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知青丈夫是废世穿来的》
1. 第1章
姜红果最近有烦恼,分居一年的知青丈夫,突然开始热情了,白天人前和以前没两样,但晚上激烈的很,最开始都听到鸡叫了,她发了脾气,顾昌宗才收敛些,但她还是觉得不正常呀。
不是说那方面不正常,是昌宗各方面都不合常理。
一年前顾昌宗在姜红果村长爸爸的病床前,承诺娶姜红果报救命之恩,结了婚却要分床睡。
姜红果主动过,她的知青丈夫推说应该守孝一年,姜红果就知道,顾昌宗虽然娶了,但不愿意一起睡,其实是不喜欢她的。
如果喜欢是按照睡觉的频次,那现在的顾昌宗,也太喜欢的过分了。
略想一想,姜红果都脸红,但这不是昌宗最奇怪的地方。
以前的知青顾昌宗鸡不忍杀,鱼要放生,现在的昌宗,杀鸡直接把鸡脖子拧断,那天晚上姜红果都做恶梦了,梦到顾昌宗咬着她的脖子,说她好香,吓得她抽泣着醒的。
虽说土地包干到户了,不是大集体,但村里家家户户还是穷,但昌宗去一趟县城,就能带回二斤肉,是二斤呀!七毛五一斤,二斤就要一块五!
以前买肉要肉票,凭票供应,现在虽然不要肉票了,但肉贵呀,县城职工拿着三四十的工资,一个星期也舍不得吃一次肉。
昌宗去县城一天就能挣到一块五?他怎么挣的呢?一个月能吃四次肉,这很不正常吧?
平时还好一点,每次轮到吃肉,必定是听到鸡叫才能让她好好睡觉,这肯定也不正常,姜红果在心里这样想。
但这只是她心里的想法,她不知道别人家怎么样?所以,姜红果也来村口老槐树下,加入了打井水的大部队。
说是打井水,水桶都放在一边,婶子大娘们纳着鞋底,闲话家常呢,没有大姑娘在,最年轻的也是像姜红果这样结过婚的小媳妇。
姜红果是大杨村长大的,又已经结过婚了,所以刚才说的话,就没人会避着姜红果。
王婶子继续说:“柳嫂子,你上回说,你家男人不中用,喝了那些中药好些没有,管不管用?”
“咋啦,你家男人也不行了?你家不才四十多吗?”
“不中用,歇一个月都缓不过来,这跟守活寡什么区别?”
“那你也弄几副中药给你家男人喝喝看,还是有点用的,不过再喝也比不上年轻那会,刚结婚那会隔三岔五就要起迟,还总被婆婆说,现在想要三五天一次,力不从心喽。”
姜红果听的目瞪口呆,原来三五天一次才是正常的,那她这……姜红果咬紧牙关,昌宗他不是正常男人,甚至不是正常人。
“红果,你这肚子一年了都没动静,我介绍个中医给你瞧瞧。”
婶子们最热衷的,就是新媳妇的肚子什么时候显怀。
姜红果廋,怎么吃都长不了肉,腰细细的,弱不禁风,褂子还扎在裤腰里,显得腰身更平坦苗条。
姜红果连忙给下摆拽出来,她和知青顾昌宗分居一年,一个屋睡觉还不到一个月,她不知道有没有孩子。
她希望没有,如果昌宗不是人,她最好别怀上,怀上了那是个什么呀?
姜红果好难受,正好柳婶子送了一把红薯叶子,把杆子上的皮撕掉,清炒脆脆的,她很喜欢吃,就是费功夫。
“红果,我们先回去做晚饭了,你也早点回去。”
“你看红果,最近话怎么那么少,别是和顾知青闹别扭了吧?”
“怎么会,我住他们家隔壁,那架子床每天晚上都响,怎么可能闹别扭,小夫妻感情好着呢。”
“看不出来啊,顾知青一把子力气呢,红果有福了。”
姜红果又急又羞,柳婶子满嘴跑火车,胡说八道,那架子床上个星期就加固好了,一点不响的,哪里有声音?柳婶子的话是不能信的。
姜红果气的把柳婶子给的红薯杆扔了,想一想,前几年连红薯杆都没得吃,也就包干到户这两年,才吃上纯的白米饭,不能糟蹋了食物,她又给红薯杆捡了回来。
大槐树下只有她自己了,安静的只能听到轻柔的风声。
“铃铃铃”自行车的铃铛声由远至近。
姜红果抬头一看,眼睛弯了起来,是陈叔。
陈叔和她爸爸是老战友,仗打完了,爸爸回老家种地,德高望重当了十几年村长,陈叔转业到派出所,当了十几年乡镇民警,现在是乡派出所所长了,大杨村的下乡走访,陈叔依旧亲自来,爸爸去世前,陈叔总要留下来吃顿饭,现在饭不吃了,但是会来看看她。
“陈叔,你又下乡来啦?”
陈民义来办点事,顺道看看红果,正好村口碰到,不用往她家去了。
“果果,你怎么来打水了,提得动吗,昌宗呢?”
“地里呢。”
以前的顾知青,是很反感下地的,因为他要读书。
这一个月他不读书了,除了下雨天,都下地。
如果还有一个人能诉说心事,那只能是陈叔了。
“叔,有个事情我想跟你说一下,你一定答应保密。”
陈民义一阵心疼,他老战友去世前,给红果找了个女婿,还是个有点文化水平的知青,小两口不会闹矛盾了吧?可怜也没个长辈劝劝,看来他要多回来。
他忙道:“果果,有什么事都能跟叔说。”
姜红果不知道怎么表达才好,咬牙直接说:“叔,我怀疑昌宗他根本不是人。”
不是人?那是啥?神仙妖怪还是鬼魂?
猛然间,凭空一声惊雷,炸在老槐树上空,吓的姜红果连忙离开树底下。
“老天爷别怪,我乱说的。”
陈民义憋不住笑了:“果果,你就是爱胡思乱想,快点回去吧,回头我找昌宗聊聊。”
“你不许找他说这个,你答应我不说的。”
“好好,叔不说。”
陈民义失笑着摇头,骑上自行车走了。
正好田埂上碰到收工的顾昌宗。
陈民义下了自行车,等在田埂上,缓缓而来的青年,扛着锄头,一身的腱子肉,怎么看着比结婚那会,壮实多了?结婚前瘦高,现在身高和体型正好匹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刚退伍下来的兵呢。
“昌宗,快点儿。”
顾昌宗略略加快点脚步:“陈叔,晚上家里吃饭吗?”
“不了,赶着回去呢,红果在村口老槐树底下,跟我抱怨你不是人,你到底怎么惹急她了?”
顾昌宗深刻检讨:“可能是晚上的时间我太过份了。”
都是过来人,陈民义怎么能不懂?原来是夫妻间的那点事,那他可没法管,回头叫他媳妇给红果讲讲。
他还是要批评顾昌宗的:“你什么体格?果果什么体格?能由着你索求无度吗?可不能再那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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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姜红果在乡村小路慢慢走,还是走到家了,顾昌宗在厨房做饭,好浓郁的肉香味,怎么晚上又吃红烧肉,吃肉就意味着……
姜红果就不要吃肉,走进厨房,把摘好的红薯杆舀了水洗干净,洗菜的篮子直接放灶台上。
“我要吃清炒的红薯杆子,一点肉都不要放。”
顾昌宗抓起一截放嘴里,嚼了嚼,皱了眉,悄悄吐掉,不好吃。
晚餐是红烧肉和清炒红薯杆子,顾昌宗一大碗饭,配着红薯杆子,叫红果吃肉:“果果,你多吃肉。”
二斤肉,烧了一大海碗,一点配菜都没放,谁家这么吃肉?多少够的?
姜红果气的只夹红薯杆子吃:“我不吃肉。”
“果果,你太瘦了,多吃点肉才能长点肉。”
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想把她养肥了吃掉呢?虽然陈叔叫她不要胡思乱想,姜红果还是忍不住想。
一想更不想吃饭,碗筷一推:“我不吃了。”
姜红果跑回房间,然后扒着门框偷偷看,顾昌宗不见生气,只是把她碗里剩下的米饭,都拨到他碗里,一大勺红烧肉连带着汤汁,再一筷子红薯杆子,搅拌两下,几口就吃掉了,然后再来一次,很快红烧肉、红薯杆、米饭,就全被他吃完了。
姜红果死死咬着唇,谁家正常人这样吃饭?就算是红烧肉,也吃不下这么多的吧。
以前她跟分居的顾知青耍脾气不吃饭,顾知青只会说:“你闹脾气饿的是自己,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惩罚别人,幼稚。”
现在的昌宗,就真以为她吃不下,然后把她剩下的米饭和剩下的菜都吃掉,一点不浪费,这能是一个人吗?
“果果,我洗好澡了,你的洗澡水也放好了。”
姜红果生闷气的时候,顾昌东已经做好了家务,烧热水的时候,打了凉水把他自己洗干净了,放了一桶热水,给姜红果洗澡。
吃肉、洗澡,然后又是那个事,姜红果猛然站起来,抱起床上的被子,往西屋走去。
“果果,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睡东屋了。”
“可是,你之前说过西屋有西晒。”
“可是东屋临着柳婶子家,我不想挨着她家那边的房间睡。”
“可是,西屋的床会响,西屋的床没有加固。”
姜红果生气了,推开了他,关起门洗澡了。
热水的温度正正好,这一个月,亏得他事无巨细的照顾,姜红果才在爸爸去世后,过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懒媳妇日子。
昌宗真比以前分居的时候好多了。
所以,就不要计较他是不是人了吧,再说,不是人又能是什么呢?最好不要自己吓自己,姜红果心里这样劝自己。
洗好了澡,换上美美的、舒服的棉质睡衣。
那天她抱怨说粗布的睡衣磨的难受,昌宗去了趟县城,回来就给她买了纯棉的,昌宗对她真的很好了,所以钱从哪儿来的,她就非要清楚吗?
洗个澡的功夫,昌宗居然把东西房间的床换了个。
不是说不能换,但正常人,谁有这力气?
姜红果眼睛逐渐红了,蕴了水汽,想不胡思乱想都难。
“果果,这下床不响了,来睡觉。”
睡觉?就不睡,姜红果一扭头,深一脚浅一觉朝外跑去。
2. 第2章
姜红果被门槛绊倒之前,被顾昌宗捞了回来。
他手臂好有力气,牢牢箍紧了她的上半身,姜红果都挣不开。
姜红果恼火的捶着他扎实的胸肌:“勒疼了,快放开。”
顾昌宗忙松开了,他是怕她摔了。
姜红果赌气回了房间,换过的加固床,她那样恼火的往上一躺,一点“嘎吱”声都没,不知昌宗是怎么加固的,他以前当知青的时候,不会木工活。
红果烦躁的翻了个身,冷不丁被抱进滚烫的怀里。
怀抱越收越紧,越来越烫,有温热的呼吸,和胡渣一起在她脖颈摩挲。
红果躲了一下失败了,反而更痒痒,昌宗这一个月不大修边幅,总是等到她埋怨胡渣扎人了,他才去刮一下,这和分居时又不一样。
分居时候的顾知青,从来看不见胡渣有冒出来过,每天都刮的干干净净的。
“昌宗,这样动来动去我很不舒服,你就不能好好抱着不要乱动吗?”
停滞的僵硬身躯似乎表达着不理解,但昌宗还是听话的很,好好抱着,连轻吻都没有了。
昌宗就这点好,说了还是听的,虽然保持的时间不定。
红果觉得应该奖励一下,以前爸爸教她训小狗就是这样,听话要给点奖励,昌宗这会就像个大狗,也要给个奖励。
红果转了身,面朝着昌宗,朦朦胧胧透过窗缝照进来的月光中,昌宗的轮廓更紧致有型,他比一个月前好看了,绝对没错。
红果羞愧,怎么一看到昌宗的脸,连发现他不正常都能放一边了。
亲了一下昌宗俊朗的侧脸,红果赶紧闭上了眼睛,把手搭在他那已经有了流畅肌肉线条的后腰上。
分居的时候不是没偷偷看过顾知青,腰身绝对没这么紧,而且以前的顾知青绝对不会给她这么摸。
就要摸,红果还掐了几把,手感好得不得了。
“果果……”压抑低沉的声音,又到了耳边,搭在腰身上的手也被捉住摩挲。
吓得红果训斥:“再动不亲了。”
还真管用,已经强壮到超出红果想象的昌宗安静了,红果小心提防了一会,放心睡着了。
……
“哗啦啦、哗啦啦。”一瓢一瓢的水流声,盖过了后院的鸡叫声。
那只好斗的雄壮公鸡,之前还敢啄红果,但鸡也知道强弱,这一个月,只要昌宗出现,公鸡躲在柴垛上,警惕的很,好像知道昌宗不止一次说要拧了它的鸡脖子。
虽然这只公鸡啄过红果,但也帮红果斗过恶犬,这只公鸡真的很凶的,所以红果打算给公鸡养到老,不打算吃它,昌宗知道,不然早杀了吃了。
昌宗起来浇冷水,本来滚烫的被窝,这会凉下来了,这要冬天就好了,不会冷。
红果扒着窗户,看着水珠子从昌宗分明的肩胛骨滑落,一直落进裤腰里,这年轻孔武男人的身体,是比村里一到热天就光膀子的男人们好看多了。
红果羞红了脸,她怎么越来越看中皮相了呢?这样沉迷是不对的,昌宗有昌宗的问题,不能被麻痹呀。
昌宗昨晚穿着睡觉的大裤衩太旧了,其实分居的一年,红果亲手给顾知青做过好几套衣服,他都不领情,不要,不知道现在的昌宗要不要?
红果开了箱子,把之前给顾知青做的大裤衩拿了一条出来,跑到后院:“昌宗,这个你要不要?”
顾昌宗看到是给他的新衣,忙接了过来,身上的水都没擦干净,就这么换了起来。
红果脸色爆红,虽说亲密的事情都做了,但这大清早的,还是后院呢。
红果立刻出声阻止:“回房间换,把上衣也穿起来。”
顾昌宗穿了衣服出来,走到红果跟前,像是等着什么?
红果莫名其妙,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他在等奖励呢。
装的吧?红果心里想,但还是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嘬了一下。
得到奖励的顾昌宗神情柔和,说:“早上烙饼子吃?”
鸡蛋青椒和着面粉摊出来的饼,好吃的不行,昌宗和她学了一次,就青出于蓝了。
红果点点头,从鸡窝里摸出两个鸡蛋,交给了他。
抹开脸,顾昌宗又摸了两个鸡蛋出来加在一起,鸡蛋多才好吃,这是他试做出来的经验。
“红果,你在家吧?”是柳婶子的声音。
当然在家了,吃早饭的时间,怎么不在家?
“在吃早饭呢,柳婶子,什么事儿?”
柳婶子拿来的是大白馒头,也就包干到户大家有干劲,多劳多得之后,才有白面馒头吃。
柳婶子以为这就是好的了,没想到红果家条件更好,摊面饼子当早饭吃,她家只有小两口,人口少,花销少,顾知青又突然不读书了,勤快起来,不知在县城打的什么零工,阔绰起来了。
柳婶子把四个馒头放下来,揉了揉腰,满足的说:“昨晚我跟你叔睡的架子床塌了,一会叫昌宗去我家帮忙,给床修一下,怎么,昨晚你们没听到吗?”
“昨晚我们睡西屋。”红果强调:“隔着一个堂屋、一个东屋,什么都听不见。”
柳婶子打趣:“那以后听不到动静了,我们也不用不好意思了。”
是听不到墙角了吧,红果在心里撇嘴嘀咕了一句。
“柳婶子,昌宗不会木工呀,可能帮不上忙。”
“谁也不指望他能修,他不是力气大吗,帮着抬抬,就给我们省了大力气了。”
“那行,吃过早饭就叫昌宗去。”
就是因为村里人都知道,以前的顾知青木工活不行,所以红果才故意那么说的。
红果不想吃馒头,收起两个来,防止昌宗吃撑了,告诉他说:“一会去了柳婶子家,你要虚心和杨大伯学习木工,他一定夸你有天分,你要谦虚,或者不说话也行。”
以前的顾知青烦和村里人说话,所以柳婶子过来,都是直接和红果说。
顾昌宗眼睛一亮,点点头,又等着奖励。
哪能什么都奖励,红果严肃的很:“你不懂人情世故,我教你,没有奖励。”
顾昌宗忙低下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亲完还不舍得离开。
红果气笑了,推开他,抓起一个饼子,到一边吃去了,吃完摸了摸唇,这次的牙膏买的好,青草香味留的好久。
……
柳婶子家修床,王大娘过来报喜,说她家要娶儿媳妇了。
“这么快,之前不是不愿意吗?”
王大娘家的老幺儿,暗恋上隔壁村的孟青黛,王大娘找媒人说过,被孟家拒绝了。
“巧了不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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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你应该知道的呀,一个月前,你家顾知青准备回老家,汽车刚出县城,一头栽沟里去了,孟家那姑娘也在车上,我儿子跟着大家一起救人,把她背上来,她养好了伤,就要嫁来我家呢,连彩礼也不要了。”
王大娘说的满面春风,娶个这么漂亮的儿媳妇,居然不花彩礼,多有面儿的事,儿子还喜欢,想不到的缘分。
一个月前呀,姜红果记得清楚的很,那天顾知青收拾了行囊,说他家里平反了,他要回家去,等安顿好就来接她。
红果心里清楚,顾知青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虽然是分居一年,可家里有个男人在,那些花花肠子的男人,就不敢来扒她家院门。
姜红果一直送到县城汽车站,依依不舍的挥手告别,想到晚上要一个人睡家里,心里惴惴不安,站着不愿意回去。
然后没多久,就有人说刚才出城的汽车,因为路基塌陷翻到沟里去了,组织人力去救援。
顾知青也在那辆车上,不知道他伤势怎么样?
姜红果死乞白赖爬上过去过去救援的救护车,一起过去了。
始发站十几个乘客,有伤情严重的,有能自己爬起来的,也有轻伤的,顾昌宗幸运,伤情最轻,只有一点擦伤,医院都没去,直接和姜红果回家了。
回来之后,昌宗就变得很热情了,晚上还跑到她的房间里,再过几个晚上,等红果察觉出不一样之前,已经做了真夫妻了。
隔壁村的孟青黛伤的重,躺了半个多月,出院后对孔家老幺,也变得热情了,愿意嫁过来。
婚嫁对村里来说,是值得津津乐道高兴的大事,大家都恭喜王大娘。
姜红果也恭喜,但眼睛看着顾昌宗,看他什么反应?
昌宗眼皮耷拉着,手上的活依旧利索,嘴角都没动,好像这一切都和他没关系。
孟青黛哎,昌宗还是知青的时候,就夸过孟青黛是个爱读书的姑娘。
高考恢复之后,大杨村办过一阵扫盲班,连隔壁村都来了不少学习的,孟青黛就是其中之一,还特爱和顾知青请教。
顾知青对不爱学习的姜红果爱答不理,对孟青黛却和颜悦色,这会看昌宗无动于衷,姜红果心里有点高兴。
柳婶子家的床修好了,大家也商量好王大娘家结婚,包多少礼金的事。
姜红果和昌宗回家后,吃了饭他要下地去,姜红果把他拉住了,问:“昌宗,隔壁村的青黛姐姐要嫁来我们村,你什么想法呢?”
顾昌宗摇摇头:“没想法,和我们无关,你晚上想吃什么?我抓条鱼回来好不好?”
