反握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他反过来将对方压制住了。实际上如果他不手下留情，沈雾未必能占到便宜。 “果然如此，你又想杀了我吗？”沈雾脸上没有任何意外。 祝辞道：“想杀我的不是你吗？”虽然的确，他无数次对沈雾下过杀手，尤其是知道真相之后，但是那也没有办法，他们一开始就处于相反的阵营。 “为什么不明白，我们分开才是最好的。”祝辞想着忍不住皱起眉，心怀怜悯。 他不明白沈雾为什么这么看着他，这让他很为难。 如果杀戮里没有爱，他也无需这样懦弱和退缩，沈雾更不用这样麻烦。 说起来，就算祝辞背后有周念的保护，沈雾也大可以在后面那几条时间线找机会杀了他，沈雾这样，太累了。 忽然，祝辞的手没压住，他后退了几步，沈雾蓦然从床上起来，以极快的速度朝祝辞扑过来。 “放过你？”他轻笑一声，却用恨不得咬碎他的力道说道，“做梦。” 凭什么呢？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苦苦挣扎，祝辞凭什么能够一无所知地继续把他的感情当空气。 祝辞闪身避开的一瞬间，他的手腕上蓦然多了一根奇怪的东西。 “你！”他大惊失色。 “现在好了，你永远都没办法避开我。”沈雾得意洋洋地挥手示意。 祝辞：“……你把游戏里的道具带到现实用？” 这根线跟手铐一样，无论对方跑到哪里都能够找到。 “我说了，对付你，什么手段都值得。” 看着他眼眸里的势在必得，祝辞忍不住道：“那你想什么时候杀了我？” 祝辞也不想跟他打架。 命运摆在他们的面前似乎只有你死我活这个选项，可是祝辞抬眸看向沈雾，他并不是很想看见他死。 一直都不想。 “杀了你之外，当然还有别的选项。” 沈雾朝他步步逼近。 祝辞终于明白他在打什么主意，如果别的选项指的是要把他关起来的话，那无疑是最坏的结局。 但是这么一想，其实这辈子早就有迹可循，沈雾一直在圈养他，试图让他变得离不开他。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知道我会怎么做的。”祝辞被他逼到了墙角。 “但是我有无数种办法，让你想不来要做什么，你要试试吗？”恋人亲昵的呢喃在祝辞的耳边响起。 “沈雾。”祝辞才知道他有多疯，“你确定你想要这样的我吗？” “可是，我什么都试过了，所有办法都想过了。”沈雾垂下眼眸，把他圈在怀里，贪婪地享受这平静的拥抱。 “祝辞，闭上你的嘴吧，你知道你自己最喜欢吃什么吗？知道你爱穿什么面料的衣服吗？知道你八岁那年的愿望吗？知道你晚上睡觉喜欢翻几次身吗？我都知道。” 祝辞张了张口，他确实无话可说，他并不知道自己对这些居然还有偏好，但是仔细想想，他沈雾安排得的确总是最好的，这一世的自己离开他还会有些不习惯。 这也是他为什么默许沈雾得寸进尺的原因。 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 他忍不住苦笑。 …… 最初的时间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的家伙，因为拥有主宰游戏输赢的力量，天不怕地不怕。 而祝辞当初如同没有弱点的兵器，一进入游戏便如坐火箭一样直接进入前十，他的目标唯有摧毁游戏。 游戏拿祝辞毫无办法，因为他毫无欲望，根本不像一个活人，无奈之下只能寻求时间的帮助，告诉了他成神的代价和游戏的真相，条件是对付祝辞。 游戏的陨落，伴随的，并非是所有玩家的获救，有一部分人注定也将随之消亡，还有很多人，可能会因为无法接受自己重新变回普通人的而崩溃。 沈雾他同意了这份交易，然而与祝辞的初见，他其实只有这是一个值得与之一战的对手这种感觉。 祝辞身上的气息强大而纯净，没有人性的弱点，甚至一句话也不说，他掌握的力量又是属于掌握世界平衡的力量，如果输给这样的家伙，其实很正常。 但是沈雾没有退路，他还有曾经的队友需要这个游戏存活，更何况，祝辞并非无可战胜，因为真正没有欲望的人怎么可能会进入游戏呢？于是沈雾重来一次，决定关注一下祝辞的举动，好知晓他的弱点。 他从祝辞进入副本的那一刻便与之同行，伺机而动，可是冰块一样的家伙对于一切都漠不关心，甚至，同行过两三个副本后，祝辞连他的脸都记不得。 “你是谁？” 沈雾会永远记得这句话的温度还有说话的语气。祝辞这个人和编程代码编出来的机器人又有什么不同？ 沈雾一开始是愤怒的，后来倒是忍不住笑了，兴趣就是一点点产生的。 沈雾执着于发掘祝辞的弱点，甚至于到了现实世界，他终于发现了一切的症结所在。 祝辞是一个为了摧毁游戏而生的武器，从他尚且还是个胚胎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从小便开始接受非人的训练。 没有人会把他当做一个正常人对待，祝辞也一样察觉不到自己是一个人。 知晓自己的宿敌这样的生活，不管是出于怜悯还是居心叵测，沈雾都决定要帮他一把。 将幼小的孩子从收尾森严的军区劫掠出来，原本可以直接杀死，可是沈雾每次下手的时候都会出现各种意外，似乎有力量一直在阻挠他。 更何况，祝辞小时候长得很可爱，沈雾将他一点点养大，不过等待的他依然是对峙的结局以及祝辞毫不留情的杀手。 如冰似雪的人，可能生下来便有一些残缺。祝辞睨着他，不像在看一个曾朝夕相处过的人。 “你是谁？”他问。 沈雾终于明白，祝辞是人类研究出来的怪物，一个比他还要狠毒的东西，他气笑了。 如果简单杀了他，又怎么够呢？ 让一个没有心的家伙长出心，感情才是最锐利的一把刀。 这个决定，困住了他们一生，从那以后，沈雾更像是一个被囚禁在名为“祝辞”的怪圈里，他以各种方式参与了祝辞的人生，看他一点点能够认出他的脸，看着他一次比一次要生动活泼，看着他第一次哭，第一次笑。 祝辞喜欢吃什么，讨厌什么，如果反反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相信没有谁会记不得，尽管他只会流露出及其细微的表情。 沈雾也没想到他会一点点在意这些表情，哪怕是一点点的动容他都会记忆犹新。 不知何时爱意生根发芽，沈雾心甘情愿地去扮演能够赢得祝辞好感的人，老师，同学，亦或者是其他身份，礼貌，绅士亦或者温柔还有其他性格，只要能够让祝辞的表情有一点点的变化，他都试过了。 很多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做，以前从来没有人敢让他这么做过。 第一次学会做饭，第一次学会给别人吹头发，第一次给别人选衣服。 甚至于他一点点地忘了自己的初衷。 随意离开游戏并非没有代价，为了履行跟游戏的约定，他将自己的灵魂分割，但是偶尔，他也会对这个自己好不容易养出了些许人样的祝辞感到担忧，害怕他会不会已经脆弱到离不开他，会不会有一天死在了游戏里。他亦然会因为这份多余的担忧感到好笑。 爱人如养花。一直到沈雾已经学会了各种各样的技能，祝辞也能够回应他的感情。 如果，他思考，如果他说出一切，祝辞会不会愿意，放弃这所谓的使命，他们再也不管这一切，反正，也会有后来人。 可是，最后迎接他的唯有最后祝辞那冰冷的一瞥。 祝辞举手控制力量发出攻击的模样可真漂亮啊，像是霜雪凝结的精灵，可是却让人的心凉的很快，好像他们之间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他确实不会再问出“你是谁”这样可笑的话，但是沉默和失望亦然会让人分外恼火。 祝辞什么都不问，就好像再告诉沈雾，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宿命在他们之间开了一个玩笑。 祝辞永远不会生出感情，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沈雾知道自己已经输了，他在这个轮回里困了太久太久，久到他都记不得过去如何，只有梦魇里一遍遍重复的祝辞冰冷的模样。 如果游戏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 那是属于时间的宿命，就是在无穷无尽的轮回里，一遍一遍地自我囚禁直到死亡吧。 那么……就这样吧。 沈雾眼睛里全然是疯狂，不需要一个太完美的结局，只需要，你最后属于我就好了。 毕竟，什么都不在乎的你，亦然也不会在乎自己在谁的身边吧？ 第145章 退让和变化 系统更新 祝辞也不知道他压抑了多久, 更不知道手上的这根血丝一样的线作用是什么，不过看他现在这个疯起来的样子，估计这个东西的作用非同一般。 但是, 其实也不是真的特别担心自己，更多的其实还是有些心疼和愧疚，祝辞轻声道：“我很抱歉……” 沈雾禁锢着他的身体, 神色里没有半点动容，谁想要他的道歉？祝辞下一秒究竟是要推开他还是下死手呢？这好像并不…… “但是……我喜欢你。”祝辞道。 此言一出, 男人的脸上蓦然出现了惊愕的表情。 猜错了？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形。 祝辞认真地和他对视，语气很坚定：“真的。” “你……”沈雾的手指关节用力蜷曲, 但是又怕弄疼他, 其实只是无力地抓着。他低头目光在祝辞脸上逡巡, 寻找他说谎的痕迹。 见他不信, 祝辞思考片刻，只得仰头轻吻他的唇, 没有什么技巧, 就似乎只是安抚性的动作，像是一只在讨好的小猫，没有攻击性。 “祝辞……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要是骗我, 我一定会杀了你的。”他的声音很严肃, 确认祝辞说的是不是真的对于他来说好像是很重要的事。 祝辞的行为似乎反而让他有些不安, 不待祝辞回答, 沈雾直接得寸进尺, 紧紧把祝辞箍在怀里。 “嗯。”祝辞点头。 “我不信, 你能让我亲吗？”得到肯定的回答，他的声音在冰冷和决绝掺杂了些许的委屈。 祝辞：“你要亲哪？” “脖子。” 祝辞的脖颈处很漂亮，尤其是锁骨, 在上面留下痕迹，他连低领的衣服都不敢穿，尤其是夏天的时候，一般就会安静下来，跟他一起在家里待着，但是也因为这个原因，他一般不允许沈雾亲他的脖子。 祝辞点了点头，他不知道沈雾的用意，只以为他比较喜欢这里，更何况脖子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如果沈雾选择直接咬断的话……那，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祝辞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拨开一边的领口，露出雪白的一段：“这样可以吗？” 他抬眼观察沈雾的神色，面颊上多少是有点红的，毕竟祝辞很少主动，主动的样子像是懵懂的人害羞地讨好和引诱别人犯罪一样。 沈雾的呼吸乱了，并且明显粗重了起来，他很难拒绝这种诱惑。 敏感脆弱的脖颈处被细细地啃咬，祝辞忍不住发出了细弱的声音，空气变得有些热，紧贴的身体明显得发生了变化。 危险有些后知后觉，复杂交织的感情发酵下，事情有些一发不可收拾，祝辞想叫他停下，但是又担心他继续黑化。 “现在吗？”祝辞小心翼翼地问。 原本不应该直接这么说的，但是他确实有些见不得沈雾的感情面临崩溃。 “这里原本就是为你准备的，没有人会知道我们做了什么，包括游戏。”沈雾像是知道祝辞的担心一样。 确实，沈雾不必多问他，问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更了解祝辞的人。 “但是……”祝辞为难但是又有些无可奈何，“虽然现在说这个你会不高兴，我恐怕还是要走的……” “走？带着我的痕迹离开，去哪都会有人看见，他们现在都知道我们的关系？”沈雾说着倒是笑了，不知道是不是气的，“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祝辞不太喜欢说谎：“我其实不是很在意他们知不知道，但是那件事我必须去做的，你最好不要尝试把我关起来。” 沈雾说游戏不会知道，祝辞下意识就信了，这何尝不算是一种信任。 “你在意，你当然在意，你在外面都恨不得不提起我，一个字都没有说过，到现在为止，还有人试图撇清我们的关系。” 说着他亲得更用力了，祝辞能感觉到他情绪的起伏。 “你在意这个？”祝辞问。 当然在意，在意得不得了了，沈雾现在最怕的就是再从祝辞嘴里听到“你是谁”“分手”这种词汇，他从不在意暴露自己的身份，而是在意祝辞能不能接受，会不会再对他刀剑相向。 原本打算狠下心，现在却又被打乱了计划，不上不下。 祝辞仍然是那样什么都不在乎的说辞，可却多说了一句“喜欢”甚至都不是“爱”。 “当然，你不觉得你欠我什么吗？”沈雾问。 祝辞睁着无辜的眼睛，暂时还不明白。 …… “等一下，不能太久，不然……” “没事，我知道，不会让你晕过去的。” “我……” “会给你留力气跑的。” …… 游戏内部空间，论坛热帖落跑男友出现了续集，这个新的帖子很快就取代了先前的直接登顶。 围观的玩家们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 【澄清帖】我的确是时间的男朋友，现在重新在一起了。（发帖人：祝辞） 【1楼：？？？ 2楼：99 3楼：什么东西，这是祝辞发的吗？我的天呐，不是谣言吗？ 4楼：哦。真糟糕啊，看起来祝辞已经被找出来，不知道现在被关在什么地方。 5楼：作为经常看祝辞直播的人，我想祝辞肯定已经遭遇不测了。 ……】 …… 原来这就是他想要的，作为放他一马的代价。 祝辞关上论坛，胁迫是胁迫不错，沈雾甚至给他拟了一篇小作文，让他放上去，祝辞只履行了一半，放了个标题，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虽然的确不想这么做，但是祝辞也不想再在现实世界遭遇偷袭。沈雾究竟怎么进到他家的还是一个谜，不过他原本小心思就很多。 而现在。 祝辞看着手上的手链，进到游戏里就变成这种样子了，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游戏能不能通过这个掌握他的行踪。 肩膀上放了一个脑袋，有点沉。 祝辞回过头，沈淆白从后面环住他，亲昵地蹭着他的颈窝，可能因为他身上的味道跟沈雾有点像的原因？ 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比较可爱。 下一次进副本的时间还很充裕，祝辞却不免有些担心，现在他考虑得多了，反而有些畏首畏尾了。不如快刀斩乱麻。 祝辞拿出木偶，尝试联系周念。 “我想去下一个副本了。” “这么快，你现在可以吗？”周念的回答很快。 “嗯。” 早点结束一切，最好结局都能如他们所愿。 “你跟沈雾不再多见见？” “又不是生离死别。”祝辞道，“难道你看见了不好的结局？” “你当我全知全能呐，这件事你倒不如问问沈雾，说不定他知道的比我多。”周念半开玩笑半是认真道。 “你不是才掌握命运？” “谁跟你说命运一定是注定的，不然你那么多辈子都是一样的过法？” 祝辞闻言倒是笑了：“那我反而放心了。” 他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下个副本如果不出意外，应该还是我来构建，游戏不能干预，你可以放心，里面并没有其他玩家。”周念叮嘱道。 “是由你构建的副本？那道具为什么不能……” “不是，我的力量是收集不同的命运画面，将其整合进一个场景中，伪装成一个副本。里面的东西原本就是存在的，但是不是由我所拥有的，我只是提供了一个让你可以方便获取的渠道。你可能会见到过去，另一个时空，亦或者未来的某些人。”周念解释道。 “那么……”周念的声音忽然卡住，蓦然销声匿迹。 祝辞等了一会儿，一直没有等到他回来。 耳边响起系统冰冷的电子音【系统更新中，本次更新将会消除Bug，请玩家耐心等待。】 【更新完毕，资料卡已发生变化。】 【玩家祝辞，排名提升，晋级第十名。】 【玩家祝辞，天赋已发生变化。被动技能哭笑面具升级，天使的权杖：唯有众生平等，才能掌握平衡。】 唯有众生平等？ 祝辞的确记得，其实这个时间线的天赋并非他原本的天赋，他一开始的天赋到是和这个有些相似，就是将事物扭转为它的反面，或者让它们平衡。 看来系统其实也在偷偷调整他的能力，削弱他的力量。 这一次它又想做什么？ 先是提升排名，而后是更改他的天赋。周念可能也被当Bug清理了吧。 祝辞尝试查看这个天赋的详细的解释。 【天使的权杖（详细描述）：为全场所有人添加目盲效果，让人分不清彼此的身份。】 好一个众生平等。 祝辞心里想着，其实也还好，这个技能比他先前的那个要好用多了。系统不可能无缘无故送关怀，下个副本，可能会变得极为有难度。 脸颊上又被咬了一口。 祝辞的注意力被分散，在家里养一个沈雾的切片，比养宠物要好玩一些。 祝辞转过头：“别闹。” 话音刚落他忽然愣了，眼睛，鼻子，嘴巴，分开看似乎都能看清，但是一旦整体去看，他便不能再记住分毫。 他好像，又认不出沈雾的样子了。 祝辞垂眸，原来居然是这个副作用。 可是一开始他是无心去记别人的模样，而现在，是想记，却不能记了。 众生平等是这个意思？ 虽然很想把一切都推给系统，但是天赋也是根据玩家自身打造的，除非……他原本所要踏上的那个命途在召唤他。 祝辞照常揉了揉沈淆白的脑袋，心想，果然周念说的不错，这一次，一定就是发生转折的关键点。 但是这一次，他应该不会再认不出沈雾，就算看不见他的脸。 第146章 《失落的故地》1 倒计时 祝辞的排名突然移动到了前十这件事和他亲自开贴说自己跟沈雾在一起这件事前后脚在游戏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所有人都发来了问候。 齐世玉也问他究竟是怎么了。 这个排名的变动实在是太大了, 网上众说纷纭，还有说祝辞走后门的。 祝辞并不打算告诉他们，他心中是有猜测的。往常这个时候他应该还没有进入前十, 但是游戏忽然破例，定然不是出于对他的欣赏，而是应该已经着急着要处理他了。 游戏里玩家下副本的难度和对手的配对自然是根据排名来的, 突然将祝辞的排名往前移动，毫无疑问, 是游戏要对祝辞进行最后的清剿。 周念说的是对的，如果沈雾知道了他的事, 游戏也会知道。未必是沈雾告诉游戏的, 但是沈雾算得上是副本的一双眼睛。 时间不多了。 祝辞这么想着。 忽然有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祝辞, 上个副本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发消息的人是, 约瑟？ 祝辞不由得嘀笑皆非，突然想起来这个家伙是沈雾的狂热粉丝。 …… “啊, 今天又帮你挡掉了一些你的粉丝。怎么, 看你心情还不错，好事发生？” 可以将整个游戏尽收眼底的悬浮玻璃台上，站着主宰了游戏无数年的玩家, 亦或者神明。 男人不语, 只是把玩着手上的链子。 旁边的女人嗤笑了一声：“哦, 看来你是有绝对的信心拿下祝辞了？外面都有人说他走了后门, 名不副实, 游戏突然这么做, 你是不是应该负全责？” “是吗？他原本就有这样的实力，至于别人的嘴，就交给你来堵, 我不想看见一些嘴巴不干不净的家伙。”沈雾可不像祝辞一样，完全不管别人的想法，有些碎嘴的，处理一下也可以少点麻烦。 “我？那好吧。”女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微微一笑。 …… 周念还没有联系上，祝辞只能先处理一下邮箱里发过来的挑战信息。 祝辞最近实在是太招摇了，想找他的人估计已经从游戏排到了现实。 一个小时后，非常无奈地拿下了竞技场十连胜，祝辞的挑战次数也已经达到了上限。 过了一天之后，周念的语音才断断续续地连接上。 “我觉得不太妙，祝辞。下一个副本，不然我叫守墓人去帮你吧。” “为什么不妙？” “你现在力量没有完全恢复，游戏又已经发现了我的踪迹，下个副本恐怕会对你不利。” 祝辞沉吟片刻：“能都杀了吗？” 周念：“就怕进去了你连刀都拿不起来。” 如果是从周念那里获得进入副本的渠道，那么开局的时候祝辞是正常的，但是游戏现在掺和了一脚，说不定开局就给祝辞设定什么debuff。 “……不必，我可以。”祝辞道。 其实他死了也没关系，终归会有下一个人来做这件事，只是下一个人不知道会不会对沈雾手下留情。 “真的，不再准备一下了吗？你现在甚至连趁手的武器都没有。” “不用。”祝辞道。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固定武器。 “不愧是你，不过我担心啊，这样吧，偷偷给你两把枪。” …… 【正在载入副本《失落的故地》】 【现在发布任务，完成对实验室人造生命体的捕杀即可获得胜利。】 祝辞睁开眼睛，全身有种浮动的感觉。 “好好看着他，这可是个值钱的玩意。”旁边传来其他人叮嘱交代的声音。 【“不枉我一直蹲着没进副本，终于又开播了。” “上个副本播到一半就没了，这个副本一开播，主播就进前十了。” “等等，这个是什么打扮？看得我老脸一红。” “宠粉福利吗？今天在线的人确实有点多，这就是传说中的□□？” “这就是时间的男朋友？长得确实不错。” “珍惜现在的画面吧，新进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直播间就又没了。”】 祝辞感觉自己的腿似乎有些问题，于是低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他都忍不住惊讶。 自己的腿呢？ 只见原本是双腿的地方，现在被一条蓝色的尾巴取代，而他其实一直泡在水里。 祝辞忽然想起周念在他进副本前说的话，虽然不是拿不起刀的问题，但是没有腿，他怎么能摸到刀呢？ 至于周念所说的枪，又在哪里呢？ 祝辞抬眼看去，这个漆黑狭窄的地方，不远处有两个人，他们的身上的确有枪。 祝辞瞬间明了，原来周念是这个意思，安排两个拿着枪的npc，让他自己拿？ 【亲爱的玩家，您的身份是由人类基因改造完成的半成品人鱼，现在正在一艘运载的飞船上，飞船将在倒计时结束前坠毁。】 【爆炸倒计时，10分钟。】 祝辞：“？” 这个系统真的是演都不演了，就差把“你去死吧”写在通知里。 飞船又是什么？未来科技？这真是降维打击了。 事到如今，十分钟的时间已经不足以让他仔细思考了。 祝辞看向门口，开口道：“我饿了。” 那边站着的两个穿着制服的人，其中一个走了过来。 “你说什么？饿了？现在还没到饭点呢。” “那你这里有药吗？我的手刚刚好像被什么东西划伤了，商品不完整，会贬值吧。”祝辞道。 见他对自己的定位认识这么清晰，那个人笑了一声，走近了瞧。 在祝辞的眼里，其实是看不清他们的脸的。 祝辞看他靠近，骤然伸手拧住他的胳膊，趁他吃痛惨叫的时候，快速抢过他手里的枪，下一秒，他抬起手，拉开保险栓，对准了门口的保安。 “别出声。”祝辞警告道。 在水里确实不好操作，他连尾巴都控制不好，水中的浮力也是问题，他只能身体前倾，靠着和水缸的摩擦力活动。 旁边的保安缓过来了想要来控制祝辞，祝辞枪口一转。 “砰。” 那个保安捂着手臂哭嚎。 这下是彻底服了。 祝辞逼迫他们走近，随后往这两个人的嘴里扔了点东西。 “是毒药，给我找个轮椅和衣服，一分钟内赶回来，否则会死。” …… “欢迎乘坐从‘琴蓝岛’通往天空城的飞船N976号，我们将带您领略最美丽的天涯风光。” 飞船上的乘客听了这句话忽然开始窃窃私语。 “天空城？为什么是去天空城？不是去桑格纳吗？” “天空城不是不能去吗？” 一时间客舱里议论纷纷，大家的脸上流露出疑惑和惊愕，甚至还有恐惧。 “喂，真的是去天空城吗？”其中一个乘客拦住一个乘务员问。 “应该是的，客人。”乘务员回答，虽然这似乎是答案，但是她的脸上也流露出犹疑不定和惶恐的神色。 …… “天空城？是什么地方？” 一个声音从后面的舱门传出。 “天空城都不知道？” “那是先前热映的电影里的鬼城，它的原形是古代记载中一位皇帝看见的海市蜃楼，同时也是飞机和飞船迷航前会看见的最后的一站。” 能这么说，那么这个天空城应该是真的漂浮在空中。 “也就是说，会死人咯？”那问问题的人再度出声，一下便让客舱安静下来。 “那么，乘务员小姐，请打开驾驶室，让我们看看是机长的问题还是播音员的问题吧。”说话的人推着轮椅，腿上盖着一条摊子，身上穿着一件并不合身的带着兜帽的衣服。 他虽然像是客气询问，实际上已经一步步逼近驾驶室，并且轮椅的速度极快。 “请您停步，这并不合规矩。” “规矩？你想让大家都去送死吗？”说话间，祝辞手中的枪已经抵住了乘务员的腰。 “别叫，只是确认一下大家的目的地罢了，你只是一个乘务员。” 乘务员一下就感觉到了自己腰间的是什么，吓得面如白纸，瑟瑟发抖。 “请你放下武器。”旁边的乘务员却看见了，也围了过来。 “啪。”祝辞失去了耐心，直接一尾巴拍了过去。 近在咫尺的门打开。 “什么东西，刚刚那个是什么？” 原本看见祝辞甩尾巴的人，突然看见门后面空空如也的样子都顿住了。 “没人？” “这是我们的无人驾驶技术，请各位稍安勿躁。” 【倒计时：3分钟。】 祝辞懒得再跟他们瞎扯，猛的推了一把面前的乘务员，进了驾驶室。 “砰。”门在身后关上，他顺便上了锁。 祝辞没有管那个女乘务员，推着轮椅到了驾驶室的操作台前。时间已经不多了。 对于这些按钮他其实一窍不通，但是如果一个副本十分钟就结束了，他的生命就此终结，那未免太过离谱，实在不行他也就只能试试跳伞了。 【2：23】 …… “哐哐哐！背后传来砸门声。” “警报警报，有人劫持飞船。” 【1：56】 …… 【1：30】 背后的砸门声逐渐远去，祝辞的额头上凝出了冷汗，毕竟是精密的交通工具，没有经过系统培训想要操作是真的很困难。 找不到更改路径的办法，他只能弯下腰，在座椅下面寻找救生衣和降落伞。 但是同样，他依然找不到。 祝辞看向先前进来的门。 “你是在找这个吗？”耳边蓦然响起一个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但是是个少年的声音。 逃生装置递到祝辞面前，祝辞却不敢轻易去接。 什么时候进来的？不是一个女乘务员吗？ 【倒计时只剩一分钟。】 …… “可怜的走投无路的小人鱼，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说不准，我就有救你的心情了呢。” 那个声音用着恶劣的语气，轻易地揭穿了他的身份。 祝辞头上的帽子蓦然被掀开，他的眼睛直接和那人对上，但是与此同时，只听见“砰”的一声，他手中的枪的子弹猛然朝那个人发出。 第147章 《迷失的故地》2 . 祝辞瞳孔微缩。 这么近的距离, 他的子弹居然还能被躲开？ 这个人…… 【倒计时40秒。】 “哇，原来是个小美人啊。”对方略带调侃的话语说出了口。 祝辞这个时候确实想骂一声系统，鱼尾他根本没有办法完美掌控, 不然几招下去，这个必死无疑。 “砰砰砰。” 祝辞的枪管被握住，对方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开口：“别急呀, 就算急，应该也来不及了吧。就算你拿到, 也穿不上了。” 祝辞闻言侧过头，看向前面的玻璃, 的确, 前面就是……悬在空中的岛屿？ 