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后强娶男主》
1. 真的?
春日初始,云空城内本不该这时开放的凌霄花一夜盛开,不知缘由。
有人说是云空城少君桑霁喜欢这花,于是夏季的花也在春日绽放。
在这山花烂漫的时节,城内一座三面环山,高耸入云的试炼楼正泛着淡淡的青色火焰,火焰直冲云霄,这是云空城少君桑霁的灵力。
楼外百道阶梯之下的长街站满了人,全是被这一奇景吸引而来。
不知谁说了一句,“少君今年似乎才满十六。”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好高的天资!
长街的茶楼里并排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头顶树叶的老者道:“仙门很多年都没见过资质这么高的人了。”
另一个浑身冒着雪气的人反驳:“你这是什么话,不说别的地方,云空城就很好几位。城主,大祭司,少祭司,哪一个修为不比少君高,而且还有雪君呢,他早年成名,现在可是少君的师父!”
“说的是资质,不是修为!而且雪君不是少君的师父,雪问生只不过是照顾少君长大而已,哪里能算是师父,少君是天赐修行的天才!”
“都一样,有资质才能有修为,再说照顾长大怎么不算老师。”
“你...简直不可理喻。”
“你才不可理喻。”
两个老头互瞪一眼,再次将目光放在那边的试炼楼上。
试炼楼十七层被刚刚的打斗弄得一地狼藉,十七层的守楼长老早已下去,此刻只有桑霁一人。
桑霁正撑着她的长枪休整,一身银丝绣的玄色武装,衣角绣了大片的雪莲花,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眼睛透亮,耳后部分头发被分出来用绯红发带编成了两股长生辫,其中一根因为她弯腰而垂到胸前,发尾挂着的铃铛上的符传消融,摇摇欲坠。
桑霁没发现,她挽了一个枪花,盯着十八层的阶梯出神,只要再往上赢一层,她就可以出云空历炼,到时她要带雪问生走遍天下秘境,看遍对方画本里对着书籍描绘的所有奇观。
想到此她将辫子扔到肩后,准备上楼。
突然手上只觉一轻,有什么东西被甩了出去。
桑霁心脏猛烈跳动两下,瞬间转身,一时连灵力都忘了用,快速去抓从发尾下坠的铃铛。
明明是挂了阵法的,怎么会掉!
“叮铃”
铃铛落入了手中。
她松了一口气,还好,接住了,没摔下去。
晃了晃铃铛,清脆的铃声再次响起。
这铃铛的材质特殊,是雪问生送给她的,世间再没第二个,要是坏了回去雪问生定要伤心。
将长枪收回体内,找出挂着铃铛的辫子,发现辫子不知何时散了,上面的发带松松垮垮,一拽就从发尾滑落。
“......”
似乎刚刚打架的时候,她自己把辫子上的符箓破了。
盯着辫子看了半晌,最终她认命开始给自己编辫子。
编了半晌,头发和发带缠在了一起,乱糟糟一团,她拿着铃铛准备缠上去的动作一顿,无声嫌弃着这根辫子。
真丑。
桑霁从小衣服上都要绣花,不绣花不穿,盯着这根丑不拉几的辫子,她面无表情拆了。
也不知道雪问生平时是怎么编的,她看着觉得很简单啊,怎么她不会。
明明雪问生以前也不会,她小时候对方给她编的辫子比这还丑,十几年过去了,居然只有她扎辫子的水平还停留在当年。
想到这里,桑霁莫名想起昨夜那个梦,一个很荒谬的梦。
她梦到了一本话本,话本的内容她只看见了只言片语,但字字句句皆和雪问生有关,雪问生给别人编辫子,雪问生给别人送香囊,雪问生有喜欢的人,雪问生为了复活心上人的心上人献祭了自己的性命......
?!
虽然是梦,但她现在回想起来都想问一句,这对吗?
荒谬至此,现在回想起来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被人下了什么妖术,要不然怎么会做这种......她面无表情找了个词去表达,蠢梦!
雪问生怎么可能会这样做。
雪问生又不是傻子。
就算雪问生是傻子,她不是啊!雪问生是她的人,她怎么可能允许雪问生做这样的事。
这世上会有人付出自己性命去救心上人的心上人,再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和别人在一起的人吗?
摇着手里的铃铛,桑霁觉得自己就是被这个梦影响了,都能想出这个让人眼前一黑的问题。
脑中出现雪问生那张脸,她扬起眉梢猜测,雪问生知道什么是情爱吗?
不再想这个梦,她看着散掉的辫子抬手召出一只纸鹤,破开空间让纸鹤去找雪问生。
-
桑霁的院内,雪问生正静静拿着针线给手里的香囊收尾,上面绣了一朵栩栩如生的凌霄花,一抹夕阳打在院内,恰好照着他。
如霜似雪般的人,那双紫眸一眼望去就像深潭,带着刺骨的冷,仿佛一朵开在高山的雪莲,这缕夕阳并没有给他覆上半分暖色,反而被高耸的鼻梁遮住,在脸上洒下一片阴影。
针线在雪问生手里乖巧极了,玉竹般的手指捏着线,换着颜色在香囊上绣下了一个霁字。
下一刻雪问生的眉眼动了动,仿佛春风拂过,冰雪消融。
空中扭曲了瞬间,一只纸鹤破空而来,停在了雪问生的肩上。
还差最后两针,雪问生补完这两针后刚转头就见纸鹤扑棱两下翅膀,随后脸上传来轻微的痛意。
被啄了。
他无奈捉着纸鹤的翅膀,纸鹤和它主人一样,两息都不愿意等。
施了个诀,纸鹤传来少女清澈的声音,“雪问生。”
雪问生大了桑霁不知道多少岁,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的年岁,云空城人尊他一声雪君,只有桑霁,从会说话起便一直连名带姓喊他。
刚开始雪问生会耐心纠正,后来发现纠正没用,桑霁认定的事别人说什么都不会改,他就随她了。
“阿霁。”
“我在试练楼十七楼等你,速来,”桑霁声音散漫,却霸道得很,她想起雪问生这几日神神秘秘不知道在做什么,补充道,“必须来,我等你。”
雪问生还想说什么,那边又开口了,带着笑意。
“等我打完带你去摘云空花,你不是一直想要云空花吗。”
听到桑霁提起了云空花,雪问生捏着纸鹤的手用力了些,又很快放开,纸鹤不过是传音的载体,并无痛感,他还是轻轻抚了抚翅膀。
云空花哪里是随便能送人的,这是定情的花,不过桑霁不知道,哪怕桑霁知道也不在意,桑霁从来不屑于这些寓意。
他无奈说:“阿霁,云空花不能随便送人。”
倚着门框的桑霁捏着诀,听着雪问生的话,一点都没进心。
她想送就送,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不能随便送人的花,再说了,她又不是随便送人,她是送给他,这天下再好看的花都能送,想着她催促道,“赶紧来,不然要错过云空花盛开的时辰了。”
雪问生轻轻摇了摇头,都十六了,还这么浑不吝。
隔着云层远远眺望着另一边高山上的试炼楼,试炼楼有十八层,最高一层的守楼人规定必须是上一个闯过十八层的桑家人。
心突然涩了一下,那人回来了吗?
纸鹤突然从他手中飞出来,这次啄了他的手,他回神,知道自己再不去,桑霁就要生气了。
思绪被打断,他轻拍纸鹤安抚。
拿上香囊,雪问生跨步落入空中,他和桑霁身上的铃铛有阵法相连,桑霁可以通过铃铛准确无误将纸鹤送到他身边,他自然也可直接破空到桑霁身边。
桑霁等渴了,打算上十八楼坐着喝会儿茶,刚踏上十八楼,空间产生了波动。
十八楼里守楼的华衣女子瞬间摸到了剑上,看见来人后又收回了手。
雪问生落地,刚抬眼就瞧见了那边坐着的人,眸光不可控落在那人身上,一时没能迈开步子。
而桑霁已经很自然走到女子所在的茶桌前,用灵火烧开水,先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以前的她不爱喝茶,但是雪问生爱喝,她好奇跟着喝过一段时间,慢慢染上了这个陋习!
泡茶可太麻烦了,这点时间够她修行一周心法了。
泡好了一壶茶,她先喝了第一杯,短暂解渴后自然而然将第二杯递给雪问生。
......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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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
她转头这才发现雪问生还站在楼梯口。
“雪问生。”
发什么呆呢,自从她说她要闯楼那天起,雪问生发呆的次数就越来越多,好几次她都觉得雪问生要问她有关试炼楼的事,可直到今天对方都没开口问过。
她顺着雪问生的视线看过去,对方正在看她对面的人,桑氏一族上一辈被誉为天才的人,桑空落。
她瞬间起了疑虑,开口就问:“你们认识?”
桑空落近十年没回过云空城,是她满十六要闯楼,一个时辰前才赶到的,雪问生要是认识,那就得是十年前的事。
雪问生半敛眸,将手指藏在衣袖里,紧紧掐着指尖才让自己维持常态,他有十年没见到她了。
来到桑霁旁边坐下,雪问生先回了桑霁的话,“嗯。”
随后轻声道:“桑,少祭祀,别来无恙。”
桑霁倒茶的手停了会儿,雪问生这个样子是她没见过的。
瞳孔瞬间竖了起来,不对劲。
她一错不错盯着雪问生。
然而雪问生没察觉她的目光,换作平日这根本不可能。
桑霁又去打量桑空落。
桑空落对桑霁一笑,才给雪问生打招呼,“十年不见,雪君依旧如故。”
雪问生淡淡“嗯”了一声,又抬眼望了眼桑空落,不过短短一息便收回了目光。
这一幕被桑霁看在眼里,她琢磨了一下,直接伸手去拽雪问生藏在袖子里的右手。
好冰!
“雪问生,你着凉了?”
雪问生手被抓住,愣了会儿,随后眼里漫上一层浅淡的笑意,遮住了眼底的波动。
“阿霁,我不会着凉。”
桑霁当然知道雪问生不会着凉,可雪问生很反常,刚刚那个样子,仿佛多看一眼桑空落都不敢。
想不出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连多看一个人一眼都不敢,桑霁只能猜测雪问生怕桑空落。
她和桑空落对上视线,觉得自己的猜测很可笑,那雪问生是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此刻若只有她和雪问生,她就直接问了。
若对方不是雪问生,桑霁从来不是喜欢去猜别人情绪的人。
桑空落看着坐在一起的两人,开玩笑道:“阿霁,你怎么把雪君喊来了,先说好,规则上我们之间不能叫人。”
桑霁闻言瞪圆了眼睛,随后笑了一声,质疑她?
从小到大打了这么多次架,只有她一个人群殴对方几十人的。
“我不会叫人。”
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她从来都输得起。
这次输了,下次赢回来就好了。
桑空落闻言失笑。
对方长大了,不过这性子和十年前一样,没怎么变。
桑霁又倒了一杯茶喝了,一路打上来,她是真的一口水没喝,此刻只觉得喉咙在冒火星,余光看着雪问生那杯茶没动,毫不犹豫将雪问生那杯也喝了。
这里准备的茶壶和雪问生喜欢的那套茶壶一样,精致小巧,泡了一壶茶就只有四杯,就连茶壶上的花纹都是白鹤。
她盯着茶具,喝茶的动作滞了一下。
放下杯子,桑霁转头去看雪问生。
雪问生坐得直,她却觉得对方是在偷偷看桑空落,对方眸光半敛,薄唇结了一层霜。
霜?
灵力失控没能压制住自己的体质吗?
她握着对方的手指,雪族人浑身体质发凉,摸上去很舒服。可雪问生修为高,灵力压制了雪族的特殊,平日里无论她碰到哪里都是温热的。
像今天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那个梦的内容再次印在她脑中,猫一样眼眸谨慎了起来。
那玩意难不成还能是真的?
她眼里的光亮更甚,肆意审视着雪问生。
她做了一个蠢梦,雪问生难道真的如同梦里一般是个蠢人吗!!
不知怎的,她突然很不爽。
她不信的。
一个话本而已,况且她并没有看完。
只言片语便足够蠢毒,她没耐心看完。
她瞧见雪问生又抬眼了,看向了桑空落。
啧!
2. 真的!
桑霁一下站了起来,扬起一抹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我喝完了。”
随后召出长枪,看着桑空落道:“少祭祀,我们开始吧。”
雪问生瞬间清醒过来,“这么急......”
桑霁没给雪问生说话的机会,抬手一股灵力打了过去,滚烫的火焰让雪问生周身的寒霜化为雾气消散,随后环绕在雪问生周身,青色的火光印在雪问生好看的脸上,对方眼里满是很错愕。
雪问生回神,没有抵抗,顺从被桑霁绑着,一头雾水去望桑霁。
用眼神温柔询问,怎么了?
桑空落也被惊住了一瞬。
“这是......”
桑霁表情很臭,猫一样的眼睛圆溜溜地看着雪问生,她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不高兴了就一定要让雪问生知道。
雪问生哑然,虽不知桑霁为何生气,但他从来不会让桑霁生气,他开口唤人,“阿霁......”
桑霁没等雪问生将话说完,操控灵力将人卷起来扔了出去,等雪问生快要落地时她才缓了一下,不至于让雪问生摔倒。
雪问生被掀起来时瞧见桑霁有根辫子散了,铃铛和发带被桑霁缠在了手上,他揉了揉眉心,他居然之前没看见,不怪桑霁生气。
看着绕着他的那缕淡青色火焰,他抬手拍了拍,试图让其主人也被他哄一哄,火焰刚开始还乖巧被他抓着,不一会儿冒出头烫了他一下,随后便消散了。
以前桑霁的火可从来不会烫他。
他顿住,想起某人刚刚的表情,臭得仿佛云空城下镇压着的那只大猫,还是被惹毛的大猫。
心里的悸动被桑霁这一举动压了下去,雪问生抬眼去看高楼,楼上两股灵力交错,漫天的云被染上了两层色彩,一青一白。
桑空落早年去雪族寻雪魄入体修行,九死一生炼化雪魄。而桑霁天生青火,两人恰好相克。
雪问生缓缓深吸了一口气。
他希望桑霁赢,可也不愿意看见桑空落输。
空间闪过波动,阶梯上瞬间出现一个人。
“雪君,你觉得霁儿能过十八层吗?”桑霁的父亲桑彧仰头看着上空,问道。
雪问生沉默了会儿,“城主,我不知。”
一道温和的女声传来,“雪君也不知吗?”
人未到声先到,是桑霁的母亲桑盈。
雪问生轻叹,“嗯,不知。”
桑霁天赋超过了云空城任何一个人,但到底年纪还小,而桑空落成名已久,修为比桑霁高。
修行是一件残酷的事,天赋有时甚至可以弥补修为的不足。
桑盈从暗处出来,整个云空城的天都被楼上两人的灵力渲染,这也导致她和桑彧必须来护法,避免两人把云空城毁了。
她看着楼上,问:“我怎么觉得霁儿生气了?”
桑盈去看桑彧,桑彧去看雪问生。
雪问生隐隐头疼:“......”
三人陷入了死寂,桑彧和桑盈互看一眼,如果雪问生都不知道桑霁为什么生气,那他们就更不知道了,自从桑霁八岁可以随意御风而行后,就执意搬去了山巅的小院,一个随从都不带,只要雪问生。
加上两人一个是云空城城主,一个是云空城大祭司,都忙,整日陪着桑霁的人就只有雪问生。
桑盈识趣转移话题,“这几日是谁设的阵法让凌霄花开了?”
桑彧迷茫了一瞬,“凌霄花开了?”
雪问生没说话。
桑盈瞧见了雪问生手里的香囊,上面那个霁字无比显眼,是给谁的一目了然。
花朝节要到了,依照桑霁这个浑脾气,比她弱的给她香囊她不收,比她强的......不说云空城,整个修真界桑盈都敢说没有一个同辈人能比桑霁强。
这个臭屁的年纪,花朝节没有香囊可丢面子了。
桑盈轻笑,“雪君,你太惯着她了。”
雪问生轻声道,“没有。”
他不觉得这是惯着。
别人有的他只想桑霁都有罢了。
一阵声响,巨大的灵力波动如同波浪一般传来,三人没再多话,急忙起阵,防止有人被波及。
楼里桑空落没了一开始的说笑心思,她重视了起来,眼前人不过十六,已经让她察觉到了危机。
刚刚过了两招,她却不能占一丝上风,她今日若输了,她这个少祭祀就是个笑话。
此刻桑霁拿着长枪,枪樱是一个很漂亮的雪花形状的花结,晶莹剔透。
枪尖轻颤,眼底浸满了战意和满意,桑空落很强,是一个很好的对手。
自从两年前她领悟了枪这一道,在云空鲜少有对手,桑空落是她这两年来遇到的第四个让她有挑战欲的人,前三个分别是她爹娘和雪问生。
她爹娘忙,和她比试都需要抽空。
而雪问生是个木头,和她比试永远不动真格,她的枪尖都在对方脖子上了,雪问生都只是温柔笑着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笃定了她不打他。
这让她不高兴的同时却又有点爽,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让她和雪问生没真正打过一次。
桑霁看着室内被打翻的茶桌,这栋楼经不起她们折腾,她一跃出了试炼楼,站在了楼外空中纵横交错的铁链上,长枪尖端火焰近乎透明,却在靠近铁链的瞬间将铁链烧红。
若说第一枪是因为雪问生的不对劲她才出枪的,那第二枪便只是因为桑空落,她认真看着这个真正意义上的对手,道:“再来。”
桑空落跟着出去,落到了铁链另一边,语气温柔。
“过了这一关,你就是大人了。”
在云空,桑霁只要过了十五层试炼楼,那便是真正意义的少城主,再去闭上三五年关,出来就可直接即位城主。
如今桑霁一口气站在这里,再用看待孩子的目光去看桑霁只会让自己落败,桑空落打量着这个对手,她承认她一开始心态没有摆正。
“不过,”桑空落的剑上结了一层薄冰,她道:“阿霁,我也没那么容易被打败。”
桑霁笑起来,露出了一对虎牙,长枪转动,眼底全是兴奋,“我知道。”
她喜欢这样的对手!除了雪问生,她喜欢一切有挑战性的东西。
桑霁眼睛又圆又亮,握着长枪,青火围绕,长枪挑动,一枪直入云霄,划出一层猛烈的枪意。
桑空落乍然间接不住,只能婉转化去对方的攻势,她凝神,好没道理的枪,似乎整片天都是对方的。
雪问生那样清冷如莲的一个人,居然能教出这么猛烈的弟子。
寒霜被融,长剑防得密不透风,让那柄极不讲理的枪无法攻进半分。
“你的枪法不是雪君教的?”桑空落一边后退,一边问。
桑霁从半空落下,枪尖抵在铁链上,带着一阵摇晃,她落在枪上,风将发尾吹了起来,手腕上的发带被吹动,突然笑了起来,圆溜溜的眼睛闪着光,反问道:“雪问生是修阵法和符诀的,你不知道?”
仙门不是有个什么破排名吗?
阵法大能上排名第一的人就是雪问生,不过那是十六年前的排名了,这十六年来雪问生没出过云空,甚至很少露面。
上面的人可能换了吧,桑霁也没在意,除了打架她只认真看过十六年前的排名。
桑空落一愣,“是吗?”
记得初见时,雪问生在雪族圣地里抱着一把霜龙骸骨磨的枪,差点死了。
原来不是枪修吗。
桑霁打架前的那股火气就这么散了。
她应该是看错了,雪问生刚刚怎么可能是看桑空落,桑空落都不了解雪问生。
不在乎不了解自己的人为什么会去喜欢?
她不理解,所以推己及人认为雪问生也是这样的。
她跳下执起长枪,脚踏清风,“少祭祀,别分心。”
比试都分心,这是看轻她吗。
桑霁攻了过去,桑空落便只能专心应付桑霁。
-
这场比试吸引而来的人围满了整片山头,修为高的人御物立于半空,修为低只能在长阶下仰望,他们只见两道身影不断相会,分开,剑与枪碰撞,带起大片的灵力后浪,将不少站得靠前的人掀飞出去。
这些人又被桑盈接住拽了回来。
没被波及的人群不由得感叹。
“少君好厉害!”
“她十六就能和少祭祀比试立于不败之地!”
“天赋高真好,出生真是一个好本事。”
雪问生在一片讨论声中捕捉到了那几个少年人的声音,不动声色给几人施了清心诀,这些人是桑霁的玩伴,他不允许这些人生出别的心思。
况且天赋高也并不能顷刻间拥有过人的修为和境界。
他比谁都清楚桑霁的刻苦,夜里修行白日练枪,未曾松懈过一天。
桑霁打斗的经验全是她一点一滴积累的。
十岁开始桑霁就提着枪去找人打架,那会儿小小一个输的时候颇多,桑霁找的人全是名门优秀子弟或许仙门排名榜上的人,不管年龄,大她几百岁都照样上去挑战,因着身份无人会拒绝和桑霁比试。
打输了桑霁就跑去长老院偷打一兜枣回来,让他给她做枣糕,随后坐在树下一边吃一边给他说今天输在了哪里。打赢了桑霁就去摘一朵花回来送他。
枣糕他越做越熟练,却越做越少做,近两年只收到了桑霁带回来的花。
桑霁如今的修为境界是她该得的。
任何人都不得将之归于简单的天赋二字上。
雪问生想着,空中交会的两股灵力猛地散去,一白一青两道光从他眼前擦过,青光去了远处,而白光退去,一柄长剑落在他面前,剑上的冰霜还在,若不是他布了阵法,方圆几里都会被冻上。
他微微失神,桑空落用了全力!
上前一步雪问生的手指刚要碰到剑身,一道青光闪来,桑霁的枪直直插在他面前,只差一毫便打在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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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身的火焰霸道缠上了他的手,就像某个人的警告。
雪问生不解,但也习惯了桑霁的霸道。
指尖触摸到枪柄,离了主的兵器可比其主人好对付,他握上去强硬灭了枪上的火,没去碰剑,只是捏了一个诀,将剑上的冰霜融了。
一冷一热,山顶容易塌。
此刻整个山顶的人都静了。
桑彧站在楼顶稳住试炼楼,修一座试炼楼的钱够给桑霁做半年的衣裳!他得省着点。
桑盈护着围观的众人,这会儿看着落在铁链上的两人,饶有兴味笑了笑。
有人看着被挑飞的剑和枪立在雪君身旁,问:“这是平手?”
没人回答。
人群里有人突然喊了一声,“快看,少君又上了!”
桑霁的字典里没有平手,赢就是赢,输就是输!
况且时辰还未到,没了兵器她一样可以打,她要赢!不为别的,只是她桑霁从来都想要赢!
桑霁打斗格外利落,身形极快,让人无法抓住。
拳风所到之地,手上灵力带着的青火瞬间将那块地方烧了起来,与此同时她的身上也有不少桑空落打来的冰霜。
赤手空拳,桑霁就这么和桑空落在摇晃的铁链上打了起来。
桑霁是个打惯了的,从她可以打架开始就不停地找架打,她的身法更为利落。
而桑空落身处高位多年,很少被逼到这个地步,相较于桑霁来说有些迟钝,但没了法器,她的修为可比桑霁高多了。
近身打斗,就看谁能更快调整过来。
桑空落修为高,桑霁无法赢,没了兵器,境界无用,修为就不是那么容易弥补的。
打了小半个时辰,分不出高低。
就在众人看得最入神时,楼顶的钟声被敲响。
桑彧笑吟吟说:“时辰到了。”
桑盈接话,“你们目前没有分出胜负,可以加时,不过有限制。”
她乐呵呵看着两人,小霸王肯定会选择加时,到时候她就让霁儿用剑,空落用枪,想想都好玩。
桑霁和桑空落在钟声敲响时就停了手。
桑空落没说话,只是看着桑霁,藏在身后的手颤了颤。
桑霁平复着呼吸,反而笑了起来,没赢,但是很痛快!桑空落是个极好的对手。
只不过她看了眼天色,果断道,“不了,我输了。”
既然不能在规定时间内赢,那便是输,再打下去也是一样。
她要赢,可她也受得住输,下次赢回来就好。
桑霁没理她娘错愕的眼神,而是对桑空落笑着拘了个礼,“少祭祀,下次我肯定不会输。”
说完她从铁链上跳下,稳稳落在雪问生面前。
十年开一次的云空花要开了!她可是承诺了雪问生的,比试可以明年比,花耽搁不得。
桑空落看着桑霁下去的身影才回过神,身体猛地松懈,急促的呼吸才敢泄露出来,她看着桑霁的背影神情很是复杂,
这么多人面前,桑霁在最要面子的年纪和身份下居然能坦然说出输这个字,她自问无法做到。
明眼人都知道,她大了桑霁整整十六岁,规定时间内没能赢,其实是她输了。
身居高位多年,她早没了那股坦荡,看着桑霁身上的朝气,她恍惚想起自己最初开始修行的心态。
桑空落心颤了一瞬,才跟着下去。
雪问生看着一前一后的两人,桑空落很狼狈,那身衣裳被桑霁的青火擦黑了多处,他和对方对视,桑空落眼中闪过茫然,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桑空落。
心口泛起细细的疼,刚要开口,一道声音强硬闯入他的耳中。
“雪问生,虽然我没有赢,但我还是想带你去摘云空花,等我下次赢了我再吃枣糕。”桑霁收回了自己的枪,给雪问生宣布自己的决定。
雪问生睫羽轻颤,拉回了些许理智,“好,”
忍了会儿最后忍不住问:“少祭祀,你可无恙?”
桑空落正沉浸在自己动摇的内心里,没听见。
桑霁听见了,她动作一滞,表情淡了下去,仰起头直勾勾看着雪问生。
雪问生没发觉,他正看着桑空落,对方隐隐有了心瘴,修者最忌讳道心不稳,因为道心破碎境界一落千丈的大有人在。
他暗中抬手。
一个明心阵落在桑空落脚下。
桑空落只觉一阵春雨洗过,迷雾散了不少,她抬眼望去,想起之前桑霁的话,知道是雪问生在帮她,她缓缓说了一句,“多谢雪君。”
雪问生手指发麻,“少祭祀无恙便好。”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除了桑霁外的唯一祈求。
“呵。”
一声很轻的哼笑,雪问生眉心一跳,回神,倏地对上了桑霁似笑非笑的脸。
对方的小辫子散了,此刻随风一吹,没有桑空落身上的狼狈,反倒潇洒不少,一双眼睛如同大猫一般不满竖起,嘴角勾起笑,满脸写着‘你完了’。
3. 真的。
桑霁被气笑了。
雪问生的表现不得不让她一次又一次怀疑那个蠢梦的真实性。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居然会在雪问生身上接二连三推翻自己的判断。
她盯着对方那双好看的眼睛,试图挖掘一点雪问生身上的“秘密”。
是的,秘密。
这两个字让她格外不喜欢。
雪问生不能对她有秘密。
不该,不可以。
两人对视,雪问生缓缓深吸一口气。
他伸手想要去捞桑霁散下来的头发给对方将小辫子编好,一道声音响起让他抬起的手瞬间放了下去。
“霁儿,空落。”
是桑盈的声音。
自从桑霁大了,雪问生在人前从不会和桑霁过度亲密,会影响桑霁的威名,桑霁现在最不喜欢被觉得她是孩子,编小辫子这种事得私下来。
桑霁望着雪问生收回去那只手,连怒气的笑都不想维持了,什么意思?在桑空落面前给她扎个辫子都为难吗?
她盯着雪问生,心里莫名烦躁了起来。昨晚梦里那点东西反反复复在她脑中出现,时时刻刻提醒她雪问生为了别人献祭了自己的性命。
她突然很想打架。
如果这个梦是真的,那她呢?
她去哪儿了?她允许了吗?
雪问生做这些事问过她了吗?他是她的人!
这个念头一出现,桑霁只觉得识海里闪过了什么,但是太快了,以至于她抓不住,只能凝神去冥想,却一下坠了进去,陷入了黑暗。
“霁儿?”桑盈和桑彧来到三人面前,见桑霁没反应,相视都觉得纳闷,桑霁的性子不是会被一场比试的输赢影响的,这是怎么了?
