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谋臣,别拉我下水啊》
1. 壹
太历十四年,腊月初八,行至上京地界,阴云下沉,片刻后,突降暴雪。
“小姐,这霅川离上京也太远了吧,真是累死人了。”
素兰替孙荧解了斗篷,担忧地看向神色恹恹的孙荧,“我先去让人备热水。”
马不停蹄地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把孙荧的好奇心直接消磨殆尽。
“小姐,你说,忠勇伯府到底为什么这么坚持要把你接回去?会不会跟话本上写的那样,要把你。”素兰说着咽了咽口水,“要不,我们今晚偷偷溜走吧。”
素兰说了那么久都没听到孙荧没的回应,直接拿了衣物赶忙走到屏风后的浴堂,正巧见孙荧倏地睁开眼,想到刚刚孙荧根本没有听到她说话,登时小脸委屈:“小姐,你平常不是这样的,我害怕。“
泡澡舒缓的孙荧被素兰的精神状态吓到,她搁在浴桶边的手抬起,轻轻揉了两下惺忪的双眼,不解地看向素兰:“你这是怎么了?”
“小姐,你都没听我说话啊!”
素兰中气十足的清亮嗓音,刺得孙荧脑瓜子突突。
“你可别喊小姐小姐了,喊得我脑瓜子疼。姑奶奶,你先出去避一避,先让我先把衣服穿了。”
素兰站在屏风后,等孙荧出来,又把偷跑的提议复述了一遍,一副等着孙荧夸奖的架势。
“你也说那是伯府,万一不高兴了,来抄咱们家了呢。”孙荧见素兰还真被她吓到了,嘴角微微扬起,笑着安慰她,“先去看看吧。咱们要是不来,保不准孙霄诚要做什么,老古板太能耗了。”
孙荧想到孙霄诚在霅川的行为,有些无语,不过眼下,她的视线落在素兰身上打量:“你今晚也好好洗漱洗漱。”
孙荧走到窗边的榻前,一边说着,一边她又跟个没骨头似的瘫在榻上。
“回去就不能这么赶路了。”孙荧拿起素兰准备的汤婆子,念叨了一句,抱着,舒服地眯起眼。
孙荧是被从窗户灌进来的冷风吹醒的,睁眼的空档,汤婆子滚落到地上,随着这声巨响,她都没听到素兰的声音,室内的情况不正常。
“素兰。” 刚一出声,脖子处却袭来冰凉的触感,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孙荧皱眉,不敢出声,耳边略带粗重的呼吸声以及驿站楼下传来的兵荒马乱声,都在告诉她,驿站进了贼人!
好家伙,这种剧情也太古早了吧。孙荧闭了闭眼,无语至极,这种烂事都能让她碰上了,果然不能大意。只是,现在怎么办?孙荧脑瓜子飞速运转,还未想出脱身的策略。
一人从屏风内出来,拉下面罩,露出整张面容,甚至抬手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呵,这不是老熟人。
“公子,是自己人,霅川医馆的馆长,我徒儿孙荧。”卫铮满脸好奇,险先要问孙荧怎么在这儿,但目前情况紧急,不方便叙旧,“荧儿,事出突然。”
孙荧耸拉着眼睛,抬手将挟持她的手挡下,往侧面走了几步,看向刚刚挟持她的男人,一身黑色劲装,露在外面的眉眼满是谨慎而冷漠,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势,是不好相处的上司。
孙荧懒得废话,回头看向卫铮,对着楼下的方向努了努嘴:“下面是来找你们的吧?”
卫铮点了点头。
“素兰呢?你们自己先找个地方藏着。”孙荧皱了皱眉头。
“在里间睡着。”卫铮舔了舔干燥的唇,看着孙荧点了点头,垂眼从腰间掏出香膏在‘公子’黑色的劲装上抹了几把。
雪松的香味味暂时掩盖了他身上的血腥味,孙荧见他满眼讶然,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你打算一直杵在这儿?”
孙荧话音刚落,外头传来了敲门声,她看起来也不着急,而是走到香薰炉处,拿起火折子,重新点燃屋内的熏香,正是刚刚的雪松香。
“孙荧,你睡了么?”孙霄诚关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的同时,楼下也传来了声响。
“羽林军夜查。”楼下传来一道洪亮的男声,随后是嘈杂的脚步声。
刚上了几个台阶,陈道猛地抬头,正巧对上孙荧房门外的孙霄诚。
陈道蹙了蹙眉头,忠勇伯府的人怎么会在驿站?巧合么?还是?他微微侧头想了几秒。
“见过孙修撰,在下羽林军带刀护卫陈道,奉命前来搜查驿站。”陈道对着楼上的孙霄诚作揖,大步踏上台阶,一会儿就已经到了孙霄诚身前。
“不知陈护卫今夜搜查驿站是为何事?”孙霄诚掩盖眸中的情绪,心道他们必须尽快赶回伯府,跟父亲商议今晚之事,羽林军怕不是打着夜巡的幌子,做其他事。
“孙修撰,且不要慌,今夜只是例行检查。”陈道刚说完,孙霄诚身后的房门打开。
孙荧披上斗篷,一开门就与陈道四目相对,神色惫懒,但这长相却让陈道眸色一亮,未施粉黛的容貌艳丽,总觉得有点眼熟。却听到少女开口,声音软糯,不是上京人的口音。
“这是?”
听到孙荧的声音,孙霄诚立马回过神,侧身看去,见孙荧目露疲色,看起来是被吵醒了:“三妹妹,把你吵醒了。羽林军夜巡。”
孙霄诚的话,让陈道愣了愣,原本以为是孙霄诚养的外室,没成想是忠勇伯府的三小姐,不对啊,那三小姐他可见过,并不是这相貌,陈道撇了撇嘴,上京这名门贵族圈还真是不缺八卦。
“孙三小姐,多有冒犯。”说着,陈道带着两护卫作势要进屋,绕过孙荧。
“陈大人,现下浴堂,我那丫鬟在用,烦请。”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这陈道已然进了屋,扑面而来的雪松香气,倒是让他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听到了声音,浴堂内的人,隔着屏风,能感受到她僵直的脊背,陈道撇过眼,匆匆环顾之后,退出了房间,见孙荧垂眼,抱着汤婆子,对他们的搜查全然不在意,陈道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贵女。
孙霄诚见陈道退出房间,神色缓了缓:“三妹妹,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明日我们就能到府了。”
他见孙荧点了点头,转身进屋,轻声关了门。
房内弥漫着雪松香,孙荧将凉了的汤婆子放在桌上,给自己斟了一杯热茶,暖暖手后,留了卧室内的一盏烛火,盘腿坐在床沿,敛着眉眼,听着驿站恢复平静。
卫铮两人现身。
“真是太巧了。”卫铮讪讪,“缘分。缘分。”
一下子对上孙荧看过来的目光,卫铮抬手摸了摸鼻尖:“那个放心,我们进来的时候,素兰已经穿戴整齐,我就是用了一点点药,助眠的。”
“师傅,你云游的风险系数有点大。”孙荧的目光掠过卫铮看向黑衣人,目光冰冷携带威胁意味,孙荧撇了撇嘴,心里默念了几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惹事,别惹事’,心平气和地对着两人下了逐客令,“算了。我要休息了。”
“那群人应该还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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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铮回头看了眼黑衣人,登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们确定要待着看我睡觉?”说着,她完全没有上京贵女的矜持,也根本不看卫铮使劲的暗示,暗示她让出床榻,“除了外间的桌子,你们还可以使用贵妃榻。哦,对了,师傅你那位朋友的身体不适合受凉,邪气入体的话,他的身体情况会更糟糕哦。”
说完,也不管身后两人,直接翻身,睡觉,一气呵成。
这丫头虎,他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她这么虎,哎呀,他咋忘了问她,她怎么就是成了忠勇伯府的三小姐,他不在医馆的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如今上京的局势错综复杂,她这是来虎口夺羊?不行,绝对不行,为了霅川的产业,他必须劝她回头……
而这头的孙荧,也是失眠了,贵妃榻上投过来的视线实在是没办法让她忽视。
孙荧作为一名胎穿的穿越人士,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忠勇伯府的三小姐么?孙荧记得当年伯府进了宫的贵嫔可是跟二太太的产期相近,母凭子贵,贵嫔封妃。
伯府也不知为何,硬是让刚出月子的二太太陪着老夫人带着孩子一起去上京城外的永华寺祈福,还真便是不巧,对外称一行人在这祈福的途中遇上山匪,自此伯府宣称三小姐被山匪劫持,自此下落不明,怕是已遇难。孙荧自己那会儿是婴儿,大概是惊吓过度,直接给整失忆了。
反倒是替人办事的养母突然圣母心泛滥,救了她,两人南下,一直生活在临安城。直到五岁那年,她被诱骗到河边后被人推入河里,数九寒冬,养母及时救了她,只是冬天的河水实在是太冷,她的身体留下了病根,走向衰败,而她经过这次倒是恢复了全数记忆,这是上面有人知道了她的行踪,于是来斩草除根了,孙荧要活,这么多年过去了,碰到了这么多倒霉催的事,都没把她整回去,她多少有点认命了,但这是在古代,她还得自己惜命啊。
养母看她这样那样的捣腾,还真给整出了点名堂,也意识到了她的与众不同,从压箱底的玉佩还给她,说自己命不久矣,还是应该把这玉佩还给她,好让她去上京寻亲,寻求庇护。
她去上京?这跟直接送死有什么区别,她可不想冒任何的风险。
于是她带着养母去了霅川。
同年在霅川安定下来,就碰到了受伤的卫铮,得亏她恢复了记忆,算是救了卫铮一命。
卫铮为了答谢她,教她医术,一直到后来两人开了医馆,并逐渐将产业扩大,当然,就凭卫铮的医术,孙荧怀疑卫铮的身世身份并非寻常的平民百姓,但看卫铮并不想说,孙荧也就装糊涂。
……
人的神经一旦松懈,原本并不在意,或者忽略的细节都会聚集在脑子里,孙荧忍不住翻了个身,今晚真是难熬啊。
“荧儿,你也睡不着吧。咱们要不秉持夜谈一下?”
卫铮带着哄骗小孩的语调,对着她跟黑衣人出声,“公子,你要不要也一起来,不是我自夸,虽然荧儿是我徒儿,但她的能力绝对比我强!”
卫铮这直白的夸奖,孙荧直觉其中有诈。
“我睡不着,但是我能闭着眼。”孙荧的语调不急不缓,“师傅,我比较惜命。您跟您家公子的事,应该不是我能参与的,我怕有命听,没命活。您可别害我。”
“呵。”
贵妃榻上的男人,突然发生一声冷哼,那双眼睛虽然闭着,但那股气势直逼而来。
2. 贰
“戚。”孙荧翻了个白眼,翻过身,这公子的脾气,臭啊。可惜了是个短命鬼。她刚刚挡下他手臂时,很不凑巧碰到了他的脉象。
虽然就碰到了那么一下,她还来不及诊断出是什么毒,但她很肯定这位公子中毒了,啧。当然,本着学习的态度,研究疑难杂症也是有催眠效果的,孙荧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但她睁开眼时,房内除了素兰,没了其他人。
“小姐,我浑身下上咋这么酸疼,昨日我也没干什么重活啊!”素兰听到孙荧床上的动静,立马从外间的床上起身,哀嚎了几声,忍着跑到孙荧床边,揉着酸疼的胳膊,冷不丁冒出一句,嫌弃地环顾屋内,“上京这地,邪门啊!”
“咦,昨夜我也没点着雪松香啊!”奇怪,素兰回头见孙荧面色如常,觉得应该是自己最近赶路太累了,记忆出了点问题,“小姐,你要不帮我把把脉,我怀疑,我这儿出了点问题。”素兰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客官,可是醒了?”门外传来小二的声音,见到开门的素兰,“孙二公子让小的给您带个话,今日外头积雪重,府里老太太派来接应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孙荧盘腿坐在床上,单手撑着脑袋。
眉眼耸拉着,等素兰回来,下巴示意让她把手放上来。
素兰一看孙荧要替她把脉,立马把手给拿上来。
孙荧指腹搭在素兰的脉上,神色认真,微卷而浓密的睫毛挡住了她眸间的神色,素兰心想,她家小姐长得可真好看,只是想到忠勇伯府,忍不住开口:“小姐,你对那伯府是既上心又不上心。”
孙荧微微抬眼朝素兰看去,一面已经收了手:“你没事,身强体壮的,最近少吃点辛辣,我看你如厕不是很好。”
她又恢复了那副懒懒的模样,根本不看素兰懊恼而尴尬的神色,孙荧转念一想,昨晚那个人的脉象实在是有点奇怪,算了,卫铮应该能解决,不然早就偷偷跟她说了,除非……孙荧拄着脑袋侧头看向素兰。
“孙霄诚说了什么?”
“伯府派人来接咱们。”素兰皱了皱眉头,转而给孙荧准备洗漱水,“你说这孙二公子在伯府是怎么个地位?小姐,你那是什么表情,不是你说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啊!”
孙荧利索地穿戴齐整:“在翰林院当值,应该是有点地位的。”洗漱完的孙荧轻轻敲了敲素兰的脑门,“孙二公子是二房嫡长子,这三小姐嘛,也是二房的,你说他不接,谁接。不过话说回来,修撰这官职这么咸鱼?他在霅川待了可是将近一月有余。”
素兰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直接把孙荧给逗乐了。
“不愧是小姐。”
“素兰,左一句小姐,右一句小姐,新称呼适应得挺快的,新身份适应有待加强。”孙荧顿了顿,眼看素兰垮下了脸,“年底加奖金。”
“芜湖,小姐万岁。”素兰鼓掌欢呼了一声,随后捂住嘴,微笑面对孙荧,“小姐,咱们得去吃早餐了,不然饿的慌啊!”
两人下楼,正巧孙霄诚还在用餐,招呼了孙荧一起用膳。
“荧儿,上京不比霅川自由,你初到伯府定会不习惯。”孙霄诚看孙荧吃得差不多了,给孙荧到了一杯茶,不急不缓地开口道,“伯府内的礼仪总归是母亲教你,趁着还未进伯府,我将里头的人稍稍跟你说道几句。”
这顿早饭,孙荧差点吃得消化不良,孙霄诚心细,也难怪伯府派人来接她。
伯府三房,大房二房皆是嫡出,三房庶出,另外一位姑娘是宫里的淑妃娘娘。
大房有四名子嗣是嫡出的大公子跟大姑娘,庶出的四姑娘跟四公子,二房嫡出的二公子、三姑娘跟五公子,无庶出,三房有一位三公子跟庶出的六公子。这么一看,忠勇伯府男丁不少,香火旺哦,可如今她成了三姑娘,那之前的三姑娘呢?
孙荧凝眸好奇地朝孙霄诚问道。
孙霄诚显然没想到孙荧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支吾地答不上来:“长辈之事,为兄倒是未曾注意。当年母亲因为你走丢,自责不已,日日以泪洗面,父亲为此这才将孙淼过继过来。”
孙荧只觉得这伯府真有意思,过继个女儿来代替。
这么一打岔,孙霄诚也没了说下去的心情,而伯府派来的人也抵达了驿站门外。
老嬷嬷走到孙霄诚身前福身,听见孙霄诚恭顺地跟那嬷嬷聊了几句,才将视线落在孙荧身上:“奴婢桂枝,奉命前来接三姑娘,三姑娘,都长这么大了。”
说着,手里捏着的帕子抹了把眼,“在外受苦了。”
“嬷嬷言重了。”孙荧看着眼前的桂枝嬷嬷,演技有待提高啊,面上却还是淡淡地回了句,侧头眼神示意让孙霄诚打破这尴尬的场面。
“三妹妹,这是母亲身边的桂枝嬷嬷。”孙霄诚接了孙荧的眼神,“现下雪也停了,我们还是尽早出发回府吧。”
“对对对。”桂枝嬷嬷立马恢复了正常,余光不时地看向孙荧,深怕错过她的反应,侧头却心疼地看着孙霄诚,“二公子,这些时日,老奴看你都瘦了,太太吩咐了,天寒地冻的,给你也备了马车,切莫因这天伤着了身体。”
出自肺腑,字字真心。
素兰站在孙荧身后,偷偷地朝孙霄诚跟桂枝嬷嬷看去,还得是小姐说的精辟:上京人酷爱演戏,演技十分了得。
简直比上次看的川剧变脸都精彩。
素兰看得是津津有味,还得是孙荧轻咳了声,才回过神。
“三小姐,进了伯府,就有伯府的规矩。”这一上马车,桂枝端坐在车里,那双亮着精光的绿豆眼最终落在素兰身上,“您这丫鬟。”
“挺好。”孙荧闭眼小憩,直接打断了桂枝嬷嬷的话,“嬷嬷的话,孙二哥已经跟我说过。素兰既是我从霅川带来的,那我肯定是离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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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荧话音刚落,睁开眼,不惧地对上桂枝嬷嬷的视线,转而微微一笑,冷淡的神色顿时消散。不愧是伯府老人,也不过是一瞬,神色已是自若。
“三小姐说的是。”
“嬷嬷,伯府可是有三小姐,可并非是我,还望嬷嬷别喊错了。”孙荧纠正了桂枝嬷嬷的称谓后,便直接阖目,这几日睡得晚不说,起得还比鸡早,她不比素兰有精气神。
一直到伯府,桂枝嬷嬷一路上都在观察孙荧,除了开头言语辛辣了些,后面直接无视她,好歹她是太太身边的老人,谁见了不都说句好话,偏生今天碰上了乡下来的野丫头,面上不显,内心却是有些不痛快,觉得自己应该提醒下太太。
孙荧并不知道桂枝嬷嬷内心的想法,要是知道了,也只觉得有点可笑。
一行人先去了孙二太太的院子,二房的哥儿姐儿都等着他们。
孙霄诚给孙二太太福身:“见过母亲,孩儿将妹妹安全接回上京了。”说完,他抬眼,让出半个身位,让孙二太太好好瞅瞅孙荧,“妹妹,这是母亲。”
孙二太太眼眶微红地招呼她过去:“荧儿,终于把你接回家了。”
“见过孙二太太。”孙荧见要拉她的孙二太太停住了动作,神色迷惑。
“你怎么敢跟母亲这么说话的,乡野之人,确实粗鄙。”有人已经嘴替出了声。孙荧侧头看去,身高不够,看人的模样倒是真情实感地表达了不满与嘲讽,“像你这样的,也配当我的三姐姐,只有淼淼。”
“老五!”孙二太太拉着脸喝声,“我念你年纪小,对你管束不严,这些话到底是谁教你的。”
听到孙二太太的苛责,五公子梗着脖子,不发一眼。
这桂枝嬷嬷见此朝孙荧看来,似乎想让她出声解围,可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而且她还被人恶意针对了。
“我们霅川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孙荧看了眼桂枝,见她神色一松,大概是一位孙荧会开口帮忙说好话吧,“三岁看老,七岁定终生。五公子可是多大了?”
这话一出,别提桂枝嬷嬷了,孙二太太面色顿时黑了下来,冷着眼看向孙荧,却见她依旧是方才那副神色,眉梢似乎还带了笑意,孙淼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咬着唇,委屈地看了眼孙霄诚。
“对不起,孙荧。”孙淼说完垂眼,哽咽了一声,“五弟刚刚一心想维护我,才会昏了头,说了浑话,还望母亲跟二哥不要责罚他。我。”
说着,她捏着手里的帕子,遮了遮眼,似乎是擦了眼下的泪痕:“这些年,确实是我鸠占鹊巢,如今三妹妹安全归家,我确实不应该厚着脸皮待在伯府。”
孙淼的语调戚然,在场的伯府众人,神色显然被孙淼打动,对孙荧的不善明晃晃地挂在脸上。
素兰翻了翻白眼,上前半个身位,凑到孙荧耳边:“小姐,这是不是你口中经常提的绿茶?”
3. 叁
“这怎么不算呢。”孙荧低声回了句,余光注意到孙淼不时朝她飘来的视线,不凑巧露出帕下的嘴角,微微上扬,显然是在挑衅孙荧。然而下一刻,对上孙二太太的视线后,她依然恢复了方才善解人意的哭丧脸。
“淼淼,来,来母亲这儿。”孙二太太对着孙淼招了招手,握着孙淼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既然已经过继到我名下,我又怎忍心把你抛弃,你说的那些话,岂不是在扎我的心。”
简直神还原电视剧情节。
孙荧垂眼,打算不再看,怕辣到眼睛。
“母亲,祖母应是已经在等着的。”孙霄诚其实也不太适应得了这种场面,说实话,他在霅川待过,自诩自己比其他人了解孙荧在霅川的生活,虽然不清楚她在里面担任的是什么角色,孙淼全然不用担心自己的地位被抢,因为以孙荧在霅川的日常生活来看,除了亲人,她什么都不缺,甚至还有让他羡慕的“自由”。
泰康院,孙大太太领着院里的晚辈跟孙三太太凑巧在门口碰了头。
“大嫂,没想到这么巧。”孙三太太率先开了口,小辈们齐齐问安。
两批人进了屋,屋内一下子就热闹了,孙老太太看着眼下的孙儿孙女,再想到孙荧,神色显然就复杂起来了,右手不自觉地轻拍着左手手背。
“冬春,你去瞅瞅老二家的来了没?”
孙老太太声音刚落,孙二太太领着人进了门。
“母亲赎罪,儿媳来迟了。见到荧姐儿,有些激动,所以来晚了。”孙二太太眼眶泛红是真,只是那神色配上她说的话,是怎么品都觉得假。
“不迟,我们也才刚到。”孙大太太看了眼站着的孙荧,腰杆直挺,显然是受过教导,周身的气度完全不像是乡野村姑,她有些纳闷,“荧姐儿,刚刚老太太就在念叨你。来,快给老太太请个安。”
孙荧脑内:??