这个角度刚刚好能够撞上。 【倒计时20秒。】 如果现在打碎玻璃, 扑过去, 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在想什么？我可太缺小宠物了，你……”左边那个人不知廉耻地贴了上来。 【倒计时10秒。】 祝辞的尾巴上传来奇怪的触感, 他猛然侧头瞪过去, 很显然，有一个人类在试图rua他的尾巴。 【9秒】 但是尽管祝辞眼神已经眼神警告，那个人依然不知悔改。 【8秒】 “哐！” 祝辞抬起长长的鱼尾, 重重地砸了一下操作台。 “滴滴滴。” 飞船的船体骤然上升, 偏离了原本就要撞上的命运。 “啧, 真是好尾巴。”那个人揉了揉手背被祝辞的尾巴排红的地方。 【“这个人干了我一直想干的事。” “确实是好尾巴, 主播随手一拍, 就解决了不会操作的问题。” “这样一来系统任务应该是完成了吧。” 】 任务是完成了, 但是飞船同样也失控了。 照着这个一直上升的趋势，估计很快他们就要飞出外太空了。 祝辞看着眼前的操作台，他的尾巴比较湿, 仔细观察，可以看出他刚刚到底拍到了哪个键，这样一来，其实可以推测出其他方向键的位置。 祝辞伸出手，在操作台上一顿操作。 “你没有关自动驾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看起来非常好心地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祝辞看了他一眼。不过看了也是白看。 飞船的船身起起落落，这扇门乒乒乓乓的，也幸好是带门阀的铁门，一时半会还真开不了。 “降落键是哪个？”祝辞忽然开口。他看出来了，这个人是真的会 “尾巴，让我摸一下。” 祝辞：“……” 简直是做梦。 “那就撞。”祝辞忽然道。 目前他们已经上进入了岛屿的范畴，如果不能降落，也就只能撞上这岛上的房屋了，但是起码比撞上厚重的岩石活命的几率大。 “哈哈哈，有意思。”那个人忽然笑了起来。 “刺啦。”窗户玻璃突然被他手里一个可以发射的东西打碎，随后他猛然揽住祝辞的腰把他拽了出去。 “轰隆。”飞船撞上了一个透明的罩子，瞬间燃起了大火。 他们则是轻盈落地。 不过祝辞不太好，他的鳞片被不平整的玻璃渣子刮掉了一些，尾巴上有点痛，而且鱼脱水太久，似乎会不舒服。 要是能变回来就好了。 “嘘。”那个人带着他小心地躲了起来，就躲在废墟旁边的一条狭窄的巷子里。 …… 因为突然被袭击和着火，很多看起来应该是岛上维持治安的人过去了。 “还有活口。” “是一些价值不够高的残次品，直接销毁吧。” “这一批残次品已经全数消灭。” “不对，真正的货呢。” “应该有一条人鱼才对。” …… 有好几次，他们都要走过来了，祝辞的身上忽然被旁边的这个人喷了什么。 “这是防检测的喷雾。” 祝辞多看了他一眼，这个人现在看起来倒是很好心的样子。 终于等到这批人离开。 只听他说：“你想知道他们在找什么吗？” 祝辞当然是看见了，刚刚他趁乱瞄了一眼外面，无意间瞥见了幸存的乘客身上突然冒出来的特征，耳朵，尾巴之类的。 实验室生命，或许应该这么称呼他们，也就是系统说的玩家要完成的任务目标。这些人早就知道有一艘飞船要飞上来，看来是他们策划的，只是飞船撞毁好像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这时候祝辞看了一眼自己的鱼尾，忽然想到，他似乎也是实验室生命。 果不其然，祝辞听见耳边这个人声音陡然兴奋:“现在整个天空城就只剩下你一个了，小人鱼，喜欢玩躲猫猫吗？” 变态。祝辞心想。 不知道其他玩家的身份是什么，如果玩家里只有他一个异常的话…… 尾巴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啪！”祝辞尾巴卷起甩了他一耳光，“别动。” “喂，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 “谢谢。” “真听话。” 祝辞：“……给我找个轮椅。” “不要紧，我抱你啊。” 祝辞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红色线延伸出去，分散开来，其中一根比较浅的很短，颜色也越来越淡，但是看得出应该是在这个家伙身上。 祝辞看了看对方的身形，还是不确定。 分散…… 难道居然不是一对一的吗？这个道具是什么用的，祝辞并没有问过，原以为只是简单做追踪使用，难道不是吗？ 祝辞被抱了起来。 “先给你弄点水？” 祝辞忍不住问：“你多高？” “这是不是有点不礼貌了？” “有一米八吗？” “……”头顶的人异常沉默。 祝辞点点头：“那就是没有了。” “还会长。” “但是我比你高。”祝辞认真道，腿变成鱼尾之后，他估计应该自己有个两米。 【“哈哈哈，笑死，为什么这么在意身高啊。主播一本正经地在炫耀什么？” “身高果然是个人都会在意。” “有尾巴的两米，变成人不会一米八都没有吧。” “主播肯定有一米八，我相信，毕竟还会长。”】 …… 名为天空城的地方，到处都是追踪的人，祝辞又没有腿，此时此刻不得不依靠这个家伙。 身体的动物化特征应该是可以收回的，否则一开始那些在飞船里的乘客就不会看起来都正常。 很明显，这个地方的人在捕杀实验室做基因研究研究出来的产物，那艘飞船将伪装成正常人的实验室生物骗到船上，然后再一网打尽。 祝辞抱着沿着僻静的地方走，这个人似乎对这片区域有些熟悉，知道怎么避开人多的地方。 “这里住的人可都不一般，你别乱走哦。” 的确，天空城上的住户很少。 带着他走的那个少年忽然脚步一顿，祝辞转过头，他蓦然挑起祝辞的下巴：“人鱼是不爱说话吗？” 成为极致的脸盲之后，祝辞甚至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表情。“怎么？”他问。 “叫主人，不然我就不带你走了。”少年冷不丁道。 【“残疾人和他的轮椅强制爱了吗？” “主播很明显是吧这个npc当免费交通工具，可怜的Npc却想养鱼。” “这个副本有点新颖哎。不过我怎么看见刚刚躲开的那个路人的影子有点不对劲。” “何止，刚刚看见的那群跟警察一样的家伙，每一个都很奇怪，有一个手居然可以变成枪。” “你们说的是特异功能？” “好恐怖的副本，我去看看其他主播的副本，跟祝辞一起进这个副本的有谁啊？你们搜得到吗？推荐一下。” “排行前十的，第九，第六的大佬在这里。不过一个是烛光公会的，一个是公义人的，还有几个，让我看看。” “推荐啥，前三都在这里啊！” “什么，你说谁下副本了？” 】 “那你现在就可以丢下我了。”祝辞道。 “这都不同意啊。” 祝辞并不搭理他的油腔滑调，手里的枪枪口已经抵住了他的腰间：“那么，你觉得这一下你还能躲开吗？” “哼。”他似乎并没有当一回事，随后眼睛一转，道，“有人来了。” 确实，这条小路的出口刚刚好就有个巡逻的人。 祝辞问：“所以呢，你要带我去哪？” “你的尾巴都快干了，你不打算找个有水的地方？” “你等一下，我去跟他交流一下。” 祝辞被轻轻地放到地上，他看着这个奇奇怪怪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就这么大喇喇地走了上去。 祝辞观察着他们之间交谈的举动，他看不见这两个人的表情，不过负责巡逻的士兵似乎是被说服了，马上走开了。 这个系统带来的脸盲症的效果对他的任务起了一些阻碍。不过这次更换天赋确实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是因为莫安安解开了他的诅咒，那个天赋被动消失了。 “怎么样，厉害吧。”他很得意地回来邀功。 祝辞点了点头：“你叫什么？”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这算……” 在他完整地说完之前，祝辞马打断了他，道：“我知道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这样吧，我给你取个代号。” “……你……”他似乎格外的欲言又止。 “就叫二十四吧。” “为什么是数字？” “随口取的。”祝辞脸上表情不变，看起来就是一个很正直的人。 【“什么随口，主播这嘴，真的是坏的很。” “三八二十四，是这个意思吧。” “居然是用乘法表骂人吗？这就是主播不说脏话的原因？”】 “行。” “那么，想摸尾巴吗？”祝辞突然问。 “你怎么了？” 祝辞忽然一笑：“我忽然觉得这个岛上可能没有水，看起来那么破，作为一条鱼我可能会渴死，你愿意帮我一个忙吗？” 和先前相比，祝辞现在的态度真是肉眼可见地变好了。 但是二十四似乎不愿意轻易答应：“破吗？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怎么可能不破呢？感觉下个雨就能把这里淹没了，啧啧啧，没有人设计一下吗？” “这里的排水系统可是世界上数一数二，比地上的要好无数倍。” “哦？”祝辞闻言似乎不信，“飘在空中还需要排水系统？” “当然，因为大家都很想拥有一条真正的人鱼，水，是必须的。”二十四笑眯眯地看着祝辞，似乎猜到他在打什么小心思，“你在打什么主意？” “原来我有这么昂贵？”祝辞故作惊讶。 “基因改造的初衷，不过是为了追求远古血脉，说起来，这个岛上有人人趋之若鹜的珍宝，你猜，在哪里？” 虽然他似乎只是随口一提，但是祝辞却觉得不对劲。提到人鱼，联想到基因改造，接着是远古血脉，然后是宝藏，这几者之间不可能背后没有一定程度的关联。 第148章 《迷失的故地》3 真正的人鱼 而提起排水系统, 这个人的第一反应不是有人要生活，而是人鱼，这个反应好像也不对。 祝辞想着, 不动声色地回答：“我对这个并没有兴趣，但是你似乎知道？” “我可不知道，一个传说罢了。”二十四笑着摆摆手, “很快就要到了，我们赶紧走吧, 在外面很容易被抓住哦。” 很快就要到了？ 祝辞思考着，周围的建筑其实并没有什么科技感, 反而一种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 墙壁上甚至有坑坑洼洼的痕迹, 让人想起了海底的岩石。 这个地方视野狭窄, 抬起头还能看见岛上最高的那一块塔尖。 这个人要带他去哪？ …… “前面好像又有人。”祝辞道。 “哦？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或许是祝辞行动不便让他很放心，二十四将他放下走到前面去。 在他离开之后, 祝辞发动了技能, 此刻，在他身边一定范围内的所有人都一律脸盲。 祝辞观察着他的举动，这一次, 二十四上前的时候并没有第一次那么顺利, 他们好像产生了肢体上的冲突, 祝辞马上解除了技能, 那边的气氛才重新正常。 祝辞没有什么意外, 怎么会有人上来就对你感兴趣呢。 将脸盲的技能重新开启。 祝辞看向了旁边紧闭的大门, 门上的锁也不是什么高科技的东西，和建筑的外表一样的朴实无华。 开锁，现在他也会了。 …… 将这间屋子推开, 祝辞下意识地掏出了枪，不过里面没有人。 祝辞一个翻滚快速进屋，随后甩尾将门关上，做完这一套动作祝辞感觉非常的不习惯。 尾巴究竟要怎么用来走路？这一点实在是把祝辞难住了。 “人鱼？真是太巧了啊。我的实验品刚刚好就缺这个了呢。”身后传来了不怀好意的声音。 “砰。” 祝辞没有回头也没有一点紧张，因为手上的子弹比他的视线还要快。 他其实很少会有失手的时候，至于刚才那个二十四或许并不是例外，而是身上有什么特殊的技能，才能躲开他的攻击，总不可能是玩家吧。 “实验品？”祝辞口中重复他说过的词汇，目光在周围转了一圈。 相比室外，室内确实更有科技感一些，甚至摆放着很多台祝辞没见过的仪器。 这么巧吗，他随手推开一间就是实验室。 “砰。” 子弹再度飞出，打在了那个人的手上。 祝辞出声警告道：“下一次就是你的脑子。” “你……” 那个人看着祝辞，疼痛之余，他的目光中也流露出了一丝恐惧，这条人鱼怎么会这么厉害，第一枪打在他的腿上，他还以为只是祝辞没打准，刚刚想要去拉警报，结果祝辞头也没回，就精准地打中了他的手，这只能是对方故意为之。 虽然游戏里系统已经不支持使用现代兵器，但是祝辞的记忆中，他三岁摸过枪，开始说话之后就已经在接受训练了。 外面传来奇怪的动静，祝辞当然知道是那个家伙发现他跑了。 “现在去赶走外面的人，你的实验，我或许会有兴趣配合一二，否则，就是你的命。”祝辞道。 “真的？你快藏起来。”一听见祝辞要配合他，这个人的声音立刻变得兴奋。 看起来真是一个热爱实验的科学家。 …… 祝辞躲到了一个密室里。 外面声音一直没有停，看来那个科学家的说法并不足以让他们信服，原因或许是他中过弹的腿和手。 不过他们争辩得越激烈，祝辞就越放心。 之所以祝辞能放心地破门而入，其实也是考虑到二十四的心理，既然他带祝辞绕路，就是想吃独食，那么应该也不会和那么多人提前串通，只能是从确实比较偏僻的，比较靠外的地方走，那么这巷子周围的屋子，要么是空的，要么里面的人也不足为惧。 不过现在看来，显然天空城上面不只有一股势力。 …… 祝辞环顾四周，他的面前放着不少器皿，里面装着各种颜色的罐子，在角落里，祝辞甚至看见了一些被绑住的有动物特征的人。 想来就是这个家伙说的实验品。 门启动，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那么，可以开始实验了吗？”科学家问。 “能给我一个轮椅吗？”祝辞问。当然不是简单地问问，他手里还有枪。 那个科学家的脸上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你以为进了我的地盘，你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实验室里突然开始释放一种奇怪的厌恶，那个科学家的身影忽然消失。 祝辞随手从桌子抓起两样东西，往两个地方砸去。 把按钮社设置在房间里，当谁看不见吗？ 那两个罐子一个砸到了启动按钮，一个砸到了哪个科学家的脚边。 “我再说一遍，轮椅。” 祝辞一枪崩了过去。 “啊啊，好好好。”男人哆哆嗦嗦地从隐蔽的地方跑了出来。 一个搞实验的脆皮总想一些强迫人的手段，祝辞都懒得说他。这个烟雾确实会让人难受，但是祝辞的枪绝对够快。 那个科学家在祝辞的逼迫下，给他临时做了一个出来。 终于可以正常移动之后，祝辞听见他问：“既然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会被抓去做基因改造呢？” “给我一点水。”祝辞懒得回答。 “这个我早就准备好了。”这个科学家把一个大水缸推出来。 原来二十四说，人鱼在岛上很受欢迎是真的？ 祝辞忽然试探着说道：“与其让密码掌握在别人手里，不如自己试试？” 那个科学家闻言，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你是说我们俩合作，不跟别人分享？” 祝辞：“……我的意思是，比起其他人，我更有成为成功的实验品，你觉得呢？” 鱼尾泡到水之后，祝辞这才感觉到原来自己之前是那么难受，果然鱼离不开水。 “原来是这样，你真的有为科学献身的精神。”那个科学家居然肃然起敬，他根本没有在意祝辞说的是真的假的，他目光落在透明玻璃缸中祝辞波光粼粼的尾巴，全是贪婪。 “可是我看你，似乎没有这个实力啊。”祝辞挑眉，似是不屑。 “呵，不可能，其他人根本不懂人鱼，只有我才最理解远古血脉是怎么还原的，因为我的手上有最原始的基因数据，千真万确。”这个科学家立马反驳。 祝辞沉默地看着他，现在看来，这个天空城上到处都有疯狂的科学家还有野心家。 “而且我的能力和那些莽夫不一样，我有‘还原’的力量。” 能力？ 祝辞蓦然一怔。 “将一块远古化石还原为活生生的可以提取的细胞，这样的天赋只有我一个人有。”这个科学家得意地炫耀。 意思是这个天空城上其他人都在分辨远古血脉的真假，他手上的一定是真的。 【“逆天，这个副本怎么奇奇怪怪的，为什么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有点灵活的，这个副本的npc，你是不知道，我刚刚看其他大佬的直播间，许乔那样的武力居然被一个Npc打了。” “说起来，其他玩家进来都还没有被变成实验体，只有主播已经无力回天。其他玩家要赢是不是要连主播一起消灭？” “npc太强可不是好事。” “可怜的主播，其实我感觉他有点被针对的嫌疑，但是看他这一路上好像又没怎么吃苦，远不如其他直播间惊险呐。”】 …… “那么，我的确愿意配合一下你的实验，不知道远古血脉的人鱼，尾巴是不是可以收回去？”祝辞问。 “那当然，可惜你是残次品，居然连尾巴都收不回去吗？改造你的人未免暴殄天物了。”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祝辞微微一笑，“那么，开始吧。” 从这个科学家的实验过程中，祝辞慢慢发现，原来身上出现动物的特征是不特定的，必须先经过基因诱导，通过前期表现出的一些特征才能确定这个人将会成为什么类型的人。 而被诱导成为人鱼的简直是少之又少。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真是相当残忍的实验。 祝辞瞥了一眼墙角昏睡的实验体。 “为什么你没有助手？”他问。 “助手？让那些家伙起来干活不就好了？”科学家头也不抬地回答。 “啊，也是，看来你是真正愿意为了科学放弃一切的人。”祝辞意有所指。 “哼，不能觉醒的家伙，只有任人宰割的下场，你是从下面来的，应该更清楚吧。” “嗯？但是我是自愿的呢。”祝辞试着套话。 “因为你觉醒的可是人鱼的血脉，海平面上升，陆地面积缩小，除了容易被捕捞之外，你可没什么损失。”那个科学家说着，拿着一瓶药剂走过来。 “你知道我的能力是什么吗？我可以检测药剂里面的成分。”祝辞这么说着，看着他。 “当然，如果你能检测出来，那么现在应该在夸赞我的伟大吧。” “谁知道呢。”听他的语气，里面应该的确没有什么问题，再不济，祝辞也有把握在自己出事的时候从系统空间掏出枪把他杀了。 祝辞喝了下去。 基因改造是很痛苦的过程。 祝辞也有些难受，不过这个时候另外花点积分在犄角旮旯里找个止痛药吃下去就会好很多。 随着时间的变化，祝辞的手上闪现出晶莹的鳞片，他的皮肤白得透明，头发骤然变长，尾巴的色彩也更加丰富，鳞片更加漂亮，耳朵也从人的耳朵变成了鱼鳍。 科学家的目光更加的狂热，他惊叹于自己的作品还有自己的实力。 果然他就知道自己之所以一直碌碌无为，不是他的能力问题，而是一直没有遇上一条人鱼！ “为什么我感觉你好像没什么变化。”但是移到祝辞脸上的时候他不免有些失望。 祝辞撤下了自己的技能，可能是脸盲技能的原因。 “这……这……”科学家愣住了。 过了几分钟，祝辞以为他傻了的时候却听他突然尖叫。 “我成功了！我发誓这是天空城唯一一条真正的具有远古血脉的人鱼！” 祝辞：“……” “对对对，就是这个冷漠又蔑视的眼神！这就是传说中海底的王者才会有的！” 【“6，我嘞个美神降临。” “什么基因改造，这什么基因改造，这是真造出人鱼了吧。” “尾巴是真好看啊，这居然是真的，跟特效一样，这就是这个副本的神奇之处吗？” “我也要养人鱼！可恶，为什么人鱼不能合法养殖！” “太漂亮了，不行，我看看，颜值榜上主播在哪，这不排第一不合理。”】 …… 实际上，祝辞只关心自己能不能变出双腿，这对于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第149章 《迷失的故地》4 我的名字可是很昂贵…… “要怎么控制自己变出腿？”祝辞问。 “变什么腿啊, 为什么要变回人类这种低贱的物种！”科学家似乎疯的不轻。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好像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看来是之前那些人搜了一圈最后又回来了。 “不好！你赶紧藏起来，不能让那些家伙掠夺我的科研成果再据为己有！” 这句话说的, 祝辞看了他一眼。 然而门口的声音越来越近，他们甚至开始接近这个隐蔽的实验室。 …… “一声招呼也不打！我这里可是实验室！” 祝辞看着这个科学家怒气冲冲地往门口走，看了一眼自己的尾巴。他将自己的能力开启, 随后双手按住鱼缸的边缘，腰部用力。 “哐!” 铁门被直接切割开来。 “喂喂喂！你们这些家伙干嘛！擅闯民宅吗1” 弱鸡一样的科学家当然拦不住这些手上有武器的家伙。 “我们怀疑你这里藏了逃犯。” “什么, 你开什么玩笑，你们有证据吗？”科学家惊恐地回过头。 实验室里没什么异常, 就是站了一个披着一件白色防护服的人。 那个人的头发有点长, 看不清脸, 分不清是男是女。 “证据嘛, 找一找不就知道了？”一个语调玩世不恭的家伙走了过来。 祝辞抬起头，千钧一发之际, 他把自己的尾巴变回了双腿, 顺便把这个科学家留下的备用衣服套在外面，至于水缸，他就没有办法了。 “你, 叫什么？” 祝辞但抬眸, 张了张口, 几秒钟后, 0个字从他的嘴里发出来。 祝辞忽然发现了什么, 他的面色微微凝滞, 不能说话？ “嗯？不说话？” 这个是二十四无疑了。居然能够在他变化那么大的时候对他起疑心。 祝辞指了指自己的嘴，摆了摆手。 “啊对对对，他声带受损, 不能开口说话，是我的助手来着。”科学家还以为祝辞是演出来的。 倒是祝辞往他这边看了一眼，究竟是这个人的药有问题还是怎么的，居然附带了致哑的效果。 “哦，真的是助手？”他走到巨大的鱼缸边上，“咚咚”敲了两下。 “那是我留着备用的，刚刚让他帮忙倒水。”科学家的气势都弱了几分。 “是吗？看来是我误会了，不过……小姑娘，你怎么不穿鞋呢？” 小姑娘个鬼。 祝辞看了一眼自己湿漉漉的脚，二十四已经蹲了下去，他连忙后退了几步。 “呵，不会，连裤子都没穿吧。”他的视线有抬头的趋势。 祝辞再退，虽然知道他是因为起疑才这么说，不过他表现得一直都像个变态。 “这个，女孩子肯定是穿裙子的啊。”科学家汗流浃背了。 “嗯哼，那现在衣服里的是短裙咯。”二十四蓦然伸出了手。 祝辞往旁边闪了一下。 “啊，他，你管人家姑娘穿什么，你是正经治安官吗？” 祝辞颇为赞同地看向那个科学家。 “我知道你，于滁是吧，”二十四站起身，“我虽然不是治安官，但是你好像也不是什么正经上来的吧，偷渡客？” “我不是已经申请了手续！” “但是你的科研生涯可出了不少意外，非法实验，甚至售卖劣药，导致过多人中毒，我记得你的申请应该已经被驳回了才对。” “你！”科学家脸都胀红了，“不是我的问题！而且科学本来就没有百分百成功的可能。” “可是你的成功率，有超过50%吗？”二十四抱着胸，靠着实验台，好整以暇看着他。 “这……我跟你解释什么，你根本就不懂我们科学！你都不知道我刚刚取得了多伟大的成就！” 当科学家把目光落到祝辞身上的时候，祝辞都有点想开枪把他崩了。也怪他，考虑过这个家伙会在药里下毒，考虑过他可能会留一手，但是没想到他真的学艺不精，不是，副本里还会有这种笨蛋的npc吗？ 二十四顺着他的目光重新看向了祝辞：“你看他干什么呢？” “我愿意看。” 祝辞木着脸，知道这件事要糟，如果他现在能说话就好了。 连弹幕此刻都是一片问号。 【“主播怎么突然不说话？” “啊，究竟是装的还是真哑巴了？” “不超过50%成功率，听起来怎么有点不靠谱？我其实更相信主播被毒哑了。” “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这些人长得好像都一样？除了主播。” 】 “不过于滁先生，你放心，我不是来追究你偷渡的罪责，而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二十四笑眯眯地来了个转折。 “好消息，你能有什么好消息？” “你，跟你的助手，可以进入‘溯回’团队，进行科学研究。” “什么？你是谁？你的话算数吗？” 祝辞听声音也听出了这个科学家又惊又喜的情绪，看来这个团队在这个副本世界里是搞基因研究最为权威的团队。 不过，为什么特地指出他来，怎么也该注意到角落里还有很多这个叫于滁的人的助手吧。 祝辞冲他摇了摇头，但是这个叫于滁的高兴坏了，已经完全看不懂祝辞的暗示了。 当人鱼进入研究人鱼的团队，估计不出片刻就会暴露，祝辞暗自思索，看来只能找机会溜走。 “这位助手小姐，你的脚看起来很痛啊，需要我帮忙吗？”二十四不怀好意的声音响起。 祝辞首先点开系统看了一眼自己的技能知否还存在，确实，他的技能还存在。 祝辞对着他摇了摇头。 “那么，你的鞋又在哪呢？” 祝辞闻言却是无声地笑了，这种程度的试探他还是可以解决的。 于是他朝着这些人比划了一下自己要去换个衣服的事。 “哦，那就好，不过助手小姐可不要走错了路，我不希望给我的朋友增添太多负担。”二十四像是好心提醒。 祝辞几乎可以确定他已经暴露了，不过究竟是怎么暴露的？就算光脚和沾水的确很有嫌疑，但是头发的长度都不一样。 也对，他的目标只是找人鱼，又不是寻找祝辞。 “啊呀，真期待助手小姐穿他经常穿的裙子啊。” 祝辞已经走了几步，背后又传来了声音。 祝辞：“……”看来性别也暴露了。不对，他似乎本来就没隐藏过，是那个人一厢情愿地叫他姑娘。 …… 祝辞随意走进了一个房间，这个房间有窗户，他在窗口朝着外面看，外面很明显地能看见一个巡逻的人。 其实他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从街上跑。 二十四曾经说过，天空城的排水系统很发达，不知道有没有专供人行走的地下通道。 祝辞拿出自己准备在系统空间的衣服，然后走了出去。 一眼看过去都是一样的脸，但是那么很明显唉声叹气的就是二十四。 “怎么不穿裙子啊。” 祝辞没有理会他，径直走了过去。 “这个，实验室不方便穿裙子。”于滁解释道。 二十四打量着他，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视。 祝辞：“？” “借口吧，真正原因是平胸吧，真是可爱呢。”他有些遗憾。 “哈哈……”于滁笑得非常尴尬。 祝辞移开目光，幸好他被毒哑了，这样可以顺理成章地当哑巴。 …… 没想到绕了一圈，祝辞还是要跟着他去往目的地。 然而越是往他要去的方向走，城市的面貌越是不同。 走到中心，房子的墙壁居然奢华地用水晶打造，亮闪闪的，走在路上，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被闪瞎了。 “你们不是执政官的人？”于滁忽然问。 “执政官？我为什么要是他的人，我还小，他又不能雇佣童工。”二十四理直气壮道。 “那你，怎么有权利命令溯回？” “不知道啊，我想塞几个就塞几个，你管我？” 他的态度相当随心所欲。 “难道你是诺亚方舟的成员？” “别猜了，我一点也不想听你说话，你可以当个哑巴吗？” 明明看起来最爱说话的就是这个人，但是于滁因为他画的饼，还是选择了忍气吞声。 …… 祝辞静静听着，这个副本不愧是周念和游戏合力打造的，npc的智力似乎更高了，自主性也很强，给人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他环顾四周，试图找几个水井盖子，他现在的身份特殊，只有地下对他来说才是安全的，隐蔽起来之后找东西才更方便。 