吃鱼呀,姜红果挺爱吃鱼的,点点头,把鱼竿给他带上:“那你早点回来。”
这还是果果第一次主动叫他早点回家,顾昌宗笑了起来,半下午的时候,拎着一条四五斤重的大鱼回家来了。
不知道他从哪片水塘里抓的,幸亏已经包干到户,这要还是大集体,那就是薅集体羊毛,要批评的。
姜红果批评过一次,这次看到的村民问,顾昌宗就说是拿鱼竿钓的,正好也带了鱼竿,大家只说他运气好。
做饭早吃饭就早,整个大杨村没有一家有电视的,还三天两头停电,看个书本子都得节省着煤油灯,实在没事可做,只能睡觉。
“果果,你晚上吃饱了吗?”顾昌宗问她。
3. 第3章
晚上一条鱼做了好几道菜,吃鱼都吃饱了,但姜红果只休息了昨天一晚上,不够呀,她还想休息。
她装肚子痛,蜷缩着不让抱,顾昌宗要带她去卫生所,姜红果装的呀,就想睡个觉而已,就推说可能月事要来了。
确实也要来了,她希望来,她现在还没了解透昌宗身上发生了什么,害怕怀上,要真来了就好了。
顾昌宗出去了,姜红果听到关门声,支起身子看了眼,好像出院子了,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不管了。
姜红果满足的闭上眼睛,还没睡沉,鼻尖感受到丝丝热气,热气中还透着清甜。
她忙睁开眼睛,昌宗刚好点亮煤油灯,冒着热气的杯子里,是红糖水。
“昌宗,你去谁家借的红糖,你怎么说的?”姜红果都能想到,这呆子会实话实说。
顾昌宗把头低了下去:“我跟柳婶子说你肚子痛,她给了我二两春天熬的红糖,我没白要,给了她钱买的。”
红糖县城供销社就能买到,现在已经不要票了,但经常断货,昌宗没变之前,姜红果没闲钱买红糖,村里也没几家舍得买。
柳婶子家种了二分地的甘蔗,秋天挖了土坑存储,春天起出来,熬了几斤土红糖,留着给她闺女做月子吃的。
姜红果都气了:“你就知道糟蹋钱。”
顾昌宗认骂,没反驳。
姜红果埋怨完,又内疚起来,买红糖是昌宗在县城打零工赚的钱,她也不是真要骂他,就是担心这突然阔绰了,惹人眼红打听。
肚子虽然不痛,红糖水喝着还是很舒服的,姜红果主动抱抱他:“以后不许乱花钱了,我肚子不痛了,我们睡觉吧。”
顾昌宗眼睛又亮了些,这晚他只是把姜红果搂在怀里亲了亲。
姜红果月事还真来了,是早上发现的,顾昌宗已经换洗被单去了,姜红果躺在床上,蜷缩的像个小虾米,小脸发白,有气无力,连饭都吃不下去。
柳婶子看到顾昌宗在晒床单,端着土窑烧的粗瓷盘子,又装了几块土红糖过来,给姜红果喝。
这孩子打小没亲妈,第一次来月事吓坏了,还是柳婶子给教的,一到月事那几天,痛的下不来床,以前亲爹照顾多少有些不方便,顾知青倒是肯洗肯照顾,红果也算有福了。
“红果,这几块是加了生姜熬的,你先喝这个。”
“谢谢婶子,我一会叫昌宗给你钱。”
“别跟婶子客气,婶子还想和你商量呢,昌宗可真本事,会下陷阱去山里抓些兔子野鸡鸭,能不能让你叔跟他一起,婶子家里还有个读书高中的呢,太费钱了。”
难怪呢,之前红果月事来了,这土红糖可一点没吃到过。
她也不知道昌宗怎么抓的野兔子野鸡鸭,可不敢让人跟着去。
“婶子,你是不知道,山里可危险了,昌宗被狼追过一次,我都不叫他去了,我们这还没有孩子,都不敢冒险,叔是家里的顶梁柱,可不能让他去冒险。”
这样一说,柳婶子偃旗息鼓,又舍不得拿来的土红糖了。
谁知顾昌宗晒好床单,拿了二角钱过来,说是买下这几块。
柳婶子想收又不好意思,说好送,顺便搭话求办事,事没办成,送这些红糖亏的慌。
红果爸在世很照顾左邻右舍,收钱显得小气。
姜红果说:“昌宗,你昨晚买红糖的钱给多了,婶子这是补给我们的呢,快把钱收起来,不然婶子要不高兴了。”
柳婶子尴尬的很,推却道:“就是,你昨晚给了半斤的钱,哪要那么多,快别给钱了。”
其实昌宗本来就说买半斤,柳婶子昨晚只倒了二两出来,姜红果都知道,人善被人欺,以前是没办法,现在昌宗变了,红果就没必要继续忍气吞声了。
……
姜红果月事时间长,足足一个星期才干净,这一次例假,是她最舒服的一次,几乎不用下床,洗脚水都是端到床边来的,泡脚桶里还放了艾草,热气一熏蒸,姜红果的眼泪一颗颗掉在木桶里。
顾昌宗慌了:“是艾草放了泡着不舒服吗?”
不是不舒服,是太舒服了,全村也没听说过哪个男人,给媳妇端洗脚水,姜红果想,就算昌宗是黄大仙变的,她也认了。
她忽然又笑了,应该不是,后院的大公鸡,已经敢跑到昌宗跟前耀武耀威了。
“昌宗,我月事已经好了,不用再泡了。”姜红果羞红了脸说。
顾昌宗黑色的眼眸子亮的很,姜红果在他瞳孔的倒影中,看到的全是自己漂亮的影子。
这一次姜红果放下怀疑和戒心,只把昌宗当一个好丈夫,慢慢觉出滋味了,只是体力终究比不过,很快闹着要睡觉,这一晚的昌宗可没那么好哄,打又打不过,咬他不觉得痛,还把胳膊送到嘴边叫她咬,红果嫌牙疼呢,不咬了。
想到这一个星期的艾草泡脚,气不起来,推了几下推不动,还浪费自己的力气。
昌宗一直叫她的名字,委屈又发狠:“果果,是你主动的,怎么能反悔呢?”
姜红果气的哦,下次再想她主动,那不能够了。
早上红果没起得来,以前她怕人说懒媳妇,这一月的顾昌宗不要她下地,不要她洗衣做饭,她想赖床就赖床,昌宗都不说,那别人说闲话就不怕了。
“红果,你还在睡觉呀?”
又是柳婶子,昌宗不在家,所以柳婶子直接进到房间里来了。
姜红果连忙穿起衣服,心里有点怪柳婶子不讲究,还拿她当小孩子,不敲门就进来了,幸好昌宗收拾干净,屋里没什么羞耻的狼藉。
“婶子,这么好的天,你不下地,怎么来找我啦?”
柳婶子一脸八卦:“谁叫你这么晚起床,不知道吧,王大娘家的亲事提前了,大后天办酒,你做饭味道好,要你帮厨,叫我来说一声,她一家忙乱的跟什么似的,没工夫来。”
大后天?那不就今明后不到三天的时间呀,哪儿来得及准备?
“就是来不及,她家才忙呀。”
“为什么这么急呢?出什么事儿了?”
柳婶子脸上带了些不屑:“王大娘的老幺儿去孟家,大白天的跟孟家闺女那个了,怕丑事传开,只能抓紧结婚。”
大白天的还是在老丈人家,那确实不像话,帮厨的事姜红果答应了。
办酒席的前一个晚上,姜红果怎么都不让顾昌宗挨边,怕回头腿酸让人笑话。
中午的酒席,夜里两三点柳婶子就过来敲门了,红果拿了半旧的、深色耐脏衣服穿上,把褂摆塞进裤腰里,看了看平坦的肚子,细细的腰肢,又把褂摆拽了出来。
顶着夜色开门,她提醒昌宗中午去吃酒。
顾昌宗最不喜欢这种热闹,宁愿在家吃青菜:“不是一家去一个吗?我就不去了。”
姜红果是去帮厨的,不算吃酒的名额,随的礼跟别人一样,又不少,为什么不去吃酒?难不成昌宗怕见到孟青黛?
以后就是一个村子的,今天不见,明天也要见的,姜红果心里胡思乱想起来。
“红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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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没好吗?”
“好了,就来。”
姜红果把昌宗手里的手电筒抢过来:“你不去,是怕见到孟青黛结婚难过吗?”
不相干的人结婚,顾昌宗为什么要难过?红果怎么会这么想?
“好,那我去。”
……
王大娘热衷给别人家帮忙红白事,今天她家办喜事,那是一点不用她操心厨房的事,柳婶子统筹安排,姜红果负责自己这一边的捶肉、炖肉、莲藕甜肉。
王大娘家给小儿子娶媳妇,女方家没要彩礼,这酒席办的算是全村最好档次了,单猪肉就是半扇猪。
新娘子上午就接回来了,新房里好热闹,要挤进去才能看到新嫁娘,看过的都夸好看得不得了。
有那么好看吗?姜红果不是嫉妒,她见过孟青黛,那时候就是想不通,扫盲班都说她比孟青黛好看,但顾知青只夸孟青黛。
这会她想去看,等到快开席抽出空了,扒着房门看了眼婚床上盘坐的新娘子。
还是一样的五官轮廓,化了妆,气色好,眼尾笑意上扬,以前是腼腆的未婚大姑娘,今天是幸福的娇媚新娘子,是好看的,但没有自己好看。
姜红果只敢在心里偷偷比较,回头敬酒的时候昌宗能看到新娘子,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他能和自己一样,看出孟青黛神态上的变化吗?
顾昌宗酒席开始才来的,一上菜,姜红果和婶子媳妇们更忙了,听说新人出来敬酒,她忙里偷空看了几眼,昌宗真的没有对孟青黛另眼相看,孟青黛也没有对昌宗多关注,他们真的没什么。
亲眼看到,姜红果心里开心了,手下的丸子越搓越圆。
……
办完酒席姜红果没走,等着分菜,不是酒席上剩的,是后厨剩的配菜,每个帮厨的都能分一碗,都是荤菜好菜,当然要了,不能白忙活呀。
顾昌宗却把她叫了要回家:“果果,你起的太早了,回家补觉去,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说的婶子们都打趣姜红果:“红果,你给顾知青吃了什么迷魂药,他现在怎么这么疼你呢?”
姜红果哪里知道,一个月前才变这样的,她怕惹来更多打趣,忙拉着不分场合的顾昌宗回去了。
路上姜红果跟他闹别扭:“我等着分菜呢,你自己回来不行吗,非拉着我?”
“果果,我以后都不会让你再过以前的苦日子,咱们不缺那碗肉吃。”顾昌宗心痛的说。
姜红果好笑,是一回事吗?
好像就是一回事,要不是以前太苦,她不至于盯着那盆莲藕红烧甜肉,平时家里是不做这种费事的大菜,她想带回来给昌宗尝尝。
“今天酒席上莲藕红烧甜五花肉好吃吗?”姜红果问。
“好吃,一上桌一人一筷子就没了。”
“我做的。”姜红果自豪的说。
顾昌宗定定的看着她,一脸的认真:“果果,你比那甜藕还甜。”
姜红果脸红耳赤,油嘴滑舌,跟谁学的?以前的顾知青,真不这样。
下午柳婶子回来,帮姜红果应得的那碗莲藕甜肉带回来了。
晚饭姜红果多吃了两块,吃的顾昌宗很是高兴,晚上却没闹她,姜红果有些意外,不过能睡个稳稳当当的囫囵觉,她偷着高兴,就不去多想了。
隔天一大早,她起的早早的,端着早饭碗去串门,有新媳妇嫁进来,必有闲话家常。
果然,王大娘一样端着碗,在柳婶子家门口,聊着她家昨天才娶的新媳妇,脸上似有不高兴。
4. 第4章
现在婶子们说话,是真不避着姜红果了,红果说想柳婶子家的豆腐乳,柳婶子给她挑了两块放碗里,又和王大娘续上了话题。
“新媳妇第一天来家,不就起迟了点吗,你也不能第一天就让新媳妇给全家做早饭,你又不是那恶婆婆。”
王大娘不满的不是这个。
“你是不知道,昨儿晚上小夫妻闹的动静,直闹到后半夜,我儿子的身体不要啦?这么闹下去,不到一个月身体就垮了。”
柳婶子笑:“都是过来人,咱不能冤枉了新媳妇,肯定是你儿子闹不够,刚结婚都是这样的,不信你问红果,她和顾知青结婚一年了还这样。”
王大娘不信,哪有那么好的体力,绝不可能持续一年之久,就算有,也是男的亏了身体,从来都只有耕坏的牛,没有梨坏的地。
王大娘给姜红果安排任务:“红果,你跟青黛都是小媳妇子,回头上我家找她聊聊体己话,家里的活儿多着呢,可别一天到晚缠着男人闹。”
姜红果羞红了脸,这话她怎么好说出口?
何况孟青黛和顾知青,以前在一个扫盲班里,顾知青是扫盲班老师,孟青黛是学生,姜红果才不去找孟青黛。
柳婶子也说不合适:“红果太羞了,她哪好意思说出口,回头等我家姑娘出了月子,等她回娘家,我叫她去说。”
“我儿子身体哪能等到那时候,算了,过两天还这样,我自己说。”
姜红果想听到的一句没听到,听了一肚子羞羞的话,两块豆腐乳她只吃了一点点,留了一整块给昌宗。
“柳婶子做的豆腐乳,可好吃了,我也学过,就是没她做的好。”
腌咸菜、做豆腐乳,一家一个味道,学都学不来,姜红果认为,柳婶子做的豆腐乳比她做的好吃,以前顾知青那么矜持,都厚着脸皮找柳婶子换过两回。
顾昌宗看着厚粥上,散发着异味的一小块腐烂豆腐,情不自禁皱了眉。
“你尝尝呀。”姜红果好东西才分享给他。
顾昌宗用白粥裹着豆腐乳,一口吞了。
姜红果眼皮跳了跳,低下头,小口小口咬着豆腐乳,心里却想着,昌宗连口味都换了,他最爱吃的是各种肉,然后是蔬菜,咸菜类的,是没见他再吃过了,那今年的腊肉还腌不腌呢?姜红果没了主意。
“红果,你刚过去要两块豆腐乳,要这么长时间,说了什么吗?”顾昌宗问。
“王大娘来了,说她新儿媳妇起迟了,说这样对她儿子身体不好。”
姜红果也觉得对身体不好,旁敲侧击,要是昌宗能听进去就好了。
顾昌宗抬头看了眼姜红果,没开玩笑:“她儿子那身体,是扛不住,王大娘担忧的没错。”
姜红果不明白了,知道人家不行,他怎么不知道节制呢?
“王大娘家的小儿子,还比你小两岁呢。”
顾昌宗笑:“果果,你这是关心我吗,没事的,他连我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别担心。”
姜红果不理他了,也没法理,王大娘家吵架了,姜红果放下碗筷,和柳婶子一起去劝架。
孟青黛今儿起迟了,两个妯娌心里本就不快活,早饭只给她剩下咸菜。
孟青黛嫌咸菜有怪味儿,不肯吃,被妯娌阴阳怪气后,越吵越凶。
王大娘心想昨天剩了有菜,一家人这就玩起心眼,小儿媳知道两个嫂子不满她起迟,故意给咸菜吃,发作起来。
新儿媳妇起迟一天,情有可原,给咸菜吃是明摆着的刁难,王大娘帮着小儿媳骂了大儿媳、二儿媳。
两个儿媳妇和婆婆积怨已久,爆发了,借口说婆婆偏心,闹着要分家。
大家都劝,说一碗水就是很难端平,王大娘确实偏心。
王大娘还委屈呢,说大儿媳、二儿媳都有彩礼,就小儿媳家没要彩礼,哪里偏心呢?
每个人说的好像都有道理,劝了一上午,才给王大娘家劝好。
姜红果心里小小的窃喜,她没有公婆妯娌,没有小姑子小叔子,和昌宗过着小两口的日子,虽然没有老人帮衬、没有兄弟姐妹扶持,但也少了那些麻烦呀。
才半天没见,有点想昌宗了,从王大娘家出来,姜红果去地里接昌宗一起回家,才走到田埂,生产队长说昌宗去村部打电话去了。
“家里来的电话,叫他紧急回电,他回电话去了。”
姜红果心里凉了一片,刚还庆幸她没有婆婆妯娌的烦恼,可昌宗不是没有父母兄弟,只是在乡下没有。
他是城里人,父母平反了,会有人不想回城吗?
姜红果闷闷不乐走在田埂上,打完电话的顾昌宗半道就追上了。
“果果,太阳这么大,走树荫底下。”顾昌宗把姜红果拉到大柳树下。
姜红果索性不走了,望着杂草重生的田埂,心里忐忑不安。
“家里找这么急,什么事呢?催着你回去的吧?”
“嗯,果果,你希望我留下还是回去呢?”
以前分居的顾知青,她都希望他留下来,现在做了真夫妻了,还用问吗?
姜红果语气不好,甩手就走:“你想回就回,干嘛问我,自己决定吧。”
顾昌宗把她拉回来:“我不想回,拒绝了,你呢?是无所谓我回不回去,还是希望我留下来?”
姜红果惊讶,抬头看他,之前一听说家里平反,他就迫不及待回去,一天都不等,现在家里催,反倒不回去了,他真的不一样了。
姜红果脱口而出:“我想你留下来。”
顾昌宗笑,一把给她按在怀里:“好,这可是你说的,以后不可以赶我走。”
这可是田间地头,又是下地回家吃饭的点,他竟然敢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多羞人。
姜红果忙一把推开,小跑了两步,脸红耳赤的,再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庄稼,又失笑起来,不是不让昌宗回去,只要他还记得回家,那也不是不可以。
这会还真没人注意到他们小夫妻,姜红果悄悄勾起昌宗的大手,很有力、又温暖,她都期待起冬天,抱着肯定好暖和。
……
这几天,姜红果就没再想昌宗是昌宗、还是顾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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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理不清的问题了。
昌宗已经和正常人没两样了,之前可能是她多心,昌宗怎么可能不是人呢?或许之前和她分居的顾知青,才有问题呢。
昌宗每天下地,下雨就去涨水的河沟里网鱼虾,她就在家里研究点新鲜吃食,等昌宗回来一起吃,喜欢看他皱眉或者笑起来的样子。
村里最大的新鲜事依旧是王大娘家,小儿媳妇爱吃鱼虾,小儿子天天去河里钓鱼,那天一脚滑进水里,亏得被路过的顾昌宗搭把手拉了上来。
王大娘再不许小儿子去钓鱼,村口唠嗑的时候,埋怨没花钱娶回来的,是个花瓶摆着好看,实际不中用,好吃懒做,还要吃肉。
说得姜红果代入一下,那她不是比孟青黛更好吃懒做吗?她在家想做点家务,还要跟昌宗抢才有活儿做。
姜红果脸都羞红了,接不上茬,只能听着。
听说孟青黛大嫂二嫂摒弃前嫌,一起针对,加上婆婆开始埋怨,她日子挺不好过的,姜红果心里唏嘘不已,幸好孔老三还疼媳妇,不然日子真没法过。
姜红果听了一肚子八卦,回家没提,她不想在顾昌宗跟前提孟青黛。
不过第二天,孟青黛窘迫的处境有转机了。
事情是这样的,孟青黛跟两个妯娌赌气,去山里找菌菇,遇到一头三百多斤的野猪,她会爬树运气好,野猪撞树上撞晕了,她拿石头把野猪脑袋砸破,白得一头大野猪!
村里几个年轻有力的,都被叫去抬野猪,顾昌宗也被叫去了。
王大娘高兴的合不拢嘴,她知道如果自家独吞野猪,会招来记恨,她会做人,跟村长说,拿出半头猪白送,另外半头卖,等于买半斤送半斤。
这么大的便宜,村部比杀年猪还热闹,好多人去了,等着杀猪佬杀猪劈肉。
姜红果拿上钱,和柳婶子一起,小跑着过去,生怕买不到。
柳婶子一个劲夸王大娘有福气:“半头猪净猪肉一百来斤重,最起码六七十块钱,这是意外的财气,你小儿媳妇真旺你们家。”
王大娘完全忘记前几天,怎么在村口的大槐树下,说小儿媳是没用花瓶的话了。
“可不是,我就说青黛这个儿媳妇娶的好,比老大老二媳妇孝顺多了,从不惹我生气,还给家里带了财,今后啊,绝不让她再吃咸菜。”
姜红果忍不住看向娇羞的、偎依在孔老三身边的孟青黛,看的出,她真的喜欢孔老三,运气也蛮好的,没被野猪伤到,但她这会的眼睛,怎么老看着顾昌宗呢?