应该还没到她表现吧,这位中年太太不至于这么心急要看她笑话吧。
“孙荧见过孙老太太,给老太太请安。”孙荧福了福身,随后对着老太太满脸歉意,率先开口,“我自小在乡野长大,不太懂上京的规矩,还望老太太见谅。”
孙荧的请安确实不太标准,只是孙老太太这辈子看得人多了,看得出孙荧虽没学过上京贵女规矩,但她神色坦然,不卑不亢,显然没有因为自小在乡野长大而羞愧,也瞧不出对伯府的恨意和不满,很直白,也很坦诚。孙老太太难得的露出笑意,慈祥却又严厉,抬手招呼孙荧过来,让人无法拒绝,一开口就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来,上前来,让祖母好好瞧瞧。”
真是普信的人到处有,孙荧抬眼对上孙老太太,余光看到孙二太太的紧张,孙霄诚的不安,以及其他人看好戏的神色。
孙荧行至孙老太太身前,还没矮身,这老太太突然伸手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孙荧许久,这才展眉真诚地笑起来。她果然还是很不习惯陌生人突然的亲近,何况霅川到上京这一路不太平不说,累得她够呛,她压下心头的苦哈哈,营业性地挂起笑意。
“好好好,回来就好。”老太太显然注意到她不自然的神色,开了口,随后脱下手腕上的玉镯,直接戴在她手上,轻拍她的手背,“祖母的见面礼,你且收下。”
“祖母,你偏心!”五姑娘孙沁小跑到孙老太太身前,捏着她的袖子晃着,对着老太太撒娇,“这镯子大姐想要,您可都没给呢!我也喜欢呢,你一下子就给了她。”
孙沁说完,就见孙老太太抬手,在她脑袋瓜上轻轻弹了弹。
“没礼貌,这是你二伯父的三姐姐。”老太太语气宠溺,“小财迷,我何时短缺你了。”
孙荧识相地给祖孙两人让出了空间,看了看手腕上刚被戴上的玉镯,只一眼,看这成色上佳,雕工精细,应是皇家出品,但戴在她手上,委实有点老气。
“孙荧谢过老太太。”
“老大家的,荧姐儿刚入府,你上点心。”老太太一发话,孙大太太应了是,上前,亲昵地拉着她人了一圈如今在堂屋内的众人前,从嬷嬷手中接过木盒递给她,“荧姐儿,这是大伯母的心意。”
“谢谢伯母。”孙荧乖巧地接过木盒。
眼见着孙大太太送了礼,孙三太太只能僵着脸扬起笑容,余光看到她的妯娌二太太冷着的脸,笑容肉眼可见地好起来了:“太仓促了,希望你不要嫌弃。”她说着从手上脱下金镯,递给孙荧。
“谢谢三婶。”孙荧礼貌地接过金镯,“我很喜欢。”
剩下的都是平辈,孙大太太先是拉着她,大房的嫡女孙清,庶女四姑娘孙涵,二房嫡长子孙霄临跟着亲舅在守边疆,庶子老四孙霄斤正在学堂上学;二房她刚是见过,孙霄诚将她送到后不久便去了当值,二房嫡次子孙霄展最小;三房嫡出孙润排行老二,三房嫡子孙霄海排行老三,应是在学堂,嫡女孙沁排行第五,便是刚刚跟老太太撒娇的小主儿,庶子孙霄泽排行第五,刚入学堂。
这屋内,在的人并不算多,伯府目前也无小辈,但这记人总得费脑子,孙荧不太想把心思花在这儿。
老太太问了些话,多是府内日常以及近期有无邀约之类的。
底下的以大太太为首,一一回答。反倒是三房太太安静地坐着,偶尔品茶,不上心。
“时辰也差不多了,老大媳妇跟老三媳妇,你们啊,上点心。都散了吧。”
“祖母,我要在你这屋用了午膳再走。”孙沁对着老太太撒娇。
显然孙老太太很受用,点了点孙沁的鼻尖:“你啊,在外可不能这般撒娇模样。”
“是是是。”孙沁笑得眉眼弯弯,抱着孙老太太的胳膊,“祖母,我昨日抄的经,您看看。”说着从丫鬟处接过木匣子,递给孙老太太。
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孙荧并不清楚,她跟着孙二太太已经出了门。
“荧姐儿,伯府如今是我当家,若是有什么需要,你只管来找伯娘。”孙大太太伸手牵过孙荧的手,抚了抚,“莫要客气。”
“孙荧先谢过大太太。”
孙大太太终究是没说什么,带着大房率先离开。
孙三太太跟着也离开了。
听到孙二太太冷哼了一声,孙荧侧头看去,见孙淼贴在孙二太太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目光不时朝她看来。
孙荧回过身,目光对上孙淼,却见孙淼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撇过头的瞬间,立马换上了另一副嘴脸。
“母亲,揽月居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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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人打扫干净,今日用完善,我带三妹妹去听澜居入住。”孙淼声音怯怯,带着一丝弱弱的哭腔,配上她那柔弱小白花的长相,确实激发人的保护欲。
“姑娘,你昨日偷偷哭,是。”
“碧桃,闭嘴。主子说话,哪有你能插话的。”说着孙淼直接垂了头。
素兰快要按耐不住脾气时,听到孙荧开了口:“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请问孙三姑娘还没搬?”
孙荧挑了挑眉,看到孙三太太眉头倏地皱紧,抬手安抚着孙淼,见孙三太太要开口,孙荧怎么会给她这个开口的机会呢:“既然没搬就不必了。我就住揽月居,哪里都一样。”
孙三太太没想到孙荧会这么说,登时抬眼朝孙荧看去,见她神色如常,并没有任何异色。
“可是,揽月居,有点偏。三妹妹,还是。”
“三姐姐,她想去揽月居就去揽月居,你干嘛要这么谦让,反正无论怎么样,你才是我的亲姐姐,其他人我才不承认呢!”孙霄展拉过孙淼的手,扬起头,不屑地对着孙荧翻白眼,“哼,乡巴佬。”
无论什么时候,熊孩子果然是最讨厌的存在。孙荧也给了他一记白眼。
“霄展。”孙三太太听到小儿子没教养的模样,差点给撅过去,出声喝止,“那就定了,荧姐儿就住揽月居,揽月居虽然有点偏,但幽静。”
“回院用膳。”孙三太太发话,牵过孙霄展的手,往二房走。
孙荧慢慢地走在最后,跟素兰并肩,两人对视一眼,读出了对方的无语。
伯府的午膳,委实不咋样,还不如霅川,孙荧硬是塞了七八分饱,趁早离开上京才是上上策。
“映月,你带荧姐儿去揽月居,看看有什么缺的要补,记在二房账上。”孙三太太揉了揉微微刺痛的太阳穴,一手拿起茶盏,想到孙荧进入伯府后的种种表现,哪里还看不出来,孙荧根本不是普通的乡野丫头。那么后面的事情处理起来会更棘手,淼淼是她一手养大的。一下子心底的天平有了权衡。
“母亲,我也一起去。”孙淼擦了手,“顺带带三妹妹熟悉伯府。”
孙三太太并没有阻止,挥了挥手:“霄展,你该到上学堂的年岁了,我会跟你父亲商量你何时去学堂。”
“娘!我不去,我不想去学堂!”孙霄展说着上前,拽着孙三太太不放手,圆滚滚的脸直接皱起,眼睛泛红。
“桂枝,你把小公子带出去。”
而此刻,屋外,孙淼走在前,孙荧悠哉地跟在后头。
揽月居果然是偏,但有个好处,就是离小门近,出门方便,还在孙荧的接受程度内。
“三小姐,到了。你随奴婢来。”映月开口前,还想了想怎么称呼这揽月居的主儿,说完,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孙淼,见孙淼神色依旧温柔,甚至于已经开始帮忙带着孙荧进屋。
“三妹妹,如今看看,你这屋内还需要添置什么?”
“谢谢二位。”孙荧已经拉了凳子,坐下,“从霅川过来,我还没缓过来,如要添置,我到时一并告之映月姑娘。”
还好,小白花跟丫鬟听懂了她的话,立马退出了揽月居。
素兰看着人走了,立马关上门。
这就开始蛐蛐了。
4. 肆
“这伯府,处处透着不合理。”素兰瘪着嘴,摇了摇头,目光炯炯地看向孙荧,“小姐,你有没有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孙荧倒了一杯茶递给素兰,示意她坐下来,单手托着腮,不急不缓地对着她问道:“哦?那你是发现了什么?”
素兰很自然地接过了茶盏,眉头一挑,拖了一把凳子到孙荧面前,一屁股坐下,茶盏被她掷地有声地放在桌上,四下张望了几下:“正常情况下,认亲当场不得交出认亲证物,包括那位孙修撰,在霅川时根本没拿出任何的证据证明你是伯府小姐的信物,一找一个准,这是其一。其二,今早派人来接,看似重视,但进府后。”素兰扫了眼被孙荧随手放置在桌上的那三件见面礼,“这根本不贵重,连个院落跟下人都没安排妥当,简直是跟之前的模样判若两人。”
孙荧点了点头。
“确实。”孙荧掏出一块玉佩,“确实有信物,但对方显然很自信自己找对了人,那么他们是从另一条线索入手的。”
“会不会接你进府是形势所迫。”
孙荧看着素兰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目前的线索不够,先好好消息。总会有消息的。”
素兰习惯听孙荧,而且,她现在脑袋确实发胀,果然动脑筋的事,还是要靠半夏。
两人将就睡了个午觉。
傍晚时分,桂枝嬷嬷跟映月带着几名丫鬟进了揽月居,见孙荧坐在贵妃榻上小憩,她轻咳了一声,见孙荧睁开眼,而跟着孙荧进府的丫头也匆匆跑到孙荧身旁待命。
“三姑娘,老奴是奉太太之命,特意送一批下人让您挑选,按照伯府规定,每位小姐两名大丫鬟,两名粗使。三房本身管事嬷嬷暂缺,让三姑娘等些时日。”说着,桂枝指挥映月把人带进院落,此刻在院子里等着孙荧挑。
“辛苦嬷嬷。我身旁已有素兰,便是让她做管事即可,不过,我倒是要麻烦嬷嬷帮我挑两名粗使丫鬟。”
映月正要开口,却被桂枝嬷嬷抢先开口:“是。”
说着,她指了两名十来岁的丫鬟出列:“三姑娘,老奴掌眼挑的是这俩,您看是否?”
孙荧点了点头:“辛苦嬷嬷,就她们两人。”
桂枝没想到孙荧这么好说话,怔了几秒:“晚些时候三老爷下值,请小姐准备准备,可能要见你。”
“多谢嬷嬷提醒。”孙荧对着素兰示意,素兰会意立马掏了一个装有碎银的钱袋递给桂枝,立马看到桂枝嬷嬷老脸挂上了灿烂的笑意,福身道谢离开了揽月居。
“素兰,你让那两丫头进来吧。”
两小丫头进了屋,眉眼低垂,皮肤黝黑,从站姿看得出还是有点紧张的。
“你们俩抬起头,介绍下自己。”
两丫头一听,登时抬头,神色忐忑。
“奴婢。”
“奴婢。”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噤了声,跪在了地上。
把素兰吓得一跳。
孙荧打量着跪在地上的人:“你们起来吧,先从你开始。”
“谢小姐。”
两人利索地站起,被点名的黑豆芽菜,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抬,对上孙荧淡淡的目光,抠着小手:“见过小姐,奴婢名唤小丫,家里太穷了,但是小姐,您放心,奴婢干活手脚麻利,绝对值的。”
期间说话还卡了卡,偷偷敲了敲孙荧,见她神色如常,这才松了口气。
“到你了。”素兰指了指另一名黢黑的小丫头。
“见过小姐,奴婢今年十岁,名唤二丫,之前跟着母亲在伯府乡下庄子干活。”她想到来之前母亲的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留在上京本家,想到这二丫捏了捏拳头。
小丫想到自己忘了报名字,那牙婆可说了,要是她卖不上好价钱,那么等待她的是去妓院,想到这猛摇了几下头。
“小丫换个名,就叫玉桂,二丫就叫玉竹。”孙荧转而对着素兰,“屋内就留你,她们俩不留屋,就交给你了,霅川一样就行。”
素兰应下,从兜里拿了钱袋递给两丫头:“退下吧,明天在上工。”
“谢谢小姐,谢谢素兰姐。”
两人揣着钱袋,转过身,脸上的笑意根本压不下,脚步轻快地出了屋。
“馆长,这伯府的住所也太垃圾了。”素兰上上下下打量着屋内,眉眼透着十足的嫌弃,“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见孙荧挑了挑眉,素兰立马开口:“我还是要讲,怪不得人都说城里人爱装B。”
顿了顿,凑到孙荧面前,素兰一副‘快夸我’的神色:“我是不是准确运用了。”
孙荧点了点头:“孺子可教。”她也站起身,叹了口气,想到浴堂的设施配置,后面的日子也太苦哈哈了,“你去院子里瞧过了么?”
素兰整个人都垮了:“看了,小得不行,还没什么东西,新鲜被砍的竹子,还没来得及种花呢!最重要的是没小厨房。”
“算了,先熬一熬,见机行事。”孙荧也不好熬啊,好不容易在霅川起色了,搞出了名堂,也住上了差不多半现代化的房屋,如今一夜回到解放前,她能很快适应,能适应个屁啊!孙荧看了一圈,差点想爆粗口。
孙淼却来了揽月居。
彼时,见孙荧待在院子里,冷着眼,倒是让她心头一惊,但转念一想,不过是个乡野丫头,估计来时二哥教了些,说着她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朝孙荧走去:“刚刚母亲跟我说了,如今你回来了,我比你大几个月,在这伯府里,你排第四……”她说着,眉眼间的挑衅是一点都不遮。
孙荧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解读出来就是,你回来了又怎么样呢?伯府的三小姐还是她,你撼动不了我的地位……
“嗯。”孙荧看了她一眼,已经转过了头。
孙淼没想到孙荧这么平静,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她且看看到底是真是假:“母亲让我来妹妹一起到芳华院用晚膳,父亲到了。”
“多谢,带路吧。”孙荧跟在孙淼身后,又特意落后了半步,看向挡不住苦意的素兰,“你别跟着了,自己去打探打探,哪里找点吃的,记得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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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兰一听,芜湖,看来馆长也不喜伯府的膳食,她得好好找找,反正可以报销。
“走了。”对着孙荧做了手势,快速退离。
还未进芳华院,就听到了不间断的笑声。
孙淼侧头看向孙荧:“妹妹到了。”怎么少了个人,“妹妹,你的丫鬟呢?”
“水土不服,还没缓过来,让她休息了。”孙荧淡淡地说道,跟着孙淼进了屋,屋内的笑声戛然而止。
“孙淼见过父亲,母亲。”
孙淼让出半个身位,角度正巧能让孙荧看到孙二老爷孙建嵘,“来的路上正巧碰到妹妹。”
说完,她又退开了半步。
孙建嵘见到了孙荧的真容,确实让人眼前一亮,浑身上下没有乡野人家的气息,周身的气度像是在上京上大的,见孙荧毫无差错的行礼,他微微眯了眯眼,认认真真地打量起孙荧。
“听闻霄诚,你在医馆。如今你回了伯府,我与你母亲商量,淼姐儿比你大几天,如此,你便是伯府四姑娘。”他收到孙霄诚的信件,看了内容,大为震惊,没想到霅川医馆的规模以及内部设施,毫不夸张,上京根本没法比较,但孙荧在医馆到底是做什么?孙霄诚多方打听,却没得到准确的消息,如今看到站在他身前的孙荧,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有些事必须摆在明面。
“是。”孙荧瞧着孙建嵘的神色,八成是想让她自觉告知她在医馆的地位,又是暗中一顿敲打,啧!敢问这还不叫空手套白狼,没门。
孙建嵘见她不接话,她是没眼色么?
他清了清嗓子,想了想,还是自己主动开口,却被他夫人截了话口。
“夫君,什么事也得等到用完膳,孩子们都等着呢。”孙二太太看了一圈站在屋内的孩子,对着桂枝嬷嬷使了使眼色。
孙建嵘想了想,也对:“用完晚膳,霄诚跟孙荧来趟书房。”
“是,父亲。”孙霄诚恭敬地回道。
“是。”孙荧垂眼,已经在看桌上的菜品,果然还是一样的清淡。
一顿饭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夜色渐浓,伯府的灯笼已经点亮,孙荧跟着孙建嵘父子去了书房。
“父亲。”孙霄诚恭敬地给孙建嵘斟茶,“请用茶。”
期间,孙建嵘探究的眼神一直没从孙荧身上挪开,文官的压迫感席卷而来,直到孙霄诚将茶盏递过来,他收回了视线,垂眼,吹了吹,呷了一口:“荧姐儿。”余光见孙荧依旧站着,脸色划过一丝疲惫,“为父想了解你在霅川的情况。”
孙荧挑了挑眉,看着孙建嵘稍显急色的脸庞。
孙建嵘难得被孙荧的目光看得几分不自在,脸色也拉了下来,觉得孙荧不识抬举,他既然给了台阶,居然不顺着走,可一想到如今上京的局势,不得不低下头,他深吸了口气,看向孙荧。
见她不急不缓的模样,似乎就是在等他开口,难道她都知道?孙建嵘被突然冒上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荧姐儿,你在霅川医馆,可有神医云青的消息?”
5. 伍
云青?
孙荧可太熟了。
只是跟帮助伯府又是另外的事,跟她孙荧的干系确实不大。
“回孙尚书丞,不知。”
“你既然回了伯府,我便是你父亲,改口的事,你也要赶紧纠正。另外,淼淼比你大几个月,你便是四小姐。”孙建嵘越说越来气,想到自己进门到现在,这丫头看似循规蹈矩,但实则根本没有将心放在伯府,难道真如他的夫人所说,姑娘会招来祸患?难道是因为没让她上族谱,心中憋气了?孙建嵘的心理活动确实多。
“霄诚,回头我跟你母亲挑个时间,让荧姐儿进族谱的事宜也应该上进程。”孙建嵘侧头对着孙霄诚说道,余光却不由地瞄向孙荧,见她还是安静地站在原地,根本表现出他预想中的反应,他不懂孙荧的同时,他开始看反思贸然势必接她回来的决定是否正确。
他神色凝重,却在对上孙荧的视线,让自己艰难挂上了笑意,从书柜的抽屉处拿出了一块玉佩,转身递给孙荧:“很眼熟吧。”他的指腹摸索着玉佩表面。
也正如此,孙荧看清了,是块玉佩,她一眼就知道并不是养母给她的那块,看来是他们中有人顺着她养母这条线查暗中查到了她,孙荧挑了挑眉,却不发一言,在原地等着孙建嵘继续说下去。
孙建嵘没想到孙荧会这么沉住气,侧头看向自己的大儿子孙霄诚,却见他眉头紧锁,看着实在思考什么,根本没有意识到屋内气氛的变化。
孙建嵘咳了一声,将玉佩放至掌心,向两人显示:“荧姐儿,你是否觉得很眼熟?“他并没有错过孙荧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的变化,他收回玉佩,示意两人坐下,”当年,还是淑贵妃还是淑妃有孕,在御书房的圣上听闻此事,大喜,遂将合璧赐给淑妃腹中孩儿。“
孙建嵘似乎不太适应讲故事,此刻停顿,颔首,喝了一口茶。
然而,事实上出了孙霄诚,孙荧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甚至于看起来她并不在意这个事情,这个发现让孙建嵘产生怀疑他们是否找对了人?或者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没办法掌控的事情?孙建嵘觉得自己有必要单独跟孙霄诚谈谈,他状似看了眼窗外,轻叹了口气。
”荧姐儿,你刚回来,这几日好好在家休息,届时,我会让你母亲多带你出门认人。“孙建嵘说完,捏了捏眉心,”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事要问你兄长。霄诚,你留下。“
”是。“
”是。“
两人异口同声道,孙荧早已站起身,行礼退出了书房,眉眼瞬间挂上了笑意。
素兰还在揽月居等着她,孙荧加快了脚步,期间不忘打量伯府,并没有发现问题。
一直到揽月居门口,素兰已然拉开了大门,见到是她。
”小姐,你可来了。这么久,我都怕他们把你怎么了?”说着还上上下下不停地检查她身上是否有伤痕之类的,见没有,再度蛐蛐,“官家真是屁事多!我从小门出去,并没有发现什么,不过,我从厨房搞到了点,嘻嘻,来来来!”
素兰拉着孙荧进了揽月居,桌上放了一只烧鸡,贼兮兮地凑到孙荧身前:“我花了点钱,让那玉竹找了点门路,让厨娘做的,看起来不比霅川,但在这里应该还不错。”
她的嫌弃显而易见,但又馋得直流口水:“小姐,我太想念霅川了。”
孙荧笑了笑,擦净了手:“其他事都先放放,天大地大,没有吃饭事大。”
素兰一听笑起来,赶紧给自己扯了一个鸡腿,含糊地附和道:“对对对,吃了再说!”
“这烧鸡,还真挺好吃的啊!”扯了个鸡腿递给孙荧,嘴角满是油的素兰,“不过我还是好霅川的那口。”
孙荧吃得斯文,素兰是吃得毫无形象,这阵子确实是把她吃苦了,看得孙荧的心情好了不少,登时想到半夏不知何时到伯府,给她是惊喜还是惊吓呢!
素兰吃得意犹未尽,接过孙荧递给她的解腻茶,一口灌下。
“他们到底是为什么非要留你在这儿。”素兰缓过神,歪着脑袋,睁着疑惑的眼神看向孙荧。
孙荧指腹叩了叩桌面:“为了找神医云青,应该是为哪位贵人医治。“她开口后,立马想到在驿站碰到了那位男人,能让卫铮以云游的借口贴身跟随的,身份地位自然不会低,但那晚,他那脉象,她敢说他绝对是中了毒,她绝对不会误诊。
“小姐,你在想什么?”素兰看着孙荧的眉头倏地皱起来,神色凝重的模样,猜测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发生了什么比我们回不去更严重的事?”
孙荧的思绪被素兰咋咋呼呼的声音给拉回了现实。
“有那么一点棘手。”孙荧眉眼间透着几分疲倦,在霅川怎么也上升不到炮灰,为了成为路人甲,幸福快乐活下去,她怎么也得回去霅川,她的老窝低。孙荧这么一想,瞬间就有了干劲。
“哦,对了。”素兰原本想拉着孙荧看看清扫后的揽月居,如今看她神色疲倦,“我打算以后咱们就住在东厢房,晚几天我找人把房间打通。”
“嗯。回去加工资。”孙荧站起身,转而往书桌走,“给霅川写封平安信。”
孙荧一边磨墨,一面看向素兰:“跟师兄云海汇报一下上京的情况,素兰,明日一早你就把信寄出,务必要快马急鞭,尽快送到师兄手上。”
素兰点了点头,收好信件。
她简短地跟师兄讲明了上京的情况,猜测近期肯定会有人前往医馆,让他多留个心,着手准备。
她思考再三,还是没写卫铮的行踪。
揽月居的竹林在夜风中,簌簌作响,孙荧一下子惊醒,看到虚掩着的窗,立马坐起身,点了蜡烛,屏风后站了个人,此时对她作揖。
“小姐,半夏来晚了。”
孙荧松了口气,夜黑风高好办事,果真驿站那件事后,她多少还是留有后遗症。孙荧默默地猛吸了几口气,平复了心情,见半夏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看到惊了魂的孙荧。
“小姐,对不起。我吓到你了。”
孙荧看着半夏一身玄色劲霸装恭敬地对着她道歉,再抬眼时,见半夏的双眸炯亮,带着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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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锐气,发梢湿漉,她转身走向桌面,点火,热茶。
“没事。外头冷,你赶紧过来去去寒。”孙荧回头,看着站在原地的半夏,示意她过来,自己坐着,搓了搓手,拿起茶壶搁上头。
半夏听话,三两步走到孙荧对面落座,打量了一圈房间,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头:“小姐,这里未免也太寒碜了。云师兄那边有了新进展了。”说着,从胸襟处掏出一封信件递给孙荧,孙荧接过,信上详细写了实验的具体情况,他们实验目前已经到第二阶段,目前来看,提取的物质还算成功,即将跨入下一步……末尾询问她什么时候回霅川。
孙荧将纸一折起,扔进了火里,肆意飞起的火舌,照亮了孙荧未施粉黛的脸,眉头舒展:“也打算长住,就当忆当年苦。”她倒了一盏茶递给半夏,“你是提前到上京的,有打听到什么么?”
