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时,我正和竹马的兄长荒唐》 第一章 林诗诗重生了 “诗诗,醒醒啊,醒醒……叫府医,快叫府医……” 一个妇人凄凄切切的声音。 林诗诗醒转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半截身子倚在姨母余夫人的怀里,听到的就是上面的话。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她一个激灵,就从余夫人怀中滚落。 “诗诗,我是姨母啊,别怕,姨母在这里,没人敢伤害你。我可怜的孩子,被人欺辱成了这样,家门不幸……呜呜呜!” 余夫人抹着眼泪,又过来拉林诗诗的手,一边狠狠剜了旁边面墙而立的男子一眼。 林诗诗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男子身材欣长,背脊笔直,就算是衣衫凌乱,依然能感受到对方的松玉之姿。 陆昶?(chang第三声) “我没死?”林诗诗脱口而出。 余夫人的眼泪掉得更欢畅了。 “诗诗,你不会死的,该死的人不是你。姨母拼了这条命,也要护住你。姨母对不住你死去的父母,呜呜呜……” 屋子里站着的几个夫人一开始神色有些尴尬,她们是来府上做客的,没想到随府上主母在后院转一圈,却碰到这样的难堪事。 听到林诗诗喊“不要杀我”,这是被人欺辱了,还差点被杀人灭口? 这……这也太嚣张了。 众人齐齐用怜悯的目光看向林诗诗,用喷火的目光射向背立的男子。 男子依然半垂着头,一动不动的对着墙站着。 林诗诗转头,越过几个夫人,就看见自己的贴身丫鬟秋云已经走到了门口,准备去喊府医。 眼前的一切不是六年前的事么? 自己不是被沈玉娇连灌了三天极寒之药,活活腹疼死了么? 林诗诗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真真切切的! 这不是梦? 自己重生了! 困在后宅,生不如死的那段岁月,她曾在心里反反复复揣摩过这一幕。 她曾经想,如果回到从前,她识破那些魑魅魍魉的阴谋诡计,作出不同的选择,是不是就不会一生如此凄惨。 所以,再回到这一刻,纵然隔着六年的时光,几乎是本能的喊道: “秋云,回来。” 秋云迈出去的腿一顿,收了回来。 余夫人眼里迅速闪过一丝寒光,拉着林诗诗的小手心疼的道: “诗诗,让府医过来瞧瞧身子,姨母不能让你有任何闪失。” 林诗诗心里冷笑,你哪里是担心我的身子,你是想把这丑事弄得人尽皆知,把我和你的继子钉在耻辱柱上,好任由你摆布吧! 林诗诗面上却是不显,拢了拢松垮的衣裳,露出难为情的表情,羞愧道: “姨母,我刚才跟大表哥有些误会。让大家见笑了。今天是姨夫的四十大寿,姨母快招待各位夫人去席上。让秋云帮我收拾收拾,这些家里的事情,容后再向姨母禀明。” 几位夫人面上的神色变得疑惑起来,怎么回事? 刚刚,这林小姐还哭天抢地,一副清白被人玷污后寻死觅活的贞女烈妇样子,并真的晕死过去。这会听着,倒不是这么回事了。 还说这些是家里的事,言外之意,不就是在说我们这些外人,应该回避嘛。 说起来,也确实是人家后院的事。 “诗诗,你莫怕,莫管他是什么身份,姨母豁出这身皮,也要为你做主。你二表哥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伤心,可怜你与他……咳咳咳……” 余夫人嘤嘤嘤哭诉,仿佛被欺辱的人是她。 林诗诗看着她这副做派,只感到恶心。 旁边的几个夫人闻言,打消了转身离开的心思。其中一个五十开外,两鬓染霜的富态夫人上前一步道: “林小姐,你受了什么委屈,只管说出来,朗朗乾坤,管他是什么妖鬼蛇神,我鲁国公夫人今天这事就要管到底。” “算我一个” “还有我” …… 其余几位夫人也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林诗诗垂眸,掩下眼底的冷笑,姨母真是高明,把京城有名望交际面广的鲁国公夫人都叫了过来,见证这一切。 怪不得上一世,陆昶只能被迫放弃宗子之位,卸去羽林卫中郎将之职,狼狈远走西北边境。 而自己名声尽毁,得姨母“怜悯”,带着父母留下的巨额家财,嫁给二表哥 陆旭为妾。她被困在后宅之中,家财全被姨母哄骗走,姨母放任陆旭的正妻沈玉娇往死里磋磨她…… 林诗诗眼前浮现了前世,自己血淋淋凄惨而悲凉的短暂一生。 而一切的不幸,都是从今天开始…… 当时,镇国将军府家主陆怀喜四十大寿,大宴宾客,林诗诗的姨母余月扶是陆怀喜的继室,当家主母。 林诗诗的父亲林卫是宁海富商,林诗诗从小在宁海长大,十二岁那年,母亲余月瑶将她送往在京城做县丞的外祖家,为女儿以后的婚事铺路。 十四岁那年,林卫夫妇出海的船只出事,外祖母得知后气急攻心猝死。姨母余月扶将林诗诗接入镇国将军府,如今已两年。 林诗诗与余月扶的儿子陆旭朝夕相处,互生情愫,余月扶似乎也乐见其成,林诗诗以为,她以后会嫁给表哥陆旭为妻。 谁承想,突生变故。 镇国公陆怀喜生辰这天,府里下人丫鬟过来人说,陆旭在府里的别院等她,林诗诗想也没想就去了。 结果,推开门进去,里面空无一人,她以为是表哥跟她玩闹,往里一直走到厢房,低垂的围帐里,隐隐约约有个男子的身影,她绷住笑走了过去。 撩开帘帐,却是胸襟大敞的大表哥陆昶。 陆昶是陆怀喜的前夫人崔氏所生,府中嫡长子,他刚牙牙学语时,生母便去世了。 陆昶被养在老将军膝下,老将军临终前,将八岁的陆昶送入西北军营旧部,一直到十八岁才回京,加入羽林卫,两年做到了中郎将。 林诗诗时不时会在府上碰见他,但因为他与姨母关系微妙,他又是个冷面人,所以见了要么绕开,绕不开也就打个招呼,唤一声“大表哥”。 在她心里,姨母余氏的儿子陆旭才是她真正的表哥,没有外人的时候,她就直呼陆旭“表哥”,而不是“二表哥”。 第2章 你只配做妾 陆昶胸襟大敞,面色潮红,林诗诗一见,心知有异,赶紧掉头就走,门从里面怎么也打不开了。 “春雨,春雨……” 春雨送她到别院大门口的时候,就被别人叫走了。 如今无论怎么呼喊,不仅无法将人叫回,反而刺激了陆昶。 他猩红着双眼,瞳孔里燃烧着滚滚情欲。 他本就是武官,如今又处于失控状态,林诗诗哪里反抗得了。 …… 她被他弄得几欲昏厥过去。 当余月扶带着几个贵客过来,“偶然”撞见的时候,林诗诗羞愤交加,意欲寻死,加上身体的不适,竟真昏死了片刻。 前世,秋云去叫府医。府医来了,后面却还跟着几十个来府上赴宴的宾客,包括镇国将军府家主陆怀喜。 陆昶被陆怀喜当场甩了两个大嘴巴,关进祠堂。 余月扶对宾客抱歉道,府上发生了丑事,招待不周云云。随着宾客散去,这桩丑事遍布了京城。 林诗诗无颜苟活,趁着丫鬟不备,几次寻死觅活。 之后还是陆旭跪在她面前,求她为了他活着,如果她去死,他也不活了。还说不管她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定会娶她…… 陆怀喜的意思,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男未娶女未嫁,那就让陆昶娶了林诗诗。 陆昶答应了。 可林诗诗不愿,宁死不从。 从小带大林诗诗的张妈妈私下劝了林诗诗好多回。 “小姐,你与二爷都是好孩子,可是老天不让你们在一起。大爷虽然冷心冷情了一些,但他后院干干净净的,人长得也好,年纪轻轻的就做到了四品的中郎将,你嫁给他,好好过日子,不会差的。” “小姐如今名声坏了,二爷就算对你有情,可老奴觉得,这事……难……” 张妈妈不方便说别的,毕竟余月扶是林诗诗的姨母。 林诗诗对陆昶只有恨,觉得是他毁了自己,怎么可能嫁给她。她赌咒发誓,哪怕去庙里当尼姑,也不会跟他成亲。 余月扶半抱着她,欣慰道: “诗诗,咱们不嫁他,他就是个恶魔。张妈妈,你以后休要再提。等这事过了,我就让旭儿跟你成亲。” 林诗诗哪里知道,余月扶不过是哄着自己,好借着这件事,将陆昶置于死地。 见陆昶被陆怀喜关入祠堂就没了下文,余月扶把林诗诗的舅舅、外公都叫了过来,又把陆家的族长喊了过来,说必须惩治坏人,给林诗诗一个交代。 林诗诗的舅舅,也就是余月扶的弟弟余文铭,一蹦三丈高,说如果不公正处理,就要去海宁,把林家那边的人也叫过来…… 一众长辈的意思,包括林诗诗的外公,都主张陆昶与林诗诗能将错就错成亲,可因为林诗诗抵死不从,最后只能惩处陆昶。 陆昶被家法处置,打了个半死,之后被驱逐出府,远赴西北。无皇命不能回京,无父命不能入府。 至于镇国将军府的宗子之位,自然也不可能是他的了。 而春雨护主不利,被余氏发卖了。余氏把自己身边的大丫鬟忍冬拨了过去。 事情被处理了,却剩下满地狼藉。林诗诗心中十分忐忑,又带着几分希冀。 她是一个坏了名声的女人,但是,二表哥说了,一定会娶她的。 并且,父母亡故,给她留下巨额嫁妆。她的母亲当年未雨绸缪,在林诗诗进京时,就在京城购置了大量的不动产,宅子、庄子、铺子,钱庄里存的金银就多达十万两…… 张妈妈见林诗诗一意孤行,轻轻的叹气。 “姨母,二表哥今天不在府上吗?” 林诗诗怯怯的问余月扶。自从大爷陆昶离开京城,陆旭开始对她避而不见。 余月扶还没有开口,余月扶的女儿陆珊珊斜着眼睛看她一眼,在旁边插话道: “表姐,你老找我哥干什么,你不知道我哥刚考中进士,应酬多吗?再说,表姐现在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也该避避嫌了。” 以前,陆珊珊是不敢这么跟她说话的。 如今,她这么说了,余月扶也没有斥责半句。 这是明晃晃在嫌弃她。 林诗诗不傻,回去以后,就开始收拾东西,要离开镇国公府。 余月扶赶紧过来安抚她,道: “诗诗,你怎么可以走,旁人还以为你在这里受了委屈。你表哥这些天心思都用在应酬上, 这关系到他的仕途,他不是有意冷落你。你也知道,上次那事以后,你姨夫对你心里是有气的。你且等等,等旭儿进了六部,你姨夫一高兴,说不定就答应你们的婚事了。” 林诗诗那会一门心思都在陆旭儿身上,又岂会舍得真走。 她被安抚了下来。 当天,陆旭从外面醉醺醺的回来,去了林诗诗的云舒院,他粗暴的拉着林诗诗,撕扯她的衣服,说你找我?我看你是想男人了吧。 林诗诗当时就气哭了。 等酒醒了,他又过来道歉,说自己喝醉了言语无状。又说他每天都很痛苦,想着自己的女人被别人占有过。 在姨母有意无意的暗示下,林诗诗为了讨得陆府上下尤其陆怀喜的欢心,将京城六家日进斗金的林家丝绸铺,西郊两个占地几千亩的大庄园,交给了余月扶。 又出资万两,将镇国将军府里里外外修葺了一番。 可就算这样,陆旭也经常在言语中折磨她,有一天在书房就把她强要了,她反抗,他却发狠的道,你都跟别人做过了。事后又抱歉,说自己嫉妒得发疯,是太爱她。 他变得粗鲁,喜怒无常,也经常见不到人。 余氏避重就轻的说,男人心用在仕途上是好事,这以后有了出息,女人不也跟着荣光么。 张妈妈出去给她抓药,回来说,看见二爷陪着兵部尚书的嫡女沈玉娇,进了一家脂粉铺子。 “沈玉娇?” 沈玉娇是镇国将军府上的常客,她爱慕陆旭,这是有目共睹的,可是之前,陆旭对她却是无意,导致沈玉娇对林诗诗敌意很大。 如今,他们竟然在一起了? 林诗诗当时就去找余月扶。 余月扶却道: “诗诗,那都是没影的事。不过,你和你表哥的事情,你姨夫说什么都不同意。姨母也是为难啊。” 最后说来说去,是让林诗诗给陆旭做贵妾。 “诗诗,有姨母护着你,有你和表哥从小的情意,不管以后谁来府上做主母,你不会受委屈的。” 余月扶还是跟以前一样,话说得很好听。 “姨母,我父母生前将我送往京城时,曾跟外祖母说过,不管遇到什么泼天的富贵人家,都不能做妾。” 林诗诗凄然道。 余氏的脸冷了下来,林诗诗还以为是自己拒了她,她不高兴了。 却听余氏恨恨的道: “你母亲和外祖母舍不得让你做妾,可怎么当初却让我做了妾。” 第3章 有孕了 林诗诗只知道余氏是镇国将军府的继室,却不知道她是妾室,然后扶正的。 她怔怔的望着余月扶。 余月扶自知失言,但也不甚在意,只道这事得缓缓图之,陆怀喜是一家之主,得他松了口才行。 张妈妈劝林诗诗从镇国将军府搬走,住回外祖父家,或者回海宁老家也行。 可林诗诗却像入了魔,不愿离开,还为了讨好陆府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把父母留下的钱财奉上。 张妈妈叹气不止。 余氏悄声对林诗诗道: “诗诗,张妈妈一而再的怂恿你离开府上,是不是有别的心思,你可要多长个心眼,别被奴才给骗了。” 林诗诗道: “姨母,张妈妈只是不放心我罢了,她曾经救过我母亲的命,我父母把她给我,是完全放心她的。 “诗诗啊,你还小,不懂人心是会变的,还是多留意一点,姨母可都是为你好。” 过了几天,有绸缎铺的伙计来镇国将军府背刺张妈妈,说她这么多年,一直在贪墨主家的钱财。 林诗诗自然不信。 但对方叫来京城一号大赌坊的人,说张妈妈的儿子在那里赌钱,输了就去丝绸铺取钱,如今丝绸铺都快被掏空了。 林诗诗不过十六岁,对自己的钱财如何管理并没有什么概念,她只知道,父母给她在京城置办了大量的铺子,田庄,宅子,但如何管理,都是金宝楼的罗掌柜在经营,张妈妈负责监督,查账。 林诗诗每年连对账都懒得去做,每次张妈妈都直摇头。 所以听到张妈妈竟然暗中挪用钱财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懵了。 余氏在旁边煽风点火,说如果不是林诗诗把这丝绸铺子给了她,她去查账,都不知道里面的情景,林诗诗不知还要被这老奴欺瞒多久。 林诗诗与张妈妈的多年情意,自然非比寻常。 张妈妈当即跪下: “小姐,老奴的儿子确实在赌钱,老奴也是刚知道的,你去报官,该如何,老奴都没有怨言,哪怕是打杀了他。但老奴对小姐,绝没有二心。” 平时,林诗诗是不让张妈妈自称老奴的,更不可能让她下跪。 她慌了神。 所有的人都让林诗诗处置了张妈妈。 林诗诗犹豫不决,先将张妈妈看管了起来,她想细细调查一下。 就在这个档口,她发现自己的月事已经快两个月没来了,跟余氏一说,叫来府医,竟然是有孕了。 林诗诗吓得六神无主。 余氏沉默半响,先吩咐府医封口。 林诗诗要打掉孩子,余氏却有些犹豫,说缓一缓,明天再做商议。 第二天,余氏过来劝她不要打掉孩子,这样对身体不好,多少女子因为打胎终身不孕,反正这也是陆家的血脉,就当是陆旭的孩子好了。只不过,就得委屈她现在就给陆旭做妾。 林诗诗条件反射想找张妈妈商量。 余氏在旁道:“诗诗,你既然如此信赖张妈妈,不如把罗掌柜的叫过来,听听他怎么说张妈妈的事。你不是说,你父母让你有内事就找张妈妈,有外事就找罗掌柜,可见,这两个人都是十分得你父母信任的。” 林诗诗一想,这倒是个办法,张妈妈与罗掌柜接触最多。 罗掌柜来了以后,一开始三缄其口,最后才痛心的道: “小姐,罗某人有罪,辜负了主家的托付。张妈妈的儿子不仅去丝绸铺支取银子,也经常打着张妈妈的旗号,来金宝楼要银子。” 罗掌柜的这一句话,定了张妈妈的罪。余氏当场说要把这背主贪墨的奴才打死。 林诗诗不忍心,说把她赶走就行。 张妈妈临走时,跪在林诗诗面前,老泪纵横: “小姐,是老奴教子无方,但老奴绝没有背叛小姐。小姐身负万贯家财,只怕有人见财起意,希望小姐三思。” 张妈妈还给了林诗诗指了两条路,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回外祖父家,或者回海宁林家。 “小姐有这么多的家产,就算曾经有污点,想找个好夫婿,依然不是难事,若继续呆在这镇国公府,只怕最后被人吃干抹净。” 林诗诗流着泪看着张妈妈被赶出了镇国将军府。 她身边现在只有秋云和忍冬,忍冬还是姨母给的人。春雨在与大爷陆昶事发的第二天,就被余氏发卖了。 林诗诗摸着自己的肚子,很是茫 然。 她还是想打掉这个孩子,否则,她一辈子都要背负着这个耻辱。 陆旭倒是很意外的,让她把孩子生下来。说都是陆家的血脉,反正大哥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了,就当是自己的孩子。 只是他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像被人勉强了一般。 余氏也过来说,你姨夫知道你怀了陆家的孩子,答应让你给陆旭做妾。 敢情以前她做妾的资格都没有。 也是,陆怀喜肯定是恨她的,毁了他的大儿子。 秋云和忍冬也劝她不要冒险打掉孩子。 林诗诗迷糊了,就这样拖着拖着,肚子渐渐大了,孩子真的就不能打掉了,她也就成了陆旭的妾。 连个仪式都没有。 她有一次病得很严重,凑巧罗掌柜上门来找她汇报账务。 她连身子都爬不起来。 余氏让她以身体为重,道: “诗诗啊,你养身子要紧,这些事,要不就让姨母帮你料理吧。” 就这样,这些事逐渐的都交到了余氏的手里。 半年后,沈玉娇以正妻身份嫁了进来,成亲的第二天,就带着丫鬟到她院子里羞辱她: “林诗诗,好女不嫁二夫,你这样的破鞋,也就二爷人善,才会拉你一把,你可莫将别人的善良当枪使,他给了你这个孩子,你以后就本本分分的在院子里待着,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第4章 死不瞑目 沈玉娇并不知道孩子不是陆旭的。 可又如何,这只会让沈玉娇更恨她。哪个女子在出嫁后,愿意看到别的女人怀着自己夫君的孩子。 何况,这个人还是夫君的青梅竹马。 沈玉娇用各种法子磋磨林诗诗,一开始她还顾忌着婆婆余月扶,但后来见余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像只要不弄死林诗诗,也不会插手,便肆无忌惮了。 生下孩子后,陆旭倒隔三差五的来她院子里留宿。 她想生一个与陆旭的孩子,余氏不让。说你已经生下了长子,正妻还没有生孩子,不能再生了。 因此,每次同房后,她就要喝下忍冬送过来的避子汤。 陆旭虽然与她同房勤快,但沈玉娇磋磨她,他却只是打太极拳。听得多了,只说他朝政繁忙,后宅的事情,少让他操心,有事可以找余氏。 沈玉娇的父亲是兵部尚书,是陆旭的强大助力,他讨好沈玉娇还来不及呢。 他一点也不喜欢那个孩子,不让他近身,还给孩子起了一个陆尽的名字。 尽,多不吉利的名。 原来他过来,只是贪图她的身体。 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孩子熟睡的脸,林诗诗在想,如果,当初选择与大爷成亲呢? 他就算再冷心冷情,自己的亲骨肉,总不会嫌弃吧。 如今,只能暗自流泪。 陆尽三岁多的时候,突发疾病,缠绵病榻一个多月也不见好,最后请了太医。太医说,是胎里带过来的病,要想根治,要生父的鲜血做药引。 余氏平时也不待见这个孩子,这会却过来跟林诗诗道: “为了孩子,你就给在西北的那人写封信,让他偷偷回来一趟吧。” 林诗诗犹豫,但孩子的病一直不好,再不想办法,只怕没命。 她最后只能提笔写信,也不确定他会不会为了孩子回来。 毕竟,他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孩子。 半个月后,他回来了。 他披着月色站在她的院门前,风尘仆仆。 之后的事情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为孩子取完血,陆昶第二天一大早出城的时候,在城门口被抓了。 西北那边也随即传来战事,吐蕃族突然出兵进犯,而大盛朝的主帅陆昶居然私离军营了。 西北军大败,死伤七八万人。 朝廷震动,弹劾陆昶的奏章多如牛毛,最后皇帝也护不住了,下旬问斩。 身在后宅的林诗诗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短短几年,他竟然就成了西北军的主帅。 她只知道,喝了生父的血,陆尽竟然真的康复了。 她一开始对那个太医还很质疑的。 如今想来,所谓的太医,也都是串通好的。 有一天,沈玉娇突然约她去外面看热闹,说今天有一朝廷大员因为延误军机,要被处死。 她不想去看,沈玉娇说,这人跟她还有点关系,不去看会后悔,她疑惑的跟了出去。 断头台上站着的,正是陆昶。 “林诗诗,是不是跟你有关系,我没骗你吧。” 沈玉娇指着断头台上的人, 嘲弄道。 林诗诗身体里的血骤然冷到了冰点,无论如何,他是孩子的生父,她不会希望他有事。 何况,他的死,会不会跟这次让他偷偷回来有关? 她不顾一切冲了过去,被卫兵拦住了。 “陆昶……” 她拼尽力气喊道。 陆昶循着声音,转过头看过来,见到了她。 他有些困惑,但很快唇角扬起一丝不察觉的微笑。他的眼神含着关切的询问,仿佛在问: “孩子好了吧?” 不知为何,林诗诗竟然哭了起来。 直到她临死,林诗诗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个阴谋。从她怀孕那一刻,余氏让她生下孩子起,她就已经入局太深。 “没想到你们露水夫妻,他竟然还愿意为了孩子回来送命。这样多好,轻而易举就帮八王爷把最大的隐患剔除了,皇帝少了一只胳膊,妙啊。” 林诗诗此时已经被沈玉娇灌了两天的极寒汤药,虚弱到抬不起头。 “你们,你们敢造反?”林诗诗瞪大了双眼。 “为什么不敢?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不过,你是看不到那天了。我得好好谢谢你,你的那些个嫁妆啊,钱财啊,婆婆都送 给了我。有什么办法,谁让我能辅佐二爷上青云呢,二爷不过二十二岁,现在已经是吏部侍郎了,等八王爷登基,就是大盛朝最年轻的吏部尚书啦。哈哈哈。” 沈玉娇摸着已经显怀的肚子,肆意的笑着。 “沈玉娇,你敢杀我,姨母和表哥都不会答应的。”林诗诗不甘心。 “林诗诗,你以为婆母是真心为你好?她让你生下孩子,不过是为了让孩子成为棋子,制约陆昶。毕竟,陆昶可不是一般人,在十六岁的时候,就能把吐蕃将领的头颅割下来。我父亲说,他是难得一见的将才。” “至于你,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价值了,从你把海宁那边的钱财转移到京城的那一刻起,你这颗棋子,就没多大用了。现在陆昶也死了,你就更毫无价值了。” 在陆尽两岁的时候,余氏让林诗诗把海宁那边的田庄,宅子,铺子都卖了,说时间久了,万一海宁那边的林家人把这些东西侵吞了。 林诗诗言听计从,亲自去了一趟海宁,那边的祖父、叔叔,听说她嫁给了自己的亲表哥,还生了个儿子,十分高兴,丝毫没有为难她,只是让她有空带孩子回去看看。 那些钱财,最后都落入了余氏的手中。 她死都不敢相信,余氏黑心黑肺到了这个田地,她不是自己的姨母吗? “你可真蠢,你母亲和外祖母也蠢,这些事居然都没有告诉你。怪不得婆母轻而易举就把她们弄死了,原来是自己蠢死的。快把这碗药喝了,说不定黄泉路上,还能追上你的儿子。” “你们把陆尽害死了?他才三岁多啊,你们这些魔鬼……” “呦,难道你们都死了,把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留下?我可是好心,让你们在地下团聚。” 第5章 封口 见几位夫人都被余氏挑起了正义感,要为自己出头,林诗诗垂眸掩下眼底的讥笑。她重来一生,绝不会再被余氏牵着鼻子走。 只是眼下,这局势对自己很不利。 她与陆昶白天宣淫,名声肯定是毁了,只看如何不往最坏的局面发展。 “姨母,各位夫人,你们一定要给诗诗做主啊。我被二表哥叫到这所别院的时候,恰好贴身丫鬟又被姨母身边的忍冬叫走了。我刚进了这个屋子,屋外就被人下了锁。然后就见到了被人下了药的大表哥,诗诗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嘤嘤嘤……” 林诗诗想起前世的身世,悲从中来,眼泪断线了的珠子一般,倒是真真切切的在哭。 她内心却已是转了八百圈,要怎样措辞,才能挽回一些局面。 她没有说是府上丫鬟让她过来的,而说是二表哥让她过来的。 叫走春雨的,是府上其她丫鬟,但那个丫鬟当时说的是忍冬找春雨,林诗诗省略了这一步,直接说成是忍冬。 加上屋子被人锁了,陆昶又被人下了药,显然,这背后是有人在做局。 这些夫人都门清,大爷是余氏的继子,不是亲儿子。 大家都在后宅中浸润多年,不消多想,就在心里暗暗把余氏当成了主谋。 果然,几位夫人脸色变了。 虽然她们没有说话,但看向余氏的目光里,满是不屑。 余氏一愣,显然很意外,她没想到林诗诗会说这么一段话,但又挑不出她的毛病。 “诗诗,你二表哥正忙着招待客人,哪里有功夫喊你来这里,你莫不是被人诓骗了?傻孩子,你是不知道自己长得多好看,有些男人心思多么龌龊,不惜一切手段。” 余氏试图把脏水泼到陆昶的身上。 这种时候,陆昶是没有办法为自己辩驳的。上一世,他也是什么都没有说,甚至没说自己被人下了药,用沉默认下了所有的罪名。 “姨母,到底是谁想陷害我?快让姨夫去报官吧,不把人抓出来,诗诗害怕啊。嘤嘤嘤……” 余氏又是一愣,报官?哪有失了清白的女子主动要求官府来调查的,林诗诗今天是咋地儿了?如果真的报了官,以巡捕营的手段,很难不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 “诗诗啊,你别糊涂,这事官府一来,你的名声就毁了。” “姨母,那你说怎么办,现在,这么多人都知道了,传到外面去,诗诗以后还怎么活?诗诗不想活了,呜呜呜……” 林诗诗扑在余氏的怀里,哭个不停。 余氏只觉得头都大了。 鲁国公韩夫人在几个夫人里面,年纪最大,名望最高,她不悦的让秋云去把门栓上,没眼力劲的丫鬟。 随后她走近一步道: “林姑娘,今天的事,就屋里这些人知道,女儿家的名声要紧,我这把年纪了,今天保证,出去以后,绝不会说出去半句。” 其她几个人夫人见状,自然也赶紧说了类似的话。 余氏气得脸都变了形,却不得不摆出一副慈母心肠,安慰林诗诗道: “诗诗放心,你的名声最重要,姨母自然会封好下人的口。” 韩夫人这会对余氏已是十分不满,她认定了余氏就是背后主使。这个女人,不惜牺牲自己的外甥女,去陷害自己的继子,还把她们几个来府上做客的卷入这趟浑水。 刚才,她差点就上了余氏的当,成为余氏的刀。 韩夫人再度开口,说话就很不客气: “余夫人,府上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管幕后主使是谁,你这个当家主母都脱不开干系。我本是外人,不该干预镇国将军府上的事,可要往远了说,你也该随陆怀喜叫我一声表姑,今天这事被我碰上了,我就多问余夫人一句,平时,你就是这么当家的?这一下,就把两个孩子毁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事要是传扬出去,你自己的两个孩子也要受牵连。” 林诗诗心里对韩夫人充满了感激,她没有长辈撑腰,以她的身份,是没有办法直接指责余氏的。韩夫人这几句话,等于直接扇了余氏一巴掌。 你余氏,就算这事不是你做的,你作为当家主母,也脱不了干系,你的儿女,也要被这事影响。 韩夫人身份比余氏不知道高出几个段位,今天她能过来,也是看在两府祖上的交情上。 余氏哪里敢在她面前抢白,讪讪的道: “表姑教训得是,晚辈大意了。这件事,一定会 查个清楚,还两个孩子清白。” 韩夫人哪里会相信她的鬼话,但余氏当面给了她面子,她也就不打算过多介入,她与这两个孩子,以前也没有见过面。 林诗诗情知不能放过这个好助力,哪怕是狐假虎威也好,她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拜倒在韩夫人跟前,带着哭音道: “韩夫人,您刚才让诗诗别怕,要给诗诗做后盾,诗诗感激不尽,诗诗想起了过世的外祖母,平时也是这么跟诗诗说话的。可惜诗诗福薄,父母双亡,今天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一辈子的路,只怕不好走了。但今天诗诗发自内心的感激您,请受诗诗一拜。” 韩夫人年近花甲,府里的孙女也跟林诗诗差不多的年纪,见林诗诗一个孤女,投身在这镇国府,如今看来,只怕是羊入虎口,心里不禁动容。 她本不想多管闲事,但这孩子可怜又懂事,受了她这一拜,也不能白受。 叹了一口气,扶起林诗诗,怜惜道: “乖孩子,以后遇事要多长几个心眼。事情既然发生了,你自己不妨想想,作何抉择。如果遇到难事,需要我出面的,你就让人来鲁国公送个信。” 林诗诗要的就是这句话,一边嘤嘤嘤点头,一边抓起韩夫人的手臂,把小脸埋上去蹭了蹭。 林诗诗站起身子,又朝着另外几位夫人行礼叩谢:感谢她们为今天的事情,愿意守口如瓶。 有韩夫人的态度在前面,其余几位夫人都十分友好的表达了对林诗诗的怜惜,并表示一定会守口如瓶。 林诗诗这才转头望向秋云,声音有些严肃,道: “秋云,今天的事情,你要是敢泄露出去,我就把你发卖到苦寒之地。” 秋云赶紧拜倒在地,叩头连说不敢。 屋子里就剩下了陆昶、余氏和她院里的庄嬷嬷。 陆昶自然不会到外面去张扬自己的丑事。 余氏感觉到了压力,她看了一眼庄嬷嬷,只好道: “庄嬷嬷是我的人,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诗诗,姨母会想办法护你周全的。” “多谢姨母!” 林诗诗给余氏也行了一礼。 林诗诗不指望这些人都能管住嘴,但她相信,她们要去说,也只敢在背后嚼舌头,不会再掀起惊天风雨。 第6章 句句打在七寸上 余氏心里直后悔,不该带鲁国公韩夫人一起,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她能把控牵引的。 还有林诗诗,是个在富贵里泡大的水晶一般单纯的人,以前都是自己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句句话都打在了七寸上,让自己哑口无言,不得不息事宁人。 她谋划了这么久,实在不甘心得很。 但眼下也只能借口还要去外面招呼客人,先把韩夫人一众带出这里。 等宴会散了,她再单独哄哄林诗诗,大不了让陆旭也过来哄她,务必让她咬死了陆昶。 到时大门一关,自己家法处置府里的家务事,跟别人又有何相干。 “大爷,你今天终究是做了错事,你先去回去等着吧,其余的事,等报了你父亲再来处理。”余氏道。 男子整了整衣袍,冷声道: “此事我有错,自会承担。但这背后,又是何人的手段,我会把她揪出来。” 说完,他目不斜视,沉着脸走了。 余氏心中一个哆嗦。 她看着陆昶就这样离开了是非之地,心中那个恨啊。她匆匆安抚了林诗诗两句,不安的带着一干人离开了。 林诗诗满脸凝重坐在床边,上辈子,陆昶可没有说这样一句话,而是默默认下了罪责。 秋云在旁边看着,心中忐忑,她觉得,今天的林诗诗跟往日大有不同。 她小心翼翼的上前,道: “小姐,咱们要不也走?” “自然!” 林诗诗让秋云替她整了整衣服和头发,抄小路回了自己的住处。 院子里只有一个做粗活的粗使丫头喜儿在。 今天一大早,就有人来信,说海宁那边过来人,要见张妈妈,张妈妈带着一个小厮和粗使丫鬟出去了。 春雨不知道被人叫到哪里去了。 前世事发后,春雨就被余氏发卖了,秋云待在自己身边,与忍冬一起伺候自己,一直到后来,她才发现秋云早就成了余氏的人。 这么看来,春雨倒是无辜的,所以余氏才会把她卖了。 “喜儿,你去金宝楼,把张妈妈叫回来。就说府上有急事,让她赶紧回来。今天府上忙,你就不要去麻烦其他人了,自己走路快去。” 喜儿是个十五岁的老实孩子,一双大手大脚,干起粗活来十分麻利,面相朴实。平时就只干院子里的粗活,很少出府办事。 她一听到林诗诗的话,半天都没反应,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样的活不是应该让秋云或者春雨去办吗? 秋云在一边,上前道: “小姐,喜儿没去过金宝楼,还是让奴婢过去吧。” 林诗诗冷笑,让你去?只怕你第一时间就去告诉余氏。张妈妈今天出府,十有八九就是余氏设计好的。 但现在还不是收拾秋云的时候。 “喜儿脚大,走路快。你倒是提醒我了,喜儿,你拿着这块令牌过去。” 林诗诗将一块铜做的令牌交给喜儿,有了这块令牌,金满楼的伙计见了,就会配合。不然,喜儿这样一个粗使丫鬟,到了那富贵地,只怕门都进不去。 喜儿诚惶诚恐的接过,揣入怀中,这是真的把这么大的事交给她了。她不忘跟林诗诗表态,一定会把事情办好。 秋云还想说什么,林诗诗道: “秋云,你随我进来。” 秋云不敢违拗。 到了房间,林诗诗让她给自己挑选一套新的衣裳,又让秋云去厨房烧火煮水,她要沐浴。 “小姐,我让大厨房那边送水过来。”秋云道。 “今天府上办宴,大厨房哪里忙得过来。” 林诗诗不悦的训斥道。 她平时是顶好说话的人,春雨和秋云都是从宁海就跟着她的丫鬟,就跟小姐妹似的,极少挨训。 秋云见林诗诗脸色不好,不敢再多嘴,只好转身去厨房生火烧水。 过了片刻,秋云偷摸着走了出来,却看见林诗诗在院子里坐着。 秋云吓了一跳,她以为林诗诗这会肯定是在卧房,她好趁机去给余氏送个信。 “怎么,这么快就把水烧好了?”林诗诗故意问道。 “没……没……奴婢想去大厨房拿些好柴火,这样火会大一些……”秋云嗫嚅着。 “秋云,你如果走了,院子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你就不担心我再出事吗?是 柴火重要,还是你小姐我重要?” 林诗诗质问。 秋云无言以对,她倒是忘了,林诗诗刚刚孤身一人受了侵害,如今肯定是很怕的。 她赶紧道: “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今天一定寸步不离的跟在小姐身边。” 秋云没了机会溜出去,只好暂时打消了送信的主意,希望喜儿出府的时候,能被人注意到吧。 张妈妈是林诗诗最得力的人,余氏才会把她引走的,她要是回来了,余氏的算盘只怕要落空。 余氏怎么也不派人过来看看呢? 秋云瞟了瞟大门,发现大门栓上了。 林诗诗装作没听见秋云的小动作,只吩咐她赶紧回去烧水。 秋云满腹心事回去继续烧水,等水烧好了,林诗诗又让她伺候沐浴,寸步不离。 “小姐,奴婢好像听见外面有敲门声,奴婢过去看看。” 伺候林诗诗沐浴的时候,两个人都听见了院门口传来的敲击声。 “等我沐浴好了再说。” 林诗诗一点表情也没有,说出来的话生硬生硬的,听得秋云心里直打鼓。 好不容易伺候林诗诗穿好衣服,梳好头发上了妆,打开院门一看,却是一脸着急的陆旭。 “怎么这么半天才开门,你耳朵聋了吗?”陆旭一见秋云开门,就骂道。 他都让小厮去搬梯子去了。 秋云有苦难言,只能道歉: “对不住二爷,奴婢刚才伺候小姐在梳妆。” 陆旭懒得跟她这个蠢笨的丫鬟计较,再说秋云是林诗诗跟前得脸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 他大步走了进去。 “诗诗,你怎么样了,听忍冬说你身体不舒服。” 陆旭见林诗诗眼睛红肿,但刚梳了妆,看着也不像是生病了。 林诗诗闻言,便知道陆旭还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第7章 拿捏 二爷陆旭一身描金绛红色长衫,唇红齿白,身姿风流。 他与大爷陆昶五官有三分的相似,但两个人气质却截然不同。陆昶常年身处军营,身量更高,气质冷冽,眼神犀利深邃,寡言而少欲,浑身都写着生人勿近。 而陆旭虽出身将门,却已经彻底是个文人,从小浸泡在学堂,又有父母双亲护持,整个人洋溢着幸福的光,他是斯文的,温暖的。 当然,很久以后,林诗诗才知道,这个男人,贪利好色,虚伪又自私,完全不是表面那样风光霁月。 “二表哥,我没事。今天府里人多,我觉得头有点晕,就先回来休息一下。秋云,给二爷泡好茶,就去院子里守着吧。” 秋云依言泡好茶出去了。 秋云一走,陆旭离林诗诗更近一些,温声道:“诗诗,你眼睛怎么肿了?谁惹你哭了?” 林诗诗知道,此时的陆旭满心满意都是自己,那可不可以试着利用一下他的感情呢! “二表哥……”林诗诗欲言又止,眼里已有泪水打转。 陆旭一见急了,心疼万分道: “诗诗,到底怎么了?你快告诉我。” 林诗诗故意摇摇头,不说话,别过脸去。 陆旭急得转到那一头,俯下身子好声好气道: “表妹,你受了什么委屈?你告诉我,在这府里,我还是能做得了主的。” 林诗诗心里觉得好笑,你什么时候做过主了?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做不得主的,这府上,是余氏做主。 “二表哥,我听说沈姑娘今天也来了,姨母还特意让你去见她,是也不是?”林诗诗闷声道。 陆旭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吃醋了。 “诗诗,我跟沈姑娘之间什么都没有,你知道我的心,她怎么能跟你比。你看,我一听说你不舒服,就跑来找你了。我刚才在外面敲门,手都敲麻了。”陆旭温言细语解释道。 “那你到底有没有见沈姑娘?”林诗诗追问。 “……见了,但大庭广众之下,我跟她多余的话都没说的。诗诗,母亲虽然有一些私心,但她说了会尊重我的意见。” 果然,余氏这时候就已经在暗暗给陆旭和沈玉娇制造机会了。 可怜自己前世,一门心思等着做陆旭的妻子,最后却成了别人的棋子。 “二表哥,今日之后,你我恐怕此生无缘了。”林诗诗突然又掉了眼泪。 陆旭吃了一惊,明明都说清楚了,怎么又…… “表妹,我跟沈姑娘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要是不喜欢她,我以后不见她就是,我去跟母亲说……” “可是,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样只会让姨母为难。你若逼迫姨母,又怎会知道姨母心中真实的想法。” 林诗诗凄然道。 “诗诗,表妹,你到底怎么了,母亲不会为难我们的。母亲是提过沈姑娘,但她不过随便一说罢了。我可以对你发誓,我此生此世,只爱你一人,只愿意娶你为妻。”陆旭真的指着胸口发起誓来。 林诗诗见气氛差不多了,顺势道: “我知道你一片真心,只是诸多事情,只怕未必如我们所愿。而父母为了不伤母子之情,可能也会有一些其它的做法。姨母就你一个儿子,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让她失望。至于沈姑娘,这些时日天天来府上找姨母,她与姨母想必十分投缘。” 林诗诗说的云山雾海的,陆旭以为她在因为感情的事情吃醋,也没有多想,只是赌咒发誓,表明自己的一片真心。 林诗诗有分寸的回应了他的感情,但也说,父母双亡的她,有些事情只能看天意。 最后借口头疼要休息,支走了陆旭。 陆旭心情有些沉重,胸中对林诗诗的一片深情翻涌,要不是见今天来客众多,他都有一种冲动,要去找余氏,把他与林诗诗的婚事定下来,至于那个什么沈玉娇,他再也不想搭理了。 看着陆旭落索的背影,林诗诗心中一片苍凉,她也曾以为是少年真情。前世一片痴心,可最后落得什么呢? 最后,不过把自己当成了他发泄情欲的工具,还一边折辱她。 如今,她已不是十六岁的心性,那她不妨提前在他心里扎几根刺。 当宾客散去,镇国将军府关上了大门,晚霞余晖,府里是宴尽后的一片狼藉。 下人们忙忙碌碌的收拾着,府上的主子却沉着脸,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 砰……砰……砰……” 陆怀喜连续摔了三个茶盏,犹不解气,攥紧拳头拍在桌子上。 “孽子……孽子……竟然干出这种丢人的事情,乱棍打死算了,去把他给我叫过来。”他怒声呵斥。 余氏心中冷笑,你要是真能乱棍打死他,我还费得着这心吗? 在一旁铁青着脸站着的,还有一个中年男子,与余氏有几分像,正是余氏的弟弟,林诗诗的舅舅余文铭。 “姐夫,诗诗父母双亲不在,我这个做舅舅的,此事必得为她讨个公道。你看如何处理,得拿个主意。” 余文铭在旁边气鼓鼓的,他平时也不敢这样跟自己的姐夫说话,他如今才考了个秀才,在一家学馆混口饭吃,平时还得仰仗这姐姐姐夫,但这一回,可不同了,余氏跟他通了气,他知道怎么做。 “老爷,你看要不要把族长长老们都叫过来?”余氏与余文铭对了一下眼神,在一旁道。 余氏也不想叫族长过来,但不妨故意这样说,给陆怀喜施压。 陆怀喜闻言,两个眼睛鼓起来,瞪着余氏道: “你,你把这些事宣扬出去干什么,这是我镇国将军府的事,家丑不可外扬,我们关起门来解决。” 余氏提醒道: “老爷,诗诗可不是陆家的人。她虽然借住在府上,可每年也没少给府上银子,咱们镇国将军府,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陆府虽然还悬挂着镇国将军府的牌匾,但那是朝廷对开国功臣的恩典,传到陆怀喜手里,已经是第五代,他承袭的不过是区区五品的爵位。 他也不像祖上那样能在马背上驰骋,守疆卫国,到了三十五岁,才勉强考了个举人,在礼部做了个七品的主簿,当了个教习驸马的闲职。 这镇国公府的荣誉,是祖上挣来的,他陆怀喜,活在祖荫下。 但好在他两个儿子都有出息。长子陆行亮(陆昶的字)如今已经是千牛卫中郎将,是从四品的武官。次子陆永明(陆旭的字),也刚中了进士,大有可为。 镇国将军府有望在两子的手上,发扬光大。 第8章 让他出府 陆昶被人叫了过来,脸上满是疲惫。 “你个畜生,在你父亲寿宴上干下这等好事,还不跪下。” 陆怀喜见了陆昶就喝骂不止。 陆昶冷着脸看了余氏一眼,最终还是跪了下去。 见他跪下,余氏提着的心一下踏实不少。 “我多次跟你说,早日正经成个亲,你不搭理。你母亲费尽心思给你挑了个妾,又被你赶走,现在倒好,做下这等蠢事,如何是好?” 陆怀喜很是失望。 “儿子愚蠢,被人算计,无话可说。”陆昶冷冷的道。 “算计?大爷,你干下这种事情,一句被人算计,就可以轻轻松松把责任推出去了?诗诗多么好的一个女孩子,被你玷污,一生都被你毁了。你于心何忍?你堂堂八尺男人,又是武将,谁人能算计得了你。姐夫,我看在都是自己人的份上,本想着关起门来自己解决,既然大爷这么说,不如,咱们去顺天府报官,让官府前来审理。” 余文铭仿佛打了鸡血,跳到陆昶身边道。 听到那句诗诗被你玷污,毁了一生的话,陆昶眸子暗了暗,紧咬着唇,终究没再说话。 余文铭见他沉默不语,有些得意,邀功似的看了余氏一眼。 陆怀喜狐疑的看了一眼余氏,深深的叹了口气,心里盘算着。 报官自然是不能的,终归是丑事一桩。 何况陆昶身为朝廷四品官员,做下这等事,那些没事干的御史大夫定会死揪着不放,不脱层皮都难,搞不好会被下放。 如果真是被人算计,这算计的人,哎…… 他怨毒的看了一眼余氏。 “不可,一旦报官,诗诗声名尽毁,以后还怎么成亲。这件事已经伤害到她了,怎么能再往伤口上撒盐。我看,昶儿和她,年岁相当,又都没有成亲,不如将错就错,就让昶儿与她成亲吧。” 林诗诗是个孤女,又是商户之女,嫁给陆昶,身份是差了一点,但眼下发生了这事,也只好牺牲陆昶了。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是他一贯的方法。 “老爷说的倒是,可妾身问过诗诗,她宁愿上吊,都不愿意。”余氏在一旁插话道。 她怎么可能让陆昶与林诗诗成亲,那岂不是成人之美了。 林诗诗在她眼里,那就是一只肥鹅,怎么可能让她飞去别人的锅里。 陆昶闻言,目光幽暗,面色灰败,如被抽走了灵魂。 陆怀喜不悦: “她不同意?昶儿哪点配不上她。她能嫁入我镇国将军府做长媳,那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陆怀喜官职不高,但他从小就长在权贵窝里,小时候交往的都是京城的富贵子弟,一个商女, 还是孤女,给他做儿媳妇, 他没看在眼里。 自从陆昶升了中郎将,那想与他结亲的贵女多的是,陆怀喜还在替陆昶惋惜那些好亲事呢,你一个黄毛丫头居然敢说不同意。 “老爷,你也知道,诗诗与她二表哥,两人……相处得很好。”余氏道。 “他们两个?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还打算让老二……”陆怀喜实在说不出口,也对余氏的大度刮目相看。 “现在旭儿在陪着诗诗,若没有他的安慰,诗诗都不想活了。老爷,我又怎么忍心分开他们。” 余氏装出一副同情又无奈的表情。 “那你们说,到底该如何?” 陆怀喜本以为余氏是要帮自己的外甥女攀上他的大儿子,说了半天,却发现又不是这么回事。 “老爷,发生这样的事,再见面大家都难堪,既然是大爷犯了错,他就该承担后果。我们是家人,自然也不好将他送去官府。不如,就让他离开镇国将军府,另立府邸。” 陆怀喜气笑了,他这个夫人,城府果然是深。 这么多年,余氏想要什么,他很清楚。 可是他也没想到,余氏会绕这么一个大弯,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还不惜把林诗诗的清白搭上。 陆昶和陆旭都是他的儿子,谁当宗子,将来继承镇国将军府,他都没有意见。当然,从感情上,陆旭跟自己亲近。 这么些年,宗子之位一直没有上族谱,是大家在较量。陆昶是长子,如今又是中郎将,上面还有老夫人护着。 而陆旭也是嫡子,考中了进士,又有余氏在旁边。 所以,陆怀喜实在难以定夺,就一直回避着这个事情。 “余氏,我还没死, 昶儿也没成亲,就将他逐出府,你让别人怎么看他,他如何在京城立足?” 一个被家族抛弃的人,这将是他一生的污点。 陆怀喜虽然对这个儿子感情一般,但这终究是他的长子。 平时余氏小打小闹,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不会同意,毁了陆昶。 “老爷,只是让他单过,怎么就是逐出府了。逐出府那可得族长出面,开祠堂在宗册上除名。”余氏辩解道。 又对陆昶道: “大爷,发生这样的事,我想诗诗和旭儿,都不愿再见到你。你若继续在府上,自己是不是也尴尬。你毁了女子一生的名节,若不是旭儿是个重感情的,诗诗就太凄惨了。” 陆昶的身躯微微动了一下,那一直挺着的脊背,此刻看起来竟然一片孤寂。 “是我的错,一应罪责,我都愿意承担。”陆昶声凉如水。 余氏闻言大喜。 她本来担心陆昶咬着自己是被下了药,虽然是庄嬷嬷亲自动手,她完全信得过,但陆昶若真的较真,这事也棘手。 没想到他竟然突然就应下了。 陆怀喜气得咬牙,这个儿子,怎么这么傻。一旦出府,京城将流言纷纷,那是唾沫可以淹死人的。 他觉得最佳的方法,就是让陆昶与林诗诗成亲,可余氏把陆旭拉了进来,他这个当父亲的就不能硬逼着这么干了,弄不好陆旭会恨他一辈子。 陆怀喜左右为难。 “姐夫,既然大爷也答应了,那就让他出府单过吧。我父亲知道此事以后,也好对他有个交代,老人家可把诗诗看得重。” 余文铭把林诗诗的祖父,也就是陆怀喜的岳父大人推了出来。 一提到岳父大人,陆怀喜有些头疼,他这个岳父大人,最是一个不通人情的老学究,要是被他知道了来府上要个说法,可够他喝几壶的。 陆怀喜挠了挠头,想着要不就暂时答应下来。就听见门口的丫鬟进来道: “老爷,夫人,老夫人过来了。” 屋子里的人都是一惊,连一直垂着头的陆昶也抬起头来。 陆怀喜连忙走向门口去迎接。 只见三个小厮,抬个太师椅,椅子上坐着一个银发老太太,正是府上的董老夫人。 “母亲,您老人家怎么过来了。”陆怀喜拉着董老夫人的手,亦步亦趋的迎进来。 余氏和余文铭也赶紧在一旁行礼。 “祖母。”陆昶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动容。 第9章 做主 老夫人的太师椅安放了下来,陆昶膝行过去。 “乖孙子,起来吧!”老夫人没有理会其他人,直接对陆昶道。 “祖母,昶儿让您失望了。” 陆昶愧疚道。祖母年纪这么大了,还被惊动了。 “我都知道了。这事,又岂能怪你,要怪就怪老婆子我,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护不住你了。” 老夫人的面色苍白,看起来身体很不好,但依然努力提高声线。 “母亲,儿子惭愧。”陆怀喜躬身在一旁道。 “余氏,你是府里的当家主母,我来问你,到底是谁给昶儿下的药?” 老夫人双目圆瞪,突然看向余氏问道。 余氏身子一颤,暗道不好,是哪个天杀的去通知了老夫人? 她结结巴巴的道: “婆母,这,这,没有的事,儿媳不知。” 她迅速看了一眼余文铭。 “老夫人,姐夫,可不能这么欺负人啊,大爷一介武将,能被谁下药,这说出去也没人信啊。到底是被人下药,还是自己借药助兴,他自己最清楚。陆家大爷做出来这等事,不能一句被下了药,就轻飘飘把事情揭过。我是诗诗的舅舅,我绝不接受这样推卸责任的说法。” 余文铭在接收到余氏的目光后,赶紧说道,十分生气的样子。 “老夫人,您身子骨要紧,可别因为孩子们的事情气坏了身子,您放心,老爷在这里,肯定会把事情处理好的。” 余氏也装模作样的道,还想吩咐几个小厮把老夫人抬回去。 老夫人却不搭理她,对着陆怀喜道: “你是嫌你老子娘老了,不中用了?这么大的事情也瞒着我?” “母亲息怒,儿子不敢。”陆怀喜赔着小心道。 陆怀喜的父亲陆老太爷早年常在西北,他是陆老夫人一手带大的,虽然能力差了些,但对老夫人却是十分孝顺。 陆老太爷死后,陆老夫人腿脚不便,这两年更是半瘫在床,很少出来。若不是陆怀喜孝顺,下人们用心伺候,估计也活不到现在。 余氏知道婆母这是在指桑骂槐,讪讪地,也不敢再多说。 “既然他们阴错阳差,行了周公之礼,老太太我就做主,允了他们的婚事,你们看如何?” 老夫人很多年不管事了,但此时的语气,透着前所未有的威严。 余氏心神一晃。 “老夫人,老爷和妾身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诗诗那孩子,说什么也不愿意,事发之后,还一心寻死,咱们总也不好强人所难。” 余氏赶紧道,又看了眼余文铭。 余文铭上前一步,对老夫人行了个晚辈礼,道: “老夫人,诗诗当初来到京城时,她父母就说了,她的婚事,得她自己看着中意。斯人已逝,但这话在我这里还是作数的。” 老夫人抬眼打量了余文铭半晌,别人不知道,董老夫人可对余家的关系可清楚得很。 余文铭被她看得不自在,喉咙里咳咳两声。 “好,既然是要以孩子的意愿为主,那就把她叫过来吧,我们都听听她自己的意思。” “老夫人,诗诗她刚刚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此刻不愿外出见人,尤其是……” 余氏说到这里,故意扫了一眼陆昶。 “大堂之中,若把她叫过来问,这对她实在太残忍。大家稍等片刻,还是我去一趟,问问她的意思。” 余氏善解人意的接着道。 夫人却不搭理她,对身边的老嬷嬷道: “芳姑姑,你亲自去问。” 芳姑姑脚步蹒跚的走了。 余氏抿了抿唇,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堂里安静了下来,下人此刻都在屋外。 “昶哥儿,你起来,站祖母身边。” 陆昶起身,站到了老夫人的旁边。 他人长得高大,身上气质冷冽,经过余氏的时候,余氏只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力,让她心绪不宁。 老夫人抓住陆昶一侧的手掌,拍了拍。 等了半晌的功夫,芳姑姑带着林诗诗过来了,张妈妈也在旁边跟着。 老夫人眼睛不好,对着林诗诗的方向招手道: “好孩子,过来一点,让祖母看看。” 林诗诗刚入府时,给老夫人请过一次安,此后,虽在一个府上,但因为董老夫人关门独居,却也没怎么见过。 林诗诗眼眶依然是红的,依言乖巧的走了过去,任由老夫人眯着眼打量了半天。 如花似玉的一个人,看起来也十分聪慧通透,老夫人心中暗自满意。 “好孩子,祖母问你,祖母想让昶哥儿跟你成亲,替你们做主了这婚事,你可愿意?” 老夫人问得很直白。 陆昶站在旁边,垂下了眼眸,只是手指被他攥的紧紧的,指尖都发白了。 林诗诗突然抬头看了一眼陆昶。 余氏心里一个寒颤,上前拉着林诗诗的手道: “诗诗,不用怕,有姨母在,你不用委屈自己。你二表哥呢,他没去找你吗?” 她又提到陆旭,前世,她就是利用陆旭牵制了林诗诗一辈子。 可如今,林诗诗不会了,困在后院那几年,陆旭一而再再而三的把她当发泄工具,还以救世主的模样俯视着她。 他所谓的真情,不过是满足自己的私欲。他一方面以爱的名义享用着自己的身体,又以失贞为借口,转身娶了沈玉娇。 “多谢姨母。”林诗诗对余月扶“感激”道。 旋即恭敬的对老夫人道: “诗诗感激老夫人为我做主。在诗诗作出决定之前,诗诗想先听听大爷的意思。” “嗯,这是自然。” 老夫人越发喜欢了。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陆昶。 陆昶显然对林诗诗的话深感意外,她为何要听自己的意思,反正她是不会同意的啊! “陆昶对婚事没有意见,但凭祖母做主。”陆昶郑重的说道。 “好,好,好。”陆老夫人连说三个“好字。” “姑娘,那你的意思呢?你要是也同意,老太太我就三媒六聘的把你娶进来,做我陆府的大孙媳。” 老夫人很是高兴,脸上气色也好看起来。 “不可,不可。” 陆旭突然破门而入,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第10章 大爷一表人才 “大哥,他们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做了那禽兽不如的事情?” 陆旭冲到陆昶的面前。 刚刚庄嬷嬷告诉了他一切,他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虽然跟兄长不亲近,但在心里,他还是佩服这个兄长的,谁能想到,他竟然如此伪善。以前母亲总说,要提防着点,他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没想到啊,没想到,防火防盗防兄长,他对林诗诗竟然有这样的心思。 面对陆旭的质问,陆昶沉默不语,但眼里的歉意早已默认了这件事。 “放肆!”老夫人呵斥陆旭。 陆怀喜赶紧拉了一把陆旭。 陆旭却无视这一切,他看向陆昶的目光像着了火。 “你这个伪君子。”他的拳头攥得咯咯响。 “诗诗,你跟我离开这里。” 陆旭转头对林诗诗道,他的话里满是愤怒与痛苦。 林诗诗心中冷笑,面上却带着三分痛苦,看了他一眼,假装无奈道: “二表哥,诗诗…永远把你当表哥,姨母定然会为你择一门好亲事的。” 陆昶看了过来,眸光微动。 “诗诗……”陆旭悲痛出声。 “诗诗……”余月扶惊讶万分。 余文铭走到林诗诗跟前,痛心道: “诗诗,你可不能破罐子破摔,有舅舅在,有外祖父在,你不需委曲求全。” “对对,诗诗,你不需要委屈自己,错的不是你。姨母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对你有看法。你和旭儿……姨母,姨母是……” “姨母慎言。”林诗诗打断。 “我母亲在世时,曾屡次对我说,遇到大事,可问张妈妈意见,她从小带我长大,算我半个母亲,张妈妈,此事你以为如何?” 林诗诗撇开了旁边的姨母舅舅,却去询问张妈妈的意见,这让余文铭和余月扶气不打一处来。 张妈妈与林诗诗的关系非同小可,里里外外又都是一把好手。 张妈妈声音沉稳,道: “大爷年少有为,出身高贵。如果夫人在世,见了大爷这样的一表人才,这门亲事自然也是同意的。” “诗诗,这可是人生大事,岂可鲁莽,不管怎么说,也得先禀明了你外祖父,还有林家那边的长辈。诗诗,你今天跟舅舅先回家,这事,以后再谈。” 余文铭跳出来喊道。 林诗诗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余文铭,前世这个舅舅就怪怪的,自己水深火热的时候,曾偷偷写过几封信给他,却石沉大海。 后来偶然在府中遇见他,她赶紧拉住他哭诉,他却不耐烦的让自己暂且忍耐,丝毫没有在意她的样子,如今倒是一副替天行道的样子。 想着他和余氏一唱一和,这两人是一丘之貉啊。 她给张妈妈递了个眼色。 张妈妈虽然不明白林诗诗为何对自己的姨母和舅舅突然设了防,但她总是站在林诗诗这一边,为她撑腰的。 “余家舅舅说得有理,婚姻大事,自然要慎而又慎,又得问过家中长辈。小姐的 父母虽然不在了,但林家的祖父祖母,叔叔都还在海宁。老夫人,您刚才说三媒六聘,可是落子无悔?” 张妈妈问道,她需要老夫人一句准话。 “自然,这点主我还是能做的,张妈妈大可放心。怀喜,你说呢?” 老夫人满口应承下来,陆怀喜自然是点头。 “如此,张妈妈我就自作主张,替小姐的长辈暂且应下了这门婚事。后面,自然会由诗诗的亲族长辈来主持。” “诗诗,你怎可与他成亲。