雪问生自从刚刚桑霁哼笑那一声后就将自己注意力全放在了桑霁身上,这会儿仔细观察了桑霁的情况,谨慎在桑霁脚下套了个阵法,他才出声,“阿霁好像是入定了。”
入定是所有修士追求的东西,可遇不可求。
修士入定一场,感悟到了道,境界就能飞升一大截。
桑盈和桑彧仔细查看后瞬间笑了起来。
桑空落缓慢转头去看人,惊讶于桑霁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入定,心性竟至纯到这个地步了吗?
桑盈这才看见桑空落的样子,关心道:“空落如何了?”
他们现在还不能走,得等长老到齐祭天,这是古往今来少君闯楼的规矩。
现在桑霁入定,就需要再等。桑霁不走,在场的桑氏族人一个都不能走,不过这种情况那些长老族人想必很乐意等。
桑空落经过刚刚的阵法,这会儿已经清醒了不少,她行礼道:“大祭司,我没事。”
桑盈笑着道:“那就好。”
桑空落是她选出来的未来大祭司继承人,按辈分排算是她最小的妹妹,按年龄小了她上百岁,和她不是同父母,是同一个曾曾曾祖母。
桑氏一族分为两支,桑彧这一支是主支,族长出自这支。桑盈这一支是辅支,大祭司只能从这支选人。两支负责职位不同,血脉不同,却同样重要。
他们共同辅佐云空城的城主,也就是桑霁,桑霁刚降生便出了预言,她是命定的城主,在她未长成前,桑彧只是暂时代桑霁当这个城主。
这是桑盈和桑彧抓阄出来的决定。
桑彧此刻正弯腰看着桑霁,这都能入定,不愧是他女儿,他抬手试着戳了戳桑霁的脸颊,也就这个时候还能戳一戳了。
他给远处要过来的长老传音,先别来。
入定之人最忌讳打扰,现在这里就他们四个,一个别来,也一个别走,维持现状是最好的。
桑彧直起身子轻咳一声,见雪问生的目光从桑霁身上移过来,他趁机询问,小霸王这是怎么了?入定之前那张小脸可是气鼓鼓的。
雪问生:“......”
他揉了揉眉心,他不知道。
他直觉自己觉得桑霁生气的点不是全部。
桑盈也稀奇多看了几眼,以往桑霁的情绪雪问生是最清楚的,今天连雪问生都不知道,很稀罕。
三人就这么围着入定的桑霁看。
桑彧突然美滋滋对桑盈说:“长得挺像你。”
桑盈仔细对比,“我觉得像你。”
桑彧干脆问雪问生,“雪君,你觉得呢?”
雪问生感受到了桑霁体内灵力的变幻,知道人醒了,他觉得......桑霁要哄不好了。
他对上了桑霁猛然睁大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质疑,有不可置信,有怒火,甚至他觉得还有些嫌弃他。
嫌弃......
他第一时间从乾坤袋里拿出一盘糕点递过去,“阿霁......”
糕点还没递到,桑霁动了。
雪问生手腕突然被一只手滚烫的手抓住,他瞬间被扯着往前踉跄了两步,对于桑霁,他从来没有脾气,现在被这样拉扯也只是试图安抚人。
然而下一刻一只手伸进他的袖子里,他来不及震惊,一阵天旋地转袭来。
场上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桑彧回神缓缓喊了句:“霁儿?”
而阶梯上哪里还有桑霁的身影,不仅是桑霁,就连雪问生的身影也消失了。
桑盈和桑彧面面相觑。
霁儿刚刚是伸手去雪君的乾坤袋里拿出来传送符撕碎了吗?
乾坤袋和识海相连,只要主人不死,乾坤袋便无法被打开,无论对方是多厉害的大能都无法做到,强行只会让乾坤袋和里面的东西一起化为齑粉。
而哪怕是桑彧和桑盈夫妻多年,神魂双修百年,两人想要打开对方的乾坤袋也需要费些力气,毕竟没有谁天生和谁是一体的。
后天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完全一体。
桑彧看着不远处过来的长老,这些人都在等桑霁,而他此刻已经在方圆百里内感知不到桑霁的气息了。
......
这些长老个个溺爱桑霁,应该会自圆其说将祭天这件事变成小事的。
而桑盈直觉有些不对,但一时也没想明白哪里不对,桑霁就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
只有桑空落怔怔看着刚刚两人站的地方。
雪问生的阵法已经强到可以缩地为寸,靠着符咒瞬息出现在千里之外了吗?
她以前只知雪问生是雪族圣子,是雪族依照千年惯例送来云空城联姻的人。
她甚至不知为什么雪族送来的人会是雪问生,按理说哪怕雪族只剩最后两个人,雪族圣子都不可能被送来。
但大祭司和族长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加上雪问生一直未择出想要结为道侣的人,这件事久而久之就被众人忘了。
现在提起雪问生,众人都说是桑霁的师父,两人十六年的形影不离,雪问生的名字,全都是和云空城少君一起出现在别人口中。
桑空落半晌才缓过来。
“族长,大祭司,诸位长老,我累了,我们散了吧。”
十几位长老立刻附和,他们正愁没有台阶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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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君入定修行耽搁不得,加上空落累了,那祭天就放到改日吧。”
-
长老口中入定修行的少君此刻站在空旷的山中草原上发昏。
桑霁拽着雪问生的手腕,这里是云空花的生长地,修真界每十年迎来一次重月,只有重月那一刻云空花才会开放。
她乱成糨糊的脑子判断了一下,现在还早,距离重月还有一两个时辰。
这个想法一出来,桑霁立刻头昏到站不住,拽着人一起倒了下去。
“阿霁!”
一道紧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跌进了一个怀抱,凛冽好闻的雪莲香气在鼻尖萦绕。
桑霁听见了,但她太累了,今天打了一天耗了大半体力,刚刚强行抓到了那缕一闪而过的东西,现下只觉得脑内突然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文字,她只来得及囫囵看了大概,这会儿迫切想要知道其中细节,但一股铺天盖地威压在镇着她,让她无暇去看,识海似要炸了。
她想起她娘的话。
窥探天机,这是代价。
狗屁代价!
想要让她忘记不可能!既然她已经抓到了,便只能由她摆布。
一股带着寒气的灵力入了她的体内,极大缓解了她的疼痛,勉强睁眼看着人,雪问生紧紧抿着唇,那双漂亮的眼睛注视着她,浑身紧绷。
桑霁突然轻松了,她会赢的,天命也压不住她。
“我没事,我睡一觉,”她呢喃了一声就直直倒在了雪问生怀里,趁着最后的意识说,“雪问生,你最好别气我。”
最好祈祷她知晓完整的事情里,雪问生是有苦衷的。
雪问生抱着人,眉头紧锁,细细查看了一番没找出任何问题,桑霁好像只是睡着了。
他不放心,抱着人坐在花丛中,手指捏着诀,一个又一个助益的阵法在桑霁身下启动,再三检查没任何问题后,他又往桑霁体内灌入自己的灵力。
桑霁体内的青火很平稳。
真的只是睡着了。
雪问生这才松了眉头,小混蛋吓死他了。
抱着桑霁让对方枕在他腿上,雪问生这才注意到桑霁的外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划破了。
思索了会儿,四下无人,雪问生将桑霁外衣脱了下来,拿出自己的披风给对方盖上。
城主府今年给桑霁做的衣服已经没有了,府内几十名绣工日夜不停地赶工下一件衣服也要三天后才能做好。
桑霁不穿缝补的旧衣服,除非是他补的还能哄桑霁多穿一两次,再多了就不穿了。
而灵物编制的衣裳都无法绣花,只能是纯色,做成里衣桑霁接受,做成外衣是坚决不要的。
这就导致桑霁的外衣一日一换,以前打架还没这么厉害的时候一日三换都是有的。
趁着桑霁没发现,雪问生拿出针线细细将这处补上,想了想找出其他颜色的丝线,决定再绣上一朵凌霄花。
避免小混蛋说不要。
此刻桑霁正处于一个滞空的状态,她站在中央,四周漂浮着大段大段的金色文字。
随意抓取一段,静心一看。
【雪问生这一刻如同一朵透明的花,体内血液汇入了硕大的阵法中,为里面沉睡的人重塑灵魂,血液流尽之时,他本该枯竭的,却强撑着对一旁的女子展露一个笑,清冷的眉眼泛着悦色,随后摔入雪崖,失去意识前听见女子的声音,心满意足,再无牵挂。】
心满意足?
再无牵挂?
雪问生问过她了吗!!!
4. 亲一口
简简单单一段文字,桑霁看了一遍又一遍。
明明在心海之中她只是神魂,没有肉.体没有心跳,她却还是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气的!
说不清道不明,她只觉得生气。
哪怕现在的雪问生什么都还没做,她还是气。
至于为什么......
桑霁咬牙切齿看着这些可以说得上是雪问生在她这里留下的“罪证”的东西,她气雪问生不爱惜自己的命;气雪问生蠢,竟然为他人做到这个地步;气雪问生......最后一样她不知道,反正就是气。
好一会儿才定神将目光从这段文字上移开。
她从头开始看起,她倒要看看雪问生还能做出什么!
一字一句想要从头看完,忽然瞧见一段乱七八糟的字,桑霁情绪一顿,不过匆匆看了一眼她便下意识忽略过去,开始细数雪问生的罪行。
雪问生给别人扎了一次头发!
雪问生给别人绣过香囊?这东西她都还没有!
雪问生教别人阵法,还没教过她呢!
雪问生用心血给别人画符,雪问生默默在暗处看着心上人和别人欢笑......
【他不求什么,他只求她安好,快乐,无论在她身边的人是不是他,只要她笑就好。】
那人笑没笑桑霁不知道,反正她是要笑了。
她一直听闻人间皇城供奉着一堆修士,在他们的话本里,那些修士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她看人间的话本就不该供奉菩萨,该供奉雪问生,这不比菩萨还慈心。
雪问生用她娘的话来说叫深情男二。
她不喜欢男二这个词来形容雪问生,就算是话本雪问生也必须是男主角!
不过爱而不得,不得还爱,是不是傻。
她爱了就一定要得。
对方就是死都只能为她死。
桑霁将这些文字看完,突然发现一个漏洞。
她呢?
里面除了雪问生,其余几个关键人都没有名姓,但根据事迹她能猜到是谁,可通篇都没有她的影子。
不可置信再次将这些文字翻了个遍,桑霁总算找到自己存在的痕迹。
【雪问生对桑家有养大桑家少君的情分。】
【雪问生死后,桑家少君出关,给他敛了尸骨。】
......
没了,多一句都没有。
桑霁气乐了,紧接着不到一息她眼睛一亮,眉眼骤然舒展开来,眼里布满了不屑,嗤笑一声。
看这描述,是她闭关了才发生后面的事,她若是不闭关,这本有关雪问生一生命数的书还能接着写吗。
雪问生在她半岁时就到了她身边,自此便和她一同生活,只要她桑霁还活着,雪问生就必须活着。
这是桑霁不能被触动的底线。
想通了,对于这满纸的荒唐,桑霁稍微没那么气......
还是气。
她面无表情盯着那一段段文字。
不准。
雪问生是她的人,不准,不准给别人扎辫子,不准给别人绣香囊,不准教别人画阵法,统统不准。
一想到将来雪问生给别人做过这些事。
桑霁猛地睁开了眼睛。
气醒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四周是雪问生点的火,桑霁睁眼想要问话,结果撞进了那双如同紫藤花一般的眼睛里。
温柔带着笑意,似水柔和。
......
迷幻的东西不是紫的就是粉的,二者最易入人心。
而雪问生的眼睛就是纯粹的紫,不含一丝杂质,眼睫落下时,像是幻术的展开,再睁开就能让人沉进去。
桑霁的怒火戛然而止。
她呆呆看着雪问生,她一直都知道雪问生是好看的,比那乱七八糟的美人榜上的所有人都好看,但是雪问生也是冷的,带着寒意的。
偏生这样一个人在她面前却是......只顾着打架,雪问生教学书时没怎么用心的桑霁只能浅薄地用暖这个字来形容。
如同温热的雪。
很矛盾,但这就是在她面前的雪问生。
雪也会醉人吗?
桑霁直愣愣瞧着,天马行空想,雪问生似乎不饮酒,那怎么醉人的?雪问生为什么不饮酒?怕醉吗?
她脑中不可自拔地呈现出那段文字。
【雪问生醉酒那日,冰肌玉骨,浑身滚烫,一双紫眸浸在欲色中,比烈酒还要醉人......】
这双眼睛在火光下被蒙上了水雾,她有点醉了。
迷蒙之间更是觉得渴了。
“阿霁?”雪问生见人醒了,耐心等着小混蛋发火,结果桑霁一言不发,眼睛都不眨就盯着他看。
这是怎么了?睡一觉睡迷糊了?
他放下绣了一半的外衫,再次喊了一声,“阿霁。”
桑霁听见对方喊她的这两声,其实和以往十六年没什么区别。
她却听出了一丝香气......眼前再次浮现出那大段大段的文字,比之前还要露骨。
她一激灵,瞬间坐了起来。
抬手就给自己来了个净身术。
洗洗,赶紧洗洗。
但好像洗不到脑子,那段文字还在。
她蹭一下站了起来,身上披着的披风落地,手比脑子快一把捞了起来。
是雪问生的披风。
她以前修行太累偶尔在院内那棵榆树下睡着时雪问生都会给她披一件披风。
雪问生看着桑霁这一系列动作,泛起疑惑。
因为桑霁做事总是让人猜不到,他很快又释然了,估计是又想到了什么。
他看着对方睡得更乱的头发,招手,“过来,我给你将辫子重新编好。”
桑霁没动,而是看着雪问生腿上的衣衫。
是她的外衫。
桑霁身上的衣服其实有很多层,她不怕热也不怕冷,一件单衣就够过完春秋,不过那样不够好看,桑霁现在身上就有两层衣物,最外面是一套外穿的月白色武装,束腰束袖,更方便打斗。
她嫌弃这样单薄,跃在半空时不够好看,就又要求加了一件外衫罩着。
不过这会儿她看的并不是雪问生腿上的外衫。
对方搭在她衣衫上的手修长白皙,似乎拽一个就会红,然而这样的手却那样剧烈地拽过床上的被褥,骨节分明,青筋暴起。
独自一人忍耐迷情毒,以及雪族的成人期。
再往上看一点,那被她的外衫遮住的腰精瘦有力,她抱过......小时候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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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一下睁大,既然小时候抱过,她现在抱抱也没什么吧。
这个念头一出,桑霁想要拉都拉不回来。
她这会儿才发现自己其实早已将那些描述看入了眼,印进了心。
【情毒最难解,雪问生从不曾想过将那人拉入他的欲望之中,所以哪怕此刻那人就在门外他的回答依旧得体,无人得见雪问生此刻的模样,修长的手指紧紧拽着被褥,整个人被欲色染透,这张脸被床纱若隐若现,扬起的脖颈滑落一滴水珠,爱.欲笼罩,他低头吻着手背,死死克制。】
桑霁眨眼,再眨眼。
她亲过雪问生吗?
好像小时候也没亲过,既然小时候都没亲过,现在亲一下应该也没什么吧。
从来没有情爱这个观念的桑霁,此刻盯着雪问生的嘴唇。
她的人,她亲一口怎么了。
雪问生被这样盯着,还能若无其事就真的是冰疙瘩了。
他想起之前在桑霁眼里看见的嫌弃......
有些闷。
长大了,他跟不上她的思路了。
“阿霁,你嫌弃我吗?”雪问生在桑霁面前从来是有十分就说十分,因为桑霁不喜欢猜,他问,“我是有点跟不上你们了,可能年纪上来了。”
桑霁:“啊?”
雪问生:“嗯?”
桑霁脑子钝了好一会儿,她皱眉问:“哪来的你们?”
“雪问生,你又想谁呢?”
雪问生闻言静了一刻,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老了,为什么跟不上桑霁的想法。
桑霁又问:“什么嫌弃?”
雪问生无奈,算了,嫌弃就嫌弃吧。
“来,我给你重梳头发。”
重月就要来了,云空花只有这里存在,再过一会儿人涌过来,这里虽大,却也不是不能碰上,少君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桑霁听到梳头,想也没想就靠了过去,虽然脑子里想的东西不太能说,但是桑霁喜欢漂亮。
雪问生伸手轻轻捞过对方的头发,给对方拆了发冠,发丝散在他手中,再将另一根小辫子也拆了。
桑霁的头发软,又细,额发细碎,发冠一拆就变得毛茸茸的。编成辫子的头发拆了以后卷了起来,看起来像一只脾气不太好的大猫,随时都有可能给人一爪子。
云空城镇压着一只上古异兽晴虎,桑霁叫对方大猫,晴虎若是给谁一爪子,那人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只有魂飞魄散的分。桑霁就格外像它,敢逗就得死。
雪问生用了些灵力将卷起来的头发梳直,他看着直勾勾盯着他下巴的人,抬手在桑霁眼前晃了晃,轻声道:“转过去,面对着我怎么梳头?”
桑霁目光落到那只手上,不可避免又想到了些活色生香的东西。
她垂眸思考了不到一息,呼吸轻了。
雪问生知道他以后会露出那种模样吗?
对方嘴唇很薄,雪问生不食谷物,雪莲吃得比较多,喜欢拿雪水泡茶。
人是凉的,食用的东西也是凉的。
桑霁屏住呼吸,眼睛往上看了雪问生的眼睛一秒。
那样的雪问生好漂亮!
她没犹豫,直接凑上去在雪问生唇角亲了一口。
她瞳孔一下放大,凉的!
5. 又亲一口
雪问生的嘴唇没想象中那么软,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亲的不是唇中。
却和这个人一样,有着沁人心脾的凉。
桑霁动了动嘴唇,面前人突然后仰,以至于她倒在了雪问生身上。
她反应过来了,可以不倒下去的。
但摔都摔了,手干脆抱住了雪问生的腰,和小时候的感觉不一样,那会儿雪问生喜欢抱她放在他膝上,给她扎头发,教她认字,自从她稍微大点,雪问生似乎就不抱她了。
他不抱她,她现在抱也行。
桑霁察觉到身下人颤了一下。
她抬眼去看人。
雪问生漂亮的眼睛似乎很迷茫,看着她的目光都没有什么焦点。
桑霁趁机去摸对方的腰身,那些文字可是写了这身段有多诱人,她不知道什么叫诱人,摸了再说。
可惜她没能摸多久,下一刻就被雪问生推开了。
其实她也可以不被推开,不过她比较乖,还是让雪问生推开她了。
桑霁眨着眼去看人。
“雪问生,怎么了?”
雪问生:“......”
他凝了神,轻轻摸着唇角,满眼错愕,“阿霁,你做什么?”
桑霁坐在雪问生旁边,这一瞬间想了很多,到最后她只是撑着脸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喜欢桑空落?”
雪问生抓着桑霁衣衫的指尖微颤,桑霁怎么会问这个?
说起桑空落,今天他被桑霁直接了传过来,也不知对方如何了,不过想来也不会出事,当年那人年少九死一生都过来了。
雪问生稳住心神,相比桑空落,眼前的事更急,桑霁为什么会亲他?
他有些头疼给桑霁说:“这是大人的事。”
大人的事?桑霁一动不动和雪问生对视。
雪问生是划开了个界限吗?拿她当孩子。
大人,呵。
她不是大人,桑空落是大人是吧。
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想笑。
总之桑霁笑了,眼底闪着细碎的认真,裹在了浓浓的占有欲里,“雪问生,我不是孩子。”
雪问生知道桑霁长大了,不喜欢被别人说成孩子,轻轻呼出一口气,他试图和桑霁讲道理,“阿霁,我知道你长大了,但你不能亲我。”
他不觉得桑霁对他有什么想法,估计是突发奇想或者是刚刚梦见了什么才会这样亲他一口。
雪问生耐心给桑霁说:“我们之间不能这样亲,我是你......”
师父吗,他自觉没教桑霁修行上的半点事,外界传言他养大了桑霁,但桑霁一切吃穿用度都是云空城养着的,若要说,他只是陪着桑霁慢慢长大。
他见桑霁的第一面就被才半岁的桑霁抓住了头发,一群人围着哄了半天都没能让桑霁放手,最后是他剪下了那缕头发才作罢。
后来他自知自己不该来,辞行那日,云空城大殿上没等他开口,被抱着坐在主位上已经一岁的桑霁就开口要他抱。
桑霁话都说得不是很清楚,一句“我喜欢他”,雪问生便被云空城长老、大祭司、城主轮流劝着留下来,说不为联姻,只是留他多玩些时日。
没人会让雪族的圣子联姻,雪问生知道的。哪怕他以这个名头来了云空城,云空城的人对他的态度也与雪族人无异。
雪问生自出生便被卜出是雪族的圣子,他永远住在冷清的圣殿,照顾他的人一个个都拿他当作神明。
人对于神是不会接近的,他在雪族仿佛高台上的死物。他们供奉他,敬畏他,就连他的父母亲人私下面对他都是跪地叩拜。
他的名字是自己取的,在雪族从未有人问过他叫什么,他叫什么并不重要。
雪族人叫他圣子,云空城的人也是,哪怕他来云空城第一日便说了自己名字。
那半年他凭借自己打出了名声,众人又改口叫他雪君。
就连那人都未曾当着他的面叫过他的名字,可那天桑霁叫了。
“雪问生。”桑霁小小一个,那双眼睛却又大又圆,可爱极了,板着小脸非常认真给他说,“留下,我罩着你。”
永远都是被别人求庇护的雪问生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要罩着他,虽然那个人只有一岁。
最后雪问生留下来了,一留就是这么多年。
想到过往雪问生神色又柔和了几分,他是桑霁什么人并不重要,说是他养大了桑霁也好,说是师父也罢,他亲眼看着桑霁从不到他膝盖长到如今亭亭玉立的模样,这种感情早已根深蒂固。
思及此他认真看着桑霁,“无论是什么关系你都不能亲我,我们之间这样是错的。”
桑霁长大了,这个年纪似乎正是对这种事好奇的时候,估计是想到什么一时错了念头。云空城内优秀的子弟太少,才会让桑霁将这份好奇放在了他身上。
雪问生轻轻拉了一缕桑霁的头发,耐心解释:“我们是亲人,亲人之间不能这样亲。”
桑霁没否认亲人,而是问,“你是我的人我都不能亲?”
亲人也有很多种类的亲人,她娘也是她爹的亲人。
“我想亲,”桑霁乌溜溜的眼珠子注视着雪问生的嘴唇,“雪问生,我想。”
雪问生静静看着这个桑霁,和桑霁说伦理有用吗?
显然没有用,讲道理都没用,何况伦理。
他坐直,手里的衣衫还没补完,桑霁的头发全散在了脑后,哪一件都比现在和这个小混蛋掰扯这些重要。
“好了,不玩了,过来,我给你扎头发,等以后你遇见好看的同龄男子,你就明白了。”
桑霁闻言顺着想,这世界上没有比雪问生更好看的男子了,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刚要过去,她瞬间清醒,等等。
视线从雪问生的嘴唇移开去看对方的眼睛。
雪问生惯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她,每次都是将事情糊弄过去,然后等她忘了。
......她却总是忘,新鲜的事太多,雪问生又喜欢给她做糕点,然后在她吃糕点的时候给她念书,导致每次吃完就记不住了。
她看着,果然,下一刻雪问生拿出了一盘梅花糕。
被她亲了还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书中雪问生可是一辈子都没被人亲过。
这种被当成儿戏的感受让她突然就笑了。
在雪问生心里,还是把她当孩子。
桑霁靠了过去,不是让雪问生给她扎头发,也不是去拿梅花糕。
她故意说:“雪问生,你好漂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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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问生一怔,低头和桑霁对视,小混蛋显然不满他将这件事揭过去。
他在桑霁身上难得感到了棘手,他不会处理这样的事。
他没经历过,不知道怎么引导桑霁。
糊弄不过去了,雪问生试图矫正桑霁,他先是轻声问:“为什么要亲我?”
桑霁扬起眉梢,想亲就亲了,哪有为什么。
真要问为什么。
那就是那些文字下的雪问生太诱人了。
她瞧着这张脸,想象动情时是什么模样,她只看过文字,无法将文字变成雪问生的脸。
......不对。
那个模样的雪问生是因为别人才出现了,无论是中了情毒还是雪族的成人期,都是因为心中有情才会无法克制。
桑霁的心像是被什么浇了,不仅没浇灭刚刚的火气,还增添了怒意。
“我告诉你我为什么亲你。”桑霁从自己乾坤袋里随意拿出一本书,灵火烧干净上面的字迹,随后将识海中那些文字用灵力瞬间拓印在书上。
她要让雪问生看着那些描述他以后动情的样子!他眼里的孩子知道他最隐秘的一面。
她恶劣地想要将雪问生这副什么都可以包容的样子打碎。
“雪问生,看吧。”
看看自己已经逝去的命运轨迹,里面的走向雪问生是没机会体验了,现在看看也好。
雪问生的所有,都是属于她的。
雪问生轻轻皱起了眉,一头雾水,却还是接了书过去,他要知道桑霁今晚是被什么刺激了才能对症下药。
他翻开书,片刻后抬头看桑霁,桑霁睥睨着这本书,似乎很不屑。
不屑却给他看,他揉着眉心,不知是要笑还是无奈,他道:“阿霁,别捉弄我,上面什么都没有。”
桑霁:“?”
她像猫一样蹭到雪问生旁边,看着上面的浅淡的金字,再拓印了一遍,依旧这样。
她抬眼,“雪问生,字是很淡,不至于看不见吧?”
雪问生瞧着全白的书,翻了小半本书籍,依旧一个字没有。
“看不见。”
桑霁看着这一页,恰好是写雪问生陷入情潮的样子。
【衣物被他扯乱,眼睫上的冰霜化为了水,顺着脖颈一路流入了胸襟内,他刻意压低了喘息声,一手抓着被褥,一手抓着腰间的衣衫,似要扯开又要拉拢......】
桑霁看得入神。让雪问生觉得真的有字,他随着看去。
......
“桑霁!”
桑霁回神,只见书被扔了出去。
而雪问生哪怕努力装得若无其事,她还是看见对方耳尖红了,还不敢直视她。
“你怎么看这些东西!”雪问生没经过情事,自然也没看过任何这方面的书籍,第一次看居然是和桑霁一起看。
桑霁是他照顾长大的孩子!
顾不上羞耻,道德和伦理让他只想避开桑霁。
桑霁看着雪问生不知是羞还是怒,脸也红了。
刚刚看的东西立刻有了实感。
......想亲。
她快速凑过去又亲了一口人。
亲在了唇中,眼睛再次睁大。
这次是软的!
6. 再亲一口
若要说一下口感,就像天上的云。
桑霁没亲过云,她只是这样想了,眼睛一眨一眨看着雪问生,对方似乎生气了。
她嘴唇动了动,闻到了很好闻的茶香,雪问生今天在试练楼并没有喝茶,哪来的茶香?
可惜不等她进一步探索就被对方一个法诀给扔了出去。
桑霁没反抗,就这么任由雪问生扔了她,因为雪问生冷峻着脸,她察觉到了对方的拒绝和强硬。
说是扔,不过是将她放在了不远处。
就这么难接受吗?