握着茶盏的半夏听到孙荧的话,抬头一歪,她也不喝水了,直接将茶盏放在桌上,眉眼一凝:“有,我在上京大厅了一圈,听说忠勇伯府送进宫的娘娘在宫里出了点事,我原本想好好盘查的,仿佛都被封了口,我蛰伏在忠勇伯府,想着能打打探到点消息。”她顿了顿,神色小心翼翼地观察孙荧,见她神色如常,没有打断她,“于是,一直等小姐到伯府,我才又探到了些许东西,这伯府出的娘娘听闻病重,而这国师待在祭坛,给这位宠妃娘娘算了一卦,说是需要娘娘的子女心头血,方可痊愈,但娘娘的子女不就是皇家子嗣,于是宫中分成了两派。伯府明面上是中立,私底下却调动了那位娘娘的死士。”
“怪不得。”孙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孙建嵘要寻云青,我就猜到应该是有人病重了。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半夏说了这么多,猛灌了一口茶水。
孙荧倏地严肃:“你没跟死士对上吧?”
“嗯。”半夏神色微怔,见孙荧神色太过于凝重,“小姐,你来上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孙荧点了点头:“上京的情况确实比我们想的要复杂,上京的这几间铺子,交给你负责,你就不用在伯府,有事的话,就在铺子会面。”孙荧从几间店铺契,抽出一张的一角,指间弹了弹一角:“这间酒楼生意最好,最容易掩人耳目。”
半夏点了带念头,接过店铺契,抽出孙荧说的那间酒楼,这一看吓了她一跳,常年的冷脸,这会儿直抽抽:“小姐,你的业务已经这么快到上京了啊,这酒楼居然是您的,我在上京这些日子,这全惠德酒楼可是上京最炙手可热的,有时候千金都难进。”
孙荧的很多想法几乎都来自于原先的世界,毕竟都城是上京,那么它的地皮肯定不会掉价,有了地皮,干脆就钱生钱,没成想还小有成就,每年的进账不少,正巧投资到霅川医馆,完美闭合。
“你帮我留意一个人。”孙荧将那晚遇上的男人口头描述了一遍。
半夏点头:“我知道了。小姐,那你早点休息。”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一股冷风破窗而入,孙荧被吹的一机灵。
6. 陆
木板床硬得人睡不着,迷迷糊糊到后半夜,素兰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伴随着晨曦微露,饿得饥肠辘辘的素兰实在是顶不住,悄摸着爬起来,望了眼不远处床榻上睡着的孙荧,见她没有被吵到,素兰轻手轻脚地加快了动作,出了房门,见两丫头已经在打扫院子。
“素兰姐姐,早。”
两人听到声音响,看到是素兰,站直,恭敬地朝素兰问安。
“早。”素兰伸了伸懒腰,捏了捏僵硬的肩膀,放松放松,迎面而来的寒风,直接吹散了她所有的情绪,“上京的天,真冷呢!”
而另一头,桂枝嬷嬷大清早就领着几名丫鬟,端着昨日来不及送的物品前往揽月居的半道上,也正巧碰到了厨房送膳食的丫鬟。
“这是四姑娘的早膳。”桂枝嬷嬷斜眼一瞅,神色倨傲,见小丫鬟低垂着头。
“回桂枝嬷嬷,是的。”
“嗯。”说着,桂枝一行人直接越过那丫鬟,往前走,直接堵住她前行的路,小丫鬟是有苦难言,眼瞅着这天开始飘小雪,揽月居离伯府哪哪都远,她是没想明白,明明是嫡出姑娘怎么就这么平静的接受了这院子,这不是妥妥地找罪受么?要换成如今的六姑娘孙沁,早就闹翻了天,这四姑娘一来,直接全盘接受,听厨娘嬷嬷他们私下聊,这四姑娘看着不像是乡野无规矩的,怕不是没见识过这内宅,是个憨儿啊……说话的语气中都带着可惜之意。
她一烧火丫鬟不懂,融入不了,但昨日玉桂姐姐直接给了赏钱,点名让她送膳食,帮她度过当下的难关,可见是个心善的主儿。
她紧跟着桂枝嬷嬷,一直熬到揽月居门外,她这才绕过桂枝嬷嬷身后的人,走到了前头,见到了玉桂姐姐口中的素兰姑娘,她正指挥着玉桂跟玉竹如何打理这院子。
桂枝嬷嬷清了清嗓。
素兰听闻,抬眼看去,原是那驿站外装腔作势的老嬷嬷,二房太太身边的得力奶娘,可关她素兰什么事。
她挺直地站着,眉眼间的神色,颇有冬日凛冽的气息。
“见过桂枝嬷嬷,不知今日你这般早,我家小姐还没起。”嘴上说着歉意,素兰身体却没行动,“这赶路太过劳累了,昨日二太太也说请安不必日日,逢一十五即可,您也莫怪。”
桂枝的嘴角抽抽,乡下来的就是没规矩,但想到二太太的嘱托,她不敢拿乔,侧身招呼身后的丫鬟:“二太太体恤四姑娘北上,终是缺了些,特意命老奴来,亲自送到四姑娘手上。”
老巫婆,这不摆明了让小姐起来接待你,我偏不如你愿。素兰心里蛐蛐:“嬷嬷辛苦,玉竹,快接过。”
素兰看着玉竹上前,自己也跟了上去,走到桂枝身前,看了眼带过来的东西,啧,也不咋的,她算是看明白了,伯府还真没她家小姐有钱。
想到此,素兰只能换上假笑,侧头看到来送早膳的小姑娘,脸上黑色的炭灰都没擦净,她忍着笑,从她手上接过早膳的篮子:“辛苦了,你回去吧。”
没成想素兰一眼看到了她,小丫头手上一轻,对着素兰道了谢,赶忙往厨房跑。
“嬷嬷,我瞧着揽月居离小门近,这几日姑娘肯定要添置东西,还望嬷嬷跟门房通个气。”素兰对着桂枝笑着说道,“早膳到了,我就先进屋喊姑娘起来了。就不送嬷嬷了。”
跟在桂枝身后的丫鬟惊讶,立马合上嘴,低头盯着鞋面,小雪飘扬,寒风阵阵,一下子吹得人抖,只想赶紧离开。
桂枝冷着脸应下。
“嬷嬷,你是跟着我一起到伯府的,自然知晓如今的状况,宫里的情况你也大差不差的知晓,找到孙荧已是不易,如今,必须让她待在伯府,这将是我们手里最后的底牌。”
桂枝想到这几日来,二太太压着嗓音,对着她诉苦的模样。
“老奴明白,回去这就禀了太太,届时会差人来送信,天寒地冻的,如若缺了什么,姑娘也可跟太太说。”桂枝恭敬,转身,领着丫鬟离开。
素兰点了点头:“嬷嬷,慢走,我就不送了。”
她关上了院门,一进屋,却见孙荧已经起了,此刻正裹着大氅,坐着发呆,醒瞌睡。
孙荧听到声响,侧头,眯着眼,看清来人后,哈了口气:“这么早,谁送来的?”
“是二太太下面的桂枝嬷嬷,另外厨房也将早膳送来了。”
孙荧单手托着腮,眉眼惺忪,点了点头,随后指了指玉竹手上的当季衣物:“素兰,这些衣物你瞧着分了吧。”
“好。”素兰将早膳一一摆置在桌上,清粥小菜,太素了,“方才我跟桂枝嬷嬷报备了,咱们近期要出门的事,让她跟门房报备一声。”
“嗯。”孙荧低头,慢斯条理地用膳,显然是还没睡醒。
“玉竹,首饰就放在姑娘的梳妆桌上,除了那件金银绣的大氅,其他的你跟玉桂两人分了吧。”素兰看了一圈衣物,除了这件大氅,其他衣物的料子还没如今穿在身上的好,拿了大氅往柜子里一放,“你下去吧,我在姑娘这儿就成了。”
玉竹高兴得不行,转头小跑着去找玉桂。
玉桂是承了人情来伯府的,昨日被分到揽月居时,几乎是哭丧着脸,私下跟她说这院子偏僻,主子不得宠,咱们当丫鬟的也得遭罪,再把这姑娘的身世一说,即便是手里拿了姑娘的赏钱,她瞧着玉桂都不是很开心。可玉竹还是很高兴的,在揽月居,她吃得饱穿得暖,还有工钱领,没有比这儿更好的地方了,她完全不认同玉桂的话,昨天晚上是她有史以来最安心的一晚。
留在屋里的两人,素兰喝了两口清粥。
“小姐,这早餐不得劲啊!”素兰撅着嘴,“不对,完了,小姐,我忘了一大早去寄信这个事了。”
素兰咽下口水,偷偷瞅着孙荧。
“没事,晚点去街上看看。”孙荧往外看了眼屋外,“这下雪天,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摊摊,实在不行,就只能去全惠德。”
耶?素兰以为自己听错了,歪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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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知道的那家全惠德酒楼么?昨日里,她可是听伯府里有人说全惠德可是上京炙手可热的酒楼,时常需要预约才能吃上一餐。
“真的?”素兰见孙荧点头,“小姐,我们赶紧准备准备出门啊!”
两人这刚用完早膳没多久,二太太身旁的大丫鬟映月仿佛时掐着点来她这儿传话。
“四姑娘,二太太让奴婢前来跟四姑娘知会,四姑娘若要外出,门房会备好马车,四姑娘且宽心,只是临近年关,天气寒冷多雪,还望四姑娘注意安全,做好保暖。”映月站在原地,将二太太的话一字不漏地陈述出来。
素兰听得差点翻起白眼,这个时候,她就万分想念半夏在的时光,总是简单又粗暴。
“多谢。”孙荧已穿戴齐整,回头对着映月。
映月瞧着孙荧那张略施粉黛的脸,亮眼得让她挪不开眼,不得不说这四姑娘还真会长,这要是放在上京长大,估计能迷晕一众贵家子弟。
孙荧不知道也并未过多的在意映月的眼神跟想法,接过素兰递过来的汤婆子:“如此甚好,映月姑姑,我正好现在就要出门一趟,给自己添置点东西。”随后她转过身,看向映月,“伯府可有固定的木工?”
映月回神,虽然不知道孙荧为何会这么问,但她还是如实告知,带着孙荧去了门房,让门房准备了马车,便去了二太太身边,将孙荧的话跟行程禀告二太太。
“随她吧,只要没闹大。”二太太揉了揉太阳穴,想到下人来禀,孙荧将金银绣的大氅留下,其余都分给院里的下人,脑袋瓜子突突作疼,那些衣物虽不是上京流行的花色,但也不差。二太太觉得自己实在是看不透这孩子的想法,也管不了这孩子,更加确定自己想把她送走,而昨晚,自己的丈夫却一再叮嘱自己,不能让她回去。
路上薄薄的积雪,并没有打消素兰的热情,她拉开帘子,好奇地看着外面的街景,冷风不停地灌入,孙荧抖了抖,但看素兰的新鲜劲,还是止住了话头。
因车夫的介绍,两人去了布庄,添了几套冬装,又去了上京最时流的首饰铺,添置了几套头面,这才去了全惠德。
“一个时辰后,你来全惠德接我们。”素兰从兜里掏了赏钱给车夫,随后两人进了全惠德。
孙荧没想到她一报上名讳,店小二就将她引至了天字包厢。
素兰看着店小二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招待,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毕竟她们还没点餐,这店小二居然走了。
“小姐,这店?”
素兰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断,正要开口怼人时,发现进来的却是半夏,素兰震惊的嘴巴都合不上,略显呆滞地看着半夏进来关门。
“把信件给半夏,以后伯府外的事情,就来全惠德跟半夏对接,不管是你还是我。”
“啊?”素兰回过神,从胸襟里抽出信件递给半夏,“半夏,可见到你了,那伯府地方简直是陋室,太穷了啊……”
素兰倒豆子般地一顿输出。
7. 柒
全惠德的菜品一上来,素兰直接闷头,心无旁骛地一顿猛吃,最近这嘴巴都快吃出草了。
“小姐,等会儿我们打包一点回去吧。”素兰吃得满嘴流油,不忘抬头,双目乞求地看向孙荧,下一秒又叹息,“真想把厨子接走啊!真的是,果然这身上啊,没有一斤肉是白长的,哈哈,也没有什么比吃美食更让人高兴的!”
她惬意地眯起眼睛。
半夏出门叮嘱掌柜的务必让店小二打包全惠德招牌点心,送去天字包厢后,不可怠慢里头的客人,就匆忙出门去寄信。
素兰大快朵颐后,餍足得接过打包好送来的食盒。
“谢谢小姐,这是从霅川出来后,最开心的一天,今天接下来的时光,也要延续这样的好心情。”素兰美滋滋地跟着孙荧出了包间,一不小心没刹住,绕过了孙荧。
然而孙荧在下楼的扶梯处,狐疑地回头看了眼,刚刚她好像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只是再一睁眼,什么都没有。
难道真的是眼花了?
“小姐,你愣着干嘛?”素兰拎着东西,突然意识到孙荧好像没跟上,也没听见声响,这才回了头,果然见孙荧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后方。
素兰等了一会儿,见孙荧还没有回过神,想到楼下等着的车夫,出声提醒一句,没成想把孙荧给吓了一跳,她左看右看,愣是没看到什么东西,担忧地问道,“小姐,你在看什么?不要吓我!”
被吓了一跳的孙荧,深吸了口气缓了缓,这才恢复过来:“没什么,烟花了。”
说着,孙荧迈步跟了上来。
掌柜看到下楼的孙荧,立马迎了上来,亲自送到酒楼外,注意到孙荧坐的马车是忠勇伯府,瞧着眼生,莫不是那位刚回上京的姑娘?咦,可东家对她的态度实在是恭敬地不行,掌柜捋了捋胡须,猜不透东家,还不如好好打工。
而二楼确实出来了一位孙荧眼熟的人,见孙荧离开,这才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要是被她发现了,指不定要被数落死,外加上京目前的情况,根本不适合他们叙旧或者告诉孙荧为何他会在这里。
“你确定不跟你那小徒弟叙叙旧?”
卫铮关了门,转过身面向她,摆了摆手。
“不叙旧,大家都安全。”抓起桌上的桃花酥,一口闷,“孙荧居然还能有这待遇,她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一票大的。你应该担心你自己了,距离毒发的日子近了,我们还没研究出解毒药方。”
卫铮垮着脸,愁得眉头紧皱:“被你这么一提醒确实应该不动声色地联系联系,也许她会有解毒的法子。”
坐在卫铮对面的男子,挑了挑眉,就岔开了话题。
车夫没想到,伯府的这位小姐,居然有这么大的面子,是全惠德掌握护着送出来的,惊讶?是开了眼,他还记得当时二少爷去接人时,府里私底下传的都是这位还未到伯府的小姐,是个泥腿子,乡下长大,定然不会又什么教养,可人这才来几日,一言一行完全打破了大家原来的看法。
车夫驾着车,精神紧绷,完全不敢有其他小动作,凭白惹得主子不高兴。更加不敢想早上提自家婆娘跟他说的提议,完全是自寻死路,也是暗自庆幸自己没干那缺德事。
“小姐,不知道木匠他们是不是到了。”素兰上了马车,才想到揽月居的情况,“我们这次的设计方案,跟霅川的一样么?”
孙荧摇了摇头:“不可,要真跟霅川一样咱们在上京可就要流浪街头一阵子了。哎,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
她看着眼前跃跃欲试的素兰:“明日你带个话给半夏,让她在这上京物色个院子,以后外出伯府有个落脚点休憩。”想到年尾了,除开赏钱,今年确实是丰收,不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思绪一转,还得观察观察,到底谁是女主女配男主男配,她可得离远点,免得到时候自己被误伤。
伯府这块,她还得多加观察。孙荧一想,只觉得心累,揉了揉太阳穴,太伤脑子了,比研究还累人。
素兰一听孙荧的话,已经默默地在心里盘算院落如何装修,实在是霅川过得太好了,她不想适应现在的新生活,太降低生活质量了,她办不到,也不想办到。虽然小姐没说但她知道,小姐肯定也适应不了,她可真是太能共情了,因为连她都住不习惯呢!
孙荧看着素兰的神色不断变换,怎么会猜不到她心里的想法,确实她不习惯伯府的生活环境,这种束缚着的生活,没乐趣,现在想想,当初在霅川,自己为什么会答应来上京?现在静下心来回想,肯定不是被孙霄诚缠得烦心或者感动,按她的个性,绝对不会来上京,脑子里的灵光一闪:我去,不会是为了走剧情,她不是什么路人甲吧!
这种想法一上来,登时把她吓了一跳。
“小姐,你没事吧?”素兰仔细瞅着,“这马车也没漏风啊!怎么冷得抖的!”
孙荧听到她的话,笑了笑:“不是冷的,是有个可怕的想法。”
“啊?”
“四小姐,伯府到了。”
马车一停,马夫的出声打断两人的谈话。
素兰给了一记白眼,给了赏钱,就跟着孙荧回了揽月居。
玉竹看到孙荧回来,赶紧迎了上来:“小姐,太太那边的人领着木匠过来,如今正在院子里等着。”
“等了很久?”孙荧往院子里看了眼,看到了恭敬等着的木匠,瞧着应该不会差。
“有半个时辰了。”玉竹跟在孙荧身后。
“老师傅,我家小姐回来了。”玉竹走到院子的木匠前,“请你去堂屋。”
木匠进了揽月居后,才被告知这四小姐出门了,他虽然有点不满,但毕竟是伯府,他还是恭敬地等着,挣钱嘛,此刻听到声音,神游的木匠吓了一跳,转身,来不及定神赶紧跟上。
“小人见过四小姐。”
孙荧看了眼木匠:“嗯。玉竹备茶。”
“谢谢四小姐,免贵姓童,是伯府专用的木匠,不知四小姐有哪些诉求?”
孙荧示意素兰将设计图纸递给童木匠:“童师傅,你先看看图,大致估算一下工期。”
童木匠来不及喝茶,接过图纸,低头仔细瞅着图纸,瞬间震惊,这图纸也太专业了吧,他从业这么多年来,也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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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有手艺且有名气的木匠,但从没有想过这类型的设计,仔细观察下,他整个人都肃然起敬。
“四小姐,小人冒昧问一句,这设计图纸是出自哪位专家之手?”
“你这木匠,你就说能不能行?要多久?”素兰见童木匠回得牛头不对马嘴,登时不爽。
“图纸出自谁之手,暂且无可奉告。”孙荧喝了一口茶,垂着眼,等着童木匠回复。
“对不住,四小姐,小人不是有意要,只是太激动了,从未见过这样的图纸,小人不敢妄断。”童木匠将图纸递交给孙荧。
“我明白了。”孙荧看向素兰,“辛苦你白跑一趟了。”
素兰给木匠赏钱,见木匠要推脱:“我家姑娘体恤你在院中等了些时间,你拿着吧,太太那边,你应该知道怎么回话。”
童木匠接过赏钱,连连道谢。
“小姐,这上京也不咋样嘛?这样的图纸都能被惊到,还不如咱霅川呢!”素兰瘪瘪嘴,肉疼地收起图纸,“还浪费了赏钱,这么下去,咱不得亏死。”
孙荧笑了笑:“你明日去见半夏,将这图纸给她,到时候买了房,便将如此打造。”
“好哩。”素兰一听,“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全惠德打包回来的糕点,你跟那俩丫头分了吧。”孙荧说着站起身,往书房走。
书房内,孙荧拿着笔,简单地做了一张思维导图。
打从记忆恢复开始,她盯着眼下写满字了的纸,完全判定不了自己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但凡有个系统啥的,也不至像现在,跟个无头苍蝇一样,找不出一丝线索,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她确实跟某些事件有那么一丝丝的关联。
她踏进伯府的这短时间内,发现内部不和谐,目前二房的文官路走得最顺畅,但管家却是大房,肯定是会有不和谐之处,而二太太对她跟孙淼的态度来看,明眼人都能嗅出一丝猫腻。
“哎,果然还是需要狗仔。”孙荧将写了字的纸烧烬,嘴里嘟囔。
“啥?什么狗?小姐,你要养狗么?”素兰一进来就听到孙荧的这句话,不解地开口问道,问出口想到自己是来喊孙荧吃饭的,一时间清了清嗓,“您都在书房待了好久了,天都快黑了,饭点都忘了呢!玉桂已经摆好晚膳了。”
“嗯,我知道了。”孙荧站起身,顺带抹了把桌面。
“小姐,那两小丫头看到全惠德的糕点,眼睛都瞪直了,不过我就给了一点点。”素兰满眼肉疼。
“在霅川,也没见你这么馋啊!”
“那不是那儿吃食多啊!”素兰不满地说道。
孙荧刚开始用膳,玉竹就带着映月进了门。
“四姑娘,太太特意让奴婢给您带个话,后天便是吉日,到时候就把认亲的事给办了。”
孙荧点了点头,余光看到荧月一身倨傲,不见走。
“太太还让奴婢带一句话,四姑娘以后就是伯府的姑娘,万不可忘记身份。”
说完,映月一甩头,傲慢地走出了揽月居。
“啧。”素兰学了扭捏作态的映月,“倒胃口。”
8. 捌
因着素兰学得有模有样,玉竹、玉桂两人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素兰你留下,玉竹玉桂你们俩下去歇息,有事我让素兰喊你们。”孙荧笑了笑,吃了七八分饱,随后看向留在屋内的素兰,“你听我的,往后你出了这院子,可别什么都学,什么都学啊只会害了你。不过,讲真,素兰,你在模仿这方面,天赋着实拔尖。”
“是吧,是吧,我就说嘛。我所有的天赋一向拔尖,半夏在我这儿只能算个妹妹。”
孙荧顿了顿,没想到素兰这么有自信,看着兴高采烈的素兰,实在是没忍住调侃一下她:“看来,你还有了只听好话的天赋啊。”
“小姐,你把我留下,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吩咐我?”
面对素兰一副‘快吩咐我干事’的激动情绪,最好是缺德事的神色。
孙荧实在是憋不住笑意:“你可别耍宝,该休息了,明日事明日干。”
“啊?”素兰没成想等的是这句话,她可准备像小说本子写的那样充满斗志,听小姐如何布局,谁知道只是要休息,“小姐,难道你要摆烂?”
素兰的嘀咕,孙荧自然听到了,但是没回应,目前的局势实在是太不明朗了,贸然出手只会让她们处于下风。
洗漱完,刚熄了灯,孙荧想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
没成想,在这伯府,居然还有人这么大胆,敢夜闯。
卫铮看着孙荧睡意未消,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杀气十足,突然说不出半个字,抬手挠了挠头,干笑了两声来缓解此刻的剑拔弩张的气氛:“小荧儿,你别生气啊!你听我解释,消消气啊!”