诗诗……” 陆旭听来听去,大家都已经要把这婚事敲定,根本无人考虑他的感受。 “二爷,夫人,余家舅舅,小姐的婚事虽不是小姐有意求之,但既然事已至此,对于小姐来说,目前也是最好的办法。我知道大家都不会故意为难她,她已经很可怜了。” 张妈妈在旁边替林诗诗挡着,不让陆旭靠近。 余月扶却不想事情就此尘埃落定,她不明白林诗诗对陆旭明明一片痴情,为何突然把这感情就放下了。 她开口斥责张妈妈,说她奴大欺主,不过一个奴才,有什么身份替林诗诗做主婚事。 “砰砰砰……” 老夫人用龙头杖猛的杵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今天是谁下的药,是谁故意把诗诗引到了别院,是谁锁的院子,这 些事情不能不查,这府上藏了这么多龌龊事,余氏,你是如何当家的?”老夫人见余氏不依不饶,便将矛头对准她。 余月扶还想争辩,一向不爱管事的陆怀喜突然狠狠的道: “娘说的很对,余氏,你当家将近二十年,看来时间久了疲了,以至于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要不是两个孩子愿意在一起,你不是害了他们的终身吗?你前几日还跟我抱怨身子不好,当家很累。我看这当家的事情,暂时交给柳姨娘,你也好松快松快。” 余月扶瞪大了眼睛,不信陆怀喜居然要夺了她的当家权。 对陆怀喜而言,此话也是省事之举。 林诗诗与陆昶成亲,目前看来是皆大欢喜,谁让余氏从中作梗,那就怪不得他釜底抽薪。 果然,话音一落,余氏意识到陆怀喜是动了怒,自己又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便心虚得不敢再揪着不放。 最后,老夫人也不再提下药的事情,陆怀喜不提让姨娘掌家的事,余氏姐弟也不敢再反对林诗诗和陆昶的婚事。 只有陆旭深受创伤,他不明白一日之间,他的心上人就要成为他的大嫂,林诗诗甚至都不愿抬头看看他。 就算所有的人都同意,他以为林诗诗也不会同意的,可是她却同意了。 她早就看上他了?还是只要是个不错的男子,她都无不可? 还有母亲,口口声声说支持她和林诗诗在一起,尊重他的感情,原来都在骗他。 第11章 一石三鸟 芙蓉院。 余月扶气得牙痒痒的,但此刻不得不收敛着,和余文铭一起安抚陆旭。 “旭儿,诗诗只是一时情急下的选择。女子失了贞洁,如此,就可以圆了过去,一会,娘再去安抚安抚她,只要你能接纳她,娘定然叫她回心转意。” 陆旭躺在榻上,两眼死气沉沉的盯着房梁,嘴里喃喃自语道: “你们都在骗我。都在骗我。” 余氏和余文铭都被吓了一跳。 “旭儿,娘怎么会骗你。今天的事,娘和你舅舅都在尽力挽回,娘怎么忍心伤害你。”余氏抹着眼角道。 “是啊,旭哥儿,你娘事事处处都在为你着想。” 陆旭想起林诗诗说的话,想起余月扶说妹妹陆珊珊身子不舒服,让自己过去看看。却在那里碰见了沈玉娇,自己一上午都被沈玉娇缠着,原来是余月扶为了拆散他和林诗诗而设计的这一切。 现在计谋成了,又要在自己面前做好人。 “什么沈玉娇罗玉娇,我都不要,我只要表妹。你们休想以为这样就可以拆散我们”。 陆旭恼狠的说完这一句,从榻上腾的站起来,赌着气往外面走了。 只留下余氏与余文铭面面相觑。 “随他去吧,等气消了就好了。”余氏看着陆旭离去的背影,只好说道。 “姐,你看现在,可如何是好,难道就让诗诗真跟他成亲?” 余文铭平时都听余月扶的主意,这件事也是余月扶主导。 “自然不能,诗诗定然是受了张妈妈的鼓动,我找个机会再劝劝她。实在不行,就以旭儿的亲事作保,她总是愿意的。只要她愿意站出来指证陆昶,就能将他一棍子打死。” “姐,那你真让旭哥儿跟诗诗成亲?她……” “自然是不能。解决了眼前的事,以后还能由得她。”余氏道。 “可是旭儿这孩子,你看他刚才的态度,我是担心,倒时他非得跟她成亲。” “他是个被惯坏了的,喜欢了就要得到,得到了也就那么回事。他既然现在喜欢,那就让她做个妾室好了。” 余氏从小看着陆旭长大,她心中有数。 她让余文铭先回去,此事先不要让余府的老爷子知道。 余文铭离开后,余氏把庄嬷嬷叫过来,让她去查一查,今天是谁去通知的老夫人。还有张妈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很快,庄嬷嬷就回来告知,是喜儿拿着林诗诗的铜牌去金满楼把张妈妈叫走的。而张妈妈回府以后,很快就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余氏陷入了沉思,事情怎么就这么发展了,秋云也没过来知会一声。 但她也没怀疑林诗诗,毕竟林诗诗平时不管有什么事,都是习惯找张妈妈的。 还是自己太粗心大意了,以为把春雨支楞走,留下秋云守着林诗诗,就万无一失了。没想到林诗诗会派喜儿出去,喜儿平时存在感就很低,没人会注意到她,这个秋云也太无用了些。 余氏正在发愁怎么办,一道娇音传来。 “母亲!” 余氏抬眼望过去,是自己的女儿陆珊珊。 “珊珊,你怎么来了?” 陆珊珊今年十五岁,只比林诗诗小一岁,也到了议亲的年纪。 长得肤白貌美,这会因为生气,嘴唇鼓着。 她这几天癸水来了,每次都疼得死去活来的,这几天在院里吃着药歇着,刚刚才得知了府里发生的事。 她小脸白着,刚刚入秋,手里就捧着一个精铜锻造的扁圆小暖手炉,套着精美的棉套子,是林诗诗送给她的。 余氏上前,好声好气的道: “珊珊,你不是身子不舒服,不在床上好好躺着。” 陆珊珊摇摇头,说自己没事。 “母亲,你不是一直想让沈玉娇做你的儿媳妇么,林姐姐嫁给大哥,不是正合你意,你又为何从中阻拦?”陆珊珊进问道。 余氏沉默半晌,琢磨着该如何说。 陆珊珊跟沈玉娇关系很好,沈玉娇没少借着她的关系接近陆旭,陆旭虽然与沈玉娇也处得不错,但却只是把她当成妹妹的闺中好友对待,显然与对林诗诗的态度不一样。 林诗诗出手大方,经常送各种珍贵的首饰衣裳给陆珊珊,所以陆珊珊明面上保持着中立。 没等余氏说话,陆珊珊突然道: “母亲,你该不会是想让沈玉娇嫁给二哥,然后林姐 姐给二哥做妾?” 余氏老早就在陆珊珊跟前流露过这样的想法,但张妈妈说过林诗诗的婚事,宁愿低嫁,但不能做妾。 “母亲,一石三鸟,这事真的是你的手笔?你想借着这件事,让大哥让出宗子之位,又能让二哥娶了沈玉娇,再纳了林姐姐做妾室?” 陆珊珊两眼放光。 两个人这会走到了卧房门边,余氏看了看身边,除了自己贴身的大丫鬟忍冬,就是陆珊珊的丫鬟红雀,两个都是可靠的。 但还是白了陆珊珊一眼。 忍冬上前打开房门,两个主子进去了,她和忍冬留在了外面守着。 “母亲,你这招可实在是厉害。” 陆珊珊佩服得五体投地。沈玉娇是兵部尚书之女,有权势,而林诗诗手握大把金银钱财,若能有两个这样的女人在身侧,二哥还愁不飞黄腾达吗。 余氏见女儿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图谋,果然知母莫若女。 余氏坐下来,遗憾的道: “我筹谋半天,还不是为了大家好,可是你父亲完全不懂我的苦心,你祖母又出来压制我。还有诗诗,明明对你二哥用了情,转眼就愿意嫁给别人,现在你二哥也恨上我了。你说,我又是何苦?” 余氏觉得还是陆珊珊贴心,能懂自己的不容易。 果然,陆珊珊很快与她共情起来,换成她,她也是想这么做的。 陆珊珊向来主意多,脑子转了转,对余氏道: “母亲,这事也还不是死局,我倒有一个办法,就是这样的话,大哥可就完蛋了,并且府上的名声也会收到牵连。”陆珊珊道。 “快说给我听听。”余氏赶紧道。 陆珊珊凑近余氏耳边,说了一通。 余氏听着听着两眼放光,成大事不拘小节,为了除掉陆昶,府上名誉受点牵连又如何,过个两年,外面的议论也就淡了。 “珊珊,你真是我的好女儿。”余氏搂着陆珊珊亲热的道。 “母亲,我这就出府找沈玉娇。” 余氏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 “珊珊,你回去歇着,这事我来办就可以。” 这事本让陆珊珊过去找沈玉娇更好,可是她的身子要紧,又到了快天黑了,余氏不忍心她受罪。 母女两个商议一番,余氏带着庄嬷嬷悄悄出了府。 第十二章 露出马脚 云舒院。 林诗诗为了不让秋云起疑心,让秋云和春雨都在外面等着,只留了张妈妈一个人在屋里商议。 以前,她的事情很少避着春雨和秋云。 今天把张妈妈叫回来以后,她就言简意赅的把事情讲给了张妈妈,张妈妈惊惧之间,很快就与林诗诗取得了一致,事已至此,那就是与陆昶成亲才是上上策。 林诗诗需要这个亲事,来保全自己的名声,以后有了陆府大少奶奶这层身份,余氏便也不能借着亲事拿捏她。 而陆昶这边,她不担心他会不答应,这次余氏更直接针对的是他。相较而言,他更需要这场婚事来替他免了这场算计带来的灾难。上世他就应下了婚事。 只不过,在这府里,余氏是当家主母,陆怀喜虽然不至于有害了陆昶的心,但是,他一向是个没主见的墙头草。 所以,林诗诗和张妈妈都想到了董老夫人。 张妈妈亲自去董老夫人的静安院,很快便说动了董老夫人。 董老夫人及时出现,压住了场子,打了余氏一个措手不及,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口头上先定了下来。 但余氏岂会善罢甘休? 林诗诗把张妈妈单独留下了,就是想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 “小姐,你真的决定与大爷成亲,那二爷那边,你如何给个说法?” 事到如今,张妈妈依然觉得很多事情没有理清。比如,小姐失了身,因此觉得与大爷成亲,这个她能理解,可是小姐这些年对二爷的感情,怎么说放下就放下了? 还有对余氏,林诗诗向来言听计从,可今天明显余氏是不希望她答应这门亲事的。 “张妈妈,此一时彼一时,既然我选了大爷,之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一府之中,若是拉拉扯扯,以后日子也不好过。再者,今天的事情,你不觉得很奇怪,是有人针对大爷,甚至这个人也提前把我算计了进去。” 林诗诗没有指名道姓的说是余氏,但张妈妈岂有不懂之理。 她对这些后宅里的阴谋见得多了,但余氏之前一直伪装得很好,她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妥,没想到人家一出手,就是致命。 “小姐,依我之见,既然近期就要与大爷议亲,再借住在府上,就不方便了。不如,咱们跟府上请辞,回你外祖父那边去如何,这样你的亲事,也有外祖父替你做主。” 林诗诗正有此意,虽然余文铭这个舅舅让她疑心大起,但相较而言,外祖父余家比这里要好,她要八抬大轿嫁入陆府,而不是像上世,连院子都不用挪,院门口挂个红灯笼就算了事。 “张妈妈,我觉得秋云有些异样,但又没抓到她的证据。” 既然要离开这里,自然要清点名下财物,能带走的就带走。但林诗诗不想让秋云参与其中。 张妈妈听了,犹豫了半响,问道: “小姐为何疑心她,却不疑心春雨?我记得当时让你去别院的是春雨。” 秋云目前还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林诗诗是根据上世的事情才知道的。 她解释道: “秋云鬼鬼祟祟,我直觉她有问题。当时那么多人围着我,她却要离开我去请府医,就这一条,她就不是个妥帖的。” 张妈妈眉头轻蹙,秋云平时很是伶俐,在关键时刻却不知轻重,怪不得林诗诗会怀疑她的忠心。 “小姐,若她真有背主之心,我自有办法处置她。” 林诗诗附在张妈妈耳边耳语一番,很快,张妈妈就把春雨和秋云都叫了进来,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下,严厉道: “小姐的亲事定下了,你们两个知道些里面的事,定要守口如瓶,不能坏了小姐和未来姑爷的名声。大爷是朝廷大员,若有人有些用这个弹劾他,他这官做不成,亲事便也黄了,那就是在害小姐。所以,这件事,不管你们知道多少,都要烂在肚子里。” 春雨和秋云都连连点头,保证不会拖小姐的后腿。 这时,喜儿从外面回来了。 “张妈妈,东西买回来了。”喜儿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委以重任。 “你们去把药煎了吧。”张妈妈吩咐秋云和春雨。 这是林诗诗让喜儿去药铺抓的避子药。 春雨和秋云拿过药,就去小厨房忙活去了,喜儿则在院子里忙活别的。 张妈妈说自己要去一趟董老夫人那里,转身也出去了。 林诗诗站在窗户边上,悄悄盯着大门看。 过了一会,果然就看见秋云端着个笸箩,里面塞着套脏衣服,往外面去了。 林诗诗冷哼一声,转身回了榻上。 第13章 你要自己拿主意 秋云朝府里后面下人住的地方走了一段,见没有人跟着,就往右边一拐,鬼鬼祟祟的去了芙蓉院的方向。 到了芙蓉院门口,她左右瞟了瞟,见没有人,抬手敲门,刚敲响门,旁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秋云,不在院子里好好陪着小姐,跑这里来干什么?” 张妈妈不知何时从路边冒了出来,眼里带着几分冷意,却又好似不真切。 秋云吓了一大跳,慌慌张张掩饰道: “张妈妈,我这套衣服穿着小了,说好给小环那丫鬟的,我这不抽空给她送过来了。” “哦,这样。”张妈妈没有什么表情。 院门在这时打开了,正是小环,秋云为了不让张妈妈疑心,赶紧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把衣服给了小环。 小环十分有眼力劲,接过衣服道谢。又对张妈妈道: “张妈妈,您是要找夫人么,夫人这会不在。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 “我只是路过,还有许多活要忙,你们聊吧。”张妈妈轻描淡写道,说完转身就走。 秋云一听余氏不在,放下衣服就跟在张妈妈身后。 张妈妈拿眼睛瞄了她一眼,故意嘱咐道: “秋云,小姐这两天情况特殊,用人的地方多,你打起精神,先把小姐看好了。” 秋云见她并无察觉什么,暗暗松了口气, 赶紧应是,又解释了两句。 春雨端药过来的时候,林诗诗随口问道: “秋云呢?” “小姐,秋云姐姐说有套衣服穿着小了,送给后院的小姐妹去了,她很快就回来的。” 春雨怕林诗诗不高兴,后面还加了一句。她当时也劝秋云,今天情况特殊,最好守在院子里,但秋云说提前跟那个小姐妹都说好了,她很快就会回来。 林诗诗见春雨懵懵懂懂,并不知情,没有再问。 “你先把药放下吧。” 春雨从蜜饯盒子里掏出几个蜜饯果子,递给林诗诗。 林诗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平平如也。 “孩子,对不起。我实在没有做好准备,也不想你跟着我受苦,你另外找个好娘亲吧。” 这一世,她要报仇,她不想让他在复仇的路上成为别人的目标,她不一定有精力护得住他。 药,一饮而尽。 …… 张妈妈和秋云回来了。 张妈妈将一把卧房的门关上,一个眼神递给林诗诗,林诗诗便知道秋云果然叛主了。 “小姐,这事我有主意,明天我就处置了她。”张妈妈沉声道。 第二天一大早,张妈妈就说要出去办事,让秋云和喜儿一起跟着。 秋云不疑有它,平时她也经常跟着张妈妈出去收账对账的,对林诗诗名下的财产,除了张妈妈她是最清楚的,这大概也是余氏看中了她的原因。 收拾妥当,三个人就坐了马车出去了。 张妈妈刚走没多久,余氏就来了云舒院,假惺惺的对着林诗诗嘘寒问暖。最后就把话题扯到了陆旭的身上。 说陆旭现在跟魔障了一样,在自己屋子里也不出来,从昨天开始就不吃不喝。 不管是她过去,还是陆珊珊过去,都吃了闭门羹。 “诗诗,我是你的姨母,也是旭儿的母亲,我实在见不得你们两个这样。诗诗,你跟姨母去看看旭儿,你去劝劝他,我们好好说一说如今的事情。” “姨母,二表哥的事,诗诗也很抱歉,可诗诗又无计可施。诗诗的心里,比二表哥还要难受万分呢。可我无父无母,就算万分艰难,也必须打起精神来,不能躺到。” 林诗诗斜靠在床架子上,有气无力的道。 一句话怼得余氏把其余的话哽在了喉咙,倒显得陆旭堂堂一个男人,如何矫情似的。 “诗诗,姨母把你当女儿一样,怎可自轻。你跟姨母说心里话,若你姨父同意,你可愿意与旭儿的亲事。” 林诗诗眸中里的光亮了一亮,又寂灭了。 “姨母,一女不侍二夫,何况他们还是亲兄弟。这样的话万不可提起,诗诗命苦,不敢再做别的奢求。” “诗诗,这事你也是受害者,姨母不怪你,府上其它人也断然不敢说的。只要,只要让陆昶离了府上,你们以后都不碰面,这事就当没发生,等你有了孩子,谁还会记得这些陈年旧事。” “姨母,让大爷离了府上,不就等于被逐出家族。 老夫人怎么可能同意。”林诗诗故作惊讶。 “老夫人偏爱她的大孙子,自然不同意,但是,这事若由不得她呢?诗诗,姨母就问你,你愿不愿跟旭儿在一起?”余氏急切的望着林诗诗。 “姨母,愿意又如何,不愿意又如何?诗诗并没有别的路可以选。” “诗诗,只要你愿意,姨母就有办法。你只需要咬死,是他强迫与你即可。”余氏胸有成竹的道。 林诗诗“哦”了一声,蹙眉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懂了,余氏还想再说,张妈妈此时回来了。 张妈妈身后,只跟着喜儿。 张妈妈给余氏行了礼,故意对林诗诗道: “小姐,您的婚事要定,得回海宁通知本家。秋云是海宁人,我就做主让秋云回去了,刚将她送上船走了。” 余氏手里的帕子一紧,随即笑道: “张妈妈还真是个急性子的。当初林家把诗诗送到京城余家,就是同意了余家给她张罗婚事,如今,千里迢迢的,又何必再去劳烦他们。” “夫人,这话老奴回不得您,老奴只知道,小姐的祖父祖母都在,终身大事,得有他们的同意,或者亲笔书信。小姐的户籍,嫁妆也都在林家那边。” 余氏被她说得一噎,这会也不好跟她较真,便对林诗诗道: “诗诗,姨母刚跟你说的话,你可记住了。我让旭儿过来找你说说话,说开了,大家也便好了。你是个聪明孩子,有些事,要自己拿主意,姨母才好帮你。” 林诗诗模棱两可的点了点头。 看在余氏的眼里,就是林诗诗答应了她。在余氏心里,只要以陆旭为饵,她可从来没想过林诗诗会拒绝。 第14章 母亲耍我? 余氏走了。 只要张妈妈在,余氏就待不久。上世,林诗诗会把张妈妈支走,但现在,张妈妈就是她的挡箭牌。 只一会的功夫,陆旭真的过来了。满脸的委屈,就好像自己最爱的玩具被人抢走了。 他等着林诗诗开口,向来,表妹都是依顺着他的。可如今的林诗诗没有心情安抚他,对他客客气气,这让他心生不安。 “诗诗,你知不知道我很难过,你快跟我说,你对他,并没有想法,你也是被迫无奈的,对不对。” 对他的问题,林诗诗避而不答。 “二表哥,事已至此,再说这些话,可不太妥当。姨母的意思,二表哥可能也未必清楚。” 陆旭恨不得发誓,说母亲已经完全同意了,只要她拒了陆昶。 张妈妈在旁边道: “二爷,你就不要难为小姐了,有些话小姐是不好说的。昨天晚上,夫人担心沈小姐伤心,还特意找过去解释,这其中的意思,二爷应该想一想就能明白。” 张妈妈今天出门的时候,拐弯抹角的就跟车夫打听了余氏昨天的去向,自然就知道了余氏昨晚是去找沈玉娇了。 陆旭脸色唰的变了,母亲难道在耍他? 刚刚母亲还过去劝导他,让他过来哄好林诗诗,只要诗诗愿意,她这个做母亲的,只要儿子幸福,也乐见其成。 林诗诗在旁边一脸惆怅,很是无奈的样子。 “诗诗,不会的,这中间定然有什么误会。” 陆旭哆嗦着嘴唇,面色有些苍白。 “二表哥,若姨母能去官府定下你我婚约,诗诗方能安心。有没有误会,你去问问便知。若姨母做不到,二表哥以后也不必再多说。” 陆旭见林诗诗松口,赶忙高兴的道:“我这就去找母亲,我们去官府。” 陆旭去了半天,却没有回来。林诗诗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余氏是不可能答应明媒正娶她的。 这时,府里有下人过来道,朝廷来了人,让林诗诗出去。 林诗诗明白,这是陆昶在朝堂上被弹劾了,皇帝亲自派人来问询。 上世,她哭哭啼啼,寻死觅活,一口咬定是陆昶做了禽兽之事,使得陆昶在朝堂上再无立足之地。 林诗诗让丫鬟拿来一件披挂,穿上起身即走,她早就是梳妆打扮好等在这里的。 到了大堂,林诗诗发现还是上一世的那个太监,余氏在旁边笑着奉陪,陆旭也在。 见了礼之后,那公公尖着嗓子道: “林小姐,我代朝廷问询与你,你要如实回答。有人弹劾中郎将陆昶陆大人,说他昨天污了你的清白,可有此事?” 余氏从林诗诗一进来,就用迫切的眼神望着她,这会更是心提到了嗓子眼,恨不得替林诗诗回答。 “是!确有此事。”林诗诗恭敬答道。 余氏面露喜色。 “但陆大人说,你和他是两情相悦,一时兴起,且双方已经在议定亲事?”太监问道。 “是,此事也属实。”林诗诗又道。 太监眉头一皱,不悦道: ‘林小姐,你究竟是什么意思。陆大人到底有没有行不轨之事?’ 林诗诗掩面道: “大人,小女说的都是真的,小女本无脸跟大人您复述一遍昨日之事,但既然大人要问,小女也只能说出来,昨天陆大人确实抱了我,但小女与陆大人确实两情相悦,情不自禁,得府上董老夫人的同意,已经在议定婚事。” “你是说,昨天的事,你们只是抱……了,又是双方自愿的?” 太监瞪着大眼问道。 林诗诗点头,道,“此事,鲁国公夫人在场,我姨母也在,您若不信,可以问证。” 余氏急得在旁边直跺脚,道: “大人,您稍等片刻,让我和她说上几句话。” 说着,就想拉着林诗诗到一边去说话。 那太监却不给她这个面子,不耐烦的道: “夫人,你们有话且好好说吧,洒家还要回去回复皇命,就此告辞。” 说完,带着两个小太监火急火燎要走。 余氏不敢强留,只能气急败坏的对那太监道: “大人,哪有那么简单,陆昶可是把我侄女的身子玷污了,诗诗,你不要怕,你跟公公说实话,皇帝会为你做主的。” 太监眉头紧皱,斜着眼看了看余氏,才对林诗诗道: “你可有事补充?” “大人,小女年岁尚小,母亲又亡故,有些事无人教导。昨天,陆大人抱了小女之后,小女以为,那就是男女之事,后来张妈妈跟我做了解释,小女才明白有所误会。姨母也是被我误导,还望大人不要见怪。” 太监鼻孔对着余氏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诗诗,姨母跟你怎么说的你怎么答应姨母的,你都忘了?”余氏气得咬牙。 “难道姨母要让诗诗,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己丢了清白?你让诗诗以后怎么活。” 林诗诗说着,掩面就哭了起来。 气得余氏伸出去的手,又只能收了回来。 余氏昨天天都快黑了出府,把沈玉娇叫出来在路边商议了半天,让沈玉娇发动她的父亲,今天给陆昶在上朝的的时候上眼药。 太监一来,只要林诗诗咬死陆昶强迫良家女子,他在朝廷和府里都没有立足之地。 谁知道林诗诗完全没有听进去她的话。 真是奇了怪了,这陆昶跟她一日欢好,她就变了心了? 她不禁狐疑的望向陆旭,她一直相信儿子在林诗诗心目中的地位。 哪想陆旭正用埋怨的眼神看着她。 看得余氏一个哆嗦。 余氏还想说什么,林诗诗已经哭着告辞,带着张妈妈走了。 陆旭满脸黑气。 “母亲,诗诗是不相信你才会答应与大哥成亲的,你为什么不答应去官府?” “旭儿,娘没有不答应,这么大的事,不得等你父亲回来,好好商议…~” 陆旭埋怨的看了看余氏,他不想听,从门口追了出去。 余氏只觉得这事办砸了。 傍晚,陆怀喜气呼呼的回来了,在府里的通道上正好遇见余氏,也顾不得那么多,冲到余氏面前,对着她撒气: “余月扶,你究竟什么意思,昨天大家不是已经说好了,昶哥儿与诗诗成亲,你为什么在罗太监面前,说三道四?你是想毁了昶哥儿?” 原来,这罗太监是皇帝的身边人,而陆昶又得皇帝中意,所以,昨天罗太监去朝廷回了话,给陆昶解了围之后,又派了个小太监,去礼部找到怀喜,说她夫人做下的蠢事。 陆怀喜颜面尽失,气得火冒三丈,一到下值点,当即回府,要找余氏好好问个明白。 第15章 处处不对劲 陆怀喜对着余氏一顿数落。 余氏本来心情也不好,事情没有得逞,现在陆旭关着门,也不搭理她。 张妈妈刚刚又过来说,要带着林诗诗搬离府上,这一个个的,是要气死她吗。 “老爷,您说话可要凭良心,陆昶难道没有干那丢人的事?你们替他遮掩,我就不能说实话了?你以为诗诗是心甘情愿要跟她成亲,她是被迫无奈。她明明心悦旭儿,我是不忍她一辈子因为别人的错误,跟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她父母将她拜托给我,我为她谋划,何错之有?” 余氏的火气比陆怀喜的还要大,倒硬生生把陆怀喜的气势给压住了,陆怀喜瞪圆了眼睛望着她。 “你,你,我告诉你,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昶哥儿不是你的孩子,你才把他往外推。你要是不依不饶,心胸狭窄,这家你也不用当了。” 陆怀喜外强中干的警告道。 旁边的小道上,粗大的银杏树干后面,站立一个玄色的身影。只见玄色的衣摆转动,陆昶眸色晦暗,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身边的护卫一声不敢吭,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 余氏还在那里和陆怀喜拉扯,两个人都憋着气,非得把这气出了才行,都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动静。 “父亲,母亲!” 余氏和陆怀喜站立的地方离陆珊珊的院子不远,把她惊动了。 余氏见到陆珊珊,才想起,自己是来找陆珊珊的,却被陆怀喜截住吵起来了。 陆怀喜见女儿嘟着嘴看着他们,也觉得有些尴尬,不再与余氏纠缠,愤愤的甩甩袖子转身走了。 余氏含悲带泣的走过去,拉着陆珊珊的手,道: “走,珊珊,娘正要找你说话。” 两人并排着进了陆珊珊的珊瑚院。 余氏坐下,道: “娘昨晚就去找了沈姑娘,上午又去林诗诗那里百般安抚她,想让她拒掉与陆昶的婚事。白天朝廷派人过来问询,只要她咬死被冒犯了,朝廷上有沈尚书发力围攻,这事必然能成。谁知道林诗诗却替他打掩护,把他保了下来,你父亲一回来,就对着我一顿埋怨。” 陆珊珊也颇觉奇怪,以前林诗诗对余氏十分依赖顺从,对陆旭更是一片儿女痴心,就因为一个沈玉娇,林诗诗私下不知道用多少好东西来贿赂自己。 这两年,陆珊珊巧妙的周旋在沈玉娇和林诗诗中间,从两人这里得了不少的好处。 林诗诗甚至委婉的说起,以后谁要是做了陆珊珊的嫂嫂,必定会给她添一份丰盛的嫁妆。 言外之意,就是想让陆珊珊帮着她。 如果沈玉娇和林诗诗都成了陆旭的女人,那她还可以源源不断的从她们那里谋得好处。 “娘,女儿也觉得蹊跷。以前,诗诗把我当成姐妹,有事会来找我,但这次,她闭门不出,连二哥她都爱见不见的。难道她真铁了心要嫁给大哥?” 余氏叹了口气,现在可不就是这个情形。 “你祖母和你父亲都同意了。沈姑娘只知道弹劾陆昶,是让他失去宗子之位,若知道我们还想让林诗诗做旭儿的妾,以她那性子,一定会记仇的,这事,要 烂在肚子里,千万别说漏了。” 余氏提醒陆珊珊,陆珊珊点头,让她放心,她在这方面都是很小心的。 “娘,林姐姐上次说,想把京郊那个带温泉的庄子给咱们,你有没有把它要过来。” 因为陆珊珊体寒,每次癸水一来,就疼得在床上打滚,这半年吃着上好的药材调理着,才少了许多的痛苦。 大夫说若能在冬天的时候,在温泉里泡上几个月,就会大大的减轻,以后也不会影响生育。 当时,林诗诗就笑着安慰她,说她是有福之人,她在京西北的九华庄园,看样子是要送给她了。 这个九华庄园她们冬天偶尔也会去,占地接近千亩,有天然的温山泉,那山泉还带着药石的味道,曾找人看过,说里面的水含有诸多矿物质,对人体极好。 林诗诗还真不是说说,说为了冬天能在那里常住,需要改建那里的房子,现在上个月那边的管事还过来回报说外面已经完工,在做内饰了。 林诗诗和陆珊珊一起商量了七八几天,一起画图,选材料,才定了下来。 林诗诗可真舍得花银子,都是上等的木材做的家具,地毯也是进口的,看得她啧舌,上千两银子就花进去了。 陆珊珊知道林诗诗出手大方,脸皮又薄,她只要稍 微用点心思,就能轻而易举的从她那里拿到很多东西。 不过,这个庄子,自然要麻烦一点,因为林诗诗说过,她的田锲这些,都是张妈妈给她收着的。 陆珊珊最近都在讨好林诗诗,就是想哄着她想办法把这个庄子送给她。 陆怀喜寿宴那天,沈玉娇来了,陆珊珊就借着身体不舒服没有出去,沈玉娇是去的她院子,关起门来说话,以免被林诗诗看到了不高兴。 “珊珊,你身子好点,就去找诗诗说说话,你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跟她好好说话,体现你们的姐妹情就可以,她是个心软的。就是那个张妈妈,你要避着点,那是个老辣的。” 顿了一会,余氏接着道: “你父亲这次过生辰,诗诗之前说的会送一个绸缎庄子做生辰礼。我特意告知大家晚上家人聚餐的时候,家里人再把礼物送上。我想的是,她和陆昶事发后,她为了求得大家对她的包容,估计会送得更多,她在京城,有七八家绸缎店。没想到,她刚刚派人送过来了一个锦盒,我打开一看,里面只是八百两银票。” 其实八百两也不少,但是跟一个绸缎庄子根本没法比,一个庄子一年的利钱就得几千两。 再者,给银票,显得不用心,是在敷衍。 余氏接到这个锦盒,心情就很不好,她有一种失控的感觉。 而上一世,正如余氏预料的那样,林诗诗为了讨得陆怀喜余氏的包容,交出了京城六家绸缎铺,每年坐收银钱上万两。 此时的余氏有一种自己被自己算计了的落败感。 第16章 放长线钓大鱼 母女俩个此时感觉都不好,镇国将军府以军功发家,一直到陆怀喜的父亲陆老太爷,都还在西北驻军,是以在京城的产业并不丰厚,陆府的家业,大都是来自朝廷的赏赐,但这些赏赐,十之八九都握在董老夫人手里,毕竟,陆怀喜是没有能力得赏赐的。 皇帝也是看他们祖上清廉,所以到了陆怀喜这一代,虽然承袭的已是从五品的爵位,担任的实职是六品的主事,但皇帝却没有把将军府邸收回去。 陆珊珊又眼高于顶,想嫁入的都是京城的富贵之家,可这嫁妆,她就备不起。 余氏的嫁妆稀松平常,这些年虽然作为府上主母,尤其是林诗诗过来以后,她谋得了一些,但远远不够。 她顾忌着林诗诗身边的张妈妈,当时想的是放长线钓大鱼。 余氏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北院。 陆昶静静坐在椅子上,身边的茶水都凉了,也没见他喝一口。 侍立在一旁的贴身护卫安庆,眼观鼻鼻观心。 主子下朝以后,心情颇好,他还听到有人对着主子道贺,说到时来讨一杯喜酒。 但进了府,听到了余氏和陆怀喜争吵中说的话之后,主子的脸就阴沉了下来。 难道主子很在乎诗诗小姐心里有没有他?他追随陆昶多年,他不觉得主子会在乎一个女子对他是否喜爱,哪怕这个女子即将与他成亲。 “大爷,老夫人叫您过去一趟。”外面响起一个妇人的声音,是静安堂的芳姑姑。 陆昶回过神,应了一声: “芳姑姑,我换件衣服,马上就来。” 陆昶换了件浅蓝色绣白玉兰的锦服长袍,头上的黑色发带也换成了白玉簪。老夫人不喜欢他整天一身黑沉沉的。 到了静安堂,董老夫人一展笑颜,把他拉到床边瞅了又瞅,说这个样子她最喜欢。 还问安庆大爷这样的穿着打扮,是不是好看。 安庆小心翼翼的又打量了陆昶一眼,连忙应是。 陆昶长得好看,身材修长有力,五官立体英俊,不管穿什么都好看,但穿得雅致一点,身上的肃杀之气就少几分。 老夫人笑着道:“昶儿,以后就这样穿,不要整天穿得黑黢黢的,姑娘家不喜欢。” 陆昶一听到姑娘家不喜欢这几个字,眸子又暗了暗。 “昶儿,今天张妈妈和林姑娘过来,说两府成亲,她们不方便再住府上,是过来请辞的。这两天,她们就搬到京城自己的宅子里了。祖母见诗诗这孩子,还算通透,张妈妈也是能扛事的,若你们两个能互相支持,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亲事。祖母年纪大了,也盼着你早日成亲。” 陆昶担忧的看了看倚靠在床上的董老夫人,这两年,祖母的身躯又肉眼可见的萎缩了。 他不忍她担忧,本想一口痛快的应承下来,可不知道为何,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祖母,感情的事,强扭的瓜不甜,孙儿只怕会辜负您的期待。” 董老夫人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问道: “昶儿,你对她不满意,你只是为了应付眼前的难关?” 陆昶苦笑着摇了摇头。半响才道: “祖母,林姑娘中意的,并不是我。” 董老夫人犹豫半响,问道: “祖母只问你,你可是愿意?” 陆昶沉默半天,没有说话。 “昶儿,只要你是愿意的,这事就出不了岔子。自古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子盼着的是,是丈夫的真心,不管她以前如何,只要你们成了亲,你真心待她,有了孩子,她的心就会在你身上,在这个家里。” 陆昶听了董老夫人的话,也没有争辩,对老夫人说自己心里有数。 等陆昶走了,董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愁容慢慢染了上来。 她真的是太久没有过问府里的事了。 她相信,她的孙子能靠自己年纪轻轻就做到四品的武官,肯定差不了。 但他自小性子冷淡孤僻,不通人事,是个锯嘴的葫芦,又没有亲母在身边引导。 “芳姑姑,你这今天跟府里的老人走动走动,打探打探府里的事。尤其是余氏和林姑娘那边的。” 老夫人吩咐道。 又让芳姑姑抽空把她的嫁妆都整理一番,临了,让她拿着银票去购置一千亩祭田,拿去送给族长,充当公田。 董老太太交代了许多的事情,芳姑姑一一记下了。 “谁在哪?”芳姑姑突然看到门口似有人影在动。 “芳姑姑,是我。老夫人该吃药了。” 丫鬟茉莉端着药碗推门走了进来。 “以后直接进来,不要在门口鬼鬼祟祟的。”芳姑姑训道。 茉莉缩着脖子应了。 董老夫人看了茉莉一眼,不动声色的把药喝了。 这个茉莉,是四年前买入府拨入她院子的,那一批的丫鬟,身契都在余氏手里。董老夫人没提过这事,余氏也装作不知道。 茉莉一直在暗暗跟余氏的大丫鬟忍冬走动,芳姑姑好几次都想处理了她,但董老夫人说,放个人在院里,余氏才会放心,就算处理了茉莉,还会有杜鹃、山茶…… 等茉莉走了,董老夫人看着芳姑姑想说又忍下的表情,道: “你让玖儿多留意便是,尤其是最近,想来,她也翻不了天。” 董老夫人本来觉得自己的身子还能撑几年,过几年再做打算也行,但这次的事情,给她敲响了警钟。 陆怀喜这个亲爹,没有什么坏心眼,但不是个能拿事的,自己的儿子什么样,董老夫人自己心里知道。 第17章 离府 云舒院里,大家关着大门点着蜡烛,忙得热火朝天,林诗诗与张妈妈春雨等人清理账单的清理账单,整理东西的整理东西,她们明天打算往外搬了。 还好,都是一些细软之物。 最笨重的就是院子里的檀木雕花屏风,那个打算明天抬老夫人屋里,送给她。 一直忙到了夜深,主仆才睡下。 第二天上午,林诗诗就带着张妈妈去跟余氏请辞。 余氏惊讶的道: “诗诗,你就住在府上,哪有这么急的,姨母还有好多事没有嘱咐你。” 张妈妈则道,两个孩子要成亲,还住在一府之上,不成规矩,跟老夫人那边也以后说好了,老夫人还派了人要来相送,一会就要过来了”。 事情的发展总比余氏的预料要快,她还在想如何挽回林诗诗的心呢。 她一时手忙脚乱,也想不出个什么好的理由,只好说搬走这样的大事,等你姨夫回来商量商量,就算要走,也得有个人护送过去。 千说万说,就是不肯放人,还说林诗诗是不是对我这个姨母有什么看法。 张妈妈和林诗诗还真拿她没办法,好在提前都有准备。 就在这时候,芳姑姑来了。 “夫人,林小姐。老夫人派我过来送送林小姐,时辰也不早了,过去了还得收拾,林姑娘,可需要我叫几个人过来帮忙?” 林诗诗赶紧道: “东西也不多,该收拾的都收拾了。现在就可以动身。” “也是,林姑娘反正要回来的。这院子就给林姑娘原样不动的留着,东西自然也不会有人去动的。”芳姑姑笑着道,故意看了一眼余氏。 怎么又是老夫人出来捣乱,余氏从来没觉得这个闭门不出许多年的老夫人,会这么添乱。 她皮笑肉不笑的出来,把刚才的说辞又想说一通,才开口讲了几句,芳姑姑就截断她的话,道: “夫人,老夫人刚才吩咐老奴,说她头有些沉,胸口也闷,让老奴给您带句话,过去那边给老夫人侍疾。老夫人还说,有很长时间没见您去静安堂请安了,想你了。” 林诗诗嘴角压都压不住,这个老夫人,还怪有意思的,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婆母的身份,以孝道为旗子,这谁敢啊。还说余氏好久没去静安堂了,这不摆明了说她不孝。 余氏气得差点憋过去,明明是老夫人喜欢清静,这几年都不让大家去请安,她去哪里说理去。 “夫人,老夫人等着您呢。这里的事就交给老奴,老奴会照顾好林小姐的。” 余氏不甘的看了一眼林诗诗,这小蹄子,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居然这么多动作。 还有那个老不死的,最近接二连三的出幺蛾子,刚刚茉莉还过来报信,说老夫人要买什么祭田,这是何意? 她不放人走也不行了。 那就顺便过去打探一下,老夫人是有安排。 “诗诗啊,姨母真舍不得你走啊,姨母,哎,得去老夫人那边,你好好照顾自己,姨母改天去看你。” 余氏只好违心的道。 林诗诗这才带着张妈妈,回了云舒院。主仆几人,叫上三五个家奴,将东西运上马车,痛痛快快的走了。 余氏到了董老夫人跟前,本想着套老夫人的话,结果老夫人闭着眼,只说自己头疼胸闷,让她给自己按一按锤一锤,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时辰,老夫人才道: “你也辛苦了,话还这般多,不如茉莉按的好,但也是你的一片孝心,你回去忙你的把。” 余氏气冲天灵盖,心里恨得不行,却又不得不摆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婆母,都是儿媳愚笨,伺候不好您。” 董老夫人挥了挥手,示意她别聒噪了,赶紧走。 余氏气哼哼的走了。 庄嬷嬷在院门口等着她。 “夫人,二爷关着门不见人,大小姐过去几次也没开门,两天没吃饭了,这样下去可怎么行。” “这孩子,连我都恨上了。”余氏无奈的道。 她想不明白,明明当陆旭的面,她都是维护他和林诗诗在一起的,为何他会埋怨自己呢? 余氏越想,越恨起林诗诗来。 “这小蹄子,是我看走了眼,比她母亲和外祖母难对付多了。若不是她不听话,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既然她不听话,也休怪我无情。” 余氏进屋子猛的喝了几口茶, 眼睛转了好几圈,定下了主意。 “庄嬷嬷,你去外面使点银子,让人去传闲话,就说林诗诗在府上,勾引府上的大爷和二爷,被府上赶了出去。再找几个泼皮,明天一早就去她门口扔臭鸡蛋,骂她破鞋。” “是,夫人,老奴知道该怎么做,保证让她出不了门。” 庄嬷嬷也觉得不能就这么便宜了林诗诗,在府上吃住了两年,就想全身而退。 “陆昶,哼,抢走你弟弟的女人,我不会放过你。” 陆昶下值回到北院的时候,余氏带着两个丫鬟气势汹汹的就杀了过来。 “陆昶,你这个昧良心的,禽兽不如,你抢走你弟弟的心上人,让他现在痛不欲生,你于心何忍?旭儿已经两天滴水不进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你拼命。” 余氏扑在陆昶身上,揪住他的衣服,泼妇一样的哭闹起来。 陆昶神情默然,脸上带着一丝悲苦。 余氏尖锐的指甲掐入他的皮肤,他也浑然不觉一般。 他的弟弟,七尺男儿,因此而绝食。 那她呢,一个柔弱的女子,是不是更痛苦? 他的眼前浮现出当时他欺辱她的情景,她在他身下颤抖,哀求他放过她,她咬了自己,却又半路松开了。 她的眼神是那样无助,脆弱和不忍心和清澈。 她一直心悦的是陆旭,她是迫不得已才答应了与自己的婚事。 所以,余氏说的没有错。 自己真是禽兽不如。 第18章 她的心意 余氏扑打着,尖锐的指甲划破他脖子上的皮肤。 “陆昶,你要是还算个人,你就主动把亲事退了,去祖宗牌位前叩头认错。诗诗喜欢的是旭儿,你这样强取豪夺,你得不到她的心。” 这些话比她的指甲还要锋锐,割碎着他的心。 他如冰雕的脸上全是冷然。 “夫人,何故失态?” 芳姑姑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冷冷的看着余氏。 “芳姑姑,你评评理,诗诗和旭儿早就互通心意,我这个做母亲的,一直等着找个何时的日子把他们的亲事定下,这世上哪有这样狼心狗肺的兄长,连弟弟的女人都抢,可怜我的旭儿,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陆昶,我要跟你拼命。” 余氏目露凶光,此时哪里想像一府主母,倒像乡间田野撒泼的村妇。 芳姑姑同情的看了一眼陆昶,大爷还是过于厚道,才被她三言两语压住了。 “夫人,此言差矣。林姑娘今天走的时候,还给大爷留了话,等着大爷早日登门过礼。至于林姑娘与二爷之间,只怕是二爷的一厢情愿,夫人,应该多劝劝他才是。夫人刚才说的话,以后,二爷该如何面对他未来的嫂嫂?二爷又该如何谈亲呢?” 说完,芳姑姑掏出一个紫色荷包,在余氏眼前晃了晃,道: “夫人您看,这是林姑娘亲手缝制的,让老奴转交给大爷。” 陆昶幽暗的眸子亮了亮,伸手接过那精巧的荷包,上面有玉兰花,还有一个“陆”字。 “大爷,这是林姑娘的一片心意,你可明白?” 芳姑姑慎重的问道。 陆昶点头,他自然知道。 “大爷,女子名声大过生命,林姑娘没有父母护持,你可要多担待,莫让她受了委屈。” 陆昶点头,他都听明白了。 不管林诗诗用情如何,她是真的要与他成亲的,她是看重名节的女子,自然不愿意被余氏这样攀咬。 余氏在看到那荷包里的时候,就已经懵了。 林诗诗怎么如此决绝? 芳姑姑意味深长的看了陆昶一眼,转身走了,有些事情,还得他自己去面对。否则,等林诗诗嫁进来,大家的关系也不会消停的。 余氏目光闪了几闪,强作镇定道: “陆昶,诗诗是被迫的,被迫的,这个荷包是她绣给旭儿的,对,是为旭儿绣的。” 陆昶将荷包揣进怀里,冷冷的开口: “母亲是不愿意见到儿子我成亲?这要是传出去,只怕对您名声不好。我与林姑娘的事情,虽有些误会,但也是你情我愿,没有强迫,若您继续横加阻挠,儿子也只好请族长大人出面,帮我主持公道。” 陆昶罕见的说了这么多话。 他面沉如水,声音更是泛着冰凉,让人不寒而栗。 余氏恨得牙齿咯咯作响,道: “那荷包是诗诗为旭儿绣的,你是一个强盗,强盗。” 她目光阴狠,就要膈应膈应他,谁愿意成亲的对象心里放着的是别人,这个别人还是自己的亲弟弟。 她要让他一辈子膈应。 甚至不愿意继续待在府上。 “母亲,请自重。” 陆昶不再搭理他,长腿一伸,往屋里走去。 “你这个强盗,抢弟弟女人的强盗。旭儿的屋子一堆诗诗送的荷包,连旭儿穿的衣服都是诗诗亲手做的。一个荷包就把你美的,那不是专门给你绣的。” 余氏在身后喊道。 陆昶进屋,门窗紧闭,不再搭理余氏。 余氏又说了些难听话,没人理会,闹了一通,骂咧咧的走了。 陆昶站在门背后,眼里全是破碎感。 余氏那些刺耳的话,犹如一把利刃,扎着他的心。 良久,才有勇气举起手里的荷包打量,拿针线、配色都高雅,手艺精湛。 她怎么可能绣荷包给自己,正如余氏说的那样,是绣给陆旭的,中间转了心意才给自己的吧。 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她既然下了决心,那他便要护她周全。 还有余氏,他得让她再也闹腾不起来。 “龙一龙二,你们现在就去林府外面暗中看守,有什么情况及时回来。” 她单身一个女子,又貌美多金,万一被人盯上了,或者府中有刁奴…… 第二天一早,他刚起来,还没出府当值 ,龙一就匆匆返回。 “主子,小的两个一前一后守在林府,今天三更刚过,就看到有十几个流浪汉在那里鬼鬼祟祟。小的跟了半天,发现他们是被人收买过来,就等天亮有人经过时,要往林府扔臭鸡蛋和烂菜叶。” “嗯?……”陆昶示意他继续。 “小的与龙二将他们引到旁边,揍了一顿,把他们的头脑主关起来了。其它的人都驱散了。主使他们的人,他们也说不上来,说事成之后,今晚在皇城庙再给他们余钱。” 陆昶冷哼一声,没想到余氏手伸得这么长,她不仅不放过自己,也不放过林诗诗。 她针对自己,他能理解。她要搞臭林诗诗,这是为何?这姨母,心思歹毒。 他因为自己横刀夺了爱,这几天涌起诸多愧疚,一再退让忍耐,现在突然便消散了,要说有,那也仅仅是对林诗诗。 “他们不会只有这一招,我们要先下手为强。” 他后悔没有早点行动,以至于现在很被动,不知道余氏安排了哪些手段,那就只能主动攻击。 陆昶对着龙一耳语一阵,龙一脸上浮现钦佩的神色。 天色刚亮,陆昶如常走出府门,当值去了。 余氏让忍冬去林府周围悄悄看看热闹。 忍冬刚走没多久,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成群结队的来到镇国将军府门前,领头的几个大声吆喝: “余夫人,我们来领赏钱来了。你让我们去林府门口叫骂扔臭鸡蛋,我们已经派人去了。” “快给钱给钱!” “施舍点早餐也行啊!” “我昨晚去林府门口踩点,还被府上的侍卫打了。好歹多给点医药费。” …… 几十个乞丐围着镇国将军府,十分的惹人注目。 守门的小厮进去告诉了余氏,余氏一听,吓得面色苍白,怎么围堵到她府上来了,搞没搞错。 “忍冬呢,快从小门把忍冬叫回来。” 当时是让忍冬去联络的这些乞丐,得让她赶紧回来把他们弄走。 第19章 反击 镇国将军府门前乱成了一锅粥。 有好看热闹的,听乞丐说是得了镇国将军府的好处,去给林府扔臭鸡蛋,就有人真跑到林府去看。 还真在林府门口看到了一些臭鸡蛋和烂菜叶。 消息一下就传开了,说镇国将军府用下作的手段,羞辱离府另居的林小姐,至于两者之间是什么恩怨,大家就不清楚了。 有的说是林小姐勾引府上的爷们,有的说是镇国府主母觊觎林小姐的家产。 说来说去,都是深宅豪门里的恩怨。 林诗诗一觉醒来,不知道外面已经变了天。等她派人去外面打听一二,倒也糊涂了,这到底是谁在跟谁斗法? 明显是余氏针对于她,但有人把祸水又引回了余氏那边。 她让府里的人不用管门前的污秽,只让两个脸生的丫鬟也跑去镇国将军府看热闹。 到了晌午,那边的人才散去。 据说是忍冬回去以后,本想让乞丐头子遣散门前的人,结果却被众乞丐围住,说自己干了活了,怎么却赖账。 他们一个个脏的不成样子,又有二三十人之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将军府的管家威胁说再不散去,就要报官,乞丐门则让他们尽管是报官,他们是索取劳动所得,就算闹到皇帝那儿,也不怕。 余氏见阵仗越闹越大,又不敢真的报官。边让庄嬷嬷叫了两个头头进来,问她们要多少钱。 “一百两!” “一百两?不是说好的十……”忍冬一生气就说漏了嘴,庄嬷嬷赶紧揪住她的胳膊。 “就一百两,一份不能少。”乞丐翻着白眼。 “小兄弟,这中间是有什么误会,我们镇国公府可从来没有安排你们去做事,是有人故意栽赃。不过我们府上主子都心善,看大家都是贫苦人家,有意救急,我就替主子做了这个主,给你们一百两过冬费。但这银子却不是你们说的什么好处费。”庄嬷嬷道。 “啰哩吧嗦说这么多,我们也听不懂,我们只要银子。” 乞丐耸耸鼻子,一副你很啰嗦的样子。 庄嬷嬷一时拿他这种泼皮无法,只好诱道: “你若能出去跟大家说都是一场误会,找错了地方,把大家引走,我就给你一百五十两。” 抠脚丫子的乞丐眼睛一亮,“真的?这个小事一桩。” 庄嬷嬷掏出两张银票,正好是一百五十两,抠脚丫子的乞丐一把接过,举起来迎着光看了又看,放在兜里。 “得呢,走起。” 耸鼻子的乞丐跟在他后面,似笑非笑。 门一打开,抠脚丫的喊道: “走走走,换地方了。” 乞丐们围拢过来问,拿到银子了? 耸鼻子的乞丐一声大喊,道: “拿到了,一百五十两,这府里主子大方,下次有活,再找我们咯,哈哈哈……” “我看看,我看看……” 乞丐们一阵喧嚣,都想看看银票是不是真的到手了。 抠脚丫的乞丐对着一脸铁青的庄嬷嬷道: “对不住了,我最讲信用的,我可没乱说话,乱说话的是他。” 他指了指耸鼻子的乞丐。 闹腾了半天的人群,这才渐渐散去。 芙蓉院里,忍冬披头散发跪在碎瓷片上,膝盖上鲜血直冒。 “你这个贱蹄子,枉我平日厚待你,这就是你干的好事?你说,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不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对方知道我们的身份。” 余氏指着忍冬骂道。 忍冬俯着身子,哭着使劲的叩头。 “夫人,是奴婢无能,但奴婢真的没有露出马脚啊,瞎眼婆子从中间传的话,奴婢去见那瞎眼婆子都带着帏帽,这些乞丐根本就没有直接接触,奴婢可以对天发誓。” 忍冬的能力余氏是知道的,这么多年,大事上几乎不会出错。 “夫人,会不会是府里其它人有问题?”庄嬷嬷倒不是要为忍冬开脱,但她也相信忍冬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 余氏坐下来,沉思半晌,忍冬忍着痛,不敢出声。 余氏执掌这府上已经快二十年了,老夫人那边几乎闭门不出,还府里还能有人深藏不露? “柳姨娘?不可能吧。” 陆怀喜有两房姨娘,柳氏和钟氏,钟氏生产时身子坏了,这些年都没什么声音,倒是柳氏,才二十三岁, 又没有子嗣,陆怀喜平时喜欢去她那里。 尤其最近,陆怀喜和余氏闹得不愉快,陆怀喜连着几天都在柳姨娘那里。 可是,余氏不觉得柳姨娘有这么大的胆子,她平时招摇一点,也不过是为了陆怀喜的宠爱而已。 那会是哪里出了岔子? 最后只好不了了之,忍冬挨了一顿打,罚了半年俸禄。 余氏只觉得烦闷不已,诸事不顺。陆旭还在那里绝食闹别扭,不过有下人悄悄过来说,二爷暗地里是有吃东西的。 “这个坏小子子,居然想拿捏我。” 余氏气笑了。 庄嬷嬷也觉得好笑。 但余氏只能装不知道,每天都过去在外面好言相劝,就算他不吃,也一天三四次的派丫鬟送好吃的过去。 以免母子离心。 当天下午,朝廷的罗太监又来了,竟然是皇帝下旨赐婚。 余氏跪着的腿都在颤抖,怎么皇帝还管这事,居然给陆昶和林诗诗赐婚。 当天陆怀喜下值,听闻了府门口的事,就去问余氏。 余氏早就想好了言辞,道: “那不过是冬天快到了,这些乞丐衣食无着,到府门口来讹诈点钱财而已。” 陆怀喜不太相信。 “若真是来讹诈钱财,你为何不报官?” “老爷,不过是散点钱财积点德,何苦来的?你去报官得罪了他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余氏道。 陆怀喜也并没有信了她的话,但他向来不喜欢管这些事。 余氏赶紧岔开话题,道: “今天朝廷下旨赐婚,这是为什么?” “朝廷上有那不长眼的,还在弹劾昶哥儿,皇帝生了气,干脆直接赐婚,封了那些人的嘴。” 余氏心里打翻了五味瓶,这些弹劾不仅没伤他毫毛,反而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有了一道圣旨,这婚事板上钉钉,那些流言蜚语也随之消失。 “母亲刚才让芳姑姑过来问昶儿的亲事。母亲本想自己过问亲事,但母亲年纪大了,我不想再劳她烦神,昶儿的婚事由你来操办,芳姑姑配合你。就定在年前成亲,算起来还有三个月。你作为继母,替昶儿操办婚事,外面也会说你大度。” “大度?这些虚名与我又有何用,老爷莫不是觉得妾身很好哄骗。” 余氏很不高兴。这场婚事就是她的眼中刺,他们居然还想让她去劳神劳力。 第20章 宗子之位 “你真的不想管?”陆怀喜反问。 余氏抿唇,犹豫起来。她是不想替陆昶主持婚事,也想以此拿捏一下,但如果她真的不管,婚礼当天,京城的人就会看她的笑话。 “老爷,旭儿还在屋子里不肯出来见人,妾身却要替他的大哥举行婚礼,娶走他的心上人,这不是拿刀子刮他的心?于心何忍。妾身可以好好给陆昶办婚事,但老爷不能不为旭儿考虑。”余氏说着,捂上心口。 “我去看看他。”陆怀喜眉头一皱,这事对陆旭而言,是有些残忍。 “老爷,您空着两手,去看他又有何用?他男人的自尊被别人踩在了地上。我就担心,他因此一蹶不振,也被京城的人笑话。” 陆怀喜眉头一锁,这可不行,他对这个儿子报以重望。 “我在朝廷走动走动,看能不能给他谋个好差事。” 男人有了仕途,何患无妻。 余氏心里是不看好陆怀喜能给谋个什么好差事的,他自己不过一个礼部无足轻重的六品小官。 “老爷,妾身的意思,不如把旭儿的婚事早日定下来,那些流言蜚语自然也便消失了。” 陆怀喜一想,这个主意也不错,兄弟俩都有了亲事,也就不会再有什么纠葛了。 “夫人,你是不是有看中意的人了?”陆怀喜料定余氏已经有看好的人了。 余氏有些为难,半响才道: “有是有,只是,这事有些为难。” 陆怀喜不喜欢她这样藏着掖着,让她快点讲,不讲他可还有事要走了。 “急急急,你不就惦记着去柳姨娘那,还能有什么重要事?”余氏不满。 陆怀喜被她这样呛一顿,脸上也挂不住,正要生气,余氏已经开口: “兵部沈大人的千金沈玉娇,对旭哥儿有意。” “沈程?” 沈程可是兵部尚书,在朝廷上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平时陆怀喜是够不着的。就连沈程的大儿子沈连芳都已经皇帝跟前的红人,与陆昶分别担任左右千牛卫中郎将。 余氏点点头,她对于陆怀喜的迟钝十分无语,她都想办法与沈玉娇交好已久。 “她真愿意?”陆怀喜惊喜万分。 “沈姑娘是有这个心。只是,儿女婚事,父母之命。旭儿娶她,说起来是高攀了,就怕沈尚书那里不同意。” 人家是实打实的二品大员,陆怀喜不过是六品小官,祖上这点余荫,也一代不如一代了。 陆怀喜不由挠了挠头。 “老爷,若旭哥儿能跟沈姑娘把婚事定下来,哪里还需要您去为他的前程打点。有了个兵部尚书做岳父,这六部还不是想去哪个去哪个。” “那……夫人可有办法促成此事”。陆怀喜十分动心。 “老爷,旭儿的人品才华都拿得出手,论家世,镇国将军府那也是传承了五代的簪缨世家。老爷,妾身的的意思,如果让旭儿当了府上的宗子,以后继承这镇国将军府,沈尚书那边,就说得过去。” 当了宗子,以后镇国将军府世代相传的这些家产,大部分都归他所有,这可不是一朝一夕为官能比的。 陆怀喜眯着眼打量了一会余氏,她的心事,他知道。但如果因此真的能攀上沈尚书这样的亲家,面对这样的诱惑,他也做不到拒绝。 陆怀喜明白了,什么是余氏说的空着手去见陆旭,她是想让自己把这位置给陆旭。 他沉吟半晌,为难道: “这事…我得好好想想。母亲那边,我开不了这口。” 陆怀喜是个孝子,董老夫人不松口,他不敢。 “老爷,沈姑娘的家世,以后对镇国将军府的助力,与林诗诗完全不可同日而,我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旭哥儿自己。” 这话说到了陆怀喜的心坎上,他这辈子,最抬不起头的,就是镇国将军府在他手里,落寞了。 “好,我去跟母亲说说。”陆怀喜下了决定。 陆怀喜直接去了董老夫人的静安居,把陆旭的情况跟跟董老夫人一五一十的讲了。 “母亲,如果旭哥儿能与沈府定下亲事,对我们镇国府可是大好事。” 董老夫人昨天让芳姑姑去府上打探打探,也知道了林诗诗与陆旭之间的牵扯,旭哥儿是她的孙子,她自然是不想看他就此颓废的。 “怀喜,齐大非偶。若沈府看不上咱们,也不必勉强。不过,旭哥儿也是该成亲了,你让余氏眼光放宽一点。” 言下之意,就是不必在沈府一棵树上吊死。 陆怀喜还想再争取,董老夫人道: “昶儿是长子,又凭自己的本事做到了四品,我实在找不出理由让他把宗子之位让出。废长立幼,你让昶儿如何自处。何况,你刚才也说了,是沈姑娘对旭儿有意,又不是旭儿非她不可。” 董老夫人不想因为事情还没一撇,就因为沈玉娇在府内搅起风雨。 何况,余氏才是这事的始作俑者,凭什么后果却让陆昶来承担。作为祖母,她不偏袒陆昶陆旭任何一方。 “怀喜,以前昶儿在西北,你不方便立他为宗子,可以理解。但如今他回京几年,又要成亲了,你还拖拖拉拉,三番四次想改立陆旭,给余氏希望,这才是矛盾的由来。” 陆怀喜挠挠头,十分难堪,他不但没有说服董老夫人,还吃了一顿挂落。 他支支吾吾的道:“母亲教训得是。” 之后便落荒而逃了。 “老夫人,老爷他性子还是太善了。”芳姑姑在一旁道。 董老夫人无奈的摇摇头。 “犹而不决,不是善。”董氏心下有了决断,这些年,她其实是等着他来做这件事的。 “芳姑姑,你把三媒六聘的日期写好,交给余氏,让她按照时间去操办,聘礼单拿过来给我过目。” 不管如何,先把陆昶的亲事操办起来。 至于陆旭,有余氏这个亲妈在,她不觉得他真会受什么委屈。 第21章 定亲 余氏接到芳姑姑送过来的流程表,气得咬牙,敢情自己何日去提亲,还得听人的安排。 想起陆怀喜三言两语就被董氏打发了,她越发恨起这个婆母来。 余氏强颜欢笑,看着上面的字道: “芳姑姑,这五千两……是老夫人拿私房钱补贴?” “是,夫人。老夫人说,这是孙辈第一个成亲的,要办得隆重一点,她老人家高兴,拿自己的私房银子补贴。老夫人出这五千两,主要是锦上添花,东西都由我来准备,到时与府上的东西合一起。” 锦上添花?确实是锦上添花,不过余氏的手。 送走了芳姑姑,余氏就捏着那流程表在那里生闷气。 “夫人,您要是实在不乐意,就去找老爷,推说身子不爽利。总是这样跟自己生气,把身体气出个好歹不合算。”庄嬷嬷在一旁道。 余氏揉了揉眼眶,道: “庄嬷嬷,府里账上就没几个余钱,老爷四十寿宴,进来了一些银两。可若拿出来为他操办亲事,以后旭哥儿讲亲,还有珊珊的亲事用什么来充数?” “那,可老夫人盯着这亲事呢!” 余氏之前打的主意,就是要把林诗诗收为陆旭的妾室,再慢慢蚕食她的财产,如今,林诗诗突然就不听她的了,还搬离出府。 等她再嫁进来,那也是陆昶那一房的,她想从中谋利,不知道要难多少。 “庄嬷嬷,你去给沈姑娘送个信,就说我明天派个交好的,去沈府找她母亲摸个底。若是有意,我就找媒婆去正式提亲。” “夫人,您是想把大爷和二爷的亲事一起办了?”庄嬷嬷问道。 “必须得一起办了,不然,还有什么余钱给旭儿办。老夫人一向偏爱陆昶,当年陆昶补办弱冠之礼,老夫人就拿了两千两银子出来,可等到陆旭弱冠时,她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送了一套文房四宝。现在两个亲事一起办,她总不能只给陆昶花银子。” 余氏瞄准了这五千两银子的贴补。说实话,府里现在账上的余钱不足三千两,这马上年底了,各项开支又大。 如果老太太再拿出五千两银子,府里只要准备一些喜饼茶叶瓜果不值钱的就可以。 沈府那边的意思问题不大,不然这些年尚书夫人也不会放任沈玉娇经常来镇国将军府。 但该去问的还是得去问,面子一定要给到对方。 果然,庄嬷嬷提前给沈玉娇递了话过去,第二天,余氏的手帕交就递过来好消息。 陆怀喜知道以后,一大把年纪了,高兴得搂了搂余氏。 “夫人,你可真是我的贤内助,旭儿有你为他筹谋,以后定然大有作为。” 余氏嗔怪一声,道: “老爷,您可别高兴得太早了。虽然沈府是同意了,可咱们拿什么去提亲?老大有老夫人罩着,那老爷是不是得多提携提携老二?” 陆怀喜打了一声呵呵,余氏哪里会放过他,不依不饶的让他拿出真东西来。 “老爷,这可不是妾身为难你。”余氏道。 陆怀喜自然知道,攀上沈府这样的门第已是走了大运,还想抠抠搜搜,惹得亲家不高兴肯定得不偿失。 只不过,老夫人那边说过,她偏袒陆昶,那是陆昶没有亲母…… 这话他可不敢跟余氏说。 但他也实在没有能力“提携”陆旭,他挠了挠头,硬着头皮道: “我去找母亲。” 没想到董老夫人这次特别痛快,一听说陆旭也要成亲,立马拿出一万两银票,交给陆怀喜。 “怀儿。这一万两银票就交给余氏,她全程操办。我只有一个要求,府上公账和我这一万两所有置办的东西,都要分成两份。至于余氏私下里要拿私己给旭儿添置,那是你们的事。” 陆怀喜连连点头,又替余氏答应下来,说一应准备,都会让芳姑姑过目。 余氏拿着一万两银票也高兴不已,雁过拔毛,她总有办法捞一点。 很快就请好了媒人,算好了日子。 陆旭开始不愿意,但陆昶那边有了朝廷赐婚,他再怎么闹别扭,也是于事无补的。在陆怀喜、余氏和陆珊珊的轮番劝说下,最终点头同意了。 提亲当天,余氏带着陆旭和媒婆去了沈府,芳姑姑带着陆昶和媒婆去了林府。 聘礼有了董老夫人的支持,十分体面。 海宁那边,正好有一个堂伯伯在京城,张妈妈邀请他过来,以长辈 的身份出席了定亲礼。 林诗诗也另写了书信,往海宁那边送了过去,希望在成亲的时候,那边能派人过来。 皆大欢喜。 定亲之后,林诗诗的心踏实下来,总归,与上世的轨道不同了。 虽然定亲当天,一切都由张妈妈应酬,她并未出面。也听说陆昶全程脸色平静,看不出来是不是高兴。 她不在意,以上世对他的了解,这个人不坏,不会暗地里使刀子,那就够了。 她提拔喜儿做了贴身丫鬟,与春雨一起料理身边的事情。张妈妈主抓她名下的产业,她让张妈妈带着她一起看账单,给她讲解里面的东西。 她脑海里时不时浮现出余氏说得那句话:“她们不让你做妾,却让我做了妾。” 她清清楚楚记得余氏说这句话时,眼里掩饰不住的怨恨。 林诗诗的母亲说过,宁愿低嫁,也不能做妾,外祖母也对她讲过,那为什么会让余氏做妾呢? 余氏是因此记恨外祖母和林诗诗的母亲吗? 还有,当时外祖母在的时候,余氏就曾邀请林诗诗去镇国将军府小住,却都被外祖母谢绝了。 余氏一回余家,见过外祖母后,外祖母寒暄几句,就让她去见余文铭,之后姐弟两就能待到余氏离开。 可自己和母亲回余家,母亲余月瑶却是一直与外祖母待在一起,跟余文铭只是见个礼,并不是有很多话说。 这其中必然有内因,外祖父余德友肯定是知道的,但林诗诗直觉,这事不能问他。 还有上世临死前,沈玉娇说,你外祖母和母亲这么多年都没告诉你真相,怪不得她们会死得那么痛快…… 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林诗诗想着想着,不由得不寒而栗,难道外祖母和母亲的死,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 第22章 身世疑云 林诗诗把张妈妈叫过来,问她余府的事。但张妈妈也说不出余府的事,她当时来余府刚三个月。 因为余月瑶嫁的远,有一个贴身丫鬟不愿去,张妈妈识字多,办事能干,被林诗诗母亲看中,就代替那个丫鬟做了陪嫁。 张妈妈仔细回忆了当时的事,道: “余氏是府上的大小姐,你母亲是二小姐,但是你母亲出嫁的时候,余氏的婚事都还没定下来。我当时听有下人议论,说余大小姐也看上了你父亲,以为是她的亲事,结果你父亲与二小姐两厢情愿。” “难道是因为母亲抢了她的亲事,姨母记恨在心?”林诗诗猜测道。 “可若是这样,为何外祖母会让她做妾呢?何况姨夫还不是头婚?” 林诗诗想了想,还是觉得说不通。 作为余府的大小姐,余月扶又是很能干的性子,虽然余氏门第低了一些,外祖父不过一个七品的县丞,可外祖父这人性子耿直,不会让自己的大小姐去做妾的。 “小姐,你可还记得,你外祖母曾说过,等你出嫁,她就把自己的私产都给你添做嫁妆。” 确有此事,外祖母还不止一次说过这样的话。外祖母明知道林诗诗不缺钱财,却执意要把所有的私产给她添嫁妆。 当时林诗诗还笑说: ”珊珊表妹知道了,肯定要说外祖母偏心。” 外祖母却毫不为意的道:“她的事,怎么能与你相提并论。” 主仆两人越说越觉得蹊跷。 张妈妈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呼出声,道: “小姐,您母亲的生辰是大盛朝七十九年农历二月十九,你姨母的生辰是大盛朝七十八年三月十七。” 余月扶比余月瑶只大了十一个月。 这,怀胎十月,难道外祖母刚出了月子,就怀上了?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 “张妈妈,外祖母去世以后,姨母来接我走,外祖母身边的沈嬷嬷当时说了一些模模糊糊的话,你可还记得?” 张妈妈点头,当时那个沈嬷嬷就不愿意让林诗诗走,说让林诗诗就在府上给外祖母守孝。 “后来我们再回余府,这个嬷嬷就不见了。府里的下人也换了几个。” 张妈妈和林诗诗对视,这个沈嬷嬷是外祖母的人,肯定是知道很多事的。 林诗诗和张妈妈决定第二天回余府,借着看望林诗诗的外祖父余德友,调查一番。 第二天,林诗诗带着各种打赏的礼物,回到了余家。 余德友只做到了七品的县丞,院子是三进的小院,主子和下人加起来也不到十个人。 她的舅舅余文铭去外面做事去了,外祖父一早去东边的大河钓鱼去了。舅母周氏带着四岁的小外甥邦哥儿正在院子里扎蚱蜢。 见林诗诗来了,周氏赶紧起身迎接,招呼小厮把等身高的礼物放到一边。 “诗诗怎么这么客气,买这么多东西,一会你外祖父又该说你了。”周氏看着一堆东西高兴的说道。 “大姐姐……”邦哥儿仰着脑袋,奶声奶气的喊道。 林诗诗看他圆头圆脑的很可爱,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脸蛋,笑着道: “邦哥儿又长高了,你有没有想大姐姐?” “邦哥儿天天想大姐姐,大姐姐有没有给我买糖?” 大家都笑了起来。 “舅母,我这不是把亲事定下来了。算个大喜事,给大伙儿都买了些礼物。您要不把家招呼过来,我把礼物送给大家。” 周氏很快把家里的三个仆妇叫了过来,张大媳妇,大结巴刘嫂子,丫鬟松儿。张大和他侄子在外面跑事,白天不在家。 林诗诗笑盈盈的跟大家打招呼,一个一个的把礼物给她们,张大和他侄子的都给了张大媳妇,最后还剩下一份。 林诗诗道: “咦,怎么还多了一份。” 春雨在旁边道: “奴婢还给沈嬷嬷准备了一份,怎么沈嬷嬷不在?” 周氏和几个仆妇的神色都有一瞬的不自然,很快周氏笑着道: “春雨姑娘怎么忘了,老夫人走了之后,沈嬷嬷就回自己家中去了。” 春雨连忙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奴婢许久不来这里,竟然给忘了。” 周氏打趣着说那以后春雨姑娘得多过来走动走动。 林诗诗拎着那礼物,犹豫着道: “沈嬷嬷照 顾外祖母十分用心,这也是我一点心意,春雨,要不你跑一趟,去沈嬷嬷家里,把东西给她送过去。” 周氏叹气,说沈嬷嬷回去没多久就得了风寒,已经不在了。这礼物要不先放在这,等张大回来了让他跑一趟。 林诗诗心里咯噔一下,看了一眼张妈妈,两人疑虑更重,但这线索只怕是断了。 林诗诗只好惋惜的道: “沈嬷嬷在的时候,对我颇多照顾,没想到也随着外祖母走了。春雨,你在这礼物之外,再加十两银子送过去。” 周氏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清沈嬷嬷具体是住在哪了,只记得是郊外的乡下,这一来一回也得大半天。 沈嬷嬷身子骨一向很好,怎么会一离开余家,就很快病上了? 但林诗诗直观感觉,周氏并不像故意隐瞒,似乎是真的不知道什么,难道余文铭有些事也没有告诉她? “无妨,等外祖父和舅舅回来再说,我们这次来,也想住上几天再走。” 林诗诗开始逗弄邦哥儿。 张大媳妇一家都是周氏找过来的人,丫鬟松儿是去年新买的,结巴刘嫂子在这里倒是干了很多年了,但她平时只顾埋头干活。 林诗诗与周氏东聊西聊,这个舅母比她也只大了四五岁,以前林诗诗在余家的时候,与她相处过两年,所以两人很熟。 周氏比较小气,但人很勤勉,平时也比较话唠。外祖母过世之后,林诗诗没有提起过外祖母要给她添嫁妆的事,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余家,以后也都是余文铭的。 对此,周氏十分欢喜,待林诗诗反而比外祖母在的时候还要真诚几分。 第23章 你姨母要是为难你 周氏爱闲聊,又没把林诗诗当外人,把余家最近大大小小的事情,比如祖父余德友告老之后喜欢去钓鱼,爱抽旱烟,最近总咳嗽等等琐事,都跟林诗诗讲。 “诗诗,一会你舅舅回来,他要是说你两句,不要跟他计较。家里收到你送过来的信,说和大公子定亲了,大家很高兴,就你舅舅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说你翅膀硬了。我就不明白了,他怎么就看不上这桩婚事,要我看,大公子和二公子都很好。” 周氏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林诗诗的婚事。 “话又说回来,估计是你姨母太喜欢你,想让你跟二公子成亲。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额,大公子也不是外人,都是一家人。以前是一家人,以后更是一家人。” “你舅舅现在也不在学馆好好教书,背着你外祖父在外面不知道搞什么,也不让我说。好像是跟了一个彭总管,是什么八王爷的人,还说会赚大钱,我就担心别被人骗了,反正家里的银子我是不给他往外拿。你姨母许久不来,要是她来,还能帮我说叨他几句,他就听你姨母的话。” 八王爷?林诗诗没想到从周氏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我看以后光耀门楣的事,得靠邦哥儿了。你外祖父不让纳妾,家里干干净净的,省了很多心。女人啦,一辈子就那么点盼头。” 周氏自嘲道,一个人絮絮叨叨了许多。 两人说笑一番,余德友被下人叫了回来。老头子精神矍铄,身板硬朗,见到林诗诗十分开心。 看着外祖父一向板正的脸上笑出褶子,林诗诗心里不禁想,外祖父不让舅舅纳妾,那他自己会纳妾吗? 母亲和姨母是一个娘生下来的吗? 可她根本开不了口。 余德友倒是翻出了沈嬷嬷的住处,春雨拿着地址坐着马车赶紧出发了。 余德友对林诗诗的亲事满意,问了又问。 林诗诗道: “外祖父,姨母因为这个亲事,对诗诗不满。还说外祖父偏心,当初让她做妾。外祖父,姨母以前是镇国将军府的妾吗?” 余德友仿佛胡子被人揪了,瞪圆了眼生气道: “陈年旧事,提它干嘛。” “姨母连对去世的外祖母也有埋怨,外祖父,你们当时为何让姨母做妾?”林诗诗问道。 “你一个小孩子,问这些干什么?以后她是你姨母,也是你婆母,你孝敬着她便是。” 余德友瞪胡子道,却并不多说。 “哦,诗诗知道了,诗诗是担心,过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姨母心里有怨怼。” “她现在是镇国将军府的主母,还有什么不满意。” 余德友显然不会提过去的旧事。 林诗诗见祖父的嘴很严,打消了套话的念头。 回了她以前住的房间,屋子里已不是以前的摆设。余家多余的房子不多,她既然不在这里了,这个房间就要收拾出来。 她叫了哑巴李嫂子过来,帮她把床上的东西,换成她以前用过的。 李嫂子二话不说,就开始干起来,很快里里外外的都料理好了。 林诗诗掏出两个金瓜子,就赏给了李嫂子,李嫂子激动得双手都有些哆嗦。余家不富裕,周氏又不是个大方的,她们这些下人没有见过金瓜子。 走到门口,李嫂子突然返回来,结结巴巴指手画脚的说了一堆话,张妈妈和林诗诗连蒙带猜,原来是说沈嬷嬷带的丫鬟小奇,现在在一家叫“云裳”的纺织店里做女工,如果林诗诗想问什么,就去找她。 林诗诗看着李嫂子离去的背影,惊讶不已,这个结巴大嫂,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想打听事的,连周氏都没有多心。 傍晚时分,春雨回来了,对周氏和林诗诗说把东西送到了,沈嬷嬷的家人很感动,千恩万谢的。 回了房间,春雨才压低声音道: “小姐,沈嬷嬷是被舅老爷寒冬腊月的赶出去的,又是傍晚,路上遭了劫匪,抢走了包袱,还被泼了一身水,等沈嬷嬷抹黑回到家,就发起了高烧,没两天就去世了。舅老爷还派人过去,见沈嬷嬷要死了,放了五两银子走了。” “沈嬷嬷的家人一开始不让我进门,说你们余家的恩怨,凭什么牵连到他们家。后来听说我是您的丫鬟,才让我进去在灵牌前烧了香,但多余的话是什么也不肯说。” 余文铭这是杀人灭口?沈嬷嬷知道他什么秘密?林诗诗笃定,余文铭在抹去什么。 回想上世沈玉娇的话, 难道外祖母也是被余氏或者余文铭害死的? 可外祖父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外祖父对外祖母那么好,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林诗诗理不出个头绪来。余文铭倒是回来了,叫她出去见他。 这舅舅的架子倒是摆得很大。 此时已经点灯,余文铭半醺着坐在堂屋,周氏给他倒了一杯茶。 “诗诗,你如今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不听我和你姨母的话,非得跟那个克死娘的在一起,看你以后有什么好果子吃。”余文铭带着七分醉意,脸色酡红。 周氏在旁边皱眉,扯了扯他的袖子。 “又喝多了,喝多了就说胡话,再胡说八道,我就去把父亲叫过来。” “你敢!”余文铭斜着眼睛,白了周氏一眼。 周氏无奈,也不说话,歉意的看着林诗诗。 林诗诗不以为意,对周氏道 “自家舅舅,诗诗不生气。” “谁是你舅舅,我不是你舅舅。”余文铭迷迷糊糊的道,很快就在椅子上打起呼噜来了。 “都是酒虫闹的。”周氏无奈道。 不是我舅舅?是酒后吐真言,还是胡说八道?他跟外祖父长得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还能有假? 当天晚上,林诗诗罕见的失眠了。她似乎摸到了边,却又看得不真切。 姨母和母亲,长得确实也不太像。 姨母跟余文铭倒是神似。 难道自己的母亲是抱养的? 这个念头把林诗诗吓了一大跳。 林诗诗第二天起床用了早膳后,便告辞要走,周氏挽留了两遍,便也不勉强。又替余文铭说好话,说你舅舅昨晚折腾一晚上,现在都还没醒。 余德友听见了,气得瞪胡子,道:“这混账东西,什么时候才能像个样子。” 周氏抿唇垂头,她一时说漏了嘴。 余德友背着双手,目送林诗诗上了马车,马车要启动的时候,余德友突然道: “陆昶那小子我见过一次,以后好好跟他过日子。你姨母要是为难你,回来告诉我。” 林诗诗闻言鼻尖一酸,眼眶都要红了。 第24章 真相 林诗诗一行人坐着马车走了,到了外边,就开始打听“云裳”纺织工坊。 一番寻找,在离余家一个多小时路程的一个偏僻巷子,终于找到了。林诗诗让春雨过去把她约到了旁边的茶馆。 小奇十六七岁,是个秀气的女子。见是林诗诗,眼神有些飘闪怯懦。 “小奇,是沈嬷嬷把你安置在这里的?”林诗诗开口道。 “小姐,饶命啊。沈嬷嬷让我离开余家,是老太太在世时就同意的。”小奇哆嗦着就要下跪。 春雨扶起她。 “小奇,你不用跪我,卖身契沈嬷嬷都给你了,你就不是奴才了。我找你,是有些事情想问你。沈嬷嬷去世了,你知道吧?”林诗诗和颜悦色的问道。 小奇点点头。 “我去她老家了,才知道她的死蹊跷。沈嬷嬷生前,待我如亲孙女,我想知道她生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和她生前贴身伺候我外祖母,外祖母一去世,她就立马安排你离开,定然是知道了你留下来会有危险。你能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吗?” 小奇双手在身前绞着,垂着头没有说话。 “小奇,我不会说出去的,更不会泄露你的行踪。你要是遇到困难,可以去林府找我,我搬出镇国将军府了。姨母如今因为我的婚事,与我生了隔阂。” 林诗诗说了说自己的处境,希望能因此让小奇放下戒备。 小奇犹豫了半晌,终于抬起头,直视着林诗诗,道: “小姐,这些话,是临走时沈嬷嬷跟我说的,奴婢也不知道当不当真。沈嬷嬷当时跟我说,老太太死得蹊跷,她在药渣里发现了麻黄。老太太一直有心绞痛,听见二姑奶奶和姑爷在海上出事以后,心绞痛发作,请了大夫开药,但老太太吃药以后,反而更不舒服。老爷进去看了以后,突然老太太就过世了。” “你是说我舅舅进去看外祖母后,外祖母就去世了?那当时可还有别人在场?”林诗诗问。 小奇门口摇摇头。 “并无旁人,老爷当时特别上心,药都是他守着熬亲自喂的,说老太太失去了一个女儿,他这个做儿子的,就得多孝顺。” “外祖母既然喝了药,为何还突然走了?”林诗诗悲声道。 小奇扑通跪下,道: “当时,老爷说老太太突然跟他说起二姑奶奶的事,伤心过度引发心绞痛去了。但沈嬷嬷后来去问开药的大夫,但大夫老太太的心绞病并不严重,又吃药,不至于情绪波动突然丧命。沈嬷嬷起了疑心,让我去把药渣收集过来,大夫一看,说里面加了麻黄两味加快心跳的药,若再加上外部刺激,便很凶险。” “小姐,奴婢当时也是万般不解。当晚沈嬷嬷就让我收拾行李,把卖身契给我,让我悄悄来这里。临走前,沈嬷嬷跟我说,她可能有危险,如果她遇害了,让我千万不能再出现在余家人面前。但让我找机会,把这封书信给您。” 林诗诗接过信,字迹潦草,错别字也很多,里面写着沈嬷嬷对老太太死亡原因的怀疑,跟小奇的叙述差不多。 后半部分,却解开了林诗诗许久的迷惑。原来余氏与余文铭是外祖母的丫鬟所生。外祖母成亲之后五年无所出,外祖母便让陪嫁丫鬟宁惠做了妾,绵延子嗣。 宁惠很快有了身孕,生下余月扶没多久,老太太也有孕了,就是余月瑶。但之后,老太太未再生育,宁惠却在五年之后生下余文铭,月子期间感染离世。老太太把三个儿女都养在自己膝下。 在信里,沈嬷嬷提醒林诗诗,余月扶姐弟应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并怀恨在心,才会毒死老夫人,让林诗诗回宁海,远离余氏。 林诗诗看完微信,身体气得都忍不住颤抖,原来如此。 对于前世的事,终于有了一个更合情合理的解释。 张妈妈和春雨更是如遭雷击,不敢置信,许久才从惊诧中回过神来。 “小姐,我跟随二姑奶奶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在背后提过这事,平时往京城送东西,也不忘给余氏送一份。二姑奶奶没有拿他们当外人啦,这姐弟俩怎么这么狠的心。” 张妈妈惊出一身汗。 她陪着林诗诗来到镇国将军府后,何尝不是希望林诗诗与陆旭能喜结连理,有人护全。如果不是与大公子有了肌肤之亲,而她又是一个守旧的人,她真的就是一心一意,希望林诗诗与陆旭成亲的。 真真是羊入虎口。 可怕可怕。 她不由赞赏的看向林诗诗,小姐小小年纪,思 虑周全,在余氏的步步为营中,竟然察觉到了不妥,她几十岁的人了,竟然没有这样的觉悟,不由汗颜。 春雨攥紧了拳头,愤怒的道: “残害嫡母,没想到他竟然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还有余夫人,小姐,你和大公子的事,只怕与她脱不了干系。证据确凿,我们去报官吧。” 林诗诗摇摇头,她有了前一世的遭遇,倒要平静许多。 “现在不是时候。一是咱们并没有抓到他的现行,他可以反告我们污蔑。二是外祖父显然不知情,就算知情,这是他唯一的儿子。”林诗诗道。 “那我们就装聋作哑,这么放过他?”春雨不甘心的道。 “自然不会。敌强我弱,我们要韬光养晦。以前是点我名,现在我们知道了怎么回事,还能由着他们吗?”林诗诗目光悠远。 前一世,何尝不是她自己上赶着往别人的套子里钻。 这一趟没白来,解开了自己的疑惑,也让张妈妈和春雨明白了所处的环境。 “小奇,你在这个地方待的可还好?” 小奇点点头,她在这里学到了不少手艺,能养活自己。 “你孤身一人,多多小心,如果有困难,就来林府找我。” 林诗诗对沈嬷嬷和小奇都十分感谢。 给小奇留下十两银子,再三嘱咐她照顾好自己,林诗诗她们才打道回林府。 第25章 把你当亲姐 林诗诗回到林府,府里的下人说陆昶派人送来了一匹布,林诗诗打开一看,哪里是普通的布匹,是难得的金锦,花色独特,连她的丝绸铺子都没有,估计是宫里赏的。 “陆大人说,谢谢小姐的香囊。”下人道。 原来是回礼。 林诗诗想着那个香囊,不过是随手绣的。临走时得芳姑姑提醒,才将它相送。他却送来如此贵重的回礼,看来陆昶这人虽然面冷,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林诗诗让春雨去找府里的绣娘,给她缝制成衣,哪天回镇国公府,就穿上。 下人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赶忙道: “小姐,陆大公子还说,在咱们府外安排了两个守卫,您平时有事,吹一下这个哨子,他们就会出现。之前咱们府门口闹乞丐的事,他们顺手处理了。” 说着,将一个小巧的黑色小鸟状的陶瓷哨子给了林诗诗,林诗诗看着那黑溜溜的东西,一时有些出神。 乞丐?原来是他在暗中相助。 张妈妈见陆昶如此知冷知热的,心里的忐忑少了不少。 “小姐,珊珊姑娘来看您了。”有丫鬟过来隔着帘子道。 张妈妈一直不太喜欢这个陆珊珊,特别爱占小便宜,不知道从林诗诗这里顺走了多少东西。 一年到头,陆珊珊的衣饰、胭脂水粉,都是林诗诗这里出的。府上虽然有统一置办,但林诗诗给的更好啊。 明明只比林诗诗小一岁,却天天仗着自己小,厚着脸皮各种要。偏偏林诗诗对她来者不拒。 “小姐……该不会是现在天冷了,来跟小姐要九华庄园的吧?”张妈妈有些担忧。 林诗诗笑了,轻声道: “我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去那里享用,不会给了别人。” “林姐姐!”一声骄里娇气的声音,人也旋即进来了。 陆珊珊披着粉红色绣花夹棉斗篷,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珊珊来了,坐。”林诗诗笑着招呼。 这个妹妹可不简单,上世,她看上了来京赶考的一个叫王寂川的考生,与人暗暗有了来往。 但余氏不同意,说那王寂川出身太平庸,在京城没有家族根基很难出头,嫁过去受罪。要给她相看永定侯府的公子。 陆珊珊当时就跟林诗诗哭诉,说那个王生有多出色,连陆旭都对他的学问钦佩不已,他这次会试期间突发疾病,不然跟陆旭一样会考中进士。 林诗诗当时随着她偷偷去见了王寂川,果然一表人才,虽穿着普普通通,但仪态非凡。 林诗诗当时就问她: “他虽然仪态非凡,但也未必一举得中。就算一举得中,若不能在京谋得差事,你愿意随他去外地?” 陆珊珊摇摇头。 “母亲不是也在为我相看嘛……” 原来是一只脚踏两只船。可当时的林诗诗却毫无原则的站她。 “林姐姐,我是真心喜欢他。何况我的身子骨你也知道,嫁入那些高门大户,我若在子嗣上出了问题,难以立足。现在王生是低谷期,我若真心待他,他以后自然会对我好。” 好几个大夫都说过,陆珊珊的身子,在子嗣方面只怕十分困难。那余氏也是清清楚楚的,所以,这只是母女两个在套路自己? 林诗诗当时对陆珊珊的远见十分支持,帮着她与王寂川暗中来往,出了不少的钱财。 后来被余氏发现了,余氏“生气”的道,“原来是你在帮她,怪不得她不听话去相看。永定侯府那么好的门第,陈夫人都点头答应了。诗诗,珊珊小不懂事,你这个做姐姐的不劝着点,以后她要跟那么穷的人在一起,你可是要帮她?” 林诗诗觉得自己欺骗了姨母,心里十分愧疚。也担心因为自己的暗中支持,真的让陆珊珊错过了其它的富贵人生。 就这样,林诗诗不知不觉就卷入其中,承诺以后给陆珊珊准备一份厚厚的嫁妆,定然不会让她过苦日子。 这个王寂川运气不错,本来错过了会试,三年后才能再考,但皇帝想多招揽年轻人才,开恩科与次年加试一场。而他不负众望,考取了探花,陆珊珊的嫁妆,则由林诗诗给她出,风光出嫁。 当时林诗诗还傻傻的觉得,自己虽然出了一两万两银子,但成全了陆珊珊一生的幸福,她觉得很值。 可出嫁以后,陆珊珊却再也没有来看过她。有一次陆珊珊回娘家,陆尽喊她姑姑,还被陆珊珊打了一巴掌,骂他是野种。 林诗诗出去跟她理论,陆珊珊却趾高气昂的道: “你不过是我兄长的一个妾,也敢来教训我。至于什么忘恩负义,我告诉你,我夫君靠的是他自己的本事。我现在能过得好,靠的也是我自己的眼光。” 十八岁中探花,二十四岁成了礼部侍郎,确实靠的是自己的本事。可是,陆珊珊穿金戴银,靠的是林诗诗给的嫁妆。 算算时间,这会已经十月份,那个王寂川应该已经跟陆珊珊认识了。离王寂川会考还有半年,正是他人生的低谷,也是陆珊珊在他面前树立人设的关键时刻。 一个富家千金,在书生低谷时跟随,不管他日后如何发达,基本这一辈子就绑定了。 陆珊珊脸上常年都有些苍白,在粉色披风下,看起来楚楚可怜,是一张人畜无害的脸。 “珊妹妹,你怎么来了,姨母可还好?”林诗诗笑着。 “林姐姐,我这几天身子葵水来了,一直不舒坦,便在床上躺了几天。没想到府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身子一爽利,就立马过来看你,林姐姐不会怪我吧。” 陆珊珊戚戚然的道。 “你身子一向不好,我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会怪你。再说,现在我的亲事定下来了,二表哥也有了自己的选择,也算皆大欢喜。”林诗诗善解人意的道。 陆珊珊见她表情自然,并没有对亲事表现出来一丝一毫的不满,心中暗叹。只好道: “林姐姐,这两天听说母亲与你闹了些不愉快,你不会怪她吧,她也就是太为二哥着想,又想撮合你和二哥……事已至此,母亲渐渐会想通的。” “我怎么会怪姨母,造化弄人罢了。”林诗诗笑里带着丝丝无奈。 “大哥一表人才,也是极好的,林姐姐与他成亲,以后不仅是我的林姐姐,还是我大嫂,还在一个府上,真好。林姐姐,不管发生什么,珊珊都把你当亲姐姐。” 陆珊珊说,就握上了林诗诗的手,看着林诗诗的眼睛,十分真挚。 第26章 脚踏两只船 林诗诗“颇为感动”,语气哽咽的道: “珊珊,只有你最懂我。” 陆珊珊心花怒放,她本来还担心,林诗诗连带着对她也有看法,看来,她一如既往相信自己。 “珊珊,婚姻是女子的终身大事,我只希望你以后能得偿心愿,顺顺当当。”林诗诗感慨道。 听在陆珊珊的耳朵里,就是林诗诗其实对亲事有颇多无奈。 陆珊珊抿了抿唇,忍不住道: “林姐姐,珊珊最近也遇到为难事,却不知道该跟谁倾诉。想跟你说,又怕增添你的烦恼。” 林诗诗自然让她尽管说,有困难一定倾力相助。 果然,陆珊珊已经与王寂川相识,并一见倾心。 但此时的陆珊珊十分烦恼,陆旭虽然对王寂川的学识有些钦佩,但对这种寒门学子,却终究是看不上的。 而余氏正在张罗她跟永定侯府的三公子毛林海相看。 林诗诗看着陆珊珊白得有些过分的小脸,笑着道: “新皇登基,正是用人之际,不然也不会明年加试恩科。王公子若真有大才,必定会前途无量。” “林姐姐,你也是这么看的。”陆珊珊像遇到知音一般,欣喜万分。 “自然。只要你没有看走眼,我觉得身世背景并不会成为他的障碍,何况,若他真成了你的夫君,镇国将军府不就是他的靠山。”林诗诗肯定的道。 虽然镇国将军府如今已经是毫无影响力,但听起来名头还是有三分。 陆珊珊连连点头。 “林姐姐,可是母亲非让我与毛三公子相看,这可如何是好?”陆珊珊欣喜之余,又思绪万千。 “你对王公子可是还有所顾虑?” 陆珊珊蹙起眉,她怎么能没有顾虑。 “他一个穷书生,在京城得靠卖字画谋生,如果万一他明年不得中,我该何去何从?我已经十五岁了,肯定等不了他下一次的。” “你顾虑得也是,女子的青春年华就这几年,再说,你若等他,被人知道了,名声就毁了。你身子又不好,跟着他,吃不了那些苦。”林诗诗站在陆珊珊的立场,分析道。 陆珊珊被人说中了心里最担忧的地方,真真的十分动容。 “林姐姐,你太懂我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林诗诗叹口气,坐下来也十分忧愁。 “要不,我就先答应母亲去与永定侯府的三公子见面,只不过把事情拖一拖,再有半年,恩科就开考了。只是,我这样,会不会被人说……”陆珊珊瞅着林诗诗试探道。 “珊珊,还是你脑瓜子好用。这样,你就有了保底,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林诗诗恍然大悟,赞赏这真是个好主意。 李珊珊见林诗诗并没有不屑,放下心来。 她需要找一个人支持她,给她做掩护。而林诗诗就是很好的人选。 果然,当她提出想带林诗诗去见见王公子的时候,林诗诗欣然应允。还说她们两个年轻姑娘与外男相见,被人撞见不妥。 “珊珊,我找个嬷嬷给你,你以后但凡要与王公子相见,你便去找她相陪便是。” 陆珊珊抱住林诗诗的胳膊,感动道: “林姐姐,你对我真好,以后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定然不让你失望。” “珊珊,我们本就是姐妹,分什么你我。王公子以后高就了,也是我们的脸面。等你成亲,我定给你准备一份厚厚的嫁妆,吃不了苦的,就等着做宰相夫人吧。” 等陆珊珊收获满满的走了,张妈妈有些不解的道: “小姐,你真要帮着她?这可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啊。” “张妈妈放心,我自有分寸。” 她必得推波助澜一把,才能断了她前世的好姻缘。 再说,她今天可没花费一金一银,要是上世,她早就拿几百两银子给她,让她尽管去资助那潜龙在渊的王寂川了。 至于那空口无凭的嫁妆,那就更虚无缥缈了。但是给她的嬷嬷,倒是真的要给她好好准备一个。 林诗诗让张妈妈去打听打听那永定侯府的三公子如何,前世,她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毛三公子后来娶了一个户部小吏家的姑娘。 很快就打听到了毛林海的各种信息,永定侯府子嗣旺盛,嫡子就有四个,庶子三个,可算是一个大家族。 子嗣这么多,对家财来说,可未必是好事,一碗粥这 么多人来分。但这永定侯府,嫡子有两个在朝廷为官,毛林海也是个举人,只不过年岁尚轻,府里不急于让他从仕,继续供他学习,希望能考个进士。 这么看来,倒是十分旺盛的一个人家。 余氏还是很有眼光的。 兄弟们都有出息,以后都有照应。而陆珊珊只要能生的一儿半女,地位也是稳的。 前世,自己把温泉庄子送给了陆珊珊,陆珊珊每年冬天就在那里将养几个月,配着太医的各种名方,几年下来,身子康健了不少。 林诗诗死之前,听说陆珊珊也快临盆了。 “据说,毛三公子性格内敛,不太出府。见过的人说,是个翩翩公子,书生气很重。”张妈妈道。 林诗诗点点头,看来,余氏也是千挑万选了一个,不管陆珊珊是跟王寂川,还是跟毛林海成了,这一辈子都不会差。 所以上一辈子,陆珊珊嫁给了王寂川,明明过得很好,余氏却还时不时要拿这个事来骂林诗诗。 林诗诗心里有了主意,就等陆珊珊过来找她。 大概过了半个月,陆珊珊果然就又过来了。 她已经听从了余氏的意愿,跟毛林海见了面,双方都很满意。 “林姐姐,说起来那毛公子也不错,只是,若与王公子相比,却是云泥之别。”陆珊珊道。 林诗诗噗嗤笑了,笑话她道: “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陆珊珊摇头,称你是没见过王公子,见了你便知道我所言不虚。 这个林诗诗是认可的,前世她见过王寂川几次,傲然君子,尤其是从仕以后,更是难掩风华。 “林姐姐 ,我借着出来见你的机会,下午约了王公子相见,你陪我一起去可好。” 林诗诗自然答应下来。 第27章 林家 林诗诗与王寂川相见的时候,赠送了他几本市面上难得一见的前世文学大家苏质的文学孤本。 王寂川一见视若珍宝。 “林小姐,初次见面,就收您如此厚礼,实在惭愧。” 他没有合适的礼物回赠,但又实在太喜欢这几本书,以后就算有银子,这样的东西也无处可觅 以前世的记忆来看,王寂川并不是一个过分清高要面子的人,但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林诗诗不以为意: “王公子不必谢我。自古宝刀配英雄,我在盛世书店见过您的字画,我以为,这些书籍送给你,才是它们最好的归宿。” 林诗诗这样说,就直接撇开了陆珊珊。并不是因为陆珊珊,而送给王寂川的。 陆珊珊在旁边,看着王寂川脸上少见的动容了,心里就有些不舒坦。 她与王寂川几次相见,还处于春心萌动的阶段。她买了好多礼物,想把关系往前推进一步,但他却并无什么特别的反应。 那些礼物,大部分他也没收。 收下的,他也没见得有多么的激动。 比如窗前的那套文房四宝,就是她特意选给他的,他放在一边,没有用过。 她问过他为何不用,他却说那些东西都是极好的,但他习惯了普通的笔墨。 由奢入俭难,他这是怕动摇了道心,但陆珊珊不懂。 两人没有久留,离开以后,陆珊珊在马车上有些闷闷不乐。 林诗诗早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自顾自的道: “王公子果然如你所说,一表人才,读书之人都爱书,珊珊以后不妨投其所好。” 陆珊珊眨眨眼,是啊,既然他喜欢书,那以后不妨送书给他,只不过,她手里可没有什么孤本,也不知道什么书他喜欢。 “这还不简单,你平时可以拉着他去书肆,你就留意他喜欢翻看哪些。”林诗诗道。 陆珊珊听了,对林诗诗的介意便少了一些。 “林姐姐,上次你好给我一个嬷嬷,可已经物色好?” “已经找好了。这个嬷嬷是我从远处找过来的,在这里没有熟人,不会多嘴多舌。我让她就租住在王公子附近,你下次过去,她都在屋里等你的。有个上年纪的陪着,就算有人撞见了,也好有个说法。” 林诗诗给了陆珊珊十两银子,说以后不用这个嬷嬷了,就让她回老家去,多给点银子打发了就行。 陆珊珊接过银子,对林诗诗的那点介意彻底烟消云散了。 如果林诗诗把自己府上的嬷嬷给她,她还真不敢放心用。外地临时找的人,打发了以后就打发了。 两人分开以后,林诗诗便派人跟着陆珊珊,但凡她出府,去了哪,都一一报告。 过了一个来月,她便知道了陆珊珊去见了毛林海两次,一次是京城菊园里赏菊,乌泱泱很多人,两人打了招呼,说了些话,并不是单独相约。 但后面一次,则是一起去茶馆小坐了一会,毛林海还送了礼物给她。 而在见完毛林海之后,陆珊珊就去见王寂川,先去找那个嬷嬷,然后由嬷嬷陪着去王寂川客居的小巷,半个时辰才出来。 “小姐,她十天半天的就要抽空去王公子那里,倒比见毛公子要勤快很多。” “如此甚好。你继续跟着。”林诗诗道。 一切都按照计划在发展。 她自己的婚期也近了,只有不到一个月了。余氏执意要把陆昶和陆旭的婚事放在一起办,一起就一起。 只是嫁妆方面,林诗诗有些头疼,她这一个月清点下来,父母给她留下各种铺子、田契、宅子、庄子、金银等等,算起来有二十万两之巨。 这么多的钱财,她该怎么护住它们? 虽然说本朝律法,嫁妆归女子本人所有,死了归子女所有,可若把这些都罗列在嫁妆单上,谁见了不动心? 她并不了解陆昶,她这一世是完全不可能再彻底信任任何人了。 张妈妈看林诗诗蹙着小眉头,终于为自己的事上心了,笑着道: “小姐莫愁。您父母给您的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旱涝保收的,罗掌柜又是个能干的,这些铺子他经营得很好,至于银钱,就更不用担心,总共十万两现银,分开放在最大的两家钱庄,只有小姐亲自带着印章去才会取得出。” “宁海那边的东西,您祖父帮你管得好好的,那边的叔叔都是通达的人。” 富婆有 富婆的烦恼,主要是没人撑腰。祖父那边,虽然家庭和睦,但毕竟是商户,父亲死后,又下落了一大截子,现在也是守成为主。 林诗诗思索半天,与张妈妈定下主意,嫁妆单上,写得模模糊糊,如田契,写的是田契若干(登记在女方名下。)如银子,写的是银子若干(登记在女方名下)。 如此一来,便不会过于露富。 但当天又不能失了风光,因此,在一些瓷器、布匹、家具等等上面,也是按照传统的嫁妆礼仪,准备了一百二十台。 “沈姑娘那边,听说是准备了一百一十八台。咱们是长房,多她两台即可。” 不多过她,自己是长房,堕了面子。 但若多得太多,招致沈府的忌惮,林诗诗自问现在还没有那个实力与沈府抗衡,人家沈程可是兵部尚书。 她背后啥也没有。 该忍则忍。 就在林诗诗感叹势单力薄的时候,宁海那边的叔叔婶婶带着一双儿女来了。 原来,林诗诗的祖父在接到林诗诗的书信,说她即将与镇国将军府的大公子成亲,而这个大公子已经官居四品的时候,十分重视这个事情,让二儿子林觉一家人前来。 前世,自己听了余氏的话,去宁海处理财产,叔叔林觉一家二话不说,帮她跑前跑后,一点也没有为难。 “诗诗,你在京城可好。你妹妹老说要过来看你。以后你们姐妹就好好处一处。”婶婶潘氏道。 林觉的女儿林南南,有些羞涩的看着林诗诗,四年不见,当初十岁的小丫头已经亭亭玉立,生得唇红齿白,美目流盼,与林诗诗有三分相似。 “南南见过姐姐。” “深儿见过姐姐。” 林南南和林深一起向林诗诗行礼。 一家人围在一起喝茶聊天,很快就熟络了。 潘氏也带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回去报信的秋云,确实把书信捎到了,但是当天秋云的家里就过来领人。 她家里父母兄弟都不是个好的,当初林诗诗是花了大笔银子才买断了她,让她能与家里隔绝。 “诗诗,她娘拿过来的卖身契是真的,我们还去了官府验证,所以就只能让她家人把人领回去了。听说很快她就被家里人卖给了一个鳏夫。” 林诗诗淡淡的道: “那是她的因果,咱们管不了的。” 潘氏自知里面定然有别的原因,也没追问。当时,她没有再过多介入,也是因为那卖身契是真的。卖身契一直在京城的林诗诗手里,能千里迢迢回到秋云父母那里,定然不简单。 如今看来,不管是对的。 第28章 请先生上门 林觉直言,这次过来,是看能不能借助镇国将军府的力量,探探情况;同时,也想把之前的生意捡一捡。 林诗诗的父母去世后,从海外运来的货也都不见了。林家本是宁海第一的海商,此后便衰落了。 可是,总不可能这么多船一起出事,全都沉海了 。船上还有几百人,难道无一生还? 这一直成了一宗迷案。 林家赔付了许多钱银出去。 余氏害了外祖母,父母的事情也可能与她有关,林觉却想去找她帮忙,岂不是羊入虎口? 但林诗诗现在也不能说出其中的各种关系。只好对林觉道,陆昶并不是余氏的亲儿子,平时关系并不怎么样,自己要与陆昶成亲,已经跟余氏有了嫌隙。 林觉要查探的事情,只能等她与陆昶成亲以后,看陆昶那边能不能帮上忙。 林觉潘氏对视一眼,没想到还另有隐情。 “诗诗,那你以后嫁过去,你姨母就成了你婆母,她会不会为难你啊?”潘氏担忧的道。 “婶婶放心,陆昶是府上的大爷,上面还有祖母护着。再说,他如今已经是中郎将,比他父亲的职位还高几级,不是想为难就能为难的。” 林诗诗不想让潘氏过分担心。 “哦,有他护着你,那我就放心了。”潘氏松了一口气。 他会不会护着我? 林诗诗心里没底。前世,这个人就没怎么跟自己说过话,他回府割血的时候,也就说了一句: “你回避一下!” 她转过身一会,他就放满了半碗血,还问她够不够。 在刑场相见的时候,他嘴角扬了扬,一句话也没有。 他会护着我嘛,能护着我吗?他那么随随便便就着了余氏的道,他干嘛要回来。 可是,他又能凭一己之力坐到如今这个位置。 乞丐闹事的事情,是他悄无声息帮着处理的,林诗诗未察觉,余氏也蒙在鼓里。 林诗诗觉得看不透他。 潘氏又讲,林深学业不错,现在很多生意垮了,祖父也有让林深考取功名的心思,带到京城,看看这里的夫子如何评价他的学业。 林卫夫妇不正常的死亡,给这个家族蒙上了厚重的阴影。 上一世,林诗诗并没有去想过这些,她离开宁海以后,跟那边就基本断了往来。 如今看来,父母出事以后,祖父一力承担,许多的赔偿都是从公帐中出,所以父母给她在京城布置的产业安然无恙,在宁海,也还有保留下一部分。 林诗诗不觉有些心痛。 前世,她真是对不住他们。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都接纳了父母的离去,而叔叔却还在想找出背后的原因。 林诗诗一时有些哽咽。 “叔叔婶婶,我下个月就出嫁了。你们以后,就住在这个府上。深哥儿学堂的事情,我找人打听打听。不管以后是经商还是科考,多学习一点,总是没有错的。” 林觉潘氏老怀宽慰,大侄女几年不见,稳重懂事了。 林诗诗的婚事有了潘氏的介入,一切就更稳妥了。 林深学业的事,林诗诗想到了王寂川,林深才八岁,王寂川考察一下他的学业,是绰绰有余的,她也可以借着这个由头,接济王寂川。 林诗诗派府上的下人前去相请,王寂川果然应约而来。 林诗诗便把叔叔一家子介绍给了王寂川认识,林南南一见王寂川,脸就红了半边。 大家见过之后,王寂川单独考察林深的学业。半个时辰之后,王寂川才叫来林诗诗他们,说小孩基础扎实,也十分聪慧,只要能一心向学,孺子可教。 林觉潘氏喜上眉梢。 林诗诗便道: “叔叔一家刚来京城,学堂还没有考察好,不知道王公子能不能暂时做一个上门授课的先生。” 趁着王寂川沉吟之时,林诗诗投其所好,说府上有一间书房,搜集了历来不少的好书,王公子可随意翻阅。 每个月的束痏二十两银子。 别说王寂川吓了一跳,连林觉和潘氏都吓了一跳。 每个月给个五两银子就可以了,给十两就是高价了。 但两人也没有当面打断林诗诗。 王寂川征征的望了林诗诗一眼,道: “林小姐莫不是不了解京城的学费,王某可以过来任教,每个月给五两银子即可。” 林诗诗见他答应了,十分高兴,道: “学识的事情,哪里能用市面的价格来衡定。” 王寂川一再推拒,最后林诗诗只好道: “那便每个月十两银子,现在天气寒冷,府上派马车过去接送先生。” 王寂川不再推拒,双方便将此事定了下来。 林诗诗长舒一口气,不仅暂时解决了林深上学的问题,也让王寂川有了一笔不错的收入。 他如果是个有志气的,陆珊珊的恩惠,便没有了雪中送炭的意义。 至于那些书,其实是她这些日子匆匆购置的,虽然有些书不好买,但只要你舍得银子,便都不是难事。 林诗诗其它的没有,银子她是足足的。 陆昶听说林家叔叔来了,让人送了一些冬季难得买到的瓜果过来。 林觉和潘氏在府上待了一段时间,便也大概知道了林诗诗的亲事是怎么回事,感慨她一个人待在京城不易,对林诗诗格外怜惜起来。 一家人便全心全意的替林诗诗打点,林觉更是帮着巡视京城的铺子。 第29章 成亲 转眼便到了成亲当天,林诗诗在京城的亲戚朋友不多,她便给王寂川、鲁国公夫人也都发去了请帖。 鲁国公夫人欣然应允。 王寂川也痛快答应,连陆珊珊都不知道他哪一天会出现。 林诗诗名下的店铺,当日一律大酬宾,进店的客人都有红包。 林诗诗的嫁衣和陆昶的新郎服林诗诗自家绸缎庄的绣娘连夜赶制的,依照尺寸,十分讲究,一看就是一对。 当天,锣鼓喧天,两队迎亲的人马分赴林府和尚书府,惊动了整个京城。 看热闹的人都喜欢比较,比新郎,比新娘的家世,比嫁妆。 一大早,林诗诗这边便收到信,沈府那边临时把嫁妆增加了二十抬。 “诗诗,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咱们可算有备无患。”潘氏道。 林诗诗早就就张妈妈多准备了四十台,她的目标很明确,跟沈玉娇不相上下即可,她增加二十台,她便也增加二十台。 “小姐,沈府如果知道咱们也增加了,会不会再往上加?”春雨有些担忧。 “不会。”林诗诗笃定的道。 沈玉娇虽然是尚书府的长女,但是,据她所知,她下面还有两个嫡妹和若干庶妹,这一个个的,以后嫁人都是要嫁妆的。 果然,那边没有再传出动静。 陆昶骑着他自己的高头大马,上面绑着红花,他自己的新郎服是林诗诗派人送过去的,穿在他身上十分得体。 在一片喧嚣声中,林诗诗拜别府中人,上了花轿。 两府本身有一些距离,就不需要故意在京城打扰。 大概到了三分之二的地方,旁边的小巷突然冲出一匹牛车,上面拉着污秽之物,就要往这边挤过来。 驾驶牛车的汉子跟瞎了眼似的,不管不顾的抽着鞭子。 龙一不知何时跃上了牛车,一把控住缰绳。 “你干什么,光天化日的,你敢抢劫?” 那牛车上的汉子大喊道。 龙一正眼也不看他,一下就锁了他的哑穴。右手肘往他胸口一顶,汉子顿时瘫痪下去。 陆昶目不斜视的打马从巷口前走过,花轿也过去了,后面的人都过去了…… 龙一才跳下车,追了上去。 余氏和陆怀喜一身隆重的穿着,坐在高堂上,等着新人进来。 余氏不停的用眼睛看庄嬷嬷,庄嬷嬷派丫鬟到门口走了几趟,终于,传来了消息,陆昶的队伍到了。 余氏“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斥那丫鬟道: “谁到了?你看清楚了没有。” 丫鬟有些莫名的紧张,连连点头道: “看清楚了,是大爷已经到府门口了。” 余氏不悦的看了一眼庄嬷嬷,庄嬷嬷也皱了皱眉,赶紧出去了。 陆怀喜则笑呵呵的道: “看把你紧张的,昶哥儿是老大,提前半柱香去迎亲,两府距离差不多,自然是他先到。还好一切顺利。” 余氏看着陆怀喜笑出褶子的脸,她实在高兴不起来,扯出一个表情,道: “还是老爷见多识广,一点都不紧张。” 陆怀喜以为她奉承自己,更高兴了,妇人就是无知,儿子成个亲嘛,有必要这么紧张。 不过,今天的宾客是够多的,等拜完堂,还得到处招呼一下,别出什么篓子。 庄嬷嬷过去,指挥大家把嫁妆抬到共用的库房去,庆安则跑过来,让把林诗诗的嫁妆抬入北院。 庄嬷嬷道: “二奶奶的嫁妆也要抬进库房,自然要一视同仁。” 张妈妈走过去,对庄嬷嬷道: “庄大姐,正是因为二奶奶的嫁妆要放在那里,我们给她腾地。” 庄嬷嬷道: “库房大得很,都放的下。放在一起,热闹热闹,过来的客人还有想来看嫁妆的呢!摆在一起,多阔气。” “庄嬷嬷若一再坚持,那请您立下字据,若有损失,您一力承担,我们便可以把嫁妆抬过去。” 两个人正打嘴皮子架,安庆已经引着嫁妆队伍走了去北院的路。 这些人都是林诗诗这边请的人,自然不会听庄嬷嬷的,她在旁边急得直跺脚,也没有什么用。 陆昶和林诗诗这一对新人被迎去了喜堂。 在众宾客的注视下完成了拜堂的流程,而喜婆婆在通报彩礼的时候,也喊出了一百四十抬的数字。 众人一片羡慕,赞叹,有的说郎才女貌,有的说这新娘子嫁妆真丰厚…… 余氏脸都快气歪了,明明她派人来林诗诗这里问的时候,是一百二十台。送过来的礼单也是这么写的。 怎么临时就又增加了。 有人夸余氏好福气,也有人夸余氏善良,把自己的外甥女嫁给继子,那定然是把自己当亲生儿子一样看的。 余氏只好在心里苦笑,打起精神来一一应对大家的祝福。 陆昶和林诗诗被送入洞房的时候,陆旭一队人马也到了。 沈玉娇的脸掩在红绸下,耳边听着宾客道: “二爷也一表人才,陆府真是养了两个好儿子。” “双喜临门,可喜可贺。” “嫁妆都这么多,真真富贵人。” “大爷和大奶奶的喜服可真好看,上面的牡丹花,两个人站在一起就是完整对接的。” 沈玉娇身形一顿,差点摔倒。她和余氏商量了好几次,第一要在嫁妆上超过林诗诗,第二要在时间上争个第一。 但如今看来,是失策了。 为了多那二十抬嫁妆,自己跟母亲央求了好久,大嫂满脸的不高兴,嫡妹也对她翻白眼。 至于她和陆旭的喜服,她自己的,是她和丫鬟一起绣的,她花了好多的心思。但她没准备陆旭的,那不应该是余氏的事么。 死女人,竟然在喜服上耍心计。 陆旭听着周围的道贺声,表情有些戚然。他想起林诗诗曾说过,她要亲自设计自己的新郎新娘服,所以,她是亲自设计了,但穿的却是别人。 在喜婆的引导下,陆旭机械的叩头完成了仪式,被众人送入了洞房。 北院的洞房里,布置得焕然一新,不再是过去非黑即白的陈设,红烛喜铺,喜气洋洋。 林诗诗坐在床沿上,一张脸在红绸的掩盖下,谁也看不清她的表情,等陆昶拿喜秤挑开绸子,才看到一张俏脸艳丽如花。 陆昶的心猛的一窒,脸上却依然波澜不惊,连眼神都没有变。 林诗诗收了收心神,她还是有些失态了,都两世为人了,干嘛还要紧张。 “新郎新娘饮下合卺酒,和和美美到白头。”喜婆在旁边笑道。 陆昶弯下腰,凑了过来,林诗诗只觉得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不自觉的往旁边一侧。 陆昶见她躲避,抿了抿唇。 “新娘子不要躲。”喜婆笑着过来给两人把姿势摆了摆,这才顺顺利利的喝下合卺酒。 陆昶往后退一步,礼貌的道: “我还要去招呼客人,我让你的丫鬟进来伺候你,你要是累了,就先歇着吧。” 林诗诗抬头,见他眸子黑亮,里面似乎并没有什么情绪。 她觉得有些尴尬,点了点头。 陆昶出去了,林诗诗松了一口气,让春雨帮自己卸掉头上繁重的头冠。 过了好大一会,张妈妈小跑了进来。 “小姐,有好事。”张妈妈的唇角压都压不住。 “什么好事?”林诗诗问道。 第30章 较量 其实今天婚礼能这么顺利,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情了,还能有什么惊喜? 原来,二爷和二奶奶那边,来了许多的宾客,余夫人为了显示是他们那边的客人,故意把两边的宾客分成两拨。 林诗诗本来就没什么娘家人,而陆昶也是。与陆旭共有的客人,也都被余氏放在了那边,就显得陆昶和林诗诗这边只有四五桌,那边则有四十来桌。 但就在要开席的时候,驻西北的封疆大吏张大人突然派了在京城的亲眷过来贺喜,一来就是两桌人。 刚坐下,陆昶的母族河西崔氏也来了十几个人,陆昶的母亲是崔氏的旁族,她去世后,就没了来往,但陆昶成亲,那边的本族却突然来人贺喜。 河西崔氏虽然不及当年,但根基几百年,一说起来,是人人称赞的世家大族。 这样一来,陆昶这边虽不及二爷那边,但气势上却也不差。 余氏的小心眼,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有些人就在底下议论,这个主母心胸狭窄,两个儿子一起娶亲,宾客席上还分个你的我的,想让大公子出丑。 这还没完,就在这时,董老夫人突然穿着二品的诰命服,坐在太师椅上让下人抬了出来,宾客席又是一阵不平静。 董老夫人感谢大家来参加婚礼,又讲了镇国将军府祖先们为国捐躯打下的基业。 “我很高兴,两个孙子今日一起成亲。更高兴,陆府后继有人。我将军府,以武功起家,到了第六代,还有人继承先祖衣钵。国家之福,陆府之福。” 台下响起一片掌声。 她没有提陆昶陆旭的名字,但镇国将军府以武功发家,继承衣钵,指的自然是武将陆昶。 董老夫人在陆老太爷为国捐躯后,朝廷封她为二品诰命夫人,这时,她一身诰命服,纵然面色苍白,也不能站立起身,却不由得让人觉得庄严肃穆。 “好好好,恭喜镇国将军府后继有人,恭喜陆大人,以后定然会把镇国将军府发扬光大。” 在众宾客还在惊诧之中时,鲁国公夫人端起酒杯,走到前面朗声道。 “恭喜恭喜” “恭喜恭喜” …… 很快,府上就响起一片祝贺。 董老夫人隔空虚虚给大家敬了一杯。 之后就让人把她抬到陆昶宾客那一边。 陆家宗族的族长和一众人等,赶紧挪了屁股,跟了过去,跟董老夫人坐成了一桌。 余氏表情难堪,不敢去看亲家母的眼睛。 她可是答应过沈玉娇,等她嫁过来,有了岳父的助力,要把陆旭立为宗子的。 可当才董老夫人那番话,就差直接明言陆昶是宗子了。 余氏只觉得眼前一黑,要不是陆怀喜在旁边及时搀扶了一把,就要跌倒在地。 “成何体统,你要当众出丑吗?”陆怀喜低低的呵斥。 余氏咬着牙根,勉强稳住了身形 “大哥,恭喜!”陆旭举起酒杯,眼睛里已泛着猩红。 陆旭突然开始恨他了。 他虽然是大哥,可在陆旭很小的时候,这个大哥就去了西北,所以,在他的世界里,他就是这个府上的嫡长子。 以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着他转的。 他自己也足够的出色。 可自从陆昶回来,一切就开始变了。 以前对他赞不绝口的母亲,开始对他说,让他要更努力一点,他得想办法去争宗子之位。 这一切,都是因为陆昶步步高升。 他在府里一声不吭的,却一夜之间,夺走了他的女人,夺走了他的宗子之位。 以前,余氏让他多长个心眼,防备着这位大哥,他还不以为意,他是武官,自己是文臣,各有各的路。 可如今,果然是一山不能容二虎。 “二弟,恭喜!”陆昶淡淡的道。 陆昶的态度在陆旭看来,就是一种轻视。 如果说之前,他更多的是怨恨自己的母亲,怨恨造化弄人,此刻,他敢肯定,陆昶就是顺水推舟,他心里肯定在暗暗得意。 手中的杯子快被陆旭捏碎了,没有人注意到他发青的指关节。 董老太太因为身体的关系,中途就退场了,但陆氏族人一直坐在了那里。 陆旭一杯接一杯,脸上却没有笑意。 余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又担心他出岔子惹得亲家不高兴,只得强打起精神,让庄 嬷嬷找个借口把陆旭带了下去。 陆珊珊在人群中,看到了王寂川,他怎么来了?还坐在大哥那边的席面上。 陆珊珊想,应该是陆旭给他的请柬。 但母亲不认识他,误以为他是大哥那边的人吧,这样也好。 今天的来宾中,毛林海和他的母亲钟氏都在,陆珊珊是不敢明着走过去跟王寂川打招呼的。 王寂川孤身一人前来,他穿着半旧的儒衫,在主家的安排下,与完全不认识的一干人拼成了一桌。 坐在他身边的一个中年人,十分客气,频频与他搭话,听说他是等着明年恩科的举子,对他更是钦佩。 “小老弟,你一表人才,明年定然高中,老兄我今天就敬你一杯。” 王寂川开始是出于礼貌,才回答了他的话,没想到这个人话越来越多,热情的不得了,他又不好意思在这种场合拂人面子,只好耐着性子应酬。 