姜红果有些不喜,往前站了几步,把正在学杀猪的顾昌宗挡住了,不叫孟青黛看。
顾昌宗抬头,冲着姜红果笑笑,说:“果果,要杀猪了,别看。”
那头野猪只是濒死,并没有死透,姜红果急忙扭过头,捂着耳朵跑开了。
她不忘看一眼孟青黛,一样娇羞的埋头在孔老三肩膀,很害怕的样子,可是,姜红果心里想,能拿石头砸野猪脑袋,这会装害怕,孟青黛还蛮会装的。
回头和昌宗说说,以后少上山,免得又遇到,说不清的事。
5. 第5章
姜红果想买点便宜的猪下水,大家都抢呢,但看到顾昌宗嫌弃猪下水的眼神,只看肥瘦相间的猪五花,姜红果咬牙买了二斤五花。
王大娘送了一根大骨头,没肉,但是剁碎了熬骨头汤炖白萝卜,很香的,还有骨髓也好吃,姜红果宝贝似的收了,连谢了好几声儿。
时间还早,昌宗要去县城买莲藕,说做莲藕红烧甜肉,借了村长家的自行车,正好有几家叫昌宗带东西。
姜红果记性好,知道价格,就说家里没钱垫,算好价格先收钱,汪大嫂翻了个白眼,没叫带了,这种就是爱占便宜的,真帮带了,一点小钱得要好久才能要来,不如不带。
姜红果叫他再带点蜜枣回来,放一块炖着也好吃。
因为帮着抬猪杀猪,衣服都脏了,姜红果把分居时做的新衣服拿出来一套,看昌宗一点都没多想,她心里很高兴,让他换上再去县城,出去一趟,是要穿的体面周正些的。
顾昌宗不叫她洗衣服,说等他回来洗,这是他对她的好,所以,姜红果也要对他好,不能一味的享受不付出。
洗衣服之前要先掏口袋,还真有东西,一个卷起来的纸条,拿出来就是散开的,自然而然看清楚了上面的字,约顾昌宗半夜两点,去后坡小竹林见面,落款一个“黛”字。
姜红果气的当场就要划火柴把纸条烧了。
不管孟青黛什么理由,她不能连累昌宗,两个已经结了婚的青年男女,半夜跑去小竹林,这是好人能想出来的吗?
姜红果点燃了火柴,犹豫着没有点,想了想,吸口气又吹灭了,昌宗应该不知道这纸条,不然不会让她发现,那如果昌宗看到了纸条呢?他会怎么做?
姜红果把纸条揣回口袋,把衣服放回去,闷闷不乐回了房间。
晚饭有炖的软糯的莲藕甜肉,还放了蜜枣,好吃是真好吃,但姜红果没什么胃口,她知道纸条的事和昌宗没关系,但就是高兴不起来。
姜红果努力把昌宗夹到她碗里的甜肉、甜藕、蜜枣吃掉后,摇头不要了。
“昌宗,我吃饱了。”
顾昌宗自己又吃了几块,确定味道比酒席上的还好,怎么不吃了呢?
“我烧水给你洗澡。”
姜红果点点头,鼻子酸涩,绷不住想掉眼泪,忙说:“昌宗,你抱抱我吧。”
顾昌宗急忙过来,轻轻给姜红果揉进怀里,他不在的一下午,发生了叫她难过的事情吗?
姜红果使劲抱紧昌宗的后腰,他很好,不管换哪个女孩,都能幸福的,但她再换一个,能有现在幸福吗?
红果觉得不会再有谁像昌宗对她这么好的了。
晚上姜红果做噩梦了,梦到以前要分居的顾知青回来了,不但继续分居,还去找孟青黛,红果梦里哽咽,现实中也在睡梦中哭着。
顾昌宗吓的不轻:“果果,醒醒。”醒了就不做噩梦了。
迷迷糊糊中,姜红果问:“昌宗,几点了?”
“两点。”顾昌宗在夜色里,瞄了眼走慢半个小时的坐钟,往前推了半小时。
姜红果不想睁开眼睛,不由自主把胳膊伸出去,把她和顾昌宗之间的空隙都挤掉,抓紧他的腰身不放,又沉沉睡过去了。
顾昌宗也把红果抱紧,真想知道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家里发生了什么?
一早,顾昌宗看红果睡的依旧很沉,他轻手轻脚起床做早饭,顺道把昨天换下来的衣服给搓了,昨晚红果饭没好好吃,觉也没睡好,顾昌宗一样没心思做别的事,只想陪着她。
他掏了裤兜,摸出了一团纸条,看到了纸条上的字后,抿紧了嘴唇,原来果果是看到纸条,才没胃口吃饭,才把眼泪洒在他肩膀上。
他冷着表情,把纸条送到灶膛口,却又收了回来。
……
姜红果早上吃了南瓜粥,南瓜熬化了在米浆里,甜丝丝的很香,她吃了一大碗,她看到昌宗把衣服洗了,低头没说话,不管昌宗怎么处理纸条,她当不知道。
“红果,我今天去县城找点零工做。”
做零工,总比在家种地挣的多,只是工作不好找,不然村里勤奋的全去了,姜红果也也不知道,顾昌宗怎么每次都能找到活儿做。
“红果,你今天找个时间,把这纸条还给王大娘家的小儿媳,就说我看过了,不方便还,你还了,她就不会再打扰我们了。”
顾昌宗把那张纸团交给姜红果,说是早上洗衣服的时候看到的,还说就算是昨天看到,昨夜他也不会出门。
姜红果脸上露出羞愧的红晕,她昨晚又是没胃口,又是哭哭啼啼的闹觉,昌宗肯定知道她看过了。
姜红果这下更抬不起头,突然怕自己耽误了别人的大事,孟青黛是喜欢孔老三的,找昌宗莫不是有正经事?
她猛的抬头:“昌宗,青黛姐姐找你,会不会有要紧事?要不你还是去看看吧,我跟你一起去。”
顾昌宗笑:“就算她有天大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不去见。”
姜红果心里甜甜的,以后她不轻易怀疑昌宗了。
上午她和柳婶子一起,去王大娘家里,找了个机会把纸条偷偷还给孟青黛,说是顾昌宗让还的。
“我劝过昌宗,他说管你天大的事,找他都不合适,你要有事情,还是和家里人商议着吧。”
孟青黛叹口气:“红果,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呢?她又不说,红果也没办法,总之,昌宗说不理,一定有昌宗的道理。
傍晚昌宗回来了,说今天挣了一块多,没买肉,给姜红果存了起来。
后面顾昌宗周末去县城找活做,一个月下来,交给红果十几块钱,这算很多钱了,城里职工一个月才三四十,她和昌东在乡下,粮食和菜地里种的不要钱,能攒十几块钱下来,很多了。
所以柳婶子过来找红果商议王大娘家借钱的事情,红果就有底气了,柳婶子却为难。
“乡里乡亲的,王大娘找我借五块,按理说该借的,只是我家真是没有,红果你要有的话,先帮我垫着,等秋粮卖了,我先给你。”
王大娘住院了,救急的事儿,柳婶子不好意说家里没有,怕王大娘不信,伤了邻里情分,就找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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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拆借一下。
也是看着顾昌宗打零工,估摸着她这有,才来张口的。
姜红果回屋拿了五块钱出来,柳婶子张口,家里有肯定要拆借一下,只是,她不明白了,上个月王大娘家才捡到一头野猪,卖了七十多块,这就没钱了?
“王大娘家做什么事,花钱花这么快?”
柳婶子贴着姜红果耳朵说:“给孔老三买工作,不单卖野猪的钱贴进去,家里多年抠下来的积蓄也都填了无底洞,两个儿媳妇闹呢,这次估计真要分家了。”
工作哪那么好买的?城里一大堆年轻人等着接替父母工作呢,前几年返城的知青们,听说还有没安排上工作的,乡下没户口的农民,怎么买得到城里的工作?摆明了骗钱的嘛。
王大娘出院后,到底被两个儿媳妇鼓动着大儿子、二儿子闹分了家,王大娘两口子,跟着小儿子小儿媳过,把三间青砖房分给老大、老二,和小儿子儿媳一起,把原先的柴房修补了住,瞧着挺可怜的。
但分家之后,孟青黛的运气很好,隔几天就有小惊喜,捡到野鸡蛋,挖到野生的天麻,换到一点钱,两个嫂子羡慕不已的时候,孟青黛居然挖到一只野山参,卖了一百多块!
这事情瞒不住,只要一个人知道,很多人就都知道了,王大娘过来还柳婶子钱,还带了一斤肉当谢礼,在柳婶子家聊了好久。
“你说我这是什么福气,能娶到青黛这样旺家的儿媳妇,老大老二媳妇还想分卖山参的钱,她俩要分家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副讨好的嘴脸,被我骂回去了,以后呀,我就跟着老三和老三媳妇过了。”
王大娘家这小儿媳妇的运气,柳婶子都羡慕了,中午把王大娘送来的一斤肉全烧了,送了一小碗给姜红果,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下午约着姜红果去王大娘家细细的打听情况。
几个人在前院纳鞋底唠嗑,王大娘正憧憬着,小儿媳妇要是多挖几根参,就能修三间瓦房出来了。
姜红果心里很不认同,尤其看到王大娘嘴里这么说,表情也是真这么想,她就听不下去了,怎么能把发家致富,放到青黛的运气上去呢?
村里至少有十几年,没听说谁在山上挖到过野人参,青黛运气好挖到一根,哪能妄想着靠挖参盖房子。
她随便找了个借口先回家,转到后坡,听到孔老三苦苦哀求孟青黛的声音:
“媳妇儿,你是我的心肝,为了你,我也得把城里那份工作拿到,叫你过上吃商品粮的日子,你运气那么好,咱们再去山里找几根山参出来,就什么都有了。”
姜红果听孟青黛很是为难,说怕没那么好的运气,孔老三抱着又亲又求,不堪入耳,路过听的人都脸红耳赤,姜红果可不敢继续听,忙不迭跑回家。
家里,顾昌宗正舀水,洗一只比大拇指还要粗的完整野参,吓的姜红果一个机灵。
“昌宗,这参哪儿来的?”
顾昌宗随手抖掉洗参后残留的水,就像从菜园里拔了个萝卜一样平常。
“果果,听说这东西能卖钱,我就去山里找了一根,我们最好别告诉人,偷偷的卖。”
6. 第6章
顾昌宗洗的这根野山参,连上长长的参须有筷子长,主参有大拇指粗细,都说人参人参,猛一看,还真有点皱巴巴小老头模样。
刚才在王大娘家闲唠嗑,她细细描述过她家卖了的那一根,说是小拇指粗细,看不出人形,都卖了一百多,那昌宗手里的这一根,不得卖两百多?
大杨村是靠着山,可本村的村民都没人挖到过,一个外嫁来的媳妇,一个下乡来的知青,两个非本村人,说碰就碰到山参,他们俩都不知道害怕?
但红果怕,拿干布把野参擦干净包好,这是鲜人参,要怎么保存呢?不敢问人,又怕放坏,惆怅的不得了。
顾昌宗叫她别怕:“坏了就再去找一根。”
虽说这山里参少,哪怕被孟青黛全挖了去,他还可以去别的山里找,山多着呢,果果完全没必要担心坏不坏的小问题。
姜红果被他态度气死了,不知道小心谨慎?
哪怕是亲夫妻,还隔着肚皮呢,看青黛婆家,这才一个多月,从野鸡鸭蛋,到野生天麻,为什么需要她挖野山参,还不是贪心的,王大娘指望着靠青黛的运气盖房子,不怕害了青黛?
气归气,昌宗这是信任她呀,而且他去找山参卖钱,是为了让小家日子好过点,能被他毫无保留的信任,姜红果也认真打算起来。
鲜人参自家不会炮制,要尽快卖掉,从经济放开到今年,有三年多的时间了,一些私人中药铺子那边能收,但不能在这边的县城卖,得去临县,能去市里最好,能多卖点钱,还安全,不会被知道。
正好昌宗打零工攒的钱,够去市里的来回路费,姜红果叫昌宗带着山参去市里卖,一样样交代清楚。
“就说县里的活不好找,去市里试试,别穿的太好,路上要警惕,到了市里多问两家,价格有个差不多就卖,但不能低过二百,如果卖的快,你在市里住两三天,不然那么快回来,就装的不像是去找活做的。”
每一条,都是为顾昌宗考虑,他的笑越来越深,距离越靠越近,挨着后,一把抱起姜红果,哑着嗓子情不自禁呢喃起来:“果果,这一走好几天呢。”
姜红果腰背麻的发酥,脸红耳赤要下来:“这是白天呢,不要闹。”
昌宗怪听话的,望了望外头明晃晃的太阳,放红果下来,但是没松开,贴着耳边央求:“晚上别去柳婶子家纳鞋底,这趟我给你买新鞋子穿。”
现在的昌宗是个挣了钱就花的主,姜红果又叮嘱:“不可以,卖了钱,除了吃饭住店路费,都带回来。”
晚上姜红果去柳婶子家纳鞋底,她不擅长做鞋,需要柳婶子指导,赶着昌宗去市里,把这双布鞋做出来,还说起昌宗打算去市里找活做的事。
柳婶子心思又活了,王大娘家儿媳妇运气好,连野山参都挖得到,今天好多人都上山碰运气去了。
红果家的顾知青断了复读的念想后,勤快起来,这一家家的都努力过上好日子,她也想让男人跟着一起去市里,又怕这趟找不到活亏路费,就再等等,让顾知青先去探探路。
才把鞋帮子糊好,顾昌宗来接媳妇了,柳婶子羡慕起年轻人的如胶似漆,叫姜红果把东西放这儿,说晚上帮她把鞋帮子糊好,顾知青很上进,对小夫妻好点,将来都有回报的,柳婶子心里是这样想的。
一出柳婶子家,姜红果摸了摸发烫的脸埋怨:“我要给你做鞋呢,这么早来接,不怕人笑话。”
顾昌宗说:“你说出去不要穿太新太好,我穿旧鞋走,这新鞋子不急,慢慢做。”
姜红果心里叹口气,她知道晚上是什么状况,太频繁了是有点抗拒的,但昌宗在她耳边央求:“果果,你抱抱我。”
之前姜红果无论什么时候,对顾昌宗说这话,他会马上来抱她,姜红果不像以前那样装听不见不给回应,这次她给了回应,没叫他失望了。
情到深处,她情不自禁咬住他肩膀头,被咬的人不知道痛,还痛快似的鼓励:“果果,你再咬重些,这不痛不痒的,难受。”
早上姜红果忍着腰酸爬起来,天已经下了小雨,她去柳婶子家把鞋帮子拿回家,接着下了两天的雨,雨停的时候,布鞋做好了。
她怕鲜人参放坏,一天看几次,雨一停,就叫昌宗去市里。
顾昌宗带着人参一大早走的,姜红果忐忑不安,不知道卖不卖得掉、能卖多少钱?
村里压根没几个人去过市里,应该不会碰到认识的人,也不会被记住吧?
既然都挖到了,路费也出了,希望能卖个好价钱。
……
昌宗这一趟是打着找工的幌子,至少三四天才能回来,昌宗还没回来,王大娘家又出了好事儿,之前给孔老三买工作被骗,家底耗光,老大老二分家,跟着小儿子、小儿媳住柴房,凄苦不已,王大娘开始后悔的时候,孟青黛在荒地里又捡到一块金子。
这要以前被人知道了,不一定落得下来,除非瞒着,现在包干到户,经济也自由了,荒地里的东西,谁捡到归谁,那块金子拿去金店,卖了小一千块钱,都够给家里起三间新瓦房了。
这一次,羡慕的同时,就有人说青黛可能命里有福之类的神神鬼鬼的话,姜红果听的愈发不安。
昌宗没回来,她实在怕半夜被人扒窗户,就在柳婶子家住,柳婶子家弟弟在县城住校读高中,不在家,柳婶子乐意,不过姜红果避免不了听了柳婶子的臆测。
“红果,你说王大娘家的小儿媳,不会是来报恩的黄大仙吧?之前坐的车子翻了,是孔老三背上来的,那会不会被奇怪的东西附身后,来报救命之恩?”
那怎么可能呢,而且昌宗当时也在上边呢,回来就勤快恩爱了,不也会被议论吗?
姜红果不能让柳婶子出去说这话,忙说:“那怎么就不能是青黛姐姐上辈子积了大德,这辈子运气就好,神神鬼鬼的事从来没人见过,运气好的人,咱们都是听说过的呀,不能因为青黛运气好,我们就说那样迷信的话,给她带去麻烦,乡里乡亲的,没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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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害人家,您说呢?”
柳婶子才没那么小人呢,她就随口一说,只是羡慕,不过她不说,还是会有别人说的。
“明儿我去劝劝王大娘,别太招摇惹人恨,再有什么好事儿,自家知道就行了,别说出来招嫉妒。”
王大娘听劝,但忍不住马上要起房子。
村里给她小儿子划了宅基地,就马不停蹄定砖瓦、木料,惹来村里一片羡慕,另外两个儿媳妇,眼红的都要滴血了,散布谣言,说老三媳妇怕不是人,被王大娘动手打了,还叫去两个儿子骂,说他们自找的,谁叫他们俩耳根子软,听了媳妇要分家的。
姜红果没去瞧,都是听柳婶子说的,她心里始终替孟青黛不安,也替顾昌宗担心。
……
挖地基的时候,昌宗回来了,王大娘喜气洋洋过来,跟姜红果说,明天让昌宗一起,帮着她家新房打地基。
村里起房子,都是找有经验的泥瓦匠去帮忙,昌宗年轻有力气,虽然不会,也是首选的帮工,大家都是你帮我、我帮你,包干到户之后,红果家劳力不够,地里的活儿,是乡亲们帮忙的,现在自然要还工,她答应了。
王大娘一走,顾昌宗把院门拴上,给姜红果拉到屋里,拿出买的新裙子,满怀期待让姜红果试试。
这连衣裙姜红果羡慕过,城里人穿的布拉吉,是以前苏联那边流行过来的款式,布拉吉翻译过来,就是连衣裙的意思了,宽松的泡泡袖,褶皱的裙身,谁要有一件布拉吉,那可让人羡慕了。
城里人都珍贵,别说乡下,谁家有闲钱赶这个时髦?
姜红果开心归开心,但她心疼钱,一个劲问:“这款式县城都没有,你花多少钱买的,不是让你别浪费钱吗,怎么不听话?”
不但不听话,还超额又买了圆头系带子的黑色小皮鞋,还买了白色的袜子,这一身配上,不用试都知道好看,这是城里姑娘才会这样穿的呀,这一套得多少钱才够?
姜红果这下真心疼起钱了,不安的问道:“你那参是卖掉了对吧?卖多少钱也不能这么花呀。”
顾昌宗非要红果先试衣服,再穿上小皮鞋,好看的很,他的红果不比任何人差,别人有的,他也得让红果有,他就是想要给她。
顾昌宗把卖山参的钱给红果,一共两百八十五块。
“果果,给你买东西的钱、来回路费,是我在市里打工赚的,卖参的钱我听你的话没动,都在这儿呢。”
顾昌宗一副求奖励的模样,看的姜红果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难怪三四天就能回来的事,他拖到一个星期,她还以为参不好卖呢。
参是好卖了,但一个星期的零工,赚了至少三四十,姜红果也愁,这可不能在村里说,也不能再让他去了。
他这么辛苦,把事儿办的好好的,还打工多挣了钱,不就想听句夸吗?
别的事回头再叮嘱,这会先给奖励吧。
红果踮起脚尖,轻轻在他唇上盖了个章。
7. 第7章
红果起了个头,下面的事她就控制不住了,力气没他大,又听不得他的小心央求,明明很厉害的男人,她怎会觉得他好可怜呢?
她不忍心拒绝,但这会白天,随时会有人来串门,或者说话,或者借东西,被人知道大白天在家里腻歪这事,很快会传遍全村,她还要做人的,担惊受怕之下,只好楚楚可怜的反过来央求,还哄他晚上会早早关门睡觉。
顾昌宗这才放开怀里的人,依依不舍的亲一下:“果果,这几天真的好想你,每时每刻都想。”
姜红果心里好感动,她也想他的呀,想到潜在的不安,还是央求:“你还是不要出去打工了,你不在家,我都是在柳婶子家睡的。”
顾昌宗再次亲吻,现在可以不去,就算需要去,一定带上红果一起。
“对了,王大娘家这么几天就凑够了盖房的钱,只挖参不够吧?”