孙荧挑了挑眼,虽然生气,但看卫铮的神色冷肃,八成是真碰到事了,叹了口起:“书房说。”
两人走到了书房:“不要以为你是我师父就有特例,你知道的我最讨厌睡觉被打扰。今天呢我呢就只给你一个机会解释。最好是有要事,不然。”
孙荧说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得亏东厢还没打通,素兰最近被她打去了东厢,这会儿屋内压低可的声响惊动不了院里的其他人,她点了一盏微弱的灯光,暖意融融的房内,孙荧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拎着冷了的水壶烫上,伸手让卫铮发言:“师父,请发言。”
谁知道,卫铮还没说,又有人进了她的书房。
孙荧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吓得她瞌睡都醒了,原本脾气就不好的孙荧有点压制不住,冷着的脸,盯着眼前的两人:“师父,我这儿可是女子闺房,可不是聚会包间,而且现在是半夜,大半夜,黑灯瞎火的,你眉毛下是两窟窿么?还要我说出来。我瞧着,这位厚道的先生,我们俩熟悉么?还是认识?我跟你们俩应该也没什么仇啊,是要害我……”
孙荧绷着个脸,黛眉紧皱着,夹枪带炮地一顿输出后,终于好受了点,却见后来的男子身姿端方,被卫铮拉着坐在她对面,听完他的话,甚至于还能优雅而贴心地倒了一盏温茶递给她,平静的脸上似乎还带着笑意,完全没有受她的情绪影响,孙荧气呼呼地接过,灌了一口。
“好了,你们谁来说。”
卫铮没想到小徒弟还有这么一面,平日里都是不急不缓地布置任务,即便急眼了,都是逻辑思维打满,温温和和的,哪里像刚刚那样,不过,这才像小女孩子啊!
他接过水壶,给身旁气度不凡的男子倒了水:“哪敢劳烦大人给小人倒水。”几乎是夺过水壶,利索了地倒了一杯,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我来吧。不过,我先喝口水。”
男人点了点头,颔首,仿佛自己只是个局外人。
“小荧儿,我没想到你会来上京,目前上京的局势很复杂,我身旁的这位大人。”
孙荧看着卫铮说这话时,视线不时落在身侧的男人神上,实在征询他的意见?好奇吧,她双手抱胸,后背抵住椅背,睡意袭来,确实是难熬,比起自动熬夜,被动熬夜真的容易猝死。
“我身旁的这位大人,身份尊贵,目前我还不方便透露,我的身份一直来都未曾跟你坦诚,但我想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是多少能猜到些,我在去临安城前,在宫中的太医院当值。”卫铮看着孙荧半眯着眼,毫无震惊之色,略微有些失望,但一闪而过,“我本姓郑,是百年传承的医药世家,出世人所说有神手之称的神医。到了如今我这辈里我勉强能得老祖宗的眼,得了传承,只是,我刚入朝,就出了点事,从宫里好不容易脱身,铁了心是去霅川云游学医,没想到,糟了贼人暗算,大概是老天也看不下去,被你给救了。”卫铮说到此时,双眼猩红,带着泪意,垂眼,稳住心绪,“原本我是打算扎根在霅川了,但是上京确实出了点事,这位贵人与我有血缘关系,那日驿站你也知晓他身中剧毒,此次,我也是为他而来。”
孙荧点了点头,看着卫铮长话短说,掩去了不少信息,她瞌睡来得有点急,忍住不打哈欠,稍稍用力瞪大了几秒眼睛,这才有了点说话的力气。
“可他的毒,我当时从脉象来看,绝非是我把脉就能知晓的。”
孙荧打住了卫铮的话头:“我来上京,估计也是伯府为了上京里的某位贵人,至于我打探到的结果,我存疑。”孙荧突然侧头看向男人,她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或者跟眼前这位有关?她眉头紧皱,视线落在男人身上打量,“你是宫中的贵人?”
男人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那么,宫中有人也得了病。”孙荧的肯定句一出,明显感受到对面的两人身体紧绷了起来。
“师父,目前为止,我觉得还能这么称呼你。”孙荧也挺直了脊背,眉眼凝重,对着男人说道,“你把手拿上来。”
男人听话的将手起来,主动地撩起了袖口,等她把脉。
孙荧一搭,室内寂静。
一直到她把完脉,男人收起手,神色冷峻地看着她。
“此毒稀奇,我能确定的是你母亲应是中了此毒丧命的,从你的脉象来看,你离毒发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能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应该是小剂量长期实用。”孙荧拧着眉,若是师兄的实验已经有了临床经验,或许还能用在他身上,短时间内,压制他毒法绝对不成问题,但实验刚进入临床,孙荧犹豫了两秒,决定先听听他们的话,“原本第一时间,催吐,是最有用的办法,但是,你这个洗胃都没办法。”
孙荧说完,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两人,那位大人只是在她说完后蹙了蹙眉头,转而神色释然,似乎是在他意料中的回复,反倒是卫铮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小荧儿,说明你还是有办法的,对吧?”
孙荧挑了挑眉,不愧是卫铮,惯会找到突破口。
见卫铮的急切,孙荧不敢打什么哑语,深怕卫铮脾气上来,正了正神色,立马严肃:“目前有,但是我目前只能缓解,没办法解毒。”
孙荧说完,还是经不住打了个哈欠。
“那也行。”
“师父,我也只能试试,不一定能行。”
“孙荧姑娘,在下愿意一试。”那位大人突然站起身,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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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对着她抱拳鞠躬,“若是越某能成功解毒,在下一定会给姑娘想要的回报。”
“真的?”孙荧听到他的承诺,眼睛登得就亮了,“什么都行?”
她顿了顿,想到又补充了一句:“放心,不会是违背人的道德底线的愿望。”
在听到她急切的解释后,他突然低声笑了出来,孙荧也看清了这位大人俊美的长相,然而,她脑海中浮现出‘貌美肤白’这词,居然用在他身上不娘,要是放在现代,这颜值跟气质妥妥的国民男神级别,可惜了。
他自然看到孙荧的出神,一时间有些好奇,她到底在想什么,不过他们还有的时间接触,所以,他不急。
“当然可以。卫铮做个见证人。”
“啊?是,是。”卫铮还在想孙荧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来抑制毒素。,此刻听到那位大人的声音,也不知是什么,先应了再说,“小荧儿,你要用什么方法?”
“那就成。”孙荧起身,从随身携带至上京的工具箱打开,取出银针,“先扎针吧。到时候,我开个方子,你们自己去抓药,三天。”
说着,孙荧点了火折子,屋内一下子亮堂了。
“小姐。”素兰突然出现的呢喃,吓得孙荧反应过来如今的时间点,整个人的神经瞬间紧张起来,外头轻微的风声下,听到素兰翻了个身,并没有起来。
“咱们搞快点,你们也不想被人发现吧。”
孙荧压低了声,示意男人往贵妃榻上躺,随手她手法娴熟地扎了针,“通瘀堵的,半个时辰后拔针,师父,你看着点,我去写药方。”
她跟师兄目前的研究就是解毒这块,当时两人翻阅了不少医书,还是她后来在一本古籍上发现,进而两人改良了药方,两个取名废,最后通过‘清毒丹’的名称,到时候加上霅川,便能销售,只是这个开发还在第二阶段,拿出来贸然使用,实在是风险有点大,孙荧看了眼此刻躺在贵妃榻上的男人,算了,还是个权贵子弟,孙荧觉得自己应该保守。
于是,开了两个药方,一个药方用来加快人体代谢,第二个是解毒温补。
随后将药方递给卫铮:“师父,你看看药方,没问题的话,到时候就按这个抓药,第一个药方服用三日,每日一次,第二个药方你应该可以制成药丸,按照他目前的身体,可长期服用。”
卫铮看着两个药方,眼睛都瞪圆了,他怎么没想到呢,这个思路好啊,既然目前没发现是什么毒,那么就按照这个解毒流程试试,无法清楚,但是绝对能缓解。而且第一个药方,虽然霸道,实则确实短期有效。
“你这?”
“书跟临床结合。”孙荧拍了拍胸脯,脱口而出,随后想到自己在古代,又止住了话头,“我去看看那位大人的情况。”
走过去一瞧,男人双眸紧闭,额边已有细汗冒出,看来是起了点效果,她瞅着时间也该到了,拔针:“我看你脉象,应该是常年习武,切记,不可能强行与人打斗,容易出问题,到时候毒入心肺,活菩萨都难救你。”
男人见孙荧神色端正,目光打量着他,而男人看到孙荧这幅模样,慌忙地起身,整理了衣衫,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耳尖微红,握拳抵在唇口:“在下谨记。”
“那,赶紧走。我要休息了。”孙荧看着卫铮拄在原地,盯着药方研究的模样,“你拿回去看,师父,你是想让素兰发现你。”
孙荧活动了筋骨,见两人消失在夜色中,熄灭了灯,在躺在床上,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没想到无梦到天亮。
9. 玖
翌日,素兰就将话带到,半夏那边立马着手办事。
孙荧最后让人在东墙房的墙体开了一扇拱形门,算是打通了两个房间,她跟素兰几人简单布置后,还算满意,孙荧将自己的房间跟书房搬到了东厢房,素兰就住她之前的房间,砌了墙。
当时工人只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听命行事。
而揽月居的日常,也直接步入了正轨。
腊月十五,距离,晨曦路透,二太太院里的丫鬟快步行至揽月居院外,安静的只剩下寒风簌簌声。
“这院子里的下人咋还起来干活,是能爬到主人的头上了么?”丫鬟表示不解,怎么微微有点羡慕,她猛摇头,甩走那个想法,“不受宠的话,破落院落,后面肯定会过得很糟糕。”
这么一想,她深吸了口气,立马抬手拍响院落的门。
孙荧是被急促的暴力敲门声给吵醒的。
原本早起没什么,但昨晚卫铮又来了。
卫铮激动地差点吵醒素兰,详细地告知了她那位大人目前的情况,跟她说了那位大人的毒确实被压制住了,而且这几日的脉象来看,身体素质好了不少,也不等孙荧回应,他直接拿出准备好的那位大人的出诊记录以及大人母亲当时那本泛黄的病历本:“荧姐儿,医者仁心,师父以你为荣……”
孙荧想到卫铮居然道德绑架她,她睡不着觉了,另一方面她确实好奇这位大人到底是中了什么毒,一时兴起翻了不少,架不住犯困,就睡了过去,只是刚没睡多久,就被人吵醒。
她压不去的起床气,素兰见她坐在床上,毫无清醒的迹象地发呆,知道这个时候的孙荧起床气正盛,也不敢靠近,先出去应付应付。
素兰小跑着去开门,赶紧制止她的敲门声。
门一开,就见那丫鬟怒气冲冲地站着,双手叉腰,瞧着应该打算开始怒喊。
此时她见到素兰,怒气值直接翻倍,三姑娘都没她乡下人架子大,忍不住翻了记白眼:“这天都亮了,难道还要日上三竿才起,真是没得规矩。”
素兰看着眼前的丫鬟,着实可恶,可她要开口,还是硬生生地被她拦住,依旧用着那副阴阳怪气的腔调。
“二太太说了,四姑娘还不熟伯府,特意命我来接姑娘去请安,还有要事嘱咐。”
素兰怎么会惯着她,嘴巴刚一开口,却被人一把捂住了嘴。
“知月姐姐,对不住,我这就去。凡请姐姐在此稍等。“玉桂对着知月拱手,拉着素兰往里走,跨进门槛,转头见知月站在原地,神色不耐,对着素兰小声,”我的素兰姐姐,那是二太太身前的大丫鬟知月,很得宠,我们还是稍微克制一点。我去给姑娘打水。“
不等素兰说话,玉桂已经去打水。
“一大早。”孙荧折了书页后合上本子,从床榻下来,却见素兰是半点都不掩盖脾气,全摆在脸上,“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一定是刚敲门的人。”
“二太太身前的丫鬟知月,一上来就阴阳怪气拉满,我都还没怼她,就被玉桂给拉回来了,这能不生气么?我这口气憋着难受。”素兰噼里啪啦地一股脑儿地跟倒豆子似的,说完,还不忘深吸口气,缓缓,“呼,舒服了。”
素兰的模样一下子把孙荧给逗乐了,原本阴霾的情绪消弭殆尽。
“气消了,赶紧请完安,就能早吃早膳哦。”
最近因为素兰对伙食的怨念逐步加强,导致半夏想了个办法,迅速地把她们院子里的伙食拔高了几层,几天下来,素兰的脸是肉眼可见的圆润了。此时一听到孙荧说到早膳,眯着眼笑起来。
“走走走,咱们快去快回。”
孙荧简单梳妆,没花多少时间,出门前,接过玉桂递过来的汤婆子,跨出门槛时侧头看向素兰:“我想,你还是稍微注意点饮食,不然照你这么长,咱们院的秘密就变成广而告之了。”
素兰一开始没听懂,知道孙荧迈入院中,这才反应过来,对着正在清理院子的玉竹小声问道:“我看起来是真的胖了么?”
玉竹停下手头的活儿,认真地打量了几眼素兰,点了点头:“确实有点。”
素兰突然有点生气了。
但看孙荧放慢了脚步显然是在等她,回头看玉竹一眼里包含了‘等我回来收拾你,你个小丫头片子’。
“哟,四姑娘这事让奴婢好等。”知月看到孙荧抱着汤婆子出来,抵达伯府已有好几天,这姑娘瞧着却是越发水灵,除了眼下略带乌青,看来昨日没睡好,她鄙夷了一声,心想怕不是今日要请安,慌了吧。哪里比得上三姑娘,识大体,又体贴,一早就到了太太房里伺候着,这一对比,知月刊算赢是哪哪儿都不满意,甩着脸色扭过头就走。
“啧。”孙荧轻声,“不愧是伯府,教养从上到下依次递减。”
声音不重,刚巧能让知月听到,见她挺住了脚步,插着腰转过身,目光凶狠地瞪着孙荧,显然是被戳中了痛楚。
“知月姑娘不是很急么?怎么停了,莫不是觉得时候还早,想在这院里赏冬景吧?”孙荧唇角含笑,眉眼微微弯着,到瞧着是个好说话的主儿。
知月被孙荧看得愣在原地,眼看着孙荧越过她不急不缓地行往二太太的芳华院。
揽月居嘛,确实是太偏僻了,要是那天连请安都不用了,住在那儿,确实是种享受。
芳华院地处整个忠勇伯府的中间,地理位置极佳,毕竟如今二房的孙建嵘是全府官职最高,自然住的院落也不会差,只是可惜了这掌家是大房,不然还真就是二房独大。
行至院外,就听到里头传来的欢声笑语,见孙荧神色未变,知月倒是闪过一丝遗憾,转而觉得这四姑娘肯定是在强撑,快步走了上前,贴在映月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四姑娘,外边天冷,进屋吧。”说着,她撩开门帘,请孙荧进屋,“太太这会儿正在里头梳妆,姑娘进去吧。”
孙荧点了点头,随后进了屋。
“母亲,这根玉簪很搭您今日梳的螺髻,孩儿帮您戴上吧。”
孙淼说着,一面帮着插上玉簪,指了指镜子:“您看,是不是?”
二太太显然很满意,愣是左瞧右瞧了好一会儿,拿起孙淼的手,轻轻抚了抚:“淼淼,你永远都是娘的好孩子,也是这忠勇伯府的三姑娘。”
“娘。”
趁着两人还没热泪盈眶,孙荧赶紧出声打断:“见二太太安。”
孙荧这一出声,直接将屋内母女两人的温情打断。
二太太听到孙荧的称呼,火气就直接窜了上来,但看孙荧颔首,站得端正,挑不出半分错,在想到昨夜老爷的嘱托,哪里还有什么火气,只是横了她一眼,站起了身。
“揽月居离得远,下次记得起早些,莫要因贪睡误了请安时辰。”二太太说完,并没有听到孙荧的回应,心头不爽。
孙淼有眼力见,见二太太隐忍怒气,轻轻拍了拍二太太的手背:“母亲,也该是时候去祖母院里请安了。”
二太太听到孙淼的宽慰,脸色舒展,她是怎么看都对着木讷的孙荧不顺眼啊!若非宫中贵人要求见一见她,她还真不会带她出门,免得丢了她伯府的脸。
孙荧不知二太太所想,颔首悄悄地打了个哈欠,果然熬夜费命。
进了堂屋,桂枝端了一盆点心。
“太太,小姐,垫口肚子吧。”
二太太捏了一块糕点,小咬了一口,入喉,余光见孙淼的吃相,满意,不愧是养在她身边教导的,视线一转,看着孙荧拿起糕点,咬了一口,随后眉头皱了皱,将剩下的糕点也塞进了嘴里。二太太神色一凛,这吃相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孙荧只觉得这糕点难吃,达不到入口即化,至少能下咽,没成想直接粘乎在嗓子眼,费了好大地劲儿才吞了下去,抬眼却见这二太太跟孙淼细嚼慢咽地小口吃着,也注意到二太太落在她身上不满的眼神。
二太太吃完,擦了擦嘴,又喝了口热茶,这才开口。
“荧姐儿,进了伯府,就该有上京贵女的规矩,我会派个嬷嬷过去叫你。昨夜,你父亲跟我说,过几日宫中摆宴,贵人指名务必让你参加。”二太太眉头微微皱着,脸上带着几分忧色,“当日,你跟在我身侧,却不可多言。”
“是。”孙荧见二太太盯着她,势必等着给她一个准信不得不回了一嘴。
二太太见孙荧还算乖觉,起身领着两人前往泰康院,刚一出门,就险先跟自己的小儿子撞上,一把搂住:“孙霄展,你个泥猴儿,是要把我这老骨头撞到!”见人已经扶正,又上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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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仔细地查看了一番,有没有磕到。
“乡巴佬怎么也在啊!”孙霄展看到孙荧,指着孙荧出声,“母亲我的姐姐只有淼淼姐,这人赶紧送庄子吧,那里更适合她!”
孙荧看着眼前的熊孩子,无语。
但看二太太的模样,定是个好慈母。
“六少爷,你该去学堂了。再不去,就要挨夫子板子了。”他的书童慌慌张张地找到他,看到二太太,立马行李,退至一旁。
二太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马对着孙霄展佯装生气:“你父亲昨日已在我这儿下了死令,你必须去学堂。不然就罚你去跪祠堂。”
“啊?母亲!”孙霄展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这会儿拉着二太太的衣角,晃着撒娇。
“母亲,霄展这个年岁去学堂,是否为时过早了。”孙淼的话让孙霄展立马点头表示赞成,举着手不停地附和着,想着让二太太去父亲那儿吹吹耳旁风,收回让他学堂的决定。
孙霄展想到学堂,眉头紧皱,那群人仗着年纪比他大,知晓得比他多,嘲笑他不说,还欺负他……孙霄展哪里受过那个气,更加不想去学堂,但是父亲已经连着几天,每天晚上雷打不动地考核他今日所学知识,他又不得不去,短短几天,他都消瘦了。
二太太也是肉疼小儿子,这才去了学堂几天,下巴都尖了,她不是没跟老爷谈过,但是没用,老爷这次是铁了心,根本劝不动。
二太太摸着孙霄展的脑袋,宠溺而又歉疚地看着小儿子:“霄展,母亲也是尽力了,你听你父亲的。我晚点让霄诚跟他的同行多加照顾你,可好。”
孙霄展泪眼婆娑地点了点头,知道去学堂的决定已经没办法更改了,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芳华院。
一直到泰康院,二太太的情绪都还没缓过来。
若不是孙淼扶着,差点被路上的石头绊倒:“淼淼,我多不忍心啊。”
“母亲,我知道。”孙淼开始宽慰二太太,“父亲一旦做了决定,没人能更改的。我相信霄展一定能适应学堂的,他那么聪慧。”
孙荧听着孙淼的彩虹屁,以及推锅技术,差点拍手叫好。
不过一踏进泰康院的门,两人迅速转换了状态,孙荧亦步亦趋地跟着二太太,一直到请安结束,大清早饿着肚子,等着坐在上位座的老太太讲了几句。
“老二家的,听闻宫里来了请柬,指名让你带着荧姐儿进宫。”见二太太点了点头,老太太慈祥地看着二太太,怀里搂着六姑娘孙沁,掌心拍了拍孙沁的背,“这次,带沁姐儿一块儿进宫,她也该到年纪出去多认识认识人了。”
老太太脸不红心不跳地提着无理的要求。
孙荧看好戏的目光太过明显,毕竟老太太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看来,但看她一副过于坦荡的神色,完全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甚至怀疑她可以加油让屋内的人都打起来。
“孙荧,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沁是老太太的心尖宠,府里谁敢用那样的脸色对着她,一时间没控制脾气,从老太太怀里蹦起来,指着她的脸,几乎是尖叫出声。
“啊?什么?大清早,不适合吵架,适合用膳。”孙荧无语,这是找她这种小葱薅啊。
听到的人,纷纷皱着眉头,这孙荧讲的是什么意思?
大太太率先反应过来,嘴角抽了抽。
“老太太也莫生气,这老二家的,也没说不可,是吧,弟妹。”大太太对着老太太说完,转头对二太太使眼色。
“对对。”二太太赶忙接话,这屋内实在是待不住了,每次来泰康院总是被三房气出个好歹,没想到今天被她的女儿阴阳了一回,心里还是暗爽一下,“老太太,若是带了沁姐儿,淼姐儿就去不得了,这,我也做不了主的。”
“哼。”老太太气急,“你们一个两个的,觉得我老了是不是?哎,不管了不管了,都散了吧,我这老婆子自己想办法!”
老太太这一发话,大太太起身说是有事率先离席。
二太太紧跟大太太的步伐离开。
一回到芳华院,二太太生气,但又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局。
看向孙荧,都和颜悦色了。
“你也回去吧。”
耶,早上的班终于结束了!
10. 壹拾
孙荧一回揽月居,就用上了早膳,本着速战速决的心态,打算去书房继续研究卫铮带来的资料。
没成想,她这刚吃完,二太太派人让她过去。
孙荧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二太太那儿有什么幺蛾子等着她,毕竟从半夏得到的情报来看,看似平和,内里可是存了不少怨气,二太太能忍得住,在忍者神龟排行榜上绝对居前列。
自从入了上京,不是下雪就是下雪,难得今日有暖阳,走了这一段路,身上的寒气倒是消散了,此时,迈进芳华院,瑞雪消融了不少,露出星星点点的绿叶尖儿,院落角落的山茶花已经有了不少花苞,孙荧多看了几眼。
“四姑娘,夫人唤你进去。”
开口的正是今早去院子找她的丫鬟知月,目光探究地盯着孙荧看,似乎要把孙荧看穿。
不喜欢这种打量的孙荧,正面对上知月的视线,直到知月忍不住撇过了头。
孙荧这才收回了视线,迈进屋内,没瞧见二太太的身影,环顾二太太屋内的摆设,伯府内里的布局大差不差,但这二太太屋内的摆件,确实一眼开门,这要是没点钞能力还真拿不出来这么摆,看来二太太当时嫁入伯府,她那母家给的嫁妆里应是有不少好东西。
很快,孙荧听到里屋传来的脚步声,她立马收回了视线,看向屏风。
二太太一手揉着太阳穴,从屏风后缓步走了出来,腕间的祖母绿镯露在衣袖外,色润品相极佳,她只抬眼瞟了一眼孙荧,就敛下了眼,直到自己在首位罗勒做,另一手才示意孙荧坐,虚弱地对着孙荧问道:“可有用膳?”