很快,男子喝得有点半醺了,话不仅多,还有些语无伦次。 “小老弟,你成亲了没有,我家有个侄女,才貌双全,我给你们牵线,呵呵呵……” “我说的可是真的。你看看那边,那个镇国将军府的小姐,跟她就有七分像。不过,我敢打赌,我侄女比她更好。” “刘大人,你又吹牛了,也敢拿你家侄女跟陆小姐比。人家陆小姐,和永定侯府的毛三公子好事将近了,你那侄女,八字还没一撇呢,又在这里忽悠年轻人。” 旁边有个穿蓝色绸缎的小老头笑话道。 “刘大人”一点也不生气,反而道: “我说永定侯府的夫人带着三公子来赴宴,原来两府在谈亲事。呵呵呵呵……” 说着,抬手指着毛林海对王寂川道: “你看你看,就是那个年轻人,是不是郎才女貌配一脸。” 王寂川抬眼望去,就看到了对面的毛林海,一身淡蓝色锦服,面色白净文雅,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子弟。 而毛林海此时,正抬头看向陆珊珊的方向。 王寂川鼻孔冷哼,忽而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倒满一杯酒,罕见的回敬“刘大人”一杯,一口喝尽。 陆珊珊还在那里想着,等宴会散了,她要找个机会去见王寂川。 她哪里知道,林诗诗安排好的“刘大人”,在三言两语之间,已经让王寂川把她归入了水性杨花、心机深沉之列的女人。 第三十一章 洗洗睡吧 宴会结束,宾客接二连三的离去。 芙蓉院里,余氏却在赔着小心。 “亲家母,您消消气,今天是孩子们大喜的日子,您不看僧面看佛面。” 对面尚书府的罗夫人满脸煞气,气哼哼的道: “余氏,要不是玉娇就看上了陆旭,就你们这做父母的,这么做事,我一百个不愿意。你当初怎么跟我讲的,怎么跟我讲的?” “是,是我的错。但我绝不是故意诓你的。难道我不希望旭儿坐这宗子吗?谁知道这死老太太,这么多年都不管事,突然搞这么一出,我一点防备都没有。” 余氏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罗夫人看着她那窝囊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敢情什么都得他们尚书府倒贴。 不仅要帮着陆旭走仕途,还陪嫁了那么多的嫁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招个上门女婿呢! “我女儿从小娇惯着养大,可不是赖你府上受气的。如今,人家是长媳妇,如果以后又是宗子夫人,还是你外甥女,哼!” 罗氏瞥着余氏,让她表态。 “亲家母,你放心,我一定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她才是我亲亲的儿媳妇,这个我是分得清的。” 余氏谄媚的道。 罗氏不理她。 “亲家母,宗子的身份,我们定然会想办法。还请您回去在沈尚书面前多多美言。老太太年纪大了,能出一次头也就一次。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这种事情,我们也得看你们的努力,空口说说,都做不得数。” 罗氏可没打算轻飘飘的揭过,她女儿本就是低嫁,一而再的退让,人家还真不以为她们是上赶着的。 余氏满口应承下来,说一定会想办法。 她想着正好趁机逼一逼陆怀喜。 罗氏毕竟是女儿的新婚之夜,又是她眼巴巴想嫁的男子,不能闹得难堪,带着丫鬟面色不悦的走了。 送走罗氏,余氏只觉得身心俱疲,她做错了什么,竟然让她一个人承受。 那个死老太婆,关键时刻出来坏事。 “庄嬷嬷,不是说老太太身子骨熬不了多久了吗,我怎么看她生龙活虎的?” 以前,她也不介意府上养着这么个老太太,她有诰命在身,有朝廷的俸禄,也是府上的荣光,可她出来搅和事,那就得另说了。 “夫人,莫气着了身子。我再去问问老太太院里的人,让她上点心。” 庄嬷嬷小心的道。 “老爷呢?又去柳姨娘那里了?”余氏问道。 庄嬷嬷点了点头,不敢多说。 “哼,儿子成亲,老子也跟着沾光,我呸。” 北院。 两只硕大的红烛灼灼燃烧。 林诗诗已经换下了喜服,身上穿的是红色绸衣稠裤,头发用一根金簪挽着,耳朵上的红色琉璃依然戴着。 脸上的盛妆洗去,但依然让春雨给她化了淡妆点了朱丹。 屋子里烧着地龙,热乎乎的。她静静的坐在桌前慢慢饮着茶水等他。 新婚夜,夫君还没有过来,不能过于随便的。 当然,对这府里,她并不陌生,也并不拘谨。 当张妈妈告诉她前院发生的事时,她想着余氏被气坏的脸,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董老太太威武,也是个有决断的,与其当立不立,由着余氏作妖,不如断了她的希望。 “王公子已经知道陆姑娘与毛家三公子的事情了,似乎有些不屑,倒没有什么失态的举动。”张妈妈道。 这便对了,若他这就失态了,日后也成不了大器。 “大爷!”春雨在屋外喊道。 张妈妈往门口走几步,在一边恭敬的站着。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陆昶一身红色长袍,抬腿走了进来。 一阵寒风随即卷入,林诗诗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起身相迎。 跟在后面的春雨正想帮陆昶摘掉厚厚的披风,陆昶自己一个抬手,就脱了下来,挂在了架子上。 张妈妈躬了躬身子,带着春雨走了出去。 门关上了,屋里只剩下了陆昶和林诗诗。 本来寂静如水的内心,突然感觉到一种不自然的紧张,林诗诗的小手微微攥着,故作镇定的道: “大爷,客人都散了吗?” “散了。”陆昶道,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波澜。 “你若累了,就先 歇着吧。我洗漱一下。”陆昶看她有些紧张,道。 “厨房备了热水,我让春雨去打水。”林诗诗赶忙道。春雨过来,她觉得屋里的气氛会好很多。 没想到陆昶却道: “不用,我一直洗冷水的。” …… 这么冷的天,再过些时日,都要下雪了,他洗冷水澡。 林诗诗抬头看他,只见他身板笔挺,虽然从外面进来,衣服穿得也不厚,隐隐约约能看到胸肌的轮廓。 陆昶转身往旁边的盥洗房走去,冷水,那里的水缸是一直备着的。 很快,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林诗诗轻轻嘘了一口气,他常年在军营生活,应该是不喜欢别人伺候他穿衣的。 既如此,我便先躺下吧。 他刚才也确实说了,如果累了,就可以先休息。 林诗诗脱下红色绣鞋,爬上大大的拔步床,挨着里侧躺了下来。 等陆昶出来的时候,就只看到红烛映照下,床前一双娇俏的绣花鞋。 林诗诗阖着眼,耳朵却竖起来,听着屋里的动静。 他在擦头发,他喝了两口茶水,他还翻了翻我刚才在看的话本子?他…… 帐幕掀开!!! 林诗诗条件反射张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在烛光摇曳下,突然有些别样的感觉。 陆昶移开目光,喉咙轻轻滚动了一下,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两人中间还能躺一个人。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空气安静的只听到蜡烛时不时爆花的声音。 良久,陆昶侧过头,道: “今天你辛苦了,先睡吧。” “嗯!” 林诗诗松了一口气。 他如果要那啥,她也是不能拒绝的,成亲了,这就是她作为一个妻子的职责。 何况,他们之间,早就有了肌肤之亲。 可正是因为这些,让她觉得十分的别扭。 那啥也别扭,不那啥也别扭。 他开口以后,她才缓缓吐出那一直提着的一口气。 陆昶是习武之人,对她的反应是十分敏感的,眼见着旁边的小姑娘因他这句话松弛了下来,心里好像被人揪了一下。 她,终究是拒绝她的,哪怕,他们成亲了。 第三十二章 你的元帕呢 林诗诗醒过来的时候,半个身子扒拉着陆昶的胳膊。 她一个激灵抬头,陆昶合着眼,没有醒。 她赶忙手轻脚的移开自己的身体。 “你醒了?” 陆昶睁开眼,不着痕迹的动了动都快被她压麻的胳膊。 “嗯”。 听到里面的动静,春雨开始进来伺候。 昨晚主子没有叫水,下人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两人梳洗完毕,一起去给父母请安。 到了芙蓉院门口,陆旭和沈玉娇也正过来请安。 “大哥大嫂,早!”沈玉娇和陆旭两人神色都不太自然。 “二弟弟妹早!”林诗诗和陆昶回礼。 陆旭抬头看过去,林诗诗脸上端着温和的笑,好一个恰如其分的大嫂。 陆旭的脸上有被手指抓挠的红痕,虽然用了粉遮掩,并不明显。林诗诗收回视线。 四个人一起走了进去。 余氏和陆怀喜坐在太师椅上,陆珊珊立在余氏旁边,府里的两个姨娘也在。 大家都还没开口说话,沈玉娇的陪嫁嬷嬷一步上前,将一条折好的白色帕子递给余氏,道: “夫人,这是二奶奶的元帕!” 余氏接过,没有打开,拿着扬了一下,上面隐隐透出红色的痕迹。 “二媳妇果然是好人家的女儿,守礼懂事,旭哥儿,你以后可要好好对她。镇国将军府上百年的家风,要的就是一代代的传承。” 余氏一本正经的赞许,将帕子递给了庄嬷嬷。 谁都听得出余氏在故意奚落林诗诗。 林诗诗只装作听不懂。 沈玉娇却不肯放过她,故作单纯的道: “婆母,您过奖了,这还不是女子的本分。大嫂,你说是吧。咦,大嫂,你的元帕呢?” 一个儿媳妇当着公爹和夫君兄长的面,一口一个元帕,实在粗俗,周围的下人低下了头。 余氏冷冷的看着陆昶和林诗诗,不但没有开口圆场,反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陆怀喜大力清了清嗓子, “敬茶吧!” 公爹都发话了,沈玉娇却不肯放过让林诗诗出丑的机会,她抬头对陆昶道: “大哥,敬茶之前验元帕,是我朝的习俗,大嫂没有准备吗?” 屋里的气氛有些奇怪。 “弟妹,你连兄嫂的房中事,都要管吗?”陆昶冷冷的道。 陆怀喜也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沈玉娇。 沈玉娇还要狡辩,林诗诗突然道 “弟妹,你的眼睛怎么红肿了,是昨晚哭的?” 所有的人唰的看过来,还真是肿的。 “我……我……我这是喜极而泣。”沈玉娇有点结巴的道。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二弟不懂怜香惜玉呢,二弟的左脸怎么也红肿了。” 林诗诗道。 众人又唰的望过去,果然陆旭的左脸有淡淡的红痕。 “新婚之夜,总是要闹腾一些的。夫君,你不怪我吧!”沈玉娇娇滴滴的拉着陆旭的袖子。 昨晚的事,只有他们两个知道是怎么回事。 当时陆旭喝得醉醺醺,被下人送入洞房。 沈玉娇满心欢喜等着洞房之夜,可在那关键时刻,陆旭嘴里喊的却是: “诗诗,诗诗,表哥来了。” 沈玉娇想杀林诗诗的心都有。 …… 陆旭心里责怪沈玉娇揪着元帕的事情不放,但这时也不得不给她圆一下场子,扯着嗓子道: “是我昨晚喝醉了。父亲母亲,先让大哥敬茶吧!” 沈玉娇还想说什么,陆怀喜沉声道: "敬茶!” 陆昶从丫鬟端着的托盘上端过茶杯。 林诗诗伸手端茶,碰了碰茶杯,却没有端起,娇声对陆昶道: “大爷,我要你手上的。” 她对着陆昶嫣然一笑。 陆昶由着她接过自己手中的茶杯。 陆旭在一旁看着,心如刀割。 张妈妈知道其中必有缘由,打趣道: “大爷和大奶奶琴瑟和谐,甜甜蜜蜜呢!” 虽然是场面上的话,听在陆昶耳里,莫名觉得有些奇异的感觉。 身旁明媚的女子,竟然已经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了。 他伸出大长臂去端托盘上的另一杯茶。 端过茶杯的陆昶脸色忽的一变,眸子一沉。 “母亲父亲请喝茶!” 陆昶跪在余氏面前,将茶杯递给余氏。 陆怀喜端过林诗诗敬的茶,喝了。 余氏却迟迟没有动静。 “嗯……”陆怀喜不太满意的看着余氏,以为她故意刁难陆昶。 余氏咬咬牙,只好接过茶水。 陆昶稳稳的将茶杯递给了她。 “砰……” 余氏的手一抖,茶水打翻在地,把陆昶的衣衫也打湿了。 “胡闹……”陆怀喜怒道。 “老爷,妾身刚才不是故意的,这一激动,手一抖,就掉了。”余氏慌忙解释道。 陆怀喜压下心中的烦闷,让丫鬟又重新倒了一杯茶。 林诗诗感激的望了一眼陆昶,那茶杯那么烫,他的手…… 林诗诗把准备的礼物给了大家,陆珊珊是一个金镯子,她很高兴。可当看到给庶女陆圆圆的也是一个一模一样的镯子时,她嘴角就气歪了。 她是嫡女,是长女,怎么能跟一个不要脸的庶女相提并论。 她嘟着嘴,看着陆圆圆满脸开心,恼恨起来。 陆圆圆十二岁,头一次得这么贵重的礼物,高兴得连连说谢谢大嫂。 其余人也都得了礼物。 陆旭和沈玉娇敬完茶,也给大家派发了礼物,普普通通。 第33章 敬完茶,陆旭和沈玉娇被余氏留下用早膳。 林诗诗见余氏故意冷落,便道: “父亲母亲,大爷衣裳打湿了,我陪他回去更衣。” 路上,陆昶微微侧头看了林诗诗几次,终于忍不住道: “是我连累了你,以后,少不得要受些委屈。” 林诗诗一愣,没想到他会这样想。 在他看来,余氏不喜他,林诗诗也跟着被连累。 林诗诗连忙道: “你我夫妻一体,哪来的连累之说。姨母偏爱二弟,也是能理解的,这不是你的错。” 陆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觉得心里有点暖。 进了北院,陆昶道: “除了书房,其它的地方,包括东西,你都随自己的心意。” “好。”林诗诗点头。 陆昶转身欲去书房。 “大爷,你的手没事吧。”林诗诗喊住他。 刚才的茶水那么烫。 “没事,我的手粗糙。”他张开大手,给林诗诗看。 林诗诗见他手掌宽大,上面有厚厚的茧。 边关的生活,在他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陆昶见她怔怔看着自己的手掌,眼神还有些心疼,以为她担心自己被烫了。 “真没事。” 他收回了手。 等他走了,林诗诗带着春雨院子走了走,院子位于府里的北边,很大的院落,就是里面没什么摆设,显得有些凋零。 昨天成亲的洞房,虽然增添了些色彩,但看起来,整个调调都偏向硬朗。 也难怪,以前这里连个丫鬟都没有。 既然他允许,林诗诗就想着布置布置。 钱她有,丫鬟现在也有四个,春雨和喜儿,还有两个粗使丫鬟,再从外面买几个进来,搞个小厨房。 林诗诗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张妈妈,让她安排再买四个丫鬟进来,她不打算跟府里要,还是自己买的放心。 上世,秋云和忍冬可没少唆使她走歪路。 “小姐,嫁妆都还在库房堆着,我带着她们几个去整理。”春雨道。 当时这些嫁妆差点都抬进了府里的库房,还好提前和张妈妈做了安排。 林诗诗让春雨带着嫁妆单过去清点,至于田契房契银票存单金银器等贵重的,林诗诗就贴身放在了自己的屋内。 她觉得陆昶都能派两个暗卫在林府,那北院肯定是有暗卫的,放在这里,比较安全。 陆昶总不会抢自己的嫁妆吧。 “林姐姐,林姐姐,我要见你……你们让我进去,我是府里的大小姐,你们敢这么对我,林姐姐……” 一个声音从外面传进来,说话的人气急败坏。 陆珊珊的声音。 林诗诗起身,走了出去。 在院门口,守门的安东跛了一条腿,挡着陆珊珊不让进来。 “你这个跛子,凭什么不让我进,我是府上的大小姐?” 林诗诗闻言眉头一皱,道: “大小姐,你还要不要进来?” “大嫂,你看看这些人,连我都不让进。”陆珊珊气呼呼的告状。 林诗诗客气的对安东道: “府上的大小姐,来找我的。” 安东立马肃正,放了陆珊珊进去。 陆珊珊进来了,但满脸的不高兴,她的面子在北院完全不管用。 她刚从陆旭沈玉娇那里出来,本以为沈玉娇嫁给陆旭,得偿心愿,肯定是蜜里调油。结果,去了以后,陆旭在书房,沈玉娇在摔东西出气。 “呜呜呜,你二哥心里还在惦记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我哪里不如她,他这样羞辱我。” 沈玉娇心里的委屈又不能说,跟公婆吃早膳的时候,还得掩护着。 这下见了陆珊珊,才找到了知心人,委屈的哭诉起来。 圆房的时候,竟然喊着别的女人的名字,这搁谁谁不伤心,关键是陆旭醒来后,他不仅不认,还说沈玉娇有毛病。 一点都没有要哄着她的意思。 其实,只要他愿意说两句服软的话,说喝醉了胡说八道,以后心里只有沈玉娇一个人,再贬低林诗诗几句,她这口气不就出了。 可陆旭,比沈玉娇还生气,跑去书房了。 陆珊珊只好安抚道: “二嫂,二哥与林诗诗的事情,你之前 也是知道的,他一时之间,可能还没有放下,只要你一心对他,他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好,你给他一点时间。” “我也不是不愿意给他时间,我就是太伤心了。呜呜呜……”沈玉娇哭得梨花带雨的。 “二嫂,男人嘛,他是要面子的,你这样戳破他,他哪里还有面子,他内心对林诗诗是爱恨交加的,你要激起他对林诗诗的恨,而不是提醒他 ,他心里还有那个女人。” 陆珊珊劝解道。她心里也没底,陆旭会不会忘掉林诗诗转而喜欢上沈玉娇。 在之前的几年里,沈玉娇可没少下功夫,可陆旭就是一门心思在林诗诗那里。 第34章 挑拨 一坐下,陆珊珊就开始发牢骚。 “大嫂,大哥怎么这么冷血,不让我进来,你的话也不中用,他哪里把你当这里的主子。” 这挑拨离间得这么明显,林诗诗哪里不懂。 “珊珊,你以前竟然没来过这里,很让我意外的 ” 林诗诗没接她的话,转而问道。 “有什么好来的,他那个人……他就不爱跟别人来往。诗诗姐,你以后的日子,你可……” 陆珊珊心疼的道。 林诗诗只是淡笑。 “哎,慢慢来吧。说不定处得长了,就好了呢。”陆珊珊见林诗诗也不说陆昶的闲话,只好自己给梯子。 她这次来,是有目的的。 她这两年吃的药,都是去京城最大的药铺去抓的,去了直接记在林诗诗的账上,或计最后去找珍宝楼结账即可。 上好的人参,一品的血燕,十年的阿胶,都是随她取用,连着余氏的吃用都顺便带回来了。 这次问诊完,伙计却让她先付药费。 “你这个新来的,真是不懂规矩。把你们掌柜的叫过来。” 陆珊珊娇斥道。 很快,掌柜的被叫了过来,客客气气的道: “陆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陆珊珊眉毛一扬,把方子拍在柜台上。 “快给我抓药,我没时间耽搁。” 掌柜的抓过药方一看,道: “陆小姐,今天又要人参燕窝?” 每次抓药,她就顺带着要人参燕窝。 “要,为什么不要。”陆珊珊颇有优越感的道。 掌柜的拿过算盘,拨弄了一会,道: “这些原价是二百七十九两银子,你是老顾客,我今天就给您打个九折,再把零头抹了,一共二百五十两,您是现银还是银票?” 掌柜的说完,就直直的站着,等着陆珊珊付款。 陆珊珊杏眼圆睁,气道: “什么银子银票的,不是一直都记账的嘛,你让伙计去珍宝楼去取。” 掌柜的胡子一翘,也一脸惊讶的道: “陆小姐竟然不知?前几天伙计去珍宝楼结账,那边说以后除非有他们主家的印章,其它的账就不认了。您如果不付款,有印章也是可以的。” 掌柜的拿来账单,指着签名处道: “烦请您在上面盖章。” “这,这,我没有印章。这是谁说的?”陆珊珊怒气冲冲的道。 的摇摇头,两手一摊,道: “这可不归我管。” 说完,去旁边算账去了,把陆珊珊晾在了一边。 新来的伙计走过来,似笑非笑的站着等在旁边。 陆珊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最后白了伙计一眼,拿起柜台上的方子,哼道: “我回去问问清楚。” 等陆珊珊带着丫鬟出去了,掌柜的才从账本上抬头,眼里有些鄙夷。 “大嫂,我上次去药铺抓药,那掌柜的说,需得有什么印章才行,这是怎么回事?” 陆珊珊其实憋着一肚子气,但她看林诗诗从见了她,态度就淡淡的,莫名她有些心虚。 林诗诗“哦”了一声,道: “我忘了告诉你了,我叔叔从宁海过来,我这边的生意就都交给他打理了。” “你的店铺交给你叔叔打理了?”陆珊珊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是呀。珊珊,你也知道,这些事我向来是不懂的。叔叔经商几十年,是行家。他既然来了,自然就让他去打理。张妈妈帮我理理章就好了,我也落得轻松不是。” 林诗诗一脸单纯的样子。 “……那,那我以后去抓药,那印章,你……你给我一个?” 陆珊珊笑着道。 林诗诗耷拉下脸,看着陆珊珊道: “我没有印章,在我叔叔那里。叔叔说要好好对一下账,看看我这些年的支出再说。我跟你说,我叔叔是个铁公鸡,我以后啊,可不敢乱花钱。” “啊……可是,可是……那是你的钱,你为什么要听他的?” 陆珊珊一副你别被他骗了的表情。 “可他是我的亲叔叔,我怎么能不听他的,他也是为我好。我以前不也听你母亲的嘛,都是自家人。” 林诗诗无所谓的道。 “是啊,你以前都听我母亲 的,那你现在为什么不把事情交给我母亲呢,我们住在一起,不是更方便么?你叔叔迟早得回宁海。” 陆珊珊越说越觉得林诗诗应该把这些交给她母亲。 “事情已经定了,再来说其它的,也没有意义了,你说是吧。” 林诗诗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 陆珊珊简直被她噎死了。 突然想起来,不管她的铺子给谁管,先得让她能支帐才行啊。 “大嫂,那我的药怎么办,府里的药昨天就吃完了。” “吃完了?那你说怎么办?” 林诗诗心想,关我屁事。 “我这不是来找你嘛,大嫂,后天不是要回门,要不你把印章拿回来?” 林诗诗摇摇头。 “等叔叔把账对好了,就会给我的。” “那我的药……” “你是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府里还能断了你吃药的银子,也花不了几个钱不是。” 上辈子,你可没记我的好,还说吃药能用几个钱。 陆珊珊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想跟她翻脸又不敢。 只好硬撑着道: “银子的事,那我一会找母亲。” 陆珊珊见林诗诗很坦然的样子,心里很是郁闷,可自己还有求于她。 “大嫂,你那庄子都拾掇好了吧,现在天气这么冷,我们什么时候去温泉庄子?大夫说,我如果今年冬天能在温泉泡上一个冬天,这湿寒的体质就能大大改善。” 脸皮可真厚!林诗诗无腹诽。 “应该好了吧,我忙着成亲,把这事都给忘了。珊珊,你想去就去,一个庄子,不用跟我客气。我只怕不能陪你了,这成了亲,就不自由了。” 林诗诗大方的道。 “大嫂,你不去的话,那里不需要那个印章吧!” 陆珊珊不放心的道。 “不用,我叔叔还来不及管那里。只不过,我也许久没去了,不知道那边什么光景。” 陆珊珊松了口气,磨了半天,总算有一宗事如愿,也没白来。 至于那边的情况,陆珊珊想,以前没有维护之前,尚且不错,今年花了上千两银子布置,那肯定是更好了。 自己在那里舒舒服服住一段时间,腻了再回来,反正也就大半天的马车。 陆珊珊想着,去之前,还得去看一看王寂川,免得自己这么久没有信息。 还有三个月就科考了,这三个月很关键,得不时与他见面保持好关系。他能来参加二哥的婚礼,说明他还是重视自己的。 至于毛林海,写封信就可以了,倒时余氏出面维护维护。这样正好也可以避免在恩科之前与他多见面。 实在是个不错的借口。 第35章 立规矩 午膳的时候,余氏把林诗诗叫了过去,让她在旁边伺候。 说白了,就是要给她立规矩。 林诗诗站在余氏的身旁,像个丫鬟似的被使唤来使唤去。 就在这时,沈玉娇过来了。 “母亲,儿媳妇来晚了。” 沈玉娇倚在一旁笑道。 余氏亲切的招呼沈玉娇挨着自己坐下。 “谢谢母亲。大嫂,你怎么不坐下?” 沈玉娇挑衅的笑着。 “我喜欢你大嫂伺候。”余氏道。 “二媳妇,你身子娇贵,来看看这些菜你喜欢不喜欢,不喜欢,就让你大嫂去炒两个。她厨艺向来是不错的。” 余氏笑眯眯的。 林诗诗简直被她气笑了,这种伎俩,除了会给她一些小小的困扰,实在也伤不到她。 “大嫂亲自炒菜?大嫂,没想到你这么贤惠,我真是沾了婆母的光了。母亲,您喜欢吃西湖醋鱼吗?” 沈玉娇不怀好意的笑着道。 “自然,二媳妇也喜欢?诗诗,那你去厨房做一道过来吧。这些下人做的菜我都吃腻了。” 余氏支使林诗诗。 沈玉娇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母亲,二弟妹,这西湖醋鱼虽然好吃,做起来却十分的费功夫,要不等晚膳再吃?”林诗诗好声好气的道。 “晚上我就不想吃了。”沈玉娇道。 “让你去做个鱼推三阻四的,我也想中午吃。”余氏道。 “那劳烦母亲和二弟媳妇等着,我现在就去准备。” 林诗诗一副听话的样子,领命而去。 余氏和沈玉娇看着她的背影,相视而笑。 余氏见沈玉娇开心了,心里松了口气,陆旭的仕途还得靠着亲家公那边提携,这几天必须把沈玉娇哄高兴了,回门那天,她才会在娘家使力气。 一会还得把陆旭叫过来,单独嘱咐两句,男子前程为重,可不要耍什么小性子。 婆媳两个因为有了林诗诗这一个共同的目标。 她们自然不会等什么西湖醋鱼,在丫鬟的伺候下用起午膳来。 用完膳,两人闲谈一会,余氏就有点犯困,想要午休一下。 “忍冬,你去看看,那西湖醋鱼做得怎么样了。” 这么长时间了。 忍冬领命而去,过了一会回来,告状道: “夫人,大少 奶奶根本没在厨房。” “什么,没在厨房?反了她了。去让人把她给我叫过来。” 余氏脸都气红了。 她第一天摆婆婆的谱,还是在二儿媳妇面前摆,怎能不生气。 忍冬想着北院那边,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去了。 半晌,林诗诗跟着忍冬过来了。 “母亲!”林诗诗恭敬的道。 “你还叫我母亲,诗诗,你如今是府上的大奶奶,是我的二媳妇,不是以前了。”余氏端起婆母的架子。 “诗诗知道,成亲之日起,诗诗已把您当成婆母的。”林诗诗毫不含糊的道。 “你既然把我当成婆母孝顺,那我让你去做一道西湖醋鱼,你为何不做?这是不孝,你可认?”余氏厉声道。 林诗诗心中冷笑,不孝?下一步是不是该家法处置了。 “婆母有所误会,实在是西湖醋鱼的选料讲究,我刚才去厨房,那鱼都已经死了,自然不能用了。我已经让人去外面买新鲜的鱼,只要那鱼一到,我就立马做起来。” “你……按照你这样的法子,我今天中午岂不是要饿肚子?” 余氏冷声道。 “婆母怎么会饿肚子,刚才我进来,这桌子上还一桌子的好菜,看来婆母和二弟妹吃得也不错。” 林诗诗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 余氏气不打一处来,正要说她忤逆长辈,林诗诗又道: “我还特意让下人多买几条,这西湖醋鱼老人家吃了也是极好的,我一会给老太太那边也送一尾去。” 余氏忽的没了声音。 她如果现在就用不孝的由头惩罚她,莫说站不住脚,老太太那边要是知道了,更是麻烦。 给老太太也送一尾鱼? 老太太有自己的小厨房,平时都是自己单过的。 如果…… 余氏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平和下来,道: “你想得倒是周到, 果然是个孝顺的孩子,那你便好好做吧,等晚膳的时候,再端上来。” 余氏突然变了态度,别说林诗诗,就连沈玉娇都觉得奇怪。 余氏自有自己的算盘,挥挥手让林诗诗走了。 沈玉娇满脸狐疑的看着余氏。 余氏也不好跟她多说,只道: “我累了,要午睡一会,你也回去吧。过半个时辰,你让旭儿过来,我有话对他说。” 沈玉娇有些不高兴,但她又隐隐约约觉得,婆母不可能就这么放过林诗诗,且等一等。 她甩着帕子走了。 林诗诗回到北院后,厨房的人正好从外面采购回来。 “大奶奶,您看这鱼可还行。” 厨娘讨好的把桶里的鱼递过去。 林诗诗看了一眼,笑道: “很好,辛苦你了。” “哪里哪里,大奶奶您客气了。以后有事,尽管吩咐。” 厨娘笑呵呵的道。 刚才林诗诗去厨房,让她去买鱼,直接给了她一坨金子做跑路费,让她买回来直接送到北院。 别怪她见钱眼开,厨房虽然有油水,但买个鱼就给金子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遇见。 她自然就要把林诗诗伺候好了。 这西湖醋鱼,这宁海地区是经常吃的,林诗诗她们都会做。 但凭什么自己亲自下厨做给她们吃呢! 所以林诗诗就多买了几条,今天晚上大家都吃。 她让春雨过来,先处理,这醋泡鱼,得好几个时辰才好吃。 尤其是还要给老太太送过去,自然更得小心,得把那骨头都酥化了才行。 余氏那边,吩咐庄嬷嬷去给茉莉送个信,让她晚上给老太太的饮食动一点手脚。 “老太太向来是吃自己厨房的东西,如果吃了她做的鱼,吃出了问题,那便是她的责任。” 余氏阴笑着。 到了晚膳的时候,大家的桌上就都有了一道西湖醋鱼。 余氏又派忍冬过来叫林诗诗过去伺候吃饭。 “忍冬,烦请你去告诉夫人,老太太今天高兴,让我过去陪她吃饭。您看,我是去老太太那里呢,还是去夫人那里?” 林诗诗无辜的看着忍冬,一副你替我拿主意,我听你的。 第36章 五十两不够 忍冬回去告诉余氏的时候,余氏不仅没有生气,眼里还闪过光芒。 忍冬摸不清头脑。 一旁的沈玉娇也满腹狐疑。 庄嬷嬷看了忍冬一眼,让她好好伺候主子们用膳。 晚膳陆怀喜和陆旭都在,如果林诗诗过来,陆昶也会一道过来,余氏本就不方便给林诗诗立规矩。 她去老太太那边,等老太太用膳后身体不适,正好人证物证都在。 只要茉莉那边,不要掉链子。 陆怀喜听说林诗诗陪老太太用膳,十分高兴,他对这个大儿媳本不太满意的,但既然得了老太太的眼,也是她的造化。 余氏这边用完了晚膳,又让忍冬泡了一壶消食茶和一点饭后小食,一家人围坐着聊天。 陆珊珊见大家都在,倒是个说话的好时机。 “母亲,最近天又变冷了,我跟大嫂说了,想去她的温泉庄子上住一段时日。” 余氏爱怜的望过去,大概是天冷了的缘故,陆珊珊的脸更显苍白了一些。 “你一个人去?我有些不放心。” 余氏道。 那个庄子挨着山,周围都是郊区,荒凉得很。 陆珊珊身边也只有一个嬷嬷和两个丫鬟。 陆珊珊看了一眼沈玉娇,道: “二嫂刚新婚,肯定是不愿意陪我的,母亲事也多……我约了个闺蜜,就是父亲刘员外郎家的。” “刘姣云?”余氏和沈玉娇齐道。 陆旭和陆怀喜一头雾水的看过来,不知道这婆媳这么激动干啥。 不就是礼部刘员外郎家的女儿刘姣云嘛。 余氏默了默,不太理解的看着陆珊珊。 “珊珊……”沈玉娇也不解。 刘姣云之前是有意与毛林海议亲的,是沈玉娇从中牵线,让陆珊珊与毛林海见了面。 刘姣云与沈玉娇和陆珊珊都是朋友,才把自己的心事告诉了她们,没想到她们却翘了她的墙角,至今刘姣云也还蒙在鼓里。 沈玉娇此后便一直躲避这刘姣云,免得尴尬,但不知陆珊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竟然还约着刘姣云一起去庄子上。 难道是故意要气一气刘姣云? 可刘姣云一直跟她们关系尚可,也没挨着她们什么事,这又是何必? 陆珊珊却自有自己的打算。 在她的心里,她更看好王寂川。 明年王寂川一举中了进士,甚至探花之类的,她也得好跟永定侯府一个交代不是。 刘姣云到时就是她的挡箭牌。 “有个伴,在那边也好消遣日子。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这个冬天,我最要紧的就是把身子养好。” 陆珊珊示意她们放心。 余氏听了,也不再多话。 把身子养好,才是关键。永定侯府那边,她借机会说叨几句,等过了年,开春再定亲事不迟。 “母亲,我要出府采办一些东西,到了那边,都不好买的。”陆珊珊道。 余氏知道她是要银子,当着沈玉娇的面,她让庄嬷嬷取了十两银子给她。 十两银子够干啥的。 “娘,还要抓药的银子。”她一边接过银子一边道。 “抓药的银子,你吃的药,不都是林诗诗那边兜着嘛。”余氏道。 “娘,大嫂说以后不能走她的账了。说她嫁进来以后,身份就不一样了。她说二嫂也没给我买过药,凭什么她一直买。” “什么……”沈玉娇睁大了眼睛。 “二嫂,你别搭理她,我以后不花她的银子便是。”陆珊珊安抚沈玉娇。 “一点药钱,她也斤斤计较,舍不得银子当初就不要夸下海口。珊珊,这银子我给你出了。” 沈玉娇见陆怀喜和陆旭都在旁边,便想卖个好,顺便踩一下林诗诗。 “那怎么好意思,大嫂都不愿意出。”陆珊珊道。 “她是她,我是我。金妈妈,你一会给大小姐拿五十两银子。” 沈玉娇豪气的道。 “是。”金妈妈应下。 “二嫂,五十两只怕不够,加起来要二百六十两。” …… 沈玉娇一愣,二百六十两,什么药这么贵? “二嫂,我自来身子不好,吃的药都是补身子的。不过大夫说了,我养好了这个冬天,以后慢慢的就减药了。” 陆珊珊道。 她是了解沈玉娇的,好面子,爱攀比,但又精明得很。 这次就借着她刚嫁进来,敲她一笔,以后可就难了。 沈玉娇暗暗后悔,五十两银子她都舍不得。 可刚才的话…… 陆旭没事人一般在旁边坐着。 沈玉娇咬咬唇,正在想答应还是不答应。 余氏在一旁道: “珊珊,怎么这次的药这么贵,是不是又买了人参之类的。那些东西,府里还有一点,你先用着,就先不要买了。” 沈玉娇松了口气,等着陆珊珊开口。 “母亲,可是大夫说那样配着吃,效果最好,现在是关键时刻。府里那点,吃不了几天了。” 陆珊珊自然知道这样的做法会得罪沈玉娇,但以后用别的方法讨好回来不就行了,反正她已经是自家二嫂,还能飞啊。 如果二嫂不付钱,府上的情况她是知道的,余氏在怎么宠她,也是不可能舍得这么大笔钱的。 她每个月的月银,才三两银子。 但余氏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了沈玉娇。 沈玉娇嫁过来,陆旭对她并不热情,她本来就有气。 比起沈府的能提供给陆旭的仕途资源,这些银子只是小利。 “珊珊,你二嫂给你五十两,你先拿着。剩下的,一会再来找我。” 余氏母含警告。 陆珊珊小嘴一撇,也不敢再要。 沈玉娇虽然没被敲到竹杠,但心里依然不舒服。似笑非笑的道: “没想到你一年要吃这么多好东西养着,可真是娇贵,以后可得嫁个富窝。” 陆珊珊没搭话,大夫说了,她这样再吃半年,辅助温泉疗养,明年身体定然大好。 她想起王寂川,以后要真是跟他在一起,那少不得前头要过几年苦日子。 在林诗诗和沈玉娇之间,她还是得讨好林诗诗,让她给自己出一份嫁妆才好。 她那么有钱,素来又大方,之前还说要把温泉庄子给她做嫁妆的。 大概是余氏的做法让她有了隔阂,最近对自己也不那么热切了。 陆珊珊心里明白,府里并不宽裕,母亲也没有什么私产。 真到了出嫁,还得指靠着老太太那里添一份嫁妆,林诗诗添一份,沈玉娇为了面子,少不得也得凑个份子。 第37章 粥 陆旭在余氏找过他之后,对沈玉娇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他考中进士都快半年了,如今还没有一个合适的去处。 陆怀喜虽说在给他走动,但他显然低估了此事的难度。一个排名二等的进士,想要进六部,这实在太难了。 但陆旭是不想去外地历练的。 不说别的,去了外地历练,他的家事都要受影响。 京城的贵女,娇滴滴的,谁愿意跟着他去外地做一个县官夫人。 沈玉娇肯定不愿意。 到时难道再抬个姨娘带着走。 但这样,以后回来,家宅就不宁了。 陆旭想着,过完年,又加了一场恩科,到时又有大批的进士。 竞争只会越来越激烈。 他端起茶壶,给沈玉娇的茶杯里添了点热茶,解围道: “珊珊的身子是弱了一些,好生将养着便是,不要听信大夫说的,非得人参燕窝,那皇宫里的贵妃,也未必天天吃得起。” 沈玉娇听了这话,心情顿时好了起来。感激的看了一眼陆旭。 陆珊珊敢怒不敢言。 果然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以前不用府里掏钱,也没人说那些东西没必要。 现在要花钱自己买了,就一个个的说没必要。 陆旭说完,也觉得没意思,便想带着沈玉娇离去。 就在这时,老太太院里来人,说老太太突然不舒服。 余氏冲到前面,急切的问道: “老太太不舒服?下午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吃了晚膳,过了一会就吐了。” 来报信的正是茉莉。 “莫不是吃错了东西,快,我们都过去看看。”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来到了老太太董氏的院子里。 董老夫人斜躺在床上,用一个大枕头在后面垫着。 脸色发白,还有些发青。 “母亲,你怎么了?” 陆怀喜第一个冲过去,握着董老夫人的手。 董氏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陆怀喜,又看了一眼众人,才疲惫的道: “无妨,一时贪吃,多吃了几口,撑着胃了。吐了就好多了。” “吃多了?母亲,会不会是吃了不干净的食物,还是让府医过来看看才好。” 府医这会已经来了,走上前给董老夫人号脉。 良久,府医道; “饮食不当,调养几天便可。” 大家听没什么大碍,倒是放了心。 只有余氏道: “饮食不当,母亲一向好好的,为何今天会饮食不当?” “老夫人今天跟大爷和大奶奶一起用膳,许是吃了大奶奶大送过来的西湖醋鱼。平时,老夫人是不吃外面的东西的。” 茉莉在旁边道。 “林诗诗,你不知道祖母身子不好吗?你这西湖醋鱼味道这么重,怎么可以端过来。” 余氏指责林诗诗。 陆怀喜也一脸黑气。 老太太这样的身子,稍有不慎,就是大事。 可他一个做公公的,又不好斥责儿媳妇,便对下人骂道: “你们这么多人,也看管不好,这个月的月银统统扣了。” “大嫂,我知道你厨艺好,但你也太不小心了,差点害了祖母。” 沈玉娇不忘给林诗诗上眼药。 就在这时,林诗诗突然也呕吐起来。 咦,奇了怪了。 “你的鱼是不是有问题啊?”沈玉娇惊呼。 “你们不也吃了鱼嘛,你们不是 都没事。老夫人今天可没吃外面的东西。”张妈妈在一旁,用身子替林诗诗遮挡。 “大夫,桌上的食物还没有端走,你去看看可有问题。” 陆昶冷声道。 大夫走过去,看了看,并未发现什么问题。 “肯定是那个西湖醋鱼鱼下料太大,刺激肠胃。”余氏道。 董老太太这会睁开眼,冷哼一声,道: “我今天一口鱼也没吃。就喝了一碗粥。茉莉,你过来,把那粥喝了。” “啊……” 茉莉懵了。 “喝吧,喝不死人的,顶多也就是拉肚子。喝了便知道是鱼的问题,还是粥的问题。” 芳姑姑道。 茉莉还在犹豫,陆怀喜鼓着眼盯着她,陆昶的目光更像是刀一般。 茉莉梗着脖子,喝了一碗,陆昶过来,让她把锅里的一碗也喝了下去。 没一会,茉莉便开始呕吐,还拉肚子。 不是鱼的问题,是粥的问题。 “茉莉,今天的粥是你看着熬的,怎么回事,你快说。” 陆怀喜使劲踢了一脚跪在地板上的茉莉。 “老爷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今天就是投了兰,没把锅洗干净,最近厨房有老鼠,可能锅里被老鼠爬过。” “没洗锅就给老太太熬粥,好你个不知死活的。” 陆怀喜又给了她两脚。 疼得茉莉在地上打滚。 “老爷,别弄出人命来,她既然不尽心尽力,就把她卖了。”余氏在旁边道。 “不要啊,夫人,别卖我。” 茉莉顾不得身上的伤,赶紧爬起来磕头求饶。 府医在旁边看着,摇了摇头。 庄嬷嬷正要上前拖人,董老夫人突然喝道: “吵吵嚷嚷的干什么,这是我院里的人,由不得你们做主。我一把年纪了,还想积点德。这丫头,平素一贯是个好的,就让她继续留着做个粗使丫头,干干粗活就好了。” 茉莉如遇大赦,赶紧对着董老夫人叩头道谢。 “母亲心善,但这丫头一顿打是少不了的,不然不长记性,拉出去打十板子。” 陆怀喜道。 董老夫人这次没有说话。 “你们都走吧,我清静清静。” 老夫人挥手,把大家都赶跑了。 林诗诗一顿呕吐之后,身体也是虚弱无力。 她用晚膳的时候,董老太太劝她也喝一碗粥,她便喝了,喝了一碗觉得味道不错,又喝了半碗,比老太太喝得还多。 好在她年轻。 至于那西湖醋鱼,她知道老太太一向饮食注意,压根就没让老人家吃。 幸亏啊! 张妈妈搀扶着她。 “我来吧!”陆昶走到旁边,伸手扶住了她。 他的身体健壮有力,一下就把她托了起来。 张妈妈松开了手,欣慰的看着。 出了院子,陆昶干脆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林诗诗看着他,有些意外。 “这样反而省力。”他道。 陆昶看着前方的路,他的步子沉稳有力,对他来说,林诗诗的体重不值一提。 女人的体香灌鼻而入,让他不由微微侧头。 林诗诗抬头望过去,就看到他突出的喉结,在微微的滚动。 侧颜如雕塑般立体,没有一丝瑕疵。 林诗诗移开眼睛,不敢再看。 进了北院,林诗诗赶紧道: “放我下来吧。” “你确定你能自己走过去?” “……” 张妈妈和春雨在后面还没跟上来,林诗诗不由一囧。 陆昶的眼神扫过她如玉的脸庞,抱着向内院走去。 第三十八章 指望 “你身体如何?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一下?” 陆昶稳稳的把她放在榻上,温声问道。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祖母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得好好看看。” 林诗诗身子有些发虚,但已经没有其它的不适。 “有芳姑姑在,不会有事的。” 两人说完,一时无话。 陆昶便让她先歇着,自己出去了。 很快,张妈妈和春雨也回来了。 “小姐,你没事吧?”张妈妈看她气息平稳,放下心来。 “张妈妈,我没事。祖母年纪大了,对方看样子也不敢把事情弄大了,没下猛料。” 林诗诗回想着今天的事情。 “小姐,你怀疑是你姨母?” 张妈妈顾忌着余氏是林诗诗姨母的身份,一直以来,林诗诗对余氏又十分的信赖,所以她虽然心中有数,却也没敢吱声。 但如今,林诗诗好像变了个人,对余氏不再是从前的盲听盲从。 “除了她,这府里还有谁有这个胆子。茉莉一个小丫鬟而已,借她是个胆子也不敢。” 林诗诗直言不讳。 张妈妈点点头,道: “小姐,她这针对的,不是老太太,而是你。只怕,你以后得多加小心。” 春雨在旁边听得心惊胆战,以前当靠山一样的余夫人,如今,竟然设计坑害小姐。 变天了。 “小姐,我看姑爷对你不错,有事肯护着你,以后,还得指望着他。” 张妈妈道。 新婚之夜没有叫水,张妈妈是很担心的。在这府上,余氏已经把她们看作了眼中钉,如果跟自己夫君又隔着心,这日子怎么过下去。 林诗诗想着昨天晚上的事,自己没有拒绝,是他没有表示,总不可能女子主动的。 “张妈妈,我知道的。”林诗诗若有所思。 上世,她有了他的孩子。 这一世,她吃了避子汤,孩子没有了。 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 如果有个孩子傍身,不管跟他的关系如何,自己的身份总是稳的。 可目前 ,她实没有多余的心思在孩子身上。 “张妈妈,你儿子有段时间没过来看你了吧?” 林诗诗想起上世,张妈妈的儿子孙坤,因为赌博去绸缎铺和珍宝楼都支取了大量银钱,最后害得张妈妈被赶了出去,他自己也被打折了一条腿。 “有段时间没见了。他媳妇怀上老二了,再有两个月,该生了。” 张妈妈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他铺子的生意如何?够不够家用?” 孙坤自己开了个杂货店,维持着一家人的生活,张妈妈平时也会补贴一点。 “能吃饱穿暖,比以前可强多了。小姐不用担心他。” 那杂货铺在还是林诗诗赞助的,实在不值得这么关心他。 “我明天回门,张妈妈不如也回趟家,把喜糖给她们拿过去。” 张妈向来是个细心的,她如果经常回去,孙坤若有什么不妥当的,也许能早点发现。 孙坤若真是被人勾着去赌博,他现在也没法支取银钱了,林觉把这些漏洞都堵住了。 张妈妈想了想,应下了。 她担心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这会天寒地冻的,也不知道她舍不舍得买炭。 晚膳,林诗诗就喝了一点清淡的粥,空一空胃口。 陆昶自己在书房吃的。 掌灯以后,那边过来传话,让林诗诗先休息,他还要处理一些公文,不必等他。 张妈妈不免有些担忧。 林诗诗笑了笑,道: “张妈妈,我还是有些乏力,晚上泡个脚,早点休息吧。” 张妈妈招呼丫鬟烧水,林诗诗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脚。 收拾妥当,林诗诗让小屋里留了一盏小灯,自己上床躺着了。 一开始脑子里还在四海遨游,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陆昶过来的时候,借着微弱的灯光,就看见她侧身抱着被子,睡得正香。 一头青丝铺陈在枕头上,肌肤如雪,眉目间却锁着一丝愁。 他还没有这么仔细的看过她,他记得以前在府上偶遇她,她都是眉目舒展,莲步轻快,两个酒窝迷人。 到底,这场亲事,不是她所喜。 陆昶微不可察的叹口气,长腿一抬上床,轻轻扯过她抓住的锦被。 抱着的被子被扯开了,林诗诗条件反射,伸开手就去抓,抓住陆昶的胳膊,想也没想抱着就又睡了。 陆昶瞬间绷直了身子。 女人的身体柔软而香甜,对他却犹如酷刑。 …… 林诗诗苏醒的时候,枕边空无一人,也没有留下任何他来过的痕迹。 “他昨晚没有回来睡?” 林诗诗心内疑惑。 毕竟还是新婚,如果就分开睡,对她没什么好处。 春雨过来帮她洗漱的时候,告诉她陆昶天蒙蒙亮就起床走了,她才放心。 “你起了。” 陆昶果然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身黑色劲装。 “起得真早啊。你穿得这么少,不会着凉吗?” 林诗诗见他那衣服,也没有夹棉。 陆昶低头看了自己身上一眼,道: “我一直这样,早上起来练剑,并不会冷。” 说完,他转身去了盥洗室,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用早膳的时候,他一身暗红薄棉长袍,表情温和,林诗诗瞅了一眼,竟觉得有些晃眼。 他以前都是十分冷淡的,冷淡的表情,冷淡的穿着。 如今这样很好。 可在陆昶眼里,林诗诗与以前相比,却是沉稳低调了许多,他再也没在她脸上见到过以前那种天真烂漫的笑,他归结为这桩亲事带给她的。 “娘子,今天回门,你看几时出发?” 陆昶用完早膳,问林诗诗。 他还是第一次喊出“娘子”这个称呼。 林诗诗顺着他的声音看过去,他表情有些不自然,避开了她的目光。 “我去婆母那边,先问过再说。”林诗诗道。 回门要准备的东西,不知道余氏都准备了些什么。 第39章 归宁 林诗诗带着春雨去了芙蓉院,进了院子,忍冬却不让她们往里走。 “大少奶奶,夫人这几天操劳过度,身子不适,您有什么话,奴婢可以代为通传。” 忍冬看着客气,身子挡在前面却一动不动。 不让进,林诗诗便也不想进。 “母亲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来瞅瞅?可别累出个好歹来。” 林诗诗“关切”道。 忍冬连忙说不用。 “我过来,是想请问母亲,今天归宁,府上可有准备归宁的礼物?” 林诗诗慢条斯理的问道。 “大少奶奶,您的嫁妆都抬入了北院,归宁的礼物,自然也由北院准备。” 忍冬眼露挑衅。 “原来如此。那我归宁回来的东西,便自然也放入北院了。我明白了,忍冬,你好好照顾母亲。” 林诗诗恍然大悟道。 “……” 忍冬无话反驳。 林诗诗转身走了。 她可并不稀罕府上能为她准备什么。但有这么一句话,她从林府不管搬什么回来,都可以光明正大的放入北院。 一回北院,她正想让春雨去库房抬两担东西出来做礼物,却看见安庆候在一旁。 “大少奶奶,大爷准备了些回门的礼物,请您过目。” “……” 他竟还有这份心。 林诗诗跟着安庆去了旁边的厢房,里面赫然摆着一个扎着红绸的烤乳猪。 “这是香满楼的现烤乳猪,昨天晚上送过来的,回门嘛,有这个才热闹。”安庆在一旁笑呵呵的。 “这是湘绣,这是蜀锦……”安庆一一介绍过去。 都是极好的东西。 也有一些糕点之类,图个热闹。 “大少奶奶,您看够不够?”安定傻呵呵的看着林诗诗。 “够了,难得大爷这么有心。” 有乳猪那么抬着,后面再跟着几担子,已经是极有面子了。 对于她们这种富贵的家庭来说,乳猪虽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但它热闹、显摆、也需要用心。 “他又没成过亲,怎么知道提前去定制一只烤乳猪。” 林诗诗心里琢磨着,还怪让人感动的。 这样回去,叔叔婶婶见了,也就放心了。 陆昶带着林诗诗出门的时候,陆旭也正好带着沈玉娇出来。 四人相见,氛围顿时微妙。 沈玉娇闻着异香飘来,不自觉抬头望去,两个小厮抬着一个金灿灿的烤乳猪,芳香四溢。 “大哥大嫂,这烤乳猪好香啊!” 话一出口,沈玉娇便觉得自己有点傻。 “二爷,为什么我们没有?”沈玉娇有些哀怨的看着陆旭。 陆旭见林诗诗披着绯色斗篷,娇艳如花,娇小的身躯挨着陆昶站着,他心里一阵刺疼。 他在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勉强的表情,她甘之如饴。 “母亲身体不适,没来得及准备也是正常的,这不已经准备了其它的了嘛。” 陆旭强忍着心里的不耐烦。 沈玉娇总是一点小事就跟他抱怨,又喜欢比较。 以前林诗诗跟他吃醋,他觉得很受用,到了沈玉娇这里,他莫名觉得烦躁。 如果不是看在今天去见的岳父大人,是兵部尚书,他真的懒得哄她。 “可是那烤乳猪好香啊,这么抬在前面,多气派,多热闹。” 沈玉娇想着,如果也抬一只烤乳猪回沈府,大大小小的一府子人,都会围过来看热闹。 可余氏给她准备的都是什么,被冻得硬邦邦的糕点,普普通通的布匹、茶叶…… 没有惊艳的东西。 也看不出什么用心。 陆旭也觉得那只烤乳猪很好,但这东西都得提前预定,现买也是没有的。 不烤上一天都烤不熟。 没有那就没有,还能怎么办,难道还能抢不成。 他觉得沈玉娇有点蠢,对着别人的东西在流口水。 他正要退后,让陆昶先走。陆昶上前一步,道: “二弟和弟妹要是觉得这个烤乳猪好,香满楼那里我还留了一只,不如拐个弯去那里取一下。” “真的?”沈玉娇立马两眼放光。 陆昶颔首,淡淡一笑:“我们先走了。” 陆昶带着林诗诗先出府门,两人一起上了轿,出发了。 “二爷,走,我们先去香满楼。” 沈玉娇拉着陆旭的胳膊,高兴起来。 陆旭胸中郁闷,耷拉着脑袋也只能由沈玉娇拉着走了。 陆昶居然还会多准备一只,林诗诗不由得多看了陆昶两眼。 “怎么了?”陆昶迎着她的目光问道。 “没什么,就是,你怎么想到要帮他们也定一只的?”林诗诗问。 “举手之劳而已。能派上用场自然是好的。”他淡淡的道。 面冷心热的人。 林诗诗暗暗在心里想。 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沈玉娇到了香满楼,掌柜的让人把乳猪抬出来,沈玉娇顿时就不满意了。 “掌柜的,这乳猪也太小了,并且你看它这头,长得呲牙咧嘴的,一点都不……温和。” 掌柜的从猪屁股那里绕到前面,看了看,笑道: “这位夫人太会说笑了。这两只猪一起烤的,都是差不多的。” “怎么会差不多,我大哥那一只分明肥头圆脑的。”沈玉娇越看越不满意。 “这只小了就一点点,二十斤,这只烤完有一百八十斤。二十斤不是很明显的。” 掌柜的解释。 他东瞅西瞅,也没觉得有什么太明显的差别。 “你看它这嘴,呲着牙,咦……” 沈玉娇有些嫌弃,这看起来不太吉利。 “我说你大哥这么好心,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沈玉娇嘟着嘴,对陆旭道。 “这位夫人,猪都是长这样的啊。你要是觉得它张着嘴不好看,我把它嘴巴扎起来。您不是回门用么,用红绸扎起来就好了啊。” 掌柜的还是第一次被人挑剔,说他的猪长得不好看。 沈玉娇皱着眉,没有说话。 陆旭始终就没有说话。 掌柜的等了等,也有些不耐烦了。陆昶订货的时候,就跟他说了,他拿走一只,剩下的有人来取就交出去,没人来取,就送给他了。 没想到来取货的人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他是个生意人,不想得罪这些权贵,不然,你爱要不要吧。 最后,沈玉娇看掌柜的话也少了,挑剔下去也没什么好结果,便让人用红绸子绑在猪头上面,果然就喜庆了许多。 几个下人抬着乳猪走了。 第四十章 荷包 林诗诗的马车刚进入林府小巷,大门处探出一个脑袋,很快缩回去,没多久就出来几个人,在门口点燃了鞭炮。 一看是林家叔叔婶婶一早就让人在门口守着等呢。 有家人的感觉可真好。 热热闹闹被迎了进去,陆昶也客客气气的喊着“叔叔婶婶”。 大家寒暄了一会,林诗诗便随婶婶潘氏去了里屋,林觉陪着陆昶在花厅喝茶聊天。 潘氏自然问了些家里话,林诗诗一一回了。 “今天王夫子也在府上,深儿很喜欢他。”潘氏道。 “那就好。不过王夫子并非池中之物,不会一直在这里的。等过了年,还是要给深儿找个学堂。” 林诗诗道。 前世,王寂川可是探花级别的。 年纪轻轻的就成了工部侍郎。 林深能在王寂川潜龙在渊的时候,受教于他,已是莫大的福分。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有这样一个师傅,以后林深走仕途便通畅许多。 潘氏连连点头,王夫子对她儿子评价不错,她已经动了心思,想留在京城,让林深考科举。 “诗诗啊,我……那个……” 潘氏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婶婶,有话不妨直说。”林诗诗奇怪道。 “就是,就是你妹妹……南南,这孩子,好像,觉得王夫子人很好的,你觉得怎么样?” 潘氏道。 “……这,王夫子……我也觉得很好的。” 林诗诗笑道。 潘氏有些顾虑,她打听了,这王寂川家里很贫寒的,老家只有一个老母亲,几亩薄田。 能支撑到京城,已是千难万难。 “婶婶莫担心,他才华这么好,明年定然高中。就算不能高中,他现在也已经是举人身份。” 林诗诗提醒道。 王寂川一旦高中,就不是林南南这样的商家女能高攀得上的了。 如果能趁着她在府上教书这些时日,两人修炼出情愫来,这倒是意外之喜。 林家虽是商户,但林觉家底丰厚,又是温厚敦良的人家。 潘氏觉得林诗诗说的有理。 只是现在一切都还只在萌芽阶段,如果女孩子过于主动,又显得轻浮,所以她才犯了难。 “他对南南,规矩守礼,好像并无他意。”潘氏犯愁。 林诗诗想着,陆珊珊前世就是主动追到的。但这一世,经历了陆珊珊的虚情假意,他王寂川只怕不会那么轻易的接纳别人。 “南南单纯可爱,婶婶不要过于担心。他如果轻薄无礼,那才是让人失望呢。人非草木,不妨徐徐图之。” 如果林南南能嫁给王寂川,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归宿,对自己也是一大助力。 昨天下午根据耳报神的来信,陆珊珊是去见了王寂川的,回来据说眼睛还肿了。 文人多傲骨,有了成亲宴上的挑拨,陆珊珊在王寂川眼里,形象应该已经松垮了。 所以他俩昨天闹开了? “婶婶,中午留王夫子一起用膳吧。” 潘氏自然应允。 平时王寂川教完书,就走了,不在府上多逗留。 这次借着林诗诗回门的机会,将他留下来一起用膳。 中午用膳的时候,一桌子七个人。 总共也就这些人,便也不分什么男女不同席,或者老少之分了。 这些礼仪,在大户人家那里会讲究,一般百姓也没这些讲究,人口少的人家,也讲究不起来。 所以也不算失礼。 林觉、陆昶、王寂川坐在一起,林诗诗坐在陆昶的旁边,潘氏坐在那边,林深和林南南坐在潘氏和林诗诗的中间。 林诗诗向王寂川看过去的时候,见他衣襟上挂着一个青色荷包,眼皮子不由一跳。 那不是陆珊珊绣的嘛? 他怎么还带上她送的东西了,这…… 林诗诗大感意外,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岔子。 不是应该分道扬镳么? 幸亏,今天留王寂川一起用膳,不然自己还以为已经把他们拆散了。 林觉对两个后辈都十分喜欢,王寂川一开始话不多,后来发现陆昶谈吐不凡,不是他以为的那种粗鄙的武将,顿时欢喜起来。 两人算是交往了起来。 林南南年纪小,眼里的喜欢藏也藏不住,好在她 十分羞涩,并不敢多看王寂川。 用完膳,王寂川说还要回去看书,就先告辞了。 林诗诗与陆昶留了一会,也告辞回家。 