只是亲了一口而已。
她还没见过雪问生这个样子,雪问生在她面前永远是包容又温柔的,这是第一次对她冷脸,胸口有点闷。
转眼看见那张脸又不闷了。
......雪问生冷脸的时候也好漂亮。
如同晨间朝阳未出时附着在花瓣上的霜,霜是白的,可花是美的。
她反思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以前没这么觉得。
明明雪问生在别人面前也差不多是这副模样。
可能就像她娘说的,年纪到了,自然会觉得漂亮,虽然她娘说的是那些大红大紫的花,但她从小就喜欢颜色艳丽的花,现在年纪到了,晶莹剔透的雪莲裹着霜也是漂亮的。
桑霁盯着雪问生的嘴唇,对方嘴唇的颜色和她不同,她一年四季都是红润的,可雪问生的唇色很淡,不过这会儿红了不少。
真好看啊。
雪问生这么清冷一个人却最合适染上这些绯色。
桑霁移不开眼,目光不是落到对方的唇上便是落到对方眼睛上。直到月光倾泻,她的视线才被别的吸引。
月光将雪问生身上浅淡的衣衫照得流光溢彩,这是极其稀有的幻水纱,日光晒着透如蝉翼,生凉。月光下犹如日光下的水面,波光粼粼。
海族上百年才织出这一匹,她嫌弃颜色单调,便让人做成了雪问生的尺寸,穿在雪问生身上果然好看。
“雪问生,”桑霁像个小流氓一般,道:“你唇好软啊。”
雪问生从刚刚将桑霁扔出去时便一直沉默着。
神色皱眉严肃,眼底深处却藏着茫然,他不知道为何桑霁突然变成了这样,明明早上桑霁还笑着给他说,“雪问生,等我回来陪你看书。”
桑霁不爱看书,雪问生每次有什么想要教桑霁都会用这个借口,谎称自己看不懂云空城的部分古籍,让桑霁陪他看。
桑霁生而知之,只是知道却不代表小混蛋认同,需要慢慢一点一滴去让桑霁认可这样做是对的。
对方早上望他的眼神还是一副“既然你不懂,那我勉强陪你看吧”的可爱样子,现在......
他居然从桑霁眼里瞧见了对情欲的好奇和跃跃欲试,以及占有欲。
雪问生一直知道桑霁对他有占有欲,孩子都会对自己的所有物有着占有欲,小时候他抱了桑霁自此就再没抱过别人,一次想要抱一个摔倒的孩子,桑霁就板着脸瞪圆了眼睛盯着他,仿佛他背叛了她一般。
但这份占有欲应该只是孩童的天真可爱,不该是这会儿带着侵占的意味。
他用力抓着桑霁的外衫,随后又急忙松手,抓皱了桑霁就不要了。
雪问生头疼,但知道不能放任。
“桑霁,你已经大了,不能再胡闹。”
桑霁歪头看着雪问生,“我胡闹?”
这样就算胡闹?
雪问生起身,抬手。
“雪问生,你想打我啊?”桑霁是真的好奇,雪问生还会打她吗?
她知道不会,她就是故意问的。
雪问生滞了一下,捏了捏眉心,指尖起了法诀,将桑霁笼罩在其中,今天刚给桑空落用过的明心阵出现在了桑霁脚下。
桑霁看着这个阵法,哦,雪问生怀疑她魔障了。
她站着没动。
任由雪问生一个个阵法和法诀放在她身上。
清心明神,破除邪祟,甚至还有洗魂术法。
桑霁干脆盘腿坐着等一个个阵法过去,摇晃着手腕上绑着的铃铛,耐心等着,半点不受影响。
雪问生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凝涩。
他一直都知道桑霁坚定,修行如此,处事也如此,认定的事就算天塌了也不会改。
现在这份品格放在这里让人顿感荒唐。
法诀带起的光亮印在空中,乌云在此期间藏了起来,重月来了!
柔和的月光和法诀相辉映,将少女的眉间的恣意照得清清楚楚,桑霁从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重月映照着此刻对峙的两人,一人神色莫测,一人坐着有恃无恐。
重月其实就是多了个月亮,那个月亮曾是天神殿,自从诸神陨落,天梯断裂,这便只是一个奇观。
天神殿游离在万里之外的高空,每十年现一次世,它的力量无声影响着云空花。
云空花是诸神鲜血挥洒落地后生出的花,因可探人心的特殊性深得云空城人喜欢。
桑霁自然也喜欢。
而且雪问生看她的目光她不知道怎么形容,似乎很茫然却又强装冷硬。她想起她说过的,她会罩着他。
她沉默了片刻,心软了。
算了,只要雪问生天天在她身边,只要雪问生好好的,只要雪问生不因为别的什么人产生波动,不亲就不亲。
收回对视的目光,目光扫向她面前悄然开了的云空花,是整片草原上最好看的一朵。
非常大一朵,花瓣重重叠叠,从白到粉再到红,花蕊犹如水滴。
这是桑霁第二次见云空花,上一次她才六岁,本想着摘一朵回去养的,她喜欢这样轰轰烈烈的漂亮花。
不过可能是修为不够,也可能是力气太小,居然没能摘下一朵来。
她是带雪问生来摘云空花的,想到此她毫不犹豫摘下了这朵花,拿在手里捏着花梗转了一圈,没看见雪问生见她的动作愣了一下。
等身上的法诀和阵法都消散后,桑霁笑起来将花递过去,“雪问生,我先将下次要摘的花送你。”
这次没赢,她却想要送花。
雪问生脸上的冷硬碎了,只能怔愣看着这朵花。
云空花又叫定情花,此花只活重月这短短瞬间,且因为来源是神的血,最能窥探人的七情六欲。后来有人将云空花强行定为情花,神的力量皆因信仰而起,渐渐地云空花变成了只能探爱欲的花。
桑霁如果是想着他才摘下这朵花,不谈爱,桑霁也是发自内心对他有色.欲。
雪问生倏地头晕目眩,无措和荒谬迷漫在他身上。
桑霁怎么会突然对他有色.欲。
桑霁见雪问生迟迟不接过这朵花。
云空花被摘下也只能活在有重月的时辰里,想要延续下去就需要靠鲜血养着。
她干脆利落划破手掌,云空花的花梗在疯狂吸收她体内的血。
雪问生一惊,语速不由得快了几分,“桑霁,住手。”
桑霁不在乎地止住了血,操控灵力将花放到雪问生的怀里,很认真说:“雪问生,这朵花以后都不会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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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它会一直为你绽放。”
雪问生颤着手接着这朵沾着桑霁血的花。
滋养云空花的不是鲜血,是有爱欲之人的血,若有朝一日桑霁对他的欲望消失,这朵花便会消失。
桑霁什么都不懂,可他不是孩童,他懂!
桑霁自出生就是要站在顶端的人,要如同这个名字一般,一生光风霁月。云空城少君对照顾她长大的长辈起了色欲,光是想着就让雪问生的脑中一阵天旋地转。
他瞬间清醒过来,抬手就要将花毁了。
这朵花不能留。
一阵风袭来,雪问生下意识抵挡,他抬眼,是桑霁。
桑霁一脸不解,手上的动作不停。
一朵花而已,雪问生为什么要毁了。
雪问生顾忌着桑霁,节节败退。
桑霁对雪问生的真正实力不熟,雪问生在她面前从未动过手,她只是听闻十六年前和雪问生打过的人说雪问生的阵法很诡谲。
她发现雪问生动起真格来她一时没法护住那朵花。
她又不想伤到雪问生。
桑霁抬手将雪问生想要毁了花的那只手倒扣在对方身侧,将人压在花丛里。
她只是想送一朵花!
一朵整片云空花丛里最好看的花。
这是桑霁第一次在雪问生这里得到这种待遇,以往她送给雪问生的花都被雪问生用水冰封起来放好,不管是枝头上她千挑万选的山茶花还是她在路边随意摘的一朵野花。
雪问生都会悉心收藏。
这次是为什么?
这朵花也是她送的,还是她送过最漂亮的一朵,雪问生不仅不要,还要毁了!
就因为她亲了他?
还是因为亲他的人是她?
桑霁脸色变了变,防着人护着花,看着雪问生冷厉的脸干脆低头亲下去。
她就亲!
她还没亲够呢。
她不仅亲,她还像吃糖一样在雪问生唇上咬了一口。
她察觉到雪问生不再执着于毁花了。
对方推了她,但她这次没让雪问生推动。
雪问生捏着法诀,但桑霁不躲不避,若是强行拉开定会伤人。
他按住桑霁的脖子将人拉高,声音很凉,“桑霁,我不是你可以亲的人。”
桑霁俯视着雪问生,“那谁可以亲?你喜欢的桑空落?”
她突然笑了,她刚刚就不该心疼雪问生。
若雪问生一定要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只能是她。
这个念头一出她瞬间神清气爽,明白自己一直在不爽什么了。
她扬起笑,“雪问生,除了我,你谁都不能喜欢。”
雪问生彻底冷下了脸,第一次对桑霁动怒,眼里蕴含着冰霜,“我是你的长辈!”
桑霁脸色都不带变的。
那怎么了。
她想要就一定要得的,更别说雪问生本来就是她的人。
她再次划破指尖,将自己一缕精血引出来融入云空花里。
她本意只是想送花,可现在她不仅要让雪问生好好收藏这朵花,还要对方每日精心照顾,时刻牵挂。
“雪问生,你若是毁了花就是伤我,伤了我我就亲你,就像现在这样。”
手上用了力,仗着雪问生对她没防备,她将自己体内的灵火全部侵入对方身体里,汹涌又霸道。
雪族人受不住火,雪问生抓着她的手如她所想松了力。
她低头接着咬对方的唇瓣,誓要将对方浅淡的唇色磨到艳。
7. 占有?
雪问生指尖都在颤,眼睫快速眨着,桑霁的灵火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碰到哪都是一阵颤栗,压得他一时没有反抗的能力。
换个想杀他的人,这么没有防备现在他已经可以投胎了。
小混蛋!
唇上的触感想让人忽视都难,以前只觉得桑霁的虎牙可爱,像只大猫,现在发现这两颗虎牙和这个人一样,混死了。
手抓着桑霁的脖颈,却因为青火和他相克又相容,折磨得人浑身滚烫,没有力气去将人拉开,唯一的力气只能让他紧抿着唇。
不行。
不能这样下去。
雪问生盯着人,忍着烫意,他的灵力用不了,被桑霁的灵火吸收了个干净。
犹豫着他唇上感受到了温润。
“......”
顾不上别的了,他只知道必须阻止桑霁,指尖轻动,从体内霸道肆虐的青火里引出对方的灵力,从而聚起法阵。
狂风吹过。
桑霁正像猫吃鱼一样舔了一口,她看那些文字写得很香艳,可到底只写了雪问生一个人,她不知道怎么往下亲,亲了一口后又不满足却不会下一步,只好又舔了一口,没尝出味,齿间摸着对方唇瓣,用了力。
这次尝出味了,是雪问生的血。
没等她将血珠吃下去,她瞬间警觉。
下一刻,她就被扔了出去。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
上次桑霁是被雪问生放在了地上,这次是实打实扔。
桑霁反应快,空中转了个圈稳住身形落下,舌尖舔着唇上沾的血,不是腥甜的,她受过伤,吃过自己的血,知道血是什么味道。
可雪问生的血是清的,像是加了蜜糖的雪水。
她盯着对方唇上的血珠,那血珠被雪问生用手擦掉了。
桑霁顺着看上去,“雪问生,你的血是甜的。”
雪问生没说话,只是眼眸越来越沉。
他不会,不知道怎么掰正桑霁,但他知道得让桑霁适可而止。
他伸手捡起自己旁边的花,修士的精血有限,桑霁就这么儿戏地将自己一缕精血给了一朵花。
这花若是毁了桑霁会受到反噬。
“桑霁,”雪问生冷冰冰看着人,“从小我就教你,任何时候都不能将自己弱点暴露给别人。”
桑霁依旧盯着雪问生嘴唇,毫不在意道:“你又不是别人。”
精血给了这朵花,雪问生便会时时刻刻都在意这朵花,对方想要云空花,便永远都只能要她给他的。
雪问生闻言,指尖差点将花梗掰断,正因为他不是别人,才由不得桑霁胡来。
天下皆知雪问生是桑霁的老师,整个云空城桑霁对谁起了色.欲都不能对他。
他照顾桑霁长大却将人照顾到......这方面去。
说好听点是他罔顾人伦,不要脸勾引自己照顾长大的孩子,处心积虑要跟云空城少君好。
说难听点就是桑霁大逆不道,无视伦理,不知廉耻,连照顾自己长大的长辈都要觊觎。
勾引......
被人说了一辈子无趣的雪问生只觉得荒谬。
觊觎......
雪问生看着桑霁现在模样觉得更荒谬。
万年前人窥探仙缘灭神修行,用的名义便是人有情理道义而神无情无德。
雪问生是雪族的圣子,他是雪族人一言一行的标杆,恪守了一辈子的情理道义。
当年得知桑空落有心上人,雪问生即刻就提出要走,后因桑霁留下,在云空十六年,他也只和桑空落见过三面。
更别说今日这种......
唇上的破口正在愈合,他也尝到了自己的血。
云空城是天下第一城,这里更是天下修士向往之地。
桑霁是少君,是未来城主,该站在最高处受人敬仰。
深呼吸了几下,雪问生没任何表情看着那边的人。
“桑霁,我看你是魔怔了。我是你的长辈,我和你父亲是结义过的兄弟,我是你师父。”
结义不过是当年桑彧想要雪问生留下来陪桑霁玩给雪族的理由。
雪问生知道,他也从不认为自己是桑霁的师父,这会儿却只希望这个空荡的身份能让桑霁清醒一些。
他向来希望桑霁无拘恣意,却不能恣意到这上面,桑霁不在乎,他更要将事情摊开了说。
桑霁现在对他只是好奇,只是占有欲,只是浑了看了本乱七八糟的书就想在他身上实践。
桑霁闻言静静看着雪问生,突然勾起眉梢笑了笑。
“师父?”
她知道天下人是怎么看待她和雪问生的关系,但她从来都没把雪问生当师父,雪问生是特殊的,是她要保护的人。
再说就算是师父那又如何,她现在只知道,雪问生很漂亮,漂亮到她想亲!
不给她亲雪问生想要谁亲?
雪问生只能专注于她一个人,哪怕是死都只能为她而死。
别人沾上一点她都是不许的。
雪问生喜欢别人她也是不准的。
“雪问生。”
桑霁喊了一声,目光赤裸又直勾勾看向雪问生,没有丝毫掩饰的占有欲直白暴露在对方面前,瞳孔放大,专注且锐利。
雪问生握着花梗的指尖发麻,他体内的青火在不断乱窜,就像大猫最喜欢的毛线球被别人沾染了而不满地左右摆动尾巴。
桑霁一头乌发被吹动,重月悄然消失,两人周边的云空花几乎是瞬息枯萎凋零,花瓣还未落到根部就化为了尘土。
乌云重新遮住了月亮,整片草原暗了下去。
雪问生之前点的火是靠灵力维持的,在桑霁的青火霸道席卷了他体内的灵力那一刻,火光就灭了。
这样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桑霁的眼睛却很亮。
一道轻却极坚定的声音萦绕在暗色中。
“师父又怎么了,你是我师父也不准喜欢别人。”
“你是我的。”
“你敢给别人梳头发,敢教别人你的阵法,敢送别人我没有的东西,我就将你关起来。”
这番话,混蛋到没边了。
雪问生清晰意识到,桑霁说的是真的,小混蛋真敢做。
雪问生头疼,“你......”
话没说完,只见乌云散去,月光重新洒了下来,一点一点描绘了桑霁的脸。
从前他只当桑霁是孩子,此刻看着对方的脸,雪问生才惊觉桑霁长开了,小时候肉嘟嘟的脸如今早没了婴儿肥,眼睛依旧又大又圆,眼神明亮清澈,眼睑微微上扬,眼尾微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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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杏一般灵动,眼里的占有欲明晃晃的,蛮横又不讲理。
雪问生忽然冷静了下来,刚刚的怒意在桑霁理所当然的神色中灭了不少,没了刚刚被桑霁亲吻的慌乱,现下只觉得无奈又好笑。
桑霁还小,她不懂,她只是察觉他的心事触发了占有的心态。
毕竟从小到大,他都只关注着她。
今天是他不对,让桑霁有了落差。
雪问生温柔又耐心引导人,“阿霁,亲吻是只有像你父母那般的感情才能做的。”
桑霁闻言面无表情看着雪问生。
雪问生尝试着教桑霁,“我们之间不是这种关系,我和你是亲人,就像你和你爹娘一样的亲人,你不能随便亲我。”
桑霁逐渐皱起眉头,茫然思索了会儿,她反驳道:“雪问生,你并不是我爹。”
雪问生瞧见桑霁思索的样子,更像猫了,长开了这张脸依旧可爱,他伸手戳了戳桑霁的脸,见人不满看着他,他才温声道:“可我和你也不是你爹娘的那种关系啊。”
桑霁被绕进去了,她想不明白,视线不自觉移到对方艳红的唇上,还是想亲。
“我就是想亲你。”她坦然告诉雪问生她的欲望。
雪问生:“......”
他此刻真想一个水诀扔下去洗洗桑霁,浑得让人想要毫无办法。
“少看些......浑书。”
桑霁还想说什么,雪问生靠过来了,于是她没说话也没动。
见雪问生是来给她扎头发,她乖乖让雪问生动作。
她思索着雪问生的话,不是夫妻就不能亲吗?
她爹娘是夫妻,她和雪问生不是。
可她为什么要遵守这条规则呢?这是谁定的规则?为什么不是夫妻不能亲。
她见过不是夫妻的人亲吻吗?
云空城应该没有谁不要命到这个地步,敢跑到她面前做这些事。
那她暂时可以不亲。
不过亲吻可以退让,有件事是不可以的。
她抬手将地上那本记录了雪问生命数的本子拿起来。
“雪问生,我可以不亲你,但是你不能喜欢桑空落。”
雪问生扎头发的动作一顿,这次没有逃避这个话题,桑霁长大了,有些事需要教给桑霁。
他先问:“为什么?”
桑霁连思考都不需要,她不满雪问生问这个问题,她道:“哪有为什么,就我不准,如果你真的想要喜欢谁,那只能是我。”
雪问生顿住,从桑霁手腕上将铃铛解下来重新戴在小辫子发尾,看着桑霁手里的书,不动声色引了桑霁的火将这本艳书烧了。
这才开始回答桑霁。
他知道桑霁这句话没带任何感情,只是单纯占有发作。
“阿霁,我可以一辈子偏向你,一辈子照顾你。”
桑霁自己的火自己自然不会感到任何不适,她盯着书的灰烬,由雪问生亲自烧了这本书也好。
雪问生的话还在继续,“不过我不是你是独有物,阿霁,我喜欢谁都不会影响我和你的关系。”
雪问生刚说完话,桑霁的手就抓了过来,他这次有了准备提前躲开。
就见桑霁的脸比夜色还黑。
桑霁死死盯着雪问生,不是她独有的?
8. 占有!
雪问生看见了桑霁的眼神,他知道小混蛋这么多年来早已经习惯所有人都围着她转,他确实也是围着她转,但这不是男女之情。
他扎完最后一条辫子,将桑霁的外衣捡起拍了拍,剩下的得等回去再绣了。
轻轻叹息一声,雪问生才抬手揉了揉桑霁的头。
“你长大了。”
“阿霁,我会永远忠于你,爱护你,”雪问生稍微低头,看着这双黝黑的眼眸道,“但你要明白,我并非你小时候的布老虎,人的感情也不仅仅只有爱护。”
他想让桑霁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是桑霁一个人能独自占有的,人并非天地而生,有父母亲人好友,不可能时时刻刻只围绕桑霁一个人活着,将所有感情都投注在桑霁的身上。
可话没说出口,雪问生看着桑霁仰着头定定看着他的模样,他又心软了。
没忍住又摸了摸对方的头,像这样摸头的机会可不多了。
“我保证,你永远在我这里都是第一位,不管我未来如何,有什么变化。”
桑霁眼神动了。
雪问生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趁热打铁温柔给桑霁解释:“你以后会遇见更好的男子,与你两情相悦的男子,这才是你可以亲的对象。”
桑霁只是看着雪问生,一言不发。
雪问生明白桑霁现在还有些想不通,云空花他会好好放着的,直到这朵花因为主人的欲望消散而消散,等下一个十年,或者未来的随便一个十年,桑霁遇见了喜欢的人,他再告诉她云空花是定情的花。
桑霁现在就正处于对男女情事的懵懂时期,若他说了,将占有和喜欢混为一谈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如同小时候桑霁去练武场看着一个修士有一块绣着鸳鸯的帕子。
她觉得好看,她想要。
修士告诉她,这帕子是他妻子给他做的,不能给别人,她想要也要等她长大后找一个有绣工的男儿给她做。
桑霁别的没记住,只记住找妻子给她做,于是当天回来就睁着大眼睛问他要鸳鸯帕子。
那会儿桑霁才七岁。
而雪问生那时只会做布老虎,因为桑霁想要布老虎又不喜欢城主府那些绣工做的,一定要他送的。
他和小小的人对视良久,最后败下阵来跟城主府里的绣工学绣鸳鸯。也算是多会了一个技能,现在能给桑霁补衣服绣花。
从小到大,桑霁只要是遇见了不知道怎么对应的身份,无论是妻子、叔叔、好友、还是老师,桑霁都一股脑儿放在他身上。
她正在慢慢长大,她以后会渐渐区分的。
雪问生现在要做的,只是引导她走去那片花团锦簇的未来
所以这朵云空花,除了他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直到消亡。
“好了,太晚了,我们回去吧,我给你做点心吃。”雪问生想要拉上桑霁走。
却被一下反抓住了手。
雪问生这次没有防备,桑霁轻而易举抓到了雪问生的手腕。
雪问生轻轻皱眉,“阿霁。”
桑霁将这个人从头看到了脚,雪问生真的很漂亮,长发靠着一根簪子固定在脑后,这是雪问生在她身边留下的习惯。
因为哪怕到现在,她也依旧喜欢抓雪问生的头发,所以雪问生没戴过发冠,只是将两侧的部分长发撩到了后面绑了个辫子,用一支发簪固定。
雪问生总说他不知道自己的年龄,他说他或许有几百岁,可雪问生的面貌却也才二十出头,狭长上扬的丹凤眼满是霜雪,周身的淡然冲淡了冷,望着人的目光只剩温柔。
这份温柔是她独有的吗?
以前她敢说是,可现在她知道还有别人。
桑霁突然笑起来。
不是她独有那是谁独有的?
这世上什么都可以是非她独有的,唯独雪问生不行。
还说她永远都是他的第一位,桑霁听见这句话胸腔的火燃起,前面所有顺着雪问生的话而引起的思考全都被烧了个干净。
“雪问生,如果我明日就去闭关了,而桑空落有需要,你会去救她吗?”她决定再给雪问生一次机会。
雪问生闻言,看着桑霁执拗的神色渐渐泛起无奈,说,“这不是能混为一谈的事。”
桑霁抓得越来越紧,一双眼睛盯死了雪问生,她咬牙切齿接着问:“那如果桑空落的心上人死了,需要你一命换一命才能活,你救吗?”
雪问生听见这话脸色淡了下去,不再柔声和桑霁讲道理,他皱眉,“桑霁,你......”
桑霁打断人,斩钉截铁道:“你会救!”
她盯着对方的眼睛问:“那我呢?”
不是说永远将她放在第一位吗?怎么没想过他死了她会不会不高兴。
那些文字写得清清楚楚,她不知道雪问生为什么喜欢桑空落。
她甚至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东西,能够让一个人做到这个地步,她只知道在那些文字里她闭关了三年,出关后发现自己的人不见了。
等着她的是什么,是那一句她出关后给他收殓尸骨。
好笑。
太好笑了。
大段的文字只写到了雪问生的死,怎么没往后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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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霁冷漠又狠戾地想,雪问生是她的所有物,这世上谁要是占用了她的东西,她杀了那人。
别人能用雪问生的精血来复活,她也能用那人的骨血来重塑雪问生。
雪问生那样做,她明明只该生气,可桑霁不明白,为什么她心口会有些闷。
这个闷似乎从今日察觉雪问生对上了那些文字所记录的情况时就有了,只是很淡,她理所应当地将其归为她不满,她不高兴。
现在发现不是,可她说不上来。
她嫌弃他蠢,蠢到可以拿自己性命去圆满别人。讨厌他的背信弃义,明明说过会看着她长大,看着她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最后却要她去给他收殓尸骨。
若那些文字里的雪问生站在她面前,她定要狠狠打一顿。
他是不是忘了,他是她的。
敢将她的东西送给别人,哪怕那个东西是雪问生自己的命,雪问生都要做好为此承受代价的准备。
可雪问生这会儿什么都没做。
只有她知道他未来会干什么蠢事。
而现在雪问生又告诉她,他不是她独有的。
桑霁紧紧抓着雪问生,一字一句告知对方。
“雪问生,这世界上谁都能不是我独有的,只有你不能。”
“你就是我的,你的一举一动,身上的每一样东西,包括你的命都只能是我的。”
桑霁再次去看对方的嘴唇,雪问生不准她亲无非是说她对他不是男女之情,两人的关系不是夫妻。
可那又怎么样。
她小时候又亲又咬她的布老虎也没和布老虎是夫妻,也没对布老虎有男女之情。
只要是她的,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过到底雪问生不是布老虎,她答应要保护他,不会欺负他的。
她不打他,她只亲他。
桑霁突然又不气了。
她可以亲自书写雪问生的未来,她不允许的事绝不会让其发生。
少年的情绪比六月的天还要多变,来得快去得也快。
刚刚被乌云遮住的天现在又是一轮圆月。
“我不仅要亲,我还要天天亲,”桑霁理直气壮看着人,“你最好习惯一下。”
雪问生的亲吻,拥抱,一切的一切都像对方做的枣糕一样,都是她的。
她会全部,无一例外地占有。
不容任何人沾染。
喜不喜欢重要吗,情理道德重要吗。
也就雪问生笨才会看重这些。
她想亲就亲,谁敢说她!谁说她就打到谁不敢说。
9. 闭关
雪问生刚刚说得一切被桑霁几句话全撞翻了。
他瞧着桑霁的神色,不管不顾、横冲直撞,以及绝对的占有。
她认定了他是她的,就如同她所说的那样,她是发自内心觉得他的一切都是她的。
桑霁不会改,也不可能改。
雪问生这一刻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桑霁的,桑霁现在认定的事情就是天塌了都改不了,或许只有时间才能改变。
脑子一片空白,却又在瞬间凝聚了精力,他不会让任何人成为桑霁的污点,这是他存活在这个世上唯二的支点了。
雪问生无法用语言来教会桑霁,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他比谁都知道岁月的力量。
雪问生垂眸看着自己紧紧被某人拽着手腕,倏地笑起来,唇角上扬好似无奈和妥协。
“先放开我,阿霁。”
桑霁眼睛渐渐眯起,眼眸左右移动看着雪问生的脸,对方笑得和平日没什么区别,甚至带着浓浓的安抚她的意味。
警惕下降,手渐渐松开。
“雪问生,你想通了就好。”
雪问生轻轻摇了摇头,温柔笑着道:“你啊,一天天净说孩子话。”
桑霁不喜欢这句话,什么叫孩子话,她早就不是孩子了。
是雪问生一直拿她当孩子。
她想纠正雪问生,却看见雪问生手腕上的红痕,是她刚刚太用力抓出来的。
但以雪问生的修为这点痕迹不该在。
......嗯?为什么没有恢复。
她抬手抹去痕迹。
眼睛转了一圈后才想起雪问生的灵力被她的青火融了。
她的青火也和雪问生相克,雪问生体内生不出多余的灵力,那刚刚雪问生是哪来的灵力用阵法把她扔出去的。
桑霁一边想一边不动声色将自己的火撤回来。
看着现在白净的手腕,她有些心虚,但随即又理直气壮地说:“我可没打你,雪问生。”
她向来说到做到。
说罩着雪问生就一定不会对雪问生动手。
雪问生看了眼自己的手腕,收回了手,清浅笑道:“你是少君,不是土匪,人前人后都要注意些。”
桑霁后一句话压根没进脑,她毫不在乎道:“土匪怎么了,我就算是土匪也是土匪头子。”
话音刚落桑霁就看见雪问生抬手了,食指和中指弯曲,她知道对方要敲她额头。
每次雪问生觉得她不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会这样。
桑霁叹气,算了,再让雪问生一回吧。
于是乖乖站着任由雪问生敲。
等了会儿也没见对方手指落下来,抬眼见雪问生突然又收回了手。
桑霁疑惑望过去:“嗯?”