“回二太太,吃了。”
“如今,你怎还叫我二太太,也该改口,理应唤我一声母亲。”二太太说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算了,随你吧。几天后,你父亲要办认亲宴会,到时一结束,你得改口。我唤你过来便是为了认亲宴的事,昨夜你父亲与我商讨后,决定就简办。”
二太太见孙荧不回话,只木讷地坐着,甚至于连抬眼皮的动作都没有,心里直打嘀咕,这跟霄诚带回来的消息可不一样,算了,到时候在说,得先把正事给办了,不然又得挨一顿批,烦人,咋这是就轮到她头上了,明明这是伯府的事,又没分家,那么一想,她的头就开始隐隐作疼。
“你父亲已经跟你祖母禀告了,也敲定了日子,就这个月二十,那天是个好日。跟小年宴进宫见贵人也不冲突。晚些时候我安排了人去你院子给你量衣。这几日我也会派人教你宫中礼仪,好好学,切莫丢了伯府的脸面。”
“是。”孙荧端坐着,神色放空,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模样,出门在外,人设靠自己立。除却突然偶遇的卫铮两人是事故,她在上京可是要给自己打造笨蛋人设,最好能够隐身,这样可不就没什么威胁,妥妥的路人甲,然后嘛,找个方法,尽快回霅川。
得亏着伯府够抠门,认亲宴简单操办,那样更少人知道她是伯府的四姑娘,跟她的想法是不谋而合。
就是进宫,有点费精神,也不知这二太太会找什么人来教规矩。
二太太看她这模样,实在是扫兴:“桂枝,你把那头面给四姑娘。”
孙荧听见里头的人应了一声,随后端着一套头面走了出来:“这幅头面是上京最流行的,是夫人特意替四姑娘挑选的。您看。”
“孙荧谢过二太太。”孙荧从桂枝手中接过头面,唤了等在外头的素兰,“你先回揽月居。”
“是,小姐。”素兰端着头面福了身,赶紧退了出去,往揽月居走,垂眼看了眼端着的头面,“这头面,瞧着也就那么回事,原来上京人好这口……”
这头面确实按照上京贵女时流样式采买,花了她不少银两。但看孙荧脸上露出了笑容,二太太终是松了口气,心情好转,对着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切莫忘了我方才的嘱咐。”
“是。”孙荧站起身,行了礼,不急不缓地出了芳华院。
也是真巧,碰上了来芳华院的孙淼。
“四妹妹,这是要回揽月居?”孙淼眉眼几不可见地一挑,嗓音微微夹着,倒是温婉可人,外头披着金银绣花的裘衣,衬着她整个人贵气逼人,见孙荧只是点头,不愿多说,“那妹妹回见。”
孙淼笑着绕过孙荧,进了芳华院。
孙荧并未多想,快步往揽月居赶,要知道现在日头好,回去必须得先整壶热茶,然后再干活。
一进屋,素兰就迎上来:“小姐,那头面我放在梳妆台了,我瞅着那金花点翠簪的做工还不错。”
“嗯,进宫就用那头面。”孙荧想到二太太几乎是着重提到了这头面,不由地撇了撇嘴,不管素兰的表情,走到书房拉开了窗户,外头的阳光正好,光线铺在书桌上,孙荧转身走到床边拿起放在枕边的资料,之后沏了一壶茶,先喝一杯醒醒脑。
这位大人的毒发间隔时间正在缩短,原本她以为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但是他母亲的出诊记录来看,他母亲并没有中毒,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有人长期在给那位大人下毒,另一种可能就是那位给大人母亲看病的医师给了假的出诊记录,简而言之就是被收买了。
她又细细地翻到第一页,总觉得自己把什么重要的信息给落下。
“小姐,该用午膳了。”素兰进进出出好几次书房,看着孙荧低头认真的在纸上涂涂写写,不敢打扰,实在是都已经过了晌午,如果是在医馆实验室,她进不去提醒也就算了,现在都在伯府了,还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吃饭不积极,素兰本来就恼火这种行为,气势冲冲地进去提醒,却看到孙荧抬眼的神色,又熄了火,她舔了舔唇,声音虚了下来。
“小姐,该吃饭了。芳华院来人提醒说过会儿会有人来给小姐你量衣,我也是逼不得已的……”素兰说到最后,直接缩了脖子,实在是挡不住孙荧投过来的冷峻目光,夹杂着被打扰的不爽。
听到素兰的话,孙荧愣了下,过了会儿,脑子转了过来想到早上二太太的话,回了神,将合上的资料放置到书桌下的暗格内,站起身,伸了伸腰,动了动僵硬的肩颈。
“看东西看过头了,你们吃了么?”
素兰摇了摇头,脸上的怨念立马升起,幽怨地对着孙荧说道:“我让她们吃,她们不肯说小姐你还没吃,她们不敢吃。”
“如果下次再碰到这样的情况,你们先吃就行。”孙荧就怕碰到这样的情况,“算了,等会儿等人齐了,我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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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话,素兰跑到孙荧身前,谄媚地差点要扶着她去用膳:“小姐,你简直是小菩萨!我可太喜欢你了!”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掏出一份信件递给孙荧,“差点把要事给忘了,这是上午门房送进来的。”
孙荧接过信收好,一面已经走到餐桌前,玉桂端着菜进来。
“玉桂你留下,素兰你去叫一下玉桂。”孙荧话音刚落,素兰早就已经出了门。
此时,屋内只剩下玉桂跟她。
孙荧净了手,坐在餐桌前,抬眼看向玉桂跟她视线相对后,立马垂头站在一旁。
“你不用紧张。”孙荧出声还是安抚了下,此刻紧张地小手微颤的玉桂。
素兰的动作很快已经带着玉竹进了屋:“小姐,来了来了,齐了。”
“嗯。”孙荧伸手端了一碗菜到身前,指了指剩下的菜,“这些你们三人下去赶紧吃吧。对了,下次如果我有事错过饭点了,你们不用等我,先用完即可。”
孙荧说完,拿起筷子打算吃饭,谁知除了素兰,其他两人都愣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向孙荧,正要开口,却被孙荧的后半句话给堵住,讶然地完全出不了声,还是素兰拉着她们端着菜出了门。
三人迎面碰上知月领着缝衣匠进来。
“你们三人。”
知月出声。
除了素兰,其他两人停在原地,紧张地看向知月,也知道知月是芳华院的大丫鬟,但此刻素兰姐姐并没有理会她,两人福了福身,就赶忙跟上素兰跑了。
知月跟缝衣匠一进屋,见孙荧正端着碗用膳。直接把知月的大脑干懵了,这个点在吃饭,还是只有一碗菜,这是被丫鬟欺负了?
“来这么早,稍等一下。”
孙荧赶紧扒拉了两口,在两人震惊的眼神下,完成了量衣。
“四姑娘,是我逾越了,但我还是得提一嘴,您这院里的丫鬟该管还是要管的。”知月说完,转身领着缝衣匠离开了揽月居,垂着眼,犹豫着回去要不要跟夫人提这事。
缝衣匠也觉得神奇?
得了空,孙荧打开信笺。
是半夏的信:小姐,明日我在全惠德等您。
孙荧将整个信点了火,燃尽。
看来半夏是查到了点什么东西,她算了算,师兄那边应该也收到了她的信,希望他能尽快回信。
腊月十六,细雪飘飘。
素兰从衣柜里拿出狐裘给孙荧披上,前往二太太的院子。
“二太太,我来上京也有些时日,趁着还未教导宫中礼仪,我想去外面逛逛,买些东西。”
二太太正被宫宴的事烦心,那三房的丫头实在是难缠,居然唆使老太太到她夫君面前告黑状,不可理喻,而她这男人简直是拎不清,居然没有当场一口拒绝,那是要真带上那孙沁,这不是给自己带个惹事精,她可不愿!越想越气,此时二太太见到孙荧现只想打发了她,根本没在意她说的话,便点头同意了。
伯府的马车一路驶向全惠德。
孙荧一下马车,快步地进了全惠德二楼的天字包间,半夏正在里头温茶,缓解情绪,一听到身后的敲门声,知道是孙荧来了,速速起身开门,迎孙荧进来。
11. 壹壹
跟半夏焦急的相比,孙荧实在是有点过于淡定了,进了屋后,不紧不慢地脱了狐裘,接过半夏递过来的茶盏的同时,侧头看向帮她收了狐裘的素兰。
“素兰,你去挑挑有什么想吃的。我们今日回去,准备带点吃食给二太太,你一并去挑挑。”
听到孙荧的吩咐,素兰开心地出去了点单。
“半夏,你是查到了什么?”
孙荧说完喝了一口温茶,喉间一暖,驱赶了体内的寒意,她抬眼看向半夏,见半夏脸色不太自然。
“小姐,我确实查到了点东西。”半夏舔了舔唇,皱着眉头,“日前,我安插了人进宫,昨日收到的消息是,当年伯府进宫的沈娇是因为诞下皇子而被封为贵妃的,当今圣上最受宠的妃子是已故的贤妃,不过贤妃的死是宫里的禁忌,目前查不到关于她的任何信息,我直觉里面应该有问题。”
半夏说着,见孙荧托着腮,似乎是在思考,但又看不出她的情绪,屋内的暖意上来了,她见孙荧舒服地眼睛微微眯了眯。她不敢停顿太久,又立马接上。
“我另外收到的消息是宫里有人在查小姐你的底细,但是很奇怪,那波探查小姐你的人似乎受到了人为的阻拦,我昨夜立马去查探具体是什么情况,很可惜,我目前还是未能查到是谁在阻拦,目前分不清敌我。但是小姐请放心,我会盯紧的,如有消息,我会立马去伯府通知你。”半夏说到这会儿,情绪上来,差点把手中的茶盏掉在地上。
孙荧没想到那么多复杂,听到半夏的话点了点头。
“万事小心,切记,自身安危最为重要,切不可以身犯险。”
素兰点完上来,一开门就意识到屋内紧张的气氛,直觉告诉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姐,你跟半夏怎么了?发什么事了,这么严肃。”
孙荧的神色一换,侧头看向进屋的素兰:“没什么。”
继而想到自己要进宫的事宜,对着半夏说道:“二十五那日,我随伯府二太太进宫见贵人,届时,莫往伯府传信。我总觉得,我们还是得换个方式传信,不然危险系数有点大。”
“半夏,听小姐吩咐。”半夏对着孙荧抱拳,想到刚刚小姐的嘱托,内心一阵暖意,她的命是小姐救的,如果没有小姐,她早就曝尸山野,哪里还有现在的半夏,只要小姐一声令下,赴汤蹈火,半夏都万死不辞,随后她眉眼冷凝地看向素兰,见她大大咧咧地坐着,俨然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后槽牙一咬。
“素兰,你好好照顾小姐。不然。”
“知道啦。你别这么凶地看着我啊,我害怕呢!”素兰扒拉着躲到了孙荧身后,偷偷地拉了拉孙荧的衣角,委屈吧啦地对着半夏。
没多久,就听到敲门声。
来者是全惠德的掌柜,手里拎着素兰点的,他是想上来感谢这位大主顾,而且,他还记得上次东家对这位主顾的特别关照,他作为掌柜,这次总得好好招待。
谁知门一开,就看到东家也在。
“见过东家。”掌柜虽然惊讶,但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就垂下了头,“我并不知道您也在,我是上来特意来见这位客人的。”
冷着脸的半夏并没有带上其他表情,余光看了眼孙荧,见她很平常地在喝茶,反倒是素兰绕过孙荧,快速拎过掌柜手里打包好的食物礼盒。
“下次不要自作主张。”半夏淡淡地说道,“二楼本身就是私密包厢,就要保护客人的隐私。”
掌柜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悄悄地抬手擦汗的空隙,看到了那位客人,她浑身气度不凡,比东家更像东家。
“嗯,一视同仁就可。”孙荧看着掌柜小心翼翼,还是出口说了一嘴,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站起身,“我们先回去,感谢掌握的赠品,希望多多开发新品。”
孙荧走过掌柜身侧时,侧头,笑了笑。
掌握连连称是,手心的冷汗爆出,二楼的贵人果然都是有个性的,得亏不是个无理的,不然他今天肯定多少得遭点罪,然而送走了贵客,然而更煎熬的是东家的眼神,救命啊,太冷了吧,还不如应对那位贵客。
“下次不要自作聪明。”半夏瞟了眼掌柜,见他颤巍巍的双肩,但想到如果不制止,万一把小姐的信息给泄漏了,那就无法弥补了。小姐才是全惠德的东家,她还是喜欢搜集情报或者打打杀杀,这种文明产业真的不太适合她。
掌柜忙不停地点头。
“是,小的明白。”
回到伯府时间尚早,孙荧先去了趟芳华院。
二太太还未起,孙荧将东西递给桂枝后,转身回了揽月居,没想到二太太催这么紧,下午就派了人过来,完全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桂枝领着孙淼跟另一位女性来了揽月居。
“四姑娘,这位是嬷嬷当年在宫里当值,二太太好不容易请来了的。”桂枝嬷嬷的视线一直盯着孙荧,不错过孙荧的任何表情反馈,然而孙荧除了犯困,根本没有其他神色,“到时候,三姑娘也会一起进宫,所以这几日也会跟四姑娘一起学习宫规。”
孙荧好不容易地睁开眼看向来人,桂枝的话根本没听进去多少,但是架不住目的性太强,她立马能领会进。
“妹妹,接下来的几天,多有叨扰。”孙淼看向孙荧,声线温和,如沐春风的神色,显然教养极好,“辛苦母亲跟桂枝嬷嬷了。”
那位曾在宫里当过值的嬷嬷打量了两位小姐,不愧是伯府是在教养长大的,这规矩当是上京贵女该有的模样,不过听闻四姑娘从小在乡野,但看这也并不多见的粗鄙。
“二太太谬赞,抬举了老奴。”嬷嬷面上确实笑得真诚,“老奴名讳冬青。”
“见过冬青嬷嬷。”
“见过冬青嬷嬷。”
两人倒是异口同声地唤了冬青。
“冬青嬷嬷,接下来的几日就辛苦你了。”桂枝对着冬青客气地说道,“我还得给太太回话,招待不周。”
送走了桂枝。
孙荧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何要把学习的地方放在她揽月居,是它够偏僻么?简直令人无语,她差点忍不住打哈欠,随后对着院里的丫鬟:“素兰,你先去沏茶,先招待冬青嬷嬷。”
冬青立马拒绝。
然而这位伯府小姐,着实让她有些无语。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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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间点,都应该休息。不然会影响学习的吸收速度。”说着,她已经进了屋,完全不顾其他人。
然而当冬青尝到茶点后,立马原谅了这位伯府小姐,这茶点可是出自全惠德的,居然来招待她了。这简直是吃人家的嘴软啊。
“冬青嬷嬷,既然妹妹要休息,能请嬷嬷跟我讲讲宫中的礼仪么?”孙淼喝了一口茶,这是全惠德,但是这是学习,不是比拼茶点,她必须给冬青嬷嬷留下好印象,母亲说了这冬青嬷嬷以前可是在太后娘娘身前露脸的。
冬青没想到三姑娘如此好学,既然是学生,自然更喜欢好学的,她默默给这三姑娘加了印象分。
一直到十九,冬青嬷嬷的教学终于结束了。
孙荧累得半死,这种考试前的突击高强度的应试学习,又在冲击她的大脑,都没时间研究她的医药学,她赶紧把冬青送走,算算日子,师兄的回信应该也快到了。
孙淼见冬青嬷嬷走了,等着孙荧回来。
“妹妹,我有几句要跟你说。”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是看出来了,孙荧的态度根本就是不在乎,原本她不解,但是看她这几日的吃食,孙荧实在是让她觉得有点神秘。
孙荧见孙淼站着,等着她,脸色跟便秘似的,听到孙淼的话,她点了点头。
“我看不透你,我瞅着你根本不在乎伯府二房嫡女的身份。”孙淼说着这话,却见孙荧慵懒地坐在她的对面,接过素兰递过来的茶杯,眉眼间带着的淡淡笑意,“而且你这吃穿用度,比这伯府更甚。我不太懂。”
孙荧眉眼低垂,一口闷完。
“这不是非要让我回来。当然你不敌对我,我自然不会对你做什么。”孙荧抬眼,眉眼间的杀气一闪而过,见孙淼神色微怔,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这人,这里有时候不太正常。”
孙荧说着,突然一笑。
孙淼只觉得孙荧的笑容渗人,仔细回味孙荧话里的意思,即便是在暖意融融的屋内,她这手臂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决定去找二哥了解一下孙荧,毕竟府里除了在霅川待了一月的孙霄诚,其他人根本没接触过孙荧。
这一刻,回听澜居的路上,孙淼怎么想都觉得自己都不该把孙荧当作敌人,比起孙荧,孙沁更像是她的敌人。
她咬了咬唇,盟友?还是敌人?
而在揽月居的孙荧根本没有孙淼想的那么多,此时只想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就是认亲宴,虽然不对外,但听说宫里的贵人会送礼过来,孙荧一想到明天,整个人更加疲惫,还不如待在医馆的实验室。
翌日,清晨,伯府的下人来来去去,热闹得仿佛在过年。
大太太突然出现在揽月居。
“荧姐儿,今日是你的认亲宴,虽说只是家人小聚,但也不能太委屈,我特意请了上京热门的唱戏班子梨园来表演。”大太太拉过她的手,揉了揉,“若是不想听,可以跟你的姐妹一起去院里赏景,前几日,特意运来了几株山茶。”
“谢谢,辛苦大太太。”
孙荧还没谢完,已经被大太太拉着除了揽月居:“大伯母带你一起去认认人。”
12. 壹贰
伯府在开枝散叶方面确实一般,不过,但是架不住七大姑八大姨的多,孙荧是看到了名单,两眼一抹黑,要是广发请柬,在那么多人面前,她不得抠出一座新的伯府院落。
她合理怀疑大太太是想让二房略微出个糗,只是很不巧,她才当这吉祥物一会儿,就被二太太的得力干将桂枝叫走,说是她待在这里不合规矩,应该先去泰康院请安,而不是跟着大太太一起接待客人。
桂枝这一来,简直救了孙荧一命。
方才她没认真听,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贵女过分的昂首挺胸,孙荧看她走路的姿势,估计骨盆有点前倾,要是别人,她还会考虑提醒她,但她那模样实在是太像斗胜的公鸡,孙荧是什么想法都没了。得亏她不打鸣,不然太吵,不过她用蔑视的眼神斜眼瞪人,显然是眼睛也不太对。孙荧是好不容憋住笑,但是想到后面可能有这样的人,是真怕自己到时候真的没忍住,直接口吐芬芳。
“四姑娘,您毕竟是二房。”桂枝想到自己还没摸透孙荧的心思,这个时候说教,委实是僭越,但大房今日的做派着实打了她家夫人的脸,她一时没忍住,这会儿深怕孙荧恼怒,回头却见她木讷地走着,看着院落里,显然是在出神,桂枝顺着看去,这院子里也没人啊,这四姑娘走路也在发呆?
等孙荧回过神,桂枝停在原地,她可是差点撞上了她。
“嬷嬷,你怎么?”
桂枝猛地摇了摇头。
“哦。”孙荧的视线落在桂枝身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动,“桂枝嬷嬷,我得去趟净房。”
桂枝以为孙荧是要问什么要紧事。
等反应过来后:“好,四姑娘跟我来。”
孙荧可不想跟桂枝一起。
“嬷嬷,这泰康院我必须得去么?”孙荧顿了顿,神色疑惑,“我这去净房,不如嬷嬷先去通知一声二太太。”
桂枝听孙荧这么一说,甚是有理,愉快地听从了孙荧的建议,口头指路后,就快速赶往二太太身旁。
见桂枝走远,孙荧松了口气,坐在游廊上缓一缓,冬日清晨暖阳这么一晒,整个人都舒适起来,弯腰揉了揉发酸的小腿肚,认亲宴都这么类人,那宫宴的难度等级应该是不低。
突然出来笑声。
闭眼小憩的孙荧抬眼,见身前不知何时站了一名男子,周身都是书生气,面如冠玉,笑意盈盈地对上她的视线。
孙荧歪了歪头,眉头微微一蹙,这人?不认识,没礼貌。
“在下迷了路,见小姐在此休憩,这才上前想问路,如有得罪,请包涵。”男人对着孙荧鞠了躬,余光却一直落在孙荧脸上,“在下镇国大将军之子,今日是来参加认亲宴,小姐,你是?”
“哦。”孙荧站起身,眉眼冷淡,没成想着书生居然是武将之后,但直觉告诉她,这男人可不像是迷路的模样,“您顺着着游廊走,在前头直接叉口拐入院子,过了拱门就是。”
她伸手理了理衣服,拍了拍灰,走另一条路回去。
“小姐,您不过去么?”
“啊?我是伯府的丫鬟,我在这儿偷懒,嘘。”孙荧神色呆楞,对着男人说道,说着,赶紧离开现场。
没想到碰到了来找她的素兰。
“小姐,桂枝嬷嬷说找不到你,你去哪里了?”
素兰想到桂枝来揽月居时焦急的模样,让她还以为她家小姐出了什么事,这才急匆匆的来找,没想到这老婆子这么贼,肯定是自己找不到,让她来找,上当了。
“找个地方躲清闲。那嬷嬷来找你说是什么事么?”
“无非就是让你去接待呗,说是二太太娘家人过来了,让你去认认。”素兰最烦的就是这种礼俗,磨人。
孙荧叹了口气,烦恼在心口难开,走了两步:“你说这个时候说事身体不舒服会怎么样?”