不过街上能看见几个小的漏水盖，但是却看不见大的。 祝辞叹了口气，算了，别找井盖了，他的任务是寻找“王的信纸”。 “助手小姐为什么东张西望之后突然叹气？” 祝辞抬起头，看着他。 “助手小姐是走累了吗？要不我抱你吧。” 祝辞无语了一阵，他摇了摇头。 二十四遗憾地看向于滁：“他叫什么名字，从小就不会说话吗？” 于滁哪里知道祝辞叫什么啊，他皱着眉，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什么体面的名字。 “你们……不会是不熟吧？”二十四故作怀疑地看着他们。 于滁又被吓到了。 祝辞忽然指了指他，比划了一下。 “问我的名字啊。”二十四笑容灿烂。 祝辞比了一个口型，意思是"纸"，用写字的方式交流，这样就不用那么被动了。 “纸？那种东西可是有点奢侈了。想让我把名字写在纸上给你，你是想把我的名字贴身收藏吗？那真是太荣幸了。”二十四道。 纸很昂贵？ 祝辞忽然明白了，海水上涨，陆地面积缩小，可以种树的面积也小了，但是他要找的道具究竟是真正的纸，还是用动物皮毛制作的纸，亦或者是金属敲打成的那种纸呢？ 看起来这个人似乎能够搞到一些纸，再不济，祝辞也能通过他发现一些获得纸的渠道。 祝辞点了点头。 “哈，真的？那么，记得互相交换姓名，我的名字，可是很珍贵的。”二十四意味深长地道。 第150章 《迷失的故地》5 基因诱导 祝辞最后来到了一座很庞大的建筑, 它的外在用一种奇怪的晶体材质打造，有十层那么高。 这个高度放在天空城算得上独树一帜，本来就在天上, 再高一点，就不在一个云层了。 对于这种地方，祝辞其实还是心有疑虑, 这个副本的背景，他进去, 就是他为鱼肉的局面。 但是二十四就在他的身后。 “助手小姐，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像是提醒又像是威胁。 祝辞摇了摇头, 虽说他暴露得彻底, 但是这个人的性格, 好像很喜欢玩这种明里暗里的游戏, 暂且装傻没有什么坏处。 “这真的就是001号实验大楼，我真的进来了？”于滁忍不住兴奋低声尖叫。 祝辞：“……” “于先生, 你的住处暂且安排在九楼。”有一个人走过来提醒他。 于滁惊喜地看着他：“九楼, 这么高，我真的可以吗？” “是的。” “不过这里的人都是克隆人吗，为什么长得都一个样。”于滁顺便吐槽了一句。 祝辞可不敢撤掉这个技能的效果。 “你的助手将会被安排在一楼。”那个人道。 “一楼？为什么, 不行, 他必须跟着我。”祝辞是他现在的得意之作, 于滁当然不愿意跟他分开。 “很抱歉, 能够接受机密的人不包括他。” 于滁闻言, 又瞬间因为被满足的自尊心而接受了：“也对。” 祝辞一言不发, 不是因为他不能说什么，而是因为无话可说。 这分明是一种套路，一种把他自愿请进来, 再把他跟这个科学家分开的套路。 现在祝辞将孤立无援，身边唯一能够说得上话的，能够打听情报的，只有这个笑眯眯的少年，甚至于，祝辞的身份什么时候被揭露也完全看他的心情。 祝辞这一路上暂时没有找到什么破绽，更何况，他所要寻找的东西很可能在这个人手上。 完全被动的局面，甚至没办法单纯靠打架破局。 没有办法地接受了这个现状，祝辞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是标准的客房配置，靠着床的那边的墙壁上还有一个暗蓝色的玻璃窗。 祝辞关上门，现在的情况比他想的要好很多，原本以为一进来就会暴露身份，然后被抓起来做研究，那样就要费点力气和手段了，现在这个样子还没有人监视，那真是再好不过。 他刚刚这么想完，那一块暗蓝色的玻璃窗上忽然弹出来一个电子微笑。 “你好。”上面这么写着。 “你可以在这块板子上面写字。” 祝辞看着这些字，思考这究竟是人工智能还是真人。 他靠近那块玻璃窗，往对面看，隐隐约约的，他可以看见对面的房间。 忽然，一双眼睛猛然跃上来，和祝辞近距离大眼瞪小眼。 祝辞：“!” 他皱着眉从床上跳了下来。 屏幕上再度跳出笑脸。 “有点可爱哦，助理小姐。” 祝辞：“……” 有点毛病。 “助理小姐，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吗？” 祝辞重新上前，他伸出手在玻璃窗的边缘写字，每一个字体都被放大到屏幕的正中央。 “吴言。” 屏幕上很久没有跳出字。 祝辞正要离开，只见上面跳出来：“不对，你是对我无语的意思，是吧。” 这个人其实还挺知情识趣的。 祝辞不想告诉他真名，被那种呆一点的Npc知道了自然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这种太过智能的，一旦被知道，万一后面其他玩家撞见，估计麻烦就来了。 “不能告诉我吗？” 当然不能说。 祝辞这么想着，门忽然响了。 他无奈地打开门。 二十四站在门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过你都问我的名字了，也要等价交换。” 祝辞再玻璃窗上写：“你还没说。” “那是因为我还没找到纸。” 纸很难找吗？ 祝辞皱眉，把这句话写出来问。 二十四点了点头:“当然难找，你怎么跟原始人一样，科技这么发达，谁还用纸，不仅需要回收利用一点也不环保，还不能随时交流。” 居然是这个原因，原来是智能化取代纸质资料了吗？那么似乎也不用费劲心思思考究竟是什么材料的纸了。祝辞心想。 “不过你放心，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的名字，我肯定会想办法给你的。但是，总不能一直叫你助手小姐吧。”二十四笑道。 这有点难办，祝辞思索。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又想骗我了。这样吧，我给你取个名字，只有我能叫。” 祝辞疑惑抬头。 “毕竟每个人都每个人的秘密，我也不好强迫你。”他笑吟吟地揭掉了祝辞最后一层马甲。 好熟悉的台词。 祝辞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他有个疑问。 他已经脸盲到勉强感觉到这家伙在笑，他是怎么看出他的表情的。 这个问题他一直想问，如果不是于滁之前证实了他的技能也可以掩盖自己的容貌，他都怀疑这个技能会将他一个人暴露。 祝辞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可能是气质？”二十四歪着头想了想，“你简直就是行走的冰块，如果真的想装，倒不如咧开嘴多笑笑。” 祝辞认真思考了一秒，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 “那么我可以叫你‘宝宝’吗？”二十四一脸期待。 祝辞写了一个字：“滚。” “可惜了，你现在没嘴，反正也是我叫。” 祝辞：“……”虽然他看不懂对方脸上的表情，不过听声音就怕他是认真的，关键是这个家伙随心所欲惯了，如果真的这么叫，他怕游戏结束后他都不好交代。 祝辞写道：“叫七十五。” “嗯？不给我一个好的理由我是不会采用的。”他挑眉道。 “24+75=99。” 这一下就给人哄好了，二十四忍不住笑了。 【“不是，主播太会了吧。” “我要去举报主播乱撩人。” “大型出轨现场，主播你知道你的男朋友正在找你的路上吗？” “乐，时间一来，主播的直播间人气锐减，但是如果那边直接把直播间的名字改成‘捕鱼高手’将会是绝杀。”】 祝辞颇为头疼，他刚刚灵机一动就给自己带来了麻烦，虽然这个少年看起来其实不怀好意，但是他非要把自己表现得对他很感兴趣的样子。 二十四点点头：“好主意，我们是两情相悦吗？” 祝辞：“……” “有对象，勿扰。” 二十四颇为遗憾：“那就分了吧，实在不行，我也不介意三个人一起。” 祝辞：“……” 这个不要脸的程度，他都有些似曾相识。 不过这个应该只是口嗨开玩笑，把他抓去做实验之前居然还有这样的审讯过程吗？ “不要急，不逗你了，你一着急，就跟要哭了一样。” 祝辞:“？” 【“？怎么看出来的？” “这个npc是心理学大师吗？还是他的眼睛是尺子？”】 …… 祝辞打开直播间看了一眼，观众眼尖地发现了，不知道谁带的头，弹幕开始刷屏。 【“你完了，你男朋友跟你一个副本。” “你完了，你男朋友跟你一个副本。” ……】 沈雾也在这个副本？以玩家的身份？ 祝辞皱起眉，是敌是友不好说，为了避免争执，最好先别碰面。 …… 接下来的时间里，祝辞过得风平浪静。 他预想的都没有发生，身份没有暴露，除限制他往上走之外，他很安全。 不过不是他们限制祝辞的自由，他就没办法出去。 晚上的时候比较方便活动，祝辞打开门，准备探测一下地形。 虽说他的任务并非是赢得游戏的胜利，但是他的头脑里必须有一张可以安全离开的地形图。 由于拥有致人脸盲的技能，祝辞需要的不过是这些人换班的衣服，这也不难，那件存放制服的仓库就在一楼。 当穿上巡逻的衣服，祝辞顺便听取了二十四的建议，让自己保持微笑。 “这一次抓了好几个偷渡客。” “应该也是运输到四楼吧。” “你，还有你。”一个人指了指别人，又指了指祝辞，“把他们送上去，不要让人跑了。” “说起来，是不是有新来的，怎么感觉全都不认识了呢？”那个点名的偷偷嘀咕。 不过上下级关系，记不记得名字都不重要。 祝辞混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个偷渡客不一般。 他们看起来像是被手铐铐住了，但是那副手铐好像有点问题。 是玩家吗？ 四楼应该是做基因诱导的实验室。 祝辞进不去里面，他环顾四周，每间屋子都不是完全透明的。 祝辞悄悄走到一间屋子，透过玻璃的窗户往里面看。 暗色的玻璃很暗看清里面是什么，依稀看得出是个人形。 哐啷！ 忽然那两个人进去的实验室传来一声巨响。 祝辞后退了几步，随后头顶闪烁着红色的灯光。 “快抓住他们！”一个穿着研究员衣服的人灰头土脸地喊着。 祝辞假意上前阻拦，一个人把他一推，他也就顺势靠着墙。 这两个人的身手确实可以，甚至手上还有很厉害的道具，拿着的刀可以砍出气浪。 是玩家没错。 祝辞想着，或许他们是进来寻找情报的。 很快，一群护卫队的赶了上来。 祝辞趁乱往实验室走，他不着痕迹地观察周围，这个地方有监控。他低下头假意蹲下，随后捡起地上的碎片，他站起身，手藏在袖子里抖落了一下，监视器被打坏了，他默默地将一件衣服收入了空间。 “哐啷！” 墙壁的材料倒是坚硬得很，枪林弹雨之下破损的痕迹都没有，但是两边的门却是被轰开了。 “刺拉拉……” “不好！不稳定的实验体都跑出来了！快！快去告诉治安官！” “干什么大惊小怪的。”不着调的声音响了起来。 祝辞看向外面，人都被引开了，他趁乱将衣服换成了研究员的服饰。 祝辞在桌子上捡了一根橡皮筋，将头发扎起，那两个玩家应该是跑了，拖他们的福，祝辞有机会观察这边的地形。 桌子上还有薄得像纸板的透明玻璃记录仪，还有一些身份卡。 祝辞拿起来扫了几眼，上面记录的大概是基因诱导的操作步骤，以及容易出问题的关键点还有几个实验体在不同化学药品作用下发生的变化。 祝辞拿了一张身份卡，又捡了一些碎片，离开了这个屋子，他左右看了看，都没有发现人。那两个玩家一定会往楼下跑，他可以趁机从楼梯去上面。 祝辞走向楼梯，他正要往上走。 “这位研究员。”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祝辞停顿了一下回过头看了过去，楼梯口站着一些人。 “能告诉我这两个人基因诱导之后会变成什么吗？” 这么快就被抓住了？祝辞忍不住惊讶，这些玩家是什么水平，他们不是很猛吗？ 这个声音和语气应该是二十四了。 祝辞只能点了点头，顺便放大了自己的笑容，他估计自己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现在不能说话，这一点就很容易暴露他的身份，早知道他应该在房间里变回人鱼拿着录音机录几条常用的。 祝辞无奈地走进实验室，他拿起那块记录器，然后那俩个玩家就被扔到了他的面前。 祝辞垂眸看了一眼。 基因诱导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抽血，一种是直接给一个人注射诱导剂。 祝辞选了前面的，这两个玩家他还得留着。 祝辞从来没有扎过针，但是他现在很怕二十四突然开口质疑。 他拿着针筒，实际上将系统恢复力气的药水灌了进去。 “研究员小姐，你是不会扎针吗？” “啪。”祝辞直接扎了进去，针头朝下那种。 都是高级玩家了，想来他们也不会怕疼。 “啊啊啊，你你会不会扎啊！” 吐槽声响起。 祝辞赶紧给另一个也扎了一针。 【“哈哈哈，笑死了，主播知不知道他扎的这俩是谁啊。” “可怜的许乔，可怜的天华，他们两个好不容易从下面逃上来，现在又要在上面逃生了，真是一刻都不停啊。” “主播给他们打的是什么东西啊。” ……】 “我的技能好了。”那个玩家突然偷偷跟另一个人说了一声。 祝辞再一次被推开。 他靠着实验室的柜子，抬眼看着这两个玩家又开始了打架，他心里其实仍然有些紧张。 祝辞正要起身，忽然他的身前笼罩下一片黑影。 在他们近在咫尺的地方，实验室乒乒乓乓，而对方现在用他熟悉的语气跟他打招呼：“嗯？研究员小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祝辞：“……” 阴魂不散呐，怎么不去拦着那两个人一点。 150-160 第151章 《迷失的故地》6 耍流氓的代价…… 祝辞眨了眨眼, 做出一副要昏厥的样子，对方忽然俯下身，掐住了他的下颌：“你要是晕过去, 我就亲你了？” 祝辞：“？” 无奈之下，他只能从系统商店临时购买了一颗烟雾弹，然后趁乱踢了他一脚, 起身后顺便抓住他的手翻过后背肘了一下，接着才趁乱跑开。 “咳咳……” 背后传来快把肺咳出来的声音, 祝辞心中毫无波澜。 爽了，这就是随便耍流氓的代价。 出来的时候走廊还处于混战的状态, 那两个玩家的确有点本事, 虽然祝辞看不出他们的天赋是什么, 但是用原始的武器和枪炮以及异能对打还能坚持这么久, 应该是老玩家了。 祝辞当然希望他们坚持地久一点，这样他刚好趁乱找点线索。 幸好他很少买什么高级道具, 又每把都被强制开直播。 祝辞买了好多的烟雾弹, 辣椒粉，顺便一些恢复体力的药。 他顺便趁人看不见的时候抢了几把枪，扔了两把给那两个玩家。 “哎？怎么？感觉有人在帮忙？”谢天华疑惑道。 “别管了, 先跑出去再说, 这些追我们的, 比小鬼还难缠啊。”许乔回答。 “等等, 下面有什么东西跑上来了, 快往上面跑。” 巨大的野兽咆哮着, 冲上楼梯。 …… 祝辞趁乱躲进一边空了的房间，换了一件外套，然后把头发往上扎了起来, 这次他被认出来的几率应该更低了。 他偷偷摸了出去，马上看见在楼梯上追逐的野兽。 是的，野兽，全身披着皮毛，身体庞大的怪物。 是人变的？ 祝辞思索片刻，他现在的身体并没有不适，应该不会变成这种样子。 “封锁大楼！不能让任何人跑出去！” …… 这两个玩家逃跑的方向是向上的，这也不错，祝辞正好趁乱跟上去。 四楼往上的楼层要一一排查过去恐怕时间会来不及，更何况监控很多。 祝辞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 却见这两个玩家直奔顶楼。 发现他们的意图之后，这些Npc好像着急了。 “不好，拦住他们!” 顶楼有什么秘密吗？ 祝辞忽然来了兴趣。 不过想要去顶楼却是异常地困难。 顶楼的楼梯口站着两个门神一样的家伙，他们对楼下的骚乱无动于衷，却在他们马上要接近的时候伸出手。 一道强劲的风将他们往下推。 “啊！”这两个玩家也是没有料到居然还有这种情况，一群人从楼梯滚落。 怪物嘶吼着要接住这些从天而降的美食。 祝辞不免有些失望，如果今天止步于此，估计这个副本接下去都很难接近那个位置了。 “啧。”许乔强撑着站起来，他龇牙咧嘴一阵，猛然旋身而起，场景陡然变暗。 【“这是展开领域了，看见大佬开大了！” “本身许乔的战斗天赋就强，他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这个主动技能了，没想到在这栋楼里被逼到开大。”】 对于这种天赋，祝辞脑海里倒是有了印象，先前几条时间线，他曾经见过，许乔生成的领域里，所有人不能使用自己的能力，只能跟他打。 许乔的眼睛变成了紫色，空气中出现了几道有形的刀气，和他手上的长刀相互呼应，只要他挥动手上的刀，这些刀气也会跟着一起攻击。 怪物直接被砍成两段。 “你们一起上吧。”他道。 干得漂亮。 祝辞这下放心了，有他们两个拖住，这次他应该会拿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 十楼静悄悄的，里面似乎没有一个人，而且相比于楼下，这里更像是首脑的办公室。 祝辞打烂了监控，推开了一间沉重的门。 正对大门的屏幕上蓝色的光投影出幽蓝的大海。 祝辞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什么监控，他快步进入，桌上的电子显示板上显示的是此刻陆地的情况。 祝辞轻轻滑动。 他眸光闪烁，找到了，天空城地上布局和地下图景还有001号实验楼的平面图。 里面的资料恐怕不止这些，祝辞将这个东西收入空间，然后悄悄溜了出去。 外面还在打。 不过局势居然有反转。祝辞悄悄调整自己的位置，想要让自己泯然众人矣。 “真烦，你知道落在我的手里已经算你们走运了吗？啧。”少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暴躁。 他将许乔按在地上：“带走。” 祝辞现在也能够轻松认出二十四了，毕竟这里除了他没有人用那种语气说话。 他们两个又被抓了。祝辞心想。也对，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一百双手。 “你，过来！” 祝辞故意不看他。 “喂，我说你。”二十四不耐地冲着他叫道。 为什么又是他？ 祝辞面无表情的脸上骤然微笑。刚刚才打了他一次，祝辞有点不想再打他了。 “你为什么是长发？”二十四一开口就把祝辞问得懵了。 祝辞为什么是长发，是因为喝了于滁给的药，环顾四周，长头发的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没有他这么长而已。 祝辞摇了摇头。 “摇头，你会说话吗？”不知道是不是才被揍过，二十四的声音都大了一些。 祝辞：“……” 刚刚那两个玩家已经被带走了，祝辞思考如果他现在动手打人，胜算是多少。 二十四皱起眉，朝他走了过来。 祝辞骤然扔出一个烟雾弹，随后按住楼梯扶手，从空隙中纵身一跃。 “啪。” 他的手突然被死死地抓住。 咳嗽声从上面传来。 虽说他用的招数重复了，但是能够抗住烟雾弹的威力，看懂他往下跳的轨迹，这个反应力祝辞相当佩服。 这样的人如果是对手，这局游戏很难有个结果。 不过祝辞刚好知道人的手腕上有个地方，敲一下会失力。 祝辞快速地窜下。 原本他是不打算对二十四动手的，毕竟他除了嘴喜欢乱讲，倒是没有做过什么对他十分不利的事。 祝辞来到四楼，他有001号实验楼的平面图，上面有标电闸的位置。 考虑到那两个玩家还有活下来的价值，祝辞打算帮他们一把。 他将电力设备破坏，大楼瞬间失去了灯光。 备用电源就算要启动也得花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如何利用，他想那两个玩家会有办法的。 做完这一切，祝辞回到一楼。 为了防止自己离开被发现，祝辞特意在房间里留了一个人偶塞进被子里。 【“没想到主播还是个好人。” “主播一直都很好好吧。” “隔壁来的，谢谢主播了。”】 …… “咚咚。” 祝辞进来换好衣服不过片刻，门就被敲响了。 来的够快的。 祝辞皱起眉，不情不愿地过去开门。 “怎么，看见我不高兴啊。”二十四眼神无比幽怨，让祝辞很难忽视。 祝辞摇了摇头。 他非常自然地让房间里走。 “今天这里进了三个很可怕的家伙。”他道。 可怕？ 祝辞思考片刻，怎么看，都是他们更可怕一点。 “你没事吧。”他忽然问。 祝辞摇头。 “哎。”二十四把气一叹，忽然把外套一脱。 祝辞：“？” “我很有事。”他的语气里有非常明显的委屈。 “好可怕啊，我根本打不过他们。”他把袖子一撩，白皙的皮肤上是青紫的痕迹。 祝辞：“……” “不止，还有我的后背，对我这么幼小的孩子下手，他们真是太过分了，对吧。”看着他凑到跟前委屈巴巴的眼神，祝辞迟疑地点了点头。 的确，过分了一点，不过二十四能在人群中精准地瞄准他，受点伤也在所难免。 “那么，帮我上个药吧。”他忽而笑道，“药我都带过来了。” 祝辞：“？”原来如此，是不是应该庆幸他去拿药箱浪费了一点时间，否则他不一定能在二十四找过来之前回来。 打开药箱，连药剂的瓶子上都没有标签纸，不过也正常，连厕所里都没有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祝辞没见过的可降解材料，但是这个副本的人都不经常吃正常食物，都是高纯度提炼的营养剂，甚至都不会产生杂质。 祝辞把药剂拿出来，他伸出手，拿出药瓶和棉签。 “等一下。” 二十四忽然抓住了他的左手。 祝辞眼眸微凝，视线落在他手指触碰的地方。 那一块留下了明显的痕迹，是之前二十四在楼上抓住他手腕留下的痕迹，此刻也是他轻轻地用手指摩挲。 原来如此。 祝辞抬眸看着他，百密终有一疏，他打的原来是这个主意吗？现在他知道是谁在刚刚打他了，不知又会作何反应。 “哼。”他低头轻轻笑了一声，“你在房间也能把自己弄伤啊。” 祝辞没有回应。 二十四抬头，伸手抚摸他的头发：“哎呀，看你受伤真是比我自己疼还难受呢。” 他们视线交汇之际，祝辞反而有些平静。 “你的笑容有些僵硬呢。”他蓦然把头靠近，用戏谑的声音说着悄悄话。 祝辞知道他的意思，他现在又没有笑，二十四说的只能是刚刚发生的事，看来真的是认出来了。 怪不得会被发现。他也是很真心实意地在教他怎么伪装。 不过二十四没有直接戳穿，看来也不想抓他。 于是再次对视时，他们都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是一场心照不宣的秘密。 祝辞微微一笑。真羡慕他的心态，不过二十四打算做什么呢？这个人在副本里的角色未免有些奇怪。 “外面都在寻找人鱼，哎，我本来想看看那两个是不是，如果是就好了。”二十四有些遗憾道。 祝辞靠近床那边的墙，写道：“那他们是不是？” “想知道？尾巴给我摸摸看。”二十四笑吟吟道。 祝辞沉默地看着他。 “那你还是继续帮我擦药吧。” 祝辞无奈地靠过来，随后拿着药箱给他擦药。 祝辞对他也没有下死手，不过看起来他受伤确实有点重。 “真的是，太过分了。”他还在一边呻吟，试图唤起祝辞的愧疚之心。 祝辞：“……” “那两个人你认识吗？” 祝辞摇了摇头。 “算了，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虽然停电了，但是之前就有抽过他们的血，实验室告诉我，他们很可能会变成人鱼呢。” 祝辞抬眸望向他。 “你可以直接在我的手心写字。” 祝辞抓住他的手，仔细打量了一会儿。 其实比起对五官的敏感度，他对手的感知更敏锐一点，因为战斗的时候，他的目光更先注意别人的肢体动作，其后才是眼神。 “你干什么？” 祝辞把他的手放下，在他手心里写字：“人鱼有什么特殊的吗？” “再好好找找吧。虽然我保证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但是其他人，可不能保证了。”二十四笑着道，“不过你似乎连海底迷宫的故事都没听过？” 是的，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天空是怎么跟海底扯上关系的？ 如果那两个玩家也测出来会变成人鱼，那么说不定所有玩家都有这个潜力。 祝辞摇了摇头，试图询问这是什么故事。 “就是先前陆地上上映的电影，讲了一个考古团队，潜入海洋寻找失落的海底城邦，然后被海中的怪物迷惑，失去生命的故事。” “你相信世界上有神吗？”二十四讲完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 等到二十四离开之后，祝辞从空间拿出那块记录板。 除了路线图，上面还记录了一个东西。 支撑天空城漂浮在天空的一枚超自然力量的核心。 在这个科技含量极高的副本中，祝辞居然能够看见这样魔幻的备注。 第152章 《迷失的故地》7 是过去还是未来…… 或许魔幻的原因, 是人类还没有掌握的科技？ 先前二十四问他信不信有神，他身边就有，包括祝辞自己, 曾经也走上过那样一条路。 然而祝辞对于他们真实的感受，不过是寻常的无可奈何的人类罢了。由于执着的愿望和无能为力的现实化作与世隔绝的星星。 存留的意志化作照亮别人人生的明灯，执行必达的使命。 这是对于掌握强大力量危及世界平衡的人的限制。 平衡。 掌握这一份力量的人不能产生私心, 不得不承认，那个时候的自己, 比现在要强的多，将昼夜颠倒, 或者海水倒灌, 亦然可以。 现在的祝辞, 只能老老实实当个普通人类。 …… 或许是遭遇了袭击的原因, 实验楼内的巡逻队伍都加强了。 祝辞等着那两个玩家的消息，不过他们没能幸免于难, 看来这里的npc确实很难对付。 “治安官还没回来吗？” “回来了, 这几天要加强巡逻。” “听说马上就多两条人鱼了，这次不知道执政官大人能不能赶回来。” “不要紧，那个人出去了, 估计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执政官先生今天就能回来。” 祝辞听着他们的对话。 原本今天晚上他打算打开通往地下的通道, 探一探里面的情况, 然后再想办法离开。 如果他们口中说的那个治安官要回来了, 那两个玩家恐怕凶多吉少。 祝辞思考了一会儿, 其实那两个玩家救不救都可以，他更好奇的，其实是人鱼究竟会怎么样。 祝辞打算把查探情况这件事提前, 一楼有一个房间直通地下，他可以直接过去。 那个房间祝辞还没进去过，虽然在一楼，但是却被藏在一个房间里面的门里。 祝辞穿上巡逻兵的通用制服，又趁他们走神的时候偷偷按照记忆中的地图溜了进去。 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伴随着空气中腐朽黏腻并且熟悉的气味。 祝辞心中隐约有了一些不祥的预感。 祝辞回头看了一眼，随后还是推开了门。 腐烂的眼睛，灰色的眼白，还有露骨的身躯。 满地的骨头和新鲜的似乎还没过头七的尸体相拥而眠。 祝辞没有看见一条人的腿骨。 他扫了一眼最新鲜的那具，是被人干脆利落地划开了脖子。 这地上的都是死去的人鱼。 死人不是第一次见，满地的死鱼却不常见，祝辞忽然感觉身体有些难受，他再一低头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什么时候手上已经冒出了蓝紫色的鳞片。 红色的警报忽然响起。 祝辞在心里沉默了，他低头在血迹斑斑的地上反过一个个骨骸，发现了一个封死的下水道井盖。 空气中的水汽还在上涨。 祝辞从空间里拿出一把刀，开始凿这个盖子。 按理说应该去寻找机关的，不过现在显然是来不及了。 