他想孟青黛不至于那么傻。
他刚回来,还不知道呢,姜红果说,是孟青黛捡到了一块金子,卖了一千块,柴房实在不能住人,也为争口气,王大娘才要起房子。
“乡里乡亲的,明天开始你就过去帮帮忙。”
正好也别出去了,少惹点麻烦事。
“金子那么容易变现?”顾昌宗意外,觉得刚卖的野山参不值什么了。
他想做什么?不会也想捡金子去吧?那可不行,又是参、又是金子,不怕祸事呀。
姜红果真怕他紧随其后捡一块回来,要昌宗保证:“不许瞒着我偷偷捡东西、卖东西,你要答应,给你奖励。”
顾昌宗忙点头:“好,不乱捡东西,看到都先和你说,果果,有什么奖励?”
姜红果红了脸:“晚上再说。”
顾昌宗期待起来,晚上觉出另一种滋味,他主动和红果主动,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不一样的,只是红果体质太弱了,没一会闹着要睡觉,意犹未尽。
早上姜红果不肯起迟,因为王大娘家今天动地基,要摆酒请帮忙的吃饭,招呼柳婶子和姜红果帮厨,她不想人催,催了每次都打趣她。
姜红果看昌宗把她给他新做的布鞋穿上了,干活还穿新鞋,不怕脏?想想鞋子做出来就是穿的,而且昌宗给她买的是小皮鞋呢,姜红果也给穿上了。
顾昌宗看的高兴:“红果,你把裙子穿上吧。”
就这一双新皮鞋,她都要解释好半天钱的来源,再加个裙子钱,那不叫人眼热吗?
姜红果推他出门:“我怕冷,裙子等天热热再穿。”
红果和昌宗一前一后去了王大娘家,柳嫂子眼尖,率先看到姜红果脚上的新鞋子,真皮的,一双至少十几二十块呢,姜红果是村里头一份,这可要好好炫耀夸夸:“红果,你这皮鞋好看,昌宗给你买的吧?”
姜红果羞涩的点头,故意抱怨道:“说是去市里找活儿,钱没挣到,反把之前打零工的钱都花出去,我想着买都买了,穿穿让他高兴些。”
柳婶子不住的夸:“买给你的,你还说他干啥,你们小夫妻暂时没有花钱的地方,再说是他挣回来的,这么好的男人,可别说他了。”
姜红果顺势点点头。
王大娘看小儿媳妇盯着姜红果脚上的新鞋子,心想红果家顾知青挣钱,全给红果花,顾知青全身上下,就脚上的布鞋是新的,还是做的,她家里的钱是小儿媳运气带来的,确实该给儿媳妇花点。
王大娘满面笑容和孟青黛保证:“等下回,一定让老三也给你买。”
孟青黛羞涩的推辞:“妈,我不在意这些。”
姜红果就在意,孔老三只会嘴上说的好听,到现在也没见给青黛买过什么,反倒是炫耀孟青黛运气好,说不定下次捡个古董,卖更多钱。
姜红果耳边听到顾昌宗跟人夸脚上的布鞋:“红果给我做的,以前她只给她爸爸做过鞋子,现在给我做,那不一样的,今天人多,穿出来给你们看看,不然哪舍得干活穿。”
姜红果羞的脸通红,谁家男人脚上穿的,不是媳妇老娘给做的?这有什么可炫耀的,心里却高兴,她一定要对昌宗好。
……
王大娘家的房子起的快,很快就上梁了,要办上梁酒,请了好几桌,姜红果依旧帮厨。
她瞧着孔老三比上个月看着廋,眼底有淤青,连一百斤的担子都挑不起来了,这力气,他还能种地吗?
再看孟青黛,面色红润,神态幸福,娇羞的和孔老三形影不离,都夸他们小夫妻是村里感情第一好的,第二好的才是姜红果和顾昌宗。
红果不关心这个,她想的是昌宗的身体,晚上又一次所求无度,姜红果坚决不许了。
“昌宗,你今天看到孔老三的气色了吧,结婚那天他气色多好,现在看着大病初愈的模样,肯定和你一样没有节制,你别仗着身体比他好,多几个月,我怕你也和他一样。”
顾昌宗委屈死了,孔老三哪配和他一个档次,庆幸男人女人不一样,果果幸好没憔悴。
他说给她听:“想要我累,那除非一天不下床,你也没这体力。”
姜红果没好气:“吹牛皮不打草稿,可别在外头吹,遭人取笑的。”
顾昌宗要试试,姜红果早累了,训他:“再闹你去隔壁屋睡去。”
那肯定不行的,昌宗不坚持了,抱着她安静的很。
新屋盖好,王大娘和儿子儿媳搬进新家,别说她大儿二儿,村里人也羡慕的很。
更羡慕的,没多久孔老三从县城供销社,抱了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回来!
这可是村里第一台电视呀,装好天线调台当天,正好碰到电视台重播霍元甲,村里人包括姜红果,几乎都是第一次看电视,王大娘新家的宽敞院子内外,围了百十来个大人小孩老人,放到电视台飘雪花点了,人群才散去。
姜红果因为和王大娘家熟,得以挤在最前面,看的清楚打斗画面,后面的人,就只能听声音,就那都没人愿意走。
姜红果看到可激动了,真好看呀,难怪城里人有了条件,咬牙都要买个电视,难怪电视机那么贵,电视机票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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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票难求,她有钱她也想买呀,电视剧真好看。
等后面的人群散开,姜红果和柳婶子才出来,都是满面通红,激动的很,霍元甲太好看了,约了明天晚上还来。
顾昌宗看红果喜欢看电视,就说:“果果,你喜欢我们就自己买一台。”
王大娘家的电视买了四百五十块呢,城里都没几家有电视的,何况乡下,怎么解释钱的来路?就算凑够了钱,不怕人嫉妒?
姜红果心里其实是替孟青黛担心的,别人家的事管不着,昌东还管不了吗?
她立刻叫昌东打消念头:“我不喜欢看电视,你也不许走旁门左道弄钱买电视,我会生气的。”
第二天晚上,姜红果就没去王大娘家看电视,用行动向昌东表决心,不过第三天,她还是没忍住,和柳婶子一起去王大娘家看霍元甲,看得意犹未尽,舍不得回来。
霍元甲第一遍播完之后,王大娘就不再把电视搬院子里了,说影响到她家休息,说的是实话,天天那么多人,咋睡觉嘛,但孔老三肉眼可见精神多了。
村里只有她家有电视,大人不去,还是有些孩子跑去看的,一来二去,孩子们心直口快,说王大娘家厨房好香,天天都做好吃的,家里还有麦乳精和鸡蛋做的香香的、软软的蛋糕。
条件这么好,大家都猜孟青黛可能找到金矿、或者什么藏宝的地方,不然她家咋会有用不完的钱呢?
连柳婶子都信了,和王大娘没以前那么好了,还和姜红果咬耳朵:
“我问王大娘,是不是她小儿媳妇挖到宝了,想当初还是我劝她保密,她现在连我都瞒着,不说就不说,我又不想占便宜,想当初她五块钱都借不到,还是我从你这借了给她,她稍微富贵点,眼里都没人了。”
姜红果能说什么呢,只能嗯嗯啊啊附和,愈发替孟青黛担忧。
果然,秋粮还没收呢,孟青黛出事了,和孔老三一起去县城,只有孔老三一个人回来,伤心欲绝,说他和孟青黛被人绑了,青黛拖住了坏人,护着他逃出来,已经报警了,不知道警察能不能给青黛救出来。
王大娘哭的几度晕死过去,柳婶子立刻摒弃前嫌,日夜陪着王大娘,狠哭了几场。
村长安排年轻力壮的结队去县城找人,顾昌宗也被安排去。
能一下绑走孔老三和孟青黛,对方人肯定好几个,且穷凶极恶,姜红果把爸爸给她留的军用小刀,给昌宗防身,叫他和人一起,千万不要落单。
顾昌宗把小刀收进口袋,突然问:“果果,你是希望孟青黛活着还是死了算了。”
这叫什么话,孟青黛为孔老三付出那么多,招了那么多恨,为什么还要她死?昌宗怎么想的?
姜红果脱口而出:“当然希望她活着了。”
顾昌宗没争辩,他心里是觉得孟青黛蠢死了活该,但果果说希望她活着,那就看情况吧,能找到再说。
村里人出去有两三天了,除了王大娘家三个儿子、昌宗、柳婶子家的杨叔没放弃,其他人陆续都回来了。
8. 第8章
村里除了孔家的人,只有昌宗和杨叔没回来,姜红果愈发担心,晚上和柳婶子作伴。
柳婶子刚从王大娘家,陪着哭了一场回来,这会眼泪还没干,说话都带着悲怆,还内疚自责,之前自己怀着那样的嫉妒说过王大娘坏话,得亏红果嘴严,谁都没说。
“你王大娘哭死过去几次,说愿意用家里的一切,把青黛换回来,我提醒过她,要低调,那个电视机就不应该买,多招人怀恨嫉妒,那么旺家的一个儿媳妇,不一定找得回来了。”
回来的村里人都说,王大娘家露了富,小儿媳妇一定是挖到宝了,才被盯梢上,不然怎么孔老三逃出来,孟青黛没逃脱?那是坏人知道,孟青黛有价值,要从她身上挖到宝呢。
公安那边排查几天,说是有用线索少,没有目击者,没有嫌疑目标,案子一时没进展,都说孟青黛没法活着回来了,怕是尸体都找不到。
姜红果翻来覆去睡不着,为孟青黛,更多的是为顾昌宗,她的担忧是对的,她知道昌宗很奇怪,别人不知道,所以昌宗安全的。
孟青黛一样奇怪,王大娘家不帮着遮掩,还炫耀,可把青黛害惨了。
“红果,你别担心昌宗,你杨叔带信说,再找不到,过一两天他和昌宗就回来了,帮着找了好几天,咱们仁至义尽了。”
“我知道,就是想到青黛姐姐的下场,心里难受。”姜红果是真难受。
想到孟青黛的下场,就担心昌宗的将来,姜红果控制不住的后怕。
杨叔回来了,昌宗没跟着一起回来,姜红果愁容满面,杨叔和柳婶子误会红果了,以为她吃醋,醋顾知青不该对孟青黛那么上心,家都不回。
红果才不是吃醋呢,昌宗出门前,问她希望孟青黛活着还是死掉,她回答希望青黛姐姐活着,不是她那一句话,昌宗早回来了。
又等了一天,昌宗还没回来,姜红果开始懊恼,再可怜别人,也没自家人重要,昌宗死脑筋,怎么把她的话奉若圣旨,不懂得变通呢?
没等回昌宗,陈叔来了。
陈叔说是不放心来看她,其实旁敲侧击,打听起她和顾昌宗的关系。
姜红果察觉到陈叔话里有话,说:“叔,我心里把你当亲爸一样看,您有事别拐弯抹角,直接和我说吧。”
红果爸去世后,陈民义把红果当亲女儿看,正是因为如此,得到那个消息后,再一打听,昌宗还没回来,他就担心红果。
那件事情不说清楚,红果不知道严重性,陈民义就把他来的原因目的说了下。
“昌宗家里平反,他回家那次,汽车翻了,驾驶员老王伤的最重,出院后,突然要和老婆离婚,要和救治他的医生在一起,孟青黛也是这样,一开始家里不同意孔家,她出院后改变了主意,我怕出事那地儿的风水不好,担心昌宗也这样,影响到你们夫妻感情,就过来问问你,昌宗有变化吗?”
昌宗有变化的,对红果来说,昌宗变好了。
但她不敢说,哪怕心里把陈叔当亲爸,也不能说关于昌宗的变化。
姜红果摇头:“昌宗和以前一样,他还是知青的时候,是扫盲班的老师,和孟青黛有一段时间的师徒情谊,这次才去找的,陈叔,你不要多想,我相信昌宗。”
陈叔是相信了,但陈叔带来的消息,让姜红果更加不安,汽车司机王师傅,出院就要离婚,那县医院的医生,那么好的职业,人家就能看上他了?
他是怎么赢得医生对他的喜爱呢?别又是另外一个孟青黛吧?
姜红果实在等不及,决定去县城找昌宗。
……
姜红果上一次来县城,还是顾知青家平反,他迫不及待要回去,红果来送他,之后那一车的乘客,刚出城就出了意外,昌宗幸运,他的伤最轻,他不回去了,还和红果的感情越来越好。
姜红果不得不承认这里面是有情况的,有情况就有情况吧,昌宗对她那样好,她只想好好过日子。
在去县公安局的路上,突然阴云密布,眼看着就要下雨,红果慌不择路,跑到一户人家屋檐下躲雨,突然听到一墙之隔的屋里,有咿咿呀呀的声音,凑着门缝望过去,屋里有个姑娘想跑出来,被拖了回去,她叫不出来,看情形像个哑巴姑娘。
这会天气糟糕,一眼望去四周没人,姜红果冲了出去,任由雨滴打在身上、脸上,都没有减慢速度,她好想马上遇到个路人,最好是结伴同行有力气的男人,这样才能回去救人。
姜红果心里不敢说,她其实是那种运气触底反弹的特质,一般的时候不好,不好的时候又有运气。
心里想着遇到人,真在拐角撞上了人,但不是她想的那种能救人的男人,而是一个受了太多折磨,骨瘦嶙峋快死的女人,还是孟青黛。
她自己逃出来的吗?抓她的那些人在后面追吗?现在是自己跑,还是扶着孟青黛一起跑?昌宗和孔家三兄弟呢?在这附近吗?
姜红果脑子一连串的问题,下意识跟着跌跌撞撞的孟青黛后面跑。
孟青黛看清了撞的人是她,视而不见,依旧没命的往前跑,居然跑到姜红果躲雨的人家门口,然后撞开了门,跌在地上。
姜红果紧随其后,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
堂屋里横倒着两具尸体,一个姑娘的,一个男人的,男人的喉咙被咬破,潺潺冒着血,姑娘衣襟被撕开,圆睁着眼睛,死不瞑目,撞开门的孟青黛力竭,刚才跑的那么快,这会只能一点点,往堂屋里爬去。
“孟青黛,你想做什么?”姜红果追上去,害怕的不行,不知道怎么办好。
姜红果才看清,她脖子上麻绳的勒痕好重,眼底充血的可怕,被人勒过,是这个原因才说不出话吗?
孟青黛已经爬不动了,不甘心的动着指尖,一点点抠着土,直勾勾看着前方死去的姑娘。
为什么要这么看着一个死人?姜红果想不通。
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把孟青黛拖起来,一步步,拖向屋里那个死不瞑目的姑娘。
她的眼泪掉下来:“孟青黛,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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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今天的事情没发生就好了,要是今天没死人就好了,我好怕后面有坏人追上来,如果你现在的心愿是够到想够到的,我帮你,帮过之后,我要逃命去了。”
最后两步堂屋前的台阶,姜红果猛然发力,给不知道死了没有的孟青黛,拖上死去那姑娘的身体上,随后拔腿就跑。
她现在无比想见到昌宗,她要去派出所,要去报警求救。
“红果。”身后是个温柔女孩的声音,但不是孟青黛的。
姜红果浑身机灵,一身的鸡皮疙瘩,没停步,反而加速朝外冲去。
“红果。”又是一声,随后,姜红果的脖子被一只带着温度的手臂箍住,越收越紧。
姜红果仰头,看着死而复生的陌生姑娘,惊恐中被她掐晕了过去。
……
姜红果醒来的时候,身下是医院洁白床单,鼻腔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这是医院,让她莫名心安,除了喉咙还有点痛,别的都好好的。
她睡了多久了?怎么来的医院?除了她之外,那个屋里另外三个人怎么样了?青黛是死是活?
这些问题盘旋在她的脑海里,虽然顾昌宗就在跟前,她却不敢轻易问出口。
在没有了解情况之前,她对谁都不会说什么。
她装作头很痛,想不起当时的情形,需要时间想一想,昌宗就把后来的事情,都告诉她了。
当时下着那么大的雨,他和孔老三追着发了疯的孟青黛,等找到陌生人家里,屋里躺着四个人,屋主哑巴姑娘和姜红果昏迷着,孟青黛和另外一个男人尸体,在大雨的冲刷下已经凉透了。
哑巴姑娘先醒过来,连比划带书写,和警察说,当时她在家里,觊觎她的坏男人,想生米做成熟饭,翻墙进到家里,姜红果躲雨撞见后,见义勇为被坏男人勒晕,孟青黛一身是伤跑进来见义勇为,哑巴姑娘和孟青黛合力对抗,哑巴姑娘咬死了坏男人,孟青黛伤重死了。
那个死而复生的哑巴姑娘,这样说大家信了?
姜红果心里,跟有东西想撕开胸腔跳出来一样慌:“活下来的那姑娘,真的是哑巴吗?”
顾昌宗不懂红果为什么这么问,这明显是怀疑的语气,为什么不和他说出怀疑?而是多问一句,红果对他已经信任多了,这会怎么又不信任了呢?
顾昌宗说:“红果,她是哑巴姑娘,哑了很多年了。”
姜红果点点头,不再问傻话了,警察来问当时的情形,红果推说头疼,想不起来。
她一说头疼,昌宗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找医生问病情,去办住院手续,陪她留院观察。
外头有哭嚷声,是孔老三和王大娘,姜红果指甲掐进肉里,挨着顾昌宗说:“青黛姐姐在停尸房吗?我也想去看看。”
顾昌宗脸上没有丝毫波澜,红果说希望孟青黛活着,找迟了一步,但孟青黛用另外一种方式活着,果果希望的事情,不算没办好。
他用求夸奖的语气说:“果果,我事情办的还算好,回家有奖励吧?”
9. 第9章
可是,这都死了人了呀,还是村里熟悉的人,这五天,昌宗在县城怎么找的人?临到最后一步,孟青黛还是死了。
王大娘和孔老三认尸,哭的肝肠寸断。
红果也去停尸房看了,从青黛不见了到现在,八天的时间,已经瘦脱相了,她是饿到死的吗?
姜红果拖拽孟青黛,是很轻,轻到她都能拖得动,青黛死不瞑目。
顾昌宗瞥了眼孔老三,面露不屑,递给红果手帕:“果果,看过了,我们回家吧。”
“我想去看看哑妹。”大家都是哑妹哑妹的叫,叫习惯连她真名都不记得了。
姜红果确定自己是被哑巴姑娘勒晕的。
哑妹先醒过来,说了谁都不会怀疑的经过,所以,哑妹没有想害她,更有可能勒晕是让她置身事外,所以她想去看看。
哑妹一看到姜红果,就咿呀着比比划划,她身边一个大娘懂手语,抹着眼睛,用死里逃生的语气给姜红果翻译:
“哑妹在感谢你,哑妹是个可怜人,没个兄弟姐妹,她父母过世后,留下两个能顶替的工作岗位,被那坏男人盯上了,不管怎么说,都谢谢你和那位死去的姑娘。”
姜红果对现在看着天真无害的哑妹,心里涌起一丝担忧和害怕,心烦意乱,和哑妹随便说了几句,就要昌宗去办出院:“昌宗,我想回家了。”
顾昌宗正不想留在医院,和讨厌的这些人待一起,马上去办出院手续,医生劝留院观察一天,迫于家属凶悍的眼神,气的不管了,给开了出院手续单子。
姜红果仔细斟酌,说了让哑妹放心的话:“云香妹妹,我想起来的事情,和你跟别人说的是一样的,谢谢你帮我想起了当时的记忆,你好好休息,我回家了。”
哑妹叫季云香,别人不记得了,办案的警察查到了,姜红果也就知道了。
哑妹情不自禁拉着救命恩人的手,只有她叫她的名字,哑妹用手语比划着,再次谢了姜红果。
……
到家不用姜红果说,顾昌宗烧了一大桶热水,给红果洗澡,换下来的脏衣服,也被他抱出去洗。
姜红果先把头发洗了,然后把身体泡进热水桶里,想着哑妹活过来时,叫的那两声“红果”,姜红果猛然坐起来发怔,当时的哑妹,怎么知道她叫红果的?