出了府门,拐了两条小巷,陆昶突然道: “娘子,我得去衙门,处理一些事,你先回府。” 他有些歉意。 林诗诗心道,这可太好了。 她还正在想找个什么借口,自己要去办事呢。 “大爷先去忙,公务要紧。” 林诗诗大度的道,脸上一点也没有计较的样子。 陆昶颔首,下了马车,安庆已经骑着马在旁边等着了,看来是早有计划的。 等两人骑马走远了,林诗诗道: “我要去给一个老朋友送点喜糖,带我去**胡同。” 马车很快掉头,去了林诗诗说的地方。 她要去找陆珊珊每次去找王寂川,带的那个嬷嬷,她得搞清楚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丁嬷嬷正在屋子里做针线活,见林诗诗来了,看了好大一会才反应过来。 “夫……夫人?您这是成亲了?” 以前林诗诗是少女的装扮,而今是妇人的穿着。 “是。嬷嬷,我成亲了。” 林诗诗拿过春雨手中提溜的喜糖,给了她。 又给了她三两银子。 丁嬷嬷一一收下了。 对于林诗诗的问话自然有问必答,她本来就是林诗诗雇过来的人。 从丁嬷嬷的口中,林诗诗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昨天,陆珊珊去找王寂川,王寂川一开始对她十分冷淡,不愿意与之交流。 “后来,陆姑娘就哭了,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还要去寻死。王公子才说,你既然与毛府的公子在谈亲事,又怎可来这里招惹他。”丁嬷嬷说得绘声绘色。 “然后呢?”林诗诗着急的问道。 “后来,陆姑娘就哭得更厉害了,说她根本就不喜欢什么毛公子,那都是父母的意思。她说对王公子一见钟情,愿意生死相随,如果他不信,她现在就可以去死。” “夫人,您别提她说得有多伤心,我在外面听着,心都软了。” “啊?那,王公子就答应了?”林诗诗惊讶道。 这王寂川也未免太…… “没有,王公子也未答应,只是语气软了。让她回去,说既然父母已经给她择了亲事,就当听父母之命。陆姑娘就哭啊哭啊,说这样,她就去死。” “后来,又说,她等他来提亲,说自己这两个月躲出去,绝不会跟毛公子见面,一心只等他。” 反正最后,王公子就没有说话了,两个人在里面,也不知道干些什么,我就听见陆姑娘一直在哭,后来又说: “那你答应我,等你考完科举,就来提亲。王公子说若是高中便来,陆小姐说,中不中的都要来……” 第41章 柳姨娘 丁嬷嬷说着说着,自己也被感动了。 她以为林诗诗雇了她,去帮陆珊珊,那自然林诗诗与陆珊珊是极好的关系。 事实上,她们也是表姐妹。 “夫人,老奴这把年纪了,还没见过这么傻的姑娘。这王公子要是不能高中,真是对不上陆姑娘的一腔真情。” 丁嬷嬷说着抹了两把老泪。 林诗诗顿时语塞。 没想到,陆珊珊小小年纪,却修炼得一身好功夫。 几滴眼泪,就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父母逼婚,不嫌贫爱富追求真爱的光辉女性形象。 还把去温泉山庄调养身体,说成是出逃。 这,也太能了。 自己倒是小瞧她了 林诗诗让嬷嬷好好待着,以后陆珊珊来找她,务必好生跟着云云。 “我来过的事情,你不必告诉她,她担心我会把她的事情说给她父母。” “好的好的,老奴知道。” 丁嬷嬷应承下来。 必须在科考之前戳穿她的人设,林诗诗感到事情比想象的棘手。 春雨这段时间一直跟着林诗诗,每天的事情都让她惊讶不已。 之前潘氏说秋云回宁海以后,被她老子娘给弄回去卖了,春雨见林诗诗轻描淡写,只说秋云背着自己,替余氏母女办事,是她活该。 当时春雨还觉得小姐心狠,余氏母女不也是林诗诗的亲人么,偶尔替她们帮个手,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如今看来,余氏母女太不简单了,人心也太复杂了。 秋云定然是被余氏母女指使,干了让小姐不能忍的事情。 自己可得小心一点,不能叛主,也不能被人利用。 “小姐,这个王寂川,看起来也不是那么聪明,这么一下就被陆小姐忽悠了,他就算能考上进士,也没多大出息。” 春雨突然有点瞧不起王寂川了,她以前可是十分的仰慕他。 林诗诗哑然失笑。 是啊,看破真相以后,就会觉得别人太傻,可身在局中,又有几人轻易看破。 “他看不破,咱们就想法子,帮他看破。” 林诗诗眸子幽幽。 春雨挠了挠头,怎么帮呢? 隆冬的天,黑得早,回到北院,天已暗沉。 林诗诗把从林府带过来的东西,挑了一部分分成三份,送到芙蓉院,两个姨娘那里也各送了一份。 又把一株老参送到了董老夫人那里。 余氏知道以后,十分生气,居然把自己一个主母跟两个姨娘相提并论了。 她手一挥,就把东西都打翻在地上。 “去把她叫过来,我要教教她规矩。” 林诗诗如约而至。 “婆母,您叫我?我本该一回来就来见您,但想到您身子不适,反而打扰了您养身子。” 林诗诗客客气气,眼睛扫了一下旁边打翻的糕点。 “婆母,这是怎么了,哪个不长眼的丫鬟打翻的?” 余氏冷哼一声: “是我打翻的。” “哦,那倒是我误会了。”林诗诗说着歉意的话,脸上表情却淡淡的。 她这样一副就事论事,无所谓的模样,气得余氏心肝疼。 “林诗诗,你送这些破烂玩意过来,是想羞辱我?” 余氏指着地上的糕点道。 林诗诗瞪圆了眼,站得笔直笔直的,道: “婆母是不喜欢?这都是我婶婶亲手做的,特意带回来给大家尝尝。” “哼,亲手做的?我问你,主婢有别的道理,你懂不懂?你竟然把我和两个姨娘放在一起,你的规矩学到哪里去了?我倒是忘了,你无父无母,既然这样,我今天就替你父母教教你。” 余氏打定主意,今天揪着她的错处,要把她送到祠堂跪一宿。 “母亲冤枉啊,母亲是一家之主母,诗诗怎么敢轻慢了您。送给两个姨娘的,份量只有母亲的三分之二,并且,母亲这边的馅料,里面加了虫草,是极为补身体的。诗诗敬重您,不知母亲为何要把自己跟姨娘放在一起,诗诗是从来不敢有这样的想法的。” 林诗诗半蹲着身子行礼,一边道。 余氏看了忍冬一眼,忍冬大气也不敢出。 忍冬确实看到,送给三个院子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包装,她当时还问了一声,那个丫鬟说都是馅料糕点。 忍冬蹲下身子,在地上的糕点里捻一捻。 这哪里能看出有没有虫草。 总不能为了这么点事,还专门找个行家过来鉴别一下吧。 那这镇国将军府的主母也太各色了。 “哼,你目无尊长,还巧舌如簧,你以为你狡辩,就没有办法了吗?” 余氏呵道。 “母亲,您现在是我婆母,以前是我姨母,咱们是亲上加亲,不知道您如今为何,总疑心于我?难道就因为大爷不是您亲生儿子,您现在连我也一起记恨上了吗?” “你,强词夺理!”余氏走到林诗诗面前,居高临下的指着她。 林诗诗弓着腰身行礼状,脸却抬起,直视余氏,丝毫不胆怯。 “呦,夫人,您怎么跟大少奶奶在这气上了。”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柳姨娘扭着腰走了进来。 “你过来干什么?” 余氏一脸黑,鄙夷的看了一眼柳姨娘。 追着柳姨娘进来的丫头惶恐极了,在后面结结巴巴的道: “夫人,柳姨娘非要进来,奴婢拦也拦不住。” “夫人,姐姐,怎么这么大的火气?不就是一点糕点嘛,我虽然身份低贱,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但夫人若不嫌弃,我就把大少奶奶送过来的糕点拿过来给您,如何?” 柳姨娘似笑非笑的道。 “呸,谁是你姐姐,谁要你的东西。你有何事,没事赶紧走。”余氏啐道。 “好好好,我不叫您姐姐,叫夫人,夫人身份尊贵,不管什么事,都要跟我们分个三六九等。可是大少奶奶送个糕点,也就是表达一个心意,心意这个东西,难道也要分个三六九等?” 柳姨娘可不管余氏气得想打人的表情,笑盈盈的,眼睛一会看林诗诗,一会看余氏。 “二少奶奶早就回来了,连根头发丝都没给我们,夫人怎么不气?夫人的心,也不要太偏了。” 柳姨娘又补了一句。 “啪!” 余氏一个巴掌甩过去。 “你这个贱人,仗着老爷稀罕你,以为我不敢教训你是吧。我看你能蹦跶几天,男人的情爱,能是什么靠得住的,等老爷腻了,看我不把你卖勾栏里去。” 余氏想起陆怀喜这两年,天天就会钻柳姨娘被窝,越想越气。 得亏这个柳姨娘肚子不争气。 刚才明明一脸挑衅的柳姨娘,突然捂着被打的半边脸,嘤嘤嘤的哭了起来,不仅哭了起来,还直接跪下了。 余氏冷笑,果然是个贱的,给她点厉害,才知道害怕。 第42章 俸禄 忍冬频频挤眉弄眼看向余月扶,两个手都快把衣襟抓破了。 余氏开始浑然不觉,到后来皱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老……老爷,您怎么回……回来了。” 满脸铁青的陆怀喜,阴沉沉的走了进来。 “怎么,我不能回来了吗?还是我回来,影响了你耍威风?” 陆怀喜质问余氏。 他虽然不是个管事的性子,却是个十分注重自我感受的人。 就是凡事你不要招惹到他,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若是让他不痛快,他便也不好说话。 余氏咬了咬牙,半解释着道: “是柳姨娘自己要跪的。” “哦,那她脸上的巴掌印,也是她自己打的?” “老爷,我是主母,教训府上的姨娘有错吗?” 余氏看陆怀喜这么不分青红皂白,也来了气。更气那个柳姨娘,给自己下套。 “你没错,这是你无上的权力。那你教训完了吗?”陆怀喜语气阴沉。 “……” 余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头侧向一边。 “既然教训完了,柳姨娘,你跟我走。” 陆怀喜拉起地上抽泣的柳姨娘,柳姨娘柔弱的站起身,侧过头,冲林诗诗眨眨眼,跟着陆怀喜走了。 林诗诗赶紧对着陆怀喜行了晚辈礼,目送他们出去。 余氏还在那里生闷气。 眼看着她就要把余怒都撒在林诗诗身上。 “母亲,不是我多嘴,父亲,这,也太娇惯柳姨娘,怪不得母亲生气,换了谁,也得气死。” 林诗诗看着是在帮余氏说话,其实是在气她。 听在余氏耳里,是在嘲笑她的无能,在看她笑话。 她扶了扶额头。 “姨娘”两个字在她脑海里打转。 突然她灵光一闪。 阴鸷的眼睛里闪过狡诈的光芒。 “你下去吧!”她突然语气平静的道。 林诗诗心里一哆嗦,疑惑的抬头。 余氏嘴角噙着冷笑,冷冷的看着她。 “这是又有了什么幺蛾子。”林诗诗心里暗道,也没多逗留,思索着走了。 陆旭和沈玉娇回来得更晚,是在沈府用过晚膳才回来的。据春雨说,陆旭走路带风。 回来以后,两人直接就去了芙蓉院,跟余氏汇报好消息。 “旭儿真的能去翰林院?” 余氏喜道。 沈玉娇骄傲的点头,陆旭牵着她的手,宠溺的道: “多亏娇娇帮忙。” 余氏十分高兴,对忍冬道: “你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爷。” 忍冬欢天喜地的走了。 陆旭和沈玉娇可不知道余氏和陆怀喜刚闹过别扭,更猜不到余氏在利用自己的儿子与柳姨娘在争风吃醋。 很快,陆怀喜就过来了。 他满脸笑容,看着陆旭道: “旭哥儿,你真能去翰林院?” 问出的话跟余氏一模一样。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老脸笑出了褶子。 这亲家就是大度,没跟他们一般计较。 “旭哥儿,你以后可要好好对你妻子。夫妻两个互相扶持,才能经营好家庭和事业。” 陆怀喜教导,浑然忘了自己正在宠妾。 沈玉娇娇媚的看了陆旭一眼,陆旭冲她点点头。 两个人这会倒是新婚燕尔。 余氏也夸奖了沈玉娇,说她旺夫。 “老爷,昶哥儿和旭哥儿都这么有出息,赶上两个好孩子,咱们做父母的,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余氏笑着对陆怀喜道。 陆怀喜呵呵笑着,早已把刚才的不快抛之脑后。 “老爷,有件事妾身不知如何处理。”余氏趁机道。 “何事?” “昶哥儿以前在西北,俸禄都是他自己拿着。后来回了京,我看他早出晚归的,他的俸禄,便也由着他自己处理。可如今,他已经成亲了,以后陆旭的俸禄肯定是要上交的,昶哥儿的,你看……” 陆昶是四品,俸禄比陆怀喜的还要多不少。 陆旭去了翰林院,也顶多是个七品。 路怀喜稍一沉吟,开口问道: “他那边的饮食,也是从大厨房出吗?” “自然。” 余氏道。 北院有小厨房,但是大厨房不是不给他们送。他们自己要开火,那怪不得府里。 “都是一家人,大家一起吃一起住,自然俸禄一起上交。你明天去跟他说,就说是我说的。” 陆怀喜道。 “好呢,老爷!”余氏笑道。 当晚,陆怀喜留在了余氏屋里,没再去柳姨娘那里。 而当晚,陆昶也没有回府,一直到了第二天晌午,安庆才匆匆忙忙传回来一个信,说这几天大爷有公务,都不回府,让林诗诗照顾好自己。 林诗诗在朝廷没人,没法去打听陆昶在忙什么,但他作为皇帝身边最重要的护卫将领,连续几天都留在宫中,定然是有重要的事。 皇帝?八王爷?太后? 林诗诗对朝廷的事情并不了解,上世也就是从沈玉娇那里,零零碎碎听说,太后是八王爷的亲妈,而皇帝是前一个皇后的儿子。 八王爷后来谋反。 那么,太后一直暗中支持八王爷,这个皇帝看样子也不好做。 陆昶是皇帝一手提拔的。 那沈尚书 呢?在局势不明的时候,他是倒向哪边的? 哎,她也管不上这些事。 只能祈祷皇帝不要出事,陆昶也能稳稳当当的。 忍冬过来跟林诗诗传话,让大房把每月的俸禄都交归府上的时候,林诗诗才知道原来陆昶的俸禄在他自己那里。 “忍冬,这个我可做不了主,你等大公子回来,你去跟他说吧。” 林诗诗道。 忍冬自然知道这事跟她说了没用,但她忍不住要奚落她几句。 “大少奶奶,您现在是大爷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朝习俗,男子在外做官,回来俸禄交给妻子,您怎说您做不了主?” 林诗诗看着这个刁钻的丫鬟,前世她在自己身边,就没少怂恿自己干蠢事。 “忍冬,你是在教我怎么为人妻吗?这方面你很懂?要不你来当,我把位置让给你?”林诗诗白了她一眼,没惯着她。 忍冬脸一红,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大少奶奶,你,你怎么可以嘲讽我?” 忍冬红着脸。 “忍冬,大爷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我做不了他的主,这很丢人么?他的俸禄,我到现在为止,没见过。你要是没别的事,就先回去吧。” 林诗诗悠闲的端起茶杯,下了逐客令。 第43章 修补 晌午的时候,张妈妈回来了。 她打开包袱,里面是晒得晶莹的杏干,给院里的人分了分。 林诗诗尝了一块,味道很是地道。 “儿媳妇自己晒的,她有身孕不能多吃。” 张妈妈看起来状态不错。 再有三个月,她就又要抱孙子了。 林诗诗借着杏仁干的事情,问了问张妈妈家里的情况。 “天冷,铺子里生意少,我那儿子每天早早回去,帮着儿媳妇做饭。” 林诗诗问张妈妈怎么不多住两天,张妈妈笑着这样回答。 估计对方放弃了,这一世许多事情都变了。就算引诱张妈妈的儿子去赌博,也翻不了天,林诗诗心想。 “夫人,陆小姐还没回来?” 张妈妈轻轻问道,她心里其实是惦记这件事,所以赶着今天回来。 林诗诗沉吟道:“应该快了,再等等。” 过了个把时辰,果然外面有人来找,是陆珊珊身边的丫鬟红雀。 “红雀,大少夫人这会眯着了,你有何事?” 张妈妈在院门口堵着。 “张妈妈,我家小姐病了,发着烧呢。你快让大少夫人去把大夫请过来。” “哦,发烧?怎么会发烧?那还不把府医叫过去,你来这里干什么?” “哎呀,张妈妈,府医哪里行,小姐的身子一直是仁珍堂的郝大夫在看。”红雀急得直跺脚。 “那你倒是去请郝大夫去看啊?” 张妈妈看傻子似的看着红雀。 “张妈妈,那郝大夫不随便出诊的啊,要想请他来府里,至少一百两诊金。” “哦,然后呢?” …… “张妈妈,大奶奶让红雀进来。”春雨出来道。 红雀不满的看了张妈妈一眼,小碎步跑了进去。 “红雀,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跟着你家小姐在泡温泉吗?” 林诗诗睡眼惺忪。 “大奶奶,我家小姐着凉发高烧了,烦请您赶紧把郝大夫请过来吧。” “发烧了,泡温泉还会着凉?”林诗诗奇怪道。 “大奶奶有所不知,温泉那里,只留下些干活的粗人,连炭都没有,食物也只有粗粮和白菜。说是管事的说了,以后那里要做成一个冬天的瓜果蔬菜基地。” 红雀不敢直接抱怨林诗诗,但眼神里却也有幽怨。 “瓜果蔬菜基地?”林诗诗故作惊讶。 “嗯嗯。管事的人说,庄子那么大,太浪费了,得有所产出,才能维持成本。” “啊……我竟然不知道,张妈妈,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张妈妈道: “大奶奶,您不是把这些都交给林家叔叔管理么,他之前提过,说要节省开支……” 其实,林诗诗在陆珊珊去之前,就已经让叔叔林觉把庄子做了重新的调整,一应细软之物都拉走了。 所以陆珊珊去了那里,勉强泡了个温泉,晚上盖的被子都很薄,条件十分简单。 那些干活的粗人,更是不会伺候人。她们这些娇贵的小姐,也不敢过去打交道。 陆珊珊本就是湿寒的体质,当晚就生病了。 第二天一早慌忙打道回府。 在路上颠簸了半天,这会才回到了镇国将军府。 林诗诗开始的想法,她是不会去给陆珊珊请什么大夫的。 但是,想到王寂川的事,她还需要把关系维持一下,只有这样,陆珊珊才会继续相信自己。 “快快快,还磨蹭什么,叫小厮骑马去请郝大夫。” 林诗诗掏出银票,给红雀,那样子,倒是真真切切关心似的。 陆珊珊吃了郝大夫的药,散了寒气,当晚退了烧,第二天就能起床了。 林诗诗过去看望她。 “珊珊,对不起,我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成亲的事,没空去管庄子,我不知道那边被叔叔整改了。我们两个之前费了那么大的心血,想着冬天能过去好好住一段。叔叔来了,想法不一样。” 林诗诗颇为遗憾的说道。 红雀已经把事情跟陆珊珊说了,陆珊珊一开始也怀疑是林诗诗故意整自己。 可如果她故意整自己,又怎么会第一时间给自己请大夫。 据说,汤药里面还用了二十年的人参片,所以喝了才会立竿见影。 陆珊珊心里一 时拿不准主意,眼睛看着春雨捧着的东西。 “春雨,拿过来。”林诗诗招呼春雨。 春雨把盒子放下。 “珊珊,郝大夫说,你伤寒好了以后,身子也得多调理,这是我从林府带过来的血燕,二十盏都给你拿过来了。你让红雀好好给你炖汤喝。” 林诗诗打开盒子,齐齐整整的血燕,看得陆珊珊眼睛晃了晃。 “珊珊,这次的事,是我考虑不周,你别怪我,可以吗?”林诗诗真诚的道。 陆珊珊这次受了大罪,她本就是极其畏寒的人。 但林诗诗这么真诚,又拿出珍贵的补品。 可能她也是无心之失。 陆珊珊心想,自己还摆脸子,也没什么好处。 她露出一丝笑,道: “大嫂,你又不是故意的。这血燕,那我收下了。” “别客气,你养好身子才是最要紧的。等你与王公子成亲,我定然送你一份厚厚的嫁妆。” 林诗诗画饼道,她特意加上了嫁给王寂川。 陆珊珊果然心花怒放。 想着上次见王寂川,两人解开了误会,关系反而进了一步。 自己病了,那就借病在府上养着,就算母亲,也不会让她在生病的时候跟毛林海订亲吧。 “谢谢大嫂,你对我真好。” “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咱们可是亲姐妹。” 林诗诗情真意切。 两人的关系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余氏见陆珊珊病了,本来对林诗诗满腔愤怒,还在陆怀喜面前告状。 但见林诗诗忙前忙后,请医送药,又有陆珊珊帮着解释,才平息了怒火。 “她真说会给你添一份厚厚的嫁妆?” 余氏问陆珊珊。 陆珊珊点头。 “那到底是多少呢,你得让她说出来才行。” 余氏不放心。 “放心吧,母亲,她以前说连温泉庄子都要给我的,这次说,温泉庄子被他叔叔给整改了,她会用其它的补偿我。” 在陆珊珊眼里,余氏把林诗诗推给了陆昶,对她半点好处都没有。 幸亏她积极修补与林诗诗的关系,两人才没有生分。 “母亲,以前诗诗对你多孝顺,什么金的银的不是拿回来给您。” “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让你二嫂听见了,没你好事。你就能看见眼前这点东西,你二哥要去翰林院了,你知不知道?这是能比的?” 虽然损失了钱财,但相比较而言,还是沈玉娇带来的权势地位更迷人眼。 “二哥自己又不是没本事,被您说的,好像只能依靠裙带关系似的。” 陆珊珊跟王寂川在一起的时候,王寂川从来都是很自信,他相信自己能闯出一片天地。 “你,你管好自己的嘴。” 余氏戳了戳她的额头。 第44章 亲手缝衣 陆珊珊在府上休养了几天,林诗诗每天要么过去看她,要么就让春雨给她送些好吃的,好玩的。 陆珊珊心里对林诗诗的那点怨气,渐渐的就消解了。 “珊珊,看你脸上还养了点肉出来,我也就放心了。” 林诗诗捏了捏陆珊珊养得滑嫩嫩的脸。 陆珊珊从镜子里瞧了瞧自己,娇俏更甚从前,也十分欢喜。 但转念间,她又愁上眉间。 “大嫂,母亲刚才过来,说我身体养好了,想给媒婆那边通个气。” “这么急?就不能再等等么,怎么也拖到年后。”林诗诗问道。 “母亲说,想跟永定侯府订亲的不在少数,我如果一直这样推诿,人家也未必就会等我。万一,被别人捷足先登……” 她带着一起去温泉山庄的刘姣云,就对毛林海十分钟意。 只不过,刘姣云虽是嫡女,刘府却没有嫡子,以后娘家无靠,永定侯府并不是太乐意。 可人家刘姣云比她身体可好多了,从温泉山庄回来,她病倒了,刘姣云却一点事也没有。 “那,你如何打算?”林诗诗知道陆珊珊向来有主意。 “大嫂,你有什么办法,让我躲几天?” 林诗诗脑瓜子一转,道: “你大哥最近都不回府,我想趁着这几天回林府住几天,把我母亲留给我的一些东西带过来,里面有些东西,说不定可以给你以后做嫁妆。叔叔向来说我大手大脚,我也怕以后他有意见,现在带过来,也好过以后你出嫁时我去拿。” 陆珊珊两眼放光,道: “谢谢大嫂处处为我着想,大嫂,那我可以跟你一起过去住几天吧?” “这?我想回去的事情,都还没告知母亲,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 林诗诗为难道。 “我去跟母亲说。”陆珊珊胸有成竹。 女子刚成亲,就回娘家住,这个婆家是不会同意的。 但如果是回去搬东西,还是给陆珊珊以后的嫁妆做准备,那可就不一样了。 果然,余氏听说以后,犹豫了几下,还是同意了。 只是要求她们要低调一点,不要闹出动静。 “诗诗,住上两天就回来,不要让你弟妹知道了。” 余氏吩咐。 林诗诗与陆珊珊答应了。 林诗诗算着时间,赶着王寂川不在林府的时候回去了。 到了林府,她便跟潘氏通气。 “婶婶,等明天王夫子来了,你就跟他说,书房又来了一批书,让他过去看看。” 潘氏一一应下。 第二天,林诗诗就带着陆珊珊在书房旁边的厢房里,她在整理字画,陆珊珊在缝制一套男子衣衫。 林诗诗竖着耳朵,听到隔壁的书房隐隐有开门声,一会,门口又有丫鬟咳嗽了两声,这是她与潘氏约好的。 只要王寂川进入旁边的书房,就在门口咳嗽报个信。 林诗诗拿出一幅画,故意高声道: “署名:王寂川。珊珊,这是王公子作的画?” “呀,真是他画的,画得可真好。” 陆珊珊从针线中抬头。 “珊珊,还是你有眼光,看出王公子并非久居人下之人。咦,毛林海,这是毛公子的画作,看起来也十分不错。” 陆珊珊接过画,仔细端详后道: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毛公子的画,没想到也这么好。” “珊珊,在毛公子和王公子之间,你真的笃定非王公子不可么?毛公子若也中了进士,你该如何?” 陆珊珊看着两幅画,一时拿不定主意。 “大嫂,这确实让我为难。我以前打听过,这个毛公子是个毫无情趣的人,只会死读书,没想到他的画作趣味盎然……不过,我还是觉得王公子更胜一筹。” “王公子之才,少有人能比。但科考受很多因素的影响。若他这次没有中举,你可想好了?或者虽然中了进士,但并非前三甲,他这种寒门,大概率朝廷会派他去边远之地历练。” 陆珊珊面露愁色。 隔壁的王寂川顿住脚步,屏住呼吸。 良久,陆珊珊幽幽道: “若真是这样,也只能说我与他无缘。” “你既然不是全心全意对他,又何必亲手为他缝制衣衫?去铺子里买一件不就行了。”林诗诗看着陆珊珊面前的布 匹道。 “成与不成,还是未知数,我自然要把事情做到位,万一成了,这可就不是一件衣衫,而是一片心意,他们这种读书人,最重情意。如果不成,反正也就是一件衣服而已,算不得什么。” 陆珊珊看着毛林海的画,心中有些动摇。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就怕你痴心一片,非王公子不嫁,到时母亲定然会责怪我。” “大嫂,我心中有数。我这身体,过不了苦日子。他若不能名列前茅,前途昭然,我定不会选他。” 陆珊珊向林诗诗保证。 “等考试名次出来,还得三个多月,但愿母亲这段时日,不会再催促你的婚事。” “哎,母亲有母亲的想法,她说一旦科考之后,毛公子若中了进士,再谈订亲的事,恐有变故,她才希望这两个月把事情定下来。以他的家世,中与不中,母亲觉得都是一个好的选择,这次不中,侯府也能供得起他下次再考。” “原来如此。母亲的想法倒也有道理。” 姜还是老的辣。 “母亲自然是为了我好,但我还是想赌一赌王公子。我拿着他的生辰八字去找人算过,算命的说,这是出相入将的命格。” “你连他的生辰都搞到手了?” 林诗诗不得不服。 “我不过是借口要给他过生辰,这套衣衫,便是我要送给他的生辰礼。” “珊珊,我跟你大哥,虽然成亲了,但跟他,总觉得不熟。他那个人,冷冰冰的……” “大嫂,你可知道,百炼钢也可化为绕指柔,越是面冷的男人越是心热。都说女子要等着男人来主动,我看不然。大庭广众之下,自然要矜持,可单独相处,你主动一点,男人没有不吃这一套的。” “你就是这么拿下王公子和毛公子的?” 陆珊珊这才发觉自己的话不太合适,幸亏这里没有别人。 林诗诗倾耳,隔壁的书房再也没有听见一丝动静。 第45章 周旋 据潘氏说,王寂川离开的时候,这段时间一直挂在腰间的青色荷包不见了。 “诗诗,王公子正是失意的时候,我让南南对他多关心一二,会不会有机会……” “不可。婶婶,他这会肯定十分憎恨女子的好,反而会弄巧成拙。” 潘氏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想着林南南一颗心在他身上,不禁有些发愁。 “婶婶,你把这幅画上的名字抹掉,把画收起来。” 潘氏打开一看,疑惑道: “这不是王夫子的画么?怎么署名毛林海。” 林诗诗说自己写错了。 …… 陆珊珊在林府住了两天,衣衫在林诗诗和几个丫鬟的帮助下完工了。 毕竟王寂川每过几天就会来府上授课,而且府上其他人也不知道要避着陆珊珊,林诗诗怕别人在陆珊珊面前提起王寂川,便说怕余氏担心,该回镇国将军府了。 陆珊珊见衣服做成了,十分高兴。她不敢在镇国将军府做,怕余氏知道。 “诗诗,我想回去的路上,去见一下王公子。”陆珊珊道。 “也好,天这么冷,你以后想出来,母亲估计不会同意。那你提前出发,我之后去翠云茶楼等你。” 两人约定好了。 陆珊珊带着红雀先走了,中间还要去带上丁嬷嬷。 红雀并不喜欢跟着陆珊珊去王寂川那里,这万一被余氏知道了,把她卖了都是可以的。 幸好有一个丁嬷嬷,每次马车就停在丁嬷嬷门口,她在马车里等着。 王寂川租的房子环境不好,马车进不去,丁嬷嬷陪着陆珊珊走进去。 丁嬷嬷一看就是干粗活,手脚麻利得很,声音也大,陆珊珊跟着她走,就觉得很安全,跟红雀两个人,她不敢进来这种暗黑老旧的小巷。 林诗诗在茶铺子里没等多久,陆珊珊回来了。脸色看起来不好。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有多说会话?”林诗诗道。 “大嫂,王公子搬走了。”陆珊珊抿唇低声道。 “搬走了?搬哪去了?”林诗诗没想到他竟然行动力这么快。 陆珊珊摇头,她心情低落的原因,就是他都没有留一个口信给她。 上次见面的时候,两个人说的那些话,也算是私定终身的感觉了。 难道…… 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珊珊,你别多想,也许是他走得匆忙,忘记打招呼了。或者,他想静下心来读书。再者,说不定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呢。” 陆珊珊的小脸白白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看起来我见犹怜。 “别哭别哭,珊珊,他在京城,总是能找到的。” 陆珊珊一路沉默无言,到了府门口,才勉强把情绪调整了一下。 余氏听说她回来了,亲自去了珊瑚院,问她林诗诗都带了些什么回来。 陆珊珊这才想起来,自己也不知道林诗诗带了些什么,又怕余氏起疑心,道: “她母亲给她留下不少好东西,各种金银首饰,带了两大盒子回来。” 说着,把头上一支金叉摘下来,道: “娘,你看,这是她送给我的。” 其实这是她生病的时候,林诗诗为了缓和关系,送给她的,不是这些天给的。 余氏一看金钗上还镶了几颗小宝石。 “没有别的了?”余氏问道。 “不是说等我出嫁再给我准备嫁妆嘛。” 陆珊珊被余氏问得有些不耐烦,她现在的心思不在这上面。 “你怎么还恼怒上我了,我还不是为了你好。毛公子那里,你不想订亲,那是不是也得来往一下?” 余氏问道。 这几天,媒婆也给她来信,钟意毛公子的人家不少。但毛林海看上陆珊珊了,就一再来问这边的意思。 “母亲,女儿还是想等科考之后。” “傻女儿,你这样回话,人家还以为你是势利眼,等着人家非要考取进士呢。我跟你说,他就算是个举人身份,也是百里挑一的人选。” “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这身体还是要调理调理,现在天气这么寒冷,我实在不想动其它的心思。” 余氏不好强迫她。道: “你二嫂过几天要回娘家送过年礼,到时你也跟着过去。永定侯府的主母会带着毛公子过去送年礼,你 二嫂引着你们见一面,让人家知道你并非无意,我再让媒婆从中间传话。” 陆珊珊应了下来。 余氏见她应得痛快,便也没有再说。 年前几天,陆珊珊果然就跟着沈玉娇回了沈府送年礼,她们两个本就是闺蜜,以前也经常去沈府,所以大家只当这两个姐妹情深。 毛林海和他母亲快到中午才过来,陆珊珊假装在府上偶遇,和他打了招呼,两个人说了几句话。 “珊珊,好不容易碰上了,怎么不多说几句?”沈玉娇道。 “二嫂,男女授受不亲。” “你可真是个呆子。不过毛公子对你印象很好。我跟你说,他母亲可还在为他打听其他家的女子,包括那个刘姣云。” 陆珊珊不以为意。刚才说话的时候,毛林海的耳朵尖都红了。 看她的眼神,明明是动了心的。 她不过让他等几个月,她自信他会。 她心里惦记着王寂川,但也知道毛林海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只是寥寥几句,却也是她的欲擒故纵。 回来后,陆珊珊就把与毛林海的见面跟余氏讲了。 余氏道: “你别太自满了。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婆那边可 告诉我,他母亲好像有些别的看法,不知道你看病吃药的事情,是不是被人说出去了。” “之前只有大嫂知道,上次二嫂说给钱抓药,她才知道的。” “你是怀疑你二嫂出去说你这些?不会的,她这样做对她可没任何好处,她还希望你找个好婆家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 “珊珊,你跟母亲说实话,你为什么不愿意订亲,可是心里还有其它的打算?”余氏百思不得其解。 “没……没有。我只是担心自己的身体。永定侯府那样的钟鼎世家,就算他不是嫡子,也一定要有子嗣的。我如果不能把身体调理好,就算嫁过去,以后,以后,他也会找别人生孩子的。” “你现在身体不是不错么?趁着年轻成亲,早点生下子嗣才是正道。就算生不了,到时自然有其他的办法,你可不要想岔了。” “母亲,我知道了。我会跟毛公子保持联络的,我有我的方法。” 余氏无奈,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过媒婆那边,确实说毛公子心思颇为坚定,他母亲才同意等等。 也好,两个人先联络感情,情投意合,比起盲婚盲嫁好。 第46章 上药 离开二十多天,陆昶终于回来了。 整个人瘦了一圈,皮肤也黑了。 浑身上下写满了疲惫。 回来没说几句话,倒在床上就睡了。 林诗诗把安庆叫过来,问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 安庆也瘦了黑了,脸上还有一道新刀疤,刚结痂。 他低垂着头,也不敢看林诗诗,道: “大奶奶,大爷就是,就是最近十分的繁忙,每天没好好睡觉,休息休息就好了。” “安庆,你把头抬起来。” 安庆不情愿的抬起头,眼睛也不敢看林诗诗。 “你看你,晒得跟个猴似的。京城这段时间下雪,要么就是阴天,谁给你晒黑的?” “……大少奶奶,我们天天在外面,也不将就打理自己,皮肤自然就黑点嘛。” 安庆心虚道。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还把我当外人,我也只是担心你们。我知道你们不在京城,在海上漂着呢。” 林诗诗说得随意。 “啊……大奶奶……您怎么知道的?” 安庆讶异道。 “猜的。” “……大奶奶,大爷身上有伤,您看……” 安庆本不想说,但既然大奶奶知道了,他又担心那伤口,才说了。 陆昶睡得很深,可以说现在砍他几刀都不会有反应。 林诗诗让张妈妈备好药在旁边候着。 “大爷,妾身帮你把身上的伤口清理一下。您睡您的。” 没有回声。 林诗诗一开始也没发现他身上的伤口,经过安庆提醒,仔细检查才发现手上脚上好几处,都不致命。 但肩膀处一个伤口却 深可见骨,用布条胡乱缠绕。 林诗诗用剪刀把他的衣服剪破,开始帮他清理抹药。 这些都是她上世学会的。 那会她自己也经常会受伤,她的孩子也会受伤,她渐渐的就会自己处理。 处理脚上手上的伤口时,陆昶都没有反应。 肩膀上的伤口太深了,里面又有腐肉,林诗诗担心感染,就拿药棉一点点清理。 陆昶呜的一声低吼,睁开双眼。 “大爷,再忍一忍就好了,我马上就消好毒了。” 林诗诗一直在轻轻的跟他说话。 陆昶深深看了她一眼,闭上眼睛没再动静,似乎又睡了。 只有那微微颤抖的身子和额前的汗珠,在无声的告知,他在强忍着。 …… 陆昶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 伤口经过一晚上,已经不疼了。 “ 谢谢你帮我处理伤口。” 他醒过来,看见林诗诗坐在屋里绣荷包,对她道。 “我只是稍微处理了一下,你还是去看看大夫比较好。” “不用,我感觉好多了。想来,你处理得很到位。你怎么会这些?” 他以前的伤口,要么自己处理,要么安庆处理,都是随便弄一下。 严重了,才会去找大夫。 但这一次的伤,显然不方便惊动外人。 “我……以前,跟着我母亲学的。我母亲常年跟着父亲在外面,有时没有趁手的大夫,自己就得会一点。” 陆昶看向她的目光,似有星辰闪烁。 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看到他这一身伤,没有害怕嫌弃,还能一点点的处理下来,这着实让人意外。 “我受伤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他嘱咐道。 “我知道。我谁都不会说的。你以后再去海上,可以跟我说一声,我父母还有一些故旧,说不定能帮些忙。” “你怎么知道我去了海上?”陆昶目光炯炯。 “安庆告诉我的。”林诗诗想都没想,道。 “……” 安庆在隔壁打了个喷嚏,这天越来越冷了。 “这些事,事关机密,还请不要对外说起。”陆昶斟酌着道。 “我知道。你我夫妻一体,我不会害你。” 闻言,陆昶抬起头看她。 林诗诗一笑。 陆昶的眸子晃了晃。 “大爷,先把衣服换了吧”。 林诗诗拿起旁边早就准备好的一套深蓝色锦服。 陆昶身上的衣服被剪得东一块西一块的,活似 乞丐装。 “我自己来。” 陆昶见林诗诗伸手,想帮他更衣,赶紧侧身。 “你可以吗?”林诗诗问。 “可以的。” 陆昶拿起衣服,想转到后面的屏风里。 “我去给你端吃的。你慢慢换。” 林诗诗起身走了。 把屋子让出来,让他自己慢慢换。 半晌,林诗诗在外面问道: “大爷,我进来了。” “好。” 春雨和林诗诗端着两个托盘,上面摆着各色菜肴,走了进来。 陆昶已经换好了衣服,头发却依然披着。 “大爷,我帮你梳理头发。” “……” 陆昶本想说让安庆来,但安庆是个男的,怎么能来这卧房,只好由着林诗诗给自己梳理。 春雨在桌子上摆碗碟。 女人就是温柔,轻轻柔柔的梳理。 陆昶屏住呼吸。 春雨侧头望过去,发现他耳朵尖都红了。 林诗诗浑然不觉,她以前帮陆旭梳理过头发,心里不免又想起了前世的事情。 她前世就觉得陆旭的头发很好,原来陆昶的头发也又黑又亮。 “梳好了吗?”陆昶见身后的女子顿住了动作。 “好……好了,马上好。” 林诗诗回过神,赶紧用金冠帮他挽住发。 陆昶坐过去,准备用膳。 “你不吃吗?” 陆昶见桌上只摆了一人的餐具。 “我已经用过了。”林诗诗道。 “春雨,你先出去吧。” 陆昶让准备布菜的春雨出去。 春雨听话的走了,关上了房门。 林诗诗走过去,帮陆昶盛了一碗粥。 “我自己来就行。” 陆昶等她把粥放好,道。 “你胳膊要少活动。”林诗诗继续把菜夹到他面前的碟子。 陆昶没再拒绝,安静又快速的用完。 “我一会要去宫里,可能会很晚回来。你晚上不必等我。” “哦。” “明天我要去找你叔叔。” 林诗诗抬头,看着陆昶的脸道: “我父母的事,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陆昶回望她,半晌道: "“你怎么看你父母的事情,是意外?” 林诗诗突然意识到,他这次出去,可能跟父母的事情有关系。但他对自己并不是太信任,所以什么都不说,甚至宁愿去找林觉。 在他眼里,兴许把自己当做一个天真的不谙世事的大小姐。 就算告诉自己,也说不清,或者知道真相,自己还好哭哭啼啼,甚至把事情捅出去。 陆昶确实是这么想的。 林觉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他,跟他手上正在追查的一些事情,正好有了吻合的地方。 虽然死者是林诗诗的父母,但他却并不打算跟她多说。 昨天要不是回来的时候,过于疲惫,而书房的床褥都不见了,他都打算在书房睡,不让林诗诗发现身上的伤口。 他现在都还在担心,林诗诗会不会不小心,把自己出海受伤的事情,无意间透露给陆旭或者余氏,或者府上的任何一个人。 第47章 托梦 也怪不得陆昶会有这样的看法。 要不是有前世的经历,林诗诗分分钟都可能卖了陆昶。 成了亲还不行,还得建立信任。林诗诗心道。 “出海之前,我母亲来京城看过我,说这一次岀使海外八国,要大半年才会回来。我母亲说一起出去的有二十多艘船,我们林家占了九艘,是规模最大的一次。” “我母亲当时说,常年在外,风吹日晒,身子也有些不好了。她说做成这一次大的,以后就不亲自出去了,养养身子,她还想生个孩子,想看着我出嫁。” “那一次的船队上,托付着林家大半个家产。” “船只出事是经常的事情,可是,二十多艘船,突然全部消失,上面的人也都不见了。实在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经历了上一世,林诗诗知道这其中有异,但可惜她知道的也并不多。 “那你母亲就没有提到别的?”陆昶问道。 林诗诗凝神,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母亲当时跟我说,她跟姨母提了这次的事情,后来,姨母说有个贵人,要母亲给她捎带一些货物,母亲十分的为难。” “哦?这位贵人是谁,为何为难?”陆昶追问。 “母亲没有说。他要求捎带的货物,数量众多,还是朝廷的违禁品,但这贵人,身份非同寻常,我父母大概是不敢拒绝,所以当时十分发愁,母亲见我年岁尚小,所以并未过多说与我。” 陆昶想起,当时林诗诗才十二岁。 林诗诗的母亲确实没有提过这个贵人的名字,但林诗诗结合前世的经历,猜测这个贵人应该就是八王爷,而他要运载的违禁品,是武器。 但她该怎么把这些联想来的东西告诉陆昶,又不至于误导了他呢。 “大爷,我母亲去世那一段时间,我经常做噩梦,梦见我母亲在喊,八王爷饶命,八王爷饶命……可是,我也没听母亲生前提起过八王爷。” 林诗诗突然想到,用梦境来提示这个事情。 “八王爷?”陆昶疑惑的道。 他不信什么鬼神,可是,她真的喊“八王爷?” “对。我后来还去打听了一下八王爷的事,原来是当今太后的儿子。我吓了一跳,就给母亲烧了些纸钱,让她莫再喊了,八王爷这样的人,不是我们能碰的。后来,母亲就没在出现在我梦里。” 林诗诗说得绘声绘色的,陆昶不由得也信了。 看来真的有死后托梦的事。 “一个梦罢了,可能母亲的死,对你造成了很大的冲击,才会胡乱做梦。八王爷怎么会跟你这事相关,以后这样的话,对谁都不要说了。搞不好,可是要诛九族的。” 陆昶安抚林诗诗,同时也十分严肃。 如果这话被八王爷的人听去了,那她就会十分危险。 林诗诗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一个小老百姓,哪里敢攀扯皇族。” 陆昶没想到,林诗诗对自己父母的死,早就有了各种疑心,她这么些年,又是怎么过来的呢。 他跟她接触的越多,越发现,她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她隐忍、聪慧、坚强…… “放心吧,你父母的事情,如果真的是被人陷害,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 陆昶道,心里暗暗承诺。 他的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似乎在安慰她。 林诗诗抬眼望去,在他的眼睛里看到的全是温暖和柔情。 “嗯!” 林诗诗应道。 在这一刹那,两个人呼吸相闻。 “大爷,大爷,咱们该出发啦!” 外面响起安庆的喊声。 两人身形俱是一僵。 “大爷,我帮你披件披风。外面天冷,你又事失了血。” 林诗诗将架子上的夹棉披风取下,要替陆昶穿上。 陆昶弯腰,任由她给自己披上。 林诗诗又踮起脚尖,帮他系上前面的带子。 “大爷,大爷……” “住嘴。”陆昶对着外面喊道。 安庆住了嘴。 “我走了!”陆昶看着林诗诗道。 林诗诗点点头,笑着送他出去。 陆昶前脚刚走,陆珊珊后脚就过来了。 “大嫂,大哥出去了?”陆珊珊问道。 “嗯。” “大嫂,你能不能帮我跟 大哥说一说,让我帮我找王公子现在住哪里了?” 作为千牛卫中郎将,想在京城找个人,那还是很容易的。 “你等晚上你大哥回来,你跟他说吧。我跟他关系,一般般。” 林诗诗不想让她找到王寂川。 陆珊珊手段这么多,万一王寂川一个不小心,又着了她的道。 林诗诗这样说话,陆珊珊倒没有生气,在她看来,林诗诗与陆昶那可不是关系一般般么。 可关键是,她与这大哥的关系,也是一般般啊。 好歹林诗诗跟他还在一个院子里。 “大嫂,我不好跟他说这事,如果大哥知道我打听一个外男的事,这……” 陆珊珊道。 “说的倒是,可是,如果他知道我打听一个外男的事……” 林诗诗怼了回去。 陆珊珊花了些银子,在外面托人打听,可惜如深沉大海。 她有点懊恼,以前没跟陆昶打好关系。 这事又不能跟陆旭说,就算陆旭知道了,他一个读书人,又能有什么办法。 她怔怔的看着林诗诗,突然有些羡慕她。 她嫁的陆昶,才二十出头,就已经官拜四品,说起来,这京城也没有几个。 就算是王寂川中了状元,一路扶摇直上,也追不上吧。 以前,她受余氏的影响,只顾着仇视陆昶。 母亲促成了林诗诗和陆昶在一起,这可真是蹩脚。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林诗诗见她突然目露艳羡,问道。 “没……没什么。大嫂,大哥好不容易回来,又不多陪陪你,整天让你独守空房,真替你感到不值。” 陆珊珊脱口而出。 “是呀。所以珊珊,你一定要找一个实心实意对你好的男子,如果他不把你当回事,你以后可不就跟我这样么?” 林诗诗也不生气。 陆珊珊听了这话,若有所思。 “大嫂,那这事就不跟大哥说了。”陆珊珊走的时候,对林诗诗道。 第48章 断交 “张妈妈,你说王公子到底搬去了哪呢?” 陆珊珊走后,林诗诗琢磨道。 那天的事后,王寂川就没再上林府授课,而是送去一封书信请辞了。 之后就杳无音讯。 “这个王公子是有些脾气。” “他把夫子的事情辞了,手头没了收入,说不准会去卖字画。年前这几天,很多人都会去买春联,我们也上集市上看看。” 林诗诗连着两天都在京城有名的几个书画集市上溜达,也没碰着人。 正打算放弃,在一个拐角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王寂川头戴方巾,一身夹棉旧长衫,坐在拐角处一个毫不起眼的摊位后。 “咦,王夫子,真的是你呀!”林诗诗很是“意外”的碰到了王寂川。 王寂川脸上表情有些复杂,勉强笑道: “林夫人。” “王夫子这对联写得甚合我意,我要十副。” 林诗诗指挥春雨把对联包起来。 王寂川抿唇,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林诗诗。 那眼神,并不是高兴,也不是欢喜。 他是不仅讨厌上陆珊珊,连我也恨上了?林诗诗心想。 也是,在他眼里,林诗诗就是助纣为虐 ,与陆珊珊一丘之貉,一起在欺骗他的感情。 林诗诗扶额,有些尴尬。 管他怎么看自己,今天来了,该办的事得办了。林诗诗暗暗道。 “王公子,我前几天看了一话本子,有些不明白,想请教一二。那话本子里有个书生收了一个姑娘的定情信物,却又不辞而别,你说是何道理?这个姑娘,现在拿不定主意,是等他呢,还是另谋它嫁?” 王寂川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的。 林诗诗放下银子,道: “要我看,还是有个态度比较好,女子的青春耽搁不起。” 说完,她丢下一张纸条,上面是丁嬷嬷的地址。不等他回话,带着春雨转身走了。 回了马车上,林诗诗忍不住叹气。 “大奶奶,话说到了,您还叹什么气?” 林诗诗摇摇头,没有搭话。 她以前还有一丝希冀,如果林南南能与他千里烟缘一线牵就好了。 如今,在他眼里,自己与陆珊珊就是一丘之貉,连着林南南肯定也厌了。 罢了罢了。 第二天,丁嬷嬷就去了林府找林诗诗,林府那边来人告诉了林诗诗。 林诗诗让春雨出去了一趟。 春雨回来的时候,递给林诗诗一个荷包和一封信,还有完整未动的文房四宝。 正是陆珊珊送给王寂川的,如今,王寂川把它们送了回来。 信是王寂川写的,与陆珊珊的断交信。 林诗诗把信和荷包收起来。把文房四宝仍然交给春雨,让她去外面找个小厮,送到府上,就说是有人交给陆小姐的。” 春雨出去了。 傍晚的时候,果然有人送过来一个东西,是给陆珊珊的。 “我去珊瑚院看看去。” “呜呜呜,大嫂,他这个人怎么这么狠心,竟然把我送的东西给我退回来了。嘤嘤嘤。” 林诗诗看着桌子上摆着的文房四宝,道: “珊珊,王公子这是真要与你断交啊。他大概是不想拖累你,他一个穷书生,自惭形秽,配不上你这高门小姐。” 陆珊珊使劲摇头,她不信。 陆珊珊哭得十分伤心。 林诗诗假意安抚了一会,便让红雀好好陪着,也懒得搭理她了。 这种鳄鱼的眼泪,持续不了几天的。 林诗诗笃定,一旦陆珊珊确定王寂川那边不可能了,马上会答应毛林海的亲事。 她留着那荷包和书信,等着以后派上用场。 天空阴沉,夹杂着丝丝雨丝。 屋子里烧着银丝细炭,比外面的温度高二十度不止。 林诗诗穿着一身灰色束腰细布裙,上身搭了件绣花粉色双层褙子,在窗前坐着看外面盛开的一株寒梅。 前世,她去世的时候,就是这样冷的天气。 她一身薄衣,只有一床薄被子披在身上。 沈玉娇还日日派人来给她灌寒药。 她是活活冷死的。 陆珊珊小年的时候,来镇国将军府送过年礼,还特意过来看她 的笑话。 “林诗诗,你不如早点死了,免得影响大家过年的心情。” “珊珊,求求你,救救我,把我弄出去。看在我们往日的姐妹情分上,看在,看在我给你那么多嫁妆的份上,你给我个活路,我下辈子做牛做马……” “呸!休要提什么嫁妆,若让我夫君听见了,我第一个弄死你,把你那个杂种也弄死。” …… 呵呵,愚蠢的上一世啊。 “大少奶奶,你怎么流眼泪了?”春雨慌道。 “被这 冷风吹的眼睛难受,把窗子关上吧。” 林诗诗抱了抱肩,身上有些冷。 春雨赶紧把窗户拉上。 “大爷又不回来?”林诗诗问道。 陆昶自去了皇宫,又是两天没有回来,不知道为何,还有点想见到他,仿佛他若在这院子里,哪怕是在书房,也让人安心。 春雨摇摇头,昨天安庆传信说不回来,今天还没有信。 “把细炭装两麻袋,给老太太那边送过去。” 北院的炭都是林诗诗自己另掏腰包买的。 靠府上那一点,根本不够用。 喜儿力气大,她过去送炭,回来的时候告诉林诗诗,说路上碰到忍冬了。 “她冷嘲热讽的,说咱们不交大爷的俸禄,都拿来私下享用。” “别搭理她。”林诗诗道。 她可真没见着陆昶的俸禄,也不关心那点俸禄交不交上去。 “下次她再说,你让她有本事去找大爷拿俸禄,我家奶奶没见过大爷的俸禄。” 春雨教喜儿,喜儿是个实诚的,被忍冬说嘴也不敢回。 陆昶的脚步在门外顿住了。 “大……大爷回来啦!大少奶奶在里面呢!”张妈妈的声音。 屋里的人都是一惊。 春雨捂住嘴巴。 她说的,也是实话,大爷应该不好怪罪吧。 陆昶大长腿一抬,走了进来。 他身上穿着靛青色中郎将武官虎补服,上面绣着活灵活现的一只大老虎,一百上是祥云纹。 配上他挺拔的身影,十分的威严有气势。 “大爷回来了。” 林诗诗站起身,笑着迎上去。 春雨给倒上茶,抿着唇和喜儿出去了。 陆昶似乎是渴了,一饮而尽,林诗诗上前又给他续上。 第49章 规矩 “大爷,今天不出去了吧,要不把衣服换了?”林诗诗问。 已经可以掌灯了,他应该今晚就在府上了吧! “好。” 陆昶言简意赅。 林诗诗取来一套淡青色常服。 陆昶站起身,由着她取下腰带,脱下外面的官服,只穿着白色的里衣。 “你伤口如何了,我再帮你换次药?” 林诗诗惦记着他的伤,尤其是肩膀那一处。 “其它都无碍了,把左肩再上个药吧。” 陆昶坐下。 林诗诗上前弯腰,松开他白色的里衣。 还好,白色的绷带上并没有崩出血来,这两天看来他老老实实的。 她凑近,用药棉给他消毒。 陆昶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桂花香,看着她乌黑的发髻有些走神。 “伤口恢复得不错,但还要几天才会完全结痂。” 林诗诗给他包扎好。 又拿来外套给他穿上。 “你很热吗?”陆昶问道。 林诗诗哑然,她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渗出。 “屋里,炭火很足,是有些热的。” 她尴尬的掩饰道。 他没有说话,他也觉得有些热。 他又喝了一杯茶。 林诗诗又给他续上。 “刚才,你们是在说我俸禄的事吗?成亲之后,做丈夫的,俸禄应该给妻子管理,倒是我疏忽了。” 陆昶突然道。 “没,没,不是这个意思。是母亲那边,想让你把俸禄交给府上。” 林诗诗赶紧解释。 她可绝对没有想要掌控他俸禄的心思。 虽然四品武官的俸禄不少,但她可不缺这点银子。 如果她拿了他的俸禄,余氏要她上交,她还真不好拒绝呢。 这件事,她还是不掺和的好。 “我会去跟父亲说的。” 陆昶没再多言。 两个人一时又没有话说了。 林诗诗看了看外面的天,暗沉沉的,道: “大爷饿了吗,要不要开膳?” “好。” 林诗诗招呼春雨摆盘,与陆昶在屋内一起用了膳。 算起来,两人在一起还没好好用过几次膳。 林诗诗也搞不清他的饮食爱好,好像什么他都吃似的。 林诗诗晚上吃的少,细嚼慢咽的陪着他用完。 陆昶见她像兔子似的,就吃那么点,心内想,女子都这么吃东西? 用完膳,陆昶就去书房了。 书房的地龙没烧,林诗诗怕他冷,让春雨给送了一盆炭火过去。 “大爷去老爷那里了。” 春雨回来道。 估计是说俸禄的事情。 陆昶没有忙到很晚,便回屋来了。 一回来就跟林诗诗道: “我的俸禄一半交给府上,另一半我交给安庆,发给北院的下人做月银。朝廷另外的赏赐我会带回来给你保管。我母亲的嫁妆,是我舅舅一直代为管理,舅舅那边的意思,我成亲了,就把东西交回给我。到时也由你保管。你看可好?” “这个……母……母亲的东西,还是你拿着好。” 林诗诗手忙脚乱的推拒。 再活一世,林诗诗也不过是想保全自己这条命,和父母给她留下的那点东西。 她可真没想过,还有人要把家财给她。 前世,她是陆旭的妾,她可真是一个子儿也没见过他的。 陆昶的话,虽不是什么甜言蜜语,但她的眼角都湿润了。 她垂下头,假装拨弄桌上的一支簪子。 陆昶见她的模样十分可爱。 “等年后我见过舅舅再说。后天宫里有宫宴,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也能去?”林诗诗抬头问道,一双眼睛黑黝黝的。 “你没有进过宫吧?” 陆昶觉得此时的她天真的像个孩子。 “没有。”林诗诗摇头。 两辈子她都还没有进过宫。 “那我能见到皇帝,皇后,还有太后?”她好奇的问。 “应该能见到吧。” 陆昶笑着道。 他天天守着皇帝,都有点烦他呢。 林诗诗很是认真的问了,该 穿什么,注意什么。 陆昶一一讲给她听。 “你拿不准的事,少说话多行礼就好了,明天会有宫里的嬷嬷过来教你行礼,讲皇宫里的规矩。” 两人聊着,不知不觉关系近了很多。 一直躺在了床上,林诗诗还追着问他,太后长什么样,皇帝是什么性子。 两人也不像之前那样离得老远了。 “睡吧。等你见了,你就都明白了。她们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 陆昶突然伸出胳膊,穿过她的头,把她拢在腋下,身子也靠过去。 两个人堪堪的挨着。 林诗诗“嗯”了一声,不敢再说话,也没有推开他。 只感觉到他的呼吸有些重,一下一下的热气喷洒在她的头顶。 等她终于睡过去以后,陆昶才缓缓睁开眼睛。 一双黝黑的眸子,宛如深邃夜空中闪烁着微弱光芒的寒星,静静地隐匿于无尽的黑暗之中。 第二天一早,林诗诗还没醒,陆昶就已经离府了。 “大爷说他今晚不回来,让您好好跟着嬷嬷学规矩,后天他让安庆过来接你去宫里。” 春雨道。 晌午过后,果然从宫里来了个老嬷嬷,自称香姑姑,有点拿劲儿,但倒是尽心尽力的在教。 林诗诗学得也快,又客气,中间塞了两回好处给她,香姑姑见她懂事,脸上和煦起来。 宫里有嬷嬷过来教规矩的消息很快传遍府上。陆珊珊借着串门,跑过来也要跟着学。 香姑姑不太客气了,阴阳怪气的道: “这宫里的规矩,只用在宫里,到了外面,就是无用武之地。这位小姐,请问你几时去宫里?” 把陆珊珊气得鼻子都歪了。 “你这……不也就是宫里的奴才吗,还把自己当主子了?” 她眼见着这老嬷嬷,穿得也一般,年纪又一把了,还能到宫外来教规矩,估计也不是什么得脸的。 “我是宫里的奴才,可伺候的是皇帝皇后,各位娘娘。可不是你能使唤的,由不得你放肆。” “啪”,一声脆响,就给了陆珊珊一个耳光。 “你……你敢打我?”陆珊珊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嬷嬷。 林诗诗也是一惊,这香姑姑脾气这么大。 香姑姑面不改色,只是冷笑。 “打了便是打了,你尽可以去告状去。” “大奶奶,规矩都交给你了,我该回宫了。” 她自始至终也没自称奴才。 语气也是不急不缓,显然没把陆珊珊放在眼里。 第50章 让你装死 “你,你说,你是哪个宫负责什么差事的?” 陆珊珊小脸刷白,气呼呼的问道。 居然在自家府上,被一个奴才打了。 “老奴平时也就种种花草,香姑姑便是我。” “你今天别想就这么走了。” 陆珊珊听她不过是负责干粗话的,挡在她前面道。 林诗诗虽然觉得香姑姑打人,有些过分。但是打都打了,何况陆珊珊也是自己讨打。她不想把事情闹大,便走过来,对陆珊珊道: “珊珊,香姑姑是大爷请过来教我的,她是客。” “大嫂,她刚才打了我,你不管吗?”陆珊珊怒道。 “香姑姑可是皇上跟前得重的人,大爷都敬着。今天打你,也是你失礼在先。她是大爷请过来的,今天的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林诗诗吓唬陆珊珊,故意把香姑姑说得身份不一般。 香姑姑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好,好,你们是一伙的,我去告诉母亲。” 陆珊珊眼见在这里讨不到好,气急败坏捂着脸跑出去了。 她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还是一个奴才打的。 再加上因为王寂川的事情,她心里憋着气。 林诗诗歉意的对香姑姑道: “香姑姑,她被府上娇惯坏了,您别跟她一般计较,我送你出府吧。” 香姑姑面色淡淡,看了林诗诗一眼。 林诗诗亲自送她府。 等林诗诗从府门口回来,就看见忍冬在北院门口等她。 “大奶奶,夫人请您过去。”忍冬道。 林诗诗知道是陆珊珊过去告状了。 林诗诗冲张妈妈使了个眼色,自己跟着忍冬走了。 屋子里余氏、陆珊珊和沈玉娇都在。 “母亲。”林诗诗行礼。 “把人送走了?” 余氏脸色阴沉。 “是。” “跪下。”余氏沉声道。 “母亲,不知媳妇犯了什么错?”林诗诗一脸无辜。 “不知道犯了什么错?你帮着一个奴才欺负你妹子,珊珊这么大,我都没舍得动她。” “母亲,我可没有帮谁。是珊珊言语无状,顶撞了香姑姑,我也是未来得及阻拦。” “你是来不及阻拦,还是根本不想阻拦?时候又为何把那奴才火急火燎的送走?既然你把她送走了,那这后果就你来担着。” 简直强词夺理,明明是陆珊珊自己跑过来惹是生非的。 “母亲,大嫂第一次去参加宫晏,恨不得宫里的宫女嬷嬷都要去巴结,也怪不得她,毕竟,她以前哪有机会接触宫里的人。哎,天这么冷,我都不想去,没办法,明天也得进宫。不过,我就不用去专门学什么宫礼了,又不是第一次去。” 沈玉娇在一旁阴阳怪气的道。 “珊珊,你想学东西,是好事,你跟着你大嫂能学到什么礼仪,以后这些事情,就去找你二嫂。” 余氏教导陆珊珊。 陆珊珊垂着头。她既咽不下这口气,又不想现在把林诗诗得罪狠了。 “你敢不跪?” 余氏看林诗诗站在前面,好整以暇的听她们几个说话,完全没有下跪的意思。 “母亲,儿媳不敢。只是,儿媳并未知道自己错在何处?珊珊得罪了香姑姑,香姑姑教训了她,儿媳并未从中插手。” “香姑姑是不是你请过来的人?是不是你把人送走了?” 余氏见她不从,一腔怒火燃烧。 自从林诗诗跟陆昶在一起了,跟以前就判若两人,完全不把她这个姨母、婆婆放在眼里。 “香姑姑是大爷请过来的,昨天大爷就跟我说,人家是皇帝跟前得脸的,要敬着,我是府上大奶奶,不敢擅自做主把人得罪了。再说,咱们府上,也不敢把宫里的人扣下来吧。” “好好,伶牙俐齿……,你……你……跪下……” 余氏突然全身颤抖,仰面倒在椅子上。 “娘……” “母亲……” “快,快,叫府医过来看看。” “大嫂,看你把母亲气的,还不快跪下赎罪。”沈玉娇狐假虎威道。 余氏一向身体不错,上辈子也没见她生过什么病,只有两次,是跟柳姨娘争风吃醋的时候,装病过。 哼! 林诗诗此时还不想跪,更不可能是沈玉娇让她跪就跪。 “弟妹,先把母亲送回卧房吧。” 大家七手八脚,把余氏扶回卧室。 府医过来瞅了瞅,说是气急攻心,要卧床休息。 “大嫂,你把母亲气成这样,是为不孝。你就在这里跪着,等母亲醒来再惩罚你。” 沈玉娇对着林诗诗兴师问罪。 一个孝字压死人,她倚仗的是孝道。 林诗诗瞥了一眼装死的余氏。 林诗诗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生生跪在了余氏的床前,不仅跪了下来,还抽抽噎噎的哭诉着: “母亲,你可不要吓我啊,我可真没有让外人欺负珊珊的心思,晚上等大爷回来,我让他把那个香姑姑叫回来,给珊珊妹妹道歉,呜呜……” “余氏,你唱的哪一出?” 陆怀喜突然从外面气急败坏的冲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林诗诗,喊了一声: “起来。” 转眼,他就冲到了余氏的床前,一把掀开她的被子。 “父亲,母亲被大嫂气病了,您可别……” 沈玉娇上前想要阻止。 “跟你没关系,你一边站着去。”陆怀喜看了一眼沈玉娇。 余氏心砰怦砰直跳,他怎么过来了?自己这戏演不下去了。 余氏知道,陆怀喜最讨厌在过年的时候,煞风景。 她晃晃悠悠睁开眼睛,手扶着额头装凄惨。 “余氏,你做什么妖?宫里来的嬷嬷,你也敢得罪了,你是嫌府里过于太平吗?” 刚才张妈妈过去,可是把那个香姑姑的身份说得玄之又玄。 “老爷,你,你误会我了了。是林诗诗纵容外人欺负珊珊……” “闭嘴。你本事这么大了,那明天你就自己进宫,去给你女儿讨回公道。” 余氏老脸哪里还挂得住。 “大过年的,都别给我整幺蛾子。你们都回自己屋里待着去,一会要祭祖,别在这里杵着。” 陆怀喜指着林诗诗、沈玉娇、陆珊珊道。 三个人绷着嘴,低着头走了。 陆怀喜看了一眼余氏,哼一声也走了。 林诗诗虽然没真受罪,张妈妈还是心疼极了,道: “大奶奶,她是长辈,身份上压着你,大爷又不经常在府上,你以后还是远着点好。” 林诗诗点头。 既然一时不能拿余氏怎么样,那就先拿她娇宠的女儿下手。 今天你装死,改天非要让你真被气死。 没过多久,府上就有人过来叫,让大家去祠堂给祖先叩头。 所有人都过去。 林诗诗知道这是府上的规矩,主子们都要去叩头,男子还要给祖上上香。奴才等主子叩头完,也一起叩头。 余氏吃了陆怀喜一顿枪药,已经完全“康复”,沈玉娇陆珊珊都在,陆怀喜和陆旭也在。 因为林诗诗平时减少在府里走动,她与陆旭已经很久没有碰面了。 陆旭迅速的打量她一眼,垂下了眸子。 沈玉娇警惕的盯着她。 余氏目光喷火。 林诗诗只做无知,人畜无害的站在旁边。 “老爷,东西都准备好了。”府上的管家上面对陆怀喜道。 祠堂内燃烧着红烛,亮堂堂的。 一应祭礼已经摆放好。 “去请老夫人过来吧!” 陆怀喜道。 他对董老夫人十分孝顺,每次都是先把东西弄妥帖了,才会把老夫人接过来。 第51章 祭祖 大家肃穆而立,没有人讲话,主子们站在祠堂内,下人站不下的,就在外面站着。 很快,董老太太那边的芳姑姑过来回话,说老太太身体不舒服,今年的祭祖不过来了。让陆怀喜主持。 陆怀喜担忧的问老夫人的身子可要紧。 芳姑姑道: “老太太咳疾犯了,晚上也睡不好。府医说还要吃药调理,等天气暖了就好了。” 陆怀喜让芳姑姑好生照顾。 然后开始带着大家祭祖,等仪式完成,大家三三两两开始离开。只留下几个粗人打扫。 陆旭瞅了一眼林诗诗的背影,与沈玉娇走了。 陆珊珊追上林诗诗,喊道: “大嫂,你没事吧。我今天不是针对你,是那个宫里的嬷嬷太过分了,没想到母亲生了你的气。” 林诗诗笑一笑,道: “我知道。” 陆珊珊凑近道: “大嫂,王公子的事你可千万不能对任何人说。” “什么王公子李公子的,谁能说什么,空口无凭的事。” 林诗诗拍拍她的肩膀。 陆珊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晚上年夜饭,董老夫人也没有过来。 陆昶也不在,但宫里赏了四道菜过来。 因为府上人口不多,两个姨娘也坐了上来。 陆怀喜心情不错,觉得很有面子。 柳姨娘向来是个爱出风头的,故意对宫里送过来的菜夸赞不已,说沾了大爷的光,第一次吃到御厨煮的菜。 顺道又把林诗诗夸了一番。 林诗诗不想惹得余氏不快,只是礼貌的对着柳姨娘笑了笑。 陆怀喜也吃了几筷子宫里的菜,味道嘛,也说不上什么多么的出色,但确实让人心情舒畅。 余氏白了柳姨娘一眼,把话题扯到陆昶身上, 道,老爷,过完年,旭哥儿就要去翰林院了,府里今年是开门红。 陆怀喜颔首,开始称赞陆旭和沈玉娇。高兴之际,又喝了几杯酒。 林诗诗埋头吃饭。 陆旭见她始终没有什么反应,好像对自己的事漠不关心,心里酸酸的。 用过膳后,余氏拉着沈玉娇去自己院里,说有些话要跟她讲。 林诗诗当没看见,无非就是在自己面前显摆,她们婆媳情深。 她不稀罕。 她算着陆旭走远了,才带着春雨往北院走去。 天已经黑了,路边挂着灯,勉强看得清路。 “诗诗。” 走过一个凉亭,一个声音突然从黑暗中传出,随即走出来一个高大的男人。 “表……二爷,你怎么在这?” 林诗诗毫无防备,被吓了一跳。 看清是陆旭后,才勉强镇定下来。 陆旭矗立在她面前,灯光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春雨,我要跟你主子单独说两句话,你不要跟过来。” 春雨看着林诗诗,拿不准主意。 “诗诗,就两句话。你也不想在这拉拉扯扯不是。”陆旭固执的看着林诗诗。 寒冬的风刀子一般,林诗诗望向陆旭,黑暗中他的表情看不太清楚,但她了解他的执拗。 “二爷,有话就在这里说吧。春雨是我的人,不需要回避”。 她不会跟着他走的。 陆旭抿了抿唇,也没再勉强。 “诗诗,我要去翰林院了,你高兴吗?”他的声音里有一丝期待。 “恭喜二弟,弟妹就是有本事。二弟有个贤内助,以后定然前程似锦。” “你……诗诗,你真把我忘了是吗?你一点都不记得从前对我说过的话了吗?” 林诗诗的话刺激了他,他突然有些焦躁。 春雨提着灯笼,不安的查看着周围的情况。 “二爷,这样的话,以后还请慎言。被弟妹看见了,不好解释。若没有别的事,我要走了。” 她如此的泾渭分明,让陆旭心肝寸断。 “不,我不相信你会忘。你说了要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诗诗,感情的事,不会因为你跟别人成亲了,就会变,我也一样。” 他挡在她的前面,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她。 “诗诗,我不比兄长差,他能做到的,我也一样能做到。我用尽一切办法进翰林院,也是不想你对我失望。” “那又如何,我现在是你嫂子。” 林诗诗冷笑道。 “我心里放不下你,我只要能看到你,你也不要忘了我,可以吗?你不要这样对我不理不睬。” “二爷,你马上就是朝廷命官,可知如今你我的身份,若还想拉拉扯扯,毁的可是你的前程。我就问二爷,你可想好了?” 林诗诗逼视着她,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压低。 如今,她是他的嫂子,若有不伦,甭管是谁勾谁,陆旭都会前程尽毁。 她豁出去了,晾他不敢! “诗诗,你,你误会我了。我只是希望,以前的事,我没有忘记,你也不要忘,可以吗?” 他痛苦的道。 “二爷,外面太冷了,我回去了。你如果想冷静冷静,请便。” 林诗诗懒得理会他的深情,想一走了之。 “诗诗,你就这么狠心。” 陆旭想拉着她的胳膊。 想起她跟陆昶成了亲,躺在一张床上,他心如刀绞。 “啪”,林诗诗一巴掌甩了过去。 陆旭直接懵了。 “谁在那边?” 突然一道深沉的男人的声音传来。 陆旭一惊。 “大奶奶,属下在巡逻,可需要帮助?” 是护卫龙一。 “二爷喝醉了,先让他吹吹冷风,你送我回去吧。” 龙一在后面跟着,护送林诗诗往北院走。 陆旭没敢跟过来。 自成亲后,她就没跟陆旭单独说过话,她以为这事尘埃落定了,没想到这个人还不死心。 想起上世他霸占自己的身子,她觉得恶心。 越是得不到的,越是贪恋。 只怕以后他还会纠缠。 进了北院,林诗诗对龙一道谢,又道: “刚才,二爷找我说几句话……” “大奶奶,小的什么都没有看见,这些事情,不必跟小的说。” 龙一打断。 林诗诗还正在琢磨怎么跟他说好呢,就被他切断了。 也罢。 林诗诗回了里屋,心里依旧起起伏伏。 她恨陆旭。 这一世,她不会跟他有任何情感上的关联。 但她也不甘心,就这样放过他。 第52章 进宫 大年初一,皇宫宴会。 安庆一大早就过来接林诗诗,沈玉娇带着陆旭也去。 林诗诗本来想穿陆昶送的金锦做的那套衣裳,但她对宫里的状况不了解,昨天拐弯抹角问香姑姑,香姑姑只说,凡事莫要强出头。 林诗诗琢磨,自己是陆昶的妻子,虽然京城里,这么年轻的四品武官,凤毛麟角,但参加宫宴的,都非等闲之辈。 以她的身份,并没有什么大的依靠,不犯错即可,也不要太打眼。 因此,她就挑了一套颜色稳重,样式端正的服装。 头上戴着两支金钗,一对精巧的琉璃耳环,显得稳重,又不显摆。 再看沈玉娇,一身桃粉色,外面披了件淡青色绣金线的罩衫压一压,头发堆砌了两层,高耸的发髻上面插了好几根簪子,十分华贵。 “大嫂,你怎么穿得这么老气?” 沈玉娇嗤笑道。 “弟妹说笑了,我是长嫂,自然与弟妹不一样。” 林诗诗巧妙的把自己长嫂的身份摆出来。 “谁不知道你是长嫂似的。” 沈玉娇鼻子里冷哼。 陆旭只看了林诗诗一眼,便一直垂眸等着。也不理会她们两人之间的口角官司。 沈玉娇是兵部尚书的嫡女,据说当朝皇后跟她还是远亲,她自然有资格在皇宫里招摇。 大家分别上了轿子。 沈玉娇让马夫赶紧驱马,她想走在前面。 安庆一拉马头,斜斜的挡在前头。 “狗奴才,还不赶紧让开。” 沈玉娇撩开帘子斥骂。 安庆并不理睬,等着林诗诗坐好。 “狗奴才。” 沈玉娇是个骄纵惯了的,气呼呼的下了马车,想找安庆理论。 她还没完全下来,安庆一鞭子打在马上,驾驶马车扬长而去。 只留下沈玉娇在后面骂骂咧咧。 “快,快,给我追上她们。” 一路上,沈玉娇都在指挥车夫追赶前面的马车,奈何安庆技高一筹,沈玉娇的马车只能在后面吃灰。 陆旭实在看不过去了,出声道: “娇娇,她走她的,咱走咱的,何必分个前后。” “那怎么行。让她一个女人走前面,夫君今年的好运都被她踩了。” 陆旭没听说过这样的说法。 沈玉娇这么一说,他觉得晦气,心情也不好起来。 “追上他,你今天要是追不上,回去我不拿鞭子抽死你。” 马夫冷汗直流。 可这是说追上就追上的吗? 前面的马车只坐了林诗诗一个人,本来就轻,安庆又是一把好手。 他一追,人家始终在前面挡着。 不仅没追上,反而把马车驾驶得东倒西歪的。 有好几次,沈玉娇的头都差点碰着车厢。 陆旭能进宫,是托了沈玉娇的福,他便好心好气的道: “娘子,小心点,别伤着了自己。” 一直到了宫门口,两辆马车才一前一后的停了下来。 沈玉娇火急火燎的下来,夺过马夫的鞭子,跑过去指着安庆骂到: “你个狗奴才,我让你停车你聋了?” 说着就扬起鞭子要抽。 鞭子落下,被安庆一把抓住,一拉,就夺了过去。 “你……你敢以下犯上?” 沈玉娇怒道。 “小的不敢。但也不能无缘无故被人鞭打。二奶奶,何事怒气冲冲?” 安庆不卑不亢的道。 林诗诗也走了过来,好整以暇的看着沈玉娇。 “我们马车上坐着府上的二爷,自然该让我们先走,你为什么要在前面挡道?二爷今年入仕途,你这样做,会影响二爷的运势!” “何事在宫门口喧哗!” 一个守城的荷戟卫兵走了过来。 “安大人!” 卫兵认识安庆。 沈玉娇一愣,她忘了,陆昶是负责皇宫守卫的中郎将,这些人自然是认识安庆的,说不定,就是陆昶的下属。 “等回去再跟你算账。” 沈玉娇虚张声势说了一句。 拉着陆旭往前走。 反正刚才一直走在后面,只要进宫门走在前面就行。 安庆没搭理她,引着林诗诗 也往前走。 到了宫门口,卫兵挡住沈玉娇,要检查牌子。 这是惯例。 她伸手掏出牌子,陆旭也把牌子递过去。 卫兵接过,却并未第一时间查看。而是侧身先让林诗诗和安庆进去。 “喂,你还没检查她们的牌子,怎么就让她们进去了?” 沈玉娇看见林诗诗先进去,急了。 林诗诗回头,笑道: “弟妹,你的发髻乱了。” “……” 卫兵没搭理沈玉娇,拿起手上的牌子正面看了反面看,看完了又让旁边的士兵看。 “你们有完没完?” 沈玉娇喊道。 “进去吧!” 士兵挥挥手。 “我记住你了。”她对着卫兵的脸威胁道。 她扶了扶发髻,把一根金钗重新弄好。这才跟着陆旭走了进去。 陆旭抿着唇,走在皇宫的青石板上,心情不太好。 “二爷,你别放心里去,那些话是我瞎说的。” 沈玉娇以为他怕被人夺了运势,安慰他道。 陆旭无语。 今天被邀请入宫的人不少,在宫里有熟人的,便去各宫拜见,没有的,便都在宴会厅里。 林诗诗谁也不认识,只能在宴会厅老老实实待着。 沈玉娇着一个宫女给皇后送口信,但皇后会不会召见她,她也没底。 她跟皇后的关系,那是远亲,以前也没近距离单独见过。 沈玉娇的母亲嘱咐她,去了宫里,一定要送信给皇后,召不召见是皇后的事。 沈玉娇娘家的嫂子也来了,已经被太后叫走了。 沈玉娇想着,皇后只要不傻,就会召见她。她爹可是兵部尚书,而皇后娘家,是日渐式微的弘农李氏。 沈府跟弘农李氏祖上曾经有亲,中间好几代没有来往,突然出了个皇后,沈尚书跟那边又建立了来往。 她轻蔑的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林诗诗,能来参加宴会又如何,谁也不认识,就在那里枯坐着,一点用处都没有。 不像她,家族给她铺路,她也会完成使命。 她娘家嫂子交好太后,她去交好皇后,后宫中两个最有权势的女人,她们都巴结着。 第53章 见皇后 沈玉娇拉着陆旭坐在林诗诗的旁边。 林诗诗不知道她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大嫂,你是第一次进宫吧,可还习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沈玉娇故意道。 “多谢弟妹!我记得二爷也是第一次进宫,倒是大爷天天在皇宫里走动。”林诗诗淡淡的道。 沈玉娇被她一噎。 陆昶经常随伺在皇帝左右,待在皇宫的时间,那是比在府上的时间还多。 沈玉娇东望望西望望,正好那个传信的宫女回来了。 “沈娘子,皇后娘娘叫您过去……” 宫女的话还没说完,沈玉娇笑着道: “多谢皇后娘娘,我这就过去。” “大嫂,皇后娘娘召见,我就不陪你了。” 她语气里尽是得意。 “沈娘子,皇后说陆家大爷的娘子也来了,让你们妯娌一起过去。” 宫女见沈玉娇要走,赶紧补了一句。 “一起过去?” 沈玉娇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皇后娘娘特意吩咐的。” 沈玉娇狐疑的看着林诗诗。 林诗诗也一头雾水。 “大嫂,我跟你是一家人,皇后便想一起见一见,你不用紧张。” 当着宫女的面,沈玉娇只好装模作样的对林诗诗道。 这个皇后,估计以为她们是妯娌,又一起来了皇宫,便一起见了。沈玉娇和林诗诗都这么想。 林诗诗不说话,跟着宫女往外走,心里着实有些忐忑。 宫里水深,她又搞不清谁是谁的人,只能少说少做,自求多福。 到了皇后娘娘住的坤宁宫,里面的宫女直接让她们进去。 “皇后娘娘在里面等着呢!” 宫女把她俩直接领了进去。 宽大的梨木椅子上,铺着绣花垫,寝宫里富丽堂皇,也很暖和。 一个年轻的女子身着凤袍坐在上首,笑吟吟的看着她们进来。 “参见皇后娘娘。”俩人异口同声。 “平身。” 沈玉娇抬头,她两年前见过皇后一次,那会刚封为皇后不久。 两年不见,她脸上仍然挂着和煦的笑,但隐隐有威势在身。 沈玉娇心中一紧。 林诗诗也只敢看了一眼。 对方明眸皓齿,脸庞圆润,气质娴静,听祖母说,这样的长相,都是有福气而聪慧的人。 “你是中郎将陆大人的妻子?我听他提起过你,说你性情单纯,今日一见,他倒是不实诚。” 林诗诗一脸懵逼。 沈玉娇一听,不实诚?脑子里迅速琢磨着。 “你长得可真好看。”李皇后慢悠悠的吐出最后一句。 “多谢皇后娘娘夸赞,普通之姿,不惹娘娘不喜,就是臣妇的福分。” 皇后也是个年轻女子,看起来比林诗诗大不了一两岁。 女人最容易跟别人攀比美貌,林诗诗可不觉得,对方赞叹她容颜一定是好事。 “皇后娘娘,我家嫂子貌美,远近闻名,未嫁之时,求娶的人都快排到皇宫了,还是大哥有福气,抱得美人归。” 沈玉娇插话道。 林诗诗心中讨厌,面上却是不明显。 皇后看了一眼沈玉娇,眼神不明,不知是喜还是不喜。 林诗诗抿唇不语。 当时她与陆昶的亲事,是圣旨指婚,想来皇后娘娘也是知道的。 皇后娘娘会不会在心里看不起自己? 林诗诗垂着眼,不欲多说。 “夫人貌美,心情柔顺,陆大人确实好福气。本宫左看右看,总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是你穿着颜色有些深。” 说着,让宫女捧来一对紫粉色珠花,亲自过去插在林诗诗的发髻上。 “你看,这样就好多了。你才几岁,比本宫还小,要多穿靓丽的衣服。” 宫女捧来铜镜,林诗诗一照,竟有画龙点睛之效。 “皇后娘娘高见,臣妇自叹不如,以后一定多多学习。” 沈玉娇见李皇后一直把目光放在林诗诗身上,心里有些着急。 可刚才自己插话,皇后那眼神,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喜。 现在李皇后还亲自给林诗诗戴上珠花,沈玉娇脸上挂不住了。 李皇后回到座位上,对 沈玉娇道: “上次见你,还是沈小姐,这次已经是沈娘子了。嫁得如意郎君,还没来得及恭喜你。” 沈玉娇笑着说皇后娘娘见笑了。 李皇后夸了几句郎才女貌,听说陆旭马上要进翰林院,又大大得夸赞了几句。 沈玉娇听得眉开眼笑。 之后李皇后赏了林诗诗和沈玉娇一人一个鎏金镯子,寒暄几句,俩人叩谢退了出来。 阳光下,沈玉娇看着林诗诗头上得那对珠花,觉得十分刺眼。 “凭什么李皇后单独送一对珠花给她,还亲自给她簪上。” 沈玉娇内心不满,也暗暗觉得这个李皇后没有眼力劲,以后大概坐不稳皇后这个位置。 宴会开始得时候,皇帝带着李皇后还有一个贵妃,出来露了个脸,太后没有出来。 林诗诗坐的位置靠后,皇帝一出来,她踮起脚尖探头看,却一眼看到陆昶一身虎补服,跟在皇帝身侧,见她看过来,还对她微微一笑。 林诗诗一囧。 她上辈子没见过皇帝,这辈子有机会就想看看长啥样。 没想到自己伸脖子的动作被他看见了。 皇帝十分年轻,才刚二十岁,比陆昶还要年轻几岁。 一身明黄龙服穿在身上,和旁边的李皇后看起来十分相称。 旁边的那个荣贵妃,眼神有些犀利,看起来不太好惹的样子。 皇帝说了几句吉祥话,频频向大家敬酒,君臣和乐。 宫里的果酒十分鲜美,林诗诗尝了几口,酒劲很小,不觉多喝了几口。 一抹红霞慢慢染上她的脸颊。 她悄悄拉着旁边的宫女,让她带自己去出恭。 她今天来了大半天了,连茶水都喝得少,许是刚才多喝了几口果酒的原因,这会想要如厕。 宫女不敢怠慢,带着她往旁边走去。 “夫人,就在这里了,您一会可能找回去?我还得赶紧回去当差。” 宫女指了指前面的恭房,就在宴会席的一侧,拐两个弯就到了。 “这位姑姑,你且等我一等,这里我不熟,一会走丢了麻烦。”林诗诗张口央道,顺手给了她两个金稞子。 那宫女立马笑了,让林诗诗尽管放心,自己就在这候着。 如厕出来,门口的宫女果然还在。 宫女在前面引路,拐弯处,林诗诗瞅见旁边一个亭子,一株梅花恰好半遮过来,倒是好风景。 她不禁多看了两眼。 宫女回头,笑着道:“林娘子,这是宫里冬天最惹人喜欢的景致呢。好多娘娘或宫外能进宫的夫人小姐,都会特意跑过来看上一眼。你要不也上亭子看看?” 林诗诗脑子有些涨涨的,外面的冷风一吹,还怪舒服的。听宫女这么一说,走了上去。 她伸头触梅,勉强能勾到一点,拉到鼻尖一闻,果然芳香沁人。 “你喜欢吗,要不要我帮你摘几枝?” 一道嘶哑的男声突然在身后响起。 第54章 他是王爷? 林诗诗一惊,松开手中的梅花枝。 宫女也是一惊,站在旁边正要行礼,被男子抬手止住。 男子穿着褚色长袍的年轻男子站在亭内,衣服上绣着四爪龙,蟒袍。 他是王爷? “多谢贵人,我不需要,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男人如鹰的目光扫过来。 刚才只看到她侧脸,如今看了全貌,比想象的还要美上几分。 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 “你是哪个府上的?”他身形高大,挡在前面。 “我……我是镇国将军府上的。”林诗诗垂头,攥紧手中的帕子。 男人的脚步又往前迈了半步。 “镇国将军府?陆昶?你是中郎将陆昶的夫人?” “正是臣妇。” 男人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她,也没有放她走的意思。 “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试探的问道。 林诗诗摇摇头。 “那你想不想知道?”他呵呵一笑,态度有些轻佻。 林诗诗一时窘迫,又有被人调戏的恼怒。 “臣妇该走了。夫君还在等我。” “他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皇帝,哪有时间陪你。”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有些慌乱的林诗诗。 “你将如何?”林诗诗有些恼怒。 看着眼前的女子突然像生气的小花豹,男子噗嗤笑了。 “我在问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臣妇不知” 林诗诗涨红着脸。 “还生气了。你迟早会知道的。” 男子慢慢侧身,突然把路让了出来。 林诗诗赶紧夺路而逃。 看着她慌乱的脚步,男子用手勾住下巴,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直至不见。 “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原来是她的女儿。长成这样,怪不得陆昶会愿意成亲。” 男子眼里闪过一丝邪笑,与他还算清俊的脸庞并不和谐。 林诗诗走到宴会大厅门口,停下来缓了两口气,才提起裙摆缓缓走了进去。 “大嫂,你怎么去了那么久?该不会是对宫里的景致看不够吧?” 沈玉娇取笑道。 “……”林诗诗掩饰地一笑,没有搭理她。 旁边的宫女轻轻吐了一口气。 安庆远远的对着陆昶一点头。 陆昶往林诗诗的方向看了一眼,继续侍立在皇帝身侧。 林诗诗不敢再用酒水,连东西也只敢小口抿一点,只想快点混到结束。 “陆爱卿,朕听说你新娶的夫人今天也来了,还是朕给你们指婚的呢!” 皇帝突然朗声对陆昶道。 宴会厅本有轻微的杯盘交叠之声和低低的交头接耳之声,此时忽的鸦雀无声,有的抬头好奇的看着皇帝的方向,有的垂眸,但耳朵却立着。 陆昶拱手道: “回皇上,拙荆就在厅内。臣领她过来,给皇帝皇后贵妃敬酒。” 皇帝颔首,皇后也笑着点头。 陆昶挺拔的身姿在宴会席上穿梭,吸引了一众目光,有年轻的女子不觉多看了几眼,羞红了脸。 很快他来到林诗诗的身边。 林诗诗离皇帝那边比较远,刚才皇帝讲什么,她那边听不清,只随着众人的视线,看到陆昶向她走来。 他面容沉静,眼神落在她的身上,林诗诗不自觉站了起来,由着他牵着自己的小手往前走。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两人的身上。 这里很多人都听说过陆昶婚事的内幕,先失身后成亲,虽然本朝民风还算开放,但这种行为依然被人不耻。 听说她不过是个父母双亡的商人之女。 一些倾慕陆昶的贵女暗地里不知道骂了林诗诗多少。 但平时林诗诗不在贵族圈里走动,她们都无缘得见,只能腹诽这个女子定然心机深沉,又有好运气,让皇帝赐了婚。 今天一见,许多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虽然穿着打扮不算出众,可长相清丽绝俗,气质出尘,一双乌黑的眸子里,三分懵懂,三分沉静,三分期待…… 长成这样,怪不得,自古英雄一怒为红颜…… 以前这个中郎将陆昶,总是冷冰冰的,眼刀子要杀人,这些贵女虽然爱慕,心里却认可家中父母说的 ,此人并非良配。 可这么个冷心冷肺的人,却在大庭广众之下,一路牵着她…… 到了帝后跟前,林诗诗有些紧张。陆昶笑着捏捏她的手指安抚,随后才放开了。 林诗诗跟着陆昶一起拜见了皇帝皇后贵妃。 皇后宽和的笑着,让林诗诗安定了不少。 贵妃打量着林诗诗,没有表态。 “陆爱卿和夫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朕这婚指对了。” 皇帝开口。 他年纪不大,却十分的老练,仿佛他是个阅尽人间的练达者。 林诗诗见他五官开朗,眉眼端正,心里十分有好感。 不由想起上世,他大概是被人夺了帝位,年纪轻轻失了生命,心里不由觉得惋惜。 皇帝眸子微眯。 林诗诗心头一震,她明明脸上把情绪掩盖得很好,难道都被他发觉了? 帝王果然并非凡人。 她不敢多想,垂眸越发恭敬。 寒暄几句之后,皇帝挥手道: “陆爱卿,你不用陪着朕,去陪着你夫人。” 众人又是笑。 陆昶谢过皇帝,一路送林诗诗回到位置上,挨着她坐下了。 沈玉娇见她出尽风头,刚刚旁边好几个人都向她打听林诗诗,心里十分嫉恨。 但陆昶陪在旁边,她也不敢贸然开口,与陆昶打过招呼后,就闷声不语。 陆旭与翰林院的两个官员坐在一桌,都是他以后的顶头上司,他提前交好总是没错的。 “永明,我本以为你一表人才,当世少有,没想到令兄更是人中翘楚,让人好生羡慕。” 陆旭旁边一个年轻的男子一边倒酒一边道。永明是陆旭的字,平时同僚好友就这么称呼他。 陆旭皮笑肉不笑,答道: “曹兄过奖了。” “永明娶了个好内助,以后定然不比兄长逊色,来来来,曹某敬你一杯。” 陆旭强端着的表情都快hold不住了。 曹建仁也是刚入翰林院的新人,暗中忌惮陆旭,故意说那些话给陆旭添堵。 …… 陆昶在林诗诗身边并没有停留太久。 他给她夹了几筷子吃食,轻言细语说了几句话后,便让林诗诗好生照顾自己,自己便又回去站岗去了。 但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也足够让席上众人对林诗诗刮目相看。 纷纷流出艳羡的目光。 沈玉娇更是紧抿着唇。 她当时可是想了不少法子,想拆散他俩的亲事,更想和余氏合力,把陆昶赶出府去。 结果,这两人就这么赤裸裸的在自己眼前秀恩爱。 她堂堂一个二品大员的嫡女,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要客客气气的喊她一声“大嫂”。 她一个商户之女,还被皇帝叫过去说话,还不是陆昶的面子。 她幽怨的看向陆旭的方向。 第55章 炭火 宴会结束,各回各家。 林诗诗还是由安庆送回府,沈玉娇与陆旭一起回。 沈玉娇受了一肚子的委屈,路上不免跟陆旭抱怨。 一会说林诗诗太有心机,一会说大爷在皇帝面前得脸,听得陆旭心烦意乱。 “你是在责怪我没有本事让你得享荣光吗?” 陆旭听得烦了,脾气也上来了。 “我……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沈玉娇这才发现陆旭脸色极其难看,可自己不是要挤兑他啊。 她闭了嘴。 两个人怏怏不乐的回了府,沈玉娇越想越不得劲,就去芙蓉院找余氏。 余氏正想打听一下宫里的情况,见她来了,自然让丫鬟准备好茶水瓜子,把陆珊珊也叫了过来。 “皇上把她叫过去说话?” “皇后单独赏她珠花?” …… 余氏和陆珊珊越听越不对劲。 她算哪根葱? “可不是,她今天可是出尽了风头,好多人追着我问她呢,还有人过来结识她。” 沈玉娇一脸不服气。 “娇娇,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是什么出身,一次宴会,还真能跟你一样了啊。” 余氏安慰沈玉娇道。 “母亲,我受点委屈事小。就是二爷,今天脸拉得好长,许多人都把大爷当府上的家主呢,哪还有二爷什么事。” “啊……” 余氏一惊。 三个人眼神都凝重起来,这可是关系三个人切身利益的大事。 如果陆旭成为宗子,以后继承镇国将军府,余氏沈玉娇在府上的地位自然就不同了。 陆珊珊也有更得力的娘家可以依仗。 “咱们别自乱了阵脚。过了正月十五,旭儿就去翰林府当值了。娇娇,这个事到时还得麻烦你,如果你父亲能发个话之类……” 给陆怀喜施压。 “可是母亲,祖母那边…” “你祖母身体不行了,只怕没多少日子了,拖一拖,以后她管不了这事了。”余氏低声道。 …… “庄嬷嬷,天气寒冷,给老夫人那里,再送一些炭火过去。” 余氏吩咐庄嬷嬷。 “夫人放心,老奴都是亲自进去的。” 老夫人到了冬天,容易引发喉疾,今年更甚,缠绵半个来月了,不仅不见好,反而日渐严重。 一开始让府医瞧着,不见好,陆怀喜想让陆昶去请个太医,被余氏阻止了。 “老夫人这是旧疾,每年如此,天气一转暖就好,我多给她那里送点炭火。” 余氏这段日子,倒是不管柳姨娘了,由着她勾着陆怀喜在那边歇着,渐渐把老夫人的事抛之脑后。 老夫人本就不是个多事的人,自己的身体一直如此,便也这么吃着药,想着天气好了,病也就轻了。 每年如此,只是今年格外严重。 正月初二,林诗诗回林府拜年,初三回来。 初四那天,让张妈妈给老夫人送一个新制的厚袄短披肩,平时起坐的时候披在身上御寒。 张妈妈回来告诉林诗诗,老夫人这次病得严重,与往年不同。 “大爷什么时候回来,让他去看看老夫人。” 董老太太平时闭门深居,很少跟外面提要求,也不喜小辈去打扰她清修。 陆昶跟她关系虽不一般,但陆昶经常不在府上。 有时他回府很晚,一大早又走了,所以跟董老太太见面也少。 所以大家对她的情况都不是很清楚。 林诗诗直觉董老夫人的情况可能不太好。 又让张妈妈回去,问过芳姑姑,想请仁珍堂的大夫过来帮老夫人问诊。 那边同意了。 林诗诗立马让春雨拿着帖子去请郝大夫,得到的回话是郝大夫不在,第二天一早过来。 当天晚上,陆昶回府。 林诗诗把老太太那边的情况跟陆昶说了一下,陆昶看了看天,道: “那就有劳你了。郝大夫看过后,你派安庆过来给我送个信。”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走了,安庆没有跟着他走,在府上等消息。 初五早上,郝大夫过来了。 林诗诗陪着一起去了老夫人院里。 里面热气腾腾,林诗诗以为自己的卧房已经十分暖和, 跟这里相比,那是差了一个季节。 “芳姑姑,老夫人很怕冷吗?”林诗诗不由问道。 “是,越来越怕冷。府上的大夫说,不能见凉,凉着了咳嗽就会更严重。所以我就多烧点炭火。” 林诗诗不断送炭火过来,今年余氏也格外大方,炭火管够。 林诗诗待了一会,便觉得燥热难耐。 郝大夫给老夫人把了脉,皱着眉头不语。 良久,他才道: “先给老夫人扎三天针灸,再辅以汤药,把咳嗽控制下来,同时弥补身体亏空。但是这炭火,万不可烧得如此之旺,逐渐减少,降到合适温度。” “可是老夫人怕冷……” “怕冷就多穿些衣物。晚上睡觉找个火力壮的丫鬟陪着一起睡。” 余氏听说请了外面的大夫过来,这会也跟了过来。 听了郝大夫的话,眸子暗了暗。 眼见着林诗诗招呼人将炭火撤掉了三分之一,又吩咐芳姑姑明天再撤掉三分之一。 “芳姑姑,我一会送两个暖炉过来,里面灌上开水,可以保温两三个时辰,比起这炭火,更让人舒坦。” 林诗诗直觉,这炭火对人的咳嗽有刺激作用。 郝大夫扒拉扒拉炭火,拿起一块炭瞧了半天,又慢慢放下了。 余氏提起的心都到了嗓子眼,随着郝大夫放下,才渐渐松了下来。 施针之后,老夫人的咳嗽平息了许多,渐渐睡了过去。 芳姑姑招呼大家轻手轻脚的退出。 “老夫人好久没睡一个安稳觉了。” 她感激的看着林诗诗道,只盼着这个冬天赶紧过去。 等大家各自散去,林诗诗又把郝大夫请到北院,让他替自己把脉。 “大奶奶有些忧思伤神,倒无大碍,平时不妨宽心一些。”郝大夫收回手道。 “没……没有别的?”林诗诗有些失落。 郝大夫不解的道:“你难道还希望自己有问题不成。” 林诗诗摆摆手,笑道:“那怎么可能。” 这个孩子,这一世,果然没有来。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心里仍然泛起一丝酸苦。 见郝大夫正打量着她,林诗诗忙把话题撤回老夫人身上: “郝大夫,老夫人的身子,你看如何?” “风烛残年,内里虚空,若能挺过这一阵,辅以良药,尚能有两三年寿辰。” “两三年?”竟然只有这么些时日了。 林诗诗深信郝大夫的医术,先把这个节骨眼度过去。 明年冬天,不如跟陆昶商量,把老夫人送到温泉庄子上去。 用温泉水给屋子保暖,对老年人是百无一害的。 送走郝大夫,她赶紧给安庆送了个信,好让陆昶那边放心。 这么一忙,连午膳都误了点了。 第56章 不安 芙蓉院。 余氏心事重重。 “庄嬷嬷,你说那个郝大夫医术真有这么好?” 庄嬷嬷也一脸愁容。 “应该是有点本事,小姐的身体就是这两年他给调理的。” 陆珊珊的身体,之前的大夫都断定她以后很难生育,每次来葵水,严重的时候,能痛晕过去。 经过这两年在郝大夫这里调理,渐渐好起来了。 “不能让他毁了我们的事。” 余氏眼露凶光。 “可是,夫人,现在大过年的,出事了晦气。” 按照她们之前的计划,老夫人拖着病体,再在炭火上面动点手脚,老夫人能熬到春天就不错了。 如今,不能慢慢等了,以免横生变故。 “今天郝大夫瞧那炭火,我都快吓死了。”余氏心有余悸。 “夫人放心,我小心着呢。都是让人把东西化入水中淋上去,再烘干的。那东西本就无色无味,量又小,药效也缓慢,靠的也是用炭多。现在用得少,也就不管用了,但不会露出马脚。” 庄嬷嬷向来妥帖。 “茉莉那小蹄子,不知老夫人留她下来干什么,她总不可能这么好心。”余氏想起这茬。 从上次茉莉的事情失败之后,余氏一直内心不安。 她本想把茉莉发卖了,这样所有的事无从对证,可董老夫人偏偏把茉莉扣下了。 她担心会东窗事发。 见余氏除掉老夫人的决心已定,庄嬷嬷狠了狠心,道: “我现在就让忍冬去给舅老爷送个信。” “嗯。珊珊的亲事得定下来,你去大小姐那里,把她给我叫过来,我有话要讲。” …… 春雨从府外抓药回来。 林诗诗本想代为熬好了药,给送过去。想了想,怕横生枝节,让春雨直接把药送过去给芳姑姑。 “大奶奶,我刚才回来的路上,看见忍冬姑娘了,也不知道她出门干什么。一个婢女,还学人家小姐,带个皂纱帷帽,她全身蒙起来我也认识她,哼。” 今天大年初五,大家讲究破五,都不出门,怕碰着穷财神。 林诗诗听了,觉得奇怪。 余氏平时最讲究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又极为忌讳穷酸。 “春雨,你让人盯着大门,看看她几时回来。” 陆昶得了安庆的信,知道老夫人有好转,当天晚上没有回来。 陆怀喜心情也好了,唱着小曲去了柳姨娘的院子。 余氏让管家买了许多鞭炮,在府门口噼里啪啦的放,说是破五。 晚膳的时候,更是让厨房做几个好菜,说今天破五,大家好吃好喝,图个好彩头。 府里喜气洋洋的,大家闹到很晚才睡。 林诗诗坐在屋子里穿针引线绣帕子,一不小心戳破了手指,鲜血咕咕的一滴滴往外冒出来。 春雨拿帕子给她按住。 “走神了?”春雨问。 林诗诗的绣工是很好的,极少会有这样的失误。 “我这心里老是扑通扑通的,眼皮也一直跳。”林诗诗道。 “你是担心大爷?”春雨问。 “也没有,可能是放鞭炮声扰的人心烦。” 林诗诗觉得自己可能是多虑了。 自从重生,她就小心翼翼,生怕行错踏错一步,就丢了性命。 有时思虑过度,晚上也会翻来覆去。 此刻,她真希望陆昶在身边。他在身边躺着,晚上她就很少做噩梦。 第二天起床,府里并没有什么动静,老夫人那边也没有,林诗诗一颗心放下来,看来果然是自己思虑过重。 郝大夫的徒弟过来给老夫人扎了针,据说昨晚老夫人咳嗽减轻,能睡个囫囵觉。 中午的时候,府上又传来好消息,正月初七陆珊珊正式与毛林海定亲,过礼。 为此,陆珊珊特意去北院找林诗诗。 她脸色有些憔悴。 “珊珊,定亲是喜事,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陆珊珊心里还是放不下王寂川。 “大嫂,我还是想见王公子一面,有些话当面问清楚。” “不见,也许就是他留给彼此的体面,又何必强求。” 两行眼泪从陆珊珊脸上流下来。 她终于控制不住哭了起来。 “ 珊珊,你如果没有做好准备,又何必如此仓促的定下婚事,这对毛公子,也不公平。” 林诗诗扶着她坐下,在她旁边道。 “母亲说,祖母的身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行了,她不想耽搁我的亲事。” ??? 林诗诗蹙眉。 “珊珊,祖母得郝大夫调理,已经见效,应无大碍。”林诗诗道。 这一点余氏也是很清楚的,何至于急迫至此。 “母亲说,老人家的身体,不好说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要守孝一年。” 陆珊珊嘤嘤嘤哭泣。 “既然已经定下来了,你就听母亲的话吧。毛公子也是很好的。” “我……我知道。我只是心里难过。” 好不容易打发走陆珊珊,林诗诗吐了口浊气。 “张妈妈,毛府要办喜事,估计缺人手,你让丁嬷嬷想办法进去做个帮工。” 养了这么久,这颗棋子要用起来了。 “好。之前听大奶奶的吩咐,丁嬷嬷早就与永定侯府的后厨攀上了交情,应该不是难事。” 张妈妈道。 陆珊珊不去见王寂川以后,丁嬷嬷也闲了下来,但林诗诗仍然给她月银,让她等着听吩咐。 不干活照样有银子拿,多美的事。 她平时没事的时候,就绣点东西,增加收入。 当天晚上,陆昶回来了。 他话还是不多,但林诗诗觉得,他身上少了以前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甚至眼睛里还有一丝温柔,但等她捕捉的时候,他往往又垂下眼睑,或者别看眼睛。 “我刚去祖母那里了,祖母好多了,这次,多谢你了。” 他接过林诗诗递过来的家常服,说道。 “我也没做什么,都是芳姑姑照顾得好。”林诗诗道。 他微微一笑,抿唇看着她。 就寝尚有些早。 “大爷,不去书房吗?” 林诗诗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书房,书房有些冷。”陆昶道。 “那我让春雨生个火炉。” “不用。今晚没有公务要处理,我就在这里看会书。” 陆昶让安庆送了两本书过来。 春雨给屋子里多点了个蜡烛,亮堂堂的。 林诗诗见他坐在桌边很认真的看书,她平时也会看话本子,这会不好意思拿出来,就在旁边绣荷包。 林诗诗却一直在走神,陆昶也注意到了。 “娘子心里有事?” “大爷,我心里隐隐不安,总有些担心祖母那边。祖母为我们的事,得罪了母亲,母亲会不会记恨她老人家?” 陆昶放下手中的书,半晌没有说话。 “我让安庆派个暗哨在那边看着点。父亲还算孝顺,她就算有那个歪心思,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来。” 林诗诗听他要安排人过去,心里立马安定了许多。 “娘子,你这荷包绣给谁的?”陆昶突然问道。 林诗诗抬起头,一时怔住。 “这……我还没想好呢。”她就是打发时间。 “我看这颜色很好。” 陆昶看着她手里的紫色荷包,上面已经绣了半只蜻蜓。 “大爷喜欢?那我送给你可好。” 林诗诗顺口道。 “那多谢娘子了。” 陆昶说完,继续看书,嘴角却微微上扬。 林诗诗一边绣着,一边想,上次出府那天,托芳姑姑送过他一个荷包,也没见他戴过啊。 一个荷包而已,他既然开口,就给他好好绣一个。 她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第57章 一片真心错付啊,公子 天未亮,陆昶就走了。 林诗诗睡够了才起。 春雨端进来好几样早点,都是北院小厨房自己做的。 “他早膳怎么解决?跟皇上一起吃?不可能啊。饿肚子?” 林诗诗边吃边胡思乱想。 又觉得他很辛苦。 “春雨,你去库房找两匹细棉布和新棉花出来,我们给大爷缝两套贴身穿的保暖里衣。” “大奶奶,大爷好像不怕冷。” 春雨脱口而出。 冬天都快过完了,她家大奶奶要给大爷缝保暖里衣。 林诗诗斜了春雨一眼。 春雨赶紧咧着嘴笑道: “我现在就去找过来。” 用过早膳,林诗诗让春雨留下裁衣,自己带着喜儿去了芙蓉院,听候余氏差遣。 今天陆珊珊定亲,男方会过来送礼。 沈玉娇也在,她的丫鬟屏儿正指挥着几个小丫头在那里准备迎客的一应瓜果茶水。 “大嫂怎么这会才来?” 沈玉娇道。 “母亲。”林诗诗没接她的话,先跟余氏打招呼。 余氏瞅了瞅她,林诗诗站定了,等她挑毛病。 余氏却态度温和,脸上带着笑意。 “诗诗,母亲年纪大了,还好珊珊有你们两个嫂嫂罩着。你看,这永定侯府的亲事,就是娇娇促成的。诗诗啊,等珊珊出嫁,你这个做大嫂的,又是大表姐,可要给她多准备点嫁妆。” …… 原来是想要嫁妆,林诗诗心道,突然这么和煦,我还以为你转性了。 “母亲说的客气话。府上就这么一个嫡小姐,还能寒酸了不成。” 林诗诗笑着接话。 余氏见她没有推拒,脸上的笑容更真了几分。 沈玉娇心里不痛快了,阴阳怪气的道: “商人家的女儿就是好,有钱。父母亡故,又没有兄弟姐妹,财产都是你的,大嫂真是好福气呢!” 林诗诗气得心口疼,面上却只是冷冷的,道: “弟妹羡慕我的福气,下次我去寺庙拜菩萨,就求菩萨把这福气分一点给你,不不,全部分给你。” “林诗诗,你敢咒我?我喊你一声大嫂,你就把自己当根葱了。” 沈玉娇拍桌而起,指着林诗诗骂道。 余氏听了,生怕她们两个今天吵架,被毛家的人看见了,可不好,本来毛府的主母钟夫人就有点犹豫。 赶紧扯着沈玉娇道: “娇娇,你去让旭儿准备好,一会毛公子过来了,他得过来陪着说话。” 说着,不由分说的推着沈玉娇出了门。 一直看着沈玉娇走远了,余氏才回头。 “母亲,忍冬呢,怎么不在这帮忙?”林诗诗来了半天,没看见忍冬的身影。 余氏眼神晃了晃,道: “让她出府采买东西去了。诗诗啊,珊珊这孩子,还有点紧张,你帮母亲去跟她说说话,姑娘家,迟早要嫁人的。” 余氏支使林诗诗道。 林诗诗压下心里的疑惑,也没追着问。走的时候,顺便把喜儿叫走了,慢悠悠的去了珊瑚院。 余氏在后面抹了一把汗。 进了珊瑚院,只见陆珊珊坐在榻上,斜靠着。手上还捂着手炉,正是林诗诗送她的。 “珊珊,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大嫂,我刚才葵水来了。” 她委屈得都要掉眼泪了。 林诗诗是个心软的人,要是搁前世,看到她这个样子,就要跟着掉泪了。 可如今,她脑海里浮现的是前世陆珊珊踢陆尽,骂他狗杂种时的歹毒。 红雀搬了个椅子过来,林诗诗坐下。 “珊珊,你这身子不是好多了吗,怎么又犯了。” 她不痛不痒的道。 陆珊珊抿着唇,尽是委屈。 “大奶奶,我家小姐最近,哎,大夫说了,让她要开心一点,不能忧思过度,大奶奶,您开解开解她吧。” 红雀担忧的道。 原来最近心情不好,也难怪。 林诗诗没有什么想要开解她的,谁让你还想一女嫁二夫。 “珊珊,毛家一会就要来人了,你这脸色这么苍白,我帮你上妆吧。” 林诗诗道,这桩婚事,现在可不能黄,还没到时候呢。 本来钟夫人听说陆珊珊身子不好,不利子嗣,就不同意这婚事。 要不是余氏信誓旦旦,说陆珊珊的身体这两年养了过来,上次见面,确实面色红润。加上陆家与沈府联姻了,毛林海又心仪得很,她只好点头。 “那就有劳大嫂了。” 陆珊珊从善如流,林诗诗梳妆的本事她也是知道的。 陆珊珊让红雀把自己的梳妆盒端过来,林诗诗打开,里面的金钗耳环之类,十有八九都是自己送给她的,有些是陆珊珊借走,就再也没有还的。 林诗诗拿起一根镶着红宝石的金钗,道: “就用这根吧,衬得你肤色会好看一些。” 林诗诗掩下眼里的恨意。无论如何,今天的亲事得让她顺顺利利的定下来。 以后再让她摔下来,她才会疼啊。 林诗诗仔细给她画了妆容,腮帮子打上红晕,嘴唇抹上粉粉的胭脂,整个人顿时艳丽起来。 又帮她梳了个时下流行的未出阁女子的时兴发式。 “你看看,可满意?” 陆珊珊前前后后照着,果然是前后照花镜,花面交相映。 “好看好看,大奶奶手艺就是好。” 红雀在旁边佩服得不得了。 陆珊珊也很满意。 红雀取来三四套衣裙,让林诗诗帮着挑选。 林诗诗指着一套淡青色镶红边的衣裙道: “今天只是定亲,带一点红就可以,这个颜色显得你面容俏丽端正。我听说钟夫人为人庄重,不喜女子轻浮。” 陆珊珊本来觉得这套领子有点高,她更钟意那套粉色露出一点脖颈的,但听了林诗诗的话,觉得有理。 加上她葵水来了,还是穿暖和一点。 陆珊珊正在换衣裳,余氏那边派人来说,毛府的人已经来了。 这边定亲,女子要出去见个礼,倒不必逗留。 “不急,等她们聊一会,咱们再过去正合适。” 林诗诗道。 陆珊珊换好衣裳,披着一件珊瑚色带兔毛披风,跟着林诗诗去了大厅。 屋子里坐了很多人,陆怀喜余氏坐在右手边,钟夫人和毛林海坐在左手边。 沈玉娇和陆旭在下首旁边的的位置。 媒婆身边也有一个位置,但她此时没有落座,正在热情的撮合着气氛。 林诗诗拉着陆珊珊进去行礼。 媒婆猩红的嘴唇动个没停,把陆珊珊夸成了一朵花。 “陆小姐,一个月没见,出落得更水灵了,我就说这姑娘是个顶好的,来来来,快过来,这位是钟夫人,这位是毛公子。” 陆珊珊被她拉得一个趔趄,只觉得身下一股暖流涌出。 她又不好给她脸色,咬着唇忍住突然而至的一阵腹痛。 她神色有些牵强,但看在大家眼里,这不过是未出阁女子的难为情,大家都笑着。 钟夫人看她长得眉清目秀,脸上红扑扑的,心里也高兴。 林诗诗朝毛林海望过去,年轻的公子长相俊美,青涩的面容,还不太敢正眼望陆珊珊。 林诗诗叹气:一片真心错付啊,公子。 第58章 走水 寒暄几句,林诗诗找了个托辞,拉着陆珊珊退了出来。 刚出了门,陆珊珊就歪在了林诗诗的身上。 “大嫂,快扶我走。” 林诗诗和红雀搀扶着她,回了珊瑚院。 “珊珊,你没事吧?” “我,……我,我要换个月事带。” 红雀打来热水,伺候陆珊珊料理完毕,陆珊珊整个人虚脱一般,躺在床上,盖了厚厚的棉被,手上还握着暖炉。 陆珊珊眼神哀哀切切的,林诗诗怕她又跟自己趁机讨要东西补身体,站起身道: "客人还在,我还得去看看。珊珊,你好好躺着休息。” 说完带着春雨一溜烟离开了。 钟氏带着毛林海走了以后,余氏高兴的来了珊瑚院。 “珊珊,你……” 她刚才也没看出陆珊珊有何不妥,这会见她像只病猫。 “娘,我葵水来了。”她可怜巴巴的道。 “珊珊啊,这两个月你继续在郝大夫那里吃药,把身子养好了好成亲。” “母亲,不用这么急吧,反正亲事定下了,拖个一两年,我也不大。” “那怎么行,今年上半年就把事办了。”余氏道。 陆珊珊不同意。 余氏也没多说,道,你养好身子总是没错的。 说完,吩咐庄嬷嬷,拿私房银子过来贴补陆珊珊,让她能继续吃药。 连着几天,余氏对府上人都高高兴兴的。府上庄子里的管家给柳姨娘送来两坛子桂花酒,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柳姨娘眉开眼笑,定然是自己得了陆怀喜的宠,连庄子上的人都知道了,送礼送到自己门上来了。 一百斤。 她也不贪心,悄悄把酒分给府里的下人,好收买人心。 连着几天,陆怀喜都在她那里吃酒。 两个人好不快活。 府里的下人因着余氏办了喜事,对大家和气,也松懈了许多,晚上聚在一起偷偷温酒喝。 过年期间,宫里宫外守卫更是不能松懈,别人休假,陆昶反而更为忙碌。 林诗诗带着春雨赶制里衣,想等着下次他回来的时候,就能穿上。 老太太的身体,按照郝大夫的安排,病情也日渐好转。 可不知为何,每晚临睡时,林诗诗的左眼皮就乱跳。 她让春雨点一盏灯,放在屋里。 正月初十晚上,春雨点好灯,罩上罩子,吹灭了红彤彤的蜡烛。 “大奶奶,早点睡吧。” 林诗诗心绪纷飞,坐在床边凝神。春雨见了,也没有立马出去。 “大奶奶,你在担心什么?” “春雨,昨天忍冬没有回府?” “没有,我让婆子一直盯着大门的。” “我去芙蓉院,没看见忍冬,母亲说她出去采买了。她在撒谎。” 她为什么要撒谎? “春雨,你去老夫人那里一趟,让芳姑姑警醒一点。” 虽然陆昶派了人在盯着,但院子里的事,还得靠芳姑姑她们。 春雨依言过去了。 躺下后,林诗诗不安的翻来覆去,一直很晚才睡了过去。 正睡得迷迷糊糊,就听见外面乱七八糟的喊声。 “走水啦,走水啦。” 林诗诗心里咕咚一下,慌乱的爬了起来,在春雨进来前已经把蜡烛点上了。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说是走水了。大奶奶,我们这里并没有火光,应该没事。我出去看看去,你千万小心。” 春雨见喜儿进来了,让喜儿看着林诗诗,自己披了件衣服跑了出去。 林诗诗哪敢安坐,让喜儿帮着穿衣,刚穿好,张妈妈跑了过来。 “大奶奶,外面喊是老夫人那里走水了。” “啊?快快,把北院的人都叫上,提着水过去。” 林诗诗一惊。 举火把的举火把,提灯笼的提灯笼,提水的提水…… 府上乱成一团。 迎面碰上往回走的春雨,林诗诗连忙问: “老夫人有没有事?” “大奶奶,老夫人没事,是芙蓉院走水了,快,快带着大家去芙蓉院。”春雨气喘吁吁的道。 “不是老夫人的院子?”林诗诗拉着春雨再确定一遍。 “不 是,是芙蓉院。哎呀,庄嬷嬷可惨了,头发都被烧光了。咱们快过去帮忙灭火吧。” 听见是芙蓉院着火,林诗诗不急了。 她捶了捶春雨的胸口,示意她闭嘴。转身对后面的人道: “老夫人那边走水了,咱们快过去。” “……”春雨有些懵,糊里糊涂的跟着林诗诗就往老夫人那边走。 到了老夫人院子,屋里的灯都点了起来,芳姑姑正披着衣服站在院门口急得团团转。 “芳姑姑,祖母没事吧?我们听说这里走水了,过来帮忙。”林诗诗走过去道。 “大奶奶,不是这里走水,是芙蓉院。老祖宗听见芙蓉院走水,担心老爷的安危,在里面着急呢,我刚派了人过去看情况去了。你带了这么多人,好孩子,你快带他们去那边救火吧。” “哦,芳姑姑,那你千万照顾好祖母,我去那边看看,放心,有我们这么多人在,不会有事的。” 林诗诗带着大家慢悠悠的往芙蓉院走去。 等终于到了那里,里面的人倒是都跑出来了,火势也控制住了。 余氏披头散发的在那里哀嚎,林诗诗还以为她被烧着了,走过去一问,原来是心疼她的那些宝贝没抢救出来。 “母亲,人没事就好。”林诗诗安慰道。 余氏没有心情搭理她。 陆珊珊过来,拉着余氏去她的珊瑚院。 “娘,府医在给庄嬷嬷治疗,咱们都过去吧,这里火已经灭了,明天白天再收拾。” 林诗诗本想转身回北院,想了想,得看看庄嬷嬷是不是真的被烧惨了,她才能放心。 前世,这个老毒婆可没少对自己下手。 珊瑚院里,庄嬷嬷跟鬼叫似的,格外凄惨。 头发差不多没了,一只耳朵烧焦了,脸上却不严重。 再一看她的手,血肉模糊。大概是关键时候,用手护脸了。 “忍着点,这药膏涂上去是很疼的,但效果也是很好的。”府医安抚道。 余氏坐在椅子上偏着头,一脸的懊悔,不敢去看。 “皮肉之苦,要不了命。”林诗诗暗忖,看完就想走人。 一个丫鬟从外面急匆匆跑过来,道: “夫人,大奶奶,不好啦,老夫人出事了。大夫,你快跟我去看看老夫人。” ??? 老夫人怎么会有事? 林诗诗一惊,余氏也从椅子上站起来,庄嬷嬷也忍住疼不再出声。 “大夫,快,老夫人要紧。” 林诗诗几乎是拉着府医出去的。 急匆匆跑到老夫人那边,林诗诗余氏随着府医一起走入内卧。 董老夫人躺在床上,面色青白,已经说不出话来。 府医一见是急症,赶忙针灸施治。 “芳姑姑,祖母这是怎么啦?”林诗诗问。 “哎,夫人院子里走水,老夫人跟着担心,那回来报信的下人,说只看见夫人跑出来了,没看见老爷的影子。老夫人一着急,就这样了。老爷呢,他有没有事?”芳姑姑心神也慌乱了。 “老爷,老爷在柳姨娘那里呢。”余氏道。 “……”芳姑姑气得捶胸。 “夫人,大奶奶,老夫人年纪大了,只怕,只怕……” 府医声音低沉。 余氏脸上闪过刹那的意外之喜。 “老爷呢?快去把老爷叫过来。”余氏喊道。 “老爷喝醉了,奴婢已经让人熬着醒酒汤给他,应该快……快过来了。” “喝醉了?谁让他喝醉的?又是那个贱人。府里为什么会突然走水,你们说?” 余氏骂道。 下人们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吱声。 “你说,不是你当值么?你跑哪去了?要是不说实话,我今天就打死你。” 余氏指着一个中年婆子骂道。 “母亲,祖母的身体当紧,这些下人,明天再审也不迟。” 林诗诗见余氏对老夫人的身体状况视若罔闻,却忙着要惩治下人,把这里搞成了审讯室,过来阻止道。 “不把罪魁祸首抓出来,以后这样的事还会发生。” 余氏怒道。 林诗诗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是三更的样子。 她派了北院的护卫,已经去找陆昶了,应该快回来了吧。 “母亲,祖母还在治疗,您要审理 ,还请把人都带出去。” 林诗诗见余氏一副大动干戈的样子,就把人往外轰。 余氏这才带着下人出去了。 本就是风烛残年,好不容易调理得了一线生机,这一遭,能不能熬过去,不好说。 府医施了针灸,也不敢离开。 林诗诗听着老夫人喉咙里呼噜呼噜的响。 第59章 白灯笼 陆昶骑着快马回来了,马背后驮着一个年老的男子。 男子基本是被他背着进来的。 “陆大人,你慢点,老夫这身子骨快散架了。” ”对不住了,章太医。” 陆昶一边道歉,脚步是一点也没有慢下来。 进了院子,屋内灯火通明。 “陆大人,帮我打盆热水,让我把手暖一下,免得过了寒气给病人。” 