乌压压的人来到了这个房间。 “人鱼，你就是那个研究员说的那一条他的得意之作吧。” 祝辞抬眼看去，他很明显是被一群持枪的npc包围了，而说话的声音还在后面。 那个人上前时，人群自动为他让出一条道路。 是的，祝辞的确想过他是人鱼的事情早就被揭露了，毕竟那个废物科学家是一个喜欢炫耀自己实力结果却害他变成哑巴的家伙。 “你在找谁？找那个家伙？”来人俯视着他，“那个住你隔壁的屠夫？” 屠夫？ 祝辞看着他。 “如果是他，在你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把你宰了，像地上这些一样。”那个人这么说着。 枪口忽然齐刷刷对准了祝辞，祝辞面色平静地伸出双手，很爽快地表示投降。 “你放心，我的目的跟他相反，作为仅剩的人鱼，我会好好保护你。”那个人的表情无比地和蔼可亲。 祝辞道：“所以……”他顿了顿，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回来了，看来变成人鱼是可以说话的，只有人的时候是哑巴。 “所以你们在等我自投罗网？” 怪不得丢了东西也不找，再加上祝辞是人鱼的身份其实早就已经暴露，如果看他走到这一步是猎人设下的陷阱。 二十四说的那句“再找找吧”重新再脑海中回荡，祝辞的大脑空白了1秒。 那个人略有些怜悯地看着他：“他总是喜欢玩点小游戏，没事，在你真正闯下大祸前，我会包容你的，毕竟你也是无辜的子民。” 他朝着祝辞走近。 “幸好，在那个家伙杀掉你前回来了，也幸好，你来的时候他刚好不在。” 祝辞听他说的那几句幸好，忽然问：“他去干什么了？” 对方神色微妙了一瞬。 祝辞马上改口：“那你的目的是？” “听我说完，你一定也会支持我的。” 祝辞点了点头，他微微一笑：“当然，执政官大人一定有自己的苦衷。”这个人的身份并不难猜。不过祝辞却没想到他提前回来了。 不过，奇怪的是，二十四跟他好像完全不是一条心，但是却能和平共处。 …… 执政官希莱，历史上最年轻的一代执政官，致力于将上涨的海水平息，让大陆上的人们重新安居乐业。这就是那个人的自我介绍。 “所以，你是说，那枚核心是人鱼的诅咒，只有用真正的人鱼的血液浇灌，就能让诅咒平息？”祝辞问。 “核心引动海水上涨，只有掌握它的力量，才能控制海水下降，让天空城重新落回地面。” 在一楼的一间奇怪的屋子里，希莱给祝辞讲述了他的意图。 祝辞泡在水缸里，闻言一脸平静地说着恭维的话：“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不过不是不止我一条人鱼吗？万一我的血不够用，也好抽他们的替补。” 希莱看了一眼祝辞的尾巴，微笑道：“不会，你是我见过最完美的成品。” 祝辞道：“我知道，不过我也很想亲眼见证世界恢复正常的一天，以防万一，还是把他们叫上吧。” 【“主播开始拉人下水了。” “这个执政官包不是好人，这种需要抽血的场面那都是直接把人吸干的程度。” “哈哈哈，他们三个一起吃牢饭，还以为能有几个灵活的，谁承想居然全军覆没。” “不过也不能怪他们，这个副本的Npc确实太灵活了，他们不仅武力过人，还会跟人耍脑筋，谁知道那个线索居然成诱饵了，而且他们也太会说谎了吧。” “来了来了，排行榜前十的三个都在这里了。剩下几个也要加油。” “加油吃上牢饭吗？看大佬倒霉我为什么会这么兴奋。”】 …… 谢天华和许乔两个人并排站着，他们被推进来的时候身上已经多了一些异化的特征。 现在把他们送过来，他们都以为是来叫他们送死的。 谢天华倒是打开了弹幕，这个时候他看见了弹幕上隐去姓名的嘻嘻哈哈的声音，忽然意识到了不对。 两个人往巨大的水缸里看了一眼。 祝辞跟他们对视，无声地打招呼。 人鱼？两个人没有认出祝辞玩家的身份。 气氛诡异的安静，不是因为大家不能说话，而是苦逼地没有心情说话。 001号实验楼，绝对是一个会让玩家心情抑郁的地方。 “那么，现在跟我来吧。”希莱语气颇为温柔。 “这又是谁？”许乔疑惑道。 在祝辞众生平等的光环下，大家都是平均得看不出来谁是谁，只能看看衣服什么的。 于是希莱又好脾气地自我介绍了一遍。 “那么，我准备一下？”祝辞道。鱼尾的形态还是太麻烦了。 …… 在十几个保镖的簇拥下，他们坐一个电梯，直达了天空城的核心。 一枚发光的环绕着光晕的球体。 祝辞耳边似乎传来了嘈杂刺耳的声音。 他敏锐地感知到了熟悉。 【触发隐藏任务，激活核心，以鲜血订立契约即可获得该神级道具。】 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神级道具？ 祝辞下意识看向了许乔和谢天华。 两个人却都把视线转向了祝辞。 祝辞在他们默契的动作中发现了异常，不对，如果是同一条系统播报，他们不会看向他。 所以，系统究竟跟他们又说了什么呢？ “那么，你来吧。”希莱道，“很快这一切就会结束了。” 祝辞点点头，下一刻，变故陡然生出。 他左手忽然多出一把刀，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希莱抓住，掼在球上，然后一刀钉了上去。 鲜血和惨叫响起的瞬间，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那些保镖更是如此，于是迎接他们的就是枪声。 许乔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镣铐，身边的谢天华已经冲出去了，仅凭一双腿就踢飞了好几个npc。 再反应过来，npc就被干掉了。 【“服了，这就是前十的实力。” “帅呆了，这速度。”】 …… “你们……”希莱身上的血融进球体中，他还在挣扎，“你们得意不了太久。” “祝辞，那是游戏。”周念的声音忽然在祝辞脑中响起，“但是不是本体，他想骗你契约。” 周念之前被系统制裁了，想来是现在祝辞这一刀创伤到了游戏。 周念能想办法算计游戏，游戏也想反过来把祝辞的灵魂收入囊中。 “他的本体在别的地方，你杀不了他，但是这里确实存在一个只有人鱼能够开启的开关，让天空城重新坠入地下，那个时候游戏的核心才会出现，也就是道具。” “游戏是道具？” “万物有灵，一旦生出妄念，路边的石头也会害人。” “那这个世界，究竟是未来还是过去？” “是过去。”周念的声音在祝辞的脑海中响起。 第153章 《迷失的故地》8 是谁 如果文明出现了差错, 世界已经悄悄重来过无数次。 确实，他们会变得无知，但是也无畏。 眼前的球体忽然弹出一道光, 将他们震开。 祝辞后退几步站稳。 “为什么不看看那本书呢，那是我为你精心谱写的死亡方式，奔向我, 总比自取灭亡来得好。”“希莱”的身影忽然消失。 死亡方式？ 是那本奇怪的书。 这本书的确是后来才出现的，之前的时间线都没有, 游戏其实也背着他们重来了很多次。 “什么东西？怎么变成这样了？”许乔一脸困惑。 这个副本的走向真是越来越古怪了。 “你也是玩家吧。”谢天华道。 祝辞没有说话，他将那本书拿开, 书自动翻开, 页面翩飞, 每一页上都有字。 等到书页停住的时候, 祝辞看见了一条线。 一条黑色，笔直的线。 “不好, 祝辞, 它想吞噬你。”周念的声音分外严肃。 祝辞抬起头，光球无限膨胀开来。 这也是在这个副本的规则之内吗？怎么看，都是游戏自己犯规了啊。 “抱歉, 祝辞, 我选的命运片段把过去的‘游戏’也囊括进去了, 虽然会对它造成威胁, 但是也给了它自我发挥的空间。”周念道。 祝辞叹了口气：“那它为什么不直接抹杀。” “游戏失败, 它会启动这个手段, 不过前提是你的灵魂完全落入他的手中。” …… “怎么回事？” 被光芒吞噬的那一刻。 他们的身体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心脏的跳动更为剧烈，呼吸却呼吸不过来了。 许乔和谢天华完完全全是被牵连。 祝辞明白系统的意思, 这是要把他们压扁，如果是这样的话，作为人类的他们，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周念，帮我一个忙，把我的情感重新分离出来。”祝辞道。 莫安安送他的项链还在他的脖子上挂着，祝辞只能先取下。 …… 想咳嗽的声音都被吞没了，耳边嗡嗡嗡的。 许乔双手按在地上，斑斑血迹滴落，内脏都要出血了。他将双手按在地上，手指用力地抓着些什么，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跟之前完全不一样，这一次好像是真的要死了。 他好像被一团空气紧紧包裹，有什么要把他团成一个小点，而脑海中蓦然闪过没有进游戏前的记忆。 阴森幽暗的密闭空间，沉重到窒息的空气，和现在这样似乎并无区别，这却是他在家的房间。 父母吵着闹离婚，没有一个人愿意养他，那个时候他一个人在家里消失也不会被发现，就连在学校里也是一个只会自说自话的小透明，所以他经常逃到书店，唯一的乐趣，就是看那种很幼稚的超人的漫画书。 他进游戏的愿望比别人都要儿戏，就是想拥有很多朋友，如果可以，他想给很多像他这样被忽视的人一双手，成为他们的保护伞，告诉他们，努力活着，终究会被人看见的。 游戏其实已经满足了他的愿望。 进入这个游戏之后，许乔看见了许许多多和他一样的人，在阴暗的角落里被排挤。 侥幸活下来，却没有大公会要，自己成立小公会，但是很快就死完了。 一开始的公义人其实也是一个快要濒临消失的公会，在许乔加入之前，这个公会里只有两个人。 那两个人一个是哑巴，一个是聋子，在一次副本里他们三个遇到了，许乔帮助他们逃出来之后加入了他们的公会。 很多人都说过他是一个幼稚的中二少年，活在妄想的英雄主义里，但是许乔现在很想很想回到现实里，去看看他们的墓碑，说一句从来不后悔遇见他们。 明明只差最后一步。 不甘，他并不想在此止步！ 许乔骤然顶着压力坐起，抬起了自己的头颅。 然而…… “什么东西？”许乔愣了。 刺眼的光芒让人不可直视，然而少年身上冰冷的气息让光也止步。 祝辞长发被巨大的冲击力吹起，他伸出手，像是在拨弄一杆秤，又像是在将眼前的力量推远。 许乔将谢天华一扯，一个翻滚扯到了祝辞的身后，身上的骨骼都轻松了。 “咳咳咳咳。” 这个时候身体反而难受得紧。 平衡的力量，可以撤去不必要的花里胡哨的东西，将一切置于双方条件平等的情况下，也可以将超出控制，逾越规矩的举动抹平。 祝辞的领域里，众生平等，皆为凡人。 失控的重力被他一点点调整回来，而游戏的分身也重新显形。 “谢了兄弟，你好厉害。”许乔夸道。 祝辞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他手中出现一把枪，抬手就是一枪，直接崩了眼前的“希莱”，游戏的分身。 随后他转身离去。 许乔赶紧喝了药，顺便给谢天华喝了一点。 “你还好吗？” 谢天华闭着眼点了点头：“解决了？” “是的。不过解决这件事的人好像不太像个人。”许乔差点就去猜是哪个玩家了，但是仔细一想，游戏里，前十除了前三，他全都交过手，哦，还有那个突然到第十的新玩家，但是应该不是，刚刚那个感觉，已经不像人类了。 “赶紧起来，人都要没了。” “哎呀，再躺会儿，你不累吗？”谢天华嘟嘟囔囔，继续装死。 “你也太懒了。算了算了，我背你。”许乔把他背起来。 “咳咳。”谢天华擦了擦嘴角的血，“谢了。” …… 祝辞坐着电梯上去了一趟，他的路线规划似乎很清晰，从哪个位置出去，暗算哪个Npc，一路上神挡杀神，把001号实验楼当自己家一样走动。 更嚣张的是，他连监控都懒得破坏，甚至没有正视过Npc的脸，从头到尾更一句话也没说，全程最响的只有警报和枪声，但是更像是祝辞的背景音乐。 许乔跟在后面看得直发愣，那些Npc的特异功能呢？这怎么跟他打的不一样，总不能是因为他们太菜了吧。 祝辞最后只绑架了一个npc，就这么扛着一个男人，重新去了地下。 许乔：“？”像一个手握通关秘籍的机器人，这真的是人？ 谢天华不住点头：“你说的对，这不是人。” …… “嘶……头好痛。” 祝辞倒吸一口冷气，睁开了眼睛。 他一睁眼就对上三双眼睛。 “你醒了？” 祝辞愣了一下：“你们是谁？”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尾巴。他现在是在地下河？这水够干净吗？ “我，叫许乔，他叫谢天华，还有这个，你绑架的。”许乔自我介绍完毕后好奇问，“你失忆了？” “唔唔唔！”于滁嘴巴被堵住了。 “没有。”祝辞当然记得自己干了什么，不过他完全不记得这两个个为什么到他旁边来了，只以为是跟了两个无害的小尾巴，再加上脸盲认不出。 “啊，没有就好，不过你是谁啊。”许乔问。 “祝辞。”祝辞回答。 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毕竟这两个人都已经上游戏的必死名单了，不过上一次重启前，许乔其实已经成神了。 “你就是祝辞！”许乔的声音陡然提高，好像很震惊。 祝辞点点头。 “咳咳。”许乔咳了咳，表情变得古怪。 倒是谢天华很自然地问：“好巧啊，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厉害啊，你多大了？” “二十多吧，不记得了。”祝辞道。 “啊，这么年轻啊，还是小弟弟呀。”谢天华道。 许乔：“你怎么乱认弟弟，闭嘴吧。” 祝辞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随后他拔掉了于滁嘴里塞的东西。 “他的能力是还原，应该能够把你们从人鱼变异的初始形态变回来。” “不是，变成人有什么好的！还有你!你们是恐怖分子吧！为什么要绑架我！还把人类希望的大楼毁了。”于滁愤怒地问。 许乔:“你们执政官也被杀了。” 于滁惊恐地张大了嘴巴，然后马上闭上。 “你没有选择咯。”谢天华道。 恐吓NPC还是挺好玩的。 “不行！我绝对不会背叛人类！”于滁拼命摇头。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有底线，那么你就留在这吧，下一波怪物攻击我们就不救你了。”许乔威胁道。 怪物攻击，是的，天空城的地下有很多游荡的怪物，除了被丢弃的实验品之外，还有一些虚无缥缈的，看起来像鬼的东西。 它能够迷惑人类，让他们看见自己想见到的人，但是其实是怪物。 像这种幻觉有祝辞在身边要破解简直是易如反掌。 因为刚刚，怪物还没靠近就直接被祝辞灭了。 于滁似乎有被吓到，他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眼他们的神色，最后识相地闭嘴。忍辱负重有时候还是很有必要的。 “等一下，前面好像有人！” 祝辞忽然跃上岸边，快速地披上了衣服，随后举起了枪，速度快的，没人看见他是怎么变回来的。 “这谁啊，是怪物吧！” 在祝辞的被动里，他们都看不清人的脸。 “等一下，为什么我看不清他是谁？应该不是迷惑我们的怪物吧。”谢天华突然道。 之前几波，他们是能看见清晰的人脸的。 “是上面巡逻的人？” “他们跑过来了！” 祝辞却利落地朝后开了一枪，后面也有怪物，而且更近。 前后夹击的状态吗？ 正当祝辞打算先解决身后再解决前面时，一个东西从前面朝这边扔了过来。 他们赶紧避开，却发现那个东西是冲着他们身后的怪物扔的。 “祝辞，过来。” 祝辞愣住了，下意识脱口而出：“是谁？” 好熟悉的声音，是怪物的迷惑吗？难道是因为他现在情感重新与身体合并，所以看见了幻觉？ “是谁？”那个人重复了一遍这句话，随后气急败坏地笑了。 第154章 《迷失的故地》9 我只会爱你一个…… 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怨气, 然后他身边的两个人中有一个毫不客气地笑出声。 祝辞忽然面色一白，抿了抿唇，没说出话。 【“好呀, 终于连上直播了，刚刚怎么了，主播的直播间直接断了。” “另外两个也断了, 让我看看主播现在在干什么。” “哟，他对面的是谁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天呐, 可怜的主播，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从时间的直播间来的, 大佬真是落地就在找对象, 找着找着终于找到了, 结果对面问他是谁。” 】 …… 不是每个玩家都跟祝辞一样，一进副本就到天空城了, 大部分其实还是在陆地, 想要从陆地找到这个其实根本没有对普通人公布的天空城，要花费不小的力气。 虽然进副本之前，祝辞相信自己一定会认出来沈雾, 但是现在他非常希望这不是。 于是他点开了弹幕, 扫了一眼。 一片幸灾乐祸。 “祝辞。”对方朝他靠近。 祝辞摇了摇头, 往前走了几步。 “等一下, 祝辞。”许乔忽然叫住他, “万一是……” 祝辞已经走上前了, 他抬眼看着对方，并将自己的连忙技能撤销。 “还要多看几眼再确认一下吗？”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响了起来。 祝辞要去抓他的手，忽然沈雾抓住了他领子, 垂眸看了一眼。 祝辞：“……” “你怎么什么都没穿？” 祝辞的脸忽然红了，他好像更紧张了，不过刚要开口，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什么没穿衣服，他这件衣服什么都不会漏的，除了沈雾这种耍流氓的举动，根本不会看见什么。 沈雾的目光忽然掠去他的身后。 许乔和谢天华背后一凉。 祝辞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不说话，你还要护着他们？你们是什么关系？” 祝辞指了指自己的嘴，一通比划。 “你是说你现在不能说话？”好在也有了很多年的默契，沈雾是听懂了。 祝辞点了点头，他抓住对方的手，在他手心里写：“等我一下。” 随后祝辞推开他，转身走，先找个地方换衣服再说。 “你要这么穿着去哪，过来。” 蓦然被抱住，祝辞身上多了一件衣服。 刚刚见过了祝辞大杀四方的样子，现在看他这种被抱着看起来居然还有点小巧可爱的模样，许乔，谢天华还有于滁几个人都有点难以接受。 许乔尴尬地开口:“你就是时间吧，那个，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那他的衣服和嗓子是怎么回事？”沈雾问。 “他变成人鱼的时候，还是能说话的。”谢天华道。 “人鱼？” 沈雾看了祝辞一眼。 祝辞也希望自己能开口说话。 “那你们先滚吧。”沈雾道，“你们两个，带他们离开。” 他对身后那俩道。 安诺看戏看得开心呢，她笑吟吟道：“怎么，你们要干什么少儿不宜的事了吗？” “你是少儿吗？赶紧把不相干的人送走，卡利斯给我留一个技能。”沈雾毫不客气道。 许乔：“不是，为什么我也要跟你们一起走？” “啊呀，不相干的人，你可真搞笑啊。”安诺“啧”了一声。 卡利斯微微一笑，伸手递给沈雾一张纸，又礼貌地对许乔他们道：“这个副本，大家一起行动会更安全。” “不对啊，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你们不是已经不下副本了吗？”谢天华发现了盲点。 “因为，这个副本，排行榜前十名都在。”卡利斯回答。 听到他这么一说，许乔也发现了不寻常，他原本的下副本的时间应该还没有到，但是他莫名其妙就被强制进了这个副本。 “为什么？”许乔问，或许眼前这三个传说会知道。 “为什么？为了借刀杀人。”安诺瞥了一眼祝辞。 “杀人？”许乔忽然道，“的确，我刚刚接到了一个奇怪的任务。” 刚才，祝辞的任务是献血契约，而他们两个的任务是，杀掉左数第三个人，获得神级道具，左数第三个，其实也就是祝辞。 安诺点点头：“嗯嗯，赶紧走吧，再留着，这个喜怒无常的鳏夫要开始杀人了。” “姐姐。”卡利斯细声细语地提醒她，顺便看了一眼沈雾的眼色。 祝辞却有些难办，他的任务恐怕不能跟沈雾待在一起吧，虽说见了面很高兴，但是立场不同，正如他们所说，这个副本最后要通关，可能条件就是杀了他，如果真要打起来，他该怎么办？ 沈雾抱紧了他：“不要胡思乱想，接下来跟着我，对了，你不会说话是吗？” 祝辞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说什么，你都点头，哼，虽然我又发现你认不出我，但是你现在不能说话这点我还是很满意的。” 祝辞：“？” 祝辞突然丢下衣服一头扎入水里。 水花溅了沈雾一身，祝辞的声音清凌凌的：“你说什么？” 沈雾接住他的衣服，低头注视着水里的祝辞。 他的脸上沾着水珠，水下隐隐约约有一条蓝色渐变的尾巴，很漂亮的样子，会让人想起亲他的时候的反应，给白色沾染上一些艳红时靡丽的光景。 祝辞见他沉默了，他又道：“怎么了？” “直播关了吗？”沈雾忽然问。 祝辞：“关不了。” “那真是太糟糕了，要不干点什么让直播间屏蔽了吧。”他道。 祝辞:“……” 这真是个馊主意，不过祝辞却觉得沈雾会这么做。 “你别这么做。”祝辞红着脸拒绝道。 【“我的天哪！为什么要把直播间关了！” “刚刚我女神说的对，你们就是想干少儿不宜的事！” “我可以付钱，我要看！” “不要啊！我的天！他们居然真的是情侣！啊！为什么！我的神不完美了！” “什么东西混进来了！我也希望主播独美好吧，这么好看又年轻，老牛吃嫩草太残忍了，让我吃吃，我跟主播同一年的！” “路人，很般配，就喜欢看人副本里谈恋爱。”】 …… “那我怎么办？”沈雾问。 祝辞:“什么怎么办？” “我想……” 祝辞的大脑忽然反应过来，在沈雾还想继续不要脸地说的时候，祝辞猛然把他拽了下来。 “你想，那就冷静一下。”祝辞说道。 【“6！” “啊啊啊！” “这真的不算家暴吗？” “可怜，原来陷入爱情中的男人会这么卑微。” “呜呜呜，老大，你不要这么堕落啊，老大。”】 “好。”沈雾湿漉漉地从水里站起。 虽然比现实里的地下河要深，但是其实人还是能站起来的。 “不过好像没有什么效果。”他继续道。 祝辞的猝不及防被亲了一口。 “我们有经验，直播断一次重连十五分钟，快到十五分钟的时候再亲一次，又可以屏蔽十五分钟，对吧，宝宝。”沈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说得好像他们经常在副本里不干正事，其实在其他时间线里也只有寥寥几次。 直播的确被切断了。 祝辞红着脸：“那你……” “你这个样子很漂亮，我想……”虽然他好像什么都没说，但是眼神似乎又说了什么，尤其是手还不老实。 祝辞：“好了好了好了停下别说了赶紧走吧走吧……” 祝辞结结巴巴地甩开他的手。 “这水里不干净，要不你站起来我帮你擦一下，还有我带了三套你的衣服，可以慢慢换。”沈雾道。 不干净的还有他的心思。 祝辞无奈叹气，这水其实也不脏，除了有血之外，或许原因在于这地下藏着的那个核心。 但是，现在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其实祝辞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找过来，明明先前说好了，互不干扰。 “你这样不怕……被发现了……”祝辞说着，在他手心里写了两个字。“游戏”始终是横亘在他们两个中间的坎，虽说祝辞现在不介意他的初心，但是万一沈雾因此被游戏惩罚呢？ “祝辞。”沈雾马上念了一声他的名字，他笑着的表情一收，忽然严肃了起来，那一瞬间，连祝辞都感受到了笼罩着他的阴霾，那种挥之不去的，沉寂的感觉。 那种沉寂，祝辞感到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他好像看见了白雪里独行的过去的自己，陌生的是，这样的沉寂不该出现在沈雾的身上，不管是把自己伪装成什么样，他都会絮絮叨叨跟他说很多话。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也会下意识地流露出这样的气息？ 祝辞忽然想起了上一个副本他看见的那个沈雾的分身。 他以前都太关注沈雾的立场还有他的行为目的，以及自己这样做的后果，还有想要破解那么多的副本的谜题，却唯独没有考虑过，沈雾的感受。 把自己分裂开来，却保留自己的意识，这样的痛苦也是难以想象的。 每次，他都出现在漆黑的地下，被囚禁着等待祝辞的到来。身上缠满锁链。 锁链和黑暗是副本加于他的设定，但是痛苦也是真实的。 而且，那些锁链和痛苦从来都不是凭空出现的，都是真实存在的，它们不止笼罩于副本内的沈雾身上，亦然禁锢了副本外的他。 无形的枷锁将他们环环相扣，导致虽然魂魄分散，但是人却未疯。 那无形的枷锁，在那一刻，祝辞忽然懂了。 每次从黑暗中冲出，一直追逐着祝辞的他，受到的最严重的惩罚，从来不是游戏，而是“祝辞”。 一次次的轮回更是将这些锁链缠绕城囚笼，将他囚困，于是每一次副本，他身上的禁锢就会更多一道。 而与此相对的，却是冲出牢笼的祝辞，从某一时刻起，他也拥有了人性，向往自由，以及学会自私。 是沈雾一步步退让成全了他，安安其实更多也是被沈雾的执着感动。 这就是代价，也是平衡的力量掌控的范围内。 祝辞仿佛生来就是来克他的一样。 沈雾什么都没有说，他看着祝辞，那道目光只是一闪而过，他笑得更加灿烂：“你不是说喜欢我吗？我也说过很多次喜欢你不是吗？” 技能限制了祝辞察言观色的本领，但是用心去看，自然能看见更多的伪装之下的东西，包括深藏其中的苦涩，还有目光里仅他一人的包容，这个时候沈雾在想什么呢？ 祝辞微微一笑，忽然明白了那天，仅仅因为他的一句“喜欢”就放弃了黑化的他。 “当然，我只会爱你一个。”祝辞语气温柔道，“因为我的感情因你而生。” “谢谢，所以，你会为我放弃吗？”沈雾问。 “不会。”祝辞回答得果断。 他们彼此拥抱，不像是在说着拒绝彼此的话。 一次又一次。 第155章 《迷失的故地》10 我的名字 “你不问问我吗？”沈雾问。 “不用。”祝辞道。他并不希望因为自己束缚了他。 “为什么不问问呢？” “因为……”祝辞说着, 忽然偏过头，子弹从他的手里的枪中飞出。 “当啷。” 有什么东西被击落。 祝辞抬眼看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人。 “先别说了, 先过本吧。”祝辞道。 “可能不太妙。”沈雾忽然道，“有人想分开我们。” 他的声音有点沉，并不像是开玩笑。但是这个副本里还有谁会这么无聊。 祝辞这么想着, 忽然前方的通道里响起了极为嘈杂的声响，是水声？ “哗啦啦啦……” 水从前方涌来, 不止是水。 祝辞整个人都浸在了水里，他的手被紧紧握住, 水流强大的冲击力要将他们冲散。 与此同时, 祝辞看见的还有水里一些来自远古的幻影。 他们面色或惊恐或悲壮, 快速地与祝辞碰了一个满怀, 但是又穿透了他的躯体，淹没在波涛汹涌的长河里。 “小心！”在水里祝辞依然能够说话, 不过沈雾却说不出, 何止说不出，一眨眼之间，他都看不清对方人在哪里了。 …… “咳咳咳。” 水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平息的。 就算变成了鱼, 祝辞毕竟也没在水里打过架, 这旋涡难免让他眩晕, 适应了一阵, 他才抬起头。 水面不知怎么, 居然下降了, 祝辞环顾四周，找不到可以下脚的地方。