昌宗说他事情办的还算好,如果青黛死了,他不会说办的还好。
所以……姜红果不敢想,所以死而复生的哑巴姑娘、死掉的孟青黛,都很奇怪,她们奇怪,昌宗也一样,昌宗他到底是不是人呢?
现在的哑妹知道以前哑妹的生活习惯、甚至手语,那昌宗也知道以前顾知青的情况了?
姜红果又开始揪心这个问题了。
柳婶子得知她回来,后脚就从地里回来了,在院子里和洗衣服的顾昌宗说话:“红果没事儿吧?”
“没事,就是累了,洗个澡让她睡一觉。”
柳婶子还想和红果聊县城的事,顾昌宗这么一说,她不好打扰了,反正红果又不跑,等她睡醒说一样。
“对了,瞧我这记性,你们没回来之前,有老板从市里打电话找你,说是你上回去找活儿,那边给准信了,你快去给人家回一个,昌宗,要真有好活儿,可得给你杨叔带上。”
柳婶子把抄的电话号码给顾昌宗,当时好几个人要抢给顾知青送信的事,她抢来了,她和红果关系好,谁能抢得过她?
顾昌宗不急:“好,等空了我去回。”
“好活不等人,你现在就去回呀,不就两件衣裳吗,我来给你洗。”
姜红果在屋里听急了,现在这非常时刻,哪都不要去,幸好昌宗说等她洗好澡再说,她就磨磨蹭蹭,直到柳婶子等不及走了,她才从热水变温水的木桶里出来。
昌宗已经开了门进来,一把抱起她:“怎么不等我来?”
红果是身心累的没什么力气,但不至于下来的力气都没有,他这么一抱,把他衣服都弄湿了。
她捶着顾昌宗放她下来:“毛巾递给我。”
顾昌宗乖乖拿了毛巾裹住她,拿了一块略小的毛巾,在身后帮她绞着头发上的水珠。
之前这样的事情,姜红果还会害羞,今天累了,匆匆换身干净的衣裳,她问顾昌宗:“你想去市里打工吗?”
“嗯。”市里挣大钱的机会多,他想让红果过上更好的日子。
姜红果却不想去,想挣人家多少钱,就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孟青黛能挣钱,最后怎么样呢?命都没了。
上回在市里,昌宗挣了买衣服买鞋子的钱,露了本事,人家才要他去的,她怕顾昌宗落个孟青黛那样的下场。
“昌宗,如果我不想让你去,你还会去吗?”
当初顾知青要回去,姜红果说了类似的话,顾知青没听,不知道昌宗听不听?
顾昌宗知道了,叫她先睡觉,他去打了电话,回来说和那边说好了,暂时不去了。
姜红果心里是高兴的,昌宗和顾知青不一样,她已经不想去弄明白,昌宗有没有作为顾知青时候的记忆性格了。
晚上,她用昌宗喜欢的方式奖励他,再三问:“昌宗,不去市里,你真不后悔吗?”
去了才后悔呢,去了果果会生气,不会像今晚这样给奖励,红果不喜欢的事情,他也不喜欢,至于挣钱,留在家里也能挣。
……
姜红果又被王大娘家叫去帮厨,青黛的尸体运回来了,要办丧事,虽说城里实行了好多年的火葬,但大杨村这边有集体的坟山,依旧沿袭土葬。
青黛嫁到大杨村,王大娘给青黛买了位置很好的墓地,说青黛是她家的功臣,又是屈死的,还找了做法事的,要风光大葬,光是帮厨,就请了好几个,酒席比结婚的席面还要好。
姜红果就是不去,说受到了惊吓,不想去停灵的地方,柳婶子和王大娘解释了,叫昌宗按照风俗,送了箔金和纸钱,顾昌宗来去脸色都不大好看。
柳婶子误会了,以为红果没让昌宗去市里,他埋怨上了,还劝呢,说红果这是害怕了。
其实不是,顾昌宗是反感王大娘一家,人都死了,葬礼再风光,都是给活人看的,虚伪的很,过去祭拜了一下,顾昌宗就回来了。
出殡当天,听柳婶子说,县城姑娘哑女也来了,哭不出声儿,只有泪珠子不停的掉。
“青黛算是救了哑女,她来祭拜应该的。”柳婶子感叹说。
姜红果不言语,哑女不是以前的哑女了,能说话了继续装哑巴,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哑女还到她家来感谢,顾昌宗没给好脸色,茶都没倒一盏,冷冰冰的说:“红果没去给孟青黛送殡,也没精神招待你,做人最重要是有眼力见,我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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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留你吃饭了。”
姜红果在屋里装睡没出来,哑女走了,她才出来,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要可怜哑女。
“她也可怜,又没恶意,你怎么那样和她说话?”
因为顾昌宗从季云香身上,有了危机感,哑女把红果当恩人,哑女不喜欢顾昌宗,红果交这么个朋友,跟着不喜欢他了怎么办?这种可能性绝不能发生。
“果果,如果我不想你跟季云香交朋友,你会讨厌我吗?”
姜红果不喜欢昌宗去市里打工,他毫不犹疑回绝那边的邀请,昌宗不喜欢季云香,姜红果也毫不犹豫答应:“那我不跟她交朋友。”
顾昌宗很是高兴,果果也毫无条件答应他无理由的请求了。
接着要收秋粮,姜红果下地做一会儿就晕,被安排做饭。
顾昌宗先帮柳婶子家里收粮,他一个人能当两个人用,和杨叔、柳婶子一起,三天就把她家几亩地的水稻收完了。
学校放了农忙假,柳婶子家的小儿子回来帮忙,姜红果家的地少一些,不需要那么多人,收完柳婶子家的,就叫他先回学校。
这几天家家户户都忙,王大娘分家的时候,她和孔大伯的田地,是分在小儿子这边,地不少的,她却和孔老三往县城跑。
之前和两个儿子、儿媳又吵又闹,现在却是两个儿子儿媳和孔大伯,在小儿子分的地里收粮食。
柳婶子在姜红果家的地里直起腰,望着孔家那边的田地不解:“王大娘带着小儿子忙什么事不收粮?老大老二不是说和老三不来往吗,爹娘也不认了,怎么帮着收粮呢?”
杨叔说:“你莫管人家的闲事,青黛死了,死前不知道给孔老三攒了多少家底,人家就是今年的秋粮不收,全送给两个哥哥,也是够吃的。”
柳婶子撇撇嘴,累一天,晚上去王大娘家打听,这次她家嘴风可真严,什么都没说,气的柳婶子说不跟王大娘好了。
“她家再遇什么事,可别想我家出力。”
姜红果做了好吃的,劝柳嫂子多吃肉:“等卖了秋粮,手里有点钱了,婶子,我们去县城逛逛吧。”
“我就是这么想的。”柳婶子眉开眼笑,又冲姜红果挤眼睛:“你肚子一直没动静,我带你去认识的老中医那瞧瞧去。”
红果才不要去呢,她愈发怀疑昌宗不是正常人,怀不上不一定是坏事。
秋粮收完,就是晒稻子,刚收下来的水稻太潮湿了,要晒足几个大太阳。
等交了公粮,留一半吃,还能卖一半,真比大集体的时候好多了。
才把稻谷收进谷仓,瞧见王大娘的大儿子带着老婆孩子,搬去了孔老三家那三间新瓦房。
柳婶子恶心:“青黛才过完五七,好意思霸占她赚钱盖的屋子。”
这话被孔老大媳妇听到,跑来和柳婶子理论,吵了一架,被人拉开了,柳婶子就不去找王大娘说话了。
再过几天,王大娘家又传来喜事,柳婶子知道消息,没有喜悦,反而被王大娘一家气的要死,跑来跟姜红果说:
“红果,我知道孔老三为啥不在乎那点秋粮了,人家攀高枝啦,要再婚了,给城里人当上门女婿,难怪王梅花不稀得和我们说话,人家一步登天成了城里人,要吃上商品粮了。”
姜红果突然就有不好的预感,忙问:“孔老三要给谁当上门女婿?”
10. 第10章
果然和姜红果猜想的一样,孔老三入赘到哑女家顶门立户。
哑女父母留了两个工作,哑女不能说话不方便顶父母的工作,给孔老三一个,另外一个要给救命恩人孟青黛家,青黛家没要,哑女比划着意思,让孔家出六百块钱给青黛娘家,另外一个工作,就给孔家了。
孔家大哥二哥,工作给谁,谁就要出这个钱,大哥家拿不出来,二嫂子回娘家,好说歹说商量好,娘家借了一遍,凑了三百块钱,王大娘把电视机折价卖了三百,一共六百,哑女带着送去孟青黛娘家,跪在门口求他们家收下,孟家人只好收下了。
孔家大嫂哭天抢地,责怪孔老大不争不抢的性格,只会让老婆孩子受苦。
孔老大更气,就因为受不了媳妇的枕边风,答应了她,搬到弟妹才死的新屋,村里人戳他脊梁骨,背地里嚼舌根,现在弟妹死了不到百日,就要赶在热孝里入赘,好歹等个几年,可爹妈的意思,不赶热孝,就要等三年,工作那边等不得,还说青黛舍不得老三受苦,肯定同意。
不管家里怎么说,孔老大一气儿搬回老宅,宁愿和老二家挤旧屋,也不去住新屋,给老婆气回娘家,好在儿子女儿支持,愿意住回旧屋去。
但孔老二媳妇不愿意,吵起来:“大哥,新屋都让给你们了,怎么来和我们挤?”
孔老大再不会去住死去弟媳妇挣回来的房子:“当初分家,就是分了我一间半,你不乐意你住新屋去。”
老二媳妇喜笑颜开,连夜搬去新屋,但孔老二却连夜去了县城,租房子过渡。
就这么闹了几天,孔家的事情闹定了,王大娘知道村里人这会看不起她家,正好哑女说上无父母了,要接了她去孝顺,她就和孔老爹搬去哑女家住。
孔老三热孝里结婚,还算有自知之明,没脸请村里人,在县城办的酒,不过哑女叫王大娘给姜红果送了请帖来。
王大娘没脸回村,怕遭人唾骂,但儿媳妇求她,两个工作都给了她家了,不得不回来。
“红果,你跟哑女有缘,就去一下吧,吃个酒,不费你多少功夫。”
姜红果不会去的,她答应过昌宗,不和哑女做朋友,总不能为了外人,对昌宗言而无信吧。
她心里也有点气哑女死里逃生,竟然还要进孔家,想想红果心里都闷的慌。
姜红果揪着前襟,闷闷不乐:“不去,我那天在现场受了惊吓,故地重游又要做噩梦,王大娘,我不是青黛的性格,你求我没用。”
王大娘还想叫柳婶子劝劝红果,柳婶子都不想和王大娘说话了,还是忍不住说了句:“梅花,青黛死了不足俩月,你就同意老三再婚,青黛太可怜了。”
王大娘说:“都是情势所逼,一定是青黛保佑,在她死后又让哑女来陪着老三。”
柳婶子一听,不会真是这样吧?她酸涩嫉妒,王梅花家这是走了什么好运?
姜红果还是会在深夜做噩梦,她一不安宁,昌宗就醒了,叫醒她,亲掉她滑下来的泪珠,姜红果就会紧紧抱住他,几晚之后,终于不再做噩梦了,精神好了些,和柳大娘家约了去粮站交公粮。
交公粮都是拉板车去的,杨叔拉车,柳婶子一根肩带在前头的位置使力,夫妻俩一起,多拉了些粮食,交完公粮剩下的卖了。
红果家一样,拉了满满一车粮食,红果别说帮着拉车了,走到半路她就累了。
顾昌宗吆喝杨叔停下来歇歇,把粮食挪了几麻袋,腾出一个类似沙发窝的座儿,抱了姜红果上去歇息。
姜红果哪里好意思,这一路就算是被不认识的人看到,她也羞愧的慌:“不要,我还能走。”
顾昌宗不让她下来,拉起板车就走:“我不让你走,果果,是我让你过的穷日子,你没抱怨,总不能拒绝我来照顾你。”
姜红果可不敢往下跳,粮食袋子上坐人,软乎乎的不硌。
她心里好甜,都不敢看柳婶子打趣的目光,拿草帽把脸遮住,闭着眼睛,靠在麻袋上歇息。
摇摇晃晃的板车,晃的人还怪舒坦的,只是昌宗要累了,等回家,也叫他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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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歇,她来给他做好吃的。
柳婶子瞧着眼热,以前还说青黛和孔老三第一恩爱,那都是表面看着好,实际上,孔老三哪儿比得上昌宗对红果的好。
她跟自家男人说:“这么看,红果还是配昌宗才是最合适的一对。”
杨叔说:“还是红果爸考虑周到,选顾知青没看走眼。”
到了粮食站要排队,孔老三顶替媳妇父母的工作,在粮站上班了,看到同村的人,过来说了几句话。
哑女正在那边比划着,让她爸那些老同事们,帮着照顾孔老三,看到姜红果,冲她一笑,想要过来的时候,姜红果把头扭了过去,站到了顾昌宗身后,哑女就没过来了。
孔老三客气了两句后,看杨叔柳婶不大想搭理,就回称粮台那边,亲切的摸摸哑女的头发,笑的温柔又甜蜜。
姜红果看的扎心,不想看,顾昌宗叫她去树荫下坐一会,红果这会就想挨着他,抱着他胳膊,头贴着他肩膀头,这才安心。
顾昌宗更安心,他好喜欢红果依赖他。
前面有了纷争,吵吵闹闹,都影响到后面的队伍了,柳婶子过去看了下,说孔老三想表现,故意为难来交公粮的农户,说稻子晒的不够干燥,让拉回去,晒干了再来。
两方各执一词,农户不肯拉回去,孔老三不肯过磅秤,突然间,前面尖叫说杀人了,柳婶子腿软着跑回来,说那农户家的傻儿子,拿一旁的铁叉,给孔老三叉死了。
柳婶子双腿打着摆子,被杨叔扶着才能站稳,好好一个人,突然间胸口多了三个洞,潺潺冒血,倒在地上抽搐着死了,几分钟之前,他们可还是说过话的呀。
“老杨,今天不交公粮了,走,咱们回家,昌宗,快回去,可别再给红果吓着了。”
姜红果确实被吓到了,孔老三死了?那哑女呢?
她还想上前去看看,被顾昌宗揽在怀里抱了回来,还贴着她耳边,声音不抖、心不乱跳的解释:“果果,没什么好看的,她得偿所愿了,不会难过的,你不用可怜她。”
11. 第11章
孔老三死了,村里红果和柳婶子两家在现场,好多人结伴过来问怎么回事儿,昌宗脸上甚至有不屑的冷笑,那毕竟是村里的人死了,不能这样的,姜红果怕村里人看到,说昌宗冷血,那就不好了,让他在家里闭门不出。
正好柳婶子误会了,帮着解释,说红果被血腥的现场吓坏了,顾知青最疼媳妇,在家陪着呢。
柳婶子才是亲眼看到孔老三,被傻子叉了三个血窟窿的人,描述那个现场,说孔老三仗着老丈人的关系,才到粮站就卖弄那点小权利,他入赘之前,不也是农民吗,为难穷苦人做什么?
人家傻子看爹都要跪下来,发了傻拿起叉子就叉,孔老三莫名其妙丢了性命。
“那哑女哭的没声儿,眼泪流了一地,太可怜了。”
柳婶子是真心可怜哑女,父母没了,招个女婿,莫名其妙又没了,还得照顾接过去的公公婆婆。
听说王大娘一病不起,柳婶子纠结要不要去看看,想找红果,姜红果卧床不起,都没出门呢,柳婶子被王大娘伤了心,还是决定不管闲事了。
但很快,接下来孔家发生的事情,叫全村瞠目结舌。
孔老二在厂里上班,不熟悉机器,被卷进去死无全尸,孔老爹受不住打击,脑溢血走了,孔老二媳妇在新屋里噩梦不断,嚷嚷着叫孔老二不要带她走,疯疯癫癫掉河里淹死了,孔家只落得孔老大一家囫囵个。
孔老大愁的坐卧不宁,叫老婆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他出去市里打工去了。
前后不过半个月,孔家两处房子都空了,没人了,柳婶子不得不去趟县城,看望王大娘,一大早去的,傍晚才回来,回来和姜红果唏嘘:
“王大娘她头发全白了,眼睛跟空洞一样,问我老大怎么不去看她?我说老大出去打工去了,她问我老二家俩孩子怎么样,我能咋说,没爹没妈的孩子在舅舅家,不会太好过,我就安慰她,等老大挣了钱了,会顾着侄儿侄女,王大娘眼泪都哭干了,流不出眼泪了。”
柳婶子到底是个心善的人,把从前和王大娘的不合抛开,在那陪了她大半天。
姜红果想不明白的呀,她以为哑女是继续报答孔老三,可王大娘家死的只有孔老大一家完好的。
孔老三死那天,昌宗说她得偿所愿,不用可怜,哑女不是报恩,是报仇。
秋风好凉,红果裹紧衣襟,问:“婶子,哑女对王大娘好吗?”
“好着呢,衣食照顾着,我去的时候,正给王大娘擦身体,哑女那么憔悴了,瘦的没个人形,还把王大娘当亲妈般照顾,是个好人呐。”
姜红果却觉得钻心的冷,不管是孟青黛还是哑女,爱的时候恨不得心都掏出来,恨的时候,也是真的会把人心给挖出来报复。
她看着院子里劈柴留过冬的昌宗,恍惚起来,要是她哪天对昌宗不好了,他会各自安好、还是……
姜红果浑身激灵,顾昌宗正好看过来,姜红果控制住想撇开脑袋的行为,冲着顾昌宗甜甜一笑,希望他没看出她的担忧。
“果果,你是冷了吗?”
顾昌宗扔掉劈柴的斧头,跑进屋里,拿了个外套披在红果肩膀上,把她往怀里搂紧了些,用怀里的体温给她暖着。
其实这么抱着很舒服,但姜红果没明白,她没救过昌宗,他干嘛对她毫无保留的好呢?
她很确定,昌宗当时是自己从坑底的废墟爬起来的,姜红果只是在第一时间,冲上去抱住了他,哭的稀里哗啦。
现在的昌宗厉害,她想救他都没机会,姜红果闷闷的,仰头看着顾昌宗,眨巴着好看的大眼睛问:“顾昌宗,以后要是有个人救了你,你也这样对那个人好吗?”
顾昌宗不明白了,救命之恩是要报答,但是第一眼爱上的人,无可替代。
“红果,除了你,我不会再喜欢别人了。”顾昌宗保证。
红果这样问,应该是受到了哑女家的影响,好心救了她一命,反而给红果造成了困扰,不过她的仇快报完了。
姜红果满意顾昌宗的回答,赖在他怀里,不让他去劈柴。
顾昌宗有什么不乐意的呢,柴也不劈了,给红果抱进了屋里。
……
姜红果和柳婶子家,又去交公粮了,还把多余的秋粮顺利卖了。
红果和柳婶子去供销社买买买,柳婶子精打细算,买的全是必需品,红果手头宽裕些,之前卖山参那二百八没花,所以这次买了不少,扯了几块布料,准备自己和昌宗各做一件冬衣。
柳婶子说去哑女家看看王大娘,自己家都舍不得买的麦乳精,她咬牙买了一罐带去。
姜红果在供销社这边等昌宗,他和杨叔去县高中给杨叔家儿子送钱送粮,要一会才能回来。
等人的时候,哑女来了,姜红果走也不是,装没看见也不现实,只能硬着头皮,没躲开。
哑女拿着本子笔,给姜红果比划:“红果,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感受到什么才是真心温暖的人,谢谢你。”
姜红果很羞愧,她对哑女诸多提防,实在谈不上好。
她说:“云香妹妹,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值得去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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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好的。”
哑女笑笑,又在纸上写着:“红果,我想你能抱抱我。”
姜红果心里酸疼的难受,毫不犹豫抱住哑女,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希望哑女以后能碰到一个真心的人,在她需要的时候抱着她,给她温暖。
昌宗是说不希望她和哑女做朋友,可是现在的哑女,没说要做朋友,只是想要一个温暖的抱抱,她怎么忍心拒绝呢?