不敲她吗?
雪问生柔声道:“你长大了,我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对待你。”
桑霁眼睛稍微睁大了些,什么叫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对她?
顾忌她的身份?似乎她长大了以后雪问生在人前就很少和她亲密,明明小时候他还会经常抱她。
雪问生是从什么时候不抱她的?
桑霁发现自己想不起来,似乎是某一天,似乎是某一段日子,她当时一点都没察觉这个转变。
桑霁很认真给雪问生说:“雪问生,你怎么舒服怎么来,我不在意那些有的没的,你也不用在意,你喜欢摸我的头,我也可以给你摸。”
“不过,”桑霁警惕看着雪问生的手,“只能偶尔摸摸,我很要面子的。”
她可是知道每次她在雪问生旁边睡着时,雪问生都会悄悄摸她的头。
她爹娘也是,他们比雪问生还多一样,喜欢戳她的脸。
从小到大,这三个人都没改过这些爱好。
雪问生沉默了一刻,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抬起。
“好,我知道了。”
桑霁眼尾上扬,莫名觉得雪问生有点不对劲,但是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前看后看都没什么不对劲。
她围着雪问生转了一圈,歪头,直觉就是有哪里不一样。
但是雪问生就是很正常,对方还笑着任由她打量。
桑霁皱眉抬头,“雪问生,你不准去找桑空落。”
雪问生眼神稍微起了点波动,“我和少祭司之间并没有什么。”
桑霁:“我知道。”
没什么也不准去找,按照那些文字里的内容,明天她就要闭关了,这才让雪问生有了那个傻不拉几的结局。
这次她不闭关了,除了她谁都不能再左右雪问生的一生,雪问生自己都不可以。
雪问生看着桑霁,温和答应了,“好,阿霁。”
桑霁看着人道:“不准给别人绣香囊。”
雪问生一顿,片刻后也点头了,“嗯,我答应你。”
桑霁再道:“你的阵法这辈子都不准教别人,你想教人只能教我,我给当你的弟子,认你做师父。”
雪问生微不可闻叹息了一声,“好,都听你的。”
桑霁又道:“雪问生,你用自己血画的符也只能给你和我用。”
她想说不准雪问生用血画符的,可是对于符修来说,自己的血画的符才是威力最大的,很多符修都会备着几张保命。虽然她会保护雪问生,但留着几张也不是不行。
雪问生无奈笑道:“堂堂一个少君,比那土匪都霸道,我都答应你。”
... ...
桑霁将那些文字里所有她不满的点都挑出来说了。
而雪问生无一例外都答应了下来
桑霁有些不可置信,以往她提别的什么雪问生觉得无理的要求,雪问生也会答应她,但都需要她磨好久,上次想让雪问生在她衣服上绣雪族圣子的图徽,雪问生不答应,她天天提,磨了几天才给她绣的。
这次答应得这么容易?
桑霁忍不住问:“你真的都会做?”
雪问生好笑,“从小到大,我答应你的事情哪件没做到?”
桑霁又放松了,也是。
除了刚刚那句永远会把她放在第一位,雪问生答应她的所有事都做到了。
而且刚刚那句话也不知道那些文字里的雪问生有没有答应她。
雪问生见桑霁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提出要求,“那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桑霁歪头看着雪问生,很乖地道:“你说。”
雪问生:“不能告诉任何人你给我摘了云空花的事。”
桑霁瞬间没了表情。
为什么?她摘的花见不得人吗?
那朵花可是开得最好的一朵。
雪问生轻笑,好声好气哄道:“你答应我,我就这一个要求。”
桑霁和雪问生对视,心软了。
她趁着雪问生没注意,抬手将自己的青火往天上扔。
“砰”
一朵巨大云空花样子的火焰在空中炸开。
雪问生瞬间被引得看了过去。
桑霁歪着身子去看雪问生,风吹起了她的衣角,她道:“这就是我送你的云空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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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朵花雪问生不想让人知道她就不说。
雪问生盯着稀稀落落消散的青火,有些想笑,太臭屁了。
以后桑霁喜欢的人会很幸运。
桑霁盯着雪问生的反应,得意甩了甩发尾的铃铛。
她见过她爹放烟花逗她娘开心的,她做的这朵花可是比她爹做的那朵还要大,还要好看。
青火正在落下消散,明灭的光亮在雪问生脸上变化。
桑霁突然很想再亲一口雪问生,她想她就这么做了,凑上去就要亲人。
雪问生注意到了,后退了一步躲开桑霁,岔开话题道:“太晚了,我们回去吧。”
桑霁哪里是能善罢甘休的人,她此刻就是一只盯着猎物的大猫,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抓住雪问生的手,她也没说话,就只是一下重一下轻捏着,彰显着刚刚雪问生躲开了她没亲到让她不高兴。
桑霁这会儿如果有尾巴,尾巴肯定是一下一下砸在地上的。
雪问生指尖动了动,微微叹息,小混蛋。
桑霁再次亲上去,雪问生没躲,但是雪问生偏开了头,她亲到了脸侧。
雪问生的脸也是凉的,让人想将脸贴上去。
但此刻这不是重点!
“雪问生!”桑霁喊人。
雪问生将之前那盘梅花糕拿出来,眼疾手快在桑霁还要开口说话前喂给桑霁。
桑霁被喂了一口的糕点。
圆溜溜的眼睛不满看着人,几下将这块糕点咽了下去,结果雪问生又喂了一块。
“......”
小时候雪问生是抱着她喂她吃饭的,可现在别说喂她了,还时不时让她给他沏茶。
她本来不会沏茶的,但是雪问生给她绣衣服的时候想喝又没手沏茶,她就自己学着雪问生的样子沏茶。
时隔多年雪问生再次喂她吃东西,却只是想堵住她不让她说话!
啧。
桑霁硬生生吃完了一盘糕点,差点被噎到,雪问生又喂过来一杯茶。
哪来的茶?
她拿着茶杯自己喝,狐疑看着人。
雪问生见桑霁忘了刚刚的事,立刻拿出符咒撕碎带着人回去。
破空落到院门口,如雪问生所想,他看见了城主,大祭司和诸位长老。
他道:“阿霁,找你。”
桑霁看着这么多人,立刻恢复了在人前的淡定模样。
“什么事啊。”
几位长老立刻抢着开口。
桑霁听了半天,全都围绕两个字,闭关。
他们想让她去闭关。
她看向她娘和她爹。
显然两人的态度也是让她闭关。
桑霁的境界已经到达一定地步,很难再往上走,而她现在修为并不匹配自己的境界,想要突破闭关是最好的选择。
桑霁:“我不去。”
“她去。”
一道清冽的声音和桑霁的声音一起响起。
桑霁不可置信回头,刚刚最后一道声音是雪问生的。
她看着雪问生依旧温和笑着望她,眼眸似水,语调很柔,就像是儿时哄她吃药一样,“少君会去闭关的,对吧阿霁。”
桑霁突然凝固住了,只是直愣愣看着人。
那些文字再次浮现,她去闭关了,一切就会回归原来该有的轨迹。
难怪前面一直迁就她,原来是打这个主意,想要......逃离她。
逃离......
这个念头让她脑子空白了瞬间。
10. 清修
雪问生想要逃离她?
这是一个桑霁从未想过的事情,她欺负他了吗。
她执拗看着雪问生,可雪问生依旧那么柔和,就像此刻挂在天上的月亮,似乎她的任何情绪都无法沾染上对方毫分。
桑霁摸着胸口,很闷。
从她看见那些文字开始,雪问生便一直在惹她生气。
少女黢黑的眸子认真看着人,眼底的神色被夜色遮挡。
雪问生袖中的手拽紧了,移开视线不去看人,他问:“大祭司,城主,少君若是闭关,需要多久出关?”
“至少十年,”桑彧从一开始注意力就在桑霁身上,这会儿见桑霁的小脸板着,心一软话音一转,“不过还早呢,不闭关多玩一两年也是......”
话没说完被人拽了一下,他转头看见桑盈的脸色,想起了两人商议的事,闭嘴了。
他用眼神让桑盈去说。
桑盈立刻装没看见。
明显女儿这会儿正不高兴,她不说。
若不是真的没办法,她也不想逼桑霁闭关,她希望桑霁一辈子都自由快乐。
桑彧:“......”
几位长老见城主和大祭司都不说话,那他们来说。
桑霁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自然希望她越来越好,桑霁天赋太高,修行太快,闯楼一事让他们看见了桑霁的修行速度。修行的境界可以领悟,可修为若是太快不扎实,将来雷劫怎么渡!
若桑霁的境界还能往前一步,那雷劫便不用担心。
然而桑霁现在境界因为修为不足卡住,很难再突破,等修为足够能不能领悟到下一个境界还是一回事,但是雷劫不等人,修为一到雷劫比任何东西都要先到。
人能够修仙,本就是争夺天运,一生会有无数的劫,摆在明面上最严重的就是两道雷劫,一道是入逍遥境的,一道是入化神境的。
逍遥之后便是化神,那是可手握日月摘星辰的存在,这样的修为几千年都没人达到过。
从逍遥到化神,中间有十阶,每进一阶都难如登天。如今几位长老最高的也不过才逍遥二阶,自从入了逍遥便再难进一步,他们已经可以说是这个世上能被别人道一声天才的人了。
桑霁和他们不一样,桑霁才十六岁!
她对枪的领悟境界已经入了逍遥,这一步便卡住了全天下九层以上的修士,她的修为距离逍遥境界也只差一步。
桑霁修为涨得太快,不够扎实,如果某天突然突破,雷劫来了便容易到后面力不从心,雷劫越到后面越厉害。
这是云空城的希望。
诸位长老一致决定省去了让桑霁历练这一环,只要桑霁闭关出来到了逍遥境渡过了雷劫,有了真正在天下众人面前自保的能力,他们就会向天下宣布,这是他们的城主!
在桑霁没有长成前,他们不能让桑霁有任何危及自身的可能。
桑大长老开口:“少君,闭关只是暂时的,只要您突破了便可出关,到时您想做什么做什么。”
桑二长老也跟着劝:“少君,闭关吧,等您闭关出来,这云空城就真没有您的对手了,到时候我院内的枣您想打多少打多少。”
“闭关......”
“......闭关......”
“...闭关......闭关。”
桑霁听了满脑子的闭关。
她垂了垂眸,隔着几人再次望向雪问生。
雪问生没看他,歪开了头,月光拉开了两人距离,如同给雪问生罩着一层雾,对方就像飘荡在人间的一缕烟,看得见抓不着,似乎他想走,便没有什么能留得下他。
抓不着......
留不下。
桑霁静静看着,雪问生喜欢雪族吗?
应该是不喜欢的,雪问生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了,她问过雪问生的父母,雪问生说他的父母每次见他都戴着面具,从不直视他。雪问生说等他稍微大了,便不再有戴着面具的人来见他。
雪问生应该是不喜欢雪族的。
那雪问生喜欢云空城吗?
喜欢吧,但仅仅是喜欢,她知道雪问生更喜欢去看天地山川,那是他不曾去过的地方。
她也不曾去过,所以,她要带他去。
她爹,她娘,所有长老都说,她只有闯过十八层试炼塔他们才会放心让她出去历练。
可这次她输了,她该去闭关。
只要闭关出来,她就能过了十八层,她就可以带雪问生出去游历山川。
不过雪问生不会等她闭关出来,她去闭关了,然后出来给雪问生收尸吗?
上天既然让她知道了那么多,那一切就要按照她想地去走。
逃离她不会有好结果,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手。
想不想留下都由不得对方,雾抓不着她也要抓,就像以前雪问生种的果子树,那棵树只结了一颗果子,因为只有一颗所以她时时刻刻都守着。雪问生一直给她说还没熟不能摘,可她等不到熟了,她想吃,于是不管熟不熟,雪问生要不要她摘,她最后都摘了。
涩的还是甜的,终归是她的。
桑霁强心压下了闷气,是雪问生逼她的,她本来想乖的,可是她乖了雪问生就要逃。
“我不闭关。”
桑霁见雪问生总算看了过来,她笑起来,再次道:“我,不闭关。”
场面瞬间静了。
几位长老诧异看着桑霁,桑霁对修行有多刻苦多热爱他们是知道的,一开始桑霁不闭关他们也只以为是少年人嫌闭关沉闷,可现在一切都摊开给对方说了,得到了答案却出人意料。
雪问生缓缓舒出一口气,“阿霁,你别闹。”
桑霁觉得太好笑了。
雪问生还是被她亲的时候最乖,那会儿只会茫然看着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站在高位告诉她。
你别闹了!
她就是生得晚了一些而已,如果她和雪问生生在一时......
好像不行,雪问生出生的时候,她爹娘出生了吗?
应该出生了,她爹娘也有几百岁了吧。
修为越高的修士越难孕育孩子,整个云空城真正意义上小的人只有她,辈分小,年纪也小。其次就是桑空落,但是桑空落辈分比她大。
生不在一时也没事。
她也就只比雪问生小那么一点点。
桑霁没管周围还要劝她的长老,她抬手示意都别说话。
长老们压抑住了想要开口的欲望,桑彧和桑盈互看一眼,也没说话。
桑霁只是看着雪问生,她道:“雪问生,你知道我是不是在闹,两个选择,要不然我就不闭关,要不然,你跟我一起闭关。”
雪问生看着桑霁,还没说话就有人先说话了。
“霁儿,雪君怎么能跟你一起闭关!”桑盈先开了口,“不行。”
她不是不信任雪问生,而是闭关时稍有不慎就会生出魔障,雪问生和桑霁恰好相克,平日一起修炼算得上是助益,若是闭关潜心修行雪问生的修为波动比任何人都容易影响到桑霁。
桑彧摸了摸桑霁的头,见桑霁只是看着雪问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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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他的手,他又多摸了会儿。
“咳,霁儿,这个真不行。”
桑霁没搭理,她在等雪问生的答案。
雪问生阖眼,头隐隐作痛,桑霁闭关这件事一个月前桑彧来找他问过桑霁的修行进度后当时就定下了的。
和桑霁对视了半晌,他叹息一声,对其他人道:“大祭司,城主,各位长老,再等一段时日吧,我有办法控制住少君的修为,让她想想吧。”
桑霁依旧没收回视线,之前是审视,那现在就是宣判。
她不会再给雪问生任何机会了。
听见这话的其他人面面相觑,
桑大长老:“这......”
二长老拉了拉大长老,示意他答应。
桑霁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谁都知道桑霁的脾气,逼紧了只会适得其反。
桑大长老:“好吧。”
桑彧和桑盈眼观全程,他揉着桑霁的头,“宝贝女儿,和爹聊聊好不好。”
桑霁这才收回目光,“好。”
桑彧滞了片刻,今天桑霁居然没有告诉他,让他别这样喊她。
桑霁现在可在意这些了,现在却没反驳他这么喊她。
桑彧拉着桑霁进了院子。
桑霁和雪问生擦肩而过,她指尖动了动,一缕很淡的青火带着不易察觉的金光落到雪问生的头发上,将那缕发丝瞬间烧烫。
她对雪问生笑了笑,这才和她爹进去。
“霁儿有点调皮。”桑盈也看见了那缕青火,她抬手布置了一个结界。
雪问生手指碰到那缕发丝,指尖被烫红,下一瞬又恢复了。
他抬头道:“大祭司有事就说吧。”
桑盈笑起来,“雪君,你有没有觉得霁儿今天有些不对。”
雪问生闻言没什么波动,淡声道:“是一些杂书的错,她现在看见什么都好奇。”
桑盈微微动了动眉,“不知是什么书?”
雪问生阖眼,想起那本书......
“她现在长大了,也不是什么都愿意和我说。”
桑盈含笑换了个话题,“雪君,霁儿是如何打开你的乾坤袋的。”
雪问生眉头微蹙,这个他是真不知道。
桑盈叹气,“你别太纵着她了。”
这样只会被桑霁吃得死死的,雪族圣子是雪族人的信仰,以前多冷峻一个人,吃花吃雪,连茶是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却绣花做饭补衣服样样精通,她都担心雪族人知道后会冲到云空城骂他们。
雪问生表情没变,“我没纵着她。”
桑盈:“......”
真的吗。
雪问生轻声问:“大祭司,我想清修一段时日,可以到城主府后殿住些时日吗?”
城主府后殿是桑盈和桑彧居住的地方,桑盈当然是一口答应。
雪问生以前也有清修的时候,这是雪族人每隔一段时日就要做的,桑盈按照之前的情况笑道:“我让人来照顾霁儿两天。”
雪问生垂眼:“找些和她年纪相仿的人吧。”
桑盈:“也好。”
院内。
“宝贝女儿,爹给你说的这些你听见了吗?”桑彧苦口婆心和桑霁说了很多闭关的好处,见桑霁一点反应都没有,忍不住问。
桑霁回神,懒洋洋道:“听见了,爹,我会好好想想的。”
桑彧欣慰点头,没看见桑霁眸光泛着冷意。
桑霁耳边的金光灭了。
清修?
以为这样就能躲她?
11. 又谈?
山巅的小院又静了下来。
长老们劝不动桑霁,留下也没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雪问生身上,拉着雪问生说了一堆话才走。
桑盈和桑彧最后拍了拍桑霁的肩膀也走了。
院内便只剩下雪问生和桑霁。
这座小院是完完全全按照桑霁的喜好建的,左边两层阁楼建在山边,从二楼月窗看下去便是万丈深渊。
小楼过来有一处池子,池水很寒,养着十几朵雪莲。池子旁边是一棵巨大的榆树,榆树的根系紧紧扎在陡峭的石壁上,为这方小院做了一面天然的院墙。
桑霁平日最喜欢在这棵榆树下小憩,这种时候雪问生一般都在她旁边坐着安静给她补衣裳或者煮一壶雪莲茶。
沁人心脾,将午睡后的困意赶飞。
小院右边是空旷的练武场,桑霁平日都在这里练枪。
桑霁来到榆树下的坐垫上坐着,看着桌案上的茶壶,上面的白鹤栩栩如生。
“雪问生,你喜欢白鹤吗?”
雪问生看着桑霁,他到一旁坐着,问:“为什么不愿意去闭关。”
桑霁捏着跟茶壶同套的白鹤茶杯,她散漫看着雪问生,“那你为什么不今晚就走,你这十六年每年都要清修几日不见人,我又不会拦着你不让你走。”
雪问生只是看着桑霁,随后拿起茶具点了火烧水。
桑霁仰着脸问:“雪问生,你喜欢云空城吗?”
雪问生动作一顿。
桑霁是第一个问他这句话的人。
桑霁也不需要雪问生回答,她依旧在问:“你喜欢这里的一切吗?”
雪问生沉默着从池子里捞出一朵雪莲掰开放进壶中。
桑霁又看着雪问生,“你喜欢照顾我吗?”
她一直都觉得雪问生是为了她留下来的,可现在她不确定,雪问生这个人就如同池中的雪莲一样,纯净,一览无余。
喜欢便会喜欢到极致,忘也会忘到极致。
雪问生抬眼看着认真问出这句话的人,此刻对方看上去很稳重。
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渴吗?”
桑霁今天一天就喝了四杯茶,试炼楼三杯,在云空花海雪问生喂过来的一杯,她很渴。
接过这杯茶喝了一口,雪莲的香气和苦涩一起入了口中,回味起来很是甘甜,比那些乱七八糟的茶叶好喝。
她一口气将茶喝完了。
雪问生又倒了一杯。
桑霁接着喝,连喝了六七杯茶才算真正解了渴。
雪问生拿出一个精巧的壶递给桑霁,“这个壶是我做的,里面刻的阵法,一边储藏了晒干的雪莲一边储存了水,倒出来便是煮好晾到七分凉的茶,下次我不在别傻愣愣一口水都不喝。”
“等到入夏你体内的青火翻涌你容易躁动,多喝点雪莲茶对你好。”
“还有,”雪问生又煮了一壶茶,低声道:“明天就是花朝节,想送你香囊的人很多,你若有喜欢的,挑一个戴上。”
桑霁把玩着手上这个小巧的壶,“什么花朝节?”
雪问生带着笑意道:“你长大了,花朝节是你们这个年纪的少年人们的节日,你以前太小了才不知道。”
除了修炼一事,云空城和桑霁同龄的孩子都被家中长辈耳提面命过,不会带着桑霁去玩,也不会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说到桑霁的耳朵里,所以从前桑霁一直都不知道。
桑霁好奇地问:“花朝节能干什么?”
雪问生目光带着淡淡的柔和,“不干什么,就是给你们少年人熟悉玩乐的日子,若是觉得哪个男子好看,人家给你递香囊可别打人。”
桑霁瞪圆了眼睛,“哪有好看的男子,整个云空城只有你好看。”
雪问生:“......”
桑霁:“哦,我爹也好看,毕竟他长得像我。”
雪问生哭笑不得:“是你长得像他。”
桑霁不认同,是她好看,所以她爹像她。
总不能是她爹好看她才像她爹吧。
她娘也好看啊。
严格来说,其实她跟两个人都不像,只是能看出是他们的孩子。
所以是她爹像她。
“雪问生,你还没回答我前面的问题。”
雪问生叹气,“你明天要穿的衣服我今晚会给你整理好,明天可别打架。”
桑霁不说话,只是看着人。
若是换个人这么被桑霁看着,估计会背脊发汗,觉得毛骨悚然。
就像普通修士被大妖盯着一样。
危险。
雪问生再次递过去一杯茶,顺毛道:“我若不喜欢,怎么会照顾你这么多年。”
桑霁立刻眉目舒展,喜欢照顾她不就是喜欢她!
“那为什么要逃,我是长大了,不是突然会吃人了。”
话音刚落,桑霁又改口:“我就算会吃人我也不吃你,你长得漂亮。”
雪问生:“......”
“长得漂亮的就不吃吗?”
桑霁还真认真想了会儿,如果长得丑......
她嫌弃无比说:“长得丑的我也不吃。”
她连吃果子都要好看的,更别说人。
雪问生开始问:“你觉得我长得好看。”
桑霁点头。
雪问生:“阿霁,我长得好看,那你喜欢我吗?”
桑霁毫无疑问点头。
雪问生轻声:“那你喜欢你娘吗?”
桑霁再次点头,这是什么话,她肯定喜欢她娘,猫一样眼睛盯着雪问生,她直接抢答:“不用问了,我还喜欢我爹。”
雪问生失笑,“那喜欢我多一些,还是喜欢你爹多一些。”
桑霁:“!”
雪问生温柔催促:“嗯?”
桑霁啧了一声,“你,喜欢你多一些。”
谁问这个问题就是谁。
雪问生:“那你喜欢你娘多一些还是你爹多一些。”
桑霁歪头,狐疑看着人,雪问生今晚是怎么了?也没被什么控制啊,她闭眼随便选了一个。
“我娘。”
雪问生:“那你会亲你娘吗?”
桑霁:“......”
她为什么要亲她娘。
雪问生:“既然不亲她,为什么要亲我,你不亲她当然也不能亲我。”
桑霁迷茫地看着雪问生,是这样吗?
“我不想亲我娘,但我想亲你啊,为什么要为什么?”
她很疑惑,非常不解,“没有为什么啊,我想就是原因。”
雪问生:“你想并不能做。”
桑霁反应过来了,“雪问生,你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我,我不能亲你对吧。”
“凭什么不能?你又要说什么两情相悦了是吧,我想我就要亲,我想就是最大的理由。”
雪问生声音都没变:“你亲我,就像亲你母亲一样,亲你父亲一样,你觉得合适吗。”
桑霁卡住,那确实不太合适。
她问:“不合适我就要迁就吗?”
迁就这个词从桑霁口中说出,连空中的风都静了。
雪问生也是静了片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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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问:“如果明日你遇见了更好看的男子,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他不会愿意你亲别人的。”
桑霁不知道雪问生今天是怎么了,反反复复给她说这些话。
她明明很明确回答过雪问生,可雪问生现在还要问。
桑霁耐心再回答了一遍,“你又不是别人。”
雪问生:“在你们的关系里我就是别人。”
桑霁烦了,她听不得雪问生这样说。
“雪问生,你是不是缺少安全感?”
雪问生诧异:“嗯?”
桑霁伸手要去摸雪问生的额头,被躲开了,她也不生气,看着雪问生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没有别人,雪问生,我们之间没有别人,你永远是特别的,我们之间的感情是独一无二......”
“桑霁。”雪问生打断桑霁的话。
桑霁坚持说完,“我们之间的感情是独一无二的,雪问生,你不喜欢雪族,不喜欢云空城都可以,你喜欢我就行,我永远永远都在,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雪问生瞬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两人在月光下相互对视。
雪问生无奈笑起来,“我拿你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是桑霁,我们之间不能亲,就像你不能亲你母亲一样,你也不能亲我,以后你遇见你喜欢的男子,那才是你能亲的人,你现在太小了,你想要亲我不过是因为今夜那本书,你没见过这种事,所以你将这份欲望放在了我身上,阿霁,这是错的,你多看看别人,你也会想亲别的好看的男子。”
桑霁不说话,意思很明显,她不赞同。
“你又不是我,我觉得你说得不对。”
“这世上没有比你好看的男子,”桑霁承认她是因为那本书想亲雪问生,毕竟里面描写的雪问生真的很诱人,“但这不是错的,雪问生,我做的事无论是什么都是对的。”
“我不只是想亲你,我还想抱你,想......”
想干什么,桑霁一时也不知道,总之就是觉得后面还要事,但她又不知道是什么事,她只能换了个说法,“你和我娘不一样,整个天下,只有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雪问生有些疲惫闭上了眼。
说不通。
“为什么不愿意去闭关。”
桑霁见雪问生又绕了回来,她道:“我去闭关了,那你呢?你被欺负了都没人帮你。”
雪问生睫羽颤了两下,错愕问:“就因为这个?”
桑霁想了会儿,“也不全是,我要时时刻刻看着你,你喜欢桑空落这件事让我很生气,这样生气的事我要以后都无法发生。”
生气?
雪问生道:“我承诺你,你闭关我也去找个地方闭关,你什么时候出关我什么时候出关,你去闭关吧。”
桑霁靠着大榆树,“雪问生,我说过了,我不闭关。”
雪问生根本不需要闭关,让雪问生闭关不过就是将雪问生关了起来,让雪问生独自一人住上多年。
她之前是故意那样说的。
她不想和雪问生聊这些了,聊得她烦了,翻来覆去说就是想要否定她的行为,她本来很生气,但是雪问生就是有这样的魔力,每次和雪问生待在一起,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平和下来。
见雪问生起身,腰身被风带起,她问:“去哪?”
雪问生平静地说:“你该冷静一段时间。”
见欲生于颜色,见不到他就好了。
桑霁想否决,但看着雪问生的腰她思绪跳了一下,问:“我乖一点放你走,那我可以摸摸你的腰吗?”
12. 花朝节
桑霁是很认真在问,但显然雪问生并不想认真回答她可不可以。
雪问生只是静静看着她,随后道:“雪莲还不够清火,我再给你加一些清火的药材。”
桑霁眨眼间就看着雪问生从乾坤袋里拿出些药材往壶里放,随后烧水煮茶。
盯着烧开的水,她抬头很认真地说:“雪问生,我就摸一下。”
她忘记是什么触感了。
雪问生抬眼,“桑霁,你现在像个流氓你知道吗?”
桑霁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什么叫流氓,没人告诉过她流氓是什么。
她这样的就是流氓?
“那我就是流氓好了。”
她见雪问生沉默看着她,视线又移到了那截腰上,她抱一下怎么了?
“雪问......”
一道浅淡的白光闪过,场地里哪里还有雪问生的影子。
桑霁突然抬眉笑了笑,她进门时就在院内设了限制,可雪问生还是能撕破空间走了。
她没遇见过雪问生这样的符修。
那些符修都蠢得很。
可这也代表雪问生不想留下,她就留不住人。
想到这里,桑霁神色猛地沉了下来。
手上金光显示,她感知到雪问生此刻在山脚的城主府里,且四周无人。
将金光引进铃铛里,桑霁脸色才好了些。
她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雪问生走之前煮的茶水,喝了一口,苦死了。
雪问生放了什么?