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链。 一直忘了还有这么个东西。 一根线若隐若现的朝着某个方向去。 要去找他吗？ “咳咳咳。”祝辞咳嗽着，忽然感觉到不对, 然而他才刚刚转过头，就被一个从天而降的黑影捏住了下巴。 “找到了，恐怖分子。” 祝辞抬起手，拧住他的手腕，然而对方灵活地反绕了一圈，抓住了他的胳膊，往外面拽。 “哗啦啦”的水声不停地响起。 离开了水面祝辞一个鱼尾拍了上去。 “你没有腿的时候，应该是打不过我的。啊，一般来说，不是原形更厉害吗？作为一条鱼，你怎么还会呛水？” 尾巴太笨重了，对于祝辞来说，但是他曾经做过腿部负重训练，虽然不是这一次的时间线。 只能说，是对方的反应太快了。 来者是谁，已经很明显了。 “你要干什么？”祝辞问。 “抓你回去。”二十四道。 “不是就地处决吗？”祝辞问。 “哈哈，七十五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我……” 他话还没说完，祝辞忽然改变了策略，伸手抓向他的面门。 “嗯？” 二十四下意识往后躲，结果祝辞却是拽他的衣服。 “衣服而已，给你不就好了。” 没有衣服不好变回腿。 “哼，看来还是要面子的小鱼啊。” 祝辞：“……” 有了腿就好打多了，如果对方不要总是耍流氓的话。 “喂，你抬脚的动作别太大，我这件衣服也没有那么长，都要看光了哦。” 祝辞：“……” 祝辞一脚把他踢到了水里。 水面平静了很久。 祝辞忽然感觉到不好，他的腿！ 祝辞蓦然变成人鱼。 “放开！”祝辞伸手揪住了他的头发。 “咳咳。我承认你很难打。不过听我说，你会同意跟我回去的。”二十四道。 “？” …… 拆开外面的防水材料，祝辞摸到了里面的一张纸。 他取出纸巾，将自己的手擦干。 周念的声音骤然跳出来。 “就是这个！这就是你要找的东西了。” 王的信纸？ “上面的就是我的名字了。”二十四的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 居然真的就是一张纸。 祝辞把它抽出来。 这甚至是被涂画了很多遍的纸。 正面的横线上，写着几行字，看不懂的字体。 “不是这边，是反面。” 祝辞在二十四的提醒下翻到了背面。 背面写了一个字，祝辞也不认识。 他看向二十四:“你为什么要在写过的纸上写字？” 二十四：“你知道我找了多久的纸吗？离有纸时代过去了这么久了，这种老古董，还是我从……” 他声音一收。 祝辞：“博物馆？” “从一个老家伙的家里。” “你的名字很昂贵吗？” “昂贵，是掌握着这个世界存活还是灭亡的关键。”二十四得意地道。 “？” “有我的签名，它只会再升值。” 祝辞倒是不关心这个道具升不升值，只是他进副本的任务居然就这么完成了，这让他感到莫名的有些…… 这也太顺利了一些吧。 周念道：“接下来，你要想想怎么活下来了，这个道具可以用来接触你跟副本一半的绑定，只要用了，我就有办法让你在游戏里来去自如。” “只有解除契约的功能吗？” “也有绑定的功能，但是需要写上彼此的名字。” 祝辞道：“已经被写了名字了呢？” 周念：“啊？谁写的？谁在上面签名？疯了吗？这怎么用啊，先让他灰飞烟灭吧！不对，一般人无法使用道具才对。” 祝辞看了一眼二十四。 成也萧何败萧何。 “你的眼神……” 事已至此，祝辞收回目光，道：“我叫祝辞。” “好名字。” 祝辞：“嗯，所以你的名字怎么念。” 祝辞努力辨认，却认不出这个字叫什么。 “这个字已经消失了，是属于上一个时代的字。”二十四轻声说着，“读音是……” 他轻轻念了出来。 祝辞一愣:“雾？” “是的，在我以前，应该是神巫的意思。”二十四解释道。 “你已经是上个世界的人了？”祝辞也有些惊讶。 “对，把我的名字贴在心口，可以辟邪哦。” 祝辞皱起眉，真的假的？ “我可以跟你走，不过你得告诉我，一些事。” “说错了哦，是你必须求着跟我走，否则，会死的。” …… “又是死路？”许乔好不容易走到头，结果前面已无路可走。 刚刚的大水把他们冲散了，随后就是冒出了无数的怪物。 许乔怀疑他现在在幻觉里。 没有祝辞之后，幻觉变成了一道难关，最怕的就是把伙伴当成怪物杀了。 许乔伸手摸了摸前面的墙，希望这是幻觉，但是这堵墙似乎是实体。 后面突然传来声音。 “3077号实验体数据收集完毕，完成回收。” 许乔转过身，看见了一群他曾经见过的实验楼里的那些士兵。 这个时候皮肤忽然感觉到了干燥，尽管旁边都是水，但是一种很渴的感觉突然就涌上了心头。 许乔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鳞片。 …… “执政官大人，通向外面的路已经堵死了，天空城上可以调动的军队已经集结完毕，还有环绕在四周的军舰也都准备好了，而人鱼实验体已经带回了4个。” 实验楼的顶层，死而复生的希莱正看着眼前的屏幕，听着下属的汇报。 他们早就在水里下了诱导剂，在地下那种水汽充足的环境，这些人是会更快被改造，而且就算不能全部捉住，直接瓮中捉鳖，炸了就好。 “如果找到一个叫祝辞的，直接杀了就好。” “那，那位呢？他好像也在下面。”那个人小声询问。 “他，你们现在还杀不，不用管。” …… “天空城原本属于大海，他们发现了这块埋藏在海中的神秘之地，并且挖掘出了海底城的核心，并得知了这枚核心可以飞向空中的秘密，出于对名利的追逐，他们将其升上天空，因为原本属于海洋的核心上升，所以海水在上涨。” 祝辞问：“这核心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种规则，就像，生物的进化是一种规则，重力向下是一种规则一样。” “它会存于大海，并守护生命的诞生，而且当第一个人触碰到核心的时候，他会马上明白改变规则会带来什么样的代价，可是他依然改变了，这也是一种潜在的规则，如果人心的恶念超越了对文明的守护，那么世界会自己选择重启，这是世界自我保护的程序。”二十四道。 “规则有这么好改变吗？” “当然是我，想要毁灭世界咯。”二十四随口道。 “是你？” “那个人不是我，但是告诉他改变方法的是我。”二十四连忙解释，生怕跟那种家伙沾上关系。 “那你跟执政官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但是他在碰一种很危险的东西，我得看着他，他没办法拒绝而已。”二十四道。 “是一种声称自己能让人成神，或者能够满足别人愿望的东西吗？”祝辞问。 “嗯，你见过？” “如果，那个东西成精了，想要吞并核心呢？” “那它真是想死了。”二十四嫌弃道。 祝辞忍不住笑了一声:“难道你的记忆也会定时重启吗？” “你怎么知道？” 祝辞：“……” 他的笑容消失，看来都猜中了啊。 “活太久，肯定得让自己多忘记一些事，不然我每天都在想怎么让世界毁灭，再重来一次或许会更有趣一些呢。”他道。 聊了一会儿，这下面的水汽越来越充盈，但是却让人呼吸变得有些困难了。 二十四忽然在旁边的墙壁上寻找什么，最后按了一下某个位置，随后，一扇门在墙体上出现。 “你进去吧，里面有很多人都想要的东西。” 还不待祝辞说什么，他已经被扔进去了。 祝辞看着石门在眼前关上：“？” 不对，他为什么不进来。 …… 水流一如既往地清澈，当血迹融入河流，一点点的痕迹都不会留下，有多少人死了，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二十四靠着墙，安安静静等着，旁观人类和怪物在他身边路过，反正也不会有东西过来打扰。终于，他等到了一个看起来身上没有任何血腥气味，连武器都没有带，除了沾了点水，衣服湿了之外很体面的人。 “终于见面了。” 那人径直走到他的面前。 “他人在哪？” “他是谁？” “祝辞。” 二十四微微一笑：“你不是来找我找回名字的吗？” “不是。”沈雾无语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找你要回名字。” “看来未来发生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很有趣，但是他在哪？” “关起来了啊。”二十四摊了摊手，“只有我们能找到的地方，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吗？” 沈雾没说话，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你关不住。” “但是这漫长的时间里，足够我们解决掉所有麻烦了，不是吗？” 沈雾走上前，往墙上贴了一张纸。 “你在干什么？” “可以延长时间的东西。” 卡利斯给的纸有不同的功能，这种的功能是，打开门之后走出去会被传送回门内。 …… 并没有想通二十四的真正用意的祝辞，在门内逛了逛。 正如二十四所言，这里面有许多珍宝，宝石只是次要的，更多的是一些巧夺天工的工艺品还有用来记录文明的贝壳。 祝辞没有时间欣赏这些东西，他继续往里走。 “周念。”祝辞把木偶拿出来，“你能感知到游戏的位置吗？” “你想直接去找它？” “我的猜测是，游戏曾经蛊惑了那个执政官，并使用远古血脉吞并了那枚核心，从而拥有了大范围将人拉进游戏里的能力。”祝辞道。 “我要让核心重新落回海里。” “历史是不会更改的，更何况，如果需要用到你的血，是很危险的事。” 祝辞点头。 “没有我，游戏依然能够利用其他玩家在这儿副本里吸收那枚核心的规则的力量，这一次，他说不定能够直接掠夺我的灵魂。” 毕竟，游戏无法契约他的原因是他没有完整的感情，但是现在，他有了。 “怪不得，他不阻止你们谈恋爱呢。” 祝辞从头走到尾，把这个房间逛了一遍。 里面没有什么对他有帮助的东西。 还是走吧。 祝辞回到一开始的地方。 那墙壁严丝合缝，祝辞连门在哪都找不到。 还要解谜？ 祝辞皱起眉，他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会儿，什么收获也没有。 “……” 祝辞在思考二十四是不是故意的。 他返回房间，把那些有字的贝壳翻出来查看。 …… 一个小时过去了。 祝辞颇有些无语，用腿走路也说不出话来，想骂人还得变出鱼尾。 不可能出不去的。 祝辞短暂地回忆起自己玩密室通关小游戏的经历，去到其他房间，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寻找线索。 这扇门的打开方法是在第二件房子里找出墙壁上三个可以打开的格子，取出里面存放的三颗珠子，并按照顺序塞到第三个房间的一个柜子的锁上，打开柜子之后拿出里面的钥匙，打开第二间屋子的箱子里的一个隔层，然后取出一张纸条，按照纸条的要求敲击石板，这样门就开了。 祝辞：“……” 看起来好像很简单，但是你猜他用了多久时间才尝试出来？密室游戏起码还有文字提示，这里只有一张？ 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副本。 门终于打开了，祝辞赶紧走了出去。 然后…… 他看着眼前的门，皱起了眉。 祝辞再次走出去，再次回到原地。 祝辞：“？？？” 祝辞打开直播间，想看看有没有玩家在背后搞鬼，只要看到观众一片嘻嘻哈哈的大概就知道了。 不过打开看了一眼，发现直播一直是关的，原因：“经玩家举报，直播内容少儿不宜。” 祝辞低头看了一眼，因为经常要变成尾巴，他就一直找了一件长的衣服穿着，是这个原因吗？ 现在他不会再说一句话了，还是好好穿衣服吧。 …… “你们只要交出一个叫祝辞的人，我们就能放过你们。” “啧，都被你们抓住了，我们怎么知道祝辞在哪？” 被一群有自己能力还拿着枪的npc包围，除了投降还能怎么办。 安诺看了一眼身边不断增加的玩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咦！这不是小红帽吗？我是你的粉丝啊，女神！”进来的是前十里两个女玩家。 “我可以靠着我女神坐吗？” 安诺闭了闭眼：“……”装不下去了。 她的手不知道是不是从来就没有被绑住，忽然打了个响指，一群Npc在她的面前爆炸开来。 “哇哦哦！女神好帅！” 卡利斯小声提醒：“姐姐，暴露得太快了。” “不关我的事，我总不能硬装自己很弱吧。”这样太没面子了。 安诺取出几瓶药，扔给自己旁边的几个人。 “喝了吧。” “真的可以吗？” 安诺没有回答，只是往外走。 谢天华：“我也有吗？” 于滁终于吐掉了自己嘴里塞的东西：“不是，我是研究员，为什么要把我也抓起来？” 第156章 《迷失的故地》11 谁敢骂你 “哇, 真的好帅啊，姐姐，不愧是我的偶像！” “真的好厉害！” 在粉丝的星星眼和吹捧下, 安诺一言不发，只是使用能力，让拦路的npc失去了人的体温。 【“哈哈, 不是，这简直是在演我。” “我怎么记得这俩大佬平时不这样的。” “正常, 小红帽的男粉女粉都多，况且莫雨薇和林鹤从来没掩饰过自己是小红帽的唯粉。” “据说她们拼尽全力挤上前十的原因还有一条就是离小红帽更近一点。” 】 “不堪一击。”小红帽邪魅一笑。 听见耳边的尖叫声, 卡利斯叹了口气, 左顾右盼一阵。 原本他们跟沈雾约好要先打探出这些人利用他们这些玩家的意图再等他汇合后动手的, 现在变成这种情况, 不知道沈雾该怎么办。 “真的一路上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谢天华喃喃道。 他想了想自己跟许乔先前千辛万苦都没跑出去，而祝辞和小红帽都在这里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轻松, 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的实力。 原来是他的问题吗？ 不对, 许乔呢？ 谢天华想起了许乔，之前他们虽然被大水冲散，不过很快他们就被一起抓紧来了, 但是许乔究竟是没被抓住, 还是出事了。 按理说, 他应该不会逃得掉才对, 可是这是副本, 一切皆有可能。 说不定是遇见祝辞和时间了呢。 谢天华稍稍放下心。 001号实验楼, 越上走，人越少。 “这些门似乎是开的。”林鹤在四楼的走廊上停顿了一下。 “不对，他们都走了。”于滁忽然道。 “什么意思？” 于滁忽然道：“不可能会变成这样, 好多实验品的门都没关，难道……不能去九楼！” 他忽然变得极为严肃。 这个Npc是知道什么吗？ “把你知道的快说出来！” “九楼有一个很厉害的实验体，那个实验体是根本不可能被打败的！” “哪有什么不能打败的东西。” “真的，你们别不信。”于滁面色胀红，突然紧张起来，“原先人类觉醒异能都是出自‘溯回’团队的药剂，后来他们转而研究基因，异能和基因返祖实验是人类目前最先进的技术，而那个怪物，是把这两者结合，不仅能使用异能，还能使用很多异能。” “听起来很变态。”谢天华评价道。 “不过，他们不是已经打算跟我们动手了吗？”安诺道。 若非如此，这楼中也不会如此寂静。 卡利斯微微蹙眉。 情况不妙啊，他们已经打草惊蛇，看来游戏已经知道他们的心思不单纯，想要一网打尽了。 于滁走到窗户边，往外面看了一眼，街道上空荡荡的，远处的天空飘荡着黑色的飞行物。他当然能够认出来是什么东西。 “不行了，你们继续走吧！我还不想送死！” 于滁刚想跑，被谢天华拎着脖子抓回来：“你还不能走。” “不是，你们也赶紧跑吧！就凭你们几个还想对抗全人类吗？” …… “说的对，为了一个人，弃那么多人于不顾，可不值得。”一个声音从上面传来。 “一个人？谁？”大部分人都没有听懂。 安诺冷笑了一声：“藏头露尾的人，难道就值得卖命了吗？” 话音刚落，只听见“轰隆”的巨响。 整栋楼都摇晃了起来。 这栋楼连枪林弹雨都打不破，但是这种情况下，居然开始摇晃。 “是‘零零一’！”于滁道。 卡利斯忽然往他们身上贴了纸，随后将他们往墙上一推。 比刚才还要剧烈的晃动让这晶体制作的大楼碎成一片片的，哗啦啦地落在地上。 等到倒塌完，几个玩家在地上摔出来。 “咳咳咳，什么东西？” 他们在废墟之中抬起头，漫天都是战斗机和军舰的身影。 一只怪物抖落了翅膀，挡住了阳光，在他们的目光中又失去了身影，就好像是他们的幻觉一样。 一个男人临空站着。 这种感觉…… 安诺和卡利斯都面色凝重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的来意，杀掉所有实验品，你们就能离开了，我并不打算阻止你们，但是你们不能阻止我。” “好啊。”安诺道，“那你脚下那一只，怎么处理？” 希莱道：“只要你们解决掉其他的，这个自然会消失。” “我凭什么信你？” “你有理由不信吗？”希莱道。 几个玩家面面相觑，的确，现在的环境对他们来说很不利，似乎没有说不的能力。 “哼，你不妨直说，想让我们解决谁。” 希莱居高临下注视他们，面色无波无澜，忽然道：“罢了，也用不上你们。” 他一挥手，几个玩家突然像是被重力牢牢吸在地上。 “他在说什么啊？”莫雨薇问。 卡利斯忽然把手贴在地上，他面色如纸一般苍白。 他一向没有什么存在感，就算一直在前三，也没有多少玩家注意到他，或许这跟他的能力有关系。 刹那间，世界都苍白了起来，整个空间除了他们，都变得扁平，禁锢他们的重力自然也消失。 这一刻，其他人才想起来，原来卡利斯也到了神的级别。 “干得好！卡利斯！”安诺站起身。 她的手上流出红色的丝线，如果祝辞在，大概会觉得眼熟。 用血液为连接，在平面化的世界将多个物体相关联，可以做到一同毁灭的爆炸效果。 “好久没跟你这么配合了。”安诺道。 卡利斯点了点头，的确，战斗的岁月已经过去了很久，连他都觉得自己有点老了。 “爆！”安诺捏紧拳头。 红色的丝线的连接点闪过暗芒，每一点都绽放开绚烂的火花。 莫雨薇和林鹤张大了嘴，原来之前都没有动真格的吗？ “好厉害啊，女神！” …… “等一下。”林鹤目光骤然一变，她抬眼看向上方的男人，“他在笑。” “哼。”的确，希莱在笑。 “看来你们决意与我作对了。”希莱脚下的怪物蓦然显出身形，巨大的爪子已经覆盖在了他们的头顶。 林鹤抬手召来三枚令牌，捏了一个法咒，身体外骤然变出巨大的金色神像，将怪物的脚抬起。 “别急，我也来帮忙。”她道。 “两位姐姐，其实你们不必如此，毕竟你们连我们的意图都不知道。”卡利斯道。 “能帮到你们就是我的意图。”林鹤道。 追逐强者而后成为强者，她一贯如此， “我跟她又不是一伙的。”莫雨薇说着，默然取出一根鞭子，抽向怪物。 …… “徒劳。”希莱叹了口气。 于滁忽然大笑起来：“你们，哈哈哈，你们……它连百分之一的力量都没有发挥出来。” “谁不是呢？” 安诺扬了扬脖子，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线。 她松了松筋骨：“卡利斯！” 一张白纸在她面前出现，安诺穿过之后忽然从天而降，她一手拿着毒药，一手将红色的丝线捆向希莱。 擒贼先擒王。 种下血线之后，就可以控制对方身体中的血液，只要安诺想，她就可以引爆。 希莱就站着，动也没动一下，似乎有恃无恐。 “姐姐，小心。”卡利斯忧郁的眼睛望向她。 一张白纸在安诺的脚下出现，将她平稳接回地上。 “爆！”安诺勾起唇角，看来这件事不用等沈雾来了，她一个人也可以，这下看他怎么说。 然而，她期待的爆炸的场面却没有出现。 “你！” 几个人都呆住了。 黑白的天空一点点恢复色彩，怪物抬起的脚仍旧高悬，并一点点迫近。 而风呼啸而来，吹着他们腐朽的脸。 安诺的手蓦然颤抖起来，她能感觉到青春的流逝，容颜一点点的松垮，还有自己的血液，缓慢地流逝，带走的自己的生命。 “女神，你还好吗？”林鹤懒得再支撑，骤然掠过来，把她抱到一边。 安诺衰老得极为快速，并且肌肉干瘪地难以说出话来。 林鹤知道她要说什么。 “您一直很好看。” 莫雨薇也走了过来，她把很多很多药拿出来，但是却忘了安诺才是游戏里最厉害的魔药大师。 谢天华抓住于滁：“去做点你该干的，不然就杀了你。” “沈雾……妈的。”安诺憋出了这句话，还不来，她一定要杀了他！ 她都不敢打开直播间。 无人在意的角落，卡利斯的身体一点点透明，他抬头看向空中。 游戏掌握所有玩家的命运，他们虽然名义上是神，但是由于那个约定，一直未曾脱离玩家的身份。 只是从来没想到，游戏可以这么赤裸裸地破坏了规则，难道……游戏越来越接近造物主了吗？ “何必呢。你们的一切我都知道，弱点我也知道。”希莱怜悯地看着他们。 怪物骤然喷出火焰。 “啧。”林鹤想要再次召唤出法相，但是这一次却没能如她所愿。 她面色一变，其他人也完全失去了力量，千钧一发之际，她快速抱着安诺滚开。 “小红帽，你敢打开直播间看看他们的评价吗？是不是想起了你以前跟乞丐一样的日子？”希莱忽然道。 “……” “他怎么知道！”谢天华大惊失色。 “因为他是游戏。”卡利斯的声音虚无缥缈地响起。 安诺不敢，她将帽子盖住身体，一点点颤抖了起来。 直播间却在她的面前打开。 【“好丑。” “恶心。真的是。” “笑死了，就这？丑八怪。”……】 不知道是系统的羞辱还是世俗的羞辱。 “你不要在意。”林鹤却比她要着急，“美人如枯骨，谁要是骂你，我一定帮你打回去。” “呵呵……”安诺的笑声听起来很可怕，“为什么……你们……” “因为……我从进这游戏开始，就听他们说‘漂亮的女生还是找个男的做靠山吧’这句话过来的。”莫雨薇眼神中流露出愤慨之色，她双目赤红地看着希莱，“男女之间力气有差距，游戏里也继承了现实里的体质，可是我憎恨这种差异。” 美人榜的存在更是一种证明，上面多得是用自己的脸取悦别人的玩家，并且大多都是女玩家，她们之前也看过，看见过那些漂亮的女玩家死前弹幕上那些风流的言论，生怕自己会变成那样。 但是这个游戏里总体而言比外面要公平得多，时间离开游戏后，安诺在游戏里已经是第一的存在，作为前十里唯一且是第一的神，她其实会偷偷地关心很多底层的玩家，并且惩治游戏里的不良风气，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她都让一些人认识到，无论是武力还是颜值，他们都败于一个女人的罗裙之下。 “谁骂过你，我都会找出来，杀了他们！”林鹤一字一顿，像是在发誓。 能走到这一步，她并不容易，和其他前十不一样，她是散修，一个人无依无靠走到现在，就是为了让其他人看到她的实力，而不是其他。 第157章 《迷失的故地》12 给予爱人的宽容…… “呵呵, 可笑。”希莱的声音在头顶的天空响起，高高在上。 游戏会收回你的一切，告诉你一切都不属于你。 越是拼命, 越会败于自己的无能为力。 正如林鹤和莫雨薇，她们此刻想要拯救小红帽却无能为力的情形。 可以隐身的怪物直接显现出巨大的身形，而失去能力的玩家们只能警惕地盯着它, 等待它的攻击好做出防守。 忽然之间他们都感受到了血液的躁动。 “这是……”他们面容凝滞。 这种血液翻涌，似乎就要爆炸的感受, 好像就是小红帽的能力。 “原来如此……”林鹤喃喃道。 这样的死法，好像也有趣, 只是有些可惜。 血液沸腾到滚烫, 下一秒身体就会爆开, 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 “说什么呢, 不会死的。” 一个纤细的身影忽然站起。 于滁松开了使用力量的手，恐惧地缩到一边。 安诺将所有的药水都吞下。 她的皮肤重新重新充盈鼓起, 但是皮肤却如同年岁久远经历过无数风吹雨打的石像, 被风一吹就有碎屑飞散。 “姐姐……”卡利斯叹息道。 他的能力将三次元化作二次元，他自己也会越来越像纸一样虚无。 因此现在的他只能旁观。 “卡利斯，你要留下来, 告诉沈雾, 他真没用！” …… 卡利斯为难地叹气, 虽然但是, 老大明明说要等他来了再动手, 是他们冲动在先。 玩家身体里的血液重新平复, 安诺赤红的眼睛里闪过红色的光芒。 除了游戏的诅咒，其实还有属于神的诅咒，只有在离死亡最近的那一刻, 他们才能够发挥出最强的力量。 “我诅咒你，败于你自己的权柄，经历所有玩家经历过的痛苦，你，死期将至。” 愿望最强烈的那一刻，她的身体寸寸龟裂，只余下那双猩红的双目。 玩家们纷纷沉默下来，一种悲哀和惶恐的情绪淹没了他们。 原来，游戏，竟然不是一个媒介，是一座压在玩家头顶的大山，就连到达神的境界都无法摆脱游戏的桎梏。 “叮叮……” 忽然空气中响起奇怪的声音。 “啧。”不悦的语气词非常明显，然而卡利斯虚无的眼睛忽然闪烁出亮光。 随后时间好像凝固住了，安诺的身体一点点地拼凑回来。 连卡利斯的身体也一点点变回来了。 “老大！你会单人时间回溯了吗？”卡利斯非常惊喜，眼睛亮亮的。 玩家们的眼泪也收了回去。 沈雾的声音从远处飘过来：“打不过，自己先找地方躲一躲。” 看来不是单人时间回溯，只是他力量使用的范围比较广泛罢了。 “好的，好的，老大，躲到哪里去呀！” “去找祝辞，其中一张纸。” “发生了什么？”谢天华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的记忆也回到了什么都没发生前。 “跟我来。”卡利斯忽然拿出一张纸，按到了地上，招呼玩家一起进来。 而小红帽已经昏迷了过去，虽然身体状态已经回溯，但是作为神发出的诅咒的力量是不可被抵消的。 她此刻力量耗尽。 …… “跑？”希莱睨了他们一眼，不过还是没有追，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虽然，当他察觉到居然有人要帮祝辞用这个世界做副本来对付他的时候，他是非常愤怒的，不过现在，倒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这些玩家是死是活，他其实根本不在意。 …… “我见过你。”一根手指挑起跪伏在地上的男人的下巴，那个声音缓缓道来。 “祝辞确实是力量最强的矛，但是你，却可以成为最强的盾。” 地上的人双眼失去焦距，长发披散，两条腿已经变成了鱼尾，正是许乔。 他的尾巴上流出血液，全部流向了一枚光球，不知道已经流了多久。 为自己的宿命而死而自我升华的方式，但是如果是被半路截取气运，亦然可以成全他人。这也是游戏敢直接出现，并撕毁协议的筹码。 和祝辞与生俱来的只为毁灭游戏的目的不同，许乔是实打实的善良。 他或许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原本也遭受过不公，但是他许下的愿望却不曾受过污染，一个没有什么心眼的男孩，为一群萍水相逢的朋友讲义气，简直可以称得上蠢。 所以蛊惑他，并不需要费太多力气，和祝辞简直是两个极端，祝辞心里眼里别无他物，于是毫无弱点。 用许乔身体里的血照样可以开启核心，在副本里实现全盛的状态，并将不听话的家伙清理一遍。 回忆起许乔先前的挣扎，游戏忍不住想笑，人类真是复杂又矛盾的客体，在知道自己会死的时候他爆发出极大的求生欲，甚至那种力量差点就要反噬到他，只是搬出什么朋友啊，奉献啊，他就不再动了。 可是需要真理和公平的是人，游戏又不是。 况且教会游戏尔虞我诈的，恰恰是人。 在一个人无私的时候，那么多人替他自私，如果不是人类的恶更盛于人类的善，也不会有如今的他。 “是祝辞，害了你们啊。” …… “有人死了。” “谁。”祝辞问。 周念是第一个感觉到的。 祝辞没有听见他那边在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听他道：“都被打乱了，这简直是在明着说我有多么的失败。” 这哪里是在针对祝辞，分明是在针对周念。 “看来我真是最没用的一届。”周念叹了口气，不仅要被时间反复拉条拷问，还有一个试图当土皇帝的游戏在作妖。 他选择这个场景做副本的原因，单纯是因为只有往前去找，才能找到能够压制游戏的道具，但是谁能知道却产生了更大的变故，让原本无形的游戏找到了可以介入规则的机会。 “难道命运神有很多届吗？” “那倒没有，除了创世那一会儿。祝辞，其实所谓的命运上的神，只是一个替无名者立碑立坟的收尸人，他只是运气差了一些，刚刚好被所有人留下了，只能去干一些脏活累活，一辈子打工。” 祝辞点了点头：“那谢谢你替我收尸。” 负责他的坟墓应该很麻烦。 “不客气，对了，能不能请你的男朋友帮个忙，时间回溯到一个小时前，然后你去救个人？” 祝辞看着眼前怎么也跨不过去的门，道：“我也想时间回溯。” 这个世界上谁也没有后悔药，除了沈雾。 “这个能力真是逆天，居然还是天生的，这说明，长得好不如投胎好啊。”周念开了个玩笑。 祝辞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链，问周念：“这根到底有什么用，你知道吗？” “没有什么用，除了追踪之外，应该还能帮你扛一次致命伤害，对了，你看到手链中间的一个金属小机关了吗？按一下。” 祝辞照他说的做了，然后…… 他的两只手忽然被一根透明的红线困住，并且红线还有蔓延全身的趋势。 祝辞面无表情：“就这？” “他就那种心思，你们的故事，我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比电视连续剧还精彩。” “你没看什么不该看的吧。” “我说没有，你信不信。” 祝辞手忙脚乱地开始解绳子，忙活了半天，不过幸好逃脱术是必学课程。 变成人之后不能说话实在是限制太多了。 刚刚穿好衣服，祝辞身边突然多了很多人。 祝辞：“……” “嗨！”谢天华打了个招呼。 卡利斯红着脸：“嫂，嫂子好。” 祝辞：“？” “我还回答过你几个问题，你还记得吗？” 祝辞：“……”哦，这他还是有印象的，不过他问问题全部都问跟沈雾有关的，不知道卡利斯是不是背后偷偷给沈雾打小报告了。 祝辞看了看走不出的门，又看了看一大帮玩家，一个想法在脑中成型。 卡利斯看了一眼门口，一眼认出了自己的能力，他马上明白了过来，然后脸红得更明显了。 “这，这本画册送给你。”他结结巴巴地拿出一本册子。 祝辞：“？” 他似乎感觉这人误会了什么。 “你就是祝辞？” 旁边站着的一个女人突然对他横眉竖眼。 祝辞皱起眉，下一秒对方就朝他进攻。 “只要杀了你，这个副本就结束了，对吧。” 对方来势汹汹，祝辞只格挡，没还手，他们很快打了几个来回。 “别打了，老大会生气的。”卡利斯道。 祝辞说不出一句话，也根本不关心那个人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这么说，更不关心她要杀自己，他抓起卡利斯给的画册，撕下了一页，换了一个空间待着。 终于出去了。 祝辞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是沈雾在阻止他出去了，卡利斯的举动暴露了一切。 “小辞。” 身后传来了让人恼火的声音，其实在这里碰到沈雾并不算巧合，毕竟卡利斯的技能彼此连接，沈雾身上肯定也带着卡利斯给的纸，所以随便撕下一页就能传送到沈雾的位置，这个概率并不小。 祝辞反手挥出了拳头。 沈雾没有还手，只是睁大了那双漂亮的眼睛，用无辜和柔弱的神色试图博取他的同情。 然而吸引祝辞的还是他那张原本无瑕的脸上突然多出来的伤。 祝辞的手一顿，拳头带起的风飘起了他的鬓角，但是还是收住了。 祝辞瞪着他，虽然脸盲症让他看不到沈雾抛的媚眼，但是伤是遮不住的。 沈雾主动伸出手，手心朝上，讨好道：“别生气了。”他压根就没想过辩解，说明他早就猜到祝辞肯定会发现。 “怎么回事？”祝辞按捺住心头的火，在他的手心里写。 看来沈雾还猜到了他很好哄。 “你信我吗？” 祝辞忽然被他整个抱住。 “……” 忽然就有点心软了，在副本里潮湿的空气里全是血腥和腐肉味，没有什么比这个怀抱更令人舒服。 祝辞点了点头。 “那这一次，我说什么，你都点头好吗？”他这么说着。 “……”祝辞点了点头，忽然感受到了些许反常。 沈雾放开他，然后把一张纸条塞进了祝辞的手里，道：“那你就信我，回来的时候，我会一个人解决的。” 祝辞在他手心里写：“我也……”一起去。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我给过你机会，所以，这次，不可以。”沈雾打断了祝辞的话。 祝辞顿了顿，难道是时间又重来了吗？他们又失败了？ 要完全相信沈雾才是他面临的最大的考验，他真的可以信吗？ 祝辞凝视着他的眼睛。 他们对视了良久，好像都要通过彼此的眼神来确定什么。 “算了，其实……”沈雾似乎败下阵来，他正要说点什么，忽然看见祝辞点头。 他在沈雾张开的手心里写“我信。” “真的？”他看着祝辞的眼神变得炽热，像是热恋中的情侣听见了堪比海誓山盟的情话。 祝辞：“……” 他点了点头。 他看不透对方的神色。 虽然对方有表演的嫌疑，但是他确实有些愧疚，一直都没有好好信任过沈雾，让他一直都没有安全感。 还有就是，以前没有好好观察过沈雾的脸，现在想看清楚也看不到了，等以后，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好好记清楚。 祝辞在他手心里写：“你知道，是有期限的。” 如果沈雾最后是站在游戏那边，他会出手的，并且，他有百分百的把握，无论事情糟糕到什么地步，他都起码可以再博取一个，让时间被迫再重溯一次机会。 而这份信任，是他给予爱人的一次宽容，无论对方要背叛还是维护，他都还会无条件地谅解。 第158章 《迷失的故地》完 相当于四合一了…… “已经足够了。” 沈雾弯下腰, 在祝辞的额头上轻轻啄了一下。 怎么敢奢望太多，走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融化的，是一座冰山啊。 祝辞倒是奇怪他这次居然那么克制, 只是亲一下额头吗？ “祝辞，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威严又有些苍老的声音在另一边响起。 祝辞转过身，没认出来。 沈雾站在他的身后, 一手搂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在他的手心里写：“你的好监护人啊。” 祝辞：“？” 随后祝辞明白了。 如果没有沈雾搅局的话, 过去他名义上的监护人应该是邢博易，并且此刻应该算是他的手下。 “你没看见吗？没见过情侣拥抱啊, 对吧, 祝辞。”沈雾说着, 忽然低下头, 在祝辞耳边用三个人都能听见的音量说悄悄话，“他好过分啊, 之前还警告我让我离你远一点, 还打我。” 祝辞：“……” “时间先生，你这是何意，我并非有意。”邢博易沧桑的声音传了过来。 “难道是我把脸凑到你的棍子上挨的打吗？” “这……小辞。”邢博易口头上自然是无法占到便宜的, 只能看向祝辞, 反正他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和沈雾辩驳是非。 但是祝辞这个时候并不能开口说话, 不过就他对这两个人的了解, 沈雾自己打自己的可能性更大。 “看他干什么, 他是我的人, 现在是要听我的，对吧，小辞。”沈雾道。 沈雾之前提醒了他几遍, 让他只需要点头就好了。 祝辞无奈点头。原来他是为了现在吗？ 看他这么听话，沈雾脸上出现了笑容。 “祝辞，你被绑架了吗？这个副本，他很可能是来要你命的！”邢博易警告道。 “那你呢？你难道不想要他的命？为了他活下去，你情愿自己死吗？” “如果是为人类未来的和谐，我当然愿意，献出我这条老命。”邢博易说话掷地有声。 沈雾笑了一声：“你自己愿意就愿意好了，你有问过祝辞自己愿不愿意吗？” 邢博易看了一眼祝辞。 “我知道你们一开始只想造个没有感情的任务机器出来，这样也无需觉得愧疚，可是，现在他不是，他有朋友，有感情，有梦想。”沈雾牵起了祝辞的手，从后面环抱住他，“他还有我。” 祝辞沉默，其实他心中对于自己被选中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听见沈雾这么想的，他一时间还是会有些感慨。 在沈雾心里，他好像很惨一样。 邢博易垂眸思索片刻，看向祝辞：“你的父母做这件事的时候，我原本也是反对的，你知道的，小辞，其实我也并未强迫于你，况且到了这一步，你我并无退路。” “你并不是不强迫，而是发现，他命中注定会走上这条路，所以才觉得宽心对吗？”沈雾反驳道，“如果没有我来养，他甚至都不会笑，现在你们来教他跟我决裂，不觉得很可笑吗？” 祝辞脑袋动了动，下意识想去看看沈雾现在的表情。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沈雾当初对于他离家出走，去找邢博易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估计心里都气炸了，只是一直没有发作，估计是不知从何说起。 好不容易冒着被通缉的危险带出来的人又自己回囚笼里去了，他也算是脾气好，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放过他。 “小辞，你真的要相信他吗？一个帮助游戏迷惑玩家的人？”邢博易不回答，只是反问。 祝辞点了点头。 确实应该点头，不点头，沈雾估计得生气了。 邢博易摇了摇头：“孽缘。” “别批判他了，老家伙，你应该愧疚才对，你知道祝辞为你们的计划死了多少次了吗？如果你真的这么在意人类的兴亡，为什么不自己上呢？是不敢吗？”沈雾冷笑了一声。 祝辞：“……” “我现在倒是希望小辞能活下来，可是你会放过他吗？” 沈雾当着他的面忽然点了点头：“如果我愿意代替他呢？” 祝辞皱起眉，反握住他的手，沈雾在讲什么话呢？ “别紧张，我现在是舍不得打你了，你应该……算了，你舍得，总得有人做出改变，信我。”沈雾超级小声地在祝辞耳边安抚他。 “你？”邢博易很诧异。他估计从来没有想过沈雾还能改变阵营，过来帮他们干掉游戏的。 “不行吗？其实玩家的敌人只有一个游戏罢了。你们就当用了一个美人计，把我策反了，不行吗？”沈雾笑吟吟道。 祝辞：“……”他默默地踩了沈雾一脚。 谁是美人还不一定呢，真要打起来，他绝对是占了上风的。 邢博易默默地把他们的行为收入眼底，无奈地笑了一声：“也罢。”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祝辞，谁没有年轻过呢？无论如何，祝辞也是他曾经战友唯一的孩子，他也是真的不希望，祝辞真的因为他给的指令死去，否则，他也会愧疚一生。 如果沈雾真的愿意站在他们这边，当然最好不过。 “既然小辞信你，那我也信你。” “别推给他，他已经被我绑架了。”沈雾忽然道，“你要是失败，也只能赖你自己。” “好好好。”邢博易连连点头。他哭笑不得，看沈雾对祝辞维护到这种地步，倒是更信了他几分。 虽然表面上看邢博易像他们的长辈，但是真要论资排辈，恐怕没有比沈雾大的。 在他们临走前，祝辞抓住了沈雾的手，在他手心里写字：“你真的要把我留在这里？” 沈雾笑吟吟弯腰，刚刚可能是祝辞把他哄得太开心了，他跟得到了长辈认可即将过门的女婿的一样，刮了一下祝辞的鼻子，又亲了一下他的眼睛。 “粘人。” 祝辞：“？？？” 他眯了眯眼睛，思考他是不是对沈雾信任过头了，这吊儿郎当的样子。 如果先前那几条时间线，沈雾都是用这种态度跟他决战的，他可能……会更想打死他。 …… 真的要这样坐以待毙吗？ 祝辞有些不放心。之前沈雾把一张纸塞进他的手心里，他现在打开看了一眼。 只一眼，祝辞就明白了。 里面是他写着的，游戏的名字，和去除契约上字体的方法，以及一句话。 “祝辞，离开这个游戏，等我，去找你。” 周念忽然发出声音：“故事真是常看常新，你们两个真的是宿命纠缠。” 祝辞不置可否。 周念继续道：“可是你们原本就是相互抗衡的命运。” 祝辞垂眸，这已经不重要了，他不会丢下沈雾一个人在这里。 “祝辞。”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祝辞转过身。 “好巧啊，没想到到这里遇见你，我一开始还不敢确认。” “……”祝辞的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那根项链让他记忆犹新。 “你怎么在这里？”祝辞想出了办法，他取出之前在那个大厦上拿到的电子书写板，新开一页，手写上字。 “鄙人不才，排名刚好比你靠前一点。”齐世玉微微一笑，“不过你怎么变哑巴了？” “这是副作用，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祝辞没有详细解释。 “不在这里，难道要上去待在废墟里吗？”齐世玉道。 祝辞一愣。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祝辞，我刚刚发现了一个地方，你要跟我来看看吗？”齐世玉道。 既然他开口了，祝辞肯定要跟过去的。 齐世玉带他走的路并不长，祝辞滑动到地下的地图那一页，确定了他要带自己去的地方。 那是一个被玻璃六面围住的碧蓝的水晶球。 “既然你出现在这里，我以为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齐世玉道。因为要找到这其实并不容易。 “……” 不是祝辞找过来的，其实是沈雾之前在的那个位置离这里比较近。 祝辞想起了那张纸条，沈雾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如果他现在选择和游戏彻底断绝联系，他或许还能去帮忙。 如果解除和游戏一半的契约，他身上因为副本而人鱼化的特质也会消失。 那么在此之前，他要先用人鱼的血，让天空城回到海底，这样或许可以让核心脱离游戏的掌控。 祝辞撕下卡利斯给的白纸，想要穿过玻璃。 “祝辞，等一下，小心有诈。”齐世玉制止了他。 忽然，那中间的蓝色的晶体光芒一闪，忽然飞了起来。 “刚刚在上面偷看的，果然是你。”一道声音从中间飘了出来。 齐世玉轻声哼笑：“哎呀，我也知道你知道呀，这怎么能算‘偷’呢。” “祝辞算是无牵无挂，可是你呢，如果想和我作对……” “那当然，我是一睡醒就在这里，我可什么都没干啊。”齐世玉瞄了一眼祝辞。 祝辞点了点头。把其他人牵扯进来，其实只会加重他的负担。祝辞一向独来独往，不喜欢计算别人的那一份。 但是看着眼前的情况，游戏早就已经污染了核心了。 “祝辞。其实我们也并非只能存在一个，加入我，你只会比现在更好。”游戏开始蛊惑。 祝辞沉默。 “这命运并不属于你，我知道你跟那些假惺惺的家伙不一样，你并不在意人类的命运，至于沈雾，如果你早点妥协，他也不会这样痛苦。”游戏继续游说。 祝辞：“……” “好吧，我也并没有那么多耐心……”游戏的声音突然变得阴险。 祝辞在写字板上写字：“我不能说话。” 然后举给那个球看。 游戏：“……” …… 周念os:看看，冷暴力连游戏都受不了。 祝辞张了张口，发出了一个音节，忽然意识到自己能说话了。 这应该并不算一个好消息，因为游戏居然可以随意地解除他在副本里受到的debulf，原以为起码还会装一下，给个能解毒的药，或者安排个任务什么的。 看来游戏是真希望自己成为全能的神。 “那现在你的回答呢？” 祝辞：“还有吗？” “什么？” “其他威胁。”祝辞道。 一般来说，威逼利诱，只利诱不威逼，流程不够全面。 祝辞太过淡定，说话语气都淡到不行，一般来说，跟他谈判简直是一种折磨。 游戏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眼前放出一个大屏。 “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不管要做什么，我都知道，这个副本里我是无敌的。” 祝辞点头。 “那么多人的命，还有你自己的命，选一个吧。” 祝辞：“……” “你是哑巴了吗？” 祝辞：“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感觉自己跟游戏还没熟到可以没话找话的地步吧。 旁边传来笑声，齐世玉一只手捂住脸没忍住，声音漏了出来。 祝辞：“那你希望我做点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游戏好像放弃了，“你原本要做的事。” “……” “把你的血滴上去。” 祝辞点了点头表示听懂，然后他道：“不要。” 游戏最喜欢以人类的情绪为食，如果把人算作香喷喷的面包，祝辞可能是一块砖头。石头还能拿回去炒炒，砖头谁啃谁知道。 所以游戏都分不出祝辞这么说话是戏弄还是很正经地说。 “不过现在的你也并非无可救药。”游戏忽然这么说道，“你会来求我的。” 祝辞盯着那块屏幕，丝毫不在意他的消失。 但是游戏说得没错，他之所以还留在这里，是因为感情这种东西。 他在等什么呢，他有什么好等的呢，可是他感觉如果他现在就离开，就只会留下沈雾一个人，游戏会留手吗？不会的。 站在理性的角度分析，如果他是游戏，底牌失去作用，那就重新清理一遍，换一批听话的。 游戏掌控着他们的灵魂，沈雾要反抗成功真的太难了，祝辞对此并不抱任何希望，不过现在他倒是希望，沈雾并不站在他这边了，这样起码他还能活。 …… “用这个方法，真的可以吗？”谢天华迟疑道。 他们几个终于和沈雾汇合，听了沈雾的计划之后，觉得有些冒险。 “尝试一下，你们也无需做什么。”沈雾道。 确实，沈雾的力量可以将游戏的时间放慢。 黑帽子的帽子其实算一个很Bug的天赋技能，一旦被帽子罩住，可以屏蔽帽子里的一切能量波动。 也就是说，游戏在里面无法取消他们的能力。 听起来似乎可行，但是其实赌的成分很大。 不过沈雾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那么，开始吧。” …… 从祝辞在下面听见他们的计划的那一刻起，祝辞就明白了，这一切都还在游戏的掌控之中，游戏的目的是让他看清楚它是无法抗衡的。 沈雾有危险。 果不其然，画面里游戏抬一抬手就能让这些玩家们瞬间失去自己引以为豪的能力。 祝辞站起身，看来，还得他来。 “你未免太没有耐心的吧，祝、辞？” 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齐世玉也站了起来，这个人的存在他们竟然从来没有察觉到。 祝辞转头看去，一个少年慢慢地从黑暗走到光明之中。 “你……” “他让我来看着你，看来他想的没错，你对他还是不够信任啊。”二十四笑着摇了摇头，他走向那枚幽蓝的核心。 “在我的眼皮下对这个东西起心思，那个家伙是真的乜有把我放在眼里啊。” 看见二十四将手放在那用高科技制作的坚不可摧的玻璃上，那上面蓦然开出了白色的纹路之花。 清脆的“咔嚓”声响起，少年已经走到了那晶体之前。 “贪婪，可是一种毒药。” …… 祝辞愣了一下，他抬起头看向游戏播放的屏幕。 正如他所料，这个计划在摇篮里就被扼杀了。 只剩下一个沈雾双脚踏空，曾经坐在王座上的人，和他以前的合作对象，面对面站着，天空上无数的战斗机都对准了沈雾。 游戏化作的实体却并没有露出轻松的表情。 这些物理攻击对沈雾来说几乎是没有用的。 “你什么知道的？”希莱问。 “当我想起来的时候，就会毁掉这个世界，你还记得这句话？”沈雾琢磨了一下他的紧张源自于何方，忽然他歪头，“那当然只是一句玩笑，不过你对这个世界的感情还挺深厚的，看不出来。” 游戏的目的当然不是毁灭世界，他还要留着这个好不容易供养出他的意识和人形，并能够让他自由统治的世界，如果世界毁灭，他又要重新开始，甚至会因此饿肚子。 不小心因为听力聪颖，听见了他们对话的黑帽子：“？” 一时无法分清楚，是游戏可怕还是沈雾可怕，一个想愚弄人类，一个想毁灭世界。 …… 祝辞看向一旁的二十四，这句话是二十四说过的，也就是上个世界的沈雾说的？游戏居然还记得，那么他们的渊源还很深厚，究竟是游戏蛊惑了希莱，还是希莱的野心融合了游戏？ “你……”祝辞忍不住开口，“你活了多久？” “记不清了，为什么要问活了多久，你可以当做我和正常人一样，只是我能继承前世的记忆，这样不行吗？”二十四回头冲他笑了笑。 “有什么区别吗？” “怕你说我老啊，真是的，遇到你，我感觉我自己还很年轻呢。”二十四嘟了一下嘴。 祝辞：“……”是很年轻，居然还会恶意卖萌。 “我生下来，就是为了管理这个东西，所以其实我也不知道。”二十四忽然看向祝辞，“我可以提前亲你吗？” 祝辞看了一眼旁边的齐世玉。 齐世玉笑了一声：“要我回避，付费吗？” 齐世玉简直是整个副本最闲的一个人。 …… “我已经拥有你的灵魂，你也不能对我做什么。” “当然，不过我们似乎是……吧。”沈雾道。 游戏蓦然一惊：“你居然要跟我……你疯了？” “我看你真是被祝辞下降头了，沈雾！恋爱脑能不能去治一治。” “……”沈雾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跟他无关，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中间，有一部分话会屏蔽。 “可以。”祝辞对二十四说。 他张开手臂。 二十四一愣，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 他慢慢走了过来。 祝辞忽然一把抱住他，在他耳边小声道：“你想死了对不对。” “为什么这么想？” “其实你一直都很厌世，尤其是恢复记忆的时候。”祝辞道。他现在很敏锐，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不管那些话有没有被屏蔽，他都了解沈雾。 “那是我，他现在有你，不会轻易想去死的。”二十四道。 在祝辞怀吸了一口气他身上冷冷淡淡的气味，二十四又道：“没办法，你来得太晚了。” 祝辞忍不住笑了一声：“活太久活腻了呗，还是得到了就不新鲜了？” “并不是这样吧。他肯定很爱你。”见了第一面，二十四就知道祝辞肯定跟他有关系，因为灵魂里都是他的味道，若非如此，他一定直接下手了。 其实他们都不是什么很多情的人，甚至很悲观，对人性，对亲情，对爱情都不抱什么希望。 所以反而是祝辞这种需要他们耐心去雕琢的让他们更加念念不忘。 可是命中注定他们是要做敌人的。 “消灭游戏，就是消灭你，对吗？”祝辞问。 “……嗯，不愧是我的眼光，你好聪明啊，宝宝。”二十四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闷声道。 在游戏融合了核心之后，他们已经密不可分。 祝辞点头：“我明白了。” …… “祝辞，如果我消失了，这个副本里所有人都会消失！想要阻止他，就快将核心放回海底！” 当游戏忽然冒出来求救的时候，祝辞直接开口：“有什么区别？” “只有落回去，他就无法自爆！现在已经倒计时了。” “真烦啊，你！幸好我在。”二十四站起来，不耐地瞪了过去。 一把枪在他的手指尖转了一圈，已经对准了那个球。忽然之间，那把枪在他手里消失。 “咦？” 二十四愣了，没想到祝辞居然会这么做。 “喂！你要干什么？祝辞！你不能这么做！” “我还没有计较你自作主张。”祝辞冷冷地道。他取过枪，一把推开了二十四。 “你！我……他不是还给你留了一个分身吗？” 祝辞：“……他监视我？” “哈哈，这我不知道。”二十四抓住他的胳膊，心虚且委屈，“祝辞，没有你的世界我根本不想再留着。” “所以，其实你一直在质疑我是吗？” 在旁人看来，这份爱并非等价，可怕的是，他们也这么觉得。 祝辞并不像一个冲动的人。 沈雾总是问他愿不愿意相信他。 “那么，沈雾，你愿意信我吗？”祝辞喃喃道。 二十四愣住了。 他沉默地抬起头看向了屏幕，上面沈雾的目光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二十四忽然冲向了祝辞，虽然他经常都觉得死了算了，可是从来没有试过，因此知道未来的自己会做出这种选择之后，他并不意外，却会很好奇。 明明一看就是很苦涩的爱情，充满了怀疑和错过，一点也不快乐，两个太有主见的人凑到一起肯定是一种灾难，甚至两个都是男人。 可是一想到祝辞会死，他就会很难过，古往今来的那些孤独似乎都在那一刻追上了他。 其实打也好，骂也好，就算是强求也罢，他最怕被一个人丢下，一个人流浪的日子就像被关在漆黑的屋子里，看不见亮光，看不见尽头，每天睁眼都是重复的光景，就算能活着也根本毫无意义。 可是一旦知道未来会看见不一样的色彩，这些等待似乎都有了意义。 到那个时候，就算是要天天咬着他的骨头，软磨硬泡，也要省着一点咬，舔一下，养一养，这样还可以陪自己很久很久。 “我说，你不可以！”他语气里带着警告，眼中也严肃了起来，看来是动了真格，他紧紧箍住了祝辞的手腕。 “你看，你也不肯信我。”祝辞道。 并非爱多爱少的问题，而是事关爱人的生死，他们都别无选择。 “那很抱歉，我恐怕不能让你了。”二十四道。 祝辞没说话。 几招过后，高下立判。 连沈雾自己来了都打不过祝辞，还得时间回溯，更别提二十四只是周念从历史中提取的片段。 目睹一切的齐世玉：“……”他笑吟吟地伸出一个大拇指，丝毫没有自己也是这个副本里被他们决定生死的一份子的自觉，估计只是觉得这吵得很精彩。 当然了，齐会长自己心里是知道的，他没有话语权，倒是不如看开一点，而且在游戏里抢着让自己活的多的是，抢着自己死的可太少了。 当然了，他还是很感谢祝辞的奉献，起码从目前来看，他一个人的命能换一个副本。 至于游戏后期要做什么小动作他也不好说，但是起码现在是活下来了。 忽然一枚项链向他的方向抛了过来。 齐世玉接住一看，和他身上的是同一枚。 …… 二十四阻止不了祝辞，他的眼眶微微发红，瞪着祝辞，看着他在那张纸上写了字，将它抛于空中消亡，随后在那枚晶体上滴下了自己的血。 祝辞最后念了一个字，是他的名字，二十四沉默良久，他知道，因为他的本名算是密码，和沈雾的雾虽然乍一听类似，其实发音并不相同，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误念。 可是祝辞一开始就是念的“雾”，他并没有纠正，而现在才知道，祝辞仔仔细细地把他的名字记住了，连同那拗口的发音一起。 这反而让他很后悔。 “祝辞，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他提起你的时候，有时候会那么恨了。” 祝辞并没有回头。 “你觉得，重来一次，我还会放过你吗？” 祝辞这才道：“三。” “三什么三？”二十四的语气很暴躁，不知道是在气自己无能还是什么。 “年。”祝辞补充。 “三天。”二十四讨价还价道。 “……也好。” …… 王的信纸，是一份早已绝迹的宝物。 因为它并不容易保存，只有在历史中去追寻，才能得到它。 寻找它的踪迹并没有二十四告诉祝辞的那样的容易。 它曾经，只是一封信，初代命运神留给后人的信纸。 所以周念才会知道，这连游戏都不知晓的东西。 也只有后来行走在命运的路途上的人，才会有机会将它拾取。 它的初衷是神的留给后来者的馈赠。 