章太医道。 丫鬟赶紧端来炭火,让章太医烤火。 屋内温暖,片刻的功夫,章太医的身上暖了过来,也听完了府医对病情的叙述。 他走了进去,帮老夫人把脉,又仔细观察了她的状态。 “我先把老夫人喉咙里的浓痰吸出来。” 他从药箱里拿出一根小拇指大小的管子,示意陆昶走过来。 “陆大人,我把管子固定住,您就开始吸,这个力度如果控制得好,痰就会吸在管子里。” 如果控制不好,自然就吸入你的喉咙了。 这后半句,章太医却没有说,大概是恼怒陆昶刚才一路上对他没轻没重的。想想,他也是六十岁的人了,医术在太医院数一数二,还没人敢这么折腾他。 陆昶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听话的点头。 章太医让两个力气大的按住老太太的肩头,娴熟的将管子插入喉咙。 “吸……” 林诗诗伸长脖子看着。 陆昶开始吸。 章太医侧头看着他。 陆昶松开嘴。 “章太医,这样可对?” 章太医不满的皱皱眉,把管子抽了出来,里面已经积满了痰液。 这小子,怎么把力道控制得这么好。 如此反复三次,老夫人的喉咙里清爽了,也没有呼啦啦的声音了。 “祖母,祖母……” 陆昶轻轻唤着。 董老夫人满头银发,面容憔悴,没有回应,仿佛生命之火即将燃尽最后的一丝余晖。 “老夫人这会迷糊着呢。” 章太医道。 “那什么时候才能清醒?”陆昶问。 章太医摇摇头:“去外面说吧。” 留下两个丫鬟照看这老夫人,其余人都去了外间。 章太医叹口气,看了一眼陆昶,道:“老夫人的精气已然耗尽,恐怕也就剩下这短短几日的时光了。你们还是早些准备后事吧,莫要到时候手忙脚乱。” 话音一落,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怎么……怎么就……不行了。 “老夫人本就有咳疾,年纪又大了,经不起事情。” 章太医解释道。 她们还以为,有了御医过来,或许能有转机。怎么就…… “我开点药,给她灌进去,兴许还能说几句话。” 章太医道。 林诗诗朝陆昶看过去,他面色冰冷,眼里一片死寂。 她的心也不由得攥紧了。 她跟老太太接触得不多,但若不是老太太关键时刻出面,她和陆昶的亲事,不会那么顺利。 第二天一早,老夫人的状况大家都知道了。 余氏听说老夫人快不行了,哭哭啼啼的道: “都是柳姨娘那贱蹄子,在府里拉拢人心,竟然给下人们喝酒。” 她一早就把柳姨娘关进了柴房。 陆怀喜想阻拦,余氏道: “老爷,若是外面的人知道你昨晚在姨娘处醉酒,连自己的老娘生死都不顾,还要去护这个惹事的贱人,您看看唾沫星子不把您埋了。” 这一次余氏可是嘴下不留情。 陆怀喜理亏,不敢强行保柳姨娘,只吩咐身边人留意着点,别让余氏把她的性命给害了。 余氏大肆张扬,是府里的柳姨娘纵容下人喝酒,才走了水,让老夫人着急送了命。 林诗诗心情沉重,她千防万防,没想到会如此。 芳姑姑连夜搬来一个大木箱子,交给林诗诗,让她务必好好保管。 董老太太吃下章太医的药后,清醒了片刻,她握着陆昶的手和林诗诗的手,把两只手放在一起。 “好……孩子,你们……你们要好好过。昶儿,好好待她……” 陆昶红着眼,点头应下。 林诗诗忍不住流泪,倚在陆昶身上。 董老夫人心安,一双浑浊的眼睛转向芳姑姑。 芳姑姑赶忙过去,呜咽着道: “老夫人,您放心,东西大奶奶收着呢,我会把事情办好的。” 老夫人唇角勾了勾,又昏了过去。 此后,陆怀喜带着一众小辈守着。不在跟前的,就在外间等着。 府医说熬不过今晚。 陆怀喜让大家都不要离开,通宵守着。 当晚子时,老太太突然回光返照,让陆怀喜喂着吃了几口甜粥。 “怀儿……” 董老太太伸手摩挲着陆怀喜的脸。 陆怀喜用手贴着老夫人的手。 “娘……” 眼泪从他的眼里滚落。 当年,陆老太爷常年驻边,她一手养大他,也可能是过于娇惯,陆怀喜倒不太像个武将的儿子。 她似有许多话,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你父亲……来接我了。” 说完没多久,董老太太就咽气了。 她双目紧合,似乎并没有多大的痛苦。 “娘……” “母亲……” “祖母……” “老夫人……”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了一片哭声。有的人呜呜咽咽;有的人伏在地上抽泣;还有的用手抹着眼泪。 很快,府里挂上了白灯笼,灵堂在大厅里搭了起来,董老太太穿好寿衣,蒙着白布被抬了过去。 这会是正月十一。 老夫人被抬走当天,余氏就带着人过去清点院子。 芳姑姑一脸漠然。 余氏最终一无所获。 问芳姑姑道: “母亲那些贵重的东西,都放在哪里了,可别让下人趁乱顺走了。” 芳姑姑冷淡的道: “老夫人生前就做了安排,老奴多余的也不知道。” “……” 余氏悻悻的走了。 阴阳先生过来看时辰,正月十四下葬。 京城守灵十天八天的都有,这算是很短的。 余氏给了阴阳先生一个大赏钱。 陆昶向朝廷告了假,这几天就在府上守灵。 得了消息的人,陆陆续续赶来吊唁。 因为老夫人有诰命在身,朝廷也遣官员送来帛金。 第60章 谁守孝更合适 “大奶奶,茉莉不见了。” 芳姑姑悄悄对林诗诗道。 “茉莉?就是那个在粥里面动手脚的丫头?”林诗诗问道。 “正是她。” “祖母把她维护下来,是不是有什么打算?”林诗诗问。 芳姑姑点头。 “茉莉也都招了,是余夫人指使她干的那些事。可是也没写下来让她按手印,如今被她逃脱了,没了对证。” “老祖母想让茉莉指认母亲?” 芳姑姑点头,道: “老夫人想等过了元宵节,就把族长请过来,把大爷正式立为宗子。但余夫人定然会反对,老夫人就想用这件事,让余氏闭嘴。” 如今,茉莉大概是趁着那晚府上大乱,偷偷跑了出去。但她的卖身契在余氏手里,没有卖身契,她出不了京城。 敲锣打鼓办完了老夫人的丧事,府里安静了下来。 陆怀喜这才想起了柳姨娘,连忙带人去柴房寻人。 “老爷,老爷救命……” 柳姨娘披头散发,半条腿已经不能动了。 “你……这……这是谁打的?” “夫人,夫人好狠的心。” 柳姨娘痛苦,脸上惨白,早没了往日的颜色。 “余氏。” 陆怀喜咬牙切齿悲呼。 柳姨娘被抬了回去,命是留住了,但瘸了半条腿,以后只能拄着拐杖拖着残腿走路了。 陆怀喜安抚了她许久,答应她定然要找余氏讨个公道。 余氏搬到了旁边的一个小院子暂住了下来。 路怀喜过去,余氏脸色阴沉沉的,陆怀喜鼓了鼓腮帮,质问道: “你怎么下手这么狠,传出去,就不怕别人说你是个恶毒的妇人。” “我恶毒?老爷,我替你扛下了所有,你还来说我恶毒?我若不治她,这府里乌烟瘴气的,谁都可以喝个酒放把火。” 余氏拿捏住当晚陆怀喜醉酒不醒,未能及时到场。 与小妾寻欢作乐,置妻子、生母安危不顾,这要是传出去,他也没脸做人了,什么驸马教习,本就虚得很,那这个虚职也不要做了。 陆怀喜虚张声势喊了几句,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虽然喜爱柳姨娘,但事已如此,总不能为了一个姨娘跟余氏闹翻。 余氏见他溜了两圈就想走,道: “老爷,母亲故了,府里得有男丁去母亲坟前守孝。大爷是母亲一手拉扯的,不如让大爷去” 陆怀喜挠挠头。 守孝期间,要在坟边上搭建帐篷,以前是要住满一年,后来渐渐住上三个月就行。 陆怀喜这一辈子,可没吃过半根手指头的苦。 “这个……额……” 他嘀嘀咕咕没说出一句完整话。 “话说回来,还是老爷去守孝更合适一些。” 余氏知道陆怀喜的秉性,如果她坚持让陆昶去守孝,陆怀喜就要说她这个继母坏心肠。 但让他自己去守孝,那又等于要了他的命。 果然,陆怀喜皱眉道: “呃……我考虑考虑。” 第二天,府上就传出陆怀喜病倒了的消息。 他躺在床上,额头上还系着布条。 “昶哥儿,父亲年纪大了,送走你祖母,这身体吃不消,头疼欲裂,哟哟哟……好疼……” 几天下来,陆昶也瘦削了一些。 “父亲既然不适,就躺着休息。要不要儿子帮你请大夫过来看看。” 陆怀喜赶紧挥手,道: “不用不用,府医看过了,我这就是年纪大了,又伤心过度,身子亏空,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哦……” 陆昶含糊的应了一句。 余氏在旁边看着陆怀喜,唇角堆起讥讽。 “老爷,你这突然病了,那去给母亲守孝,可怎么去,要不,我去叫几个壮汉,把你抬过去。”余氏上前道。 “哎呦……哎呦……” 陆怀喜痛苦的申唤。 “父亲,我今天要进宫,没有其它的事,儿子先走了。”陆昶冷冷的道。 “昶哥儿,虽说你是在皇帝跟前当差,可本朝以孝治天下。你祖母刚下葬,我又病倒了,你就着急忙慌的要走,你这眼里是只有前途,还有没有你父亲,有没有你祖母。” 陆怀喜见 他要走,气呼呼的喊住他。 余氏也趁机让陆昶做孝子。 “父亲母亲,祖父过世的时候,我在他坟前为他守孝三个月,一步未曾离开。皇帝见我仁孝,才提拔我到他跟前。” 陆怀喜和余氏哑口无言。 陆昶说完,抬腿欲走,突然又回身对余氏道: “母亲,我知道您为二弟的仕途操碎了心。不如让父亲把守孝的事情让给二弟,说不准,孝期后,二弟的孝心也会感动圣上。” 第61章 一腔孤勇 余氏只想跳脚,却又理亏,气急败坏的道: “你父亲对你祖母孝顺至极,怎么会不亲自守孝。再说,孝心这个东西,怎么可以用来换前程。” 陆昶冷笑,口里却道母亲教训得是。 话头一转,问道: “母亲,祖母生前有个丫鬟叫茉莉,芳姑姑说不见了。烦请把她的卖身契给我,我送到官府去,好通缉捉拿。” 怎么冷不丁的问这个,余氏脸色一白。 当时她也曾着人去找茉莉,却发现不见了。一开始还以为是芳姑姑把人藏起来了,发现确实失踪了以后,她觉得这样也好。 茉莉肯定不敢再现身,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陆昶找她干什么? “一个丫鬟而已,值不了几个银子,走了就走了,天涯海角的,还不够找的呢。” 余氏强装淡定。 “能找回来自然还是找回来的好。”陆昶盯着余氏,似要看穿她的心思。 余氏心中一紧,推说这种小事,她找人办了就是,不必劳烦陆昶。 陆昶前脚一走,陆怀喜就从床上跳起来指责余氏: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老爷,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要说头疼的。你不总说陆昶面冷心热,孝顺听话的么,我看他啊,自从成了亲,你的话也不灵了。你都这样了,他还让你去搭棚子住。” 陆怀喜坐在床沿上,脸色十分难看。 陆昶并没有出府,而是回了北院。 芳姑姑过来了。 她依然跟几个丫鬟,还住在那里。 接下来七七四十九日,芳姑姑都要带人给老夫人敬饭,直至亡灵上了天堂,能受香火。 一个大大的原木色木箱突兀的摆在桌子上,正是芳姑姑抱过来给林诗诗保管的。 “大爷,箱子里是老夫人给您留下的东西,她老人家就怕自己有一天有个意外,老早就都安排好了。现在老夫人不在了,我便交托给您,这样,我也安心了。” 几天下来,芳姑姑憔悴苍老了不少。 她打开箱子,里面都是银票,还有一部分珠宝金器。 箱子的第二层,放着老夫人二品朝廷命妇的诰服。 “大爷,这一沓银票,是这些年您母亲嫁妆的收益。当时您母亲去世时,您舅舅代为管理她的嫁妆,所得收益,一半给您舅舅,一半交给老夫人。老夫人这些年一分未动,就等着交给您。” 当年崔夫人过世前,就把所有的金银钱财都买成了铺子和田庄,在官府过了公证,由娘家舅舅代为经营,所得盈利分成两部分,一半给娘舅,一半给老夫人。 等陆昶成亲后,再把田契地契交回给陆昶。 散利,以保证她的财产最后能留给自己的儿子。 “这些银票和金银,是老夫人的私产,大部分是她老人家的嫁妆,和老太爷给她的体己。” 这一部分远超刚才的。 “老夫人说,你父亲耳朵根软,贪图安逸,这些东西到了他手里,没几年就不知道流去哪了,老太太对你寄以厚望,希望你以后能把镇国将军府担起来。” “至于府里,大爷您不用担心,年前老夫人就把本属于镇国将军府的田产铺子都已经给了老爷和夫人。” 陆怀喜和余氏现在是府上的当家人,这部分自然该给他们。 “这是老夫人留下的遗言,一事一物都交代得清楚。” 陆昶眼圈红了。 林诗诗眼角也湿润了。 “老夫人疼爱老爷,当年老爷娶了余夫人后,她为了不让老爷为难,做了许多的妥协,包括让您受了不少委屈。后来你小小年纪去了西北,她每每提起,就心绪难安,觉得对不起你。但老奴知道,老夫人的心里,一直都是极疼你的。” “我明白,我从来没有怪过祖母。” 陆昶嘶哑着声音道。 手背手心都是肉,在那种情况下,董老夫人选择家和万事兴,尤其是在余氏生下陆旭后。 但在这“家和”里面,并没有陆昶的位置。 往事历历涌上心头。 三岁时,庄嬷嬷哄他吃蜜饯,结果拉了三天肚子,小命去了半条。 四岁时,被府上的下人带到后面的荷花池看鱼,被人推了下去。 六岁时,他被余氏诬告,说他抠陆旭的眼睛,被陆怀喜脱掉鞋子,冰天雪地里站在外面罚 站。 …… 这些还只是皮肉之苦,府里的下人,被人授意,经常趁机在他耳边说,说他是个克星,一生下来就克死了自己的母亲。 有一次还真有一个人穿着道士服给他算命,说他一生孤苦,不得好死。 老夫人虽然护着他,但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他的童年,是在惶恐中度过的。 …… 后来,祖父回京,得知了一些情况,赏了陆怀喜赏三个大耳光,把陆昶带去了西北。 十四岁时,老太爷在战场上身亡了。 他护送祖父灵柩回京,守孝三个月后,又回了西北,跟着祖父的旧部作战。 十六岁,他带领几十个死士,偷袭狄族营地,割了对方首领的头颅。 一夜成名,凭的是一腔孤勇。 生或死,无人在意,对他而言,也不过一念之间。 二十岁,皇帝宣他回京。 他年纪轻轻,官拜四品中郎将,兼祧西北军三十万。 就算是朝中的一品大员,也不敢对他丝毫轻视。 因为他是战场上血杀出来的,他可不是什么官家子弟承袭勋位。 他冷漠,不近人情,性格孤傲。对待感情,他像木头一样,反应迟钝,吓退了多少怀春的妙龄少女。 在最孤寂处遥望万家灯火,他是离幸福最远的那个人。 当他在府上第一次见到林诗诗,少女明媚的笑容,黄莺般清脆的声音,就像春天的暖阳,把他内心的阴暗驱散了。 他躲在阴影里,看了许久许久…… 可她是二弟的。 那场意外,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强盗。 他吸吮了世上最清冽的甘泉。 但也毁了少女的一生。 所以,他任由处置。 他做梦都没想到,她会答应跟他成亲。 …… “大爷,您是个明事理的,您和大奶奶好好过日子,老奴先回去了。” 第62章 打草惊蛇 林诗诗送走芳姑姑时,还懵懵的。 芳姑姑这些话,当着她的面讲,真是一点没把她当外人。 “大爷,这箱子……”她回过来轻轻喊。 陆昶坐在旁边,正低头想着什么。 听到她喊,抬起头,没去看箱子,而是注视着她。 “娘子,若你姨母做了不堪的事,我必须让她付出代价,你会如何?” “发生了这么多事,大爷还不明白姨母是如何对我的吗?诗诗无依无靠,自成亲之日起,便将大爷当成自己的依仗。” 若她有能力,早把这些人押入大牢审讯了。她是无奈,不得不慢慢筹谋。 陆昶望过来,眸子里有星光闪动。 但最终,他却只淡淡道: “我会好好处理的。” 林诗诗刚才是有些动容的,也有想与他逐渐交心的想法,但他突然冷淡的态度,让她的心沉了又沉。 “我最近公事繁忙,你照顾好自己,有事就告诉安庆,他每天都会回来。” 他似乎也觉得自己过于冷淡。 林诗诗笑了笑。 “大爷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箱子里的东西,就由你保管吧,你用得着的,不用问我。” 林诗诗很是意外,这可不是一星半点的东西,更何况刚才他的态度,明明对自己是不上心的,怎么又要把身家交给自己。 “大爷,使不得。这是祖母和您母亲的东西,责任重大,我怕保管有失。我……我有银子花。” 陆昶见她一脸认真,怕给她造成负担,站起身把盒子合上。 “那好,我先收起来,你要用,跟安庆要就行。” 陆昶抱着箱子出来,递给安庆,让他放好。 安庆接过箱子,道: “大爷,刚才大奶奶以为你出府了,送过来一套薄棉里衣,让我带给你。您要不现在进去穿上?” 陆昶脚步一顿。 “大奶奶亲手做的,我看了那针脚,可用心了。” 安庆补充道。 “以后吧!” 陆昶迈开大脚。 安庆无奈,抱着箱子回屋子急急忙忙放好,又追了出来。 “大爷,大爷,大奶奶人很好的。”安庆上了马,追在旁边唠叨。 陆昶勒住马,眼神苍凉。 “我正在做的事,九死一生,何必把她牵进来。我只说这一次,以后管好你的嘴。” 安庆一愣,看着陆昶两腿一夹,一人一马已经飞奔而去。 镇国将军府,因为刚办了丧事,一个姨娘又被打断了腿,府上气氛颇为萧肃。 只有珊瑚院不同,主子和丫鬟都乐滋滋的。 “大小姐,幸亏您听了夫人的话,把亲事定了。不然老夫人这一过世,您且等了。” 红雀正在和陆珊珊一起在喜服上绣着花。 老夫人过世后,毛林海也跟着长辈过来吊唁了,还找机会与陆珊珊说了几句话。 其实祖母过世,陆珊珊并没有什么感觉。但面对毛公子,她还是面露哀色。 毛林海以为她伤心,各种安慰她,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是真真切切的担心和心疼。 陆珊珊回想着,噗嗤一声笑了。 “娘说得对,我这样的身子,就得找一个对我上心的。” 她如今的心渐渐安定了。 以前,想着法子想在科考前,对王寂川好,打感情牌,积累资本。 他在京城,难道就一点也没听见祖母的丧事? 却完全消失了。 如今,就算找到他,又有何用。 她不再对他报以希望。 红雀见她想通了,格外高兴。主子的路走好了,做下人的也能混口好饭。 “小姐,等科考出了榜单,您这热孝期也过了。”红雀喜滋滋的道。 出了三个月的热孝期,孙辈们是可以办喜事的。 陆珊珊点点头,脸上也带着喜气。 母亲说得对,就得找门当户对的。 这几个月要守孝,她就打算在府里带着丫鬟,一起做嫁妆。 北院。 林诗诗、张妈妈、春雨三人凑在一起,在分析忍冬出府的事情。 “确实不正常,正月初五下午出府,还在外面过了一夜。出去办事,还不用府里的马车。那只能说,八九是干见不得人的事 。”张妈妈道。 “可是,走水的是芙蓉院,她总不可能想出这种自杀式的招式,还把庄嬷嬷伤了。”林诗诗道。 “会不会哪个地方出错了?”张妈妈也疑惑不解。 “大奶奶,既然你怀疑跟老夫人的事情有关,要不我把忍冬叫过来,咱们拷打她一番。等她招了,我们就报官。” 春雨气呼呼的道。 “这只是猜测,无凭无据的,她怎么会认。” 春雨实在过于单纯。 “大奶奶,正月初五出门的人少,只有大的马行才有马车租,咱们这附近也就一两家,我让人去打听打听。” 一个单身年轻女子出门,马夫很容易想起来。 林诗诗点头。 张妈妈安排外面店铺的伙计去做这个事。 第二天晌午,春雨耷拉个脑袋从外面走进来。 春雨年纪小,遇事经常写在脸上。 “春雨,谁惹你不高兴了?”林诗诗问道。 “大奶奶,我可能给你惹麻烦了?” 她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什么麻烦?” “我刚才碰到忍冬,我又没惹她,她竟白我一眼,我看见她那个样子就生气,就跟她吵起来了,我没忍住,就说,说我看见她鬼鬼祟祟去外面,肯定没干好事,迟早要把她干的龌龊事揭露出来,让大家看看她的真面目。” 林诗诗心里一惊。 “那她怎么说。” “她说我脑子有病,然后匆匆忙忙就走了。我……我,大奶奶,我是不是坏事了?” 春雨惨白着一张小脸,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 林诗诗揉了揉额头,道: “春雨,你这是打草惊蛇了。我们什么证据都没拿到,你就图一时口舌之快。” “那……怎么办,大奶奶,我知道我错了。” 春雨跪了下来,苦着一张小脸。 林诗诗知道她是无心。 可这府里,并不是春雨看到的那样太平,一不小心,是会丢命的。 得让她长长记性。 不然,以后有事,她也担不起来,她该长大了。 “春雨,你也知道自己错了,就在这跪着好好反省反省。” 第63章 上吊 忍冬在府里是横着走惯了的,可刚才被春雨几句话,吓得心魂不定。 跑回去赶紧告诉余氏。 余氏一听,意识到事情不简单,问道: “忍冬,你不是说没人看见你出府吗?” 忍冬急忙辩解: “夫人,我是从后门悄悄出去的,确实没任何人发现。” 余氏抬起头,双眉紧蹙。她想起了陆珊珊定亲那天,林诗诗问她忍冬怎么不在。 “或许是你在外面被人看见了吧。忍冬,这件事如果被人发现了,我都要跟着掉脑袋的。” 她眼里射出一道冷冷的光芒。 忍冬一个冷颤。 “夫人……奴婢明白。她们肯定还没发现什么真凭实据,不然不可能乱嚷嚷。” 忍冬颤巍巍的道。 “嗯。以防万一,你还是去车行跑一趟吧,封好口。” 余氏丢出一锭银子,忍冬接过,得有二两。 “夫人放心。” 忍冬揣着急急忙忙的走了。 车马行,她带着帷帽闪在一旁,脚似被灌了铅,再也不能挪动半步。 一个小厮正在跟她当时坐的那辆马车的车夫打听,正月初五一个女子的去向。 她躲到旁边的一辆马车旁边,马车的车棚挡住了她的身影,她清晰的听见车夫说: “那个女子头戴帷帽,声音可好听了。我记得她去了………” 正是林诗诗外祖父家所在的巷子,虽在京城,却已经挨着边郊,离这里脚程远。 车夫记得一清二楚。 小厮又给了车夫两吊钱,车夫笑呵呵的收下了。 忍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里的。 她太了解余氏了。 如果余氏知道她的行程已经泄露,她一定会杀了她的。 虽已立春,京城却仍是寒风呼啸。 忍冬孤零零的站在人迹稀少的街头,手里揣着冰凉的二两银子,眼里全是恐惧。 回到府上时,她已恢复了往日神情。 “夫人,事情都办妥了。我让他以他祖上八代的名义起了誓。” 忍冬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余氏看了她两眼,点点头道: “那就好。你去忙你的吧,以后办事,要小心一点。” “嗯……” 忍冬出去以后,余氏把门一关,屋里只留下庄嬷嬷。 “夫人,你还是不放心?”庄嬷嬷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治疗,已经大好,头上也带了假发。 “这小蹄子,三番两次的办不好事。这次走水,八成是她没把事情说明白,竟然把我的院子烧了。要不是那老东西自己着急引发心疾,我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她前几日还跟我说想赎身出府,惦记着她那相好的。我若是不给她卖身契,她是不是敢拿这些事要挟我。” “卖身契给她,她人走了,以后到了外面,不是就控制不了她了。”张嬷嬷一脸阴鸷。 “有些秘密,必须烂在土里。” 两人眼神相接,目露杀气。 第二天,门口有人送信过来,让忍冬回趟家。 “忍冬,你过年也没有回去,大概是你老子娘想你了,你就回家里看看吧。” 忍冬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夫人,我爹娘眼里只有我那不成器的兄长,我回不回去,谁人惦记,无非是想要银子罢了。” “想要银子就给他们一点,好歹她们生养了你。” “夫人……” “哭什么呢,还怕她们不让你回啊,你的卖身契在我这呢。拿着,这个是我给她们的。” 说着,余氏拿出二两银子,递给她。 忍冬婉拒两回,余氏态度坚定。 “去吧,早点去,晚上还能赶回来。你以后出嫁了,就跟她们成了亲人,不会被挟制了,还能忍多久呢!”余氏体贴道。 忍冬有些感动,谢了又谢。 换了件朴素的衣服,带上二两银子,想了想,又把昨天的二两银子也揣上了。 不管是二两还是四两,她那老子娘都不会知足的。但正如余氏说的,自己也要出嫁了,以后就管不了她们那么多了。只要今年,从余氏那里赎回卖身契就好了。 忍冬风风火火的走了,一直到天快见黑了才回来。 心情看起来十分不好。 一问,果然回去家里又吵吵开 了。 她老子娘想把她许给邻村的大财主做继室。 “只要你同意,赎身的银子,黄大财主给你掏。” …… 余氏随意安抚两句,给了庄嬷嬷一个眼色。 庄嬷嬷叫来小丫鬟六月。 “六月,你忍冬姐姐心情不好,你陪她唠唠嗑,喝点吃点。” 六月十四岁,一双乌黑的眼睛,她是个二等丫鬟,平时都要巴结着忍冬,有这样的好事,点头如捣蒜。 庄嬷嬷提来一壶果子酒,整了些吃食,任由两个人在下人屋子里唠嗑喝酒。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一声尖锐的叫喊打破了镇国将军府早上的宁静。 “来人啦,来人啦,忍冬姐姐上吊了……” “呜呜呜……” 府里刚刚办完丧事,大家还沉浸哀伤之中。突然听到有人上吊了,犹如一道惊雷,让大家的心尖颤了颤。 脚步声纷至沓来,希望只是一场惊吓。 “人都僵硬了。” “呜呜呜” 六月吓得瑟瑟发抖,呜咽着声音都变了。 她昨晚跟忍冬喝到上半夜,两个人醉得晕七晕八的,她怎么就死了。 夫人和庄嬷嬷想让她陪着忍冬解解闷,自己怎么这么没用,夫人会不会惩罚自己? 庄嬷嬷扶起她,没有平时的疾言厉色,语气温和的道: “忍冬都跟你说些什么了?” “忍冬姐姐说,她老子娘要把她赎回去,卖给老财主做继室,忍冬姐姐说死也不会嫁给她。” 六月又哭了起来,她以为忍冬是发泄一下,谁知道她真去死啊。 “这都是命,她想不开寻了短路,谁也没办法。夫人都说了,今年会把卖身契给她,枉费了夫人的一片心。” 六月懵懵的抬起头,昨天晚上,她是真没看出忍冬有想死的念头。 可还能说什么呢,人都死了。 周围的人听了,长吁短叹,有的骂忍冬的老子娘,太贪得无厌。 余氏抹了一把眼泪,伤心的道: “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们都会帮着你的啊,怎么偏要钻了牛角尖。” 几个得脸的下人就开始劝余氏。 “夫人,你做得已经够多了,她没那个福气。人去都去了,还是让她家里人过来领回去葬了。” 余氏又哀哀几声,最后从善如流,让庄嬷嬷去忍冬家里喊人过来。 …… 第64章 草草了事 庄嬷嬷走的时候,余氏悄悄塞给她三十两银子。 忍冬家里的情况,大家都听说过一些,每次回去,她那老子娘就是那老三样。伸手要银子,再就是她的亲事。 忍冬平时帮着余氏收账,跟铺子里一个伙计好上了。 但她娘嫌人家拿不出像样的彩礼钱,偏要她嫁给隔壁村的老财主,也不看看那财主都能做她爹了。 忍冬这两年,就在默默的攒钱,想赎了身,给她老子娘留几个钱,跟着伙计回他老家去。 余氏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让她回趟家,让大家误以为忍冬她娘又在逼婚,活活把忍冬逼死了。 但到底怎么回事,余氏和庄嬷嬷心知肚明,昨天喝的酒里,是加了料的。 “她那个娘,是个泼辣不讲理的,但她们家里,只认钱,你先把责任推到她们身上,再给上一把银子,这事也就糊弄过去了。” 反正府上大家都认定忍冬是被她娘逼死的,就算她娘要闹,乱棍打出去便是。 怎么拿捏对方,让对方乖乖就范,对庄嬷嬷来说,手到擒来。 果然,忍冬的老娘和混不吝的兄长过来,在余氏面前干哭了几声,又得了余氏额外赏了几个银子,用席子卷着忍冬的身体,哭哭啼啼用一个手推车推着走了。 “老爷最喜欢吉利,忍冬的事情,你们谁也不能去说,他回府要是问起,就说被她老娘领回去嫁人了。” 余氏敲打各处的下人。 陆怀喜带着一个小厮,去给董老太太守孝去了,这几个月都不会在府上。 余氏现在就是府里的老大,一切她说了算。 春雨知道忍冬的死讯,吓得心脏砰砰直跳。她逃也似的回 到北院,关上门对林诗诗道: “大奶奶,忍冬怎么突然寻死,早知道,我那天就不那么说她了。” 林诗诗看她一脸懊悔的样子,道 “春雨,你好好想想,她为什么会寻死?她家里那些事,又不是什么新闻,迟不死早不死,偏偏这会寻死。忍冬的性格,是会轻易寻死的人么?” 春雨呆愣住。 每次跟忍冬打交道,吃亏的都是她。府里没几个人斗得过忍冬。 她可不是随随便便能上吊的主。 愣了半响,春雨反应过来,伸着脖子问道: “大奶奶,你是说,忍冬的死,跟她正月初五出府的事情有关?” 林诗诗与张妈妈神色都很凝重。 刚打听出来忍冬那天去找的是林诗诗的舅舅余文铭,忍冬接着就出事了。 要说两者没有关联,那傻子才信。 可余氏那么聪明的人,怎会这么冒失,那不是不打自招么。 “夫人如果发现我们在打听忍冬的行踪,却将忍冬在这个节骨眼上除掉,那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张妈妈分析道。 “张妈妈说的有理。如果她不知道我们打听忍冬的行踪,那就没有必要除掉忍冬。”林诗诗接话。 所以,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她们自然想不到忍冬与余氏看起来亲密无间的关系,早有裂痕。 更想不到忍冬发现了她们在调查自己的行踪,却对余氏做了隐瞒。 春雨鼓着眼睛,眼珠子在林诗诗和张妈妈之间穿梭,她反应还是有点迟钝。 忍冬死了,她那天去干了什么无从得知。如果说跟走水的事情有关,可余文铭从小不文不武的,让他半夜三更来府上放火,林诗诗不信。 这其中又牵扯到什么人? “大奶奶,要不告诉大爷,让他查查。”春雨问道。 林诗诗想着陆昶经常忙得脚不沾地,还经常不回来,道: “大爷公事繁忙,不知何时在府上。这事着急拖不得,不如让叔叔先想办法查探一二。” 官府的人,反而容易打草惊蛇,张妈妈觉得如此也好,她提醒林诗诗: “大奶奶,当时我们去余府,你舅妈说你舅舅如今不务正业,已经不在学馆好好教书,而是跟着八王爷下面的一个什么头头在混事了。” 林诗诗自然记得。 要说她舅舅那种角色能勾得到王爷,这是不可能的,但跟着下面的人物混,有了自己新的圈子,是很可能的。 所以她想让林觉去调查,如今余文铭到底在干什么,也许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在学馆混日子的教书匠。 董老夫人的丧事刚办完,林诗诗不好到处抛头 露面,张妈妈自告奋勇,当即去找林觉。 林觉一听,十分重视。 他如今来了京城也有两三个月了,店铺的生意都接管了下来。 他让张妈妈放心回去等信,他马上安排。 林诗诗闭门不出,在屋子里画茉莉的画像。 说起来,她琴棋书画都不错,母亲是花了大力气去栽培她的。 陆昶有一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林诗诗就拿着茉莉的画像给他。 画上人物栩栩如生,纤毛毕现,宛如真人。 “你画的?”陆昶显然很是惊讶。 他在祖母那里见过茉莉,林诗诗应该没见过几次才对,她竟然能凭借着印象还原出十之八九。 “大爷,我想着有这么一幅画像,找起来会容易许多。” 陆昶这些天派了暗探到处打探,一个没有身契的女子,无非流落在那些鱼龙混杂的地方。 但京城人口混杂,找一个只知道名字的人,谈何容易。 有了画像,自然事半功倍。 陆昶拿着画像,对林诗诗的画功忍不住夸了几句,林诗诗还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赞美之词,心中也十分高兴。 张妈妈见二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融洽,心中暗暗欢喜。 陆昶更衣的时候,林诗诗眼疾手快就上去给他摘腰封,陆昶的唇张了张,终究什么也没说,伸开臂,由着她伺候。 “大爷,我给你做的里衣合适吗?再不穿,以后的气候就穿不上啦。” 林诗诗并未敢表现出任何的失望。 “上次走得匆忙,来不得更换,娘子有心了。” 陆昶语气温和的,但也没有说明天他穿。 他身躯颀长而健硕,肌肉蓬勃有张力,手臂肌腱更是如弓弦一般紧绷着,充满了力量感。 上一世,林诗诗并没有注意过他,她喜欢的是陆旭那样温吞的长相。 真是瞎了眼。 她一边给他更衣,一边胡思乱想。 第65章 送考 两人就寝,仍各躺在自己的位置。 莫说他们成亲后一直没有那啥,就算有,现在热孝期,也是不能有的。 “大爷,把灯灭了吧。” “春雨说你习惯有光,我无妨的。” 陆昶以为林诗诗灭灯,是怕灯光会影响他。 “我这段时间心里总是扑扑的,今晚有大爷在,心里安定。”声音里尽是女子的娇媚。 陆昶侧头,女子一头乌发垂落,浓密的长睫如同翅羽一闪一闪的。 他一抬手,桌上的油灯咻的一下就灭了。 林诗诗樱唇微张,对他的身手惊愕不已。 “睡吧,什么都不用担心。” 黑暗中,他温声安抚身边的女子。 过了一个多月,林觉那边才传来消息,余文铭果然早已不在学馆,而是在一家名为“宕云”的镖局里做管事。 之所以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才打听到线索,是因为宕云镖局的业务遍布海陆,除了走镖,也有海上贸易。 余文铭这段时间恰好跟着货船出去了。 “你舅舅行踪复杂,在里面是重要的管事人员,我派过去的小伙计还算精明,但也没混进去,他就先在隔壁的绸缎庄谋了个事,跟镖局那边偶有交道,偶尔能打听到一点消息。” 镖局? 林诗诗闻之一振。 “这伙计靠得住吗?”林诗诗问。 林觉点头,他的父母和未婚妻都在庄子上。派出去的人,除了人品好,还必须能拿捏得住。 “叔叔,这事不简单,你把那伙计留在那里。” 林诗诗也不打算再隐瞒了,就把自己调查到的余氏和余文铭跟自己的母亲是异母同父的事说了出来。 “我外祖母也不是正常死亡,是他动了手脚,只是现在难以指证了。” 林诗诗更是把自己与陆昶成亲的事由也托盘而出。 林觉听了大骇。 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早已历经千帆,人世的复杂险恶见识不少,却没想到自己的侄女小小年纪,竟然遭遇了这样痛心疾首的事情。 “诗诗,是叔叔大意了。你父母亡故后,我该来京城,把你接回去的。” 兄嫂和货船一起石沉大海,他忙着处理身后事,当时来索赔的债主天天围堵着林宅的大门。 那段时间,他们一家人心力交瘁,焦头烂额。 后来稍稍有了点头绪,京城那边来信,林诗诗被姨母接走,去了镇国将军府。 他想着是孩子的亲姨母,长嫂在的时候,一心想把女儿嫁入京城,找个做官的人家,他便没有去管。 “叔叔,这怎么能怪你呢。” 如果不是重活一世,就算有人对着她说,让她小心余氏,她也只会说别人另有目的。 林觉却仍然满脸后怕和懊悔。 “陆昶有没有欺负你?他要是不真心对你,你就跟叔叔回宁海去。” 林觉心有余悸。 “叔叔,莫担心。他人冷淡一点,但心是好的。我父母的事,只怕不是海难那么简单,以后说不定还得依仗他。咱们先让人盯着我舅舅,切莫打草惊蛇。” 两人商量一番。 林诗诗又问了问府上的情况,林深找了一个书院在读,今年他九岁了。 林南南自王寂川不来了以后,无精打采了一段时间,在潘氏的劝慰下,逐渐接受了现实。 其余一切都好。 日子过得很快,朝廷加试的恩科眼看就要举行。 陆珊珊特意去寺庙求了一个功名符,缝进荷包,让人给毛林海送了过去,毛林海感动不已,斗志昂扬。 陆珊珊过来找林诗诗,言语之间,是余氏让她出了热孝期,择个日子成亲。话里话外,就是让林诗诗给她准备一份嫁妆。 “大嫂,你可是答应我的,等我出嫁,要给我一份厚厚的嫁妆。母亲说,她没有田庄给我,要不,你就把那个温泉山庄送给我,恰好我的身体很需要它。” 陆珊珊半是强要半是撒娇。 林诗诗不得不佩服她的脸皮,皮笑肉不笑的道: “珊珊,你成亲是大喜事,我做长嫂的,自然会好好恭贺你。庄子的事,我得回去问过叔叔,都怪我当时为了省事,一股脑把这些事情都推给叔叔婶婶打理,但你且放心吧,少不了给你添妆。” “多谢大嫂,不像二嫂,就嘴上说的好听。” 陆珊珊眉开 眼笑。 张妈妈向来看不惯陆珊珊各种方法从林诗诗这里扒拉东西,好不容易等她走了,赶紧上前道: “大奶奶,丁婆子那边,该不该动手了?” 林诗诗计算着时间,道: “稍安勿躁,再有三天,等毛公子进了考场,再动手。” “好。前期铺垫都做好了,只等把事情挑破就行。”张妈妈十拿九稳。 在这件事上,张妈妈比林诗诗还要上心,她实在是看不惯府里的这位大小姐,经常过来打秋风。 还好大奶奶自从跟了大爷,就转了性子。 科考当天,陆珊珊刻意打扮了一下,一早就在考场外,等着送毛林海进去。 她如今在热孝期,穿着不能张扬,便以素色为主,只在胸前特意戴了毛林海送给她的莲花型彩色玉坠,嘴唇上一点淡淡的胭脂。 人若弱柳扶风,身姿婀娜,气质淡雅,毛林海一见,甚是欢喜。 他就是喜欢这样淡雅柔弱的女子。 两个人眼神里都是绵绵情意。 等毛林海进去了,陆珊珊却没有离开,找了个不远不近的地方,远远的看着排队进去的考生。 红雀在旁边陪着,一开始以为陆珊珊是想看会热闹,可等了大半个时辰了,也没见要走的意思,这明明是在等人啊。 红雀低声劝道: “小姐,咱们回去吧。这么多人,总在这也不好。” 她知道陆珊珊在等谁,但又不能直接说破,只好旁敲侧击的劝着。 陆珊珊不耐烦的白她一眼,让她少说话,只管在旁边待着。 又等了半晌,一道俊逸的身姿终于出现在眼帘。 王寂川一身半旧儒衫,背着被子,手提布兜,站在了队尾。 陆珊珊走过去,急切的望着他,但又顾虑着周围人多,只敢在三五米外的地方,眼巴巴的看着。 王寂川终于感觉到了有人在盯着他看,他侧头,就看到了陆珊珊又是欢喜又是哀怨的眼神。 第66章 榜单 “王公子。”陆珊珊朱唇微启,满是幽怨,仿佛在追问一个解释。 王寂川只微微一愣之后,便移开了眼睛,对着旁边一个女子笑道: “林姑娘。” 陆珊珊神色一滞,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林南南俏生生的站在旁边,正对着王寂川羞涩的微笑。 少女的羞涩似三月轻柔的风,可看在陆珊珊眼里,那就是最无耻的勾引。 她双拳攥紧,嘴唇紧抿。 “王公子,祝你心意达成,得偿所愿。”林南南明显有些紧张。 王寂川拱手道谢。 “你们认识?” 陆珊珊情绪激动,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陆珊珊去林府的时候,见过林南南,她是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的。 虽然长得乖巧可爱,但区区一个刚来京城的商户之女,不值一提。 可刚刚,王寂川完全无视自己,却热情的跟林南南打招呼。 林南南那神态,完全就是见了情郎时的情窦初开。 下贱,竟敢当面勾引她陆珊珊看中的男人。 自己都得不到,她凭什么。 可王寂川在侧,她不得不忍着心中的嫉恨。 王寂川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温柔的跟林南南说了几句话,还让她一个女孩子,不要在外面贪玩,早点回去。 而林南南也果然乖巧的走了。 陆珊珊想质问王寂川,为何朝三暮四。 红雀拉着她的袖子,在她耳边轻轻道: “小姐,毛府的下人还在。” 红雀随便指了指远处一个小厮的身影道。 陆珊珊也不认得,但她不得不顾忌着。 “走。” 她怒气冲冲的往林南南走的方向追去。 “站住。” 她跑到林南南前面,挡住去路。 “陆姐姐。”林南南客客气气的打着招呼。 她虽然不清楚林诗诗与陆珊珊之间的恩怨,但从母亲潘氏的言语之间,也能体会到一些。 自己的堂姐林诗诗,与她这个表妹陆珊珊之间,并不真心交好。 “林南南,你是特意来送王公子的?你怎么会认识他?” 林南南眼珠子一转,带着几分天真无邪道: “年前在市集上买了王公子的字画,十分喜欢,便认识了。今天过来看热闹,没想到竟然偶遇。陆姐姐,你可是来送你的未婚夫毛公子参加科考的,看见他了吗?” 陆珊珊暴涨的怒气就像被刺破的气球,一下就泄气了。 “我……是啊,毛公子已经进去了。” 她现在的身份是毛林海的未婚妻。 “南南祝毛公子旗开得胜,以后陆姐姐便是进士夫人啦。” 林南南笑得没有心眼。 陆珊珊讪讪的笑了笑,说了声多谢。 “陆姐姐,那我先回去了。” 林南南迈着轻快的脚步离开,她今天就是来撞撞运气,没想到不仅见到了他,他还跟自己说了这么多的话。 陆珊珊目送林南南带着丫鬟离去,心中十分不爽,却找不到发泄的渠道。 “小姐,回去吧。” 红雀一路心惊胆战,这会才稍稍放下心来。 出来这么久,自然得回去了。 毛府那边,也有意在毛林海科考后,陆珊珊出了热孝后成亲,两边都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 半个月后,科考成绩公布,王寂川夺得探花,毛林海只得了个同进士出身。 陆珊珊知道后,心情一阵抑郁,来到北院找林诗诗叹了会气。 “大嫂,我就说他非等常之辈,我至今不知,我到底哪里做错了。”陆珊珊不甘心的道。 “珊珊,毛公子也中了同进士,咱们可不能再说那糊涂话。” 林诗诗耐着性子劝导。 “大嫂说的也是,千里挑一,才能出一个进士,同进士虽然逊色了点,但也难得。我一会去找二哥二嫂,看看能不能让毛公子也在六部谋个职位,如果他能进六部,也不比那探花差多少。” “那是自然。” 陆珊珊虽然嘴里抱怨,但心里却很高兴,在林诗诗这里叨叨了一会,便去找沈玉娇去了。 沈玉娇取笑道: “珊珊,你都还没嫁过去,这心就偏了。人家永定侯府又不是府上没人,还需要你操心这个嘛。 ” 两个人说笑一番,最后沈玉娇也答应回娘家找她父亲疏通疏通。 余氏最近春风满面,喜气洋洋,派了个小厮,把这个好消息给那个在山脚边住茅草屋的陆怀喜送了过去。 过了几天,毛府那边却始终没有动静,余氏心里不禁嘀咕。 “庄嬷嬷,你说这毛林海中了进士,不应该派个人来报喜吗?” 庄嬷嬷凝思半天,道: “夫人,可能太忙了吧。也可能他们知道,我们肯定早就知道了,所以就省了。” 余氏皱眉,不太高兴。你忘了谁,也不能把未来岳母娘这一家给忘了。 又过了两天,余氏得知永定侯府要给毛林海举办庆功宴,但镇国将军府并没有收到请柬。 她心里开始觉得不安。 庄嬷嬷安抚道: “且再等等,说不定是钟夫人想亲自过来送请柬呢。” 毕竟两家的关系正在节骨眼上,是与众不同的。 余氏耐着性子又等了两天,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庄嬷嬷这会也找不到借口来说了。 可又不能上门质问,你为何不给我发请柬,这也太丢面了。 余氏便把沈玉娇喊过来,让她去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玉娇当即回了娘家,她娘家跟永定侯府是有来往的。 果然,沈府早就接到了永定侯府的请柬。 沈玉娇回来对余氏道: “母亲且等等,已经让人帮着去打听了,明天定有回信。” 余氏和陆珊珊心里跟打鼓似的,不得安宁,陆珊珊连嫁衣也没有心思去绣了。 两人俱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晌午,沈府那边派人送信过来,说永定侯府的主母说,陆府还在热孝期间,不能参加宴饮,所以便没有发帖。 余氏和陆珊珊得了这个信息,心情更加沉重。 “我们不能出席宴饮是我们的事,可你该有的礼节你得有。”余氏心事重重。 陆珊珊也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母亲,我去找毛公子问个明白。”陆珊珊急的都要哭了。 “你一个闺阁女子,这样下脸面的事情,怎么能去做。” 余氏喝道。 陆珊珊有一种要被抛弃的挫败感,就像当时王寂川对她的态度一样。 (求五分好评,后面剧情精彩,谢谢啦!) 第67章 谁干的 “珊珊,也许是你那未来的婆母,想故意刁难,咱们不要自乱了阵脚。” 余氏安慰陆珊珊。 钟氏本就不太满意陆珊珊,如今儿子中了同进士,也许就要做点妖。 “娘,那该如何,他不会退亲吧。” 陆珊珊担忧的道。 “傻孩子,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他哪能说退亲就退亲。如果他中了同进士,就立马退亲,满京城的人都要唾骂他。放心吧,估计是你婆母故意刁难,好让咱们多给你准备点嫁妆。” 钟氏有好几个嫡子,家产以后不够分的,肯定希望儿媳妇多带点过去。余氏想来想去,无非是这个原因。 “珊珊,我就你一个女儿,肯定会倾尽全力为你操办的。” 陆珊珊听了,才破涕为笑,稍稍心安。 想着毛林海看自己的眼神,也定然不是会这样对自己的人。 庆功宴结束后,媒婆突然登门。 陆珊珊心里扑通扑通的,也不知媒婆是不是过来商议婚期的。 她迫切的想知道,忍不住带着红雀,悄悄躲在厅堂屏风后面偷听。 “退婚?胡媒婆,你胡说什么,好端端的,凭……凭什么退婚?” 余氏指着胡媒婆骂道,因为过于激动,都有些结巴了。 大早上的,竟然跑到府上来说退婚,晦气东西。 “余夫人,您消消气,我……哎,我就是个传话的。” “就因为他考了个同进士,就眼高于顶,我闺女就配不上他了?也不看看,我两个儿子,一个是四品皇帝近臣,一个是进士还去了翰林院,他一个同进士而已。” 余氏气呼呼的道。 “余夫人误会了,倒不是这个原因。毛公子之前还跟我说,他一定要努力学业,考取功名,有面子迎娶陆小姐,谁想到……” 胡媒婆两片大嘴唇,今天没抹胭脂,灰蒙蒙的。 “那你倒是说啊,他凭什么退婚,是谁的主意?快说啊,你要急死我。”余氏逼问。 胡媒婆面露难色,仿佛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陆珊珊脸色苍白,差点要晕过去,身子完全倚在红雀身上。 “余夫人,这个,你……你不如去问问陆小姐,可能,这事,还是她比较清楚。那个……陆小姐是不是跟一个叫王寂川的书生有些来往,钟夫人知道以后,就……” “咚……” 屏风后扑通一声,陆珊珊歪倒在地。 “小姐,小姐。”红雀急得五心抓挠。 余氏绕到屏风后,目睹了这一幕。 她八百个心眼子的人,一看便知道胡媒婆说的事,十有八九是陆珊珊瞒了自己。 “干嘛带小姐来这里,她这几天染了风寒,得好好休息。快带她走吧。” 余氏冷着脸教训红雀。 然后拉着胡媒婆走出来,态度一瞬间缓和多了,道: “毛公子中了同进士,便有了他意,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我能理解。但是,亲事事关重大,不是说退就退的,还请慎重考虑。谁要退亲,你让他亲自上门。我女儿病了,就不留客了。” 胡媒婆还想说几句,余氏不客气的就要送她走,几乎是推着她出门的。 等胡媒婆走了,余氏也不管什么主母风度,三步并作两步,走进珊瑚院。 陆珊珊正倒在榻上嘤嘤嘤哭泣。 “珊珊,你给娘说实话,那什么王寂川,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瞒着我。” 陆珊珊只顾着扑在榻上哭,连脸都不给余氏看见,哭得身子一伏一伏的。 余氏一眼看见旁边正瑟瑟发抖的红雀,瞪着她阴狠道: “你天天跟着小姐,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你要敢撒谎,敢隐瞒,我就打断你的腿,把你卖到那腌臜地。” 红雀扑通跪倒在地,这一天还是来了。 “夫人饶命!”红雀哭着道。 陆珊珊止住了哭声,从榻上爬起来,也跪在了地上,抢先道: “娘,他们冤枉我。我和王公子不熟,他一个外地进京赶考的,丢了银子,生活困顿,我见他可怜,给了他几两银子。我只是一时心软,跟他并无私下来往。” 余氏哪里肯信,逼着要红雀来说。 红雀在旁边吓得叩头如捣蒜,两遍她都得罪不起。 “娘,我说的是实话,大嫂也知道的。我去见王公子,大嫂还送了古 籍给他,难道大嫂也跟他有瓜葛,我们纯粹就是可怜他。” 余氏问来问去,陆珊珊只是避重就轻。 余氏叹口气,痛心道: “珊珊,娘问你这些,又不是为了治你的罪。如今,永定侯府那边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你如果不跟我说实话,娘就没办法帮你啊。” 陆珊珊怔愣片刻,心念一转,是啊,这是自己亲娘。 想清了这一点,她不再隐瞒,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道出。 “你说王公子中了探花?”余氏惊诧道。 陆珊珊点点头,脸上泪痕仍在。 “你眼光倒是好,可惜了。”余氏也有几分遗憾。 陆珊珊见余氏并未责骂自己,胆子也大起来了。 “母亲,现如今该怎么办?” 余氏凝神片刻,道: “你与他并无实质,又没有任何把柄,不足为惧。难道永定侯府还能把王寂川喊过来对质不成。就算喊过来,王寂川也不可能承认。” 余氏心里有了成算,让陆珊珊且安心,她自有安排。 余氏忍不住嘀咕道: “钟氏是怎么知道这事的,不会是林诗诗吧。”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没几个,红雀是不可能说出去的,难道是林诗诗干的? 陆珊珊刚才还没来得及考虑这档子事,经余氏这么一提醒,慌了: “娘,大嫂知道得多,如果是她干的,这事可就不好弄了。” “你怕什么,她知道得多又怎么样,她有何证据?暗搓搓使坏可以,当面锣对锣鼓对鼓,她敢吗?不过,也该收拾收拾她了。” 等余氏走了,陆珊珊擦干眼泪,越想越生气,带着红雀气冲冲去北院找林诗诗要个说法。 第68章 流言 林诗诗正在悠闲的喝茶,见陆珊珊满脸不善而来,故作惊诧道: “珊珊,你这是怎么了?” “林诗诗,是不是你把我和王公子的事情说出去了?”陆珊珊就差指着她质问了。 “你在乱说什么?你和王公子也没有什么事啊,我可从未对外说过半句。发生了什么事?” 林诗诗一脸无辜。 陆珊珊半信半疑。 “那钟夫人怎么会知道的。” 说着,就把永定侯府为此要退婚的事情说了。 “退婚?你没跟我开玩笑吧?你和王公子本就是正常来往,又没有苟且之事。何至于大题小做。我看,这是钟夫人在找借口。”林诗诗道。 陆珊珊一听,觉得十分在理,余氏也是这么说的。 她对林诗诗的疑心顿时消解不少。 “那你说钟夫人怎么会知道的呢?”陆珊珊仍然在这个问题上周旋。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也就丁婆子陪你去的多,但你不是让丁婆子走了么?”林诗诗道。 这一层,陆珊珊迟早会想到的。 “是啊,丁婆子说,年底了,她要回京北老家过年,她要做奶奶了,说以后不出来做零工了。” “她一个下人,就算乱说,也没人会信的。主要是,你跟王公子之间清清白白。这事,我看还是永定侯府那里,有了其它的想法。” 林诗诗道。 陆珊珊彻底放下对林诗诗的戒备,林诗诗说的话跟母亲一模一样的。 钟氏这个老毒妇,竟然想拆散自己的亲事,等她嫁过去,定要想办法加倍给她还回去。 京城很快有人在传言,永定侯府的三公子中了个同进士,就眼高于顶,看不上未婚妻,想退亲另攀高枝。 “据说,毛公子看上的,是一个二品大员的女儿,只要跟那边定亲,他就前途一片光明。” 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毛林海外出的时候,就有人对他翻白眼,对他十分不屑。 钟氏知道以后,气得对着毛林海训斥: “老三,我跟你说了,做人不能心慈手软,你就是不听。你看看吧,人家现在把脏水泼到你的身上。” 毛林海垂头,十分沮丧。 他看到王寂川写给陆珊珊的绝交信和那个荷包时,难过了好多天,但最后,他还是求着钟氏,给对方留几分体面。 所以,永定侯府只是让媒婆过去说退亲的事。甚至,都只是把退亲的原因,含含糊糊的告诉了胡媒婆。就是怕胡媒婆嘴大,到处乱说,毁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儿啊,你听我的,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此女十分可恶,幸亏发现得早。” 钟氏恨恨的道。 毛林海没再说什么。 很快,关于永定侯府和镇国将军府的亲事,又有了新的流言。 “世风日下啊,好好的一个大小姐,竟然在外面勾搭穷书生,这是话本子看多了吧。” “还被人穷书生玩弄后抛弃了。” “可怜毛公子是个老实人,糊里糊涂差点上了当。” …… “砰砰砰……”余氏气急败坏,把桌上的茶杯都打落在地。 “娘,这可怎么办?永定侯府是铁了心要退了亲事。” 余氏当时故意放出流言,说永定侯府是势利眼,想另攀高枝要退亲,就是想给永定侯府压力。 没想到钟氏竟然不为所动,还满大街传出陆珊珊行为不端的流言。 “欺人太甚。我去永定侯府要个说法。” 余氏怒气冲冲,带着庄嬷嬷杀到永定候府,找钟氏面对面对质。 “钟氏,我以前敬你几分,是我瞎了眼,你怎么可以放出流言,毁我女儿名声。” 钟夫人冷冷的看着余氏,眼里满是轻视。 “你女儿自己做了什么,你难道不知?我给你们脸面,想好合好散,是你伤人在先。” 两个人一番争执拉扯,都是在后院的斗争中成了精怪的人,那是不相上下。 最后钟氏见余氏实在不识抬举,拿出一个荷包和一封信,举着给余氏看。 “看看,这是不是你女儿给那个书生绣的,这信里,可是写得清清楚楚。人家不喜欢你女儿,让她另择良人,啧啧啧。” 余氏如何不认得女儿的针线。 那封信的内容更是让她五雷轰顶。 最后,余氏是被 庄嬷嬷扶着走出去的。 “去,把那孽障给我叫过来。” 余氏回道芙蓉院,满脸寒气和失望。 陆珊珊急切切的跑了过来,看到余氏的表情心中就是一紧。 “娘……” “跪下!” 陆珊珊不敢抗辩,听话的跪了下去。 “娘,到底怎么了?”她好着急。 余氏一边说一边骂。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女儿。跟你娘都不说实话。那个王公子写的绝交信,怎么会流落到外面去?” 余氏骂道。 陆珊珊听完,几乎要昏厥过去,她……她不知啊。 “娘,那这亲事?” “人家有证据在手,还能如何?亲事我已经答应退了。” “娘,那我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退了亲,名声也毁了,还去哪找这样的亲事去。 余氏恨铁不成钢,这会看着陆珊珊就心烦,让下人把她拖回了珊瑚院。 亲事得退,还得痛痛快快的退,这样,永定侯府还能给一线生机。 可陆珊珊不甘心,她想着毛林海看她的眼神,那明明是极为欢喜的。 她瞒着余氏写了一封信送过去,要求见他一面。 “如若公子绝情不见,我亦只能一条白绫了此残生……” 两人约在外面的茶楼见面。 陆珊珊精心打扮,眼圈红红的,看起来我见犹怜。 “如若能求得他软了心,这事也不是不能回旋。”陆珊珊想道。 成败在此一举。 可当她见到毛林海,还没来得及施展,就被毛林海的一句话,打入无底深潭。 “陆姑娘,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我母亲还在隔壁等着。” 他竟然如此狠心。 男人怎么都如此狠心。 一点点机会都不给。 “毛公子,缘分一场,我今天就是来道个别。有些事,千言难辨,我亦无从说起。山川绵长、水流辽阔,只祝愿公子所行之路皆平坦顺遂。” 说完,她取下胸前的莲花彩玉,递给毛林海。 然后施施然一礼,戚然离去。 第69章 拒绝 毛林海拿着那彩色莲花玉坠,失魂落魄的看着陆珊珊的背影离去。 他以为她会纠缠不休,她却只是做个了断。 终究是母亲多虑了。 “老三,人都走了,还在看什么。” 钟氏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毛林海叹了口气。 “算她识趣。”钟氏哼道。 陆珊珊死了心,很快,两府之间就做了交接。 给外面的说法是,两个孩子互相看不对眼。而且钟氏想早点抱孙子,而陆珊珊感念祖母恩情,要为祖母守孝一年。 多多少少挽回了一点名誉。 但在多重打击之下,陆珊珊病倒了,连着高烧几天,嘴里也开始胡言乱语。 余氏本来是怪她的,但她这一生病,哪里还怪得起来。 余氏跑到北院,对着林诗诗大发雷霆。 “珊珊多乖的一个孩子,都是你带坏了她。如果不是你从中怂恿,她哪里敢见外男。” 林诗诗等她说完了,徐徐道: “母亲,我知道你是替珊珊着急,我也着急,但你也不能不分是非,就来训斥我,这脏水,我可不认。珊珊认识王公子的时候,连我都瞒着的。我虽是她大嫂,也不过长她一岁,怎么在母亲嘴里,她不谙世事,我则老谋深算?我能引着她做什么坏事,平素也是她来找我。” 确实,平时都是陆珊珊跑北院来找林诗诗。 “我不是来跟你讲这些的,珊珊病了,你快去把郝大夫请过来,我要忙的事太多,顾不过来,你这个当嫂嫂的,自当分担一点。” 余氏一拳打在棉花上,只好直接说出此趟的真实来意。 “怎么又病了?母亲放心,我这就派人去请郝大夫。” 林诗诗痛快的答应了。 大夫我可以帮你请过来,但这银子可得你自己出。 郝大夫走了以后,庄嬷嬷拿着药方子找林诗诗,让她去抓药。 