怎么能这么苦!
不信邪又喝了一口。
依旧苦到发酸。
桑霁盯着茶壶,掀开了壶盖看着里面的药材。
......认不出来。
她又盖上了。
她又没学过药理,认不出来很正常。
她要是什么都会了,雪问生岂不是要累死。
教她教累的。
想着眼睛一弯,兴致不错又倒了一杯,入口后面无表情咽下去。
真苦,笑不出来。
桑霁从小到大只生病了一次,在她四岁那年,很严重,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病的,也不记得怎么好的了,只知道昏迷前是雪问生的脸,醒来后还是雪问生的。
她娘也是从那里起放心她和雪问生独住。
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也没人告诉她。
雪问生只会笑着喂她药,然后又拿出一块糖。
想起喝药,她看着茶杯中的茶,这和药有什么区别?
小时候喝了药都能得到一颗糖,没道理她长大了以后喝了药却什么都没得到,她并没有摸到雪问生的腰。
桑霁仔细一想,她是不是亏了?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亏了这个观念的桑霁,第一次觉得自己亏了。
她就这么放雪问生走了?
是因为雪问生今天一直表现得很抗拒吗?
桑霁看着这套茶具,觉得自己还是太乖了。
皱着脸将壶中的茶水喝完,随后抬手将这套茶壶毁了个干净。
雪问生不喜欢白鹤,相反,雪问生喜欢火海,喜欢烧红的晚霞,那是和雪族完完全全不一样的存在。
茶壶没了,城主府里还有千万套。
明日让人送上来新的就好了。
桑霁伸了个懒腰,连阁楼的门都没进,原地开始打坐。
今天她和桑空落打的这一架让她又悟到了不少东西,只不过这些都没有前面要做的事情重要,她就给暂且搁置了。
修行打坐了一夜,桑霁醒来就自觉在院内练枪。
练到一半一枪朝着外面打去。
“哎哎哎,是爹,宝贝女儿,别打爹啊,”桑彧推开门迎着桑霁的枪,笑眯眯给桑霁说,“雪君要清修,这期间我让他们来照顾你。”
桑霁收回枪往回走,轻脆拒绝,“不要。”
桑彧跟上,“别啊,宝贝你吃过早饭了吗?他们当中有一个糕点做得特别好。”
桑霁停下,猛然转头看着桑彧,“爹,别这么叫我。”
桑彧立刻改口,“好好好,不叫不叫,他们你就留下两个吧,你看其他门派的什么少主啊身边至少都是跟着一两个人的,这叫排场。”
桑霁:“......”
桑彧诱惑道:“你想想,打架你一抬手就有人冲上去是不是很有面子。”
桑霁半垂着眼,错开一步看着他爹送来的人,男男女女几十人,都跟她年纪差不多。
她真心问她爹,“我抬手那些人就毫无抵抗跪下不够有面子吗?”
几十个人除了累赘还有什么用。
桑彧叹气,破罐子破摔,“你得留下点什么吧,要不然你娘那里我不好交代。”
桑霁看着那群人,点了其中一个男子。
桑彧扫了一眼,还行,根骨可以,“行,我...”
“他手里的茶壶留下,其他都全都不要。”桑霁淡淡开口。
桑彧:“...我...”
“就要个茶壶?”
桑霁点头道:“雪问生常用的那个被我烧成灰了。”
桑彧叹气,算了,这种事就要桑盈和雪问生来劝,他怎么劝得动啊。
他让其中一个上前,将抬着的衣物放下。
“这是雪君昨夜特意赶制出来的,今天是花朝节,你穿着下山去玩吧。”
下山玩?
桑彧鼓励朝桑霁点头,“下山玩。”
少修炼这么一天没什么的。
桑霁:“......”
她只是喜欢修炼,不是傻了。
不过桑彧眼里鼓励的意味太重,桑霁无语换上了这身衣服,衣服上绣了好看的绯色云纹,这件衣服她见雪问生做了好久,原来是给她今天穿的吗?
换了衣服,桑霁一跃到云间,脚踏清风对桑彧说,“我走了,你将他们带走。”
她倒要下山看看,到底是什么日子让雪问生这么念念不忘。
桑彧:“等等,现在还太早了!”
花朝节要晚上热闹啊。
桑霁听见了,但是她没搭理,什么节日还分是不是晚上。
落在街上,现在人也很多啊。
“少君!”
“是少君!”
桑霁在街上走着,随意抓了个人问:“花朝节有什么特别的?”
被抓住的男子脸色红了起来,犹犹豫豫,目光躲闪,半晌一句话都没说。
桑霁稍微睁大眼,她有这么吓人?
她后退了一步,意识环视自己一周,很正常啊,今天这件衣服特别好看。
没欣赏能力的人。
她转头走了。
男子脸色还是很红,少君刚刚和他说话了!
桑霁又找了一人,“为什么街上一个女子都没有?”
这次的男子比上次好,居然会说话。
“少君,这条街今天是男子逛的,女子在东边。”
桑霁不解,打算去东边找人问,男子突然出声:“少君。”
桑霁看过去,对方期期艾艾从身后拿出一个香囊,“少君,送您。”
桑霁看着对方手上的香囊,再看对方后方的摊子,哦,卖香囊的。
“不买香囊。”
男子惊了会儿,“我不是卖给您,我想送给您。”
桑霁盯着对方手里的香囊,不好看,和她今天的衣服一点都不搭。
“你留着吧。”
说完转身往一动,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男子握着香囊,失魂落魄。
桑霁来到东边那条街,这里确实都是女子。
“少君!”
“少君!”
桑霁严肃朝众人点头,少君样子端得很好,下一刻看见感兴趣的东西立刻凑到了摊子面前,里面在卖贴花,她看着四周有人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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瓣贴在了脸上。
“少君要吗?”摊子老板在桑霁过来时就注意到了,她拿起了一边的凌霄花问。
桑霁看着这些花,脑子一下出现雪问生的脸,“这怎么贴上去?”
老板笑着说:“沾一下这个盒子里的水就可以了,不过凌霄花不适合贴面,少君您看看您想要什么?”
桑霁看着满桌的花,挑挑选选拿了一株桃花。
将钱仍在桌上,她问:“你们花朝节都是怎么过的?”
“少君您不知道?白日分为了两条街,那边是男子所在街道,这边是女子所在街道,用来买些赠送的礼物,两边人互不知道,等到晚上城中的街道弄好了,便可去射箭猜谜赠花。”
桑霁听了问:“那香囊呢?”
雪问生不是说花朝节要送香囊吗?
老板看着桑霁笑出了声,她道:“那是有情人之间相互送的,您若有喜欢的人,便将香囊送与那人,那人若是回赠你花便是无意,若是同赠香囊便是有意,是两情相悦的好事。”
两情相悦?桑霁问:“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就是两情相悦?”
老板点头,“是啊,这便是两情相悦,少君,那边有卖香囊的,您若是需要去买一个也成。”
修士大多忙于修炼,云空城更是修士占了十成十的地方,这里最差的人也都已经炼气入体。天赋好的修士没时间做香囊,而天赋不够的,哪怕在云空城做些小营生也能活好这一辈子。
今日这么特殊的时日,不少像她这样来这里求生活的人都会做些小玩意来卖,香囊最多。
云空城少君亲手赠的香囊,无论是否亲手所做,谁会不收,不仅收了,还得感恩戴德地收。若真有人被送,今日便能喜到晕厥过去。
云空城是多少散修削尖了脑袋也要来的地方,老板能在这里生存下去,对庇护她们的人自然感激。
“少君,您是否有喜欢的男子?我帮您挑一个吧。”
桑霁抬眼,凑到后面道:“我想送给雪问生。”
老板:“啊?”
桑霁抬手晃着挂着的花枝,上面的花被她摇掉了一地。
“......我赔你。”
老板惊讶过后笑了笑,“少君,我说的喜欢不是这种喜欢。”
桑霁拿起一根秃树枝,不明白老板说的什么意思。
不都是喜欢,有什么不一样。
老板忍笑,蹲下去在自己的箱子里寻找新的花枝。
她道:“是男女之情的喜欢。”
桑霁蹲在老板旁边,树枝一下一下点着地,就像她此刻的好奇一样,她问:“何为男女之情?”
老板思考了会儿,“见不到他会想他,见到了他就会开心,想要他永远陪着自己。”
桑霁没什么表情看着老板,这和她以为的喜欢有什么区别?
老板扑哧一笑,少君今年才十六,平日她们见到少君都是在城中的台上或是城门墙上。
少君喜欢去台上挑战,也喜欢坐在城门墙上思考。
她接触过少君,那会儿她被一些无理的修士纠缠,少君帮了她,取走了她篮子里的一枝花说是报酬,转头就将花插在了守城长老的头上。
她们的少君才刚刚长大。
老板道:“男女之间的喜欢就看一点,你的心会不会为他而剧烈跳动或者你的情绪会不会轻而易举被他牵引。”
桑霁懂了。
后者不知道,前者的剧烈跳动那还不简单。
绑架,恐吓,威胁,甚至打一架都能让别人为她剧烈跳动。
原来这就是男女之情,她看着手里的树枝,决定找雪问生去。
老板见桑霁陷入沉思,忍不住道:“少君,您若是喜欢谁便要将谁牢牢抓在手心里,您是少君,不如您愿的都该改。”
少君年纪不大,人心易变,她忍不住为少君担忧。
桑霁瞬间笑起来,“好。”
13.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城主府内,最靠里的位置是桑霁的院子,院内有着一片凌霄花,此刻开得正好。
桑霁回到府内,摇了摇发尾的铃铛就直奔自己院子。
门上有符箓,雪问生画的,她小时候雪问生也是不定时将自己关上几天,刚开始是一年关自己一次,后来是两年,渐渐的四五年才闭关一次,没有规律。
唯一不一样的是以前雪问生是将自己关在屋内不让她进,那会儿的她拿这些符箓一点办法都没有,既不知道雪问生怎么样了,也不知道雪问生有没有疼。
后来她拉着雪问生住出去,雪问生闭关的地方就成了整个院子。
桑霁不太熟练翻上院墙。
翻了这么多地方,翻自己院子的墙这还是第一次,她感叹着,随后设法从雪问设下的禁制钻进去。
跳下墙她拍了拍衣服,直奔雪问生以前住的屋子。
雪问生此刻正在浇花,感受着自己下的禁制被触动,一时无奈将水壶放下。
转头,果不其然对上了桑霁的脸。
桑霁拿着一枝桃花进来,丝毫不意外雪问生没有在清修。
“雪问生,我要一个香囊。”
雪问生见桑霁就这么闯了进来,他道,“我没有。”
桑霁看着雪问生,“你有。”
她知道雪问生给桑空落绣了一个,书里说就是这次云空花盛开的日子才绣好的,她不要那个,她要雪问生重新给她做一个。
雪问生看着桑霁有些干的嘴唇,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先喝一口吧。”
桑霁接过来,刚要入口警惕了瞬间,鼻尖嗅了嗅没嗅出任何药材的味道才入口。
雪问生好笑看着桑霁,他知道桑霁最不喜欢酸苦的味道,昨晚那壶茶应该没喝多少吧。
“我没有香囊,想要的话今晚去街上玩,会有人送你的。”
桑霁将水杯放下,下一刻就到了雪问生面前。
雪问生不躲不避。
桑霁眼睛微微眯着,威胁道:“你就不怕我打你。”
雪问生和桑霁对视,抬手将桑霁头上的花瓣拿下,“去钻花林了?”
桑霁感受不到雪问生的心跳有多剧烈,她又问:“真不怕?”
雪问生轻声问,“你不是说要罩着我吗。”
桑霁:“......”
好吧,她确实不会打他。
“雪问生,那你怕什么?”
雪问生不知桑霁今天为什么问这个,他道:“怕你。”
桑霁不高兴了,眼睛睁圆。
她这么好看怕她干什么。
雪问生没多说,他绕开桑霁,“今天下山有见到什么好玩的吗?”
桑霁看着桌上的花枝,立刻道:“你别动。”
桑霁将雪问生推坐在石凳上,随后拿出那盒可以贴花的药水,她将桃花花瓣弄下来,然后一片片桃花贴在雪问生脸上。
瞧着玩心大起的某人,雪问生用灵力操控着煮了一锅雪莲粥,想起昨晚的药茶,他又放了两块糖。
“明日我就要闭关,不能被打扰。”
桑霁轻笑一声,满意看着自己的杰作。
雪问生长得好,脸侧贴满了桃花,像个桃花妖。
“雪问生,你觉得你能骗到我吗?”
桑霁伸手去摸雪问生的眼睛,被抓住了手。
她笑得更开心了,“你要清修的日子还有两个月呢,根本不是现在。”
而且也不是什么清修。
她虽然没见过可她不笨,那些文字写得清清楚楚,雪问生说自己要闭关是因为雪族的成人期到了。
雪问生以前感觉自己成人期要来时便会将自己关上几日,不过最后都没来。
雪族人为什么会有成人期这个东西?
不过那天雪问生会变得......很诱人,桑霁盘算得清清楚楚。
“雪问生,我会陪着你过你的成人期的。”
雪问生指尖顿时泛凉,眼睫快速眨动了两下,他猛地放开了桑霁,从凳子上起来拉开了和桑霁的距离。
神色晦暗看着人,“谁告诉你的?”
这天下除了他自己和雪族已经死去的大长老,没人知道什么成人期。
那也不是什么成人期,成人期不过是一个粉饰内里那些不堪的虚名。
桑霁动了动手腕,雪问生的身子一直很凉,哪怕努力维持也比常人体温低,刚刚抓着她的手就冰凉凉的,好摸。
她撑着脸慢悠悠看着雪问生,“你不用知道。”
雪问生深吸一口气,这样的话题被一个小辈提起......
他冷声道:“阿霁,出去,我要闭关。”
桑霁往后仰,贴了桃花,雪问生冷脸都变得艳丽了不少,她眼光不错,桃花最适合雪问生了。
“你还欠我一个香囊,我不走。”
雪问生:“......”
桑霁起身,笑起来问:“做什么这么看着我,雪问生,你不打算还我一个香囊啊?”
雪问生揉着眉心,带着凌厉道:“出去。”
桑霁听见雪问生的心跳,变快了。
她扬眉期身靠近,察觉雪问生要躲,体力灵力涌出,却被雪问生挡住了。
“嗯?”桑霁像只猫一样歪头,雪问生对她有防备了?
啧。
桑霁召出长枪,一边压过去一边说:“雪问生,不准对我有戒备。”
雪问生忍不住也动了手,桑霁是想拆了这院子吗。
越长大越混蛋。
他一边拆招一边想将人引去后院,那里是给桑霁小时候练枪用的。
桑霁不管不顾,这是她第一次和雪问生打起来。
青火弥漫,霸道席卷了院子。
雪问生停顿了片刻,瞬息移到花架前护着院内那棵凌霄花。
桑霁见雪问生果然如她所想去护着她种下的花,心情又好了不少,长枪逼近。
逼到雪问生认真起来和她打。
不认真就只能被她欺负。
两人在院内打了起来。
桑霁一步步逼近,雪问生只能一步步后退,逼到墙院下他看着桑霁的样子,既没有那天在试练楼打架的狠和认真,却又一步一步算计着让他动真格。
桑霁行事我行我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雪问生手指捏了个诀,一个符箓飞出,化作长枪攻了上去。
桑霁兴奋了起来。
雪问生总算肯和她动手了。
提着枪和雪问生过了两招,浓浓的熟悉感扑面而来,她睁大眼,这不是她的枪法吗?
第一次和自己打架。
桑霁晃了晃头,带着新奇过招。
连接数十招,她发现了破绽,雪问生的枪没有枪意,纯粹的进攻,没有丝毫压制。
所以其实是雪问生太了解她了,知道她如何出招,复制她的枪法来对付她。
“雪问生,你只有这点本事吗?”桑霁新奇劲过去,两下破掉了这张符箓,“枪意才是枪的根本,你这个学得太差了。”
雪问生垂眼看着桑霁,桑霁对枪的领悟已经透彻,所以能够轻而易举看穿他的破绽。
又让人高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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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无奈。
桑霁往前一步,突然间动不了了,她低头,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画了阵法,凝神仔细看,这个阵法最后两笔还是她刚刚打斗时无意间给补齐的。
她抬头看着人,瞳孔缩成细线,要认真了。
雪问生一眼看出桑霁的状态,他开口:“你若是认真,我便不还手。”
桑霁:“......”
瞳孔扩大,不可置信看着人,手里的枪一下收了回去。
雪问生动了阵法,要将桑霁扔出去。
桑霁突然开口:“雪问生,我还没吃早饭。”
雪问生一愣,下意识去看那边煮着的粥,粥还完好熬着,桑霁并没有波及那里。
犹豫了动作就会慢。
桑霁顶着阵法的强压冲过去,任何阵法设下后只要逆着阵中规律行事阵法都会自毁,自毁便会伤人。
桑霁不避不闪,甚至没有防备逆着阵法冲到了雪问生面前。
眼看要被伤到。
雪问生没想到到最后一刻桑霁都不躲,“阿霁!”
... ...
院内静了一刻,雪问生毁了阵法被反噬吐出一口血。
桑霁着急,“雪问生!”
雪问生手背擦干净嘴角,他眉眼带着寒意看着桑霁。
桑霁也跟着生气,气得脸都鼓了起来。
雪问生的阵法雪问生肯定能收回去,然而雪问生是强行瞬间毁了自己下的阵才被反噬,相当于将本该她受的伤移到了自己身上。
“你急什么!”
又不是没时间收回去。
雪问生平缓着呼吸,压着怒火开口,“桑霁,我是不是教过你永远不能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你刚刚连防备都不防备,你想做什么,你想受一身伤吗,如果我狠心,你就得回去养几天了你知道吗,做事永远这么混,桑霁你......”
桑霁被念,瞬间安静了下来,从小到大她很少被雪问生这么念,不过每次被念都会乖一点。
现在也是一样,气消了,乖乖站着让雪问生念了一通。
她看着雪问生的样子,逐渐走神,对方皮肤白皙,脸色冷峻,桃花花瓣落了一片,她伸手接住,捏着花瓣玩了会儿,不经意间被一抹血色吸引,对方吐血导致嘴唇鲜红,发丝凌乱,胸膛起伏着,无端多了一丝病态的风流,手指屈起,像是忍着不动手打她。
她盯着雪问生薄唇开开合合,叽里咕噜说什么呢,一个字都听不清,想亲。
想咬。
想让雪问生跟书中写的一样诱人。
“桑霁,你有没有在听我说什么。”
桑霁回神,肆无忌惮道,“你又不会让我有危险。”
雪问生一滞,往后仰靠着墙,看着桑霁的眼神再次想打人。
这么多年他都没想打过桑霁,短短两天这个念头出现了好几次。
大祭司桑盈在桑霁八岁那年说的话在雪问生脑中响了起来。
“雪君,打孩子得趁早。”
那年桑霁将城主府弄得鸡飞狗跳,才八岁,刚领悟了枪意就提着枪将府内所有人打了一遍,大家忌惮她的身份,没一个人还手,纷纷配合桑霁逃窜。
当时桑盈想要打人被他拦下。
他现在却有了这个想法。
长大了,为了她的面子,怎么着也不能打。
而且也不一定打得过。
雪问生想着看过去,就见桑霁靠了过来,两人之间呼吸可闻,他身后就是墙,前面是桑霁。
桑霁眼睛弯了起来,“雪问生,你心跳得好快啊。”
14. 荒谬
【你的心会不会为他剧烈跳动......】
桑霁靠近了点,听得更清楚了,雪问生的心正在为她而剧烈跳动。
雪问生动了动,忍着火气将桑霁推开,自己从旁边出去。
“怕你怕的。”
桑霁这就不依了,这哪里是怕她怕的,她又不可怕。
拽着人将人拉回来。
雪问生没什么防备一下被拽着撞在了墙上,却没什么痛感,桑霁用灵力给他垫着了。
......刚刚的生气散了点。
桑霁将人逼在这个狭小的角落里,看着雪问生眉眼的神色,似乎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她伸手给雪问生疗伤。
“雪问生,我知道什么是男女之间的感情。”
雪问生看着桑霁的眼睛,他平静说:“你不知道。”
桑霁静静盯着雪问生,怀疑她?
雪问生垂着眼眸温和给桑霁说:“好了,我知道你知道了,以后要是有喜欢的男子带来给我瞧,我给你掌掌眼。”
话是这么说,不过谁都知道桑霁的脾气,要是真喜欢谁,天王老子说不行都不会听。
桑霁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想给雪问生说,对方是喜欢她,他的心为她而剧烈跳动!对方不是喜欢什么别的人,而是喜欢她。但话到嘴边,听见雪问生说这句话她莫名有些生气。
“我有喜欢的男子你很高兴?”
雪问生:“嗯,你长大了,有喜欢的男子我自然高兴。”
桑霁冷了脸,给雪问生疗伤的灵力一下猛烈了起来,手瞬间掐住了雪问生的下巴。
“桑霁。”雪问生想躲,但是桑霁没给他这个机会。
桑霁没有仰头而是将雪问生拉了下来,狠狠亲了一口。
嫌弃不过瘾又亲了一口。
“雪问生,你怎么能高兴。”
雪问生愣在原地,连这个吻都无暇顾及。
桑霁的话是什么意思。
桑霁指尖重重磨着对方嘴唇,生气给雪问生说:“我有喜欢的男子你应该不高兴,你该给我说,你不喜欢,只要你说你不喜欢,我就不喜欢他们了。”
雪问生直愣愣望着桑霁,脑子一片混沌。
比那日桑霁突然亲了他还让他发懵。
他脑子突然有些晕。
“桑霁,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桑霁皱眉,她说的话很难懂吗?
“我又不是真土匪。”
看着雪问生现在的模样,脸色有些苍白,唇色倒是很红润,被她拉下来那双眼睛带着浓浓的无措,雪问生这会儿比她还像个孩子。
桑霁又亲了一口。
眼睛眯起,像是享受只属于自己的糖果。
对方嘴唇很凉,哪怕刚刚亲了两口都没有让其温热一点。
她大发慈悲给雪问生解释。
“雪问生,我不允许你喜欢别人,不允许你对别人好,不允许你有任何背叛我的行为,但我也可以不喜欢别人,我也可以只对你好,我也可以永远不背叛你,因为你是我的。”
雪问生只觉得口鼻犹如进了潮水一样,他感到荒谬,不解,困惑。
桑霁只是因为一本艳书起了好奇。
桑霁应该是因为一本艳书起了好奇。
桑霁只能是因为一本艳书起了好奇。
可是桑霁现在话里话外告诉他,并非如此。
望着眼前少女稍显成熟的面孔,显然桑霁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他心里五味杂陈,片刻后,雪问生突然笑了。
这是他养大的孩子,却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怎么会对他有男女之情,为什么会对他有男女之情,从哪里开始的,雪问生统统不知道。
昨日还在桑霁院内听桑霁玩弄,今日他就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
桑霁不仅仅是对他有色.欲......
雪问生的心一下坠进了寒潭中。
“雪问生,”桑霁看着雪问生的笑,不太好看,这个笑里自嘲的意味太严重,她不喜欢,“别笑了。”
雪问生不笑了,他没什么表情,语调无力道:“桑霁,放手。”
桑霁一动不动看着人。
雪问生眼里有什么东西变了,她看不明白。
不过她松开了。
松开后桑霁见雪问生没立刻退开,只是静静看她,仿佛她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人似的。
大逆不道?
她无辜看着雪问生,她本来就是啊。
舔了舔嘴唇,她道:“雪问生,我要一个香囊,上面要绣着凌霄花。”
雪问生声音很飘,道:“粥好了,吃了粥就出去吧。”
桑霁微微皱眉,“雪问生。”
雪问生闭眼,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他舒缓了一下情绪,“桑霁,我没有香囊,香囊是要送给心上人的,我可以给你做衣服,做手帕,给你绣布老虎,绣发带,就是不可能给你做香囊,我有心上人,我的香囊是要送给我的心上人的。”
桑霁瞬间变了神色。
这张刚刚亲过的嘴说出的话真是没一句爱听的。
雪问生见桑霁这样,他认真给桑霁说:“你现在对我有些冲动,因为我们相伴了十几年,你只接触过我,初识情愫就错误将这种冲动放在了我身上,等你再长大点,多认识些人这种冲动就会散了,你喜欢好看的男子,以后遇见更好看的男子也会觉得他们好,桑霁,你还在长大,我对你的感情和你父母对你的是一样的。”
雪问生苦口婆心,“你年纪小,这世上有更好更美的男子来配你,他会给你做最好看的香囊。”
桑霁左耳进右耳出,这些说辞她已经听烦了。
她问:“说完了吗?”
雪问生眉心蹙着,“桑霁,我......”
桑霁不想听,她伸手直奔雪问生的袖子去。
雪问生往后退却被拉住,一道阵法落于脚下,余光却瞥见了桑霁眼里很不高兴,隐隐还有一丝委屈。
委屈?
雪问生一下被定在了原地,地上的阵法也散了。
委屈这个词和“迁就”一样,永远都不该出现在桑霁身上。
他紧抿唇。
小混蛋还委屈上了。
想是这样想,一旦察觉桑霁委屈,雪问生就只能任由桑霁。
桑霁从雪问生袖中拿出对方的乾坤袋,轻车熟路进去翻找东西。
她压抑着怒火。
果然在乾坤袋里找到了一枚香囊,香囊上绣着展翅的白鹤。
手里漫起青火,香囊和白鹤一起化作了青烟。
雪问生沉默看着桑霁动作。
没阻止。
本就是他一缕妄念。
况且如今他有更重要的事,棘手到他不知怎么下手去扭转。
香囊没了,桑霁将乾坤袋里剩余的茶壶茶盏全部毁了。
“雪问生,我会让人给你送新的。”
除此之外,一切带有白鹤的东西她都毁了,随手摘了一朵凌霄花放进去,这才将乾坤袋还给雪问生。
她盯着雪问生,没提刚刚的话题,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和雪问生说话,“好了,我们去吃粥吧。”
雪问生捏着乾坤袋,思绪万千却无从下手。
看着桑霁的背影逐渐凝神。
首次桑霁生气却是率先平静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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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
桑霁自己找到了碗给自己盛粥,雪问生很少吃这些杂物,修者到了这个境界,习惯了后不进食也没什么影响,只是桑霁喜欢吃。
未曾辟谷,自然就会有饿的感觉。
饿多了就能辟谷了,一个修士总不会让自己饿死。
她十三岁那年长老们就提出让她辟谷,不过每次她一对雪问生说她饿,雪问生就会偷偷给她做吃的,久而久之这件事就放下了。
其实她少吃一顿,或者说不吃都不会有任何问题,忍过去就不会再有口腹之欲。
可桑霁觉得,人没了欲望,和死物没有什么区别。
她喜欢好看的,自然也喜欢好吃的。
一碗粥下肚,她几乎没吃出什么味道,又盛了一碗一口喝完了才平静道:“雪问生,晚上我带你去买糖葫芦。”
桑霁面色如常,雪问生却知道她压着怒意,他有些倦道,“不去,我要闭关。”
这是雪问生不知道第几次给桑霁说他要闭关了。
桑霁平铺直叙道:“你又骗我。”
雪问生面不改色,“真的要闭关清修,我给雪族祈福。”
桑霁静静望着雪问生,那些文字里可没有说过雪问生要祈福这件事,“真的?”