只有命运知道，旁观他人的命运，垒砌他人的坟墓是一件多么无聊和绝望的事情。 所谓命运，本身才是被命运束缚的人。 所以信纸上留下的正是对后来命运神的话。 “你无需坚守这份职责，让长河掩埋历史的轨迹，归还我们自由，世人的事，自有他们去随波逐流。” 不管世界会变成什么样，毁灭还是轨迹被打乱，那又如何呢？ 但是历代走上这条路的，都跟他们的前辈一样执着，没有一个人用过这张纸。 命运难以挣脱，正如不挣脱这命运，就是他们的命运。 “终于用掉了。”周念叹了口气。 多年以来，这张纸把他的心一点点吊起，让他在用与不用之间徘徊挣扎。 如果他早已脱离这份职责，会变成什么样？ 可能会有很多种情况，祝辞已经被沈雾杀了，沈雾被祝辞杀了？游戏引导玩家回归现实制造杀戮，世界失去秩序？甚至有可能，祝辞没有办法正常出生。 那么现在这样，世界就能回归正轨吗？ 周念本体坐在电视机前，看着屏幕里播放的副本。 守墓人坐在他的边上。 “阿墓啊，我还没谈过恋爱，要不你跟我谈一个？” 守墓人连忙站起身，大惊失色：“为什么你不去捏一个新木偶！” “也对，你又不是我亲手捏的。跟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周念撇嘴叹息。守墓人是祝辞某一次过来的时候捏的，然后就活了。正好可以送去帮忙。 能找到他这里来的人本来就少，可怜他当年风华正茂，结果到现在都没有谈过恋爱。 现在想想，沈雾这家伙凭什么还会黑化，他都能来去自如了，要是来去自如的是他，现在早就都解决了。 忽然周念的手上出现了一封信。 “你好。我叫安安，请问可以来串门吗？我听说这里可以看见和自己有关的人。” “尘埃未定，居然有新客上门，辞旧迎新之象，好事。”周念目光落在眼前的电视机上。 …… 感受到自己浑身一轻，沈雾的眸光已经暗了下来。 他能感觉到发生了什么。 “不是，发生了什么？” 玩家们自然能够感觉到自己正处于失重的状态。 安诺慢慢睁开了眼睛：“怎么回事？” 她的目光一点点聚焦。 “姐姐，我也不知道。”卡利斯道。 “周围在晃动，我们应该要掉下去了。”林鹤道。 “废话。”莫雨薇皱起眉。 现在有个问题，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他们现在都是普通人，能活吗？ “沈雾呢？”安诺问。 “天上。”卡利斯回答。 “他在干什么？他怎么还能飞？” 因为在游戏成为游戏之前，沈雾就已经存在，并且拥有能力了。 不过这个原因太难猜，玩家们很难知道。 …… “当然能活。” 就在这个时候，齐世玉和二十四从废墟里爬了出来。 齐世玉微微一笑：“猜一下我是怎么上来的？” “齐会长，幸会。”邢博易道。 齐世玉是绑架了飞船上来的。 二十四道：“不用那么麻烦，我也有军队的控制权。” “你是？” 没有祝辞在那边开启能力，他们认人的脸一点也不困难。 安诺震惊地盯着他的脸。 还没等她开口，一个人影忽然落到了他们面前。 “你怎么没有拦住他？”沈雾表情很难看。 “我怎么拦，你来你就打得过？”二十四别开脸。 沈雾沉默了：“我应该一起去。” “别急着回溯时间，祝辞让你们等他三天。”齐世玉说着，把手里的项链递了出去。 “三天？”沈雾听着听着忍不住气笑了，“三小时我都等不了。” 二十四忽然握住他的手臂：“你不愿意信他一回吗？” “他也没有信我。”沈雾道。 说到等待，他等了多久，这个时间上没有人比他更愿意等祝辞，也没有人比他更不喜欢等。 …… 大地剧烈地摇晃，然后陡然坠落。 无边的海洋敞开自己的怀抱，将这块遗落的心脏安装。 一颗璀璨的蓝色晶核从中飞出，海水接受它的指引回归原位，也彻底暴露了游戏的位置。 沈雾当然知道这个时候是游戏最脆弱的时候，也是他将核心与游戏剥离的好机会。 可是既然是游戏自己动的手，他怎么会没有后招。 “我早就说过，你们绝对不会有结果的。”游戏的声音响起。 沈雾站在海平面，他看着面前的蓝色核心，眼中流露出杀气，缓缓捏紧了拳头。 “啧，早知道当初就把你砸了。”二十四忍不住道。 这句话对于沈雾的杀伤力很大。 数不尽的轮回昭示着他的失败，更是磨灭了他的傲气，现在甚至开始怀疑自己。 “祝辞。”他咬牙叫了一声。 眼前白衣黑发，手中捏着一根杆子，目下无尘，冷若冰霜的，可不就是他熟悉的祝辞。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还会阵营互换，结果还是要打起来。 游戏知道没有了和沈雾的灵魂契约，沈雾想要把核心夺回来简直易如反掌，不过沈雾和祝辞两个人，掌握一个就够了。 所以他绝对不会舍得把祝辞的灵魂直接灭了的。 更何况，看情人反目，可是游戏最爱的戏码。 在飞船上目睹一切的邢博易：“……哎，孽缘。” 这可能就是命运吧。 “祝辞很强吗？”林鹤问。 祝辞崛起的时间太短，再加上时间反复重来，他远不如过去经历的副本多，导致大部分玩家都低估了祝辞的实力。 “很强。”齐世玉道。 黑帽子点了点头。 “比时间还强？”莫雨薇皱着眉，难以置信。 “嗯。”安诺也点头，“遇强则强，更何况这辈子他一直都有留手，如果他记起了过往的记忆，回到全盛时期，再加上被操控的话，沈雾应该没有什么胜算。” 如果真的有胜算，也不至于纠缠那么多辈子了。 “这辈子？”谢天华发现了这个奇怪的字眼。 忽然他看着下面的情况，目光一变，那是许乔的招数？ 天空骤然变暗，甚至将他们的飞船也笼罩在内，广阔无边的大海掀起惊涛骇浪。 风暴中间的少年有一张天使一般的面孔，也和天使一样无情。 他静静站着，自有惊涛骇浪为他变为尖锐的冰棱，别说和他打，就是接近他都有困难。 虽然在沈雾眼里，他眼里只有一个祝辞，那些风雪在他的眼里都很慢，慢到全都是破绽。 游戏自然是很满意，“最强的矛和最强的盾结合，在他的领域里，无人能打败他。” …… 谢天华这才反应过来：“许乔出事了！” 其实他跟许乔也只是萍水相逢，之前过本遇到过，由于意气相投，才玩到了一块，原以为这家伙虽然傻，但是能力还是很强的，运气也一直不错，他就以为许乔会一直活下来，没想到…… “不好，沈雾有危险。”邢博易道。 安诺瞅了他一眼，稀世奇景，黑帽子居然会关心沈雾，他们之前都以为这老头肯定每天都烧香拜佛求沈雾赶紧死。 卡利斯摇了摇头，世事难料，可惜现在他们无能为力。 沈雾躲开这些冰棱不在话下，但是他看着祝辞这张冷漠到极致的脸就气不过。 祝辞手上的秤杆是他能力所化，一波动，变回将他们划成泾渭分明的两边，就像在说老死不相往来一样。 “祝辞，我再信你，我就是狗。”沈雾气笑了，他就应该直接把祝辞关起来，一辈子不让他出去，也好过再重复一遍梦魇。 于是他便不再防守。 风雪再大又何妨，就算是死，他们也必须死在一块，这是他说的，他绝不信命。 于是他速度就快地其中穿梭。 “你去，我来帮你。”二十四道。 祝辞身体未动，实际上每分每秒都在计算他们之间的最佳距离。 他为战斗而生，因此每一步都在计算如何更好地打败对手。 祝辞握着杆子一挑：“落。” 沈雾脚下便有无边的重力要将他拖入海底。 “停。”沈雾打了个响指。 时空静止的那一刻，海水都变成了实体。 仅一秒，他便闪到了祝辞的面前。 祝辞手中的长杆在指尖一转：“退。” 能困住的也仅有一秒。 祝辞能够在极近的距离的那一刻将他们的距离扭转，变成极远。 “这算什么近？还有更近的时候。”沈雾对他的招数很熟悉了，不过这一次，他接近祝辞可不是为了攻击他。 祝辞左手的链子的扣子“嗒”一下打开了，红线从中疯狂蔓延，先是双手，而后是全身。 “不会以为，我没有留后手吧。” 祝辞不说话，不过看起来这绳子的确对他来有些麻烦。 沈雾再次接近，他伸手去抓祝辞手中的杆。 祝辞的反应却是很快，杆子在他指尖灵活一转，打中了沈雾的手，顺便击向他的心口。 “不老实。”沈雾本来是可以躲开的，但是他硬生生地受了这么一下，就是为了抱住他。 …… “这算结束了吗？”谢天华问。 “不可能。”邢博易道。 如果真这么简单祝辞早就死几百次了。 果不其然，他们就看着祝辞几个动作把沈雾踢开了，甚至没有看清他怎么动作的，线也解开了。 虽然沈雾动作很快，不过祝辞解绳子的动作，还有出招的角度也很刁钻。 …… 祝辞是有办法把红线转嫁到沈雾的身上的。 他受到的所有负面状态，都有办法将其反弹，这不过这一次，他静静站着，没有表情的脸上忽然看着沈雾，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雾却是笑了。 他笑着笑着有点苦涩。 红色线从祝辞但是身上垂落，随后一点点显形。 却见那些线是从沈雾的心脏穿过去的。 飞船上，安诺摇了摇头：“这是他自己培育出来的线，用心头血滋养，让血线扎根全身。”所以在她的能力消失后，这线也没消失。 这些线只是捆住祝辞的身体，但是却是先绑住的沈雾的心脏，当初沈雾适应了很久才能若无其事地生活。 这种状态下，祝辞如果使用了平衡的力量，那么他自己才会是受到重创的那个，但是如果不用，他就会一直被这些线缠绕。 “……”其他玩家也沉默了。 “我现在相信他们是真爱了。”莫雨薇叹了口气，反正她无论如何是做不到的。 …… “值得吗？”祝辞忽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问了太多遍了，所以才更可恨。”用爱已经不能形容了，或许，只有恨，才会这么刻骨铭心。 祝辞再次沉默，此刻的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明白，自己缘何会被人惦记至此，明明，他只是一个工具而已，可是他似乎也能感觉到自己沉寂的地方有强烈的跳动，那是向往还是爱呢？ …… “该动手了吧。”游戏的声音阴恻恻地响起。 祝辞抬起手，他停手并非因为无计可施，而是对沈雾的行为感到困惑。 因为光芒被黑暗遮蔽，祝辞抬手扬起这副本里足够劈开的黑暗的一击。 绚烂的光芒从海平线一路燃烧，将海水染成波光粼粼，在接近祝辞这边便是白的，延伸到沈雾那边便成了黑色。 …… “好Bug的能力。”谢天华忍不住咋舌。 “他将敌我分为明暗，再一刀分开，只要存在反义词就可以进行攻击吗？”莫雨薇也觉得牙酸。 “因为这是神的力量啊。”安诺道。 哪个神的能力不Bug，她其实觉得自己也不差，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流淌着血液，她想杀人还是把人血炼药都轻而易举。 祝辞和沈雾可能是唯二无需死亡的神，一个原本就没有感情，一个，有自己在人间的任务。 不过他们两个要在一起好像太难了。 “完了，时间不会要完了吧。”莫雨薇也担忧。 谢天华道：“这是许乔的领域，他的领域里，按理说没有人能使用能力。” “沈雾很可能不能回溯时间。”安诺道，“他刚刚时停居然只能停1秒。” “归不得游戏会对许乔下手。”谢天华的表情很难形容，故友逝去，其实他还没有进入状态，但是现在却要评价故友的能力。 …… 二十四有些担忧地问：“你可以吗？” “有的选吗？”沈雾道。 若非他们有延长时间的能力，可能一句话也说不完就被劈了。 他只能尽力避开，以免直接被自己男朋友劈死。 忽然。 有什么东西碎了，沈雾毫发无损。 那是一团极为温暖的气息，化解了一切攻势。 “沈雾。我没骗你。”那团温柔的风轻吻过他的耳畔。 随着项链彻底化作烟雾，祝辞的眼睛里忽然多了一丝神采。 沈雾的眼眸中划过一抹惊愕。 电光火石之间，他们在黑白两色的天地间对视。 …… “祝辞，赶紧动手啊。”游戏再次催促道。 祝辞颔首，他后退了几步，接近了游戏，随后拨动了那无形的平衡。 但是他却快速和沈雾换位，随后还天地一片清明。 沈雾微微一笑，先前的苦涩全都变成了无奈。 该说有默契还是没有默契呢？ 他们的计划南辕北辙，可是默契到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那么，一切就结束吧。” 第159章 为什么我的眼里要有你 回答不出来，副…… 一切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开始的呢？ …… 一开始, 海里确实是有人鱼的，海洋孕育生命，人身鱼尾的物种住进了这座一直以来都存在的海底宫殿。 长途跋涉, 回到家的少年看见了自己被占领的屋子。 “你是谁？”一条人鱼问。 少年摆了摆手：“那现在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你是海神吗？” “我不是，这个世界上我也没有见过神。” 秩序缺位，文明中道崩殂, 世间的真理才会一再重塑。 但是诞生之初的生命，对于自己无法理解的事, 便试图用超自然的力量去解决，他们祈祷, 并幻想出这个世界上有神。 然而, 能够拯救人的其实只有人类自己。 游戏一开始是上古部族用于嘉奖勇士的勋章, 在勇士死后, 勇士的精神不灭，人类以香火供奉, 奉之为神。 后来这样的传统渐渐演变为一种规则。 世人对器物的追求太深, 往往用鲜血和罪孽来争抢，以至于器物有灵，并逐渐被血腥和贪念蒙蔽。 一切的见证者只有一个, 被时间遗忘的少年, 或许还有曾经的命运。 “想死。”他说, 但是这世界上只有他还记得那句能够重启世界的咒语。 太过无聊了, 无聊到他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并且捡了一个孩子。 安诺来自于灾荒的那段时间。 庄家颗粒无收, 家家户户易子而食。 安诺作为一个女孩，差点生下来就死了。 那时候沈雾失去了记忆，但是因为自己神奇的能力, 奇怪的衣服还有那张脸，还是会被当做神仙在山里供奉。 那天，他收到的供奉，是个孩子。 第一次养孩子，一点也不懂并且毫无耐心的沈雾，把安诺养成了一个有点暴躁的小女孩，天天打打杀杀。沈雾懒得管，一味放养。 然而再见面时，她还是闯了祸，为了救下一个因为白得透明被当怪物的小男孩，被村民一块抓起来放了血。 “你不是神仙吗？为什么……现在才来？”她眼神里含着泪，却用倔强的表情说着。 沈雾愣了。 什么是神，他从来想过，自己会是，尽管那么多人都觉得他是。 如果他真的是就好了，这样也不会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去往哪里。 然而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那一刻竟然成为了他跟着安诺进入游戏的契机。 【已知您的愿望：知道自己的来处以及去处。】 …… “祝辞，你这么坚决地要杀了我，是要毁灭游戏吗？这是你的愿望还是别人的愿望，你知道你来自哪里吗？” 祝辞的出现绝对是打了游戏一个措手不及，沈雾也很惊奇，以人类的智慧，居然生育出这样一个怪胎。 除去七情六欲的人，还能是人吗？ 祝辞并没有回答他的兴趣，他的目光清明一片，不像是机器那样呆滞，也不是被人蛊惑那样混沌，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以及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是你也回答不出来。”沈雾道。 跟第一次见面就要你死我活的敌人讲这些，好像没有什么道理。 不过，他却意外的兴奋，因为因为祝辞跟他相似又相反。 祝辞不在意来处也不在意去处，他冰冷的外表下真实的或许是跟他一样的，对这人间的厌倦，无所谓。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吗？ 他们都说他是，但是沈雾觉得，祝辞才是最像的。 他是完完全全，因人类而生，为人类而死，无情无欲，匡扶天下的一个定义。 他才是真正的神，神本就是因人的意志而生。 …… 而现在。 沈雾:感谢游戏，实现我的愿望。 …… 游戏是不会消失的，因为跟规则合并太久，况且，还有神位空着，它原本的职责也没有结束。 不过沈雾在最后将核心重新控制，并消灭了游戏的意志。 通过稍作修改，可以减少拉进来的人，以及让游戏里死亡的人只是出局而非真正死亡，并让现实中的人遗忘游戏里的记忆，让他们以为只是做梦。 …… “你为什么不信我？” 祝辞沉默了一会儿：“我哪里不信你了。”就是因为相信，才会自己去冒险。 “我不是说让你等我吗？”沈雾按着祝辞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万一他直接销毁你的灵魂怎么办？” “可能性很低。” “怎么低了？你……” “好了，我相信你不会让我死的好不好？”祝辞叹了口气，他本来就不擅长辩驳这些，而且沈雾那个计划在他看来其实也漏洞百出，只是他根本不问罢了。 “我不开心。”他别开脸，语气冷硬道。 祝辞：“……”虽然有差点把他打死的嫌疑，但是这也不能全怪他吧。 “好了好了，那你要怎么样嘛？”祝辞皱起眉长吁短叹。 沈雾轻笑一声，再看向祝辞的时候，眼神里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芒。 “我有时候做梦都会做到你要打我的场景，真的很危险呢，亲爱的。” 从他语调变化的那一刻起，祝辞心中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那……那你想怎么样？” “当然了，我更好奇，如果你输了之后会怎么样？”沈雾轻轻挑起祝辞的下巴。 输了？ 祝辞还没想过。 “你不好奇，我会怎么对待你吗？” 在他的引导下，祝辞还真回忆起从前他们打起来的地方。 那时候他已经发现了游戏的确切位置，而沈雾则是在那外面的一个巨大的汉白玉质地的空中平台上，比一个中央广场还要广阔的平台，周围矗立着高大圣洁的神像，神像有的不怒自威，有的悲悯哭泣，他们的手上垂落着各式各样的法器。 沈雾的位置在正中央的王座上，无数的锁链像装饰一样垂落在两旁。 “不会直接杀了吗？”祝辞问。 这是他贫瘠的想象力能想象出来的结局。 你死我活，大抵如此。 “杀了你，那不是太便宜你了？” 祝辞忽然被推着坐到了床上。 他要站起来，却被按住了肩膀，只能抬起头仰望着沈雾。 “像你这么不听话，爱捣乱的孩子，最少也要绑起来折磨个几天。” 祝辞咽了咽口水：“呵呵。” 他大概明白了，他要做什么，不过现在他也只能苦笑几声，来表示自己的不情愿。 “你的手会被吊起来，双脚也不能着地……” 祝辞看着手链上的扣子被叩开，血线一点点缠绕全身，他彻底失去了重心，向后仰去。 沈雾那双富有侵略性的眼眸一直紧随着他。 …… 其实他当初并没有百分百地把握，如果他们打起来，在他们都下死手的情况下，他能够全身而退，失败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 如果真的输了，大不了一死，但是如果不死呢？ 那么对于那个不理解爱与恨的祝辞来说，一点点地被迫打开新世界的大门，或许会很难接受吧。 …… “……” 雪白的四肢上缠满了枷锁，祝辞一双冷漠的眼睛里依然什么都没有映出来，尽管他的失败已经显而易见，尽管打败他的人就站在面前。 被摆布着抬起头与他对视，祝辞冷静得好像他并非失败者一样。 “你的眼睛很漂亮。”沈雾这么夸道。 “唯一可惜的是，没有我。”他的手放在了祝辞的领口。 祝辞的目光像是一面未经打磨的镜胎，被后续加工后逐渐地照清了人影。 他看着沈雾，眼角眉梢和先前的冷若冰霜相去甚远。 …… “为什么……”少年的声音是嘶哑的，或许是长久不开口说话，又或者是耗尽了力气。 他的不解却是真切的。 “为什么，非要有你？” 锁链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是少年挣扎的声音。 祝辞显然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只要不死就有反抗的机会。 “呵，很好的问题，那么，你这么聪明，应该会自己想明白的吧？”被刀剑相向的人咬住耳朵，对方的话如天书一般，灌进你已然如浆糊一般的大脑，“在你把答案告诉我之前，这个副本，是不会停下的。” 祝辞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言论，他的瞳孔忽然瞪大，嘴唇咬紧。 但是或许是难度太大，再加上有人不允许他闭口不言，祝辞忍不住示弱。 “有……提示吗？” “这就不行了？我不是一直在给吗？” 祝辞闭了闭眼，却已经没有反驳的力气，半晌后，他才虚弱骂了一句：“疯了。” “回答错误，是个坏孩子呢，知道任务失败的惩罚吗？会很痛苦的，要再猜一次吗？” 祝辞的睫毛上挂了些许晶莹，闻言抬眸，睨了他一眼，是那种没有力气的质疑，又因为实在是不知道原因而迷茫的眼神。 答案究竟是什么？回答正确真的就能结束离开吗？ 他自然也不知道，这对于他的对手来说，只能充当一种战斗时的兴奋剂。 “……”祝辞的手腕上多了一圈红痕，他的手指勾住锁链，寻找着力点，以及想办法把它弄断，这样他也无需寻找什么正确答案。锁链因为他的用力，发出了更响的声音，这也在提醒面前的人，眼前这个囚徒的心思。 祝辞当然发现了，这样的审问是毫无意义的，完全是依附于对方的恶趣味而存在，在一段时间后，察觉到实在没有什么逃掉的可能后，他的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可怜的意味。 “杀了……咳咳，我。” 但是对方接下去的话却让祝辞的大脑彻底地嗡鸣。 “哦~还不行呢，你知道的，像我们这种人，最喜欢看求生者逃脱无门，自作自受的样子。况且，你还没有见过真正的监狱的模样，也没有用过刑，擅自投降，半途而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呢。” 正文完结 第160章 杀青饭 团团圆圆 “你见过, 世界末日吗？” 离开副本之后，他们已经确定了游戏意志的终结。 沈雾带着祝辞站在了游戏里天空的最高处。 大地渺小，天空旷远, 从两者交界处的鲜红一点点晕染开。 “没有。”祝辞道。 “那你想见见吗？” 祝辞看向沈雾：“……” 他突然伸出手，弹了一下沈雾的脑门。 沈雾抓住他的手：“开个玩笑。” “如果你真的这么做，我可能又要不得安生了。”祝辞道。 “是啊, 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不会乱来, 就算这个世界已经无可救药，我也不会这么做的。” 剩下这些玩家, 有一些离开了副本可能已经不知道怎么生活, 但是邢博易会安顿好他们的。 “对了, 你的分身都回来了吗？”沈雾忽然想起了留在自己空间里的那个小家伙。 “你是说你要留下收藏的那个？” 祝辞睨了他一眼：“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灵魂契约接触的那个时候。”沈雾回答。 “那还好。那……那个……” “没有。” 祝辞张了张口：“为什么？” “你喜欢的话, 下次可以试试三个……哎？” 祝辞脸一红，扭头就走了。 …… “谢谢你, 这个电视机可以看见我哥哥吗？”莫安安问。 “当然, 这个房间都是你的。”周念笑着道，“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游戏没有了。” 莫安安一愣：“是吗？” “具体来说, 是游戏的自我意志没有了, 你可以随时去副本, 跟你哥哥见面。” 莫安安已经打开了电视。 电视里是她的房间。 莫阳冰站在她的床边, 有些困惑的样子。 “要不, 算了吧。”莫安安微微一笑。 如果忘记她会让哥哥更快乐的话，那又何必想起来呢？ “真的不去看看吗？” “哈哈，如果有机会, 说不定会遇上呢？”莫安安脸上笑容灿烂。 爱和占有毕竟不同，爱是，只要对方过得够好，哪怕自己只是没有参与，她也会很开心很开心啊。 “而且，哥哥一定会等到陪他一辈子的人。”莫安安道。 “哦，等一下，有新人来陪我们了。”周念眼睛一亮，“要不要去看看？” …… “这是哪？”许乔摸了摸脑袋。 “哈罗。” “这里是地府吗？” “差不多吧，对你来说。”周念道。 阴森森的走廊，布满了迷雾。 周念，莫安安还有守墓人一齐看着许乔。 许乔咽了咽口水：“地府工作人员，还挺好看的。” “你也可以留下来。” 两边墙上，一间房忽然出现，房间上的牌子一闪。 许乔尴尬地挠了挠头：“可是我想回家。” …… “呜呜呜呜，我要回家！为什么我就死了啊！” 莫安安把一包递到许乔的面前。 经过他们的解释，许乔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你是说他代表的是战斗和勇气？”守墓人小声质疑。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周念道。 守墓人：“……没想到你还挺幽默。” “你们是怎么死的啊？” “我是发宏愿死的。”莫安安道。她的成神方式比较特别。 “我怎么死的，这就说来话长了。”周念摸了摸下巴，“但是在那之前，我就知道我要死了。” “在那之前，我每天都在等必死的那一天到来，每天都能看见倒计时。” “这样，活着还有意义吗？”许乔问。 “是啊，但是还有人在等我带他们回家。”周念笑着摇了摇头，“你不也一样，有什么挂念的人，放不下，所以才这么悲伤。” “太多了，我挂念的人。”许乔道，“我的朋友们。” “现在游戏已经不致命了，你的朋友们应该都能回家团圆。” “这样啊。”许乔听他这么一说，忽然沉默了。 过了半晌，他才道：“也好。” 朋友，虽然是经历过生死的过命之交，但是到底不是需要朝夕相对的家人。况且游戏里本来人去人散就是一种常态，他们又都有比朋友更亲近的关系，想来很快就能回归正常的生活，把他忘了吧。 “没事的，你可以看看他们每天过得怎么样。”莫安安安慰道。 “你还可以回游戏里，在副本里见见他们。”周念道。 许乔点了点头。 “可是我还没有对象啊，呜呜呜呜！”转头他又开始抹眼泪。 周念：“我也没有啊。” 莫安安：“我也没有。” 守墓人：“……” “走走走，陪你去女娲造人。”周念把许乔推着站起来。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能哭。 许乔被推到周念的工作室，一大堆的材料摆在面前。 “我可以吗？” “是的，只管做就好，记得，注入你的爱。” “爱。”许乔重复了一遍。 捏了半天人偶之后。 许乔已经把爱忘了，他眼里只剩下对捏人偶的精益求精。 莫安安也玩了玩，不过初次做，大家做的都丑。 “你怎么不捏一个？”守墓人问。 周念叹了口气：“你不懂，自己给自己捏，你不觉得，血缘关系有点乱吗？当然还是别人捏的好玩啊。” 守墓人：“……”他看了看自己，看了看周念，脸上出现了惊吓的表情。 “太好笑了吧，你。”周念乐不可支。 …… 事实证明，没有玩家可以完美适应现实的生活。 “你的稿子，多久没写了？”祝辞问。 “……”沈雾看了一眼编辑的连环轰炸，脸上的表情很沉默。 “哈哈。”祝辞忍不住笑了。 “算了，把杂志社买下来就好了。”沈雾道，说着他看向祝辞，“你什么时候复学？” “你哪来这么多钱？”祝辞问。 “赚的，你怀疑我是抢的？”沈雾问。 祝辞挠了挠头，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 “给你的。” 面前多了一张卡。 “我？”祝辞接过来。 “对啊，给你买学习资料。” “沈老师，这算包养吗？” “那么领个证，我的都是你的？”沈雾问。 祝辞：“可以是可以，但是好像不能领证吧，如果没记错的话。” “让那个老家伙帮忙。”