一说完,她就摇了摇头:“不行,可不能诅咒自己,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好戏会发生,你以前看的话本里有写么?赶紧帮我祈祷祈祷。”
“小姐,你不是让我们不要迷信。”
“哎。此言差矣,我们这叫玄学。”孙荧虽伸手捂住素兰的嘴,但脚步却不停。
等两人走到芳华院,这院里哪里还有什么客人,空空如也,反倒是二太太的二等丫鬟看到孙荧,走到她身前。
“四姑娘,二太太去了宴会席间,让奴婢带话给您,让您赶紧过去。”
“好,我知道了。”孙荧侧头对着素兰挑了挑眉,走吧。
宴会席面的人,坐得差不多。
桂枝一看到她,便将她引到女眷席,小声:“四姑娘,你方才是去哪儿了,奴婢找了您许久。”
“有点迷路。”孙荧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这话一说完,便见桂枝抽了抽嘴角,这种话,骗她是三岁小儿么?也太假了啊,这四姑娘未免太实诚,真如夫人说的那样,木讷不聪慧?但驿站那时的匆匆一面,她觉得孙荧并非蠢笨,她自觉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了,看人一向很准,不太会出错,但……现在……桂枝偷瞄了好几眼孙荧。
“二太太,四姑娘来了。”
二太太原本想着将这女儿介绍给自己的亲嫂子镇国将军夫人,绝对不能被大房的比下去,谁知这孙荧实在不靠谱,这种时候居然掉链子,找不着人了。
可把她气死了。
二太太想到这,完全撑不起笑脸,冷着脸应了一声:“既然来了,赶紧入座吧,等你祖母出来,便要开席了。”
二太太说完,孙淼瞧了好几眼孙荧,见她福了福身,似乎没看到母亲心情不佳,而是自顾自地还真坐下了,一言不发,仔细看去,她好像在发呆。孙淼大为震惊,这她是故意看不懂眼色啊,这……跟她想的不一样啊,她的思想被冲击了,根本没听到将军府表姐对她说的话。
“淼淼,你在听么?”将军府嫡女姚吟新凑到孙淼身边,咬耳朵地说道,“这就是那领回来的妹妹?怎么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姚吟新一时间没控制,又恰巧在全场最安静的时候说出了这句话,不少人都听到了,她闹了个脸红,跟孙荧的视线相对上,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对不起,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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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没事。”孙荧不知道这少女是谁,但看她长得还算好看,态度还算诚恳,也懒得跟小孩姐计较,如今她这么一说,那么她不太聪明的人设就立住了,很完美,心里偷着乐,扫了一圈席面上放置的菜品,瞧着比平日里好了不少,伯府对着认亲宴还是挺看重的。
姚吟新一听孙荧的话,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孙荧绝对是个傻的。
这将军夫人刚要开口训斥,却听到伯府老太太来了,就不再多言,想着回府一定要好好管。
女眷席面除了私下窃窃,倒是安静,反倒是男宾那头,喝酒划拳的声音不绝。
孙荧低头干饭,但凡有人喊她,但笑不语,偶尔点头,这场交际很快就过去了,用完膳,大太太领着众人前往搭建戏班子的院落。
这个时候孙荧突然意识到了,这伯府不就是打着认亲的旗号,聚拢亲朋好友,怕不是在做筛选工作,若是真的,那不就是在给伯府铺路了。
老太太听完第一场戏后,就犯了困,回泰康院休憩,剩下的就交由大太太。
不过,这老太太一离席,她们这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除了三太太在孤单而认真地听戏,大太太跟二太太有各自的圈子,分别在自己的圈子里聊天,不爱看戏的小辈早就坐不住,结伴去院里赏花,反倒孙荧作为今日的主角还坐在台下看戏,甚至于还在研究要点出什么戏来看。
梨园班子的小厮被素兰叫过来,跟孙荧说了几出目前最热门的,不是情情爱爱就是情情爱爱,孙荧不喜欢,就让小厮去找了三太太,让她点。她则坐着吃了几块糕点,大概是天气问题,这糕点实在是干得喇嗓子,她灌了一大杯茶水,整个人耸拉着,熬时间。
没成想她这刚眯着。
赏花的院落却热闹起来。
突然,有小厮跑来,凑在大太太跟二太太耳边说了句什么,见两人齐刷刷地站起身,屁股下的椅子磨着地面的响声,直接把孙荧吵醒,孙荧迷糊地看着两位太太喊上那眼生的小厮走得急匆匆。
人类得本性是什么,当然是看热闹。
孙荧本能地跟上,走在人群的末端,想着问问素兰,哪知她那神色跟她如出一辙,一脸懵的模样,那就只能竖起耳朵听听了,没成想目的地是那群小辈赏花的院子。
这不是在吵架么?
孙荧侧头,素兰的精气神因为着吵架声完全恢复,不等她说话,早就上去打探消息,很快,她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退到孙荧身侧,嘴里啧啧不停。
“大冬天的掉进了湖里,这也太遭罪了。”素兰对上孙荧的目光,清了清嗓子,凑到孙荧耳边,“伯府三姑娘孙淼就那么刚巧。掉入那冰湖了,镇南大将军的儿子刚巧路过,救了人,没想到看起来瘦弱,还是有点实力的。不过这三姑娘就上来就昏了,大冷天的太遭罪了。”
素兰一口气没说完,顿了顿:“二太太跟着人送三姑娘回去了,听说伯府府医也过去,了,剩下的嘛,就在吵,三姑娘怎么好端端的就掉进了冰湖,那将军府的小姐说是有人要谋害她表妹……”
13. 壹叁
“没想到你去了那么点时间,倒是打探了不少消息。”孙荧对着素兰竖起大拇指,“回揽月居,是非地,不宜久留。”
她们可得赶紧走,不然当场乱攀咬了,她八成会被误伤。
“对,小姐。”素兰想到之前医馆内发生的讹人事件,想当初医馆还是费了不少精力摆平的,只要一想,素兰就一阵恶寒,“还说啥啊,赶紧溜啊。不过吧。”
素兰边走边对着孙荧说道:“小姐,我都想好了,回头派个人去打探打探,我不喜欢这种虎头蛇尾的。”
谁说不是呢!孙荧虽然没说,但是神色确实是认同素兰的说法。
只是没想到还能碰到那位男宾,已经换了一身衣物,显然他就是那位刚刚下水救人的镇国大将军之子。孙荧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垂着头,快步走过,见那男人只匆匆从她身旁经过,孙荧长吁了一口气,小说话本里说的不假,女主角才会有那种引力。
然而,孙荧刚放松了警戒,那位大将军之子却站在原地,转身看向孙荧的背影,眉头一皱,这不是那偷懒的丫鬟么?但想到表妹孙淼,来不及喊她问话,利索地转身离开。
但看孙荧并不知道身后的情况,只觉得后背一阵冷风,整个人一哆嗦,倒是把素兰吓了一跳。
揽月居的俩丫鬟这会儿正在房间里唠嗑,听到院子里有人来,赶忙出来,见事孙荧,有点愣住了,这个点她家小姐不应该在观戏台看戏么?怎么回来了,难道是那里出了什么事?兜里的瓜子顿时不香了。
“小姐。”
“你怎?”
玉桂的话直接被素兰截断:“别提了,果然出幺蛾子了,三姑娘掉进冰湖了,镇国将军府的公子把人救了,不过听说是有人推下水的。”
素兰的停顿,让玉桂产生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下一刻果真如她所料,素兰姐姐笑看着她:“玉桂,你比较活络,这个任务交给你了,你快去打探打探。我跟小姐不方便出现在那里,免得惹祸上升。玉竹,等会儿要有人来喊,就说小姐被吓到了,正在里屋休息回神,能推就推了。”
玉竹老实地点了点头,小嘴巴重复着素兰的叮嘱。
得了素兰器重的玉桂,小跑着出了揽月居。
孙荧打了个哈欠,倒是这个时候带上了倦意,她觉得孙淼这事,跟她无关,怪不到她头上,还不如养精蓄锐,就怕晚些时候要应付他们一个两个的。她走到书房,瘫在美人榻上。
玉桂没来,素兰索性跟玉竹一起在院子里嗑瓜子,要是玉桂姨回来,第一时间能听到八卦。
书房内,突然一阵冷风袭面而来,孙荧只觉得有道视线在盯着自己,皱着眉头,悠悠的睁开眼。
半夏一身便服,直挺挺地站在美人榻前,目光灼灼地盯着,看见孙荧睁开眼的同时,她松了口气,随后从衣襟里掏出一份书信递给孙荧。
“小姐,这是霅川寄过来的。中午刚到。”
“嗯。”孙荧脑袋还没清醒,此刻本能地接过信,顺手压在屁股下。
“小姐,今日伯府认亲宴,听闻有小姐掉入冰湖,你没事吧?”
孙荧摇了摇头:“掉入湖里的不是我。此事与我无关,估计是有人捣乱,不想让孙淼去进宫宴。”
孙荧说着抬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随后伸了个懒腰,从美人榻上下来,拿起那封刚被她压在屁股下的信件,往书桌走,但看半夏还未离开:“半夏,你是还有什么要跟我说么?”
半夏摇了摇头,欲言又止地看着孙荧。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孙荧低头拆开信封,余光看了眼跟着走过来的半夏。
“哦,小姐,我瞧着素兰不太靠谱。”半夏顿了顿,看孙荧没生气,“消息我让那人去打探了,这几日我想在伯府保护小姐安危。”
孙荧一愣,疑惑地抬头,想了想:“好。千万别被发现了。”
“是。”半夏领命,下瞬直接消失在孙荧身前。
孙荧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满眼羡慕,有功夫就是好,有上乘的功夫简直是太妙了,可惜她没有,抽出信纸,果然是师兄云海的回信。
是新药丸临床一期的报告,这样的进展在孙荧的预料之中,不过报告确实让她意外,竟然很成功,师兄应该是第一时间给她写的信,信中的字都歪了,末尾还给她贴心地放了一粒药丸。
孙荧开盒,看了眼药丸,连带着信件一起放入书桌的暗格。
埋头给师兄写了个回信,指出了几个地方需要更进,最后表示自己特别想回霅川,可惜这边不放人,她目前还得在上京待一阵子,下次实验有新进展在给她回信即可。
孙荧喊了一声半夏,将信交给她去处理,余光看到暗格里的资料,神色瞬间冷凝下来,又抽出了信纸,在后面加了一段字,这才递给半夏。
没过一会儿,外面传来素兰激动的声音,以及玉桂的喘气声。
“怎么样?打听到什么了?”素兰抢在前头,歪着脑袋急切地看着,就想着上手让玉桂赶紧说话。
玉竹倒是机灵,端了一碗水给玉桂:“素兰姐姐,玉桂姐姐跑回来的,让她先喝口水缓缓吧。”
“对对对。”素兰嘴上说着不急,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要把玉桂看穿的架势。
玉桂在素兰的视线中灌了一碗水,期间差点被呛到。
“谢谢玉竹。”玉桂实在是顶不住素兰杀气十足的眼神,她不敢停太久,“素兰姐姐,我就长话短说。芳华院现在是乱成了一锅粥,我去的时候,他们正抓着三姑娘的贴身丫鬟,那丫鬟说,那会儿六姑娘让她去给三姑娘那披风回来,她去亭子里拿了披风回头,看到六姑娘在那冰湖边上扯着三姑娘,两人看起来在争执,她心急,就赶紧小跑过去,没想到才跑了几步,就看到三姑娘掉进了水里!她根本不敢停留,后来她跑到湖边时,就见到姚公子下水了。这丫鬟后面的话被六姑娘的哭闹大喊冤枉声打断。三姑娘这会儿还没醒,我想着先赶回来跟四姑娘汇报,怕等会儿来咱们揽月居喊小姐,不过,回来的时候看到镇南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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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府的人往芳华院赶。”
玉桂一口气说完,才发现孙荧就站在院子里,也不知道到底听到了多少,不知道小姐会不会让她再说一遍。玉桂深深地吸了口气,打算开口。
“嗯。我听得差不多了,辛苦了。”
孙荧说完看向素兰,“你怎么看呢?”
“看不懂。高门贵族多手段,诚不欺我。”素兰想了想,好不容易挤出这么一句话,受到了玉桂跟玉竹点头赞成,目光崇拜地看着她,素兰的自信心一下子就上来了,赶紧将手里的瓜子往桌上一放。
“依我看,肯定跟宫宴有关,不过跟我们揽月居是屁关系都没有。咱们吃瓜看戏。”说着,素兰可惜地打量了一圈,“可惜了没有真的寒瓜吃。”
玉桂跟玉竹听到‘寒瓜’时,两眼放光,只听说过寒瓜珍贵,她们可没有尝过那是啥滋味,听说清甜可口,夏日还能消暑,一时间眨巴了两下嘴,不小心吸入了寒风,咳了起来。
果然如玉桂所说,芳华院派了人过来。
孙荧这会儿带着素兰前往芳华院,进入这瓜田里看戏。
要她猜啊,九成是如素兰所想,那另一成啊,她觉得孙淼还没那么蠢笨,但凭被孙沁欺负,这几日来看,三房虽在老太太跟前得宠,掌权的大房惯会和稀泥,而这二房远没有她想象中的软和,这二太太明显是个有主意的主儿。
但愿这场戏,不会让人失望。
孙荧抵达芳华院时,孙老太太应该是被人从泰康院请了过来。
伯府府医正在写药方。
二太太心疼地看了眼床上昏迷的孙淼,见她眉头紧锁,看起来很不舒服,担忧地对着府医问道:“三姑娘怎么还没醒过来?看来很痛苦?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
府医听到二太太一堆问题,手中的笔不敢停:“回二太太,我已经替三姑娘扎了针,晚些时候便会醒。三姑娘这是受了惊吓,又寒气入体,才会昏迷不醒。请二太太派人抓药,煎药,等三小姐醒了,服用。”
府医将药方递给过来的嬷嬷,拿起药箱,离开内屋。
她跟着其他人在外屋,看着府医离开,注意到落在她上的拿到视线,看过去,竟是那大将军之子,莫名其妙的外男出现在这里,伯府这规矩也不咋样啊!孙荧收回视线,此时饶有兴致地看了眼坐在首位的老太太,见她满眼疲倦,瞪了眼低声抽泣的孙沁,不忍心的老太太,招手让孙沁过来。
孙荧特意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好好观战。
等她刚一站定,二太太从里头走了出来,眼眶微红,恨恨地瞪着三房,甚至于对上老太太时都没敛去神色。
“见过母亲,这个时候您也看到了,天寒地冻的,淼姐儿坠入冰湖,如今人还在昏迷中,手心手背都是肉啊!老爷虽不是您亲生,但也是您拉扯大的。”
孙荧眉头一挑,哦?还有这事,怪不得着老太婆偏心三房,原来这二房不是亲生。
老太太的脸色拉了下来,但看到镇南将军府夫人在,咬着牙,压下以异色。
14. 壹肆
二太太怎么可能让老太太有开口的机会看。
泪水像是线一样流下来,孙荧看着二太太的眼泪,一瞬间感觉又回到了现代的家里,看着电视里的苦情琼瑶剧女主,那眼泪跟珠子一样下来,那看起来可真是太柔弱可怜了。
“母亲,我跟夫君对伯府从未有过二心,如今,我儿尚在昏迷,沁姐儿如此攀咬,您……”
二太太直接哭出了声。
镇南将军夫人见小姑子如此,哪还坐得住,一掌拍在椅子把手。
“伯府,真是好得很!这是算计到我将军府了。”将军夫人怒极,那双圆目带着上位者的威压,视线环绕了一圈,自是看到了躲在角落的孙荧,眉头微微一皱,“今日之事,我进宫一定会禀明圣上。”
将军夫人此话一出,孙老太太的脸色顿时一白。
“将军夫人,你我两家毕竟是亲戚。”孙老太太眉眼一闪,哪里还有刚进门的神气,“今日伯府内宅出这事,实在是招待不周。”
老太太对着大太太示意。
谁知这个时候大太太仿佛失了明,只是呆愣地站在原地,任凭老太太眼睛挤得酸疼都没注意到。
“老大家的。”老太太哪里不知道大房的意思,无非是对她的偏心不满,这个时候又抓到了三房的痛处,哪里还会赶着上前擦屁股,一把年纪了,还有比她现在更恼火的么?真是要把她气死了,老太太越想越气,见大太太动了动身子,对着她福身,愣是没说出半个字。
老太太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口:“老大家的,这宴会还没结束,出了事,你就撂担子了!嗯?”
老太太的无耻还是让大太太大开眼界,她恭敬地站着,听着老太太怒气的转移,却是木讷地不接茬,余光瞥见老太太更加愤怒的脸:“母亲,你消消气,保重身体。你跟老三都说这是小孩子家家的玩笑,我这长辈不好插手吧。”
大太太可不想给三房买单,再说了,淼姐儿生病了,不能参加二十五那日的宫宴,受益获得者还是三房,她揽过这活,这是不要跟二房亲了?她还没那么傻。
镇南将军夫人可不是吃素的,此刻见老太太那副模样:“我儿就在此处,让他也来说说当时是怎样的!虽是伯府家事,但二太太毕竟是我将军府的人,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她这越说越气,整个人都站起身,就差手指指着老太太骂人了。
三太太哪里还敢说话,悄悄地往老太太身边挪,看着稀里哗啦的小女儿,心里是五味杂成,如果眼神能杀人,此刻她真的要把眼前的这个蠢货给打一顿,做事不干净,惹得大家一身骚!然而对上老太太锐利的目光,三太太又怂了,低着头恭敬地站着。
“老二,你也不能一直这么哭啊!”老太太原就是午睡被人吵醒的,又是一屋子吵吵嚷嚷地,太阳穴是突突地疼,感觉下一刻自己就要背气过去了,就在她揉太阳穴的空隙,余光瞟到了角落里的孙荧,嘴角一抽。
“荧姐儿,你这是何时到的,怎么不出声,今日是你的认亲宴,没有招待好兄弟姐妹。”
孙荧愣了下,手指指了指自己,这是把火撒在她头上了,此时她看向依旧哭泣着的二太太,显然没有出声要帮她的打算,大家都装傻,她也会。
“啊?”孙荧也不上前回话,站在原地,木讷地看向老太太,“孙荧愚钝,不懂。”
而她这一出声,那位将军之子姚公子视线就看了过来,显然没想到那位偷懒的丫鬟竟然是今日宴会的主角,但看她此刻木讷的神色,那还有方才的灵动,一时好奇心气来,多看了两眼。
孙荧没管其他人的目光,站在原地,就是不动,不哭不闹,任凭二太太如何使眼色,就是看不见,见老太太要开口,立马打断,津津有味地对着屋子里的几位长辈说道:“今日梨园的戏还没这儿精彩,果然艺术源于生活。”
屋内的众人,除了几名小辈外,其他人都一愣,意识到孙荧的嘲讽后,神色一变,但她的神色纯真,完全不像是在阴阳怪气,就在她又要开口时,二太太身边的桂枝嬷嬷从后面赶了过来,想在她耳边勒令禁止她在开口,但是可惜没拦住。
“宫里的贵人知道大家这么努力么?”她依旧神色木讷,配上天真的语气,看着众人不解的神色,“这么努力想要有参加宫宴的资格。”
不知道是谁,突然笑出声了。
惹得屋内的人反应过来,杀气十足地看向孙荧,却见她神色一变。
“哎呀,我刚从乡下来,学了一阵子规矩,还没融会贯通,还望各位多多包涵。”
原本要出声呵斥的,被封了口。
老太太实在是气,一下子给撅了过去,被人抬出了芳华院,刚出门不久的府医又返回去了泰康院,脚底都快擦出了火星子。
芳华院没了老太太,三房的人登时安静如鸡。
“这孙老太太昏了过去,三姑娘落水的事,就这么算了?”
老太太被气得抬走了,孙荧却站在原地,嘟囔了句,“若是没其他事,我就先行离开了。”
大太太打量起孙荧,难道是自己看错人了,这丫头看起来老实人啊!大太太眼睛转了转,就见六姑娘扑了上去,伸手去扯孙荧,因眼睛哭得红肿,太像疯子了,孙荧本能的避开,六姑娘直接扑了个狗啃泥,痛得嗷嗷叫,嘴里咒骂着。
“孙荧,都怪你,我要撕烂你的嘴!你个乡巴佬……”
孙荧看着孙沁趴在地上,摔得应该不轻,这小脸上还挂了彩,脸色狰狞,那还有什么上京贵女之姿,更像她们乡下会吵架的大娘们,她回头看向三太太:“三太太不去扶一把,万一要是将军夫人进宫面圣,要见几位当事人了,这模样也太埋汰了。”
跟孙沁不对付的四姑娘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二姑娘憋着笑。
“青姐儿,你好不容易回了趟娘家,带着你几位妹妹去叙旧吧。”大太太不愧是执掌中馈,老太太不在,她就开始发功,“原是没荧姐儿什么事,但好歹是二房跟三房的事,你留下吧。”
大太太说完,转而看向镇南将军府夫人跟她的一双儿女:“将军夫人今日事伯府招待不周,令公子救了落水的淼姐儿,伯府自当重谢,虽是冬日,但毕竟男女有别。此时还是要老二家的作主。”
众人散去,三太太心疼地扶起六姑娘孙沁,原是像呵斥几句,却见她如此狼狈,心疼地说不出一句重话。
“沁姐儿,你,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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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三太太对孙沁说不了重话,但却要对孙荧开始战斗模式,却见她已经坐下,正拿着糕点在偷吃,这,太没有规矩啊!成何体统,想把祸水引到孙荧身上,却听到孙淼丫鬟碧桃在内屋出声。
“小姐,你醒了啊!”碧桃赶紧拿过药,一勺一勺喂给孙淼,见自家小姐脸色苍白,心疼不已,“都怪奴婢离开了,没护好小姐,小姐,对不起,都是奴婢的错。”
“无碍。”孙淼强撑着要坐起身,身体跟灌了铅一样沉,坚强的模样一下子落入进来的众人眼中。
孙荧想,怪不得男人都爱这款,确实能吸引人,她双手抱胸,侧头看向三太太,被三太太抱着的孙沁神色惊慌,看来那丫鬟说的是实话,这孙沁的脑子是被门夹了么?这么蠢?当众推人下水,没有弱智是干不出来这事的吧。
“淼姐儿,你可吓死娘亲了。”二太太几乎是扑了过去,把孙淼抱在怀里,“你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我让府医过来瞧瞧,你告诉娘,到底是不是沁姐儿推你下水的!”
“母亲,天寒地冻的,我想沁姐儿不是故意要推我下水的。”孙淼声音很小,带着很轻的呜咽声。
这真的比戏班子好看多了啊!
孙荧就差手里没点瓜子,不然真的。
“你的姐姐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情在这儿看戏?”
身旁站着的姚吟枝突然出声呛她,吓得孙荧一跳,侧头看到姚吟枝义愤填膺的模样。
“啊?我也要哭么?我还没死啊,今天是认亲宴吧。”
孙润没想到这四姑娘是如此的一个妙人,还多看了几眼,在看自己的妹妹,搂着娘亲,瑟缩害怕的模样,还是被他嗯惯的,如今在家如此,若是去了外头,指不定冲撞哪位贵人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姚吟枝没想到这笨笨的孙荧说出来的话这么难听,比她一习武的都粗鄙,向她娘亲求救,却见她娘亲眉头紧皱,不满地看着她。
将军夫人知道自己的亲外甥女被接回来时,就已经递了请柬,但小姑子说等到认亲宴,她也不好掺和小姑子的家事,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比她想象得要厉害,毕竟她能凭一己之力把伯府那老巫婆给气晕。
“荧姐儿,今日是你的认亲宴,你觉得这事怎么处理才算妥当?”