哑女走了,过了好一会儿,昌宗回来了,杨叔留下来等柳婶子,姜红果和昌宗就先回家了。
这天晚上,姜红果在昌宗怀里,把遇到哑女的事情说了出来。
她听到昌宗咬牙切齿的冷言冷语:“她言而无信,死了活该。”
姜红果忙抚着昌宗后背:“昌宗,你别这样说,她是有点可怜的,也没要求什么,只是个抱抱,我给的起。”
连下了几天的雨,都出不了门,姜红果还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
梦里,孟青黛是逃出来了,但是死在哑女家,案子也成了悬案,可是,红果梦到,孔家老二的大小舅子,把孔老三和孟青黛绑了,孔老三逃跑后,两个舅子从孟青黛身上逼问不出钱,找孔老二商议,被王大娘听到了。
孔老二苦苦哀求他妈,说孟青黛看过他和两个舅子的脸,不能放回去,要瞒着孔老三,把孟青黛关到死。
顾昌宗找到的时候,孟青黛饿的就剩一口气,爬都爬不起来,昌宗给她喝了口他的血,红色的,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的血,孟青黛却有了点力气,爬出来拼命的跑,跑去了哑女家里。
梦里的画面又一转,哑女靠坐在床边,和虚脱到不能下床的王梅花,开口说话了。
“妈,我为你们家做了这么多,你居然不救我,你们把我扔在地窖里,知道我要被饿死的,你们要什么我就给了什么,你居然能放任我饿死?”
王大娘毫无生气的眼睛,突然暴睁,不能说话的哑巴儿媳妇,突然说莫名其妙的话,她不是人!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家老二、老三,都是你害死的吧,你这个害人精,我要你死!”
哑女咯咯笑出声:“不止哦,我公公、好二嫂,二嫂家贪心不够的哥哥弟弟,都是我报仇害死的,你别急,你很快要下去陪他们了,我是人,还是个很有福气、运气的人,如果你们没那么贪心、没那么坏,原本一家人都能过上好日子的。”
姜红果猛然惊醒了,梦里的景象更清晰了,屋外是柳婶子带着哭腔的呼喊:“红果,昌宗,县城公安局来电话,王大娘和她儿媳妇哑女,都去了。”
12. 第12章
柳婶子在屋外抓着顾昌宗的手,腿都软了,姜红果这会腿也软了,怎么才做了梦,哑女就死了呢?
柳婶子说,哑女是心悸走的,王大娘是饿死的,和姜红果梦里梦到的一样,甚至姜红果的梦里面,连报仇的原因都有了,但她不敢说,她会做现实发生的梦,这很奇怪。
王大娘的身后事要办,孔老大联系上了,正往回赶。
还有一条确认了的事,孔老二媳妇娘家的两个舅子,去山里找人参,被野狼咬死了,他们村组织了捕狼队,又被野猪拱伤几个,没人再敢去山里了。
许多人聚在村部说王大娘家的事情,说是前儿媳孟青黛克的,怪王大娘贪图城里户口和工作,遭了报应。
现在只有孔家老大一家完完整整,孔老大媳妇怕的要死,推说病了在娘家不肯来,孔老大火急火燎从市里回来,村里出了几个人,帮孔老大一起办了丧事。
孔老大心存感激,他在市里那个活,需要几个小工,为了感激村里人的帮忙,说能带三个人去市里做工,做到年底,大概能挣一二百块回来。
孔老大跑来找顾昌宗,说:“你上回去市里找活路,顺手救的竟然是个老板,我去找活做,老板一听我是大杨村的,问起你的名字,我说认识,人家老板就把活给我了。”
柳婶子一听这不是巧了吗?鼓动姜红果同意顾昌宗去,还问孔老大:“那昌宗过去肯定是行的,对吧?”
孔老大忙道:“昌宗要过去,那就是他带着我们挣钱了,收账什么的更有保证。”
柳婶子一个劲劝说姜红果,说顾昌宗正年轻,是闯荡的年纪,让杨叔陪着,和顾昌宗一起去。
柳婶子有真心,也有私心,顾昌宗去了,凭着两家的关系,她男人就能去,她家是真的缺钱,明年儿子高考,也就半年的时间了,老师说只要稳住,能考上,去城里读大学,哪样都要花钱买,手里没钱是真不行。
看姜红果和顾昌宗都不表态,柳婶子继续劝说。
她知道红果当家,就劝:“红果,你想想,两三个月一二百块钱呢,昌宗的关系,他去了挣的只多不少。”
柳婶子说的在理,但柳婶子不知道别的内情,是柳婶子家缺钱,红果家不缺,她不想让昌宗去。
“走几天还行,时间长了,我一个人在家害怕。”
“害怕你就去我家住呀。”
姜红果还是不同意:“他年轻,又俊,被城里人看上,回头钱没落着,人也没了,我不干。”
顾昌宗愣住了,随后心里涌起巨大喜悦,红果这么喜欢他了?
柳婶子也愣住了,红果说的也有道理,孔老大回来办丧事,说市里怎么好,孔老大快四十了,他媳妇都不放心,顾昌宗才二十出头,年轻小夫妻,分开是不太好。
孔老大这时候说话了:“红果,顾知青本身就是城里人,你让他在乡下种地,回头村里人一个个在外头挣了钱发家致富,他将来不怪你?”
这些话听着都在理,可是挣钱就只有去打工一条吗?顾昌宗想挣钱,比孟青黛挣钱还容易,关键是要保命呀。
姜红果心烦意乱,突然间恶心反胃,跑到一边干呕起来。
这一下可吓坏了顾昌宗,在红果身边手足无措,伸手来扶,被推开了。
顾昌宗回头盯的孔老大不寒而栗。
柳婶子反应快,惊喜中叫嚷:“红果,你这不会是怀孕了吧?”
……
姜红果疑似怀孕了,没有想象中高兴,不是不喜欢,是她不知道怀的是不是正常的小孩,每个月到例假那几天,都盼着早点来,这个月还差两天才到日子,去医院都检查不出来,不能因为干呕就判断怀孕吧?
姜红果把被子蒙过头,难受的翻来覆去,看顾昌宗还在床边,更加烦躁,叫他出去。
顾昌宗看天都快黑了,说:“果果,你还没吃饭呢。”
姜红果不想吃,隔着被子推他:“你先出去自己吃吧,等我想吃的时候告诉你。”
顾昌宗一样难受忐忑,隔着被子抱着姜红果,只要不被撵走,他想这样抱着。
姜红果有些烦:“昌宗,你出去吧,我想自己睡会。”
顾昌宗隔着被子亲了一下,才出去,姜红果把蒙在头上的被子拉下来,听到昌宗开院门、关院门的声音,他出去了,不会是去和孔老大说,要去挣钱吧?
有了青黛的前车之鉴,就要有挣钱的来路,不然就会像孟青黛一样被怀疑。
之前只有她和昌宗两个人,姜红果还不太着急,如果真怀孕了,她会像柳婶子一样,不轻易放过任何一个挣钱的机会,要不让昌宗去呢?
等了一会儿,昌宗还没回来,姜红果下了床,出去找昌宗,她有点闷,呼吸了外头的新鲜空气,好点儿了。
今天晚上没什么月亮,又停电,路过的家家户户,点的煤油灯并不亮,她居然能走的稳当,还一路没遇到人。
一开始以为顾昌宗在柳婶子家和杨叔说话儿,走到门口,听到柳婶在煤油灯下,和杨叔说:“孔老大说,昌宗帮过的老板,那次给了他不少钱,足有二三百,难怪这次不稀得去,昌宗不会是不想借关系,带村里人一起挣钱吧?亏得我们对他们小两口那么好。”
杨叔叫柳婶不要乱猜:“红果怀孕了,她家没个老人照顾,昌宗怎么能抛下她出去?”
“就是因为怀孕了,才要出去挣钱呀,除非他们家有钱,我两次怀孕,哪一次婆婆照顾过?家里家外,我哪一样少做了?”
“红果不一样,她身子弱,没怀孕之前,昌宗连衣服都不叫她洗,这怀了孕,更不会留红果一个人在家,你别再说了。”
柳婶子好像已经损失了一两百一样难受:“我记得顾知青以前对红果没那么好吧,顾知青之前不是要回家吗?怎么现在不提了?”
再说真的很危险了,姜红果气的,在屋外咳嗽了几声,但柳婶子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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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听到,杨叔好像不爱听家长里短,说了几句就不说了。
姜红果没进屋,继续去找顾昌宗,心里却想着柳婶刚才的话,她只是没顺着柳婶的意,没让昌宗跟孔老大打工去,柳婶就生气,背地里那样议论她,真是人心隔肚皮,好归好,今后也要提防着了。
她估计昌宗去孔老大家了,孔家的老屋新屋挨着的,新屋黑灯瞎火,因着孔老三、孔老二、王大娘夫妇都死了,黑的怪吓人的。
老屋的西间窗户闪动的煤油灯光影中,有两个人的影子,其中一个是昌宗,他真在这里。
窗前昌宗的影子,掐住了孔老大的影子,冷冰冰的声音也是昌宗的:“红果帮了你一把,你敢让她不开心?你撒这谎把我骗出去,你想做什么?”
姜红果大吃一惊,昌宗这话不是对孔老大说的,是对谁?孟青黛吗?
如果真是孟青黛,姜红果算是帮过她呀,还给她一个拥抱,满足了她的心愿,她却来骗人,怎么这样坏呢?
孔老大的声音说:“你那一口血,只够我维持几个月,我想把你骗出去后,用姜红果再跟你换点血,要不你现在给我点,我就不烦你们了,红果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会伤害她,这你放心。”
顾昌宗没跟她讨价还价,不知道做了什么,孔老大惨叫声压在喉咙里成了呜咽,随后没动静了。
然后是昌宗的声音:“能给你血,我也能要回来,救了这一次,真是浪费。”
姜红果吓的连忙跑回家,钻回被子里,却听到顾昌宗不安的声音。
他的大手轻轻摇晃:“果果,快醒醒,是又做噩梦了吗?”
姜红果忙把眼睛睁开,自然光线下,看清了顾昌宗俊朗的脸上全是担忧,天色居然微微亮了,她这是睡了一晚上?
“果果,吃早饭好不好?”顾昌宗蹲在床边,小心翼翼。
姜红果比顾昌宗还小心,不确定的问他:“昨天晚上,你没叫我起来吃饭?”
“叫了,你睡的好沉,叫不醒。”
那昨天晚上,她下床去柳婶子家、去孔老大家听到的,都是做梦了?
不,是梦不错,但应该是真实发生的,就像哑女和王大娘死的那会,她也做梦了,但梦里都是真的发生的事。
一开始,她以为是哑女抱她那一下,她才会梦到,她猜错了,现在想一想,应该是她怀孕了,才会梦到。
姜红果摸了摸完全平坦的小腹,和瘦瘦的细腰,不知道顾昌宗喜不喜欢这个小孩,就算是人,有喜欢小孩的,也有不喜欢的,那昌宗呢,他要不喜欢,她和孩子多难受。
“昌宗,我可能真怀孕了,你喜欢吗?”
顾昌宗只喜欢姜红果,问:“果果,那你喜欢吗?”
那自己的孩子,怎么会不喜欢呢,连着做了两次实际发生过的梦,姜红果对宝宝充满了好奇,点点头:“我喜欢。”
顾昌宗笑了:“好,我和你一起喜欢。”
13. 第13章
姜红果该来月事的日子没来,她觉得应该是怀孕了,现在去医院查不出来,再等等吧。
柳婶子早上过来,看到姜红果吃着清炒红薯叶杆子配大米粥,红果家好像好久没吃过咸菜了。
她问道:“红果,你要吃豆腐乳吗,我回去给你挖两块来。”
觉得自己怀孕了,姜红果连口味都变了,之前好喜欢吃柳婶子家的豆腐乳,现在听到都犯恶心,忙说:“可能是怀孕的原因,不想吃咸菜了,就这清炒的蔬菜,吃着舒服。”
红薯叶子快下季了,柳婶子一早上,看到顾昌宗蹲地里挑嫩的能吃的,才给姜红果摘了这么一碗回来,心里突然酸酸的难受起来。
红果有个好爹,给她挑了这么好的夫婿,家里平反了都不回,红果扣着顾昌宗,不让回家、不让出去挣钱,不知道顾昌宗将来后不后悔?
柳婶子说:“红果,你不让昌宗跟孔老大去市里打工,我可让我家老杨去了。”
姜红果感觉不太妥,她昨晚的梦如果是真的,孔老大市里那工作,不一定会顺利,出去两三个月,万一拿不到钱,吃喝路费都要搭上,不合算。
但她不想劝,昨晚柳婶子,背地里不也那样说她了吗?就表面上维持着关系,那种真心,她只想给顾昌宗。
姜红果点点头:“杨叔要是愿意,那就去试试。”
姜红果以为杨叔会去,但孔老大偷偷摸摸走了,并没有带任何人,几个说好的村民追到汽车站理论,孔老大才说他酒喝多说了大话,自己都不顾过来,怕丢人才偷偷走,还保证以后有实力了,再带大伙出去挣钱。
“他这不是骗人玩儿吗?”柳婶子在家门口骂了好一会儿。
姜红果心里另有想法,孔老大的性格,倒不会骗人,应该和昨晚昌宗过去找他有关,不知道昌宗怎么做到的,他说把他给出去的血收回来,孟青黛这次真死吧?
姜红果爸爸以前和她说过,帮人要谨慎,一个不好,就会帮出仇人来。
还真是,孟青黛对孔老三有求必应,被害了性命,她对孟青黛起了善心,差点害了昌宗,这会她才理解了爸爸语重心长的教诲。
种地实在是种不出多少钱,现在又怀孕了,明年七八月份生,是要想着挣钱的事情了。
姜红果和顾昌宗说,想去县城汽车站摆摊,汽车站人多,摆摊卖烧饼,只需要一个推车、一个烧炭的炉子就行,简单方便,她和昌宗两个,做多少都是挣的,是本钱最小的买卖了。
顾昌宗是觉得,想要钱对他来说,是最简单的事情,人参、黄金,都能换出钱来。
上趟去市里,逛到古玩玉器一条街,那些个石头、盘子、花瓶,居然有人当宝贝,愿意花钱买,山里面很多地方埋的都有,他正想和红果说呢。
“果果,你不让挖参、不让捡金子,土里埋的那些石头器皿也能卖钱,能挖吗?”
姜红果露出疑惑的眼神,土里埋的还能卖钱的,那不就是古董吗?
可只有墓里面才会陪葬这些东西吧,那是盗墓呀,那更不行了。
一定要让昌宗对钱有个感念,对挣钱的辛苦有个了解。
“都说了不能乱捡乱挖东西,你要嫌辛苦丢人,我就自己去。”
顾昌宗怎么会让红果一个人去呢?他用了几天的时间,把推车、吊炉,木炭、面粉准备好,都放在院子里,到红果跟前求奖励。
“果果,我找县城会做饼的师傅买的,他说加点肉在烧饼里更香,我做一炉烧饼出来给你吃。”
这么好看又有本事的昌宗,对红果还好,言听计从,从来都不对她生气,姜红果好幸福,捧着顾昌宗的脸,问:“昌宗,我不让你挖东西卖钱、不让你一个人出去,你心里会不开心吗?”
顾昌宗从来没有不开心,孟青黛的婆家倒是让她做这做那,很快就把孟青黛害死了,红果才是真心对他好,他弄清楚后,心里很开心。
“果果,你要是内疚,就亲我一下,我开心,你就不用内疚了。”
这好办呀,姜红果刚碰上他的唇,就被顾昌宗抱回屋里,姜红果羞涩的笑:“不是要做饼子吃的吗?”
顾昌宗说:“过一会,面醒一会做出来的烧饼才好吃。”
……
顾昌宗做了一炉烧饼出来,香脆的很,饼子里面放了一点肉末,咸津津的,混着肉香味,表皮一层白芝麻,姜红果这么小的胃口,都吃了两个。
柳婶子两个之后,意犹未尽,不好意思再要了,问道:“红果,你真要去县城摆摊吗?能卖得掉吗?不怕地头蛇驱赶?”
昌宗的本事,小混混哪有本事驱赶走他呀,红果和昌宗小夫妻在一起,只要不落单,就不怕,这些姜红果都是考虑过的。
“先过去摆几天试试看,还不知道挣不挣钱呢?”
柳婶子带着剩下的两个回家,给自家男人尝个味道:“红果说,要去汽车站卖烧饼,昌宗一个大男人,就愿意陪着她没出息。”
老杨不觉得:“不离开家就能做些小买卖,也很好,红果还是有计划的,才知道怀孕,就准备赚钱,两头兼顾,昌宗又听媳妇的话,也肯干,她家不种地,日子也能红火起来。”
柳婶子说:“小两口现在是舒服,等孩子出生要人带,要花钱,就没这么舒服了。”
老杨不理解:“你跟红果好,背地里又说这话,这不矛盾吗?”
柳婶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人之常情吧:“是村里人这么说的,我只是听来和你说说,外头我又不说。”
……
姜红果和顾昌宗去汽车站摆摊去了,上回来车站着急忙慌,并没有太注意,现在看,汽车站两边几乎摆满了小摊位,热闹的很。
昌宗已经和管理处交过管理费,位置比较好,靠近进站口,旁边的摊位老板,看他们小夫妻年轻,以为脸皮薄,占过来一尺宽,这样姜红果这边,就不好腾挪转身了。
姜红果先是客气的提了一句,反而换来隔壁摊主恶语相向,顾昌宗一个人的力气,直接把他家摊位推开正好一尺。
那男人要和昌宗打架,女人要过来掀姜红果家的摊位。
姜红果呵斥一声:“没搞清楚状况,就敢欺负人,你家确定不打听打听?”
女人犹豫了一下,男人鲁莽,拳头已经挥舞过来,被顾昌宗握住后,反手一拧,掐住了经脉,酸疼难受到不能忍受的力道,让男人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隔壁摊位乖乖道歉后,偃旗息鼓,眼馋烧饼摊一天的好生意,不敢再使坏了。
加了肉末的烧饼蛮好卖,不少乘客买了吃,发车前,还回来多买几个带着,五分钱一个的烧饼,城里人买几个不心疼,一个赚不了多少钱,但积少成多,今天也卖了两百个烧饼,卖了十块钱,能挣五块。
钱都是零散的碎钱,一分二分、五分一角的,在包里堆了一堆,来不及数,但红果在本子上记着卖烧饼的个数,卖一个画一个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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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的笔画,收摊的时候画了一页纸的正,看着好幸福。
隔壁摊位没什么生意,早早收摊,临走还恶狠狠瞪了过来。
顾昌宗把摊子收好,推到国营饭店门口,给姜红果点了碗鲜肉的水饺,让等着他。
“果果,你吃完我就回来了。”
姜红果怕他惹事生非:“你要去做什么?别惹事。”
顾昌宗不惹事,但别人惹到他,那不行,隔壁的摊位老板,不给足教训,还会上手段,顾昌宗在姜红果耳边说了,他去让那对夫妻不敢继续惹他们。
姜红果很是担心,但昌宗说的有道理,有道理的事就要支持。
隔天,隔壁摊位没来摆摊,隔了好几天,隔壁摊主才过来继续摆摊了,对姜红果客客气气,还和顾昌宗称兄道弟。
问了才知道,顾昌宗碰到这对夫妻被野狗袭击,不计前嫌帮了忙,人家感激的。
姜红果笑了,以为昌宗是另外一种武力震慑,但昌宗不傻,换了个方式,但是狗狗为什么会配合他呢?姜红果只当这是昌宗的又一个本事了。
柳婶子看姜红果和顾昌宗,每天早出早归,天没黑就回来,带过去的面团和肉馅也都用完了,就问:“红果,你们卖烧饼,一天能挣多少钱?”