沈雾说着就拿出手机要打电话。 “你打给谁啊！”祝辞有些惊讶，什么人还能让民政局出新政策吗？ …… 后来祝辞才知道沈雾是打给邢博易去了。 他们这肯定得算一等功，要个结婚证不过分吧。 关键是，邢博易居然还同意了，并且告诉他们，邀请他们去上班。 “他想得美，一拐拐一对，啧。”沈雾放下电话就是另一副样子。 “……”沈雾从敌人到被希望收编，这中间其实只经历了一个副本的时间。 …… 毕竟都从副本里九死一生出来了。 没过多久，他们举办了一场线下宴会。 齐世玉和莫阳冰也都来了。 齐世玉走到祝辞旁边，小声道：“你还记得你之下线下被人捅过吗？” 祝辞点了点头，虽然他早就不在意了，但是那个时候他跟沈雾经常分手，不得不记住。 “你怎么知道的？” 齐世玉看了一眼沈雾。 “是的，除了你现在大家应该都知道了。” 祝辞：“那个人呢？” “不出意外已经死了，可能，不止死了一个。” “你们在聊什么？为什么要把头凑得这么近？”一张脸忽然出现在他们两个旁边。 他们吓了一跳，然后发现，只是莫阳冰而已。 “你现在看起来很好啊。”居然还会吓唬人了。祝辞想着。 “嗯。”莫阳冰垂眸，看不出情绪。 “祝辞，我想回到游戏里。”他忽然道。 “为什么呢？”齐世玉看向他，“你怎么没跟我说？” “会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家里那个房间真的是你的表妹的吗？”莫阳冰问。 “的确，还是被你发现了。”齐世玉道。 祝辞静静看着他。 齐世玉下一句道：“我有女装的癖好。” 祝辞：“噗。” 他以为齐世玉会说出什么话，没想到是把自己给卖了。 莫阳冰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会长？” “怎么，不行吗？” “你……真的能穿进去那种衣服吗？” 齐世玉点了点头:“你要看吗？” 莫阳冰赶紧摇头。 “你要看也不是不行。” “好了，会长，我相信你行了吧！” …… 祝辞叹了口气，抬起头寻找了一下沈雾的位置。 他早就知道沈雾在游戏里的势力比较大，免不了会有很多认识的人需要交代。 尤其是，安诺和卡利斯那边，他们三个经常一起下本，估计还要聊很久。 “祝辞。” 然而，在祝辞看向他的那一刻，沈雾就看了过来。 他们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 沈雾直接走了过来。 …… “老大现在满心满眼只有祝辞呢。”卡利斯脸上露出笑容。 安诺其实刚刚还在说话，沈雾连听都没听完，气得她跺脚。 “重色轻友的家伙。” “姐姐，当初，谢谢你。”卡利斯腼腆地低下了头，小声道。 “有什么好感谢的。”安诺道。 卡利斯摇了摇头：“如果没有你，我肯定活不长。” 说起来，沈雾和他们两个也算是机缘巧合被同时拉进了一个副本。 当时，他们都是小孩子的模样。 沈雾是唯一一个有能力救他们的人，后面也算是他们赖上了沈雾，一直让他带本。 但是如果不是安诺先来救他，他恐怕也不会有活着见到沈雾的机会。 “都活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跟小孩一样腼腆呢？”安诺无奈，“怪不得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快点过来，认认人。” 安诺一把拉过卡利斯，拽的他一个趔趄。 “这位就是我们公会的副会长，以后看见他，都要跟他打招呼。” 安诺接着介绍了一遍卡利斯干过的事，然后对他说：“快说几句。” 卡利斯的皮肤比普通人要白得多，然后现在他的脸红得也比任何人都要明显。 “会长，副会长发烧了吗？”有人发出了疑问。 “没有，他比较……i。”安诺道。 “大……大家好……”说完这句话，卡利斯就已经失去了语言功能，他直接使用自己的能力遁走了。 “哇哦，不愧是副会长，能力现实里也能用吗？” 场下意外的掌声雷动。 安诺冷着一张高贵冷艳的脸:“散会，要追沈雾的，自己去追，但是小心别打扰他约会。” “那我可以追，追你吗？” 安诺眉毛一挑，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两个女孩难掩自己脸上的兴奋。 安诺想起了最后一个副本发生的事情。 “可以哦，我们换个地方聊聊。” “好耶！” …… “祝辞。” 邢博易穿着便服过来的。 祝辞点了点头，他不太擅长人类之间的礼节，实际上，遇到他，他有些尴尬。 “恭喜你们，要结婚了啊，你父母还有东西留给你，现在先给你吧。” “结婚……”祝辞道，“其实……” 他有些迟疑，真要结婚的话，似乎会很尴尬。 “其实，他们也想过你像个正常孩子一样长大。” 沈雾拿过祝辞手里的盒子，打开看了一眼。 “哦，原来是给我的。”他道。 祝辞一转头：“？” “确实是留给你未来的媳妇的。”邢博易笑了一声，“你的婚礼的钱，其实应该走我的账。” 一个大金镯子。 沈雾直接套在了自己手上。 “好看吗？”他问。 祝辞：“这好像是女款的吧？” “是吗？除了我。你还有女人可以给？” “没有。” 祝辞盯着他的手看。好奇怪的搭配，怎么看这个金镯子都不应该跟沈雾现在帅气的穿着在一起出现。 “要不，熔了，给你做个男款的吧。”祝辞道。 “算了，毕竟是你父母留下的遗物。”沈雾有时候比祝辞还在意他的人际关系。 祝辞：“……” “你现在，还喜欢打游戏吗？我们回家，我陪你打？” 祝辞轻笑一声：“你去打游戏，我帮你写小说吧。” “好。” …… 如果祝辞真去写小说，这本书可能会跟机器人成精写出来的一样。 “请问您在是图灵测试的研究员吗？还是ai写作的资深用户。”这是对方的退稿意见，还是看在沈雾的面子上回了一句。 祝辞：“……”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他是汉语言专业的啊！ 沈雾摸了摸他的头：“转去开发机器人吧。” 【番外合集】 第161章 番外-《冥婚》一发完 是其他时间线的…… 这件事发生在某一次回溯之后。 在游戏的授意下。 沈雾充当了祝辞某个世界的Boss。 …… 一个关于冥婚的副本。 玩家们在副本的村子里困了三天, 没有任何头绪。 “喂，那边的新人，要不要一起行动？” 被其中一个玩家叫住的, 是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穿着唐装的人。 那人回了个头，一双冰冷的双目投射了过来。 那个原本叫住他的玩家瞬间卡了壳, 被他的气势压迫得说不出话。 见他迟迟没有说话，那人转过身, 便走了。 留下一帮玩家在那边窃窃私语。 “这个新人什么态度啊。” “如果不是这个副本不是阵营本，他跟我们一起进入村子, 我还以为这是个鬼。” “啧啧啧, 我还以为他马上就会死, 算了, 反正他这样的肯定早就会死，还不如我们送他一程, 正好我们缺个新娘。” …… 祝辞基本上已经摸清了这个副本的情况。 很普通的本, 按理说不应该有什么难度，这个本的鬼新娘一直在夜里寻找她的替身，代替她冥婚。 只要玩家遵守规则, 不犯禁忌, 找到鬼新郎的位置, 把用来禁锢鬼新娘的几样冥器给除掉就可以了。 可惜的是, 这一批玩家里只有祝辞知道, 其他人还处于担惊受怕的状态中。 祝辞并没有合作的打算, 这些玩家对他成见很深，觉得他是新人，就算他实话实说, 也没有多少人会相信的。 所以祝辞打算一个人前往鬼新郎的位置，把这个副本给解开。 …… 鬼新郎被放在深山的一座墓中。 山中无人，尤其是夜里，然而祝辞寻找线索之时，告诉他鬼新郎位置的老人警告他，白天的时候鬼新郎的墓不会显现出真实的样子。 意思是只能晚上去找。 这个晚上甚至还下了雨。 祝辞带着一把伞，上了山。 初入山中，便起了雾，树林里沙沙作响，阴气很重。 祝辞一步步往上走，他手中有一张地图。 这是他白天的时候绘制的，就是为了防止晚上看不清路的情况。 “夜深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了声音。 祝辞收起图纸，头未动，手已然出击。 “哎，小心这雨，淋湿了身体。” 身后的力道以柔克刚，将他的力道化解。 一把伞撑在了祝辞的头上。 刚刚难免，身体上会落了些水珠。 祝辞转过头，瞧了过去。 身后的人倒不像个鬼，只知道唇红齿白，穿着繁复，看得出是个男人。 祝辞只需要确定，来者对他是否有敌意，这便够了。 “你好。”他道。 祝辞点头。 在察觉到身后的家伙并没有要对他动手的杀意，祝辞便不再关注。 他收了伞，重新拿出了地图。 “你是要去找这个姓沈之人的家吗？” 祝辞点头，并未纠正他说的是家而非坟墓。 雨有些大了，不仅前面的路看不清，雨水还会从四面八方往伞里面跳。 “小心一些。” 祝辞被他拉了一把，两个人靠得更近了一些。 “不好走路。”祝辞道。 他的意思是两个人在一把雨伞下面靠得太近了，走路的时候摩难免磕碰，山路上行走更是忌讳。 “这样，我抱你吧。” 祝辞：“不……” 然而对方的行动也快，他手一揽，直接圈住祝辞的腰，提了起来。 祝辞：“不用。” “那我换个姿势？” 祝辞：“……你是谁？” 身后的男人发出了一声轻笑，混杂在雨声里，听不分明。 “你终于问了。” 祝辞对身边是谁并不关心，在他眼里可能只有普通人，敌人的区别。 “我知道你要去的地方在哪，不如，我送你一程？” 祝辞没说话，中间空当了一秒，然后才开始挣扎。 他在想什么，别人可能不清楚，沈雾却清楚，他当然是在想，怎么从这个姿势中挣脱跑掉。 想清楚他的身份对祝辞来说并不困难，只是他难以搞懂的是，为何这个鬼新郎身上没有一点阴气和攻击性。 对待他的态度甚至像个熟人。 祝辞很快就挣脱了开来，不过沈雾并没有刁难他。 沈雾伸出手，伞柄脱手而出，一把红色的伞在雨夜里飞向了祝辞，雨水倾斜，恰巧被这伞吹了去。 祝辞简单地伸手，便接过了伞。 “这次，但愿你能记住我。”男人在雨中站立，大雨倾盆，他却丝毫没有被淋湿的痕迹。 祝辞在伞下看去，他并不知道他已经看过这个人很多很多眼。 …… 祝辞转身便离开了。 鬼新郎在家的话，这个天气恐怕并不适合去鬼新郎的家看。 换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再说。 …… 村子里，鬼新娘正在寻找合适的替身。 祝辞来到山脚下，就看见了飘来飘去的红色鬼影。 女人的脸被掩盖在盖头的下面，鲜红的指甲在暴雨中很晃眼。 几个玩家连滚带爬地在她的攻击下奔逃。 祝辞收起了红色的油纸伞，换了自己带的那把，想找个僻静的路，赶紧回去。 鬼新娘很明显处于发狂的地步，这两个玩家一定是做了什么触怒鬼新娘的事情。 祝辞没有多余的善心。 “救救我！救救我！” 不过那两个玩家却是发现了祝辞。 祝辞的穿着实在有些显眼了，尤其是脸上的面具。 祝辞的脚步加快了几分。 “你！可恶！” 鬼新娘的攻击已经到了他们背后，锋利的指甲距离其中一个玩家的后脖颈只差一毫米。 “刷。” 一把红伞破空而来，割断雨幕，飘到了鬼新娘的脸上。 这是鬼新郎的东西。 由于副本背景中，鬼新娘是个被压迫冥婚的可怜女子，被一些规则束缚，无法反抗鬼新郎，所以哪怕是沾染了一些鬼新郎气息的物品也会克制她。 这也是副本的陷阱之一，为了迷惑玩家，如果玩家帮助鬼新郎，那么玩家就会彻底迷失在这个副本里。 祝辞把伞丢出去，已经是给了他们一条生机。 虽说他没有多余的善心，但是他同样被教育得没有了自我，只是一个为人类未来奉献生命的机器罢了。 那两个玩家捡起了伞，见到鬼新娘一张狰狞恐怖的鬼脸围着他们转悠，却不敢靠近，顿时一喜，这下也别管究竟是谁给的伞了。 “那边，你不是需要一个替死鬼吗？那个人可以！” 不过祝辞并没有违反规则，鬼新娘并不能追他。 …… 第二天的时候，祝辞被一群玩家围住了。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已经被那两个玩家宣扬出去，他们都怀疑祝辞身上有什么道具。 祝辞并不说谎，他告诉所有玩家，破局的办法。 “等一下，鬼新郎有这么好对付吗？”其中一个玩家道。 “我听说找个人代替鬼新娘冥婚，我们也能出去呢。” “这两个办法根本不矛盾，为什么，不找人冥婚，然后顺理成章接近鬼新郎，再破坏鬼新郎的冥器呢？” 听着他们一唱一和。 祝辞从他们开口的那一瞬间，他就明白了，接下来那些玩家说的话全部都是废话，全部都是针对他而设的陷阱。 有时候他也会生出些许困惑，人类的智商为什么会这么低，在这种关头排挤他人。 “你怎么看？”当他们问到祝辞。 祝辞没有什么脾气，他摇头：“不可行。” 冥婚成为鬼新娘的人只会继承鬼新娘的属性，无法反抗鬼新郎，而且，之前就已经有玩家被鬼新娘抓住送去冥婚了，基本上没有活着回来的。 能想出这种愚蠢的办法，他已经对这些人不抱希望了。 “为什么不可行？” 祝辞：“你们不是需要我的解释。” 他们只是想要祝辞死而已。 玩家们看他不顺眼，如果非要分析，或许有以下几种原因，他带着面具，他不合群，他不爱说话，他比他们聪明。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从那之后，他的房间里就开始频繁出现禁忌的物品，甚至每天还有人来威胁他。 祝辞没有中招。 他差不多已经摸透了这个副本，只需要一个晴朗的夜晚。 …… 祝辞再次上了山。 这一次山上没有雾，他特意避开了先前上山的那一条路，选择从比较陡峭的小路走。 “你来了。” 熟悉的声音在祝辞的身后响起。 祝辞：“……” 他转过头。 鬼新郎近在咫尺。 “来我家，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他那张脸在晴朗的夜晚看得更清楚，不吓人，反而极为妖艳。 祝辞并没有和鬼搭话的兴趣。 这山间的路并不好走，他怀疑鬼新郎这么做是为了把他吓得掉下去。 祝辞继续往前走。 “不理我？” 在他靠近的一瞬间，祝辞快速地爬了一整集楼梯。 祝辞回过头，警惕地看向他。 沈雾的手僵在半空，他忽而笑了：“我听说，你被人欺负了。我帮你欺负回去，好吗？” 祝辞摇头。 “你不说话，那我就只能杀了。” 祝辞：“不。” “只说一个字，那只能让他们半死不活了。” 祝辞：“你想怎样。” 沈雾飘了上来：“何必躲我？这个副本我无处不在。” 祝辞道：“你的新娘在下面。” “我是上面的那个，他当然是下面的。” 祝辞：“……” 他听不懂这种烂梗，不过他知道这个副本的鬼新郎似乎有些问题。 “我送你，去我家，好吗？” 祝辞怀疑这其中有什么陷阱，他自然是不敢贸然同意。 祝辞只能再度下山。 …… 那两个拿了祝辞油纸伞的玩家被发现已经双目失明，又聋又哑，变成了废人。玩家们人心惶惶，他们现在可没剩几个人了。 “跟我上山。”祝辞对那些玩家道。 “我们为什么要信你？” 祝辞耐心下，把自己搜集的证据拿出来，全盘解释了一遍。 玩家们在他说到一半其实已经信了。 不过他们心里还是觉得别扭。 如果不是那个男鬼太烦，祝辞并不打算在这些玩家身上耗费力气。 他来拖住鬼新郎，这些玩家去破坏冥器，这样是通关最快的方法。 “好吧。”玩家们总算是同意了。 …… 祝辞睁开眼。 眼前红红的，头上也很沉。 他的身体似乎是被固定住了。 有人牵住了他的手。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祝辞没有动弹的余地，只能被迫与他成亲。 在“送入洞房”响起的那一刻，他好像还听见鼓掌声。 …… 盖头被挑起，祝辞最先看见的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随后，眼前彻底清晰，鬼新郎的脸在喜烛的映照下，褪去了苍白，眼中有光芒明灭。 “祝辞。” 祝辞听见对方的声音。 “你……” “沈雾，我叫沈雾。”他说着靠近了祝辞。 祝辞向后仰去，珠翠声碰撞。 “你要干什么？”他目露警惕。 “好嫩啊。”沈雾伸手触碰他的脸。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不久之前，他与祝辞刀剑相向的时候，那时候的祝辞可不像现在这么生动，言语之间都是冰冷。 祝辞自然不会任人宰割，他抬腿欲踢，直接被按住了。 “你的同伙，把你卖给我了。我只是悄悄恐吓了一下，他们就急不可耐地让我来找你。” 实在是愚蠢。 祝辞想着。 “没事，他们会先死。”沈雾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哄他。 “小辞，听话，不要反抗，你知道的，这个副本的设定。” 确实，做了鬼新娘之后，很难反抗鬼新郎。 “听话？”祝辞忍不住皱眉。 饶是他对感情不敏感，此时也察觉到了不对。 “你是我的新娘。”沈雾看着他，慢慢地压了下来。 他的右手找到了祝辞的右手，与之十指相扣。 祝辞：“你是男的，我也是。” 不过并没有用，祝辞很快就衣衫不整，衣襟大开了。 他的脖子上多了很多痕迹。 “这个副本，鬼新郎应该会杀掉新娘才对吧。”祝辞忍不住质疑。 不论是原本的鬼新娘，还是被鬼新娘抓走的玩家，应该都已经死了。 “你没有听过，奸、杀吗？”沈雾却笑了。 祝辞：“……” 他骤然找到机会曲起腿，踢了过去，在对方防守之际，他手中举起一把金色的剪刀，对着沈雾刺了过去。 虽然没有刺到对方，但是能够剪下对方一些头发。 祝辞再朝自己的头发剪了一刀。 祝辞早已知道这些玩家不靠谱，因此他只能重新想办法，给自己一条后路。 这把剪刀，是他摸进了鬼新娘原本的家中，找到的。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但是在很多时候，这句话都像是对封建婚姻的嘲讽。 一把剪刀，既是鬼新娘渴望自由，用来自裁的工具，也是剪去枷锁的关键。 “不愧是你啊，小辞。”沈雾并没有生气的样子，他不顾剪刀锋利，用力地抱紧了祝辞，剪刀穿过他的身体，但是他的吻却密如一张天网，让祝辞没有躲避的余地。 祝辞：“……” “下次见面，要记住我。”他抚摸着祝辞的脸，声音如诅咒一般飘远。 第162章 番外-时间酿酒 团圆 “所以, 我的神隐剑去哪了？” 很难想象，都过年了，居然还有人问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很明显就来自于约瑟。 游戏的论坛依然存在, 当现实里的玩家登上论坛，可以想起所有事。 尽管如此，但是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让人猝不及防。 论坛上静悄悄的，无人搭理有关这把剑的问题。 “那, ‘时间’大人的排名呢？” 另一个问题抛出。 原先的玩家仰望排行榜，前一百的排名无时无刻不在变动, 而一夜之间, 排行榜上沈雾的排名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祝辞。 这个问题依然没有人清楚。 “那, 什么时候祝辞变成榜一了呢？” 三个问题从同一个人嘴里问出口。 此时悄悄的，祝辞回应沈雾的那篇帖子顶了上来。 不过这个帖子没火多久, 另一个帖子兴起。 【我的爱人比我厉害, 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个帖子来自于绝望者公会的官方账号，甚至还有视频。 视频里是沈雾和祝辞单挑的场景。 和先前三个帖子不一样，这次的帖子下有很多回复： “是的, 他很强。” 最后一场游戏, 直播意外得没有被切断, 几乎所有玩家都看见了他们的表现, 除去一些比较暧昧的画面, 最后他们两个那满屏特效的招数, 看得人十分难忘。 当然了，其中也掺杂了一大批真正的cp粉。 颜值和强度都在线，游戏里什么都不缺, 就是缺难舍难分的爱情。 …… 祝辞此刻也看见了帖子，因为其实在约瑟发到论坛上的时候，他先一步找上了祝辞。 祝辞耐心回复：“那把剑是沈雾的骨头变的，沈雾已经脱离了游戏，我的排名是他调的。” 是的，是沈雾调的，游戏虽然意志消灭了，但是沈雾和象征规则的核心待的时间最久，他想调，也有有办法的。 祝辞也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 沈雾说：“本来就该是你的。” 其他时间线里，祝辞都是靠自己的实力爬上了第二，做了很久的万年老二（因为要跟沈雾单挑的时候，他都回溯了），虽然他本人不在意，但是沈雾似乎很在意。 尤其是这一世居然还有人质疑祝辞的实力。 虽然，沈雾的梦想，是把祝辞养成一个喜欢依赖他的娇气宝宝，但是还是受不了别人质疑。 他也不会告诉祝辞，很多时候他会独自刷新排行榜，看着祝辞的排名一点点上升，直到跟他并肩。 祝辞知道他的梦想后，难以置信，但是又觉得很合理，因为他的确一直是这么做的。 “你喜欢娇弱型的？”祝辞问。 “不是，是喜欢你只对我一个人撒娇。”沈雾不假思索，至于其他人，最好就从前那样，脸都看不清算了。 祝辞：“……算了。你还是把排名改回来吧。” 沈雾拒绝了他：“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居然要降低自己的排名欺负低级玩家。” 祝辞：“？” 如果沈雾想这么做，他会有千百个理由让别人觉得他这么做是正当的。 …… 约瑟对于祝辞的回答原本不服气，但是又对他们俩的甜甜蜜蜜感到了震撼。 最后，他看见了沈雾的真容之后（名字也是后来知道的呢），忽然想起了自己在副本里妄想捅这对可怜的夫夫一刀，约瑟的大脑宕机了。 “嫂子？”约瑟试探地问了一句祝辞。 看到消息的祝辞回复：“不要这么叫。” “单挑吗，嫂子。” 祝辞：“哦。” 对于单挑的消息，祝辞就只看见了前面，忽略了称谓。 十分钟后。 祝辞把对方揍了一顿。 约瑟虽然一整局在挨揍，但是意外地高兴：“好，我明白时间有多强了，居然能在你的手里撑一个小时。” 祝辞：“……” 原来真正的粉丝不管怎么样都能找到偶像的闪光点。 不过这他得帮沈雾正名一下：“他还没有使用自己的能力。” 其实那个单挑，他们就是纯粹打着玩，沈雾当时说想试试祝辞的身手，回忆一下过去美好的回忆。 一开始祝辞不理解，明明在说开之前，沈雾最不愿意看见的事，就是他们两个刀剑相向，现在居然非要他动手打他。 后来才知道他是要做一个视频，发到论坛上。 沈雾比祝辞更担心祝辞的名誉，甚至不惜把自己拉下水。 祝辞在感慨之余，越发觉得亏欠。 …… 沈雾发了一条消息：“今年过年，要不要一起在游戏里过？” 祝辞：“好。” 在副本里过年。 死去的人也能回来，与家人团聚。 他们霸占的副本是一个五星级酒店。 这个酒店的鬼怪需要提前清理一下。 祝辞特意邀请了周念他们。 “鬼怪要清理吗？”许乔是第一次参加别人家的过年夜，当然，他以前在现实里也根本没有好好地庆祝过一家团圆，父母从来都不在意他的死活，以前是只打钱。 “交给安安吧。”周念道。 莫安安来了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命途特殊，原本阴森森的酒店一下子变得和谐安宁，鬼怪们一下子被净化了。 食材都是自己带的。 莫安安下了一盘饺子。 “她决定好要跟莫阳冰见面了吗？”祝辞问周念。 “还没有，但是其实已经无所谓了。”周念道。 莫安安比别人想得要坚强和看得开，她现在也没有后悔过，尤其是，看见了自己哥哥过得很好。 见与不见对她来说都一样，真正放不下的可能是莫阳冰。 “可是我邀请了莫阳冰。”祝辞道。 周念微笑：“这也挺好。” “那周念，你呢。” “你居然会关心我了，看来，你真的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周念道。 “我们也认识很久了。” “嗯，我的牵挂早就放下了，更何况，已经热闹起来了。对了。”周念拿出了手机。 祝辞：“……你。” 没想到那种地方也可以联网。 “当然得有，我废了好大力气。”周念把照片给他看，“你的坟墓，停止生长了。” 祝辞：“……” 听起来有些可怕，会生长的坟墓。 “有人为你的名字添上了最后一笔。你也可以随时来找我。”周念道。 祝辞点头。 …… 齐世玉和莫阳冰出现的时候，莫安安端着饺子上来了，她看见莫阳冰的时候，虽然惊讶了一下，但是忽然弯着眼睛，露出了一个很甜的笑容，好像他们从未分别。 “哥哥。” 莫阳冰的眼眶蓦然红了，记忆涌入脑海，他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莫安安拉着他的手，哄道：“哥哥，我们出去说吧。” …… “不过他是怎么回到游戏的？不是说安安的能力把他永远送出去了吗？”许乔之前也是听他们讲了好多故事。 祝辞的表情略有一些怪异：“你真的要听？” “当然。” 祝辞想了想，这件事其实有些涉及别人的隐私了。 虽然齐世玉想了很多办法隐瞒，但是莫阳冰还是想重回游戏，所以齐世玉还是尊重了他的意见。 至于让莫阳冰回游戏的办法…… 就有些难以启齿了。 参考齐世玉的宠物豆豆，首先，莫阳冰得让格式化的系统承认他是可以携带的宠物。 祝辞后来听说了这个代价，怎么听说的，从沈雾那里听说的。 因为这个馊主意似乎是他出的。 “算了，不告诉你。”祝辞道。 许乔“啧”了几声。 不过后面进来的人越来越多。 好多人一进门，率先看见的是祝辞，其次，是许乔。 看见祝辞不奇怪，毕竟脸在江山在，看见许乔，因为他实在是太喜欢交朋友了。 “许乔！你去哪了？” “许乔你怎么在这？” “我还以为你死了！” …… 许乔吸了吸鼻子，泪花瞬间涌了上来。 周念：“不好，他要哭了。” 许乔锤了桌子，嚎啕大哭：“家人们，我好想你啊！” 祝辞：“？”他记得副本里见到的许乔不是这样的。 “感情丰富的人喜欢哭。”周念道。 许乔这样并不奇怪。 “是吗？祝辞现在也爱哭，是因为太爱我了吗？” 说话的是姗姗来迟的沈雾。 祝辞转过头。 他这个时候还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但是酒店包厢在他进来的那一刻安静了。 大家都听见了。 “他爱哭吗？”周念问。 沈雾把一本书放到了祝辞的手里，随后才道：“只对我哭。” 祝辞站起身：“是的，有时候看他写的书看多了也会感动……” 他说着拽着沈雾的手出去了。 “你别说这种话啊。”祝辞警告道。 沈雾笑容满面：“你比以前都要怕疼一点，确实会哭。” 祝辞听见这些还是会忍不住别扭和脸红：“所以……” “他们又不会知道，我在说什么。” 刚刚进去的那群人里，全都是单身狗，不然过年怎么会在游戏里过，又都是大老粗，根本不懂。 这个时候祝辞一抬头，看见了不远处的莫安安和莫阳冰。 他们正走过来。 祝辞：“……” 莫安安道：“放心，我们什么都没有听见。” 祝辞：“真的？” “是啊，不过我看见了哦。”莫安安道，她眨了眨眼，“你们很幸福。” 祝辞闻言，才发现，他跟沈雾靠得是有点近了。 “是的。谢谢你。”沈雾道。 他大概是知道了莫安安做的事。 莫安安道：“也谢谢你。”莫安安后知后觉地明白了，重生并不是老天赐予她的机会，而不忘记爱才是她的天赋，所以，真正让她多次选择的，是沈雾对祝辞的坚持和爱。 …… 祝辞道：“我们进去吧。” “我写的，你不看看吗？” 祝辞低头看了一眼封面。 “过往的伤痛在爱的滋养下开出了甜蜜的回忆之花。”一行小字。 这句话回应了祝辞的疑惑。 “从现在开始，你生气了也可以打我。”沈雾道。 恨意虽久，但时间恒常。恨是时间酿的酒，褪去了当年的色彩，留下了醇香的爱。 祝辞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