孙荧看向将军夫人,这人在给她挖坑跳么?府里这么多人,还用得着她断案,她是来吃瓜的,不是来当冤大头的,她对着将军夫人傻笑:“受害者是三姑娘,要什么补偿也应该她先来。”
将军夫人讪讪。
“淼姐儿,沁姐儿知道错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我让沁姐儿跟你道歉,你看能不能原谅她一次。”三太太是识时务的,如今老太太不在,大房肯定偏帮二房,要是在不低头,估计回头还得一顿重罚。
二太太强压着孙沁上前给孙淼道歉。
梗着脖子孙沁,语气生硬:“三姐,对不起。请你原谅我这次。”
孙淼听着轻声咳了咳:“沁姐儿,我不怪你的。”
说着,她泪眼汪汪。
孙淼跟二太太真不是亲母女么?哭起来都一个味儿啊!
外头去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五皇子殿下到……”
15. 壹伍
孙荧跟着众人,恭敬地跟着众人给贵人行礼。
五皇子进门就看到虚弱的孙淼挣扎地要从床上起身行礼,眉头及不可见的皱了皱:“身体不舒服,就不必行礼了。”随后,他扫视了一圈屋内的众人,没发现孙荧,“都起来吧。”
话音落,众人站起身。
看着众人起身,原本眉眼微垂的五皇子突然抬眼,视线落在躲在角落,少女浑身上下全然没有一点上京贵女之姿,他鬼使神差地想亲自验证,对着孙荧勾了勾手,示意她,过来,却见她跟个呆头鹅一样站在原地,五皇子第一次见到这么没眼色的人,咬了咬后槽牙,声色慵懒地盯着孙荧问道:“哪位是四姑娘孙荧?”
孙荧看自己是躲不过了,只能从后排出来,对着五皇子行礼:“民女孙荧见过五皇子,给五皇子请安。”
“嗯?起来吧。”五皇子挑了挑眉,果然他猜得很准,只是他没想到她居然还自称民女,是不是根本不想认亲?五皇子不纠结于此,而是转身从身后的侍从手中接过深褐色的木盒,递到孙荧的身前,“这是母妃特意叮嘱本宫,务必送到你手中的认亲礼。”
“谢娘娘,谢五皇子。”孙荧行礼接过礼物后,脚步后挪,想偷偷溜回去,如果可以她甚至于可以偷摸着离开这里,这戏太长了,她没什么耐心了。
有意思。五皇子挑了挑眉,余光看孙荧并没有要偷跑的迹象,回头看床上捂着胸的孙淼:“淼表妹,是否需要本宫派人去宫里让太医过来瞧瞧?”
“多谢五皇子,臣女并无大碍,是受了风寒。”孙淼声音轻柔,虚弱苍白的小脸挤出一丝笑意,让人看了心生疼惜。
果然五皇子脸色一黑:“今日是孙荧的认亲宴,本宫倒是要听听到底为何会出这事。”
说完,他一拂衣袖,往外走,根本不看众人大气不敢出的模样。
明明进门时,他一副聊胜于无的懒散模样,怎么绕了一圈,突然有了兴趣。
孙荧觉得这绝对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孙荧跟着众人走到最后,转身又返回内屋,看着还未躺下的孙淼,两人视线相对,果然从这里溜走还是不太可能了,孙荧对着孙淼尴尬的笑了笑,转身,抱着木盒又返回到了外屋,此刻五皇子坐在首位,胳膊肘抵着桌面,食指叩击着桌面,嘴角微扬。
“你们谁带头跟本宫说呢。”
大太太看向二太太,显然没有半分要上前说话的趋势,从她神色看,根本没打算要放过三房了。大太太有些慌张,三太太此时已经不敢吱声,深怕得罪上头的五皇子。
在这上京,谁人不知,这五皇子虽不是中宫所出,却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皇子,如今太子未立,他可是最有希望被封太子的人选。这屋里的人谁都不敢吱声,怕自己一不小心触了霉头,大难临头。
大太太见此,抬眼间五皇子越发冷峻的神色,只能开口,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地陈述出来。
孙荧在大太太开口的间隙,已经挪到了人群的最末端,就差几步就到了门外。
“孙荧,你这是要去哪里?”五皇子突然出声,打断了大太太的话,顺带环节了室内紧张的气氛。
孙荧没想到这该死的五皇子会在这儿时候突然出声,差点没站稳,心里已经开始咒骂这五皇子,他绝对是故意的。
“回五皇子,民女是想将娘娘赏赐之物交由丫鬟带回揽月居好好珍藏。”孙荧面带假笑,对上五皇子意味深长的眼神,等着他回应。
五皇子眉头一挑:“不差这么些时候。”
孙荧差点翻白眼,早知道,应该把泰康院的老太婆给留下来,还是早了。
五皇子看着孙荧脸上一闪而过的无语,不由得扬起了唇角。
“本宫了解了事情,孙沁,你有何异议么?”
孙沁要开口时,却被三太太拉住,不敢造次,只能抿着唇,倔强地摇了摇头。
“那成。”五皇子抬手,掌心搁置在桌上,“孙沁禁足一月,不得外出。”
“是。”三太太拉着孙沁赶紧跪下,“谢五皇子。”
孙沁听着母亲的妥协,牙根都要咬碎了,神色逐渐狰狞,禁足一个月,那她肯定是进不了宫了,这五皇子绝对是故意的,是在针对她,但是母亲在身旁压着她,她不敢开口。
五皇子说完,已然站起身,对着二太太说道:“宫宴临近,好生照顾孙三姑娘。”
“是。臣妇替淼姐儿写过五皇子。”二太太听到五皇子的惩罚,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又听到五皇子对淼姐儿的关切,她心头是一片暖意,能得五皇子之眼,是淼姐儿的福气。
五皇子打算回宫。
却在路过孙荧时,突然站定了脚步。
“你。”五皇子见孙荧抱着那木盒,低头盯着鞋面发呆,不自觉地出了声,见她倏地抬头,讶然地瞪着他一眼,他觉得有趣,“你送本宫出府。”
什么?孙荧不解,差点要发挥医师本性,要给他诊断。
“是。”孙荧跟着五皇子出了芳华院,一直送他大伯府门外,恭送他上了马车,孙荧无语,他这不是认得路,还要让人送,简直是没事找事,马车的咕噜声逐渐远去,孙荧直起身,转身进了伯府,往揽月居走。
她倒是想看看这宫中的贵人到底是送了什么。
“小姐,这里头装的是什么?”
素兰也好奇,跟着孙荧进了屋,见她讲木盒放在书桌上,眉头紧锁地盯着木盒。
“不清楚,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孙荧伸手打开了金属卡扣,盖子被轻打开,入目的是一块玉,孙荧拿起玉佩,放在手中,看了两眼,嘴角突然抽了抽,“这应该是一对玉佩,贵人只赐一块,这不是司马昭之心。”
来了上京这几日,事多得让她有点疲惫,不停歇。
“小姐,那这?”
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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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看了两眼素兰:“不是乱点鸳鸯谱,就是有那个意思。咱们得搞快点。”
不知半夏那边的宅邸处理得如何了,得赶紧想个办法金蝉脱壳也好,明面断了也罢,伯府始终不适合待着,如今太子未立,她可不想被莫名其妙地卷入其中,生命可太珍贵了。
“是。伯府不自由,人多事多,各个都有小心思,累死。”素兰灵光一现,“那几日后的宫宴怎么办?”
“糊弄一下吧。”孙荧看着眼前的木盒,“玉桂,你把这木盒送至二太太手中,就说揽月居无私库,如此珍贵之物,委实不便拿着,请二太太帮忙。”
玉桂一愣,不解,但小姐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于是她接过木盒,匆匆赶往芳华院,谁知那桂枝嬷嬷仿佛有了预知的能力,在院门外等着她。
另一面,孙荧打发了素兰,独自在书桌前,打算把那贵人的病历翻完。
这母亲跟孩子的症状极其相似,孙荧推断确实是母体中毒导致,但是能生孩子,说明此毒并非是霸道之毒,但为何这贵人的毒发症状却如此厉害,原本他先天身体欠佳,也是个原因,但那日她观他脉象,他因常年习武,身体素质算不上顶配,却也比常人要好,孙荧一时间没想通,可惜了那位母亲已过世已久,不然她倒是还能解剖,如今单靠这些文字来判定,实在是有点武断,还是得从那位贵人身上着手。
她将病历放回暗格,伸手掏出装有解毒丹的小盒子,如果用在那位贵人身上,那不就是拿他做试验,行不通。孙荧叹了口气,将药盒也放回暗格,到时再说吧。
与其坐着等师兄的结果,她决定自己这边也努力一下。
明日出府,采买些药材,孙荧列了清单,看着自己写了满当当的一页纸,想到后面还是应该找个缘由在外头待上几天为佳,没自由,实在是太烦了,干事都不能利索了。
“小姐,你都叹了好长时间的气了,是碰到什么难事了?”
素兰端着晚膳进来,“泰康院的那位,听到五皇子的禁足令,气得又倒了,直接闭门不见任何人,三个儿子去了泰康院都被她给拒在门外了。不过。”
素兰凑到孙荧耳边,轻声:“听说二老爷有意让三姑娘与姚将军之子结姻,在芳华院商量着呢。”
“孙淼这年纪,可出嫁了?”孙荧还是觉得这年龄出嫁有点荒唐,虽说这个年代寿命不长,但这么小年龄出嫁,难以接受。
“三姑娘刚过及笄,按我朝律法,可婚配了。不过大多数,都会在女子及笄后,在等两年出嫁。”素兰想了想,把下人们私下谈论的话,一股脑儿地倒给孙荧,“那姚将军之子,一点都没武将之风,听说是打算走科考。”
“哦。”孙荧对将军府的事,兴致不高,突然想到了一个法子。
趁着宫宴还未到,泰康院的老太婆打算称病,她何不好生利用:“素兰先用膳,明日随我一起去趟芳华院。”
16. 壹陆
素兰想多问几句话,但是见孙荧草草地开始用膳。
她还没开口,就听到玉桂回来了。
“小姐,你真的是料事如神,桂枝嬷嬷看起来时在院门外等我们。”玉桂说完,抬眼看向孙荧,“桂枝嬷嬷一眼看到奴婢手中的木盒,虽然有震惊,但是立马变脸色,接过奴婢手中的木盒,就进屋了。让奴婢回来,说是太太自会处理。”
玉桂说着,眉眼紧紧地盯着孙荧,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神情变化。
孙荧对上玉桂的视线,只一秒,玉桂就收回了视线:“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她自然知道底下丫鬟在好奇,但这事并不需要跟她们解释,她不是没想过,这木盒给了二太太,以后出事,怕是有理都说不清,不过放在她身上,更是个定时炸弹。
老太太生病的事情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伯府,甚至于整个伯府都知道三房被老太太打发走,后脚,就派了人去二房请二太太来身前伺候,摆明了是想折腾二太太,谁知二老爷护妻女,直接派了人回绝了老太太,听说那晚泰康院里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
是夜,睡在隔壁的素兰翻来覆去,实在是躺着睡不着。
“明儿还要去泰康院,我得早点睡,不然明天没什么精气神就不好了。”素兰翻了个身,对着自己呢喃着,闭上眼,一遍又一遍地催眠着自己,原本以为需要点时间,没想到很快,她就睡着了。
冷风倒灌,孙荧浅睡,瞬间惊醒,她睁开眼,窗边站着一个人影,若不是那黑影快速到她窗前,挡住了她的口鼻,不然孙荧早就惊呼出声,嘴边温热的触感,是活人,她翻了个白眼,心里松了口气,抬手把他的手扒拉下。
“夜闯女子闺房,不是很有礼貌啊。”
孙荧被吵醒来了脾气,怒目而起,想到隔壁的素兰,不应该没反应,她咬了咬牙,“你又用了迷药?”
黑影人拿出火折子,一吹,随后点了一根蜡烛,此时,孙荧也看清了来人,自从来了上京,不是这贵人就是她师父,只是没成想来得居然不是她师父,这上京的人这么野的么?孙荧这么一想直接翻了几白眼。
“嗯。抱歉,孙小姐,我,过于着急了。”他顿了顿,“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孙荧一头雾水地听着他的话,每个字她都听得清,为什么连起来的意思这么难懂?他这事什么意思,负责?是她想的以身相许的负责么?靠,这个毒人,是不是想太美了!
这么一想,她看那贵人的眼神越发的意味深长。
而男人看到孙荧的眼神,想到卫铮说的话:“我这徒弟啥都好,就是思想活跃,容易想太多。”
此时卫铮的话,翻来覆去地一直回荡在他脑海中,他实在是没办法跟她谈事,只能抱拳说了句‘打扰了’。
谁想他刚转身,就被孙荧拉住了衣角。
“等等。我明日会想办法前往上京的普法寺祈福,届时,你跟师父可在那里寻我。”孙荧见贵人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对了,下次别对素兰用迷药了,是药三分毒,本来就够笨的。”
他迈开腿往前走的那一步差点摔了,她的思想,确实非比寻常。
“在下知晓。孙姑娘,对不住。”
贵人说完,直接消失在夜色中,屋内似乎留有贵人身上独有的香气,孙荧皱着眉头,下了床,熄了蜡烛,却怎么也睡不着,失眠的夜晚,漫长无比,不知何时,听到窸窸窣窣地声音,看来这孙建嵘去上朝了。
孙荧索性爬起床,走至书房,从暗格里拿出那两本病历,又细细地将其中的可疑之处划了出来,并且做了标注,她觉得此毒有些眼熟,但真要细想起来,脑海中却想不起任何关于这毒的任何碎片信息,真是奇了怪,孙荧咬着笔杆子,坐在书桌前,要是在霅川就好了,毕竟还有书库在,还有可能找到相关信息,在这伯府,简直是贫瘠沙漠。
孙荧拔出笔杆子,嫌弃呸了呸。
遂,她喝上病历本,看了眼放在暗格里的那颗药丸,原本这颗药丸具有保命效果,但是从临床一期的报告来看,它更多的具备解毒性,抽出一张纸,将这药丸的配方比写下,随后跟药丸放在一起,她确实很想用在这位贵人身上试验效果,但从半夏汇报给她的信息来看,这位贵人定是宫中贵人,若是出事,她定是逃脱不了干系,拿自己的命去搏,绝对是不理智的。
也不知怎么,她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啊!!小姐,你这也太糟蹋自己了啊!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么?”素兰进屋看到这番场景,登时叫醒了孙荧,叨叨絮絮不停,又揉着脑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这头好重,昨晚我难道也吹风了?不应该啊,房间门窗我都关严实了……”
“不对,我得赶紧去煮点汤药,你这不喝点,风寒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素兰手一拍,直接跑了出去。
孙荧拦截未果,从柜子里拿出一瓷瓶,到了一颗药丸塞进嘴里,只是昨晚没睡好,眼皮是不受控地压下来,不过这副鬼样子,应该会给她的打算锦上添花。
素兰刚出院子又想到孙荧的看家本领,觉得自己应该是没睡醒,回去给孙荧梳妆,看着眼下乌青的孙荧:“小姐,要不咱上个粉,遮一遮?”
孙荧摇了摇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样,深得我心。如此甚好。走吧,去请安,泰康院的人可等着咱们呢。”
素兰一听,顿时斗志昂扬,嘿,昨日伯府的那场笑话,指不定今天已经传遍整个上京了,泰康院的老巫婆说是病倒了,其实肯定是拿乔了,毕竟在战斗力这块,她家小姐可不是盖的。
孙老太太的气量,怎么会撑到隔天,无非是二太太也气,昨夜是暗自较量,估摸着二房是一条线,没让老太太得逞,今日可难说,毕竟婆母儿媳。
芳华院里,二太太气得差点摔了盘子。
但看孙荧来,不得不压下怒火:“荧姐儿,今日并非初一十五,你怎来请安。”
“太太,我来请安,是因我昨日莽撞,冲撞了老太太,听闻老太太如今卧病在床,是想请示太太准许我前往普法寺替老太太祈福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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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可好?”孙荧说完,垂下眼,恭敬地等着二太太答复。
嘿?孙荧余光看到二太太微微扬起的唇角,这是应该能成。
二太太却因为孙荧的这个提议,而感到高兴,这样她就不用去跟前伺候不说,外头也不会说她不敬婆母,多好的主义,这女儿实在是有点玲珑心,只是淼姐儿怎么办?难道跟着一起?
“准了,不过,等我问了淼姐儿的情况,届时二房一起前往。”二太太招呼桂枝嬷嬷过来,“嬷嬷,你先去准备准备,我去看你啊淼姐儿,到时候一起前往。知月,你派人门房等二老爷,就说我们去普法寺为母亲祈福之事……”
“是,那我先回揽月居整理些物品。”孙荧退出芳华院,低声啧了一声,没想到这二太太这么烦泰康院,虽然是同意了,但是要跟她们一同前往普法寺,多少限制了她的自由,哎,走一步看一步喽,反正这二太太也不像是会为了泰康院老巫婆祈福的模样。
素兰一听她们立马启程要去普法寺,赶忙整理了几件衣物。
却见孙荧会书房拿了一两本书。
“小姐,你真要活到老学到老!”一面说着,素兰一面接过书塞进包袱里。
“我们去普法寺。你心理准备做好,到时候可能会跟卫铮见面。”
“卫铮?小姐,那是你的师父,你这指名道姓的,怕是不妥。”正在纠错的素兰斯湖想到了什么,“小姐,你说什么,是神医卫铮么?咱们霅川医馆的专家?”
孙荧点了点头,对着素兰做了个嘘的动作:“如今外头都知师父在云游,行踪诡秘,无人知晓,你这嗓门大的深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哪里么?”
素兰捂着嘴,摇着头,眼睛里是星光闪闪。若不是卫神医,她娘亲可活不下来,也得亏小姐善心,她娘亲才能被医治好,不然她爹肯定会把她给卖了,到时候,还不知道她能不能活着呢。
说来话长,孙荧哪里会不知道素兰心里所想,抬手摸了摸素兰的头:“走吧。”
芳华院,碧桃扶着孙淼,气若游丝,小脸倔强:“母亲,淼淼都听您的,普法寺幽静,也适合我们养病,而且,普法寺距离咱们的农庄近,届时我也可在农庄修养,您且宽心。”
二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
知月已经跑了进来,说是派了人去宫门口通知二老爷。
二太太领着两人出了伯府,上了马车敢忘普法寺。
原本二太太打算三人一辆马车前往普法寺,奈何孙淼身体不适,她又担忧,于是就另外安排了一辆马车,让孙荧单独坐车前往,昨夜未睡好,又是一人马车,孙荧直接瘫倒在马车上,眼皮都掀不开,嘟囔着对着素兰说道:“素兰你进来,帮我看着点,我眯一会儿。”
“是,小姐。”
普法寺在上京郊外的普法山上,山脚不远处就是二太太的私人农庄,二太太先送孙淼去了农庄,这才往普法寺赶,打算今日祈福结束,便回农庄,至于孙荧,自然不用问,跟着她一起。
“小姐,二太太似乎要去其他地方。”
17. 壹柒
“我们继续去普法寺。”孙荧眼睛都没睁开,直接对着素兰说道。
素兰撩开车帘一角,对着车夫陈述了孙荧的话,随后躲回了马车内。
趁着二太太没反应,她赶紧去了普法寺,听说这普法寺在上京出了名的灵验,她倒是去看看,顺带看看自己有没有回去的机缘,当然更大的原因是离伯府相关人员远一点,她这次是为了跟师父卫铮见面,她得把她发现的信息跟卫铮沟通。
一直到农庄大门外,孙二太太才发现孙荧根本没有跟上她们,甚至于除了她们马车行驶的痕迹外,根本没有其他人,孙二太太一口气堵在心口,难受。明明前几日还被宫中嬷嬷夸赞,怎才过了这几日,行事如此乖张了。她先把淼姐儿安顿好,希望荧姐儿直接去了普法寺。
孙荧并不知道二太太的想法。
普法山的风景着实不错,即便是冬日,却还是满山绿树,怪不得世人爱来。
一行人抵达寺院门外,小沙弥正拿着扫帚扫着院外的积雪,此刻见来人下车,对着双手合十,弯腰鞠了个躬:“阿弥陀佛,师父已在殿中等您,请随我来。”
小沙弥将扫帚放下,领着孙荧主仆二人进了普法寺。
钟声鸣响,万物俱静,院中香火鼎盛。
孙荧跟着小沙弥进入主殿,跪拜在佛前的方丈从蒲团上站起,转身,对着孙荧合掌鞠躬:“老衲等候施主多日,施主请借一步说话。”
方丈走了几步,见孙荧没有跟上,转身,对着孙荧:“施主,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孙荧满眼震惊,诚心道歉:“抱歉方丈,是我眼拙,请您带路。”
“无碍。”方丈合手,“请。”
说完,普法寺的方丈在前,孙荧跟在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偏殿的会客厅,方丈进屋,不急不缓地沏茶,直到端着茶碗递给孙荧:“孙施主,请坐,品品这普法寺的茶水。”
“多谢。”孙荧坐下,接过方丈递过来的茶碗,呷了口,“抱歉,我实在是不懂茶,品不出其中奥妙。”
方丈一听,反倒笑了起来,慈眉善目,透着出家人的聪慧,“不愧是孙施主,老衲便直言了,山外之山,天外之天,此人非彼人。”
孙荧一听,挑了挑眉,这老和尚好像有点能力,就那么一眼,能看得出来,她不接话,直视老和尚笑颜善目:“方丈,此话怎讲。”
“孙施主,那就恕老衲直言了,您并非这个时代之人。据老衲所知,这孙施主本是夭折儿。”
孙荧见方丈喝了一口茶,有娓娓道来之意。
“方丈,您今日唤我,应该不只为了说明我的身份吧。”
方丈爽朗地笑出声:“有趣有趣。孙施主,老衲法号明觉,稍通天象,果然是你来了上京,这天机却有变幻,你非池中物,一切变数皆与你有关,其他我并不能多言。”
这老和尚说的似是而非,太像半吊子的算命先生,孙荧原是没把这放在心上,只是沉默一味地点头。
明觉怎会看不出孙荧的敷衍,对她又无可奈何,从袖口掏出一个锦囊递给孙荧:“老衲知你心中的疑惑,但凡事我不可泄露太多天机,今日老衲赠予你锦囊,往后某日若遇危机,可打开锦囊,就孙施主一命。望孙施主将来能明是非,存善心。”
孙荧不解,但眼前的方丈明觉却戛然而止,起身,不知何时已经走出了会客厅的茶室。
她看着此刻被她握在手里的锦囊,快步出门,外面根本看不到这方丈的身影,却见一小沙弥领着素兰匆匆赶来,两人面色焦急,孙荧赶忙将锦囊藏好,神吸了两口气,缓解情绪等待的同时,素兰已经到了她跟前。
“小姐,这二太太怒气冲冲地进了普法寺,开口就是寻你。听说你在普法寺,气得不行,要不是在普法寺,指不定咒骂了。”素兰一面说着,还不忘模仿当时二太太的神色,直接震惊到了身旁的小沙弥。
“小姐,这二太太送孙淼去她名下的私人农庄,又没跟咱们说。”
孙荧点了点头:“聪明。谁知道这路线这么走。反正不关我们什么事,我们是来祈福的。”说着,孙荧将视线落在小沙弥身上,“小师傅,我们是来祈福的。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施主请说。”小沙弥听到孙荧的话,这才反应过来,一想到刚刚自己展露出来的情绪,暗自懊恼,作为出家人,将情绪表露可是大忌,此时见孙荧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小沙弥垂首,耳根子一红,等着孙荧的话。
孙荧还在想刚刚明觉大师的话跟物件,完全没注意到小沙弥的异样:“请问小师傅,普法寺的方丈可是明觉大师?方才可是在大殿?”