其实村里人算下账能算出来,姜红果就说了,一天下来,刨除成本,能挣个五六块钱。
“小本的吃食生意,现钱买卖,比打工强点儿。”红果说。
柳婶子心里一算账,一个月一百多呀,那是比出去打工强多了,还能照顾家里。
她心思活络了,央求姜红果:“红果,你看婶子家着实困难,让昌宗帮我们也弄个摊位呢?”
姜红果心里叹气,早就预料到柳婶子要张口了。
“婶子,那你预备卖什么?”
“我卖咸菜行吗?都说我腌的咸菜好吃,我拿去卖卖看。”
咸菜在汽车站估计卖不动,姜红果建议柳婶子搭配馒头卖,馒头中间夹一点咸菜,卖几天试试看,也不用租摊位,就在姜红果的摊位上试,能卖的出去,再租。
试了几天,生意还行,一天能挣个一块到三块不等,这对农闲时候的庄稼人,是笔大财了,哪怕租摊位也合算,柳婶子迫不及待租了一个小小的摊位,专门卖热腾腾的馒头。
柳婶子收摊后,在家里几分几分的数着,才几天的时间,就给儿子一学期的高中学费挣出来了,数的柳婶子热泪盈眶。
“红果真心帮忙,不是她家顾昌宗罩着,我哪能在汽车站摆得下来,早被人欺负撵走了。”
杨叔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你知道红果昌宗的好,也要真心为他们。”
柳婶子数了两遍钱,数都对,心满意足把钱收起来。
“我知道,我对红果家真心的,她现在不爱吃咸菜了,闻到咸菜味就想吐,我也没什么好东西送她,等明年熬甘蔗红糖,我给她多留点,好做月子,自家做的,比买的总强些。”
外头下雪了,摊子不好摆,也快要过年了,两家商量着停了摊子。
杨叔想起了什么:“红果的月份该有三个多月了吧,怎么一点看不出来呢?现在不比以前,都去医院建档检查,你催催红果,去医院瞧瞧。”
柳婶子现在是真心关心姜红果:“我早就催过了,红果太年轻,不重视。”
歇了摊子的第二天,柳婶子又催了,姜红果心里是不想去的,怕查出跟别人不一样的胎。
14. 第14章
姜红果有自己的担心,肚子里的孩子,才怀上,就能让现实发生的事情,在她睡着的时候让她经历,那能是正常孩子吗?
柳婶催了几次,姜红果的担忧无人可说,就是不去。
好在很快柳婶家小儿子放寒假回来,闺女生了,柳婶高兴的什么似的,就把姜红果这边给放下,没催她去医院,只是叮嘱姜红果,要开始备年货了。
姜红果以前很爱吃咸肉咸鱼,还会卤猪蹄猪肠,盼着过年有这些好吃的,咸肉能放到春天,切成薄片,炒蒜苗、菜苔,都好吃,以前想着都吞咽,现在想着有点腻烦,就想吃口新鲜的,昌宗更不爱吃,所以咸鱼、咸肉,一样没弄。
但过年总要准备一些菜的呀,姜红果用七分瘦肉、三分肥肉的比例,把肉剁碎了,加点面粉,做了些肉丸子。
冬天家家户户菜园里全是白菜、白萝卜,吃不完的,又剁了一盆菜馅,做萝卜丸子、白菜丸子,包干到户的这两年,家里种的菜籽吃油管够,炸年货有油了,一锅热油先炸肉丸子,第一锅有一大碗,姜红果吃了十几个,剩下的顾昌宗都吃了,意犹未尽的满足。
“果果,这个肉丸子好吃,明天我再去买十斤肉回来炸肉丸子吧。”
估计是新鲜肉炸的,他才爱吃,那新鲜的鱼丸他也会爱吃,姜红果叫他再买一条大草鱼回来:“我们做点鱼丸吃。”
第二锅炸萝卜丸子和白菜丸子,顾昌宗意外的惊喜,普通的蔬菜,剁碎搓成丸子,过油一炸,味道居然比炒出来的好吃。
两个人研究了一下,又做了莲藕丸子和红薯丸子,红薯丸子是甜的,姜红果多吃了几个,顾昌宗记在心里,这是红果爱吃的。
顾昌宗等不到明天去县城买,拿了鱼干说去钓一条草鱼回来,夏天雨水多、河沟水位线高、各种鱼多,他说钓也就钓了,这大冬天的,钓一条大草鱼回来,那不是惹人猜测吗?姜红果不让他去。
顾昌宗听话,姜红果不叫去,他就不去,家里其实没什么事情要做了,地里的活儿早就停了,柴劈了两个柴堆,够烧到明年春天,不缺什么。
姜红果懒洋洋坐在屋檐下晒太阳,顾昌宗在院子里刨木料,说先给小孩要睡的小床、学步车做出来。
他学什么都快,之前孟青黛嫁过来之前,他跟着木匠学了一下,现在会给孩子做床了。
下午幸亏昌宗没出去,不然村长把他大伯、大伯母领回来送到家,姜红果一个人应付,多累。
这对夫妻过来的目的,是想叫顾昌宗回去,说爷爷身体不太好,希望顾昌宗能回去陪着爷爷奶奶过年。
姜红果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顾昌宗从要回去到不回去,有半年时间,这半年他从不提回去的事,他家里那边也没打电话过来,姜红果就一天拖一天,不去想这个事情。
可是,现在的昌宗哪怕变了,他城里的亲人不会变,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拖到现在大伯大伯母亲自来请,姜红果都觉得,应该回去一趟。
但顾昌宗用无所谓的态度拒绝:“我还记得我跟奶奶划清界线,后爷爷骂我软骨头,怎么可能让你来叫我回去?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不会回去,现在有红果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听了昌宗的态度,怕脸上的笑被看到,姜红果忙把头低了下来,昌宗自己拒绝,省的她说了。
大伯遗憾的说:“知道你性子倔,看你过得好,我也放心了,回去和你爷奶说一说,他们就放心了,等什么时候你想通了,再回去团聚。”
大伯母客套:“不知道红果怀孕,也没带什么补品来,头次见面,这见面红包可一定要收下。”
姜红果捏了捏,有二三十块的厚度,人家客气,她也客气下,外头黑的很,现在去县城,也没有班车了。
姜红果留宿:“大伯大伯母在家里住一晚,明早让昌宗开村里拖拉机,送你们去县城。”
顾昌宗把空的东屋铺好被褥,问姜红果:“果果,为什么要留他们住宿?我可以晚上就给他们送走,你是不知道,这两人好虚伪,言行不一,说的话和表情对不上,装都装不像。”
姜红果说:“他们装我们也装,不然回去就要数落我们,说这么老远来,大晚上都不留宿,不给他们说我们的机会。”
如果不给机会,应该回去一趟拆穿他们,不过顾昌宗并不想回去,就按红果说的做。
晚上,大伯母坐在新铺的床铺上,摸着柔软的新棉花打的被褥,这新棉花就是暖和,顾昌宗在乡下入赘,过得居然不错。
大伯母拉着姜红果的手聊天儿,四下环顾,羡慕说:“你和昌宗这小家搞的真不错,哪儿来的钱,又是添家具、又是打新被褥?”
姜红果可不敢随意回答,幸亏她提前考虑,摆摊子两三个月,挣了几百,这钱解释出去,找村里人是能求证的。
姜红果就说了摆摊子的事情,没说具体多少钱,只说比城里人上班强一点点。
“现在农村不像大集体那会,什么都靠生产队分配,现在各做各的,多劳多得,米面油都够吃,棉花也是自家种的、自家弹的,手里再有点钱,多打两床棉被,多做两身棉衣,还是做得起的。”
大伯母羡慕:“还是你们小两口能干,日子过这么好,不怪昌宗不想回去。”
大伯母说是这么说,姜红果连三分都不信,大家都是面子过得去,但大伯和大伯母这趟回来的目的,姜红果觉得没这样简单。
昌宗不想回去,她也就不深究,反正明天一早,就给他们送走。
昌宗那边也和大伯聊的差不多了,喊姜红果:“果果,热水烧好了,你来洗澡。”
姜红果平时习惯了顾昌宗的照顾,洗完澡都是抱去卧室的,今天家里有亲戚留宿,不好意思,洗澡前就给昌宗撵出去,叫他今天不许再抱了。
顾昌宗更烦突然造访的大伯大伯母,太影响他跟红果的生活了。
大伯大伯母关上厨房门,在里面洗脸洗脚,姜红果打算睡觉,却被昌宗抱起来,一起到了厨房门口。
他走路轻的听不见,厨房里的两个人,声音虽然小,但站门口依旧听得到。
昌宗居然要听墙角,正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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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红果心意,她也想听听,这俩人年关边上跑来的真正原因。
听了半天,说的都是怎么意想不到,本来以为顾昌宗在这里过得痛苦不堪,没一天不想回去,却因为较着劲,想让两个老的先低头,他们一直这么想。
这趟过来一看,顾昌宗学了木匠、学了做饭、学着对媳妇好,连面子都不要,跑去卖烧饼,真是给他亲奶奶的脸丢光了。
说来说去都是这些话,听着怪没意思的,姜红果眼皮子打架,跟昌宗比划困了想睡觉。
顾昌宗再次轻手轻脚,抱她回房间睡觉,这会姜红果才有机会数一下红包,三十块钱,城里人大半个月工资,不少了,不过她和昌宗摆摊,算见过钱了,不会被这红包的数额震撼住。
一早上,姜红果起床后,早饭上桌了,昌宗连牙膏都挤好,让红果刷牙吃早饭,看的大伯直皱眉。
大伯母笑着夸:“红果,昌宗是真喜欢你,我真没想到,他现在会变成这样疼媳妇的男人,以前的大男子主义,一点都没有了。”
姜红果怕大伯母察觉出昌宗更多的不同,急着送他们走,装了些昨天炸好的丸子,叫大伯母带着。
“都是自己做的,比外头买的好吃些。”
昨天晚上吃晚饭,那一碗肉丸子、一碗萝卜白菜丸子,大伯母早就夸过了,她没想到,土改才两三年,乡下人过的比城里人还宽裕,摆小摊这么挣钱?
想归想,她不羡慕,摆摊太丢人,只要顾昌宗不回去,后妈的财产就给她公公,她公公的,还不是留给她丈夫。
昌宗借个拖拉机太久了,等急了,姜红果叫大伯大伯母在家等等,她去村部催催。
过去一看,昌宗在修拖拉机呢,说发动不起来,昌宗捣鼓一下,居然给修好了。
姜红果连忙跑回家叫大伯和大伯母,门口却听到他们的声音:
“昌宗不回去可太好了,是他自己登报断绝关系,是他不回去见亲奶奶最后一面,等你那后妈一死,她的遗产就是你爸爸的,老爷子抛妻弃子这么多年,临老了,总算讲良心了一回。”
大伯说:“隔墙有耳,有话回家再说。”
病的不是后爷爷吗?怎么是奶奶?
大伯小心谨慎,姜红果不敢在门口逗留,也不敢敲门,转身回村部,和顾昌宗一起回来。
给大伯大伯母送到县城,姜红果心事重重,买肉买鱼的事情,都交给顾昌宗去做主。
看她全程心不在焉,顾昌宗担忧的摇晃她:“果果,你这是又做噩梦了吗?快醒醒。”
姜红果睁眼一看,太阳在斜上方,还不到午饭时间。
她想起来了,昌宗修拖拉机的时候,她根本没回家,她就是和修好拖拉机的昌宗一块儿回的。
然后两人一起送大伯、大伯母去县城,再去买肉、买鱼,回来昌宗剁肉,她回屋补觉,然后在梦里,看到了不曾看到的一幕。
这又是肚子里的孩子做的吧?在帮她和昌宗避祸。
姜红果摸了摸平坦小腹,决定去顾昌宗家过年,还要快,收拾好就走。
15.第15章
姜红果决定去顾昌宗爷爷奶奶家过年,家里备的年货带一点路上吃,剩下不好存放的,送给左邻右舍。
柳婶子家得了两大碗荤素丸子,高兴的什么似的,她家秋收之后摆摊,到收摊的两三个月时间,赚了两三百,也没舍得买这么多肉。
红果和昌宗这对小两口,赚的比她家多些,估摸着有三四百块钱,这真的是笔大钱,在乡下花不掉,可回城过年什么都贵,都要买,也就不经花了,柳婶子心里又平衡了些。
顾知青家的事情,大杨村不少人都知道,他奶奶和后爷爷,是各自离婚后组成的新家庭。
顾知青没跟着奶奶长大,奶奶下放,他划清界限自保,也没什么好说嘴的,但还是受了连累。
高考恢复之后,别的知青都能考试、能回城,就他不行,他很痛苦的,奶奶一平反,顾知青能回去了,可惜已经在大杨村扎根落户,而且顾家到现在才来人,心不诚,所以,其实没必要回去。
“红果,昌宗说了不回去,你就别多事,万一昌宗改变想法,留在城里不回来,你怎么办,你现在可是怀孕了。”
姜红果说:“昌宗要是不回来,那我跟他一起留在城里呀,县城摆摊能挣到钱,省城也可以,不碍事的。”
他们小夫妻确实可以留在省城打工,柳婶心里羡慕,还是他们俩好,在大杨村没什么牵挂,说走就走,虽然她走不了,儿子却能考出去,不用困在小山村里,对,红果能和城里人结婚,她也得让儿子娶个城里姑娘。
“果果,我们该走了。”
顾昌宗已经收拾好了一个大包,里面是衣服被罩,一个小包放着吃食和水杯之类随时要用的东西。
姜红果空着双手,背一个斜挎包,里面装着钱和证件,留了把钥匙给柳婶,请她帮忙看家,隔几天扫扫地、擦擦灰什么的,还塞了五块钱给她。
“这一趟去省城过年,估计要住个把月,后院还有鸡鸭要喂,婶子多费心。”
柳婶推脱了几下,嗔怪着收下钱,回家和男人说,红果给了钱让看家、喂喂鸡鸭。
乡里乡亲的,还给什么钱?老杨说:“你也不怕人说你财迷?”
“我们不说,谁会知道呢?再说红果他们挣的比我们多,她有钱,又不是穷大方,靠人情能帮几天?还是靠钱好,我跟她心里都开心。”
老杨却不这么想,红果不跟他们家讲人情了,只讲钱,那将来他们有求到红果家的地方,就不好意思张嘴了,把钱看那么重,啥都不懂,揣摩不透红果慢慢和她疏远,没以前好了,还傻乐什么呀?
……
姜红果市里都没去过,省城只是听说,第一次来省城,比她去过的小县城看着热闹多了,街道更宽,房子更高,不过昌宗奶奶住的是二层的院子,前后院居然有小桥流水,在城市里,能有个绿树花草成阴的小院休憩,真的很不错了。
姜红果是第一次上门,但昌宗和奶奶划清界限之前,是来住过几次的,这次是姜红果让他回来的,他就这么冷漠的站着,不先开口说话。
这是路上姜红果交代的,怕爷爷奶奶察觉昌宗的不一样,让他少说话。
她和昌宗迟走半天,居然先到家,大伯和大伯母还没到,不知道在路上耽搁了什么事情?
而且大伯大伯母说的不对,后爷爷没病,是昌宗奶奶病了。
因为昌宗回来,她精神好了些,老太太讲究,穿好衣服后,靠在沙发上说话。
姜红果解释突然改变决定又回来过年的原因:“我听到昌宗睡着了哭着叫奶奶,他装的口是心非,其实是想见您的。”
后爷爷说:“昌宗和他奶奶划清界线,这半年没个电话,我还以为他不会回来呢,回来就好,以前的事不提了。”
姜红果:“是呀,不提了,幸好我发现昌宗的真心意回来了,大伯和大伯母,说生病的是爷爷,爷爷气色看着这么好,是爷爷病愈后,奶奶又病倒了吗?”
后爷爷给虚弱的奶奶掖着盖腿的毛毯,说:“我叫燕儿晚上多做两个菜,让昌宗红果陪你说说话。”
后爷爷一起身,姜红果就把昌宗往身边拽拽,说:“奶奶,昌宗以前也是娇生惯养,到了乡下什么活都要做,结婚后,他连木匠都学了,明年孩子要用到的小床、学步车,是他自己打的,他还和泥瓦匠学了,会帮人盖房子呢,真是什么都学。”
奶奶好像是不太喜欢昌宗,说:“乡下就是这样,会的多,日子好过些,你身体这么弱,他不学怎么办?”
姜红果点点头:“奶奶说的对,我们农闲就去县城摆摊卖烧饼。”
奶奶看着一言不发,臭着脸的顾昌宗,继续说着毫无感情的话:“都是乡下人了,确实没必要好面子,能挣一点是一点。”
姜红果笑笑:“奶奶到底活了一辈子,比我们有见识,不像我,还年轻,什么都不懂,好在我听劝,奶奶说的好话,我都记在心里。”
刚回家就是这种直来直去的交锋,姜红果是能适应的,她和昌宗年轻,昌宗有本事,什么都能自己挣回来,奶奶想拿遗产拿捏,那是拿捏不住的。
奶奶愿意赌气把遗产给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那就随她高兴好了。
昌宗现在的状态,红果不确定他还是不是奶奶的亲孙子?所以对奶奶名下的遗产,看的很淡。
吃了晚饭,姜红果和顾昌宗被安排睡二楼,红果没去看房间,先提了个很没礼貌的请求:
“奶奶,我认床,换从家里带来的被套可以吗?”
奶奶点点头:“想换你就换。”
后爷爷笑道:“红果,没想到你一个乡下姑娘,怪讲究的,和你奶奶有一样的习惯,她下放在乡下,都是找老乡换的新被罩。”
下放和下乡不一样,下乡的知青们,条件好生活就滋润些,下放是去劳动改造的,在乡下也不受尊重,还能过上特殊对待的生活?
姜红果满心佩服:“奶奶好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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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环境还能过得好,昌宗不愧是您孙子,和您一样有坚韧的品格。”
奶奶笑了一下:“哪有什么品格,都是钱开的路。”
她回房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小把金瓜子,给保姆说:“燕儿,你明天去换成钱,红果怀孕了,每天都要滋补的汤,不够了我再给你。”
这一小把少说有十几克,保姆帮忙换过几次,金价比上半年跌了些,也有四五十一克,这一小把,就是六七百块钱,顿顿山珍海味,那一个月也花不掉这么些。
后爷爷笑着和亲孙女说:“红果怀的,是你奶奶亲亲的曾孙,这点金瓜子算什么,换了钱把伙食搞好点。”
保姆把双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才把金瓜子捡了放布兜里,系好口袋拿去放好。
姜红果问:“奶奶,这么贵重的东西,下放前您就藏好了吧?”
奶奶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藏的地方,除非我说,否则谁都找不到,谁都不知道有多少?”
姜红果:“奶奶,您真的很智慧,哪怕您的金子只有一点点了,但我们都不知道,幸好我和昌宗不贪心,没有被拿捏,不像大伯和大伯母,居然说生病的是爷爷,没提您生病的事。”
奶奶笑着说:“有点小心思又怎么样?你大伯和大伯母,还是很孝顺的,他们照顾我,比昌宗陪伴我,要多得多。”
姜红果心想,这老太太是个厉害人,说了这么半天,还是猜不透。
她又摸了摸肚子,孩子让她看清大伯大伯母意图,来一趟是对的。
晚上要睡觉了,安排好的房间里,姜红果捧起枕头闻了闻,好像有霉味,棉絮是晒过的,床单被罩压了好久的那种霉味,她闻的出来。
昌宗不用凑近能闻的出来,麻利的换了带来的床单被罩,睡上自家的,姜红果满意的翻了个身。
她以前没这样娇气,去柳婶子家借住,睡的不也是别人家的床单被罩嘛,怀孕之后,她身不由己的开始嫌弃这、计较那了,咸菜不吃,别人家的床单被罩不用,哎,不是她的问题,是肚子里这小孩闹的,姜红果心里给自己开脱呢。
昌宗说:“红果,我看奶奶并不喜欢我们,住两天回去的话,还能在家里过年。”
姜红果懒洋洋的不想动:“奶奶没赶我们走,就先住下来吧,要是走了,那些金瓜子换的钱,我们就花不上了。”
顾昌宗也能去找金子,但红果不让,今天看到后爷爷和保姆眼里的金光,有那些金子,未必是好事。
换过自己的被套,睡的舒坦,姜红果是自然醒的,听到楼下有声音,好像是来了客人。
顾昌宗下楼又上来,和姜红果说:“奶奶的学生来了,是个律师,叫我们下去商讨立遗嘱的事。”
昨天奶奶对红果和昌宗的态度,其实很不好的,今天就找立遗嘱的来,是一早定好的事情,还是昨天晚上定下来的?