雪问生觉得桑霁此刻像极了蛰伏的大猫,随时都有可能给人致命一击,他轻声,“嗯。”
桑霁问:“雪问生,你要清修多久?几天?十几天?别告诉我你要修几个月,雪族有什么大事需要你祈福这么久?真需要几个月的话我带你直接回雪族处理。”
雪问生想起屋内没补完的桑霁的十多件衣裳,静默片刻道:“十多天吧。”
桑霁盯着剩下的粥看了眼,又看着雪问生,脸上的桃花依旧在,只是雪问生没有半分高兴。
院内安静了很久,两人都没开口。
雪问生不退让,这是桑霁第一次这么明确知道雪问生的态度,之前无论雪问生口头上怎么说行为上都在退让,而现在对方不退。
一朵落花掉在桑霁面前,桑霁看着明艳的凌霄花,终于开口,“好吧,我相信你。”
这是她最后一次相信雪问生。
如果失言了,那就别怪她以后当个更混的混蛋。
桑霁盯着人一步步后退出了院子,从始至终目光都没从雪问生身上移开。
直到院门隔开了她的视线。
站在院外,她看着院内的禁制又加深了。
防她呢。
桑霁转身走了,在城主府内瞎逛。
“少君。”
桑霁回头,是平日经常跟她一起去比武台上比试的玩伴,桑子樱。
桑子樱高兴得忘乎所以,“少君,大祭司说你在府内,我还以为是假的呢,你今年也要参加花朝节吗?我们一起去吧,晚上城中可热闹了。”
桑霁想了会儿,问桑子樱:“你知道男女之间亲了之后该做什么吗?”
桑子樱:“?”
她看着少君睁着水灵灵的眼睛似乎很信任看着她。
桑子樱立刻拉过桑霁,左看看右看看,超级小声说:“你今晚也想去见识见识吗?”
桑霁:“嗯?”
她看着桑子樱,问:“这和我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桑子樱小声说:“咳,那个你知道清风楼吗,我听不少修士说,只要进去就懂了!”
桑霁转身,“走吧。”
桑子樱傻眼,“少君,我们白天去啊?”
桑霁快步走在前面,“不行?”
桑子樱一噎,可是她听说那地方要晚上才开门。
不过转念一想,少君想去,白天怎么了,白天也得开。
15. 第十九天
桑霁和桑子樱来到清风楼。
清风楼伴水而建,外面的风铃叮叮当当,看着就雅致。
桑霁在门口敲了敲门,半晌才有人来开门。
开门的男人有些迷蒙,似未睡醒。
“谁啊,不知道我们这里白日不做生意......吗。”
“少君!”
男人瞬间清醒,错愕看着门外的人,少君怎么回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大厅内还有不少昨夜醉酒在此的人。
男人顿时觉得拿不出手,仔细擦了擦手才道:“不知少君来此是为何?”
整个云空城的人,谁不知道桑霁,两年前各大宗门来云空修行交流,才十四岁的桑霁在台上一人挑了各大宗门那些所谓的天之骄子,一枪不知道是多少修士的梦。
若非太小,这些年各修士的香囊能堆满城主府的门口。
修者最是慕强。
若不是连喜欢都不配,谁不想多得桑霁一句话。
男人拘谨了会儿,道:“少君您请进。”
不管今日少君是来做什么的,都是他们的荣幸。
桑霁闻着屋内的酒气皱了皱眉。
她喝过酒,不过因为体内青火她没醉过,但雪问生从未喝过酒,雪问生唯一一次喝酒还是那些文字里写的。
桑子樱看了一眼,其实她也是第一次来,不过此刻她可不能怂,“你们这里最好看的男子是谁?我们找他问些事。”
桑霁闻言默许了。
男人愣了会儿,随后反应过来道:“少君这边请,后院有阁楼,通风雅致,您随我来。”
桑霁随着男人绕开了大厅,上了阁楼后又过了回廊,来到了阁楼上。
男人面带歉意说:“楼中人还未醒,怕脏着您就不给您泡茶了,您要最好看的男子,恰好楼中的云清公子昨日清闲,我叫他来可好?”
桑霁:“可以。”
叫谁来都行。
男人很快下去,桑霁没等多久,一个身着艳红色的衣袍的男人从外面进来。
桑子樱一眼看出来,小声说:“少君,这是修合欢的修士。”
这种修士乃下九流,从不入正规修士的眼。
而桑霁认真想了一番,问:“什么是修合欢?”
桑子樱目瞪口呆,“啊?少君你不知道?”
桑霁沉默了会儿,突然觉得很没面子,她只知道用器物修炼的修士,修行阵法符箓心诀的修士,修行肉.身的修士,修合欢的修士是什么?怎么修?这个雪问生没教啊。
桑子樱也想起了她家少君平日不是修行就和雪君一起,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她开口解释:“修合欢就是......反正他们都说那些修士是靠着勾引他人修行。”
两人没有刻意隐匿声音,进门的云清听见这番对话,笑出了声,也瞬间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听见笑声,桑霁看过去,来人如同轻风拂面,柔和得很,仿佛没有丝毫攻击力。
她好整以暇问:“你笑什么?”
云清进来,跪坐在桑霁面前,开始泡茶。
他抬眼望着桑霁,轻声道:“我笑少君心性至纯。”
“这边这位姑娘,你情我愿的事怎能叫勾引。”
桑子樱脸红了会儿,她还没见过云清这样的男人。
桑霁表情没变,她没有追问勾引不勾引的事,这不是她的目的。
“我问你,两人亲了之后该做什么?”
哪怕云清已经有了猜想,此刻听见桑霁问的话依旧诧异了一瞬。
桑霁没什么表情,“说话。”
除了雪问生,没人会让她问第二遍。
云清回神,“这些我若教了您,恐怕要被城主和大祭司打死。”
桑霁嗤笑,她问:“你就不怕现在被我打死。”
云清抬眼,直直和桑霁对望,心猛地颤了下,承受不住连忙移开目光。
他从袖中拿出一本册子递过去。
当今仙门约束重重,每个人都想着成神,可最后一位神是毁在自己的欲望之下的。
为了自圆其说,于是万年来这些人便将食色挑出来打为了最下等的欲望,追求成神之欲人人夸赞,若是沾染了食色便人人唾弃,将其说成是未悟灵智只有兽性之人。
仙长高高在上,一句话就将仙门之下偌大的凡尘都说成了牲畜。
可惜食色,性也,越是约束越有人想要沾染,合欢一门和饕餮一门就成了最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哪怕是邪修都比他们更活得自在。
云清给前面两位姑娘倒了茶,“少君,册子给了您,看完就烧了吧,若是被人发现对您的名声不好。”
桑霁粗略翻了两页,眼睛一下睁大了。
桑子樱凑过去看了一眼,面红耳赤想要遮住书,“少君,不能看。”
桑霁躲开桑子樱,和桑子樱对视。
桑子樱语气都在颤,“大长老要是知道我带你来看这个会扒了我的皮的。”
桑霁眼睛全是逗弄,“来之前你给我说什么来着?”
说来见识见识,结果一本画得露骨的册子都不敢看。
桑子樱眨巴着眼睛,恨不得穿回去打自己一巴掌。
她说的见识不是这个见识啊,她可是听说清风楼里的人什么都会,还会弹琴,但是和琴修弹的琴不一样。
桑霁将册子收了起来,看着面前的茶,喝了一口然后皱眉放下。
云清泡茶的动作滞住,带着笑道:“这是楼中最好的茶,是不合少君的口味吗。”
桑霁评价道:“太苦了,这什么茶?”
怎么比雪问生那里的苦这么多。
云清又是一愣。
上得了台面的修士最爱这种茶,味清了还不要,似乎越苦越能说明他们清高。
桑子樱喝了一口,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不过她很知道桑霁的性子,“少君,这茶又不是雪君给你煮的,自然没加糖。”
桑霁想了想也是,她问云清,“你知道怎么亲人吗?”
“就是很不一样的亲。”
云清很快回过神来,道:“这种事教不得。”
桑霁半眯着眼看云清,“你是想说我学不会?”
云清盯着桑霁,不知为何想靠过去,仰着头试着去亲人,还没靠近就被一股灵力弹开了。
看着桑霁锋利的目光,他突然笑起来,“您看,我说了教不得,这些事都是某一刻就会了的,这是人的天性。”
桑霁这才收回了目光,往后靠在椅子上,那她怎么不会?
难不成她不是人?
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没有人能证明桑家万万年前是人。
桑霁琢磨了一下,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什么是修合欢。”
云清坐好了,他看着桑霁问:“您知道最后一位神吗?”
桑霁点头。
云清道:“那位神是万物七情六欲所化,他的神髓和神魂被人带走了,躯干分解落入人世,点化了不少人,合欢是色.欲被点化后的功法,修行就和我给您的册子里面画的无二,只是需要同时运行功法,这样的功法还有一个名字叫双修。”
其中有差别,本质却是一样的,只是他们修叫作合欢,那些人修便是琴瑟和鸣的好事。
桑霁明白了,目的到达,她从乾坤袋里拿出一袋灵石放下,“报酬,走了。”
桑子樱:“啊?就走了?”
桑霁已经从窗户翻了出去,瞬间踏风不见了人影。
桑子樱没办法,抬手毁了桌上桑霁用过的杯子,随后立刻跟上去。
“少君,你等等我。”
一时楼中只剩云清。
云清歪头看着窗外的云,顿时明白为何合欢宗内的长辈说他们最怕遇见纯净的人。
试问谁不想得到明月的一丝光亮。
不知道那个让少君亲自来问这些的人是谁。
他看着桌上那袋灵石,小心收了起来。
......
桑霁准备回城主府,路上看见下面热闹的街市停了下来。
雪问生不来,她也要给对方买根糖葫芦。
这条街完完全全是桑霁熟悉的。
云空城一半热闹一半冷清,冷清的那一半住的都是修为较高的修士,桑霁只打过架,不熟。
热闹的这一半桑霁只熟这一条街,这条街通往的是城中的比试台。
街上卖小吃的人几乎都认识桑霁,卖糖葫芦的老板见桑霁过来立刻包了根糖葫芦递过去,“少君,这次的糖葫芦很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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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而且多放了糖,绝对不酸。”
桑霁接过来熟门熟路付钱。
老板笑道:“您上次付的钱还剩得多呢。”
桑霁还是将钱放在了老板的兜里,眼睛盯着糖葫芦说:“我这次要两根。”
不是一根,需要给钱的。
老板一边包下一根一边道:“真的够了,不仅两根,您给的钱都够买一车的了。”
桑霁咬着自己那根糖葫芦,确实很甜。
她拿着剩下那根糖葫芦对老板说:“没事,我下次来再给我挑一根最甜的就好了。”
老板无奈:“好吧,那我下次给您留最甜的。”
桑霁:“好。”
边吃边走回去,到了城主府门口桑子樱才追上来。
桑霁头也没回,“真慢。”
桑子樱:“......”
“少君,我真的会哭给你看。”
桑霁笑了笑将吃完的签子烧干净,“我晚上不去花朝节,不用跟着我了。”
桑子樱:“啊!”
“不要啊,少君,来都来了,你陪我去看看嘛。”
桑霁对桑子樱笑道:“我有事。”
桑子樱不甘心,“什么事啊?”
桑霁:“保密。”
桑霁离开桑子樱,来到她的院门口。
她将糖葫芦放在了墙上。
雪问生的修为可比她高多了,能知道她来了。
做完这些,桑霁才朝着城主府的藏书阁去。
二长老正在藏书阁,见桑霁过来第一反应是看向自己的院子,过了会儿才想起今年的枣还没熟,他瞬间放了心。
那桑霁来干什么?
桑霁抬手,“给我最高一层的钥匙。”
藏书阁的机关硬闯就会自毁。
二长老闻言忙不迭找了钥匙出来递过去。
桑霁拿着钥匙直奔顶层。
这里放着理论上只有三位长老,大祭司,城主五人才能看的东西。
不过桑霁不一样,桑霁愿意看二长老都觉得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桑霁都愿意来藏书阁看书了!
桑霁来到顶层,神识放开一次性扫了里面所有的书籍。
她若学起来,整个藏书阁都不够她看几天,以前只是喜欢雪问生拿着书追着她念的样子罢了。
......觉得枯燥无聊也是真的。
花了一天时间理清楚里面的所有东西,桑霁去见了她娘说了自己的要求。
随后住在了她娘的院子里。
马上就要迎来那些文字记载的雪问生转变对桑空落感情的第一个节点。
她不可能让雪问生还能照着那些命数走。
既然雪问生要在城主府闭关,桑霁干脆也住在这里。
桑盈看着桑霁,好笑道:“就一刻都离不得雪君?”
桑霁纠正,“不是我离不开他,是雪问生不能离开我。”
桑盈稀奇了,“霁儿,你又不是六岁了,雪君是你的长辈,你别一直没大没小直呼他的名字。”
桑霁转头看向她娘。
桑盈轻声,“雪君疼你和我们疼你是一样的,你要尊他敬他,他不是你师父胜似你师父。”
桑霁咀嚼着这两个字,“师父?”
桑盈点头。
桑霁轻声道:“不止。”
桑盈听见了,“当然不止是你师父,他待你比你爹还有我都用心,这天下就你最不能在他面前胡闹,若说孝敬,你最该孝敬的人也是他。”
桑霁挑眉,“错了。”
“娘,这天下就只有我能在他面前胡闹,除了我之外谁胡闹我打谁。”
桑盈被这番话弄笑了,“什么强盗话。”
桑霁没说话。
她只是看着云,数着日子。
雪问生说十几天,桑霁便每日修行练枪,一天天数着日子走。
第一天。
第二天。
......
第十八天。
第十九天。
桑霁练完枪来到院门口,上面的禁制一分未动,还有最后一天。
雪问生说了要十几天,她便等到二十天。
桑霁盯着墙院,这是给雪问生最后的机会。
16. 心疼
第二十天,院内的大门依旧紧闭。
桑霁站在门外擦着枪,一言不发。
院内,雪问生坐在石凳上将手里的衣服收了尾,一只展翅的青鸟绣在衣摆处,看上去活灵活现。
将衣服放下,他抬头看向门外。
太阳洒下一层金光,光辉被凌霄花架遮住,雪问生匿在光中,坐得板正,摸着这件衣服,半晌才收回了目光望向石桌。
石桌上放着一根被冰冻起来的糖葫芦。
半阖着眼帘,雪问生拿起那根糖葫芦,上面的冰霜瞬间融解,他吃了一颗,似乎明白桑霁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些吃食。
确实很甜。
抬眼看着枝头的凌霄花,雪问生就这样怔怔看了许久,随后又低头望着这串糖葫芦。
不知多少年没碰这些吃食的他一口一口将这串糖葫芦吃了。
低叹一声,拿上衣服回屋。
屋内十几个衣架,上面全是桑霁的衣衫,这些都是雪问生补好的,最里面的床铺上放着的则是雪问生给桑霁新做的外衫。
外衫旁一个绣着霁字的香囊正静静躺在那儿。
雪问生将衣衫收好,算着府内绣工的速度,桑霁少打些架,这些衣服应该能撑到下个月,下个月给桑霁做的那批新衣就到了。
他现在该接着做的,还差一点就能完工,可心绪飞到了门外。
自从和桑霁住在一起,这也是雪问生和对方分隔最久的时间,他已经习惯和桑霁相依,习惯桑霁每日活力四射的胡闹,习惯桑霁一遍遍喊他的名字。
这段时日雪问生既没修行,也没做别的,只是日夜不停做衣服,时不时幻听一声“雪问生”,抬头却发现根本没有人。
雪问生很能忍受一个人,毕竟百年都这么过来了,可现在不过短短二十天他便想去看看桑霁今天在做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打架,衣服破了是不是又扔了,有没有......不开心。
就像离开了孩子的母亲,雪问生莫名静不住。
此时此刻,他又想起了桑霁那天的话。
为什么呢。
他纳闷看着自己,他和桑霁的玩伴不一样,他年长她这么多,他木讷无趣、沉闷、每日只会给桑霁梳梳头,做些吃食,缝补衣裳,照顾桑霁起居。
他比云空城任何一个人都要活得闷。
雪问生揉着鼻梁,想不通。
只好让自己不再去关注。
只要等桑霁想通了就行,世间好男儿那么多,或许见到下一个桑霁觉得好看的男子对方便不再执着于他。
雪问生又拿起了衣衫。
早日做完还来得及给桑霁做双靴子,桑霁的靴子也是要绣花的,不仅要绣花,配上各种宝石金银,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她最喜欢。
将衣衫做好,门外的身影已经没了。
雪问生静静坐在房内,犹如一尊没有什么生气的雪人。
离开了桑霁,雪问生本就不是一个话多有活力的人。
他开始给桑霁做靴子。
桑霁长得快,靴子几乎是两三月就要换一批。
现在的这一批已经快要不合脚了。
又一个夜里没有闭眼,第二日靴子已经做好了大半。
今日天气和昨日一样好,雪问生坐到了院内晒太阳,这个习惯是跟着桑霁一起养成的,桑霁喜欢晒太阳。
想着他觉得绣一只大猫吧,就像桑霁一样。
沉浸绣了大半日,直到日头落下他才恍惚桑霁今天没来院门口等他。
他下意识皱了皱眉。
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打架了?逗猫了?和守山长老偷酒喝了?
抿了抿唇,也许是好事。
这一日没有人来院门前等他,第二日也没有,第三日也没有。
足足过了十天桑霁都没再来院门口。
雪问生看着房内的衣衫,该拿出去了。
解了禁制,他去一趟府里绣工在的绣院,刚跨进去就听见那边有人急匆匆跑。
“少君今天又去挑战城主了!”
“我记得昨天是和大祭司打吧?”
“是啊,前天是和少祭司。”
“打了十天了,少君赢过吗?”
“和少祭司那场不知道,两人好像只是论道切磋,没有动真格,但是和城主还要大祭司打没赢过。”
“也不看看城主和大祭司多少岁了,我们少君才十六!”
“少君只是修为不够,修为够肯定能赢。”
“拉倒吧,少君修为够可能能赢城主,但肯定赢不了大祭司,你们怕不是忘了大祭司当年是怎么一路打上来的。”
“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大祭司当年的风头和少君现在差不多,只是天赋没有少君这么高。”
雪问生听着随风而来的话语,目光不可控看向城主府的练武场。
“雪君,您可算来了。”
绣娘的声音将雪问生拉回来,他转头听着绣娘说没衣服了,桑霁这十天一天要换三套衣服,从府外定做的新衣还有两天才来,她们缝补的衣服桑霁不穿。
雪问生将自己缝补好的衣服拿出来给绣娘应急。
“雪君,这些衣衫我记得是少君穿过的。”绣娘为难看着雪问生,少君的衣服绝不会穿第二遍,除非是雪问生亲自拿去的。
雪问生沉默了会儿,将衣服又拿了回来,“我去给她。”
离了绣房,雪问生来到了练武场,看清了桑霁的那一瞬间心抽痛了一下。
他愕然看着场内打架的某人。
桑霁一袭青色外衫配红色武装,衣服凌乱,头发乱糟糟在脑后随意扎着,这会儿浑身是汗,脸侧沾了些不知道是血还是泥的东西。
他还未来得及仔细看,就见桑霁攻了上去,因为动作弧度太大,发圈断了,一头长发就这么披在了脑后。
桑彧下手没轻没重,将桑霁的头发削断了一缕,因着桑霁挥枪,那缕断了的发丝恰好被吹到了雪问生面前。
眼见就要落在地上,一只修长冷白的手接住了发丝。
雪问生闷闷看着里面的人,怎么一个月没见,就将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桑霁以前打架再狼狈都没有狼狈到这个地步。
“不打了。”桑霁的声音响起。
桑彧狠狠松了口气。
桑霁进步太快,今天这场比试就让他累死了。
不敢用杀招,不用的话桑霁像只脱缰的狼崽子,无法一击按住后面只会越来越吃力。
果然,陪练这种事就得让孩子她娘来,他当年就没打过她娘,当然,现在也没打过。
桑彧停了手,笑起来,“宝贝快过来,爹给你扎头发。”
桑霁嫌弃看着她爹,没动。
桑彧:“.......有那么丑吗?”
至于嫌弃这么多天吗。
果然,扎头发这种事就得雪问生来,他在桑霁年幼时学给桑霁扎头发就没学过雪问生,现在多年不扎,更不用说了。
这么一想,他这个爹好像没什么用啊。
桑霁直接略过她爹看着雪问生。
“出关了。”
桑彧一头雾水,“什么出关......”
他转头看见了雪问生,立刻大喜,“雪君出关了,太好了。”
雪问生僵滞了会儿,点头。
“嗯。”
桑霁没走过去,只是站在比武台上高高望着雪问生,问:“还闭关吗?”
桑彧轻轻拉了拉桑霁,“咳,怎么和雪君说话的,没大没小。”
他笑着道:“雪君来得正好,我这人笨手笨脚的,给霁儿扎的头发不好看。”
说完要拉着桑霁下去。
桑霁挣开她爹,她盯着雪问生道,“扎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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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就不扎了呗,披着挺好的。”
桑彧转头,震惊看着桑霁,这是能从桑霁那么臭美的人嘴里说出来的话?
他慢慢觉察出了点东西,看了眼雪问生又看了眼桑霁,难道是这次雪问生闭关时间太久的缘故?
他低声,“宝贝,你长大了。”
桑霁给了桑彧一个眼神。
想说什么?
桑彧轻声,“你不能一直这么依赖着雪君,你现在是大孩子,雪君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你总不能让雪君照顾你一辈子吧,我们年纪大了,总有离开你的那一天,你要学会独立。”
桑霁闻言面无表情看着雪问生,“是吗雪问生。”
桑彧假装生气,“你这孩子,问你呢你问雪君做什么。”
“雪君,这孩子被我们惯坏......”桑彧看着雪问生突然一顿,话音一转,“被我们和你惯坏了。”
说完桑彧又道:“我有事先走了,大家都散了吧。”
赶紧给众人使眼色,撤了。
别耽搁雪君哄这小祖宗。
赶紧哄好吧,一天天拉着他打架也不是个事。
万一哪天他输了,他的脸面往哪儿搁。
桑彧是有自己的计划的,要输也要等桑霁二十岁了他才输。
偌大的练武场霎时间只剩桑霁和雪问生。
雪问生瞧着桑霁站在台上一步不动的样子,妥协了。
“阿霁。”
桑霁只是冷冷看着雪问生。
雪问生上前,看着小花猫先拿出帕子给桑霁擦脸,擦掉额头上的细汗,随后才拿出梳子给桑霁梳头发。
她这么多年都是他在照顾,没有因为他要避开她这时的冲动就让她受委屈的道理。
她才十六岁。
她正是需要长辈好好引导照顾的时候。
雪问生自问自己求什么。
这么多年求的不过是桑霁的自由快乐。
“抱歉。”
桑霁暗中将手上刚刚因为雪问生来了就抹在自己脸上的花泥毁尸灭迹,可惜了那根发圈,她还挺喜欢的。
雪问生得赔她。
青火燎动,练武场外得到消息的几人立刻散了。
桑子樱:“就这么走了?”
她们就只用去绣院说几句话?
少君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有人拉着桑子樱,“快走吧,不走你想留下来给少君当陪练?”
桑子樱闻言立刻跑得比谁都快。
院内桑霁半眯着眼,“雪问生,问你呢?还闭关吗?”
雪问生叹息,“不闭关了。”
舍不得。
桑霁永远都要干净精致站在高台上。
桑霁又问:“还躲我吗?”
这个雪问生没说话。
桑霁笑了起来,等头发扎好,雪问生又给桑霁施了一道净身术法,不过这个术法只能洗去灵物上的尘土,修士的身体也算一种灵物,而这身用丝线绣的衣服是洗不掉的。
雪问生拍了拍桑霁衣袖上的灰。
桑霁全程都像只猫一样,任由雪问生将她的毛发打理干净。
等雪问生做完她瞬间抓住雪问生的手,强行上手扣住雪问生的腰。
见雪问生要动手推开她,她笑着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给雪问生,在对方惊愕的眼神里说,“推开算什么,雪问生,你今天给我一刀,我就不强制你和我亲密。”
雪问生闻言滞住,不可置信看着桑霁。
桑霁看着人,道:“你知道的,以我的修为别说一刀,你给十刀我都不会出事,放心扎,往胸口扎。”
雪问生心有些寒,“桑霁,你在说什么混账话。”
桑霁紧紧盯着人,发狠咬了上去。
混账话?她还做混账事呢!
她说过的,雪问生这次再骗她,她就不会对他心软。
17. 本质
桑霁步步紧逼,很快就将雪问生的唇瓣咬出了血,她舔了一口,雪问生今天的血也是甜的,比糖葫芦甜。
瞳孔放大,又舔了一口。
她立刻想要深入。
一阵风袭来,是雪问生的巴掌,桑霁没躲。
那巴掌最后也没落到桑霁身上。
她意犹未尽看着眼前鲜红且甜滋滋的唇瓣,抬头看着雪问生,有恃无恐问:“怎么不打?”
说话的同时手也没停,正摸着雪问生的腰,很硬,明明穿的也就两三层衣服,桑霁一边摸着一边想到了她从清风楼得到的那本册子。
鼻子有些痒,她干脆靠在雪问生颈间嗅了嗅,“雪问生,你做桂花糕了。”
她院子里种了一棵桂花树。
虽然没到开花的时节,但她知道雪问生有办法让其开花,就像这段时日只开不败的凌霄花一样。
她什么都知道。
细细嗅了嗅,桂花的味道不浓,雪问生身上只有少数时候才是对方本身拥有的清冽香气,像雪,闻着就让人脑子清醒。
大多数时候雪问生身上的香味都很杂,可能是今天给桑霁做的枣糕,可能是给桑霁熏衣服的花香,总之会沾染各种各样与桑霁有关的味道。
雪问生举起的手最终落在了桑霁的后脖颈,一把将桑霁提了起来。
桑霁:“嗯?”
她眼睛瞪圆看着雪问生,明明她都到他的鼻尖了,再长两年就有他高了,怎么雪问生还像她小时候那样拎她,让她觉得她是一只没长大的猫。
就是云空城镇压着的那只。
桑霁小时候贪玩,别人的贪玩是累自己,桑霁的贪玩是累所有人,每次玩伴和跟着她的人都苦不堪言,这种时候会有人去求雪问生,雪问生就将桑霁抱回去洗干净安抚对方留下来陪他看书修行。
但那是桑霁六岁前,六岁后长大了雪问生就改抱为拎。
桑霁不高兴睁着大眼睛,“雪问生,我还要不要面子了!”
明明十岁以后就不这么拎她了!
雪问生将人放在自己对面,他知道桑霁能挣脱开,但是桑霁今天愿意哄他玩。
他冷冷地看着桑霁,小混蛋就是在哄他玩。
他想骂人,最后却只是攒着怒气将刚刚的匕首扔到桑霁怀里,看着人道,“桑霁,你下次还这么没规矩亲......接近我,你也给我一刀好了,给我一刀,你怎么亲我都不拉开你。”
桑霁闻言思考了两息,下一刻拿起匕首拔出了刀刃逼在雪问生脖颈处。
雪问生没有任何动作,就这么凉凉望着她。
桑霁这么多天积攒的气消了大半,雪问生这副笃定她不会伤他的样子不就是一种信任吗,虽然对方失信于她,但她可不像他,她这个人最讲究信用了。
心情一下好了不少,她收回匕首,笑盈盈看着雪问生,“雪问生,我饿了。”
雪问生看着桑霁又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仿佛刚刚亲人摸人的人不是她似的。
毫不在意他的不愿和冷语,这让他心中泛起深深的无奈。
“桑霁,不要一步一步将我们之间的感情瓦解。”
先不说世道容不容得下这样扭曲的情感,毕竟桑霁不在乎。
就说他,他不可能容得下,不提他心中是否有人,他亲眼看着桑霁从不会走路长到现在,对方会写的第一个字还是他握着她的手一点点教的,这样深厚的感情不可能变。
他若是和桑霁有了点什么,他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真到了那一步他比畜生都不如。
桑霁脸色淡了下去,眼里的锋利一闪而过,她问:“瓦解了又如何,瓦解了你会离开我?”
雪问生眼神动了动,看着桑霁呼吸轻了几分。
桑霁又笑了起来。
“雪问生,你好天真啊,你觉得我会放你走?”