小沙弥一愣,这施主好生奇怪:“回施主,普法寺的方丈正式明觉大师,方才正是在大殿,是见了施主后,遂同您一起离开的。”
原来不是幻觉,孙荧脸色一垮,要知道,有人知道她是穿越的,是件高兴的事,也许她还能回去来着,但这人匆匆几句,给了她一个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打开的锦囊,就不见了。
“那你可知明觉大师此刻正在何处?”
“啊?”小沙弥一愣,眼睛瞪圆,“施主,方丈方才已出山门云游了,你此刻追去也是晚了。”
孙荧听着疑惑:“这?啊?组合起来,我好像不太明白。”
小沙弥在愚钝也知道眼前的贵小姐,并不知晓普法寺:“施主,明觉方丈脚下生风,行踪诡秘,若是云游,若非是有缘人,是碰不上的。”
“这么玄幻?”孙荧感叹了一句。
这话音刚落,伯府二太太就找了过来,身后跟着她的心腹桂枝嬷嬷,来势汹汹。
小沙弥拍了拍脑袋:“差点把伯府二太太的事给忘了。不过,施主放心,您既被方丈师父誉为有缘之人,毕竟不会让您在普法寺受委屈。”说着,他将袖中的一串普法寺的佛珠递给孙荧。
“这是方丈师父临行前,让弟子转交给您的。”
孙荧接过佛珠,这是怎么回事,她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了。
“若是有需要,可来寻我们。”
小沙弥合掌,“阿弥陀佛,弟子就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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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退了。”
孙荧看着小沙弥转身朝二太太走来的方向离去,途径二太太身前,不知说了什么,但看二太太脸上的怒气全消,只是脚下生风朝她走来。
“荧姐儿,你既然回了伯府,自是跟伯府二房荣辱与共,今日,你先行离开,若是出了点什么事,那可是会牵连到整个伯府的。”二太太说得急,但字字珠玑,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少女,想从她脸上看到些许歉疚,然而并没有。
“二太太这话有失偏颇。其一,当时从伯府出发只说来普法寺祈福,可没说要绕路先去农庄,你又与孙淼同车,我并不知晓您的计划;再者,即便我未去农庄,来了普法寺,中途又能出的了什么事,若是出事,也是出自伯府之人,毕竟祈福可是今晨下的决定,其他人万万不会提前知晓。”孙荧说的是有条不紊,看眼前的二太太肉眼可见的黑下了脸。
“你这是在怪我?”
“二太太,孙荧并无此意,只是在跟二太太您解释。”孙荧侧头看向大殿的方向,“既是来祈福,二太太,我便打算再次住上几日,不知太太意下如何?”
二太太顺着孙荧的视线,看向金灿灿的大殿,原本的冷哼硬生生地下了肚:“随你。我是管不了你了。”
说完,看向身后的桂枝:“我们先去给老太太祈福,求个平安,也不知明觉大师在不在,最好让大师替我们解个签文。”
“这位夫人,真是不巧。方丈师父已出门云游。”出声的是跟在二太太一行的小沙弥,对着二太太抱歉地鞠了个躬,“祈福请随我来,客房已经备好,稍后,我带各位过去。”
“多谢。”孙荧跟在二太太身后,往大殿走去,腕上的佛珠不时散发一阵香气,她低头,仔细瞅了几眼,在二太太回头的瞬间,拿衣袖遮了遮。
“荧姐儿,今晚你就留宿普法寺,我要回农庄看看淼姐儿,她现在身子还没好利索,身边少不了人。”
“是,二太太。”
二太太也懒得纠正孙荧的称谓,只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祈福结束,二太太请了平安符,带着桂枝嬷嬷急匆匆地下了山。
孙荧跟着小沙弥去了备好的客房,位置幽静,是单独的院落,离普法寺的后门很近,她还是比较满意,屋外的竹林简直是完美的天然屏风,适合干点什么坏事。
主仆二人用完斋饭,再度回到客房。
素兰沏茶:“小姐,这里也太偏了吧。”
“正好办事。”
“啊?”素兰一惊,差点将壶中的热水倒在手上,“小姐,这?你这是要做什么?”
“要接待一位见不得人的患者。”孙荧坐在茶桌前,闭眼小憩,“你不方便在场,出去玩或者睡觉都可?”
“啊?”见不得人?她不方便在场?这是什么药的病患啊!素兰好奇啊,但是转念一想,不会是那个那个吧?她赶紧摇了摇头,放下手里的茶壶,“我马上走。”
落荒而逃。
孙荧知道她肯定是想歪了,不纠正,趁他还没来,她得先休息会儿。
18. 壹捌
卫铮是半夏来通知,孙荧让他去普法寺一叙。当时他一接到这个消息,不敢停留,赶忙进府向越舟行汇报,谁知人早就知晓了孙荧的去向,正在府里等他。
卫铮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的行为可笑,一想到之前的事情,细细一品,卫铮作为一名医师的直觉告诉他自己,这越舟行铁定是去找过他那徒弟,只他回想,才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难道是私底下悄摸着,两人孤男寡女的,一旦被发现,可是落人闲话,对他徒儿不利,卫铮差点把后槽牙咬碎,愤恨地瞪着越舟行。
虽他知道这是为了治病,可其他人不知道啊,而且,他一想到素兰又是个大嘴巴。完了!卫铮握着拳头,神色更为恶狠狠起来,这模样都给越舟行的贴身侍卫吓到,已经做好拔剑的准备。
这次无论如何卫铮都得跟着越舟行,叮嘱那侍卫仔细盘查。
进客房前,几人探查四周安全后,两人才进了门,卫铮又出门叮嘱侍卫不要放任何活物靠近,尤其是素兰。
孙荧坐在茶桌前,托着腮,小憩,完全没有被吵醒。
越舟行的贴身侍卫去寻素兰,确保屋内的三人无人打扰。
放在一旁的病历本,实在是扎眼,卫铮两人一眼就见到,却见越舟行伸手要拿时,却被睁开眼的孙荧一把握住了手腕:“谁?”
越舟行轻咳了一声,掩盖自己被吓到,一手握拳抵在唇边:“抱歉,孙姑娘。”
卫铮听到声响,赶紧过来,见到如此场景,立马扯开,嫌弃地看了眼越舟行的手:“小荧,你是又何新的发现?”
“嗯?”孙荧听到卫铮的话,眼底瞬间清明,睡意全无,“哦?我认真看完了你们给的资料,如此,你的身份尊贵,是民女无法企及的,我可以试试解毒,但万事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而且,我只是平民百姓,届时还请您务必保密。”
“越舟行。”越舟行听孙荧讲了一堆密密麻麻的话,无非是不想掺合他们之间的事,这行事作风还真有点像某人,他回头看了眼卫铮,看他满眼讶然,但却没说一个字,他嗤笑,“我会保密。但我实在是没办法确保你百分之百能独善其身。”
“啊?”孙荧听他说完,哪里还有什么瞌睡,转而神色恶毒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分明是狡诈无耻至极,“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这位贵人,你身上的毒可还没解开,是打算放弃了?”
“抱歉,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越某从不做承诺。”
“呵。”孙荧站起身,双手环抱抵在在胸前,“那没得谈了,您另寻高就吧。”
“啊?哎?哎?”卫铮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屋内两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小荧,你这次来普法寺跟我会面,难道不是为了解毒之事么?啊?你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卫铮不敢去拉越舟行,只能走到孙荧身侧,看着眼前冷着脸的徒弟,见桌上的那两本书上的小字批注,这徒儿显然是用了十二分的心,学问宛如浩瀚星河,研究亦是如此,广袤无际,这也是卫铮看好孙荧的原因,冲着她这份学究精神,怎么都能出人头地,而且,他这徒儿身上还有诸多让人意外的惊喜,越舟行他还是看的太少了。
然而,卫铮这头在脑子里想着如何劝和,却突然看到越舟行在孙荧对面落座,以及他开口的声音。
“但如若孙荧姑娘同越某在一起,那越某定会竭尽全力保护姑娘。”
“哈?”孙荧冷不丁听到越舟行说的话,登时浮现出‘狐狸’的样子,前面铺垫了这么多,就为了这句话,呵,这是让她做他的私人医生?他有卫铮不就够了,怎么还要霍霍她,难道他是为了掩人耳目,其实?她看向越舟行的目光不自觉地带上了八卦吃瓜的神色,视线在他跟卫铮身上来回打转,吓得卫铮护着身体往后一退。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脑袋里的东西很不对劲。”卫铮双手护着身体,亏他刚还想帮她说话呢,她居然那么想他,卫铮一点都忍不了,必须解释,“我可没有断袖之癖。”
“越某也无。”越舟行扶额,没想到这姑娘会想歪,是看多了话本,还是?算了,还是先让她帮忙解了毒再说,“孙荧姑娘放心,我会派暗卫尽量护你周全。”
“行吧。”孙荧打了个哈欠,谈判么?总是需要点时间的,不会一蹴而就地达成,如今这跨出的一步也算是在她合理规划内。
随后,她将那两本书递给卫铮:“师父你先看看我标记的地方,是否合理。”
一谈到涉及自己专业领域,两人面色沉沉,卫铮跟着孙荧将这两本东西
快速地过了一遍。
“师父,你有什么见解?”孙荧合上本子,递给卫铮,眉头微微蹙着,语调稍显沉重。
卫铮哪里还不懂孙荧的意思,接过本子后,回头看向越舟行:“您母亲的出诊记录可会有造假?”
越舟行确实没想到过这个问题,一时间语塞。
“过来,先把脉。”孙荧对着越舟行指了指卫铮身侧的位置,“师父,先把完脉,我再说我的方案。”
相较于卫铮的淡定,越舟行心底多少有些不解,他对卫铮多了解,但是对孙荧却是一无所知。
“你不用紧张,看诊必备流程得走。”孙荧自然是看出了越舟行的紧张,“只不过,我观你面色,应是好了不少。”
“不错。”卫铮开口,“你的诊疗方案很见效,只是如今这毒是还没完全根除,就怕万一有反噬。”
孙荧一愣,没成想,他们是这么想,按道理,她的诊疗方案是最温和的,完全不会有反噬效果。她见卫铮已经开始把脉,也就不再出声解释他们的的担心多余。
往往这个时候,就很羡慕在霅川。毕竟那儿的设备好太多了,验血条件都没有。
“你来看看。”
卫铮说完给孙荧让出位置,等着她把完,一起探讨。
越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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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无奈,只认真地盯着眼前的少女,她嘴巴抿成一条线,双眼微垂,长睫微翘,微微颤着,看起来像是扑闪着的蝴蝶,全然没有意识到她是何时把完的。
确实如她所想,越舟行的毒确实清除了不少,身体也是恢复了很多,只是,到底还是中毒年份久远,并非这几日能完全拔除。
“师父,越公子的毒清楚不少,身体也稳健了,继续用之前的药,无法完全拔除干净。”孙荧看卫铮点头。
“确实。”卫铮抬眼,神色略显尴尬,“那本出诊病历本,确实有伪造嫌疑,以目前有的信息,根本没办法判断到底是什么毒药。”
孙荧想过,古代的制药术远没有那么精准,因为不纯,确实存在短期内不致人死亡,但他这中毒的迹象委实跟其他的不同。
当然,她跟师兄的实验,是为了更广谱的解毒。至于这个实验,当时卫铮打算云游,估计没放在心上,自然是没想到。
“我跟师兄在研究一解毒药物,目前临床一期的实验结果还不错,但还是缺少数据,如果数据够多,目前越公子的情况,应该完全适配。”孙荧说到此处,顿了顿,可能想越舟行,“可以完全拔除毒素,但我不保证你吃了会不会有其他反应。”
孙荧说完,拿出那颗师兄寄过来的解毒丸,放在桌上:“选择在你。师父,你先查看一下药丸。”
卫铮拿起药丸,心中大喜,没成想徒弟居然给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若是成功,对这世间的帮助也巨大了。他拿起药丸盒子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有毒性,却融合的恰到好处,但这其中还有一位药物,我却是不知。”
“那味药,是提炼出来的。我如今不能泄露太多。”孙荧抱歉地看着卫铮,偷偷看了眼越舟行。
“很妙。”卫铮说完,将药盒递到越舟行身前,“你看看,自己选吧,或者回府,毕竟药物资源都是府内丰富。”
越舟行点了点头,收了药丸:“多谢孙姑娘,倾囊相助。”
“我也是有我的目的,若有日我在伯府需要帮助,请越公子也能出手帮我一把。其他就算了。”
孙荧一抬眼,见越舟行神色诧异,“这解毒丸是出自云青之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果然,我就说,你怎么会把自己推到明面上来,定是留了后手。”
“师父,你一说我给记起来了,我到伯府,就听说伯府在宫中的贵人得了怪病,此刻正在四处寻医,找的便是霅川云青,但他们有所不知,云青并非是个人。”
孙荧说完,顾不上越舟行震惊的眼色:“若是我没猜错,应该是沈娇吧。”
卫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也算是她吧,这老女人自作孽。”
孙荧听着却见卫铮突然停住,一时间皱了皱眉头;“若我二十五进宫,可有什么要忌讳的么?”
“你要进宫?”越舟行突然莫名其妙地出声问道。
19. 壹玖
越舟行话音刚落,窗外的竹林声簌簌作响,衬得屋内的气氛更显尴尬。
孙荧尴尬的地点了点头,想到那场景,无语:“伯府的几人为了能进宫参加宫宴,可是挤破了脑袋,闹腾得差点出了人命。”她转而顿了顿,“话说,好歹伯府这二老爷是尚书丞,能参加宫宴也不奇怪吧!”
越舟行看孙荧说着挑起下巴,神色不悦:“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宫中是非多,忌讳太多了,二十五当天,你尽量降低存在感,以你的能力,应该是能躲过。”
越舟行的话,简直是浪费口舌,此刻,孙荧见他说完,嫌弃地开始赶人:“事情处理完了,两位,请吧。”
“啊,本子也带走。”
两人听到声音,回头,还是卫铮过来拿东西,对着孙荧使了使眼色。
孙荧指了指眼睛,疑惑地要开口,却见卫铮恨铁不成钢地跟着越舟行离开。
冬日寒风穿堂而入,孙荧冷得一哆嗦,不消半刻,素兰就抖擞着进了屋,眉眼冷凝。
“小姐,这山里更冷。晚上咱们睡这儿不会冻死吧。我看到二太太一行人已经离开了,要我看啊,这哪是祈福,分明是特意躲伯府老太太的刁难来的。”
素兰说着,灵机一动,凑到孙荧眼前,“哎,听说上京贵女把名节看得比命都重,三小姐跟那将军府公子有了肌肤之亲,你说两家会不会说亲?”
素兰觉得自己说到了要点,正要继续说下去,屋外小沙弥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头。
“孙施主,晚课要开始了,您是否要前往?”小沙弥声音糯糯,带着几分口音。
孙荧看向素兰,一挑眉:“素兰姑娘,等去晚课了。”
说完,她就已经站起身走到门边,打开门,“师傅,麻烦您带路。”
一直熬到晚课结束,孙荧整个人有点昏沉,也怪那两位来的不是时候,让她没休息够,回到客房,半夏已经等着了,看到孙荧,眉眼的笑意一闪而过。
“小姐,霅川有来信。”半夏掏出信件递给孙荧,上上下下打量了客房,不由得皱起眉头,“如今已是寒冬,您今夜睡在这儿会不会冷,我让人送点银丝炭过来。”
夜色已经上来,孙荧看了眼外头的竹林幢幢。
低头打开信笺的孙荧抬头:“太晚了,明日再送过来吧,我在普法寺要待几天。”
听到两人的对话,最高兴的莫过于素兰,目光灼灼地盯着半夏,舔着嘴唇,在无声地告诉半夏她的诉求。
半夏被她盯得浑身不适,从兜里掏出一包糕点递给她:“给。”
素兰兴高采烈地接过:“半夏,你太好了!我爱死你了,还是你懂我!么么么么!”
半夏吓得后退了半步,扯了扯嘴角:“别,别,我性别女,爱好不是女。你别贴我。”转而看向孙荧,“小姐,你目前是什么打算?”
果然是师兄的来信,她笑着读完信,果然是个好消息,医馆的临床试验很顺利,目前他在写最后的总结报告,另外,从百草谷反馈,此次解毒丸的效果明显,有想医馆长期合作的意向,此外,询问她解毒丸的叫万清丹,怎么样?
孙荧原本就是取名废,有人取名字,她开心还来不及呢!
她赶紧给师兄回了信。
半夏看着孙荧写完,将信递给她。
“二十五那日,我要进宫参加宫宴,查点消息,我怀疑我的身世有点问题,目前,你在宫中的人有没有传递什么消息出来。”孙荧凝神,“宫宴上,应该会有事发生,你帮我盯着点镇南将军府的动静。还是应该早点回去当医生,要不,你说搞个假死丹,金蝉脱壳如何?”
“宫中的人我已经放出了消息,到时候会接应小姐的。”半夏说到后半句,“等查明身世,小姐倒是可以一试假死脱身。”
“孙施主,师兄让我点炭过来。”外头的小沙弥气喘吁吁,显然是急匆匆赶过来的,轻叩敲门,师兄的叮嘱跟那位贵人离开前的交待,他更是不敢怠慢,赶紧来送炭。
门被打开,孙荧出现在小沙弥身前,一下子看到放在地上的银丝炭,她惊讶地看向小沙弥:“这?”
“孙施主,山上夜间温度骤降,有位贵人特意吩咐一定要送到孙施主手上。”
“有劳。”孙荧对着小沙弥道谢。
话一说完,过来查看情况的素兰一看,立马笑着接过炭:“小师傅,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人真好啊!天黑冷,你赶紧回去吧。”
小沙弥离开后,素兰关上门,赶紧把炭烧起来。
半夏疑惑:“这?”
“师父在上京。”孙荧想到之前的社交,忍不住翻白眼,“碰到师父后,碰到了个病人,是那位病人送过来的。”
素兰一听,脸上立马浮现一阵自豪:“不愧是我家小姐,神医都夸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手下的动作不停,“小姐,银丝炭,那位贵人不只有钱啊,不是一般人能用到的啊。”
半夏看着素兰,摇了摇头,不解地问:“小姐,你怎么就带素兰来了上京。”
“不太靠谱。”
在素兰还没听到的空隙,半夏又接了一句。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孙荧笑了笑,随后看向半夏,“我不放心伯府给我准备的衣服,你在送一套过来,另外,二房回伯府,必定是不太平。人多口杂,太热闹了。”
半夏接了命令,拿了信件,消失在寒夜中。
“啊?半夏什么时候走的?都不跟我道别。”屋内暖和了,素兰就立马凑到孙荧身前,却不见半夏,努了努嘴,抱怨了句,转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小姐,你说伯府现在是什么情况?那老太太肯定是气歪了嘴。”
“回去了就知道了。”孙荧笑了笑,“屋内也暖和了,赶紧睡吧,明日还有早课呢。”
素兰一听到早课,哭丧着脸赶紧整理床铺,苦哈哈地赶紧入睡:“小姐,我们来普法寺,真的是来祈福的啊,我以为我们也跟二太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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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翌日清晨,伯府二太太派人上来,说是二老爷亲自前来接她们回去,说是府里有要事。
孙荧原本不想去。
但实在是抵不住伯府人的耐心,只能跟普法寺的小沙弥道别。
“孙施主,方丈明觉师傅说了,你有困难需要普法寺帮忙,尽管来此求助。”
“多谢。”孙荧上了伯府的马车。
马车一路疾驰回伯府,难得没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出岔子,平安抵达忠勇伯府,孙荧仿佛自己第一次坐马车,头晕的不行,得亏素兰没晕车,扶着她回了揽月居,这才过了一晚,急匆匆派人接她回来,莫不是这老太太搞什么幺蛾子。
揽月居,两丫鬟急的不行。
见到孙荧两人后,玉竹急忙上前,走到孙荧身前。
“小姐,泰康院的老太太是真病了,请了太医,听说是头疾突发,闹着让那几位太太轮流照看她……”玉竹顿了顿,咽了咽口水,“特意指名让二太太跟您去身前伺候。小姐,你说怎么办?那老太婆肯定会折磨你的啊!”
孙荧听着玉竹越发激动的情绪,想要安抚,却被人通知,泰康院的来人了。
她这还没喝上一口热茶呢,怎么回事?简直是跟这忠勇伯府相冲。
孙荧回头看向素兰:“带上东西,咱们先过去。”
“是,小姐。”素兰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抱着一卷纸跟着孙荧前往泰康院。
路上,听到几名丫鬟杵在院子,谈论着这几日伯府的情况。
“听说了么,二太太说是祈福,听说在庄子里悠闲。”
“所以,老太太这才下了死命令,让二太太回来身前伺候,完了,这是直接要撕破脸了么?”
“不过,老太太偏爱三房,二老爷在出息又能怎样,孝字压死众人呢,二老爷为官可不敢违抗……”
“别说了,议论主子的事,被听到了,小心受罚。”
丫鬟同时侧头,看到回廊里的孙荧,登时四散,立马低头干活,一股子班味,哪还有方才八卦时候的热情,现在是恨不得隐身。
“小姐,你说这次会不会吵起来?”
“谁知道呢。咱们可是有正当理由逃避的。”孙荧挑了挑眉,眼中带笑,“这么多年能忍下来,也是忍者神龟了,这次老太太不要太过分,这伯府二老爷应该还是会和稀泥,不然,这次难了。”
“小姐,你为什么这么说?”
“看下去,不就知道了。”孙荧拢了拢衣襟,揽月居说到底还是太偏了,冬日回廊透风,吹得脑瓜子冷嗖嗖,“素兰,你说,这也太远了,太冷了。多来几次泰康院,咱们没得风寒,就要走死了。”
“小姐,你才知道啊。”素兰嘟起嘴,附和了一嘴。
“四姑娘来了。”老太太身旁的得力嬷嬷看到孙荧,随后看到素兰抱着的卷轴,看来这四姑娘还真是在普法寺,再给老太太祈福,神色一转,请孙荧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