奶奶真是捉摸不透,姜红果连忙下楼了。
16.第16章
家里来个人,还是来立遗嘱的律师,顾昌宗视而不见,剥水煮鸡蛋给红果吃。
奶奶吩咐:“红果,你吃快点,过来听听遗嘱的事。”
姜红果三口一个鸡蛋,被蛋黄噎住了,顾昌宗急忙递过去豆浆,转头看向奶奶的目光里,全是不满。
姜红果一手接豆浆,一手把昌宗的头掰回来,看样子昌宗真不想要奶奶的遗产。
姜红果介于想要和随便之间,几口把早饭吃掉,听奶奶和律师规划遗产。
后爷爷说:“素文,开胜和他媳妇还没到,再等等吧。”
奶奶并不理爷爷,而是说:“我的财产分配,还能让我等人?笑话。”
姜红果头点的和小鸡啄米一样:“对呀,奶奶遗产的合法继承人,是爷爷和昌宗,你们都在场,别的人不需要等了吧,连我都是凑巧正好在的,听我睿智的奶奶,怎么合理安排遗产、安度晚年。”
律师、也是奶奶的学生笑着说:“这张嘴,和您年轻的时候一样厉害。”
奶奶说:“她说的是实话。”
奶奶问姜红果:“让你肚子里的孩子跟我姓严,我就把遗产全留给你和昌宗,怎么样?”
姜红果看了看紧张到的后爷爷,半路夫妻,想要剥夺昌宗继承权,有点想吃绝户的样子,奶奶如果是这么好骗的人,平反后遗嘱不会拖半年。
姜红果拒绝了:“奶奶,我跟昌宗的孩子,不是跟我姓,就是跟昌宗姓,绝不会跟您姓,您不给昌宗,给爷爷,爷爷只会给他的小孩,那您的遗产,就全给了不是自己血脉的继承人。”
奶奶叹口气:“是的,我知道,我就是吓吓你,没吓住。”
因为姜红果不是很在意奶奶的遗产,给也行,不给会遗憾,但不至于太难过,有没有奶奶的遗产,她和昌宗一样能过得很好,所以没被拿捏住。
奶奶把她名下遗产说了下,平反后退还的是房子,包括住的这一套房产,还有一套,问顾昌宗和后爷爷,想要怎么分,两人可以协商。
“一个是我二婚丈夫,一个是我亲孙子,我不厚此薄彼,一人一套,看你们自己选。”
两套房子呀,那是有价的,一套差不多八千多,但还不值当后爷爷耍小心机。
后爷爷在乎的,是细软,比如昨天晚上一抓就价值六七百的金瓜子,那些值钱的细软在哪里呢?会是埋在其中一套房子的下面吗?
顾昌宗无所谓:“随便,白给的还挑什么?给哪套是哪套。”
姜红果也是这意思,从昨天开始,她态度都这么无所谓了,奶奶还能给昌宗一套房,不错了,还挑啥?
“那爷爷先挑吧。”姜红果看着昌宗,说:“我们是小辈,这十年是爷爷陪着下放的奶奶吃苦,他先挑。”
这点上,顾昌宗是认同的,哪怕陪的时候,因为钱开路没吃什么苦,那也是陪了。
后爷爷心里想的一样,两处房子一人一处他没意见,但金银细软藏在哪个房子里,这很重要,选错就亏大发了。
那年下放,只给带个简陋的小箱子,箱子他收的,没有细软,可接待的是爱人学生,安顿好后,她突然就有钱用了,每次学生来一次,走之后她就阔起来,钱、粮油布票花不完似的,学生真是比儿子还好使,可学生的钱哪儿来的?应该是一早就存好在那的。
后爷爷犹豫着说:“让昌宗选吧。”
顾昌宗让红果选:“红果喜欢哪个?”
姜红果说:“另外一处房子没看到,奶奶现在住的,我觉得很不错,要不就选这个吧。”
奶奶似笑非笑的看着后爷爷:“那就这么分?”
后爷爷立刻说:“我们养老估计要在这房子里,我想了下,懒得动了,还是选现在住的房子吧。”
奶奶不耐烦:“怎么变来变去的,你们俩自己定吧。”
后爷爷很坚定:“就这么定,不变了。”
姜红果和顾昌宗无所谓的,就算奶奶有私房,不可能藏在这两套房子里,下放几年,不怕别人偷着进来找呀,肯定不会。
定好之后,房子的分配写进遗嘱里,后爷爷多问一句:“素文,遗嘱上只写房子吗?你有没有别的要写进遗嘱里?”
奶奶摆摆手:“你还没个孩子明白吗?下放之前,我把金银细软分开存放在几个学生那,这十年在乡下,都没过过苦日子,好吃好喝的,花出去多少打点农场关系,你亲自送出去的,都够再买两套现在住的房子了,我不会懊恼的,能在死前把钱花完,我好高兴,你们也别高兴的太早,我要能多活几年,两套房子我都会卖掉花掉,现在是没时间了,一套留给你,一套留给昌宗,算你们捡漏,你跟着我过了二十几年舒服日子,也不亏。”
律师听着怪伤感的,证实道:“我老师也在我这存了几样古玩,这几年陆续变卖后,送钱给老师了,剩下一样,老师说留给我当纪念,她是真没有了,你们想想,那个年代被抄下放,这两处房子藏不住东西的,只能放我们几个信得过的学生手里,我们几个聚在一起,当面拿走自己保管的部分,确实花完了。”
奶奶叫后爷爷和顾昌宗放平心态,不许找学生们:“他们帮我保管、变卖,都担着风险,我给他们一人留一点报酬,是应该的。”
能有这么几个值得信任的学生,奶奶做人一定非常有人格魅力,姜红果心里是佩服的。
……
办好遗嘱的正事,律师拿出一样贵重的礼物来,打开盒子,明黄色的衬托上,是一枝大拇指粗细的老山参,粗粗一看,参干上居然像是有人的五官,可见这野参的品相有多好了。
“严老师,这是我无意中偶遇的一枝老山参,买了来给您补补身子。”
这品相的人参,放到解放前,有钱也不好买,可严素文的病,不是人参能补好的。
“统共给你留了一件不怎么值钱的古董,你买一枝山参,还要倒赔钱吧?”
后爷爷识货,拿起盒子端详山参,刮目相看:“没五百块钱拿不下来,你学生的好意,晚上我就叫燕儿炖了给你滋补。”
律师惋惜只遇到这么一根:“吃着好,也没地儿买这么好的参了,我听卖参的贩子说,之前他从大杨村一户孔姓的人家,收过一枝比这略差品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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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转到省城,他收了,给我推荐之前,意外又收一枝更好的,要价七百,我还价六百五买下来了。”
顾昌东拳头又捏紧了,都是奸商,二百八收走的人参,转了几道,居然卖了六百多。
姜红果说:“孔家那枝人参,我们村都知道的,是他家小儿媳妇无意中挖到,运气特别好的姑娘,旺的孔家想什么来什么,是我们村第一个买电视机的人家,我还记得看霍元甲的时候,半个村子都去了。”
律师好奇:“居然有这么幸运的姑娘,要是能再挖到一根,我预定了,也省了中间商提价。”
姜红果遗憾的摇头:“她死了,从她死后,孔家除了老大一家,全都死了,连再婚嫁进去的新媳妇,都未能幸免。”
奶奶居然笑了,笑得咳嗽了几声后,说:“死了还叫什么好运气?我看是晦气,幸亏你买的是别的参,不然我是不吃的,后面可别再买了,送来我也不再吃了。”
聊了会子,律师走了,晚上保姆就把参分成几段,炖给奶奶吃了。
大伯和大伯母隔天才回来,灰头土脸的说,路上跟邻座的乘客吵架,对方动手,他们夫妻还手,都被带去派出所,拘留了一晚上,耽误了。
小心思也好,说了假话玩心眼也罢,遗嘱已经定了,一人一套房子的事更改不了,只能这样了。
过年在一块吃了饭,奶奶非说人参补了点精气神,年后去看了另外一套房,也是二层小楼,但比较破烂,想要入住必须修缮,而且屋子里没家具,后爷爷和大伯、大伯母一家,心里暗搓搓,高兴没有选错。
奶奶办了过户手续,这套房子是昌宗的了,另外一套过户到后爷爷名下。
本来姜红果和顾昌宗准备回去,奶奶突然不太好,住进了医院,一天不到就过世了,家人都围在身边,奶奶说了句马上火化一天都不要等,随后长长叹口气,过世了。
年前办遗嘱的律师也来了,帮忙办了葬礼后,大家就没什么由头继续聚在一块儿了。
在破房子前,后爷爷庆幸正确选择,大伯大伯母心里平衡,他们脸上都是笑,对姜红果反而和颜悦色了。
“昌宗,红果,你们也别太难过,反正是白得的,有总比没有的好。”
姜红果回敬一句:“那是,我跟昌宗不用再分了,大伯,爷爷不止你一个儿子,还有个女儿呢,还有爷爷养老的问题,你们争去吧。”
不是昌宗的亲爷爷,自然不用昌宗养老,红果说起来毫无心理负担。
姜红果和顾昌宗看着这套、破到必须修缮才能住人的房子,不知所措,就只能继续放着了。
她幻想过这套房子里,可能会有金银财宝,但不可能的,奶奶那么富有,当初查抄的那些人,把这破房子拆了一遍,地砖都是掀开重新换的,不存在埋地底下,哎,只能等挣了钱,以后再来修了。
律师并没有走,等后爷爷一家走后,律师说出了另外的话。
“我老师给了我另外一个口头遗嘱,她说这套破房子归了谁,就让我买下来,买房子的钱,是一早就存放在我那儿的,八千块,你们要卖吗?”
17.第17章
姜红果意外,居然还有一笔钱,奶奶这九曲十八弯的心肠,还留了这么一手。
按理说不到过不下去,是不能卖房产度日的,她和昌宗摆摊卖烧饼,日子过得很好,现在也有几百块的存款,远不到卖房子的地步。
可是,姜红果还有考量,后爷爷一家还是不死心,觉得奶奶另有遗产藏在房子里,卖掉的话,后爷爷一家就不会疑神疑鬼惦记。
八千块,能买到比现在这套好很多的房子,这笔买卖本来就划算,也是奶奶给厚道人的补偿,这样算下来,两边分的就一样价值了。
姜红果问顾昌宗能不能卖,顾昌宗没有心理负担,说只要红果没别的想法,不去想房子里藏着宝贝的事,就卖。
那就卖,这样她和顾昌宗又多留了两天,把房子卖给律师。
律师保管十年白得个房子,姜红果和顾昌宗来省城一趟,继承了八千块钱,这么多钱,姜红果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后爷爷一家得知这个消息,懊悔不已,现在知道没有别的遗产了,不然姜红果和顾昌宗,不会卖掉那处破房子。
他们要的那处好的遗产房,虽然值八千,但现在才什么年代,两千就能买个平层,剩下六千块,吃利息都够平时的生活了。
现在后爷爷的儿子女儿两家人,挤在一处,每天吵吵闹闹,争厨房争厕所,争阳光更好的房间,把后爷爷都气病了。
这八千块钱,姜红果和顾昌宗没想好怎么用,那就先存起来吃利息,去银行问了一下,一年期五点几的利率,一年有好几百利息呢。
两人存好钱,买了车票回家,下了车站,先去摊位上看看,已经过完正月十五,车站外边摊位早摆上了。
柳婶子在姜红果的摊位上卖油条,看到小两口后,惊喜的连连招手,解释说怕红果的摊位被人给占了起纠纷,她就先来占着。
“红果,你啥时候摆摊?我给你让出来。”
去年姜红果要摆烧饼摊子,是怕家里大手脚花钱,钱的来源要有个说得清的出处。
现在刚继承了一笔遗产,有说头了,姜红果反倒不急,说:“柳婶,你再摆几天,我这刚回来怪累的,先歇歇,不着急的。”
柳婶肯定愿意了,红果家这位置好,摆了几天她就知道位置的好差,影响不是一星半点,打听了一下,是昌宗跟管理处关系好,才能拿到这个位置,才能不被排挤,昌宗真是厉害。
姜红果才说了这么一句话,她和顾昌宗手里,被柳婶塞了刚出锅的热油条,又酥又香,好吃的很,姜红果又买了几根带着回家吃。
……
因为不着急了,这一歇就从积雪化冻、歇到了草长莺飞,柳条抽了芽,山坡上的桃花开了一片,打了两回槐花包饺子,再歇下去,油菜花都要开了。
吃完槐花饺子,顾昌宗出去一趟,挖回来两枝山参,一枝品相差点,也有小拇指粗细,一枝竟比上回那枝拇指粗细的还要好,顾昌宗要自己拿去卖,晚上在家,他装神弄鬼给自己乔装打扮了一番,问红果还认不认得出来?
不知道他在脸上弄了什么,皮肤白的吓人,连眉毛都白了,再戴个帽子,耷拉着眼皮,连姜红果都觉得,这样出去不会被认出来,就同意他出去这一趟。
顾昌宗出去之前,去隔壁请柳婶来陪姜红果住两晚。
“昌宗这次出去做什么呢?”柳婶晚上和姜红果在煤油灯下纳鞋底,赶紧问出了心里的好奇。
这小两口正月回来,就把家里田地包给别人做,自家只种了菜园子和家门口的半亩地,种点菜籽花生红薯,空闲的时间,不是在河边钓鱼,就是去山里摘蘑菇野菜,连摆摊的事都不提了。
姜红果说:“昌宗说去外面看看,有没有更好做的生意。”
柳婶子心想,外头做生意那得多少本钱?她再次打听红果和昌宗继承的房子卖了多少钱?就是没问出来。
柳婶子带来的她家大黄狗,突的跳到院墙边狂吠,这是村里哪个无赖知道昌宗不在家,过来撩事的。
柳婶跑到院墙下大骂:“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等昌宗回来饶不了你们。”
杨叔听到动静也来了,问了一下情况,然后带着大黄巡视了一番,没什么发现。
姜红果看着小黄狗长成大黄狗,和大黄很亲的,摸摸立功的大黄,说:“明天买骨头给你吃。”
第二天,她去称了二斤排骨,白水煮了一半,给大黄加餐。
柳婶子心疼坏了,在丈夫面前可惜:“红果真买排骨给狗吃,是阔了,昌宗奶奶分给他们的房子,再破,那也是省城的房子,两三千肯定是能卖到的,难怪小两口不急。”
摆摊以来,家里不是没见过钱,老杨劝老伴不要眼馋肚饱的。
……
隔天顾昌宗回来了,到家他把自己从头到脚洗的香喷喷的,才过来抱红果,给了她一沓钱。
“品相好的那枝,卖了六百,差点的那枝,卖了三百,这次一下子卖了两枝,参贩子之间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这一两年,咱们都不要去卖参了。”
这次自己卖参,比上回没经验给二道贩子,要多卖了许多,一起卖了九百,但这钱拿在手里厚度不对,九百的一半都不到。
姜红果忍不住问:“昌宗,你给我的钱只有三四百的样子,还有钱呢?”
顾昌宗正等着红果问,拿出一个提前藏好的盒子:“果果,我给你买了个礼物,花了六百。”
姜红果第一反应就是他又乱花钱了,想骂两句,可参是他挖的,也是他去卖的,没舍得给他自己买什么,花六百买礼物给她,不能骂的,会把人心骂冷,先夸,回头再慢慢说他。
她好好亲了一下他:“什么东西那么贵?我瞧瞧。”
盒子打开了,就着顾昌宗的手,姜红果从盒子里托起一串紫红色的葡萄,如果不是托在手里感受到了玉石的质感,和真的葡萄一样。
这么个东西,好看是好看,但不能吃不能穿,不在古董圈子里,欣赏不来还没卖的途径,一想到这是花六百块买的,姜红果的笑比哭还难看。
顾昌宗看红果的表情,心想这东西她不喜欢,难道买错了吗?
顾昌宗做错事的拘谨:“果果,原来你不喜欢,我是看这玉石雕刻的红红果子,和你的名字对上了,才买的。”
姜红果被逗笑了,她叫红果又不叫葡萄,怎么会一样嘛?再次看看买回来的紫玉葡萄,确实好看,买都买了,要高兴点,就当少挖了一枝人参。
姜红果抱抱亲亲他:“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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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想到这是六百块买的,觉得贵了,心疼的是钱,抛开钱不谈,我特别喜欢你送我的任何礼物,你要答应我,以后再想送我东西,不可以超过当次挣的一半。”
这次卖参卖了九百,买礼物花了六百,超过一半,顾昌宗抿唇,看来这次得不到奖励了。
姜红果忙亲了好几下:“这次不算,从下次开始。”
顾昌宗高兴了:“果果,你真好。”
姜红果脸红,是她收到了礼物,怎么能算她好呢,昌宗可太傻了。
她心软的不行,舍不得再说扫兴的话,摸摸他的眉眼:“这次出去,没叫人认出来吧?”
“没有,化成那个样子,人参贩子还说要给我介绍医生,找我要家庭地址,我没上当,对了果果,这紫玉红果……”
“是葡萄。”姜红果和他说:“这叫紫玉葡萄,等夏天,我带你去柳婶女婿那个村子,他们村种植了不少葡萄。”
顾知青是不可能没吃过葡萄的,但无比信任她的昌宗,跟红果说好,还问葡萄是甜的还是酸的?
姜红果心里酸酸的,这么傻乎乎信任她的昌宗,她要再不聪明谨慎一点,昌宗可怎么办?
顾昌宗起身坐回木头沙发的软垫上,继续说:“本来这次的两枝参能多卖点钱,我正跟大参贩子拉锯,之前帮奶奶立遗嘱、买我们房子的律师,拿了奶奶送给他的紫玉葡萄卖钱,说是要修缮房屋开律所,才忍痛拿出来变卖,我又乔装成另外的络腮胡子模样去谈,从一千谈到六百,急于拿到钱,就和参贩子成交了。”
居然还是奶奶送给律师学生的遗物,昌宗买下来,这就是缘分呀,姜红果愈发觉得这次买的不吃亏。
好物件是有驱邪避祸镇宅的玄妙说法,正好摆在床头,看着心里都舒坦高兴。
“昌宗,我真的很喜欢。”姜红果一点都不心疼钱了,狠狠亲了他一口。
下午顾昌宗也不出去,两人在家里腻歪了一下午,做了不少好吃的,姜红果摸了摸肚子,都五个多月了,好像没怎么长呀?
她不想去问有经验的柳婶,怕被催着去医院。
过了几天,配合城里严打,村里那几个游手好闲的无赖,都被抓走教训,听说是在城里聚赌,村里还开了村会,让大家警醒。
柳婶怕姜红果被挤,陪着她站在人群后面,说:“去掉几个祸害,也是好事,这下就算昌宗出门,都不怕被人敲门敲窗了。”
是呀,抓几个肯定能管一段时间,这几天昌宗天天都去县城,说是交际关系,每天都找红果拿五十块钱,这事不知道和昌宗有没有关系?
总之村里没这几个祸害,太平多了。
少了祸害,姜红果心情好,又把紫玉葡萄的摆件拿出来欣赏,她拿在手上之前,昌宗已经洗了好几遍,洗的干干净净,说保证没有不干净的东西,姜红果把玩着很放心。
这摆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雕刻出来?经过了哪几个主人?最后到了昌宗奶奶手里。
律师说过,这些都是奶奶的陪嫁,奶奶家当初真是大户人家。
姜红果越欣赏越着迷,突然肚子从里面被踢了一下,胎动了,肚子里的小孩在和她互动,正高兴的时候,姜红果突然被银铃一样清脆的笑声惊到,这么晚了,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