云空城是天下第一城,是天下修士向往且崇拜的地方,她是云空城的主人,真正的主人,她想要,雪问生能怎么样?
雪族又能怎么样?
她一岁时一句话能留下雪问生,未来不放人也不是难事。
只是她和他之间的情谊是真的,她心疼他。
要不然雪问生再强能敌得过云空城地下那支用上古妖兽内丹和骨骼捏造的妖兵吗,那是她一出生便醒了过来且只听她一个人的兵。
“雪问生,你乖一点,别气我。”桑霁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人,看起来很无害也很乖巧,说出来的话却是,“我只是亲一下,最多摸一摸,我暂时又不做什么。”
她想做她也得会。
虽然看了书,但是看了也不完全懂,她现在只是知道是那么回事。
难不成这种事也看天赋?
桑霁自认天赋不错,肯定是清风楼的册子画得不好,不明不白的。
她看着雪问生,雪问生这方面天赋好啊,看书什么的又快又好,或许该给雪问生看,不过不能是现在,否则肯定会被雪问生烧了。
雪问生听完桑霁说的话,他像是第一次认识桑霁一样看着人。
“你在别人面前就是这样处事的?”
桑霁眨眼,什么别人。
她皱眉,“雪问生,我们之间没有别人。”
桑霁一下又孩子气了起来,雪问生一时抓不准哪个才是真正的桑霁。
难怪来云空城的那些青年才俊那么怕桑霁。
他也想让桑霁多认识一些玩伴,可是从小到大桑霁身边只有那么几个人,说是玩伴不如说是给桑霁的伴读,只是桑霁不爱读书,这些人就从伴读变成了陪练,现在桑霁修为越来越高,早就拉开了同龄人之间的差距,陪练不行了,那些人就变成了单纯的玩伴。
桑霁见雪问生不说话,只是一脸陌生看着她。
她微微皱眉,不太高兴。
“雪问生,你不认识我了?”
雪问生深吸气,“不敢认识,我这么天真的人哪敢认识你啊。”
桑霁:“......”
她眨眼,凑过去,“好了,刚刚是骗你的,我真的饿了,你还欠我一个发圈呢。”
雪问生莫名其妙又欠了桑霁东西。
他看着桑霁。
首次有了实感,她是云空城的少君。
心里猛然有些酸涩。
桑霁对他们之间这十几年的感情没有半分尊重,就像她说的,他是她的。
他就像桑霁的布老虎。
桑霁对他有男女之情也是因为这样,只是因为她觉得他是她的,所以肆意将这样的情感放在他身上。
雪问生鸦青的睫毛落下,安静和桑霁对视,“桑霁,我以前都只当你是在玩,你现在却有些可恶了。”
桑霁转头,恰好最后一缕阳光落下,光影明灭之间桑霁弯着眼睛笑起来,“我哪里可恶了,雪问生,你再好好看看。”
雪问生瞧着桑霁。
一如从前那般可爱,内里却彻彻底底是个小混蛋,小恶魔。
看桑霁胸前两根长生辫,他心酸却又只能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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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息一声。
自己养大的,难道还能不管了吗。
雪问生甩开手低声呵斥:“别牵我。”
桑霁若无其事放手,这时候还这么警惕干什么。
不到一瞬她又牵上去,她偏要牵!
强行去抓雪问生的手,牢牢抓在手里。
“雪问生,别拒绝我,你拒绝不了的。”
雪问生将桑霁的手拽开,冷淡道:“你还真是个混蛋。”
桑霁不以为耻,混蛋怎么了,她现在是亲过雪问生的混蛋。
流氓都当了,当个混蛋也没什么。
她再次牵上去,下一刻雪问生指尖亮起一道金光,等桑霁反应过来面前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盘桂花糕孤零零放着。
桑霁瞬间没了笑意。
第一时间拿起铃铛晃了晃,这才有心情去抬起那盘桂花糕。
她咬了一口糕点,雪问生的手艺她永远吃得出来。
叼着桂花糕,桑霁朝着她父母在的院子去。
此刻桑盈和桑彧的院中。
桑盈看见雪问生很是惊讶。
“雪君怎么来了。”
雪问生布了结界,简直说了目的,“我是来谈谈桑霁闭关的事,还有我可以借住在这里一段时间吗?”
桑盈听着前一句话里的称呼,手上倒茶的动作滞了下,随后有些为难看着雪问生,“闭关的事雪君你也知道,霁儿她大了,主意正,不听我们的。”
雪问生敏锐地问:“大祭司,她这个月做了什么?”
桑盈想起也是一阵愁,“雪君,事关桑家内部的事,我不能给你说,但是她闭关一事只要她不想,任何人都逼不了。”
话音一转,她又道:“不过雪君想住过来的话,东边是霁儿一岁前住的屋子,雪君就住那里好了。”
桑彧也赞同,“雪君住过来也好,霁儿对你有些没大没小了。”
雪问生:“没有,她很乖。”
桑彧:“......”
他看着雪问生不由得佩服,他这个亲爹都说不出这样的话。
雪问生经常教桑霁一些道理,桑霁道理没学进去,倒是学会了做道理之外的事时瞒着雪问生。
桑彧顿时觉得情有可原。
桑盈喝着茶察觉到结界外的某人。
想了想悄悄将院内一棵梨树的气息渡过去,能不能突破雪问生特意弄的阵法悄无声息进来就看某人的本事了。
她柔和了声音问:“不过雪君为什么想住过来,霁儿那孩子对你很依赖。”
雪问生淡声道:“她十六了,该有些男女之间的防备,我和她住一起不合适了,可能要长时间叨扰二位。”
桑彧立刻反驳:“雪君见外了,对于霁儿来说你和我这个父亲无二,甚至比我对她都好,哪里不合适,这天下霁儿可以对不起谁,唯独不能对不起你。”
桑盈感叹:“是啊,你就如同她的再生父母。”
雪问生不发一言。
桑霁可从没拿他当过父母,甚至连老师都未曾觉得他是。
桑盈注意着某处,突然笑了笑又问:“雪君,霁儿那孩子是不是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她若是哪里做得不对,你只管打她教她,别客气,她不会还手的。”
桑霁坐在梨树上,闻言自信盘腿听着,雪问生才不会打她,不过她也很想听雪问生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会实话实说还是替她遮掩。
然后她听见雪问生很平静地说:“是我的错。”
18. 缘分
雪问生就像平时喝水一般说出这句话。
是他的错。
是他和桑霁太亲密了,是他没能避嫌,是他给了桑霁他可以一切依着她的错觉。
雪问生不知道自己哪里吸引人,会让桑霁情窦初开时把这份情愫放在了他身上。
但她才十六岁,她懂什么。
桑盈和桑彧异口同声道:“雪君,你这话严重了,肯定是她的错。”
雪问生为人他们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和桑霁相处,雪问生只有退让的。
桑霁睁眼,怎么又是她的错了?她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更觉得雪问生没错。
她撑着脸望着下面坐着的人,干脆拿出没吃完的桂花糕吃了起来。
几乎是她一动,雪问生就看了过来。
桑霁咬着桂花糕,大意了,她娘虽然给了气息让她能够钻空子进来,但是雪问生的修为并不是唬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
既然被发现了,她干脆跳下来。
“雪问生,爹,娘。”
桑彧看着几乎是变了一个模样的桑霁,现在干干净净精致漂亮,果然还是雪问生有办法。
雪问生看着结界,“你何时来的?”
桑霁自觉坐在了雪问生旁边,一只手拿起一块糕点,各咬了一口,说话的声音都含糊不清,“刚刚来的,雪问生,桂花糕有点噎。”
雪问生拿起桌上的杯子立刻倒了一杯递过去。
“吃就坐着好好吃。”
桑霁:“哦。”
但是桑霁没接这杯茶,只是看着雪问生。
桑盈咳了一声,“霁儿。”
她见桑霁看过来,示意接茶,没礼貌,雪君给的茶不接难道还要雪君喂啊。
雪问生反应过来,往里面加了些他做的花蜜再次递过去。
桑霁这才笑起来,不过她两只手都拿了桂花糕,这会儿就鼓着腮帮子看雪问生。
雪问生没动,“把糕点放了,自己喝。”
桑霁强行将嘴里的桂花糕咽下去,然后装模作样被噎着了,低头就这么凑过去要喝雪问生手里的花蜜茶。
雪问生无奈,又怕桑霁真噎着,赶紧举起杯子给桑霁喂水。
桑盈:“......”
她就说桑霁这些乱七八糟的小毛病不是她和桑霁她爹惯的。
桑霁眼睛很亮,对雪问生扬起眉梢笑,看着乖极了,又得意极了。
“雪问生,我还要喝。”
雪问生心一紧,下意识去看桑彧和桑盈。
桑彧不解道:“宝贝你的修为完全可以操控杯子喝水。”
桑盈只是摇头,“雪君别惯着她,多大了还要你喂。”
雪问生习惯给桑霁的所有东西都亲力亲为,顺手能做的事就没想起来用灵力。
而桑霁面不改色道,“我忘了。”
雪问生沉默着重新倒了杯茶放在桑霁面前,桑霁放下一块桂花糕拿起杯子喝茶。
他看着她,道:“太晚了,吃完就回去休息吧。”
桑霁挑眉,赶她?
她慢慢吃着,道:“我有事要说呢。”
雪问生静静和桑霁对视,桑霁擦干净手开口,“一个月后我要再次挑战试炼楼。”
雪问生心一颤,“为什么?”
桑霁对雪问生笑,“笨,输了就要赢回来啊,哪有什么为什么。”
雪问生:“桑霁,你该去闭关,你现在赢不了。”
这点时间不够突破,桑霁差的不是经验或者技巧,是实打实的修为。
桑霁嗤笑,“我赢得了。”
“雪问生,你是哪边的?”
雪问生看着桑彧和桑盈,揉着眉心开口,“我哪边都不是。”
桑霁闻言,脸色淡了。
哪边都不是?
她看着雪问生,“你是我这边的。”
雪问生打断,“别说胡话。”
桑霁嘴里的桂花糕突然索然无味,将手里还剩的半块桂花糕扔回了盘子里,看了眼雪问生,又看了眼对方递给她的茶。
“胡话啊,想听我还可以多说点。”
雪问生瞬间捏紧了茶杯。
“桑霁。”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
不是雪问生喊的,是桑盈。
桑盈见桑霁的样子就知道要犯浑,她道:“没大没小,怎么能这样和雪君说话。”
桑霁扭头看着她娘,又笑了起来,“我从小就是这么和他说话的啊。”
“他都不站我这边了,我不能生气吗?”
桑彧有些尴尬,“宝贝,收一收你的脾气,雪君这是公正。”
桑霁冷笑,“为什么要公正,你们了解他吗?你们不了解,可我了解,我和他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不偏向我的公正就是偏向别人。”
“雪问生,你惹我生气了。”
雪问生手一颤,被这个小混蛋气着了。
桑彧和桑盈互看一眼,决定不插手。
雪问生生怕桑霁嘴里冒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他安抚道:“你冷静一点。”
桑霁瞪大眼,气笑了,“你觉得我无理取闹?”
不偏向她还觉得她没理?
她盯着雪问生嘴唇,想狠狠咬上去。
雪问生注意到了这个目光,瞬间喂过去一杯茶。
桑霁看着到嘴边的茶,抬眼看着雪问生,想一杯茶就把她打发了?
雪问生拿桑霁毫无办法,“没觉得你无理取闹,你是有理的,有理的。”
桑霁用眼神询问,还有呢?
雪问生头疼,“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桑霁这才低头喝了茶,甜滋滋的味道带着桂花的香气。
“雪问生,我会赢的。”
然后带雪问生去看遍山川奇景。
她已经将桑氏内部搞定了,只要这次赢了,雪问生压制住她的修为,她就可以带着雪问生外出历练。
雪问生不想桑霁去挑战试炼楼,他只想要桑霁闭关。
三五年后心境提升,看他或许就能和看老朋友一样。
桑霁现在太小了,太容易被影响,这种情愫只是暂时的,她根本不知道她对他的感情意味着什么,她也不懂这个感情是什么。
桑霁又捡起刚刚那块桂花糕,左手悄悄抓住了雪问生的手。
雪问生几乎是瞬间就移开了手。
桑霁看着雪问生,笑盈盈道:“雪问生,你看起来好香啊,好想咬一口。”
雪问生没什么表情看着这个荒唐的混蛋,桑彧和桑盈就坐在这里,修为到了这个地步,哪会不知道桌下是什么场景,他干脆抬着手放在桌上,摊开手道:“没了,我没藏桂花,没吃饱的话我给你煮点粥吧。”
桑彧闻言下意识说:“不用煮,她该辟谷了。”
桑盈也跟着附和,“没吃饱正好,饿上几天就学会辟谷了。”
桑霁也不揭穿雪问生,顺着说:“不吃就不吃,等我饿两天受不了我就去吃人。”
三个人除了雪问生都笑了,桑盈好笑点着桑霁的额头,“吃人?我看你是出去买糖葫芦吧。”
桑彧比较好奇,“你会吃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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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问生:“......”
桑霁:“保密。”
“总之不会吃你和娘。”
桑彧粗线条接话,“那就剩雪君了。”
桑盈拉了一把桑彧。
桑彧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他默契闭嘴了。
桑盈:“好了,吃也吃了,赖也赖了,去你院子住去。”
桑霁昨天还睡在这儿呢,今天就被赶走了。
她震惊看着她娘。
桑盈对雪问生说:“雪君,东边的屋子打扫过了,你直接住进去就行。”
原来是给雪问生住啊。
桑霁沉思了会儿,给雪问生住也好,算着日子,那些文字里雪问生给桑空落剖白自己心意的日子就要来了。
住在这里,雪问生就别想去了。
而且她还查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
她会让雪问生亲自认清楚一些事,这世上除了她,没人可靠。
她和他之间才是最亲密的,他喜欢也必须喜欢她。
桑霁猫一样的眼睛盘算着事情。
不过她为什么要住出去,她和雪问生一起住不就行了。
“雪问生,我和你睡。”桑霁语不惊人死不休。
桑彧和桑盈愣住。
雪问生手里的茶差点打翻,荒唐地看着桑霁,声音却依旧温和,“阿霁,男女授受不亲,你已经不是三岁了。”
桑霁:“什么狗屁男女授受不亲,你是我......”
雪问生出声打断,“我是你老师也不能和你睡,不过你怕的话可以和你娘睡。”
桑霁无语,“我不怕。”
桑盈回过神了,只不过是刚刚雪问生说了句“我哪边都不是”,桑霁现在就想报复人,她将桑霁拉过来,道:“谁敢和你睡啊,你现在修为涨得太快,青火控制不住,和你睡遭罪,一晚上都没个安眠,雪君和你相克,别故意报复雪君了。”
桑霁闻言一怔,想起这件事瞬间闭了嘴。
桑盈:“娘送你去你院子,雪君,你先休息吧。”
雪问生轻声:“好。”
桑霁睡着了青火会伤人?桑霁很少睡觉,晚上大部分都是修炼,但只要睡觉就是在他身旁,他怎么从来没感受到青火泄出来。
不该啊,哪怕有当年的事也不该。
雪问生自视了一圈他的经脉识海,都没任何问题。
他喊住了要走的桑彧,“城主,阿霁体内的火是怎么回事?”
桑彧惊讶,“她没给你说?”
雪问生:“嗯。”
桑彧解释道:“她的青火随着修为越高越强,虽然她控制得住,但是夜深人静她睡着没了意识便扰人得很,府中刚开始是修为低的人受不了,随着她境界提升,修为比她低的人越来越多,现在连我和她娘都会困扰,我之前就想问了,雪君是有什么办法抑制吗?”
为什么雪问生和桑霁相处一点不自在都没有。
雪问生茫然摇头,“我不知。”
桑彧想到当年的事,不过不可能啊,桑霁的青火并不是后天得的,按理说最困扰的人就是雪问生。
他憋了半天,“可能是缘分吧。”
雪问生:“......”
“城主困了吧,去休息吧。”
桑彧:“......”
他知道说缘分是有点荒谬。
“可能霁儿格外喜欢你。”
雪问生身形一滞。
“我回房休息了。”
桑彧摸不着头脑,只能道:“......好。”
19. 雪兔
雪问生进了东边的屋子,床上正放着件披风,他认出是桑霁的。
桑霁这段时间住在这里?
屋内倒是整洁,就是桑霁喜欢随手放东西,桌角有朵花,不知道是桑霁去哪儿摘的,床头放着两条断了的发带,他打开茶壶,里面没水,反而装满了荔枝。
墙角还有一只瑟瑟发抖的兔子,兔子面前是一堆花。
他蹲在兔子前,雪兔?
细看发现兔子的耳朵被花汁染成两种颜色,一边红一边蓝,不用猜都知道是桑霁做的。
雪问生拿出一朵雪莲叶片喂过去。
饿了好几天的雪兔抱着叶片就开始啃。
雪问生突然想笑,他手指轻轻摸着兔子的头,“她怎么会想到给你喂花。”
这里的花种类很多,桑霁估计是发现雪兔不吃又去摘了别的花。
雪兔很快就啃完了一片叶子,抬头,那双紫色的眼睛和雪问生一模一样。
雪问生突然就明白这只兔子为什么会在这里了。
又为什么桑霁会给雪兔喂花。
“委屈你了。”雪问生抬手摸着雪兔。
雪兔身上闪过一阵白光。
一幅画面出现在雪问生面前。
这只雪兔不是桑霁抓来的,恰恰相反是桑霁救回来的,雪兔稀有,在雪族都难见到,没想到云空城会有一只。
虽然不知道桑霁为什么特意去救了这只兔子。
救雪兔的地方根本不是桑霁平日会去的地方。
雪兔吃完了,安安静静蹲在角落里,那双眼睛却流露出了焦躁。
雪兔有灵,吃进去的所有东西都会化为灵力散出来,但若不是心甘情愿被圈养,便会郁郁而终,早年被大量捕捉导致绝迹。
现在雪兔就有一点这个痕迹。
雪问生想了会儿,将床上那件披风拿过来。
雪兔一看见披风就蹭了过来,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眼里的焦躁才消失。
这只雪兔依赖桑霁。
今晚见来的人是他不是桑霁才会不安。
雪问生顿了顿,干脆用这件披风将雪兔抱起来。
桑霁应该给雪兔洗过澡了,他闻到雪兔身上的香味,是桑霁小时候沐浴用的香糕,对方还用自己的火给小雪兔烘干了毛。
这会儿毛都炸了。
雪兔到了床上,四处都是它熟悉的味道,立刻找了个角落缩起来睡觉。
雪问生看着这对红蓝耳朵,勾唇温柔笑了笑。
孩子气。
另一边的桑霁和桑盈回去。
桑盈这段时间和桑霁聊了不少,真切感受到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
她和桑霁聊的话题不多,别的桑盈劝不了,也不想劝,她也是桑霁这个年纪过来的,当年十六岁的她修为没有现在桑霁高,可也是万里挑一,比现在的桑霁浑多了。
雪问生还是教了桑霁很多东西,或者说桑霁平日的时间都放在了雪问生那里,不然现在云空城出现的就是个小混世魔王。
桑盈只是叮嘱一句话,“霁儿,雪君是你的长辈,他宠着你你也不能这么无礼。”
桑霁不明白为何强调了雪问生,“为什么?”
桑盈看着桑霁,“你只需要记得你要将雪君当作自己第二个父母对待就好,你如何对我们,就如何对雪君。”
桑霁皱眉:“娘,雪问生不是我爹。”
桑盈笑着点头,“娘知道,只是你受了他的好太多太多,这辈子给他养老是你该做的。”
桑霁不爱听这话,“雪问生还没成年呢,雪族的几百岁和我们不一样,他现在算下来也就和我差不多大。”
桑盈看着胡搅蛮缠的某人,“雪族人的寿命比正常人长十几倍,可雪族人也是人,他们也是人一样长大的。”
虽然雪问生不太一样。
雪问生在雪族几百年都没接触过任何外人,常年住在寂静无声的圣殿,认识的东西都是书上看来的,刚来云空那一年,说话做事一板一眼完全照着书来,人情世故如白纸,活得比如同个雪人,毫无活着的气息。
若说出了雪族的雪问生才真正活着,那算下来也确实和桑霁差不多大。
桑霁:“我不管。”
桑盈低头,“桑霁,雪君不一样,别人你怎么闹我都支持你,唯独他不行,你必须尊重他。”
桑霁见她娘这个样子,明白争下去也没用,“好好好。”
桑盈忍不住敲了一下人。
桑霁笑起来:“我会保护他的,放心吧娘。”
桑盈这才放下心,桑霁说了什么就一定会做。
两人分开,桑霁来到了自己的院子,没去她的房间而是去了旁边给雪问生住的地方。
雪问生在这里住了一个月,所有东西还跟之前一模一样。
别说痕迹了,连个线头都找不到。
桑霁躺在雪问生床上。
她今晚也不睡觉,她要修炼,现在想偷懒,先躺会儿。
鼻尖嗅了嗅,房内有股很淡的桂花香,应该是雪问生身上沾了带进来的,在床上滚了一圈,将头发滚乱了桑霁才坐起来。
得修炼了。
一夜过去。
一大早桑霁来到她爹娘的院子时,在院门口撞见了桑空落。
桑空落看见桑霁就笑了起来,“阿霁。”
桑霁对桑空落没多少记忆,只知道桑空落十年前闯过了试炼楼就出去历练了,在此之前桑空落不常出现在她面前。
不过每次来都会给她带一包糖,她对桑空落的印象就是一年偶尔见一两次的有糖人。
府里每天做给她吃的都是些灵植,味道特别清淡,寡然无味。甚至有道饭是仙山的清气,空气居然也能上桌当饭吃,给小小的桑霁看得一愣一愣的。
而她那会儿又没“钱”买糖呢。
雪问生也没钱,雪问生对于钱的概念比当时的她好不了多少,加上雪问生不吃俗物,衣服是灵物,百年都是那一件。
虽然雪问生没钱,但雪问生知道买东西要用钱,于是会阻止她去拿糖不付钱的行为。
那是她第一次觉得雪问生笨,她前脚抢了,后脚肯定有人去补钱,这不过是钱付得晚了一些,怎么能算抢呢。
不过雪问生坚持,她就随他了。
这就导致她从小就从玩伴嘴里知道糖这个东西,第一次吃却是桑空落送的。
桑空落之前过试炼楼的人是她爹。
她不觉得凭桑空落这个年纪和修为能赢她爹,因为桑空落和她一样小。
不过她也知道,试炼楼最后一层其实就是一种筛选,筛选合格的大祭司继承人或者族长继承人。
她爹和她娘修为高,寿命得到延长,之前不着急选继承人,所以试炼楼百年都没人再过十八楼。
若没有那本书,桑霁对桑空落感官不错。
可惜现在她觉得桑空落太弱了。
怎么能连自己心上人都保护不好,最后居然是雪问生用自己的命去复活人。
桑霁开口就是犀利问话,“少祭司,你这段时间修炼了吗?”
桑空落一怔,随即笑道:“修炼了,保证一个月后能痛痛快快和你打一场。”
桑霁对桑空落有点改观了,桑空落和之前心态不一样了。
但只是有点。
她学着桑大长老的口吻道:“修炼是修炼了,你努力修炼了吗?精进了吗?有没有偷懒,你是未来大祭司,你身上的责任不小,你要学会保护好自己人。”
别连心上人都需要雪问生去救,雪问生这次可不会救人。
桑空落看着桑霁这理所当然的语气和神态,突然想抬手去捏一捏桑霁的脸,对方长大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可爱,余光看着不远处的雪问生和桑盈,克制住了,要是捏了被打了大家都下不来台。
她温柔道:“知道了,多谢少君指点。”
桑盈无情笑出声。
“你这口气是跟大长老学的吧。”
桑霁一脸那怎么了的神态,“谁让我和少祭司是同龄人呢。”
族中可没有比她小的人,桑子樱都比她大半岁,不学大长老她不会激励人啊。
院内三个人都看了过来,桑盈稀奇地问:“同龄人?”
桑霁道:“是啊。”
“在你们这些几百岁的人眼里,十六岁和三十二岁有什么区别。”
雪问生一顿,静静看着桑霁,这会儿知道他几百岁了吗。
桑霁也看着雪问生,笑道:“你不算。”
雪问生稍微叹了叹气,回屋去拿东西。
桑盈顺着桑霁的思路走,“你这样说你和空落也算同龄人。”
她也没纠正桑空落是桑霁的长辈,以后桑霁是城主,桑家所有人都是桑霁的下属。
桑空落给桑盈行礼,“大祭司,我来是有事禀告您。”
桑盈相信桑空落的能力,能让桑空落来说应该是什么必须她做决定的事,她道:“你说。”
桑霁懒得听,跑去雪问生住的屋子,还没进门就被雪问生堵住了。
桑霁眼睛一上一下看着雪问生,没什么情绪问:“雪问生,我不能进?”
雪问生被看得头皮发麻,“你长大了,要避嫌。”
桑霁觉得雪问生又在说胡话了,她又不是今天才长大的。
况且雪问生是她的,哪有嫌要避。
雪问生在桑霁要抓上来时先一步出了门,将其他波动死死藏住,站在院内平静道:“阿霁,你头发乱了。”
桑霁扭头,看着雪问生又看向自己的手,不爽。
还是不够强,若是够强她能直接将雪问生禁锢住。
想怎么亲怎么亲,想怎么抱怎么抱。
雪问生就跑不了了。
可惜现在还是弱,不能直接困住雪问生,不能一击留下人,若是闹大了雪问生想躲她爹娘会是第一个拦她的。
桑霁察觉到了束缚。
可到底是她爹娘,她还没浑到那个地步。
雪问生几乎是瞬间明白小混蛋在想什么。
捏着从昨晚绣了一晚的发带,气笑了。
桑霁还想囚禁他不成。
桑霁慢慢过去,“雪问生,你......”
话没说完眼前就多了盘荔枝糖。
雪问生冷声,“坐好。”
桑霁眉眼一下弯了起来,捡起一颗入口,乖乖坐好。
那边桑空落还在和桑盈说事。
桑空落:“雪族有位长老一个月前就到了云空城,这些日子没来拜访是和守山长老跑去禁林里比试了一个月,两人前几日救回来一只稀有的雪兔,雪兔伤得很重,却被人在他们眼皮底下偷了,两人找到了我,要见您,估计一是雪族长老有事要和您说,二是那只雪兔。”
雪兔有多珍贵桑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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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知道,人畜无害却对修士有着大作用,关键时刻还能救命。
雪问生梳头的动作一滞。
雪族有人来了?
而桑盈在思索,云空城这几年的修士鱼龙混杂,各大门派都有人驻扎在此,虽然表面一片平和,暗地里却出了不少事,只是没动到云空城的人,没闹到明面上,没坏了他们的规矩,桑盈和桑彧没插手。
那只雪兔对于修为低的人来说助益不大,对于修为高的人来说就如同能点燃柴火的火种。
自己钻木也能起火,但哪有用火种点火来得快,来得好。
必须找,桑盈想要为桑霁留着。
桑霁感受到雪问生的心不在焉,她咬着糖笑出声,“雪兔?我房里那只?”
桑盈和桑空落瞬间看了过去。
桑盈:“霁儿,雪兔在哪?”
她怀疑桑霁不认识,别是在哪里抓来的小兔子,桑霁经常干这样的事,城主府有个院子,这么多年已经要养不下桑霁抓来的动物。
雪问生回神,轻声道:“房内确实有一只兔子。”
桑霁验证雪问生的话,抬手打了个响指,一只毛发蓬松雪白的兔子踏空跑了出来,只是耳朵有点怪异。
兔子直接跑到了桑霁怀里,随后就在桑霁怀里乱蹭。
桑空落诧异,“这是雪兔?”
她也没见过雪兔,十多年前特意去寻都没寻到过,书上不是说雪兔浑身都是白的吗?这个耳朵是怎么回事?
桑盈伸手察看,无语了片刻。
桑霁怎么把兔子染成了这样!
桑霁无辜看着几人,“它喜欢这个颜色。”
雪兔紫色的眼眸水灵灵的,不知道桑霁说的是什么,点头就对了。
桑盈惊讶,“这么小就有灵智。”
桑霁得意道:“它聪明,像雪问生,这是我从一群人手里救的。”
雪问生闻言和桑霁怀里的兔子对视。
随后移开视线,随桑霁吧。
桑空落追问:“那群人呢?”
桑霁没回答。
桑盈立刻转移了话题,“那雪族长老来是有何事?”
桑空落顿了会儿,她看向了雪问生,“或许和雪君有关。”
桑盈转头问:“雪君是否要去见见?”
她不确定雪问生会不会想见,这么多年雪问生从没提起自己在雪族的半分过往。
雪问生放下了梳子,桑霁的头发已经梳好了。
他看着桑空落,神色动了动,还未开口指尖忽然被拽得生疼,低头对上了桑霁占有的眼神,刚刚那缕说不清的心思消散,只剩下无奈和头疼,最后轻声给桑空落道:“我去见见,麻烦少祭司指条路。”
桑空落:“好。”
桑霁:“我也去。”
雪问生看着桑霁。
桑霁扬起脸,直勾勾看着雪问生:“我不能去?”
她知道雪族长老是为了什么而来,就像她知道这只兔子就是传说中的雪兔一样。
这只兔子可是一个重要助攻,它会被桑空落遇见,但遇见时已经奄奄一息,桑空落为了救兔子找上了雪问生,这是雪问生和桑空落在云空城开始有交集的第一个点。
不过兔子没救活,最后送给了两人一人一缕精气,让桑空落有段时间能听见雪问生在想什么。
那些文字说这叫心有灵犀。
她看这是妖术才对。
桑霁本来想到时候横插一脚捣乱的,可是看着那些文字里写这只兔子的眼睛和雪问生一模一样,心软了。
找了两个晚上,差点将云空翻了过来才在兔子还活着的时候找到。
结果这只兔子比她还挑,云空城能找到的花都找来了,一样都不吃。
雪问生偶尔会吃些花,怎么这只兔子不吃?不是说像雪问生吗?
桑霁将兔子放进雪问生怀里,做主道:“走吧。”
雪问生深吸气,小混蛋。
桑空落笑起来,“好。”
桑空落看着雪问生,道:“明日便是桑明花开的日子了。”
说完她一愣,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话。
雪问生没看桑空落,而是看向了桑霁。
桑明花和云空花很像,开的时间是固定的,不一样的是桑明花又被一些人称之为迷幻花,心智不坚定者,心中的欲望会被无限放大。
但只有一夜,没有任何多余的作用。
被一些修士拿来锻炼心智。
或许能借此扭转桑霁对他的情愫。
桑霁不知道她的情愫是占有还是习惯,好好引导或许能够扭转。
桑霁接了桑空落的话,“这花兔子吃吗?”
雪兔在雪问生怀里抬头,懵懂看着桑霁。
雪问生低声:“它不吃,它吃雪莲或者嫩叶。”
桑霁凑过去看兔子,“雪问生,它和你一样脆弱。”
吃花都只爱吃雪莲。
雪问生刚开始那段时间跟她一起吃了杂物还会不舒服。
雪问生抱着兔子沉默了,他在桑霁眼里就这么无害可欺吗?
从桑空落这个角度看过去,桑霁就像被雪问生抱在怀里一样,两人靠得格外近,近到桑霁的额头都抵在了雪问生胸膛上。
桑空落心中突兀升起一个荒谬的猜测。
不能吧。
这可是不被世人所容的伦理道德问题。
20. 偏向
雪问生发现了桑空落的目光,那目光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涟漪一圈圈荡开,仿佛有什么正被窥探,他第一反应是将桑霁推开。
桑霁骤然被推开,抬眼不满看着雪问生,她又没亲没抱的,推她做什么。
雪问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才垂眸道:“你压到它了。”
桑霁定定地看着雪问生,见雪问生的神色越来越不自在,她又笑起来,“是吗?”
随即若无其事将兔子抱起来放在雪问生肩头,她道:“给它取个名字吧,叫胜天怎么样?”
雪问生:“胜天?”
桑霁点头:“嗯,人定胜天。”
桑空落看着桑霁,又看向雪问生。
雪问生视线撞上桑空落,看清桑空落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他一顿,心兀然跳了两下,下一刻逃似的回避掉对方眼里的探究,指尖轻微颤着将雪兔抱下来,摸着对方耳朵才心安不少。
只是心口难免有些闷。
桑空落在怀疑他。
闷了一息却又松了下来,还好桑空落只怀疑他。
雪问生想着语气都轻松了不少,“这个名字太大了,阿霁,它只是只兔子。”
桑霁揉着兔头,这双眼睛太漂亮了,“叫乖乖吧。”
雪问生要是也这么乖就好了。
乖乖,雪问生看着兔子耳朵后面的毛,不合时宜想笑。
桑空落出声,“阿霁,我有件修炼上的事想请教你。”
桑霁转头,半阖着眼没说话。
桑空落温柔又喊了一声:“少君。”
桑霁这才笑起来,“说吧。”
桑空落问该如何在逆境中稳定心境。
桑霁沉默了几息后高深莫测地道:“沉住气。”
桑空落:“?”
桑霁郑重点头,表示她说得是对的。
雪问生摸着兔子,某人压根不知道。
桑霁心性坚定,从没被影响过,云空城后面的禁林也是一年去历练两三个月,上到幻妖下到迷镜都不需要稳定心境,自己不会的自然教不了别人。
桑空落也不是真的要问出个答案,古往今来心境都是修士最难的难题,她笑道:“快走吧。”
随后拉了拉桑霁,一路上不断找话题和桑霁说话。
桑霁觉得桑空落的问题可真多,连糖葫芦是什么味道都能拿来问她。
被问得不耐烦了,她就这么看着桑空落。
她觉得对方比她小多了。
幼稚。
拉着她不让她靠近雪问生有用吗?
桑空落不是有心上人吗?
还管上雪问生了?
桑霁没耐心配合,问:“为什么要走过去?”
一个个的都没修为吗?
还是喜欢走路?
桑空落噎了会儿。
雪问生微不可闻叹息一声,抱着兔子从怀里拿出一张传阵符,“少祭司,请问具体方位在哪?”
桑空落觉得她也是傻了,怎么就没想起来,哪怕不用阵也可以御风过去。
明明之前她最讲究效率,这两天却跟着了魔一样。
她将方位说了。
雪问生挥动阵法,带着三人瞬间移动到了地点。
这是一座清幽的小院,院内的枝叶将小院完全遮蔽,在外面只能看见墙体,无法窥探内部。
桑空落去敲门。
没人应也没人回。
她温和接着敲,还未碰到门,门一下开了。
她惊讶地转头。
桑霁直接烧掉了门内的锁,推开门道:“走吧。”
“桑霁!!!”一个头顶树叶的老头从屋内跑出来,将鞋都跑掉了,站在门口吹胡子瞪眼瞧着桑霁,“你又放火烧我的树!”
桑霁熟门熟路从树上摘了个果子咬了一口,“别生气,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她招手,雪问生怀里的雪兔跑了过来。
老头看见雪兔眼睛都亮了。
“雪老头,快出来,快快快。”
屋内好一会儿又出来一个老头,乱糟糟的头发,浑身都在冒冰花。
“什么?什么?”
“我的雪兔!”雪老头两眼放光,立刻要过来抱兔子。
桑霁收回手,雪兔自然而然跑回了雪问生怀里。
桑霁:“纠正一下,是我的。”
雪老头这才注意到院内还有其他人,他瞬间就跑回了屋内,不到两息一个慈祥和蔼的老者从屋内出来。
雪老头摸着胡子,第一眼就只看见了桑霁,他凑过去问:“你就是雪问生的弟子?”
好苗子啊,那天在试炼楼外他就看出了这是个绝好的苗子。
桑霁笑了笑,然后道:“不是。”
雪老头瞬间破防,“怎么能不是呢,你这个小娃娃可别乱说,我可是听说了,我族圣子对你的悉心教导,你......”
“怎么就乱说了,本来就不是,你别不可理喻。”守山长老过来拉人,老不死的还想碰瓷他们云空城的少君,不可能!
“桑树,你是越活越糊涂了。”
“雪辛,我看你该死了。”
“来来来,我看看你怎么让我死。”
“走,接着打,我还打不死你了。”
两个老头推推攘攘又回到了房内。
房外桑空落和雪问生站着,桑霁已经坐下了。
桑空落本该走的,人带到了,后面说了什么与她无关,并不会对云空城造成什么危害,但看着桑霁抬头认真找着树叶的样子,她走过去坐在桑霁旁边。
雪问生抱着兔子过去,五味杂陈,苦涩一味最突出,他没想到有一天他和桑空落还能到这一步,桑空落在防他。
将雪兔放在桌上。
“少祭司,我会注意分寸的。”声音听起来无波无澜,只有雪问生知道他自己此刻是什么情绪。
桑霁找到了几片嫩叶喂给乖乖,乖乖立刻过来蹭她的手。
“注意什么分寸?”
她警告看着桑空落,她的事,别插手。
桑空落慢慢皱眉,“阿霁。”
桑霁笑了会儿,“少祭司,你去忙你的吧,这儿我看着呢。”
桑空落和桑霁对视。
雪问生看着对峙的两人,半晌开口道:“少祭司,阿霁是少君。”
是未来的城主。
明目张胆地偏向,桑霁眼睛立刻笑弯了。
“少祭司,一会儿有事我会寻你的,必不会忘了你,你先去忙吧,对了,记得要修炼啊。”
桑空落沉默了两秒,最终无奈笑了笑,给桑霁说了一声后走了。
院内只剩桑霁和雪问生,屋内守山长老和雪长老打架的声音时不时传出来。
桑霁摘着叶子喂乖乖,问:“雪问生,那是你家哪个长老?”
雪问生:“常年守着雪族圣地的长老,我也不知他多大,排第几。”
桑霁轻笑:“你猜他来想做什么?”
雪问生看着乖乖,“守着圣殿的长老前来只能是和圣殿有关。”
桑霁知道雪问生猜到了。
她又换了个问题,“明晚你会去找桑明花吗?”
雪问生没回答。
桑霁:“不准去。”
按照原本的命数,明晚雪问生会在悬崖边的桑明花丛遇见桑空落,因为桑明花的缘故,加上雪兔的助攻,让两人在短短几日熟络起来。
桑空落卸下了心防,和雪问生聊起了她的心上人。
桑空落和她的心上人闹矛盾分道扬镳了,心里不得志,本是来找桑明花丛锻炼心镜却不承想反被影响了。
而雪问生是无意得知桑空落去了桑明花丛,担心对方追去的。
雪问生很能让人平静下来,这是雪问生的魅力,他温柔、耐心,桑空落最后没忍住对雪问生吐露自己和心上人的事。
雪问生原本只是静静聆听,听到桑空落说她不会再回去陪着那人过冒险刺激的生活,她以后会找一个知心人就在云空慢慢生活下去后,雪问生的心被扰乱了。
心一乱,便被桑明花侵入。
不过雪问生还是太能克制,那样的情况都只是问桑空落可不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桑霁自认小气,她不允许这件事再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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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问生,我再说一遍,不准去。”
雪问生冷静看着人,“桑霁,我有我的事情要做。”
桑霁眼尾上挑,突然笑起来,看着很乖,比桌上的乖乖还乖,说出的话却是,“雪问生,你要是敢去我就将你关起来,锁在房内,你太不听话了。”
雪问生已经不知道作何反应了,桑霁这番话他居然没有丝毫意外。
他了解她,这几日有了些新的认知,但还是了解。
雪问生:“关起来?桑霁,你觉得你关得住我?”
桑霁表情消失,她仔仔细细打量雪问生这张脸,真是好看也真是气人。
“你试试。”
她会让雪问生知道她能不能将他关起来。
两人这会儿凑得很近。
桑霁歪了头,雪问生立刻往后仰躲开。
桑霁和后面的两个老头对视,随后又看着雪问生,雪问生以为她要亲他?
桑霁若无其事坐回去,问门口鬼鬼祟祟的两人,“你们打完了?”
守山长老立刻推了一把身旁的人。
雪长老被推出来,他气愤看了眼桑霁,但又不敢做什么,犹豫了会儿朝桑霁扔了团雪,敢威胁他们圣子!
见桑霁看过来,他快速道:“圣子,随我来,我有事要与你说。”
然后跑进屋内。
桑霁:“......”
雪问生起身,伸手将乖乖抱着走了,看都没看桑霁一眼,进了屋子。
守山长老立刻来到了桑霁面前。
“小阿霁,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本来和雪老不死的掐架呢,听到外面的声音两人都停下来仔细听,没想到会听到桑霁威胁雪问生。
桑霁和雪问生关系不是很好吗?
桑霁小时候亲口给他说的,她永远都和雪问生天下第一好。
桑霁:“雪长老为什么怕我?”
守山长老听见这个问题笑得合不拢嘴,“你的青火克他,他之前没反应过来,你在院中待久了他慢慢察觉出不对劲,怂了,哈哈哈哈,比那老鼠见了猫还怂。”
他和雪老不死的百年难得见上一次,见到对方怂他可太开心了。
开心之下他就想问问少年人的事情,“小阿霁,你喜欢他?”
桑霁没听懂,“什么?”
守山长老可不是雪族那些将自己封印在一个地方的人,他最喜欢坐在城门口,那些人就叫他守城长老或者什么什么长老,他在城门口坐了上千年,见过的人都比桑霁喝过的水都多。
“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那雪问生。”
桑霁:“喜欢啊。”
这是什么问题,她半岁第一次见雪问生就喜欢。
守山长老盯着桑霁看,“你怎么和你娘一点不一样,你娘在你这个年纪可是什么都懂。”
桑霁顿时臭了脸。
守山长老没忍住伸手逗了逗桑霁,随后被桑霁插了一头的叶子,还有一朵大红花,他乐呵呵摸着花道:“这是好事,孩子的本职就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长大。”
以后会懂的。
桑霁面无表情递过去一包糖,“少说话,多吃糖。”
没一句是她爱听的。
她不懂怎么了?
坐了会儿桑霁一拳锤在石桌上,石桌顿时粉身碎骨。
她不懂!
守山长老依旧笑呵呵的,孩子手劲大是正常的,他抬手从后院拖出一张新的石桌放在原位,吃了一颗糖后头顶的叶子开出了五颜六色的小花。
真甜。
桑霁换了个姿势思考,她肯定喜欢雪问生啊,就像她也喜欢她娘,喜欢她爹,喜欢守山长老一样啊。
为什么要特意问?
难道是想说她不喜欢雪问生?
那不可能!
桑霁站了起来,拽着头顶的叶子。
什么叫她娘在她这个年纪什么都懂?
说她笨吗?
从小到大输过但没笨过的桑霁,没有任何表情举手拽下了一大把叶子。
是这些人蠢!
她只是这方面聪明得晚一些而已!
21. 提前的成人期
等雪问生从房内出来,桑霁所在那一圈头顶的叶子都秃了。
而桑霁周围全是树叶。
一看就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他笑了下,这是想什么天大的难题啊。
抬手设了个阵法让树叶重新长出新叶,他拍了拍怀里的乖乖,乖乖立刻朝着桑霁跑去,耳朵在空中一抖一抖的。
桑霁抬眼,“说完了?”
雪问生轻声道:“嗯。”
桑霁将乖乖放在肩头,起身朝院门口走,“走吧。”
她今天还没有练枪呢。
雪问生:“你去吧,我有事要和两位长老商量。”
桑霁脚步一顿,转头狐疑看着雪问生。
能商量什么?
她可是知道雪问生接下来会做什么的。
雪问生:“关于雪族圣殿的事,我想圣子就从我这里断了吧。”
桑霁看都没看里面的长老,雪问生说了她就说,“好。”
仿佛雪族也是她的一样。
雪族的圣子是不能沾染世俗也不能走出圣殿的,雪问生十六年前第一次反抗让自己走出了雪族来到云空城便不知费了多大力气。
桑霁看着四周,她也可以在这里练枪等雪问生。
刚想完就见雪问生指了指头顶的树,和躲在门后看她的长老。
雪问生:“阿霁,你在这,我谈不了。”
桑霁:“啧。”
都怪她太厉害了,这棵树她一枪下去就得灰飞烟灭,里面那个长老也真的胆小,她抬手,指尖一缕青火飞出去绕在雪问生身上,“我去练枪,顺便去找架打打,雪问生,你等我打完架来接你。”
雪问生闻言笑也不是,无奈也不是,什么叫等她来接他。
“我会自己回去的,认得路。”
桑霁思考了一会儿,雪问生很少出来,这些年除了在她的院子便是在城主府,每次出来都是因为她,但也只会像她闯试炼楼那天那样,只是看着她。
桑霁莫名有一种不放心雪问生第一次独自回家的心态,她叮嘱雪问生,“那你直接到我身边来。”
她身上有雪问生特意做的铃铛,雪问生永远可以到她身边来。
这个铃铛还是她第一次去禁林时因为对什么都好奇不小心将长老甩开了,当时桑家所有长老,她爹她娘都入禁林寻她去了。
禁林其实是一片有着各种妖兽的地方,云空城两边是绵延不绝的山脉,山脉之后便是修士神识扫不尽的禁林,里面灵物多,危险也多,这些年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在里面。
那次过后雪问生就做了这个铃铛,只要她不阻拦,雪问生什么时候都可以出现在她身边。
雪问生有些暖心,小混蛋好的时候是真好,浑的时候也是真浑。
“我不会丢的,晚上给你做糖糕。”
桑霁招手,将乖乖也放在雪问生身上,“好。”
雪问生做的糖糕可好吃了。
枣糕第一,糖糕第二。
这是桑霁在心里给二者排的名。
说走就走,桑霁几乎是转身就不见了,快到院中人只看到了残影。
雪问生将地上那些叶片挑出来些好的,洗干净放在石桌上,再将乖乖放下去。
守山长老此刻已经睡着了,对方一旦睡着,便和木石没什么差别,五感尽封,刀枪不入,最少也要三四个月才会醒来。
雪长老从屋内出来,坐得离雪问生远远的。
雪问生只能道:“长老,抱歉。”
他伸手去摸绕着他的这缕青火,青火绕着他指尖,温温的,不烫。
而雪长老见状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少君她娘是云空城大祭司吗?”
雪问生一顿,立刻凌厉看了过去,“长老。”
雪长老见雪问生还这么护着人,立刻气得三魂七魄都要没了,“雪问生,你要被她害死了!”
雪问生冷声,“慎言。”
雪长老感受到了雪问生身上的寒意,更加心塞了。
“好吧,不是把你害死,但你要被她催熟了!”
雪长老焦躁地在原地跺脚。
雪问生一怔,“什么意思?”
雪长老掐着手指算,按照去世的大长老算的,雪问生的体质至少需要两百年才能成熟,可是现在马上就要到了。
他对不起大长老啊,大长老不不想将这件事告诉他,希望将什么成人期带入土,可又担心雪问生以后有突发意外才留了一手。
现在就是突发意外。
雪长老要气死了,“什么狗屁少君,我看她就是居心不良!”
雪问生抬手,雪长老立刻被一根水柱淋了个透心凉。
雪问生面色很淡,眉目间却是冰冷刺骨的寒。
雪长老在圣殿守了雪问生一辈子都没见到这样有攻击性的雪问生。
他们的圣子该是温和慈爱的。
雪长老立刻平和了下来,“对不起,圣子。”
雪问生手上的青火不断跳跃,像是某人拽着他指尖一样,这让他神情稍微好了点,“说吧,大长老给你留了什么。”
雪长老犹豫了会儿最后破罐子破摔全说了。
反正都到这一步了。
他说完去看雪问生的神情,只有愤怒,他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带着圣子回去圣殿,结果就看见雪问生耳尖红了,似乎是极其不敢相信以及羞愧。
没半点愤怒。
......
另一边桑霁回到了自己院中,拿出枪就在院内耍了起来。
她平时虽然想一出是一出的,但只要认真要做什么,很快就能进入状态。
此刻练枪也是一样。
在院中练了两个时辰,她才停下来喝口水。
喝着水她想到雪问生说的。
“你觉得你能关得住我吗?”
桑霁盯着茶杯,这个杯子不就关住了水吗。
看着看着,她陷入一种很玄妙的空间中,慢慢闭上了眼。
天地间在这一刻都变得渺小了起来。
有什么一闪而过,桑霁努力抓住。
这东西却跑得很快,她一路追却怎么都抓不住,只能沉住气慢慢靠近,寻找一击拿到的机会。
蛰伏了不知多久,她总算提前一步挡在了这东西前面,一把将其抓住。
桑霁猛地睁开眼睛。
她知道了。
知道怎么困住雪问生的阵法让其用不出来了。
“雪问生。”
院中无人应答,桑霁看着天色,天已经黑了,怎么雪问生还没回来。
刚要出门找人就见空中有一层结界。
雪问生布置的。
那应该是回来了。
她推开门准备去她爹娘的院中。
门口守着的侍卫见桑霁出来赶紧道:“少君,您出关了?”
桑霁:“?”
侍卫解释是大祭司叫他们来的,因为雪君说少君入定闭关,估计要好几天才能出来。
桑霁一顿,敏锐地问:“我入定了多久?”
侍卫:“您是昨日入定的。”
桑霁让人下去。
冷着脸摇了摇铃铛,金光闪现,雪问生现在在禁林长着桑明花的那片悬崖上。
“呵。”
她都说了不准去,雪问生还去。
桑霁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张传送符,这些年雪问生做的符,只要雪问生有的她都有一份,制作极难只有一份的那种符她有雪问生没有。
顷刻间,桑霁就从城主府到了禁林里开着桑明花的悬崖上。
大片的桑明花开着,将四周编织成了粉色的梦,若心性不坚定,跨进去就被自己的欲望控制一晚。
桑霁走在花丛中,悬崖边有棵大树,此刻雪问生就和桑空落坐在那里。
四周有结界。
她再次甩动了铃铛,如同那晚一样,雪问生和桑空落的对话清晰传来。
桑空落正在说她的事,应该是被桑明花影响了。
但桑霁有些疑惑,桑空落不是那样能轻易放下心防的人,这一次她和雪问生可没有什么特殊的交集,为什么还能在此刻对雪问生放下心防?
不会中邪了吧。
就像那些文字里的雪问生一样,中邪!
她现在不觉得那样的雪问生蠢了,她的人怎么能蠢呢。
雪问生只是这方面差了一点,每个人都有差一点的地方,她现在觉得是中邪。
桑空落说完,她听见了雪问生的声音,只要雪问生敢被这些影响走向写好的那条路,她今晚就将人锁起来。
悬崖边,雪问生坐的地方和桑空落隔了三两个人的距离,他顿了会儿,看向结界外,最终还是将自己想问的问出,“实不相瞒,我也有一事很苦恼想要求教少祭司。”
桑空落正在懊恼,她怎么会说这些给雪问生听。
又不是很熟。
况且雪问生在她这里以前是个纯净的人,现在却算不上光明磊落。
阿霁才十六岁!
她平复着莫名其妙的心绪,“你说。”
雪问生问:“少祭司也是阿霁这个年纪过来的,你知道她这个年纪在想什么吗?”
他本来只是来摘些桑明花,见桑空落在这里,却突然想问问对方这个问题。
算是病急乱投医,他缺乏一个能让他了解桑霁这个年纪想法的女子,又不能去问桑盈,只好委婉问问桑空落。
桑明花要用也要用对了才有效。
桑空落想起桑霁,眉眼间柔和了下来,“我不知道她,不过我十六岁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在同龄人里是天下第一,不知天高地厚为此去雪族寻找雪魄入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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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炼。”
“雪君,当年的事......”
雪问生突然对桑空落摇头。
桑空落皱眉。
雪问生撩起自己一缕发丝。
桑霁的符还是他给的。
上次没将这个符破了,这次也不会。
他对桑空落道:“当年的事过去了,我会还的。”
他是喜欢这个人,但也仅仅是喜欢。
更何况都过去了,他现在无暇去顾及自己这份心意。
雪问生此刻在想,桑霁怎么来了这么久还不过来。
小霸王什么时候学会迁就了。
可别委屈了。
雪问生坐不住,他起身给桑空落道:“少祭司,再会。”
桑空落皱眉,“不用还,当年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再会。”
雪问生笑了笑没多说什么,转身出了结界朝桑霁在的位置走去。
桑霁耐心扎着一个花环,见雪问生过来了问:“怎么不继续聊了。”
这开口的浑劲,雪问生仔细看了看,确实没看见什么委屈或者迁就,只有理所当然的指责。
他好笑道:“回去吧。”
桑霁站起来,刚靠近就见雪问生躲开了。
她不爽,“我会吃了你吗?”
每次都躲!
雪问生看着桑霁手里的桑明花花环,花环是桑霁唯一会编的东西。
他低下头。
桑霁冷哼一声将花环戴在雪问生头上,大小刚好。
随手拔下不少花,一朵一朵插在雪问生的发间,插满了心情才好了不少。
心情好了,桑霁也笑了起来。
“雪问生,这次我就放过你了,下次我不准你做的事你不能做,否则我就真将你锁起来。”
雪问生只当听见了胡话。
“走吧......”
他突然停下脚步,瞬间弯腰捂着心口。
桑霁皱眉,“雪问生?”
雪问生慌忙后退几步,热浪几乎是瞬间就席卷了他,呼吸即刻急促了起来,一股丛下至上的冲动蔓延开,他瞬间半跪了下去。
怎么会,成人期怎么会现在来,雪长老算的日子至少还有十日。
毫无预兆让雪问生慌乱,他紧抿着唇试图压制。
桑霁着急到了雪问生面前,伸手要去摸雪问生的脉。
雪问生脑中有个声音让他抱上去,只要碰到桑霁就好了,就会舒服。
下一刻雪问生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他怎么能,怎么能将桑霁代进这种想法里。
他龌龊!
雪问生死死压着那道声音。
“雪问生!”桑霁不知道雪问生怎么了,但是雪问生很不对劲,眼尾瞬间就泛了潮意,胸膛起伏也大了,一只手狠狠抓在了土地,另一只手紧拽着自己衣衫,她探脉象并没有事,只能去探雪问生的识海,但她的灵力才送进去就被雪问生吞了。
这是从来没有的情况,以前都是她的青火融了雪问生的灵力。
雪问生羞耻闭上了眼,立刻推开了桑霁,不敢多看桑霁一眼,转身撕碎空间跑了。
不行,他必须一个人待一段时间。
必须。
不能,千万不能被桑霁发现。
这是他养大的孩子。
这是他想要托举到巅峰的孩子。
这是桑霁!
他今日的丑态谁都可以发现,唯独不能是桑霁。
他今天哪怕是死了都不能染上桑霁毫分。
他一个这么大岁数的人。
他清清楚楚看着她长大。
雪问生顾不上桑霁会不会伤心,抬手毁了发丝上桑霁用来追踪他的符咒,浑浑噩噩藏了起来。
被扔在原地的桑霁此刻脸色沉得要杀人。
“雪问生!”
四周自然没人能回答她。
这是桑霁意料之外的事,雪问生发生什么事了,刚刚的神情怎么会那么痛苦!
明明那些文字写了,雪问生在一个月后的成人期之前都不会出任何事!
桑空落从悬崖边出来,“怎么了?阿霁。”
桑霁此刻躁到体内的火都控制不住,瞬间烧干净了周围的桑明花。
她摇动铃铛,却寻不到雪问生的半点踪迹。
努力深吸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朝着城中跑去。
雪长老还在,雪长老总会知道点什么。
她这一刻祈祷雪长老别是个废物。
桑空落看愣了一瞬,“阿霁,我有传送符。”
是什么让桑霁这么着急,急到居然用跑的。
桑霁踉跄了一下,将自己绊倒,她在原地滚了一圈,急忙拿出传送符撕碎。
雪问生,你不准有事!
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