林诗诗直接拒绝了。 “庄嬷嬷,我刚来了葵水,张妈妈又带着喜儿去田庄巡视了,实在人手忙不过来。你去弟妹那里,她的院子下人多,让她派个人去抓药吧。” 庄嬷嬷环视一圈,确实没见到张妈妈和喜儿。 可这是人手的问题么? “大奶奶,那不如这样,二奶奶那边出人手,账就记在你头上。” 庄嬷嬷老脸老皮的道。 “为何要记在我头上,这可是府上的大小姐生病,什么时候大小姐需要走嫂子的账?” 林诗诗不懂的问道。 “这不大小姐和大奶奶您关系好,她生病了,您正好也表现一下关心体贴之情么?大奶奶何必计较这些。” “庄嬷嬷提醒得是,等妹妹病好一些,我会带着礼物过去看望她的。至于这帐,还是不要乱了。母亲在府上,最喜欢清清楚楚的,庄嬷嬷还是不要擅自主张的好。” 庄嬷嬷几十年的修为,硬是没讨到半点便宜,反而吃了一鼻子灰,最后灰突突的走了。 余氏见庄嬷嬷拿着药方原路返回,也是气得七窍生烟。 “这小蹄子,现在倒成了老貔貅了。” 无奈,陆珊珊的病情要紧,庄嬷嬷自己去外面抓药。 等陆珊珊的身子缓了过来,余氏对庄嬷嬷道: “大房那边,现在门清得很。既然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老夫人在世的时候,手里还有大量的金银钱财,肯定都被芳姑姑给了陆昶。我若讨要,芳姑姑肯定出来作证。她是老夫人跟前的老人,说的话无人怀疑。” 庄嬷嬷点头,事确实是这么个事。 董老夫人偏爱陆昶,把家私留给他,在大家眼里说得过去。 但老夫人是突然去世的,并未留下遗言,这就可以做文章。 “老夫人七七四十九天已经过了,那个院子,我就说要修葺一下,让芳姑姑搬走,住到下人房去。她之前说过,她留在府上就是因为老夫人,现在老夫人不在了,又让她移出院子,她势必会离府,找他儿子养老去。” 庄嬷嬷道。 余氏颔首,便吩咐庄嬷嬷过去传话。 庄嬷嬷去了以后,颐指气使,对着芳姑姑和几个下人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 反正你们伺候的主子都不在了,没人护着,让你们干嘛不都得听着。 芳姑姑并未多言,和几个丫鬟搬着行李就去了余氏新安排的地方。 “无妨,找点活磋磨磋磨,我看她走不走。”余氏阴阴的道。 芳姑姑并没有赖着不走,而是去了北院跟林诗诗道别。 “大奶奶,你要多保重。大爷就交给你了,他是个好人,只是他从小受了太多的苦,也不懂得怎么讨女人的欢心,大奶奶就主动一点,走近他的心,他一辈子都会护着你的。” 芳姑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我就不等大爷回来了,你跟他说一声。我儿子前几日就来信要来接我,我正好就回去。老夫人身边有个丫鬟,叫玖儿,她是个能干的,这是她的身契,大奶奶过上些时日,去把她要过来。” 芳姑姑又特意嘱咐,要等上些时日,方能把她要过来。 林诗诗一一应了。 但还是挽留芳姑姑继续留下来住两天,好歹等大爷回来见个面。 但芳姑姑是个急性子,决定了就想立马走,主要这里的事也了啦。 林诗诗不好再留,拿出一百两银子,让芳姑姑务必带着,回家好过个安稳的晚年。 芳姑姑推拒,说什么也不要。 “大奶奶,老夫人都给我做好打算了,我老家有地有房,什么都不缺。你只要跟大爷过好日子,以后有了小少爷,托个信给我,我就高兴啦。” 林诗诗见她态度坚决,也只好作罢。 便叫上府里的马车,让春雨陪着送芳姑姑走。 她的家在往南两百多里,坐船平稳,芳姑姑要坐船南下。 马车送到码头,春雨拿出一个包袱递给芳姑姑。 “大奶奶给您带在路上吃的。” …… 春雨回到北院,林诗诗问道: “都办好了?” 春雨点点头。 那包袱里,放着十两黄金。 她家大奶奶可真够大方的,送银子不收,就直接塞两根金条。 第70章 门都进不去 晚上陆昶回来,林诗诗把芳姑姑走的事情说了说,陆昶半晌没有说话。 芳姑姑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 在他人生有限的善意里,芳姑姑算是一个。 “谢谢你,考虑周全,妥善的把芳姑姑送走了。” 听说林诗诗塞给了芳姑姑两根金条,陆昶道。 “大爷客气了,你我本是一体。我知道若大爷在,也会这么做的。” 林诗诗温柔的道。 陆昶心里就是一暖。 他不再躲避林诗诗替她更衣,自此之后,林诗诗要是不在,他也要等着她过来,替他更衣。 张妈妈老怀宽慰,一个被窝里睡着,又不是石头。 …… “夫人,总算把芳姑姑送走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动手了?”庄嬷嬷问余氏。 “好。等明儿陆昶一走,我们就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林诗诗刚用过早膳,余氏就带着七八个丫鬟婆子,来了北院。安东瘸着左腿,一人将她们都挡在了外面。 “安东,你个狗奴才,我是府上主母,瞎了你的眼睛,连我也不让进。” “夫人,你要进可以,其他人可不能进。”安东右脚发力站在那里,拿着一根儿臂粗的大棍子。 他脸型长得四四方方的,看起来就是个不会变通的。 “你起开,这都是我的人。.” 余氏怕降了自己的身份,不然都要上手推了。 “起不开。谁要擅自闯入,我这棍子可不长眼睛。” 安东白眼珠多,说话间眼珠一翻,看起来十分不近人情。 “去,把你们大奶奶叫过来。” 余氏见进不去,只好要求喊林诗诗过来。 林诗诗在里面,早就派了春雨探得了动静。只装作听不见,在里面躲清闲。 见余氏点名要她过去,她看了张妈妈一眼。 “大奶奶,她带那么多人过来,不安好心,你可要留心。” 张妈妈有些担忧。 “我知道,且去看看她所为何事,你和春雨见机行事。” 林诗诗姗姗来迟,见余氏带着一群人在门口大眼瞪小眼的,正气着呢。 “母亲,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大呼小拥的过来。” “林诗诗,你还知道叫我一声母亲,我来找你,竟然进不了院子,还不快请我们进屋。” 余氏的耐心已经耗尽,憋着一肚子火。 林诗诗看见有个丫鬟正往这里走,后面跟着两个男丁。 “母亲,大爷有规矩,您可以进来,顶多带一个丫鬟,其余人,我也无能为力。母亲能说说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人进来吗?” 余氏见两个青年男丁到了,底气也足了。冷哼道: “老夫人去世后,她屋里的东西都不见了,我今天来,就是让你把东西交出来的。没想到你做则心虚,不敢让我进门。居然这样,就别怪我带人硬闯了。” 余氏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狠厉,仿佛下一秒,就要干仗。 “母亲,切勿冲动。你们虽然人多,但安东可是战场上下来的。我问一句,你们各位,谁敢拼命?你们不敢,但安东敢。” 安东眉毛一挑,横着眼扫过去。 旁边又走过来一个男子,缺了一只胳膊,眼神看起来十分凶狠。他在不远处站定,仿佛随时准备接受号令。 众人皆是一震,眼里都有些胆怯。 余氏平时几乎不来这里,没想到门神这么难缠,但她哪里甘心。 “好,我不进去就不进去,你去把老夫人留下的东西拿出来。我才是府上的主母,东西该给我保管。” “母亲,老夫人给大爷的东西,我没见过。母亲想要,等大爷回来,找大爷要吧。” 余氏本想趁着陆昶不在,带着人进去搜,把东西弄走了就行。 却连院子也进不去。 “你承认东西在北院就行,我派人在这等着,等陆昶回来,难道还敢不给我一个交代?” 余氏见讨不着好,留下一个丫鬟在门口等着,自己带着其余人散了。 “我猜着就是来要东西的,算盘倒是打得好。” “大奶奶,晚上如果大爷不回来,可怎么办?” 张妈妈的意思是,要不现在给陆昶送个信。 林诗诗犹豫了一下,道: “大爷办的事情更重要,我能为他分担的,便 替他分担。晚上就算大爷不回来,安庆也会回来,有他在,她们休想进来。” 北院之前就有几个残兵,林诗诗嫁过来后,陆昶让他们在院子后面干点杂活。 真若有事,他们都是可用的。 她也量余氏不敢杀人放火硬来。 到了晚上,陆昶却回来了。 门口的丫鬟飞也似的跑过去给余氏报信。 余氏带着一群人又围了过来,陆昶倒是淡定,直接把人都放了进来。 林诗诗一看,发现陆家的族长也在,陆旭沈玉娇都在。 余氏可谓准备工作做得很足。 “大爷,今天我请了族长过来,是想做个见证。老夫人过世了,你们趁乱,把她的体己之物都搬走了,我现在是府上的主母,还请你把东西交出来。” 余氏盯着陆昶,生怕他耍赖。 “母亲指的具体是什么?”陆昶很淡定,不紧不慢的。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可别想赖。” 说着,余氏就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 什么老太爷给的什么金银财宝,老太太自己攒下的体己…… “母亲对祖母的东西,倒是十分清楚,只怕是惦记很久了吧。” 陆昶嘲讽的道。 余氏没想到他给自己挖坑,恼羞着对族长解释: “这都是老夫人生前跟我叨叨的,她经常叨叨,我自然都记住了。老夫人还说以后这些东西都会交到我的手上。” 族长年近花甲,一脸平静,只是眼神有些锐利,似乎看透了一切。 他旁边还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母亲说的这些,都在我这里。安庆,去把东西取过来。” 余氏大喜,没想到陆昶这么痛快。 果然如陆怀喜所说,这个儿子厚道,在亲情面前,宁愿吃哑巴亏。 众人伸长脖子等着。 等安庆返回的时候,大家却大失所望。他没有抱着什么金元宝过来,手上只拿着一个薄薄的信封。 第七十一章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陆昶接过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躬身递给年老的族长。 “族长,这是祖母写的遗言,还请您亲自过目并念给大家听。” 族长打开信纸,扫了几眼,锐利的眼神不满的看了余氏一眼。 余氏顾不上他怎么看自己,急忙移步过来,伸长脖子想瞅那信纸上的东西。 族长没搭理她,清了清嗓子,抬高声音念起了信。 董老夫人在信上交代,自己时日无多,为以防万一,提前做好身后事的安排。 财产方面,府上的田契、铺子,凡是镇国将军府祖上留下来的东西,尽数交给了陆怀喜和余氏。 而自己的私产,则由陆昶继承。 府上宗子之位,由大爷陆昶承继。 “不可能,这不是老夫人写的,陆昶,你拿个破信,想瞒天过海,你狼子野心,想昧了老夫人的财产,你这样的人品,怎堪为继?” 信还没念完,余氏已经破口大骂。 族长收起信,交还给陆昶,不悦的对余氏道: “余氏,这样的信,老夫人也抄了一封提前给了我。” 余氏一听,如五雷轰顶。 “不……不可能。” 她面如死灰,极力否认。 “天也不早了,我还得回去。今天的事,也都清楚了。等怀喜守孝回来,就把立宗子的事情办了吧。” 族长声量不高,声音里却是不容否定的威信。 说完,带着旁边的青年头也不回的走了。 余氏是被人扶着回去的,她甚至没有力气去体会沈玉娇眼里的埋怨。 是的,除了余氏心神俱伤,深受打击的还有沈玉娇。 路上,她愤愤的对陆旭埋怨: “二爷,祖母怎么如此偏心,那么多私产都给了大爷,你不也是她的孙子吗?他都已经是皇帝的近臣,为何还要跟你争宗子之位?抢走你喜欢的女人,还要把你其它的一切都抢走,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陆旭铁青着脸,拂袖快步而去。 “难道我说错了吗?是你不敢面对罢了。如果你不争不抢,你想要的都得不到。” 沈玉娇在身后喊道。 芙蓉院,余氏半天才回过神来。 “那老毒妇,竟然提前写了遗嘱,还一式两份,哈哈哈。我给她做了二十多年的儿媳妇,竟然防我如此。” 她有些癫狂。 至死都防着她。 “夫人,你……你喝口茶。” 庄嬷嬷在旁边看着很是心疼。 “那又如何,她还不是死了,就跟我那所谓的母亲一样,都死了。防我,防我……” 余氏捶着胸口,又哭又笑。 她向来步步为营,从来没有这么挫败过。 “夫人,这事也还不是定局,咱们想想办法。”庄嬷嬷劝道。 “什么办法?还能如何?”余氏心乱如麻。 庄嬷嬷凑上前,在她耳边嘀嘀咕咕半天。 余氏听着听着,眼里的迷茫褪去,眸子忽的亮了。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好,好,就这么办。” 她喜极而泣。 拉着庄嬷嬷的手,两个人在烛光下,慢慢复盘,一直到深夜才睡去。 第二天晌午,林诗诗被余氏叫到了芙蓉院。 余氏换了一张面孔,歉意的道: “诗诗,昨天的事,是母亲误会了大爷,我脸皮薄,也不好意思跟他道歉,今天把你请过来,跟你说说,也是一样的。” 余氏亲切的笑着。 林诗诗不知道她葫芦里又卖什么瓜,道: “母亲多虑了。” “家和万事兴。府上宗子也早该立下了,既然老夫人过世前已经做了安排,虽然我一直有些私心,但也尊重老夫人生前的意思。诗诗 ,姨母昨晚想了半宿,想通了。你是我姐姐的女儿,又不是外人,谁当都一样。” 林诗诗可不敢信,她呵呵呵的笑着,没有接话。 余氏留她下来一起用膳,她也推说刚用过,连口水都不在这里喝。 余氏也不在意,真诚的跟林诗诗说了许多话。 “诗诗啊,姨母这一段时间,心情太过焦虑,珊珊的事情,我这个做母亲的,真是气得睡不下。我若有做得过分的地方,你多担待。” 若不是上世的经历太过凄惨,林 诗诗都要相信,余氏是不是真的想通了。 可她明白,她绝不会。 等余氏终于把体己话说了个遍,林诗诗才得了机会,回去了。 回去以后就跟张妈妈琢磨,这余氏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肯定是大招,咱们可当心一点。” 林诗诗有些疲乏,睡了一觉。 春雨带了个消息过来:“大奶奶,你让我关注着的那个玖儿,刚刚被夫人打了一耳刮子,还罚了一个月月银。” “具体什么事?” “好像是说她盘子没刷干净。大奶奶,咱们要不要把她要过来?” “再等等。”林诗诗道。 当时芳姑姑走的时候,让她过一段时间再去领人。 林诗诗这几天琢磨明白了,得让她在余氏手底下吃些苦头,以后来了北院,才会对她忠心。 光有一个身契,只能约束,却不能换来内心的服从。 已是春天,府里到处都是鲜花,不得不说,镇国将军府占地十分大,虽然不甚奢华,但植物生长茂盛。 林诗诗的院子后面,就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花园,她侍弄着一丛丛蓬勃的月季花,直至天黑。 “大奶奶,柳姨娘过来了,要见你。”春雨过来道。 “她?” 柳姨娘没有针对过她,甚至替她解过围,但她并不想跟陆怀喜的后院之人打交道。 但也别交了恶。 “你让她等着,我一会就来。” 林诗诗走过去的时候,柳姨娘正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人瘦了一圈,但确实是个美人胚子,比起以前的明艳丰腴,这会倒是我见犹怜。 “大奶奶。”她扶着桌子站起来,想行礼。 “柳姨娘,不必客气,请坐。” 林诗诗见她的右腿不能用力。当时也听说了,余氏把她打得很惨,过了这么久了,都还没有好。 柳姨娘神色中有些讨好和落寞,陆怀喜几个月不在府上,她的日子着实不怎么好过。 第72章 你得负责 “柳姨娘,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林诗诗开口。 柳姨娘勉强笑了笑,才有些艰难的道: “大奶奶,您能不能帮帮我。我这腿,府里的大夫治不了,每天一动就钻心的疼,没钱看不起外面的大夫。我今年还不到三十岁,不想以后就成为一个残废。” 她可怜巴巴的。 林诗诗在心里衡量,柳姨娘是余氏的眼中钉,自己要不就把这根钉子扎深一点。 “这腿还有得治?”林诗诗问。 柳姨娘赶紧点头: “能,府医说如果找正骨堂的大夫,还能。就是,需要很多银子。大奶奶……” “柳姨娘,夫人见不得你好,如果我帮你,她是会怪罪我的。”林诗诗打断她的话。 “大奶奶,我会记你的好的。以后,您总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知道你们在找茉莉,也许我知道她在哪?” 柳姨娘眼神恳切。 “你知道茉莉在哪?”林诗诗颇感意外。 “大奶奶,你也知道,我是那烟花之地出来的。茉莉走的时候,我给她指了路,我不敢肯定,但她也没有其它地方可去,也许就去了我说的地方谋生。她留在府上,夫人是会要她命的。” “柳姨娘,你先回去吧,银子我稍后会给你送过去,你最好哭丧着脸回去。” 柳姨娘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谢谢大奶奶,我趁着晚上过来,也是不想给大奶奶惹麻烦。” 柳姨娘瘸着腿走了。 当晚,陆昶回来,林诗诗就把这条线索告诉了他,那种地方,她确实不方便查探。 遗憾的是,陆昶派人过去的时候,得到的消息是茉莉确实在那落过几天脚,但很快便又偷偷离开了。 “这个茉莉,心思还很重,只怕想找到不容易。”林诗诗心道。 陆珊珊的病渐渐好了,但整个人萎靡不振,稍有不如意,又歇斯底里,她院里的下人,无不叫苦连天。 余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都是这个王寂川害的,都是这个王寂川害的,我要去找他算账。” 在陆珊珊又一次不吃东西之后,余氏气糊涂了,突然提起来要找王寂川算账。 陆珊珊闭着眼睛不搭话。 “珊珊,娘去找他。你把身子养好,他毁了你的亲事,他就得负责。” 陆珊珊睁开眼睛,脑子里浮现王寂川的身影。 “娘,他不会认的?” “不认?他一个外地的穷书生,我愿意把女儿嫁给他,那是看得起她。他要是不识好歹,娘就豁出去敲登闻鼓,告他欺负良家女子,始乱终弃,毁了他的前程,看他怕不怕。” 陆珊珊坐起身子,哑着声音道: “娘……” “你好好吃饭,不能弄坏了身子,这事娘帮你。” 探花郎的住处很好打听,前来拜访结交的人不少,余氏很快就找到了王寂川的住处。 王寂川开门一看,是一个中年贵妇,虽然脸上带着点笑意,却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来找他的,都是男子。 哪怕是想把女儿许给他的人家,也是父亲借机说,还没有那个女人单独过来找他。 “这位夫人,您是不是敲错门了?”王寂川把着门问道。 余氏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他一遍,虽然穿着普通,甚至是寒酸,但人长得俊雅不凡。余氏心中十分满意,怪不得被珊珊那孩子看中了。 “王公子,我要找的就是你。不请我进去说吗?” 余氏语气缓和,对方的一表人才消解了她心中许多的怒气。 王寂川满腹狐疑,但也客客气气的把余氏请了进来。 “寒舍简陋,茶水普通,还请夫人不要嫌弃。”王寂川亲自倒茶,他没有小厮书童。 余氏上下左右把小屋子看了个遍,着实简陋,没多余的东西,但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她不知道,如果早几天来,她连坐的板凳都没有。是这段时间老有人登访,王寂川才出去买了几条凳子回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余氏没有喝茶,等王寂川坐好,便说。 王寂川抬头又看了一眼,摇摇头。 “还请夫人明言。” “我是陆珊珊的母亲,今天过来,是为了你们的亲事。既然你们两个有意,我便应下了。” 王寂川蓦然抬头,吃惊道: “夫人 ,您莫不是有所误会,我与陆姑娘,并没有你说意思。听闻陆姑娘早就与永定侯府的公子定亲了。” “王公子,那都是我的错,是我逼着珊珊非要跟毛公子定亲的。她心里念的是你,这不以死相逼,让我把亲事给退了。哎,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既然她只钟意你,虽然你这家世差了一点,我也不是那冥顽不灵的,现在答应了。大不了,到时多给她点嫁妆。” 余氏一边说,一边打量他。 王寂川哪里还坐得住,屁股从椅子上弹起来,对余氏道: “夫人误会,我与陆姑娘清清白白,并没有这样的想法,请夫人慎言。” “清白?当时你既然收了她亲手做的荷包,就是接受了她的情意,就得对她负责,还谈什么清白?你莫不是觉得自己中了探花,就可以另攀权贵,我告诉你,你休想,。你要是敢欺负我女儿,我就去告御状,让大家知道你始乱终弃。” 余氏威胁道。 王寂川看向余氏,眼睛里幽暗不明,半晌没有说话。 余氏以为他被自己吓住了。 “王公子,莫要东想西想,乱了分寸。珊珊是镇国将军府唯一的嫡女,我是看在她对你一片痴情的份上,才同意的。” 王寂川唇角挂上一丝冷笑,做母亲的如此,怪不得女儿会那样,对陆珊珊早已没了半丝期待。 “夫人,我还是那句话,我与陆姑娘清清白白,您若没有别的事情,就请吧。” 他开始逐客。 他从那么远的地方走出来,虽然穷,却有自己的气魄,不然,又怎么能走到这一天。 “你……你竟敢始乱终弃,我要去敲登闻鼓告你。”余氏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个态度。 “随便。我问心无愧。”王寂川冷冷的道。 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余氏心中拿不准了。 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夫人,有人来了,我要去开门。” 王寂川不再问她是去是留,阔步走去开门。 有两个中年男子带着礼物过来。 “王公子,那我先告辞了,改天再来跟您商量日期。” 余氏见王寂川不吃她那一套,也不想大张旗鼓人尽皆知,女儿的名声本就不好了。 余氏便想缓缓图之,虽有不甘,也只能先带着丫鬟六月离开了。 第73章 敬酒不吃 马车上,六月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夫人,您真的会去敲登闻鼓吗?” 余氏白了她一眼,骂道: “蠢货。” 她哪里能真的去告御状,无非想吓唬吓唬这个穷小子罢了。 莫说她受不住告登闻鼓那几十个打板子,就算告到皇帝面前,他也没犯什么天条啊。 回到府上,看着陆珊珊期待的眼神,余氏未敢将王寂川的态度说出。 “珊珊,这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商量。今天他那边来了客人,说话不方便,娘改天再去。你要好好吃饭,把身体养好。” 陆珊珊将信将疑,眼里也有了一点期待。 余氏疲惫的回到芙蓉院,最近糟心的事情可太多了。 “柳姨娘今天出门了。”有下人来告诉她。 “不用管她。” 余氏道。 柳姨娘不过府里的一个蚂蚱,现在哪有心思管她。 过了几天,余氏又去找王寂川,这次把自己的家世夸了一遍。 “王公子难道就不想进翰林院,一展抱负?” 她循循善诱。 可这个王寂川就跟石头一样,不为所动,眼里还有一丝鄙夷。 耐心用尽,余氏最后也恼了。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有你的好看。”甩下这么一句,气呼呼的走了。 等余氏回来了,庄嬷嬷看她面色不好,但还是提醒道: “夫人,明天三个月守孝期就到了,老爷该回来了。” 余氏一拍脑袋,时间过得真快,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 “他多一天都不会在那里待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吧?” 庄嬷嬷说东西都准备好了,只是…… “夫人,真的要让二爷也参与进来吗?” 余氏拧眉,她也不想,但不这么做,陆昶是不可能上钩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庄嬷嬷默然,确实如此。陆旭在的话,能让人彻底卸下防备,谁会作贱自己亲儿子呢! 庄嬷嬷只得安排去了。 第二天晌午不到,果然陆怀喜一身麻衣就回来了,他真是多一刻钟都待不下去了。 脸上胡子乱蓬蓬的,人整个瘦了一大圈,看起来竟然苍老了十岁。 “老爷啊,你受苦了。你可真是个大孝子啊。”余氏心疼的道。 “沐浴……沐浴”,陆怀喜挥手,他太想舒舒服服洗个澡了。 “去给大爷送信,就说老爷回来了,让他晚上回来陪陪老爷。”余氏吩咐下人。 柳姨娘听见陆怀喜回府了,就派了个丫鬟在芙蓉院门口探头探脑的。 庄嬷嬷啐道: “别在这污了眼睛,回去让你们主子好好等着,老爷说不定想起来了就要过去。” 陆怀喜沐浴完,余氏亲自给他修理容貌,收拾得整整齐齐的。 “家里真舒坦啊,太舒服了。”他好像是坐牢放回来一般。 “那是自然,老爷受苦了。” 桌上摆满了好吃的,陆怀喜吃得满嘴渣渣。 …… 夜幕降临,陆怀喜催着上菜用晚膳。余氏不依,说要等着陆昶陆旭回来,陪着老爷一起吃。 陆怀喜嚷嚷: “那小子天天忙得不着府,等他作甚。我自己吃一样的。” 余氏道: “你不让他们陪你,他们怎么会知道你这三个月吃了多少苦,怎么会心疼你呢。” 陆怀喜一听,是这么个理。他这三个月,那简直了,这苦不能白受,好歹得有人心疼吧。 他便耐下性子等着。 陆昶知道父亲回来了,天黑一大会,便回来了,陆旭也过来了。 “你们两个,你们父亲这几个月辛苦,你们陪着他吃顿饭,这果子酒,按说孝期不能喝,你们就少喝点,让老爷过过瘾。反正就在自家府上,也没人嚼舌头。” 余氏亲热的道。 陆昶陆旭依言坐了下来。 “啰哩巴嗦干什么,快来来来,陪你们老子吃饭。” 陆昶见陆怀喜瘦了一大圈,心里也有些动容,坐下来好好陪着他。 也不要人伺候,三人相对着,就吃了起来。 陆怀喜一边吃,一边就说些有的没的,父子三个,倒是好久没有这样随性了。 余氏派了个丫鬟,去北院说了一声,大 爷今晚要陪老爷,不用等了。 过了就寝的点,见陆昶还是没有过来的迹象,林诗诗想了想有些不放心,让春雨过去看看。 余氏倒没有阻止,把春雨带进去,在门缝里让春雨瞅了一眼。 春雨见大爷二爷与老爷聊得正高兴,回来就照实说了。 林诗诗听说父子谈兴正欢,便也不做它想,留了盏灯,先躺下睡了。 半夜三更,府里突然喧嚣大起。 “杀人啦,大爷杀人啦。” 灯光一盏盏亮了起来。 林诗诗半梦半醒之间,被吵了起来,等听清楚“大爷杀人了”时,鞋也没来得及穿,就往芙蓉院跑。 “大爷呢,大爷在哪?” 林诗诗抓住丫鬟六月问道,六月指了指前面的房间。 陆昶披散着长发,身上沾满了血渍。 他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正冷冰冰的看着地上披着薄绢的女子。 “林诗诗,陆昶他疯了。竟然在我院子里强迫丫鬟,丫鬟不从,他就要杀人。” 余氏拉住林诗诗道。 “他还不让我们进去,谁进去他就要杀了谁。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快去把族长叫过来吧。” 余氏拿着帕子抹泪。 林诗诗看了一眼陆昶,他眸子猩红,处于半疯狂状态,正在极力控制着自己。 她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将门掩上。 “夫君……”她唤。 从她进来,陆昶的眼睛就追随着她。 “娘子,我中药了,带我走,把她也带走。”他紧咬牙关,艰难的道。 “好。你再坚持片刻。” 林诗诗迅速退了出来。 “母亲,老爷和二爷呢,他们不是跟大爷在一起吗?”林诗诗出来冷着脸问余氏。 “老爷,老爷自然是……休息去了,里面怎么样了?” 余氏眨巴下眼睛道。 “把老爷和二爷都叫过来吧。”林诗诗直视着余氏。 “这……这,老爷在柳姨娘那里,这会怎么好去叫。旭哥儿,两口子已经睡了,就别打扰他们了。你先进去,把他的匕首夺了,我们好把白露救下,要出人命了啊。” 余氏催促道。 林诗诗往后一看,已经围了许多人过来,安庆和安东都在,他们两个会武艺。 她松了口气。 “北院和芙蓉院的人留下,其它的人都赶紧离开这里。”林诗诗喊道。 她目光凌厉,语气尖锐,众人都是一惊,有人渐渐离开了。 第74章 下药下到我头上来了 余氏催促: “诗诗,你快进去,让他放下匕首。” 林诗诗没有理她,而是朝安庆安东命令: “安庆,你带大爷走,安东,把地上的丫鬟带走。” 余氏正要阻止,林诗诗拉住她。 “母亲,切勿上前,以免误伤。” 张妈妈、春雨和喜儿闻言,也站了上来,与芙蓉院的人形成对峙状态。 安庆安东是武艺高强之人,哪里是这些丫鬟们能阻止的,很快,就在余氏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了。 “林诗诗,你这是要干什么?你把白露带走了,你这是要她的命吗?来人,去把族长叫过来,府里反了。” 余氏喊道。 “母亲,你真的要把族长叫过来?事情调查清楚,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搞不好,是要去坐大牢的。” 林诗诗冷冷的看着余氏。 这种眼神余氏还是第一次在林诗诗眼里看到,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林诗诗在后面跟着过去,进了北院,就将院门紧锁。 “夫人,他们把人都带走了,这该怎么办?”庄嬷嬷问道 “带走了又如何,这么多人看见了。明天一早,就把消息放出去,就说大爷在老夫人孝期跑到我院子里淫乱丫鬟,自有人会弹劾他。” 庄嬷嬷心里觉得不安,这,这能瞒天过海吗? 北院,林诗诗带着丫鬟守着白露,给她把伤口包扎了。 自己则和安庆一起,把半迷乱状态的陆昶放入一桶冰水里。 林诗诗从屋里药盒中拿出两颗牛黄清毒丸,化水给陆昶灌了进去。 “安庆,你主子中了药,吃了这个,多泡几缸冷水,应该无碍,你好好守着他。” 安庆看了眼林诗诗,其实这种事情,他们夫妻在床上,一会不就解了,不用这么麻烦。 但他哪里敢说出来。 林诗诗走到旁边的厢房,去看白露。 此时她包扎好了伤口,坐在那里抽泣。 春雨正在那里骂她: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府上的大爷也是你能勾搭的,你也不拿镜子照一照自己,你能比得上大奶奶一根手指头吗?大爷都快被你害死了,臭不要脸……” 张妈妈坐在一旁,看着她骂。 “呜呜呜……” 白露捂着脸哭得更凶了。 林诗诗缓步走了过去。 春雨搬过一把椅子,让林诗诗坐下,然后很凶的对白露道: “大奶奶来了,你把头抬起来,大奶奶问你什么你就如实回答。你再哭,我就拿刀把你耳朵割了。” 白露胆战心惊的把头抬起来,怯生生的,一双狐狸眼,倒有几分姿色。 “白露,你若不说实话,不能让我满意,我就把你交给北院那些兵,让他们来审理。他们爱怎么弄,那就不是我能管得住的。他们都有战功在身,弄死你,那就白死了。” 林诗诗眼里一丝温度也没有。 白露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叩头道: “大奶奶,我说,我都说。是夫人安排我的,说我今晚只要伺候好了大爷,就抬我做大爷的妾,是我猪油蒙了心。大爷什么都没对我做,他一见了我,就刺了我一刀,然后……然后,又刺了自己手臂一刀。” 白露把自己知道的都招了,跟林诗诗猜测的差不多。 “大奶奶,您救救我吧,求求你救救我。” “明天不管别人怎么胁迫你,你都要这么说,看在你并没有做成什么的份上,事后我可以让你出府。但若敢临阵反水,那你这命,留着也没什么用。” 说完,林诗诗带着张妈妈、春雨走了,却让一个残臂下人守着白露一夜,吓得她一晚上不敢闭眼。 第二天一见到林诗诗,白露就爬过来抱着膝盖,赌咒发誓说都听大奶奶的。 一大早,张妈妈就去了柳姨娘那里,把陆怀喜从被窝里吵了起来,把昨晚的事告诉了陆怀喜。 “老爷,夫人给大爷二爷和您下药,夫人还想贼喊捉贼,说是大爷色心大发。” 听得陆怀喜一头冷汗,妈滴,怪不得昨天晚上一下搞了三回,他还以为是守孝三个月憋的。 他腿软发抖,扶着床沿坐下。 “陆旭怎么样了?” “二爷跟二奶奶在一处。” “你去把余氏给我叫过来。” 他愤怒得想咆哮,但 声音却虚弱无力。 “老爷啊,你昨天晚上可折腾死妾身了,我这腿哪里承受得住啊。原来是夫人在背后搞鬼,她怎么连自己夫君和儿子都不放过,这是要害死人啊。” “给我倒杯参汤来。”陆怀喜颤巍巍的道。 余氏还没来得及让人去外面放话,就被叫去了柳姨娘的芍药院。 陆昶和林诗诗带着白露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也过来了。 直接把小小的一个芍药院都挤满了。 “余氏,你脑袋被驴踢了?下药下到我头上来了。”陆怀喜骂。 白露从进来就一直垂着头。 余氏一看这情况不对,眼珠里转了几圈,道: “老爷说的什么糊涂话,我怎么会给你下药。六月这蹄子,拿错酒了,把给老爷补身体的鹿鞭酒端过去给你们喝了。我这一看,还心疼呢,泡了一年的酒,可惜了。” 陆怀喜皱眉,昨天哪里喝的是鹿鞭酒。 “余氏,你要不要说实话?我最后只问你一次。” 为了害继子,把老子和亲儿子都搭上了,这样的余氏,让陆怀喜哭笑不得,也憎恨不已。 余氏坚持不认,认了不就完蛋了,反正旁人没有证据。 “白露,你来说,夫人是怎么吩咐你的。”林诗诗推了推白露。 白露始终低着头,道: “夫人说,我只要把大爷伺候好了,以后就抬我做大爷的妾。若如不从,就把我卖去烟花地。” “你胡说八道,我哪里有跟你说这样的话,你这是听了谁的指使要陷害我,谁许了你什么好处?再敢胡说八道,这样的贱人,我就家法打死你。” 余氏狠狠威胁道。 “夫人,白露的身契可是都在你手上,她哪里敢栽赃陷害你啊。” 柳姨娘在一旁道。 “柳姨娘,这事和你无关。”余氏狠厉的目光盯过去。 “夫人,老爷以前也喝过鹿鞭酒,在我这里,顶多一次,昨天老爷可是要了三次,我这命都要送给他了。老爷一下如此英明神武,可不是小小鹿鞭酒能做到的。” “你个粗鄙东西,下贱胚子,老爷还在孝期,你这样说,不是在坑害老爷。” 余氏又气又急,慌不择言的骂道。 第75章 我尚能处置 许多没成亲的丫鬟被柳姨娘的话臊得涨红了脸。 “余氏,你知道我还在孝期,那你整这些幺蛾子作甚?” 陆怀喜开口呵斥。 “老爷,我没有要这样做的意思,是个误会。”余氏苍白的辩解。 “父亲,母亲曾经给我下过一次药,再想给我下药,难上加难,所以她便利用父亲和二弟,我防备谁,也不可能想到有些人心黑至此。母亲,你这么做,无非是族长说等父亲回来,就要来府上找父亲商量,立我为宗子。区区一个宗子的身份,我并未放在眼里,但母亲却因此三番五次,陷害于我。” 陆昶这么一说,大家都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但是余氏嘴硬,无论如何也不承认,她辩说自己绝没有这个心思,白露是自己存了下贱的心思,事发了乱攀咬人。 她堂堂主母,也没人敢给她用私刑。 至于公办,那就更不可能了。闹到外面,陆怀喜孝期与姨娘鬼混,那他乌纱帽也别戴了,陆旭也是陆怀喜的亲儿子。 要不说,余氏何其歹毒。 陆怀喜看着余氏,仰头叹息,一时觉得棘手。 陆昶见陆怀喜犹犹豫豫,此事又要成为一笔糊涂账,沉声道: “父亲,儿子在自家府上,跟自己父亲都不能安心用膳,实在是咄咄怪事。此事不能处理,以后府上谁人能安心?儿子去把族长叫来断一断。” 陆怀喜一听叫族长,头皮发麻,那个老头,从小就打过他屁股板子。要是知道府上的荒唐事,少不了一顿臭骂。 他连忙挥手,道: “不必,这点事情我尚能处置。” 他盯着面前的蠢妇人,一字一句的道: ”余氏,你老了,做事力不从心,治下不严。你自己去祠堂在祖先牌位前反省吧。从今天开始,管家之权交给大儿媳……咳咳,还有二儿媳,她们也该学习学习了。至于白露,就让大儿媳妇审问清楚,酌情发落吧。” 看在陆旭的份上,陆怀喜不得不给余氏留几分颜面。再说,这事传扬出去,堕的是镇国将军府的脸面。 所以,他最后避重就轻,说的是余氏老了。但该给的惩罚不能少,不然大房那边不会服气。 他昨晚也被害惨了,一口郁气也要出。 “宗子的事,是该立了。既然母亲生前已有交代,便按她老人家的意思。我会上表朝廷,请立陆昶为宗子。” 余氏一听到让自己跪祠堂,剥夺管家权,就已经五雷轰顶了,听到要立陆昶为宗子,那简直是要她的命。 “老爷,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我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府上二十年,你怎可这样对我?” 余氏哭丧着跑过来扯着陆怀喜的胳膊。 陆怀喜虽然喝了几口参汤,可这身子掏空了,哪里是一下就能补回来的。 余氏那么一拽,他一个倒栽葱头,就从床上栽了下来。 陆昶眼疾手快,但迈出半步,就又不动声色的退了回去。 “余氏,你个蠢鱼,你是要我的命吗?” 陆怀喜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鼻青脸肿的指着余氏呵道。 “老爷,你没事吧。夫人,您这是何苦,跪个祠堂而已,夫人不是经常让我们跪嘛。” 柳姨娘扶着陆怀喜,埋怨的对余氏道。 余氏恨不得撕了她的嘴。 可这会陆怀喜对她厌恶至极,他直接让余氏自己选,要么去跪祠堂,要是不想做镇国将军府的人,那便回余家去吧。 这么多年,她可了解眼前这个男人,平时不管事那是图个安逸,真惹恼了他,他能把你吊起来。 最后,一众人散去,余氏不得已哭哭啼啼的去了祠堂。 陆昶回去换官服,还要赶去当值。林诗诗拉住他,想给他的伤口再好好包扎一下。 “无妨的,一点小伤。” “大爷,你昨晚一夜没睡,今天能不能告个假。” 他昨天晚上是硬生生泡冷水,把体内燥热排出去的。 “不必担心,是我大意,昨晚倒是连累你了。” “怪不得大爷,在自家跟自己的父亲一起用膳,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只能说,有些人实在太龌龊。”林诗诗道。 陆昶听得心头暖洋洋的,昨天得亏她处置得当。 他没让林诗诗重新包扎,但让她帮着自己换好官服,说有事不能耽搁,急匆匆的就走了。 等 他走了,林诗诗也累了,吩咐丫鬟看好门户,自己躺去补觉了。 沈玉娇昨晚被陆旭折腾一晚,一早起来,才知道是被下了药,气得脸都黑了。陆旭更是没脸出门,在屋里黑着脸躲了一天。 当然,也有好消息,就是她要和林诗诗一起掌家了。 她的贴身丫鬟听画琢磨着道: “二奶奶,咱们要不要去祠堂看望一下夫人。” “看什么看,她有什么好看的。” 沈玉娇一脸黑。这个婆母也太无用了,不仅无用,还很无耻。。 她是长嫂,以后又是宗子夫人,自己在这个府上,岂不是处处要被她压一头。 可她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商贾人家的女儿,她撑得起将军府的门面? 沈玉娇越想越不高兴。 余氏连着在祠堂跪了两天,陆旭看不过去,到陆怀喜跟前求了两次情,陆怀喜才同意让她回去。 余氏这个年纪,哪里经得起这般折磨,膝盖都肿了,是找了个粗壮丫鬟把她背回去的,一路上鬼哭狼嚎,骂这个没良心,那个没良心。 陆珊珊去芙蓉院看望余氏,见余氏躺在床上不能动,一时半会下不了地,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第二天一早,她带着红雀出门,红雀以为陆珊珊终于想通了,愿意出去走走了,高高兴兴的替她梳妆,搀着她出府。 可出门没多远,陆珊珊就让她下马车去打听王寂川的住处。 “小姐,可使不得,您不能再去找他了。夫人要是知道,会怪罪的。” 红雀吓了一跳,不愿意下车。 陆珊珊伸手拧住她的胳膊肉,骂道: “小蹄子,也敢管我的事,你去还是不去。” 红雀忍着痛,点了点头,不情不愿的下去问路。 第76章 陆姑娘,请自重 半个时辰后,陆珊珊带着红雀出现在了王寂川的门口。 “王公子,这是我亲手为你缝的衣裳,你出去会友的时候,可以穿上。” 陆珊珊递上那件她还是在林府悄悄完成的衣裳。 王寂川穿着旧粗布衣服,眉头紧皱。 “陆姑娘,请自重,王某受不起。” 眼泪在陆珊珊的眼里开始打转,她是真的喜欢他的。 “王公子,到底为什么,明明一直好好的,你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要把荷包退给我。”她抽泣着问道。 “陆姑娘,是王某唐突。王某自知与陆姑娘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还请陆姑娘早点离开这里,免得引起他人误会。” 他那冷漠的神情仿佛凝结了一层寒霜,连一个正眼都不肯给陆珊珊,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陆珊珊望着他如此冷淡的态度,心中涌起浓浓的失落和委屈。 明明之前都好好的。 “我和毛公子,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是父母逼我的。” 她解释。 但王寂川完全不在乎她说的是什么,只是不断的让她离开。 纠缠许久,王寂川没了耐心,道: “王某还有事,陆姑娘请自便。” 说完,他把里屋的门一关,自己走了。 陆珊珊追也追不上,气得在后面跺脚。又回到他屋子里等,左等右等,等不来人。 “大小姐,咱们出来这么久了,回去吧。”红雀几乎是哀求她。 “我明天再来。” “……” 自此之后,隔三差五,陆珊珊就带着红雀过来堵门,弄得王寂川不甚其扰。 有时恰好有人来访,陆珊珊就像个女主人似的招呼别人,还让红雀给人端茶倒水,搞得有人以为这是王寂川的相好。 “你真愿意跟我在一起?” 终于有一天,王寂川正面问她。 陆珊珊以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小鸡啄米似的乖巧点头。 “既然如此,那还请陆姑娘回府,我准备准备,自会派人前去。” “真的?王公子可不能骗我。”陆珊珊欣喜万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王寂川点头。 “好,我回去。我也不想让你烦恼的。” 陆珊珊一扫往日的颓靡,欢天喜地的回了府。她知道,王寂川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他若敢食言,自己就更有理由去纠缠了。 回到府上,她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余氏,余氏喜忧参半的道: “你这个傻孩子,他这是欲擒故纵。一介穷书生,有什么了不起的,值得你纡尊降贵。” 但想到王寂川一表人才,余氏也没再多说什么。 等了十来天,陆珊珊都快失去耐心,想让红雀出去打听打听了,终于有个小厮过来送信。 “珊珊,是王公子的信。”余氏将信递给陆珊珊。 陆珊珊接过,急切的想打开,看看里面的内容。 “遂宁县丞?娘,遂宁在哪里?” 陆珊珊脸色发白,握着信的手微微颤抖。 余氏凑过去一看,竟是王寂川已经去了遂宁做县丞,问陆珊珊如若有意,可以去那里找他。 “骗子,他就是个大骗子。”余氏一把将信撕了。 遂宁在海宁边上,但海宁是个水陆融通的地方,遂宁则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那是发配罪臣的地方。 “娘,他宁愿自毁前程,也不要我。呜呜呜……” 陆珊珊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余氏又是心疼,又是恨铁不成钢。 陆珊珊闷闷的回了珊瑚院,整个人像被抽去了精气神。 她本就苍白的身体,一蹶不振,迅速憔悴了。 林诗诗中间去看了她一次,听说王寂川的做法后,也是不甚唏嘘,不知这一世他的人生是不是也改变了。 林诗诗见陆珊珊蔫蔫的,说话还有些自言自语,就放心的走了。 陆怀喜这次倒爽快,直接向朝廷上表,请立宗子,朝廷批示以后,选了个日子,请族长过来主持仪式,陆昶宗子的身份定了下来。 但因为还在孝期,府上的情况又有些特殊,并未办宴席,甚至府上都没有聚餐。 余氏称病不去,沈玉娇则回了娘家。 林诗诗并未在意,仪式 结束后,给下人们发了实惠的红封。 大家心里都是高兴的。 “这是谁洗的衣裳,怎么又把衣裳洗坏了。” 余氏指着一件摊开的衣裳骂道。 庄嬷嬷看过去。 那件衣服,上次去北院拉拉扯扯的时候,就被挂了丝,跟浣洗的丫鬟可没什么关系。 “夫人,是老夫人之前跟前的,叫玖儿,我把她叫过来。” 庄嬷嬷投其所好,每每余氏心情不爽利的时候,她都是要找人打骂发泄的。 玖儿被喊了过来。 “见过夫人。” “还不跪下。” 庄嬷嬷推她一把。 玖儿依言跪下。 余氏一个茶杯就直接让她身上。 “你会不会干活,把我的衣裳又洗坏了,你赔得起吗?” 玖儿看了那衣服一眼,没有争辩。 当时送衣服给她的时候,丢下就跑了,她发现有问题还去找了六月,可六月看了看,说送过去的时候都没有。 然后又说,你先只管洗了,夫人以后可能不会穿了。 哼。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玖儿淡淡的道: “夫人息怒,是奴婢不小心。之前老夫人的衣服都是棉的,奴婢手粗,洗不好这丝绸的料子。” “洗个衣服洗不好,那你赔。不是说老夫人对你们这些人都舍得么。庄嬷嬷,你算算账,看看这件衣服多少钱,让她赔。” 说着,把衣服丢在玖儿身上。 “夫人,就算折旧,这一件也得十两银子。玖儿,看在你不是故意的份上,你就拿八两银子出来。玖儿,这也是为你好,这样,你下次就会小心了。” “夫人,玖儿家里穷,老夫人虽然会给一点赏钱,但玖儿的月银和赏钱,都送给父母治病了。别说八两银子,就算是八千银子,玖儿也拿不出来。” “你穷你有理。”庄嬷嬷骂道。 “你吃我的,住我的,还要把我的东西搞坏,你当我是菩萨吗?” 余氏拿根二指宽的木尺子,对着玖儿身上抽。 直到抽得手都酸了,才骂骂咧咧的进去了。 庄嬷嬷见余氏发泄完了,看了手上脸上都是抽痕的玖儿一眼。 “这次让你长点教训,回去躺着吧。” 玖儿忍痛起身,一个人孤零零的走了。 老夫人走了,芳姑姑走了,茉莉也失踪了,还有一个丫鬟是活契,人家随时可以走。 不拿她出气,拿谁出气。 她要不顺从,不识趣,暴风雨只会来得更猛烈。 第77章 我可以帮你念 陆昶被立为宗子,余氏又交出了掌家权,林诗诗在府里的地位自然与以往就不一样了。 得知玖儿被余氏毒打以后,林诗诗心知时机到了,恰好趁着掌家,就把玖儿安排进了北院,找个屋子让她先养着伤。 林诗诗跟沈玉娇商量,这掌家之权,既然让她们两个一起,那便一人掌管半年。 沈玉娇却不同意。说要两人一起,互相协助,也有个商量。 府里的下人跑断腿,先汇报了大奶奶,还要去汇报二奶奶。 如果只跟林诗诗说,被沈玉娇知道了,少不了要挨一顿骂。 府上免不了怨声载道。 林诗诗翻了翻了府上各项收入开支,难有盈余,账上只躺着三千两银子。清点库房的时候,百宝箱里有五千余银。 这个银子估计是预备给陆珊珊成亲用的。 下人凡是去找林诗诗汇报事情,或者林诗诗派事的,林诗诗都随手赏几个银稞子,渐渐的,大家都说大奶奶大方,有事没事就喜欢往北院跑。 沈玉娇知道以后,就在背后骂她,说商贾之家,果然目光短浅,这些下人,哪有知足的。 林诗诗只做不知,依然我行我素。 沈玉娇骂归骂,看着一个个都对林诗诗热情谄媚,她心里就不好受。 如此过了一段时间,林诗诗突然称扭伤了腰,把大小事情都扔给沈玉娇,账目也交接了过去,之后便闭门不出。 有几个下人不甘心,在北院门口转悠几次,吃了闭门羹,之后大家才渐渐不来了。 沈玉娇得知以后,拍手称快,说她活该,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沈玉娇成了府上当仁不让的真正掌家之人。 “听画,你有没有觉得,这些个丫鬟婆子,对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没了林诗诗,沈玉娇依然觉得不太顺心,她甚至看到一个婆子出了她的门,就翻白眼,她当时就把人叫回来,掌了她两个耳光。 “二奶奶,府上都说您过于严苛,她们怕你。” “严苛?我给她们吃给她们穿,难道还要看她们的脸色。” 听画诺诺也不敢再多说。 话虽这么说,沈玉娇却也一改平时的风格,开始对下人采用怀柔手段。 学着林诗诗的做法,给大家发赏钱。 如此几天下来,她本以为会收获一众好评,但这些人给钱就拿着,也没见几个真心的。 她还听见有丫鬟说她在装,提醒对方小心一点。 沈玉娇勃然大怒,狠狠抽了那丫鬟十板子。 之后,她也不装了。 “我堂堂尚书府的嫡女,到了这里做二奶奶,还要看下人的脸色了?以后谁敢嚼舌头,我就让她好看。我才是主子,我才是主子。” 沈玉娇决定做回自己,她本来就看不上林诗诗那种做法。 众人都知道二奶奶不好惹,到了她跟前,便打起十二分精神,沈玉娇很是满意。 陆珊珊的神志恍恍惚惚,余氏开始以为,过上一段时间,自然便好了。结果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有加重的趋势。 她身子向来不好,余氏怕影响了身体的根本,只好让庄嬷嬷去请大夫。 经历了上次的事情,余氏也不好意思找林诗诗帮忙了。 一连换了三个大夫,也不见明显的起色,余氏便找到沈玉娇,让她帮忙请个御医过来。 吃上御医的药后,果然大有起色,但御医说了,这个得慢慢养,非一朝一夕之功。也得靠她自己的,莫过度忧思。 沈玉娇倒是大方,让御医半个月就来一趟,所有的花费自然是从府上走。 余氏一直筹谋着想夺回掌家权,但有个柳姨娘总在陆怀喜耳边给她上眼药,陆怀喜现在对她是爱搭不理。 不过看到现在掌家的是自己的亲儿媳妇,她心里多多少少得到了点宽慰。 “玉娇啊,趁着北院那个病着,你把府里的事情都抓住了,外面的庄子店铺也去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 余氏真心实意的道。 “母亲放心,我在娘家的时候,我娘都教过我,尚书府的事情不比这里繁杂百倍。” 沈玉娇带着几分自傲。 她回娘家的时候,娘家一些人话里话外的也挤兑她,说她一个尚书之女,低嫁过去,还要被人管着。 如今,她终于成了府上的管事人。 余氏掩下眸中的不快,笑着道: “那就好,尚书府自然什么都教了你。” 林诗诗乐得悠闲。 “大奶奶,现在二奶奶在府上说一不二,连她跟前的丫鬟,走路都带风。” 春雨在林诗诗跟前道。 “你且看她,这样的威风能不能撑到过年。” 春雨不太懂,但她现在十分信服林诗诗。林诗诗让她不要跟二房那边起冲突,听画刚才在路上故意撞她,她也只好闪身避让。 玖儿的伤养好了,现在是林诗诗的二等丫鬟。林诗诗私下打量她,她话不多,但做事沉稳,是个堪用的。林诗诗救她出水火,她也是感激在心。 喜儿粗手粗脚,忠厚本分。春雨跟随自己多年,信得过,话多心眼少。 身边还需要个稳重能扛事的,只等找个机会提拔玖儿做一等丫鬟。 陆昶凭空消失了十多天,晚上林诗诗都快就寝了,他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大爷回来了。” 林诗诗正靠在床上看话本子,看见他进来,有些意外,心中也很欢喜,就想起身。 “别动。”陆昶过来按住她。 林诗诗睁着乌黑的眸子不解望着他。 “娘子,我听说你腰扭伤了,严重吗?” 他一回来,守门的安东就告诉他大奶奶腰受伤了。 林诗诗会心一笑,本想告诉他自己是装的,话到嘴边却是: “不小心扭到了,已经好很多了。” “你等我一下。”陆昶转身去了盥洗室,里面很快传来噼里啪啦的水声。 片刻,他着一身单薄的白色里衣出来,身上似乎仍然有水汽笼罩。 林诗诗已经挪到了床的里面,依然就着灯光在看话本子。 “娘子,先别看了,你躺下,我帮我揉一下腰。” 陆昶站在床边道。 “……”林诗诗一脸问号。 “我在军中,学过这个,我帮你按揉一下,明天起来你便好了。腰有伤,要多躺着,不要靠着,你喜欢看书,一会我可以帮你念。” 他轻轻拿走她手上的书,放在一边。 第78章 秘密训练基地 林诗诗糊里糊涂的就听话的翻了个身,趴在了床上。 现在是夏天,她只穿了薄薄的绸缎睡衣。 一只温热的大手敷在了她的腰上,林诗诗忍不住嘤了一声。 “不会疼的,别害怕。”他温声安慰。 他力道适中,按揉得林诗诗格外的舒服,突然觉得刚才骗他做得很对。 “好了,睡一晚上,明天你看看如何。” 半晌,他移开手掌。 林诗诗抬头看过去,见他神色很是认真,心中不由有些发乐。 她故意有些吃力的翻过身,躺下。 “需要我给你念吗?”陆昶拿过话本子。 “不用不用,我困了。” 林诗诗连忙道,她可不要跟他一起分享里面的男欢女爱。 陆昶闻言,将书合上放在一边。 “睡吧。”他道。 一抬手,灯灭了。 第二天一早,林诗诗醒来,发现陆昶还在。 他向来是在她还处于睡梦中的时候,就走了。 “大爷今天不去宫里?”林诗诗问。 “一会去。你的腰怎么样了。” 陆昶走过来,弯下身子。 林诗诗忽然想起自己的腰。 她赶紧慢慢坐起来,慢慢下床,轻轻扭一下…… “大爷,我的腰好像好了。” “真的?我知道肯定有效果的。”他唇角上扬。 林诗诗暗暗喘了口气。 “我陪你用完早膳再走吧。” “好。” 张妈妈和丫鬟们都很高兴,忙前忙后的把东西端进来,大爷平素几乎不在府中用早膳,她们想伺候都没有机会。 饭毕。 陆昶拿出一个木盒递给林诗诗。 “打开看看。”他望着她,眼里似有星光浮动。 林诗诗脸一红,这木盒虽不是那么精致,但,若是他给自己挑的礼物,不管是什么,自己也是欢喜的。 在他的注视下,她满心欢喜的接过打开。 里面是一沓田契之类的东西。 “这是……”林诗诗狐疑的抬头。 “我之前不是说,要把母亲留下来的庄子铺子交给你吗,舅舅给我送了过来。这些,以后就交给你打理,可好?” “哦……” 重若千金,可是,林诗诗忍不住有点失望。 “怎么了?” 陆昶见她刚刚还欢欣的样子,现在又只是平平淡淡。 “大爷,我……我怕管理不好。要不,还是你自己管着吧。” 林诗诗道。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去管他名下的东西。 “不用担心,你怎么管都行,亏了也无妨。”陆昶没打算要回。 “就交给你了,我还要去宫里。” 陆昶转身进里面换衣服,林诗诗跟过去,伺候他更衣。 陆昶硬是把东西留了下来,林诗诗等他走了,仔细翻看起来,这舅舅倒是个仔细的,各种账目记录得清清楚楚的。 自从重生,她就开始看账管账,如今也是半个行家里手了。 林诗诗在院子里待了快一个月,才出来。她带着玖儿和春雨,一起去沈玉娇的琼华院。 沈玉娇见她兴师动众的过来,以为她定然是想把掌家之权要回一半,对她态度不冷不热的。 “大嫂的腰伤好利落了?”沈玉娇问。 林诗诗扶了扶腰,懒洋洋的道: “好得七七八八了。” “七七八八?那就是还没完全好了。腰可是很重要,以后大嫂生孩子,如果腰不好,那可不行。” 沈玉娇道。 “弟妹说的也是。只是我在院子里待的时间长了,有些发闷,出来走走散散心,也许好得还快一些。这一个月,府里的事情都交给弟妹,心里也过意不去。” 林诗诗有些歉意的道。 “大嫂说的哪里话,府上最近也没什么大事要办,我一个人绰绰有余。大嫂腰不好,这些事就不用操心了。” 沈玉娇赶忙道。 “那就有劳弟妹了,我自己的铺子我都管不过来,府上的事,幸亏有弟妹管着。弟妹果然是出身大户人家,聪慧能干。” 林诗诗夸了沈玉娇几句啊,沈玉娇见她没有过来抢掌家权的意思,态度也友好起来。 “ 大嫂只管养着身体,先管好自己的事,我要是忙不过来,这不还有母亲吗。” ”那是那是。” 林诗诗把陆昶母亲的遗产都接管过来,确实忙活了一阵。 这天,林府叔叔那边送来口信,让她回去一趟。 算算时间,倒有两个多月没有去那边了。 林诗诗让春雨备好礼物,第二天便回去了。 “诗诗,这次喊你过来,一是你舅舅那边,有些新的消息。二呢,下个月是你祖父六十大寿,我要带着南南回海宁。” 林觉上来就开门见山的道。 他将一封信递给林诗诗。 “这是我留在那边的伙计送过来的消息,你先看。” 林诗诗打开信,顿时被里面的内容吸引了。 “常年从外地招募年轻男子,在山上有一个秘密训练基地……训练好后输送给“拓云”镖局的其它分部……但觉得镖局的需求量并没有这么大?”林诗诗边看边说道。 “诗诗,这里面可能会牵扯别的问题,但这与我们无关。咱们想知道的,是你舅舅和你姨母之间的来往有没有问题对不对,我还是写信给游祥,让他别去管那些事,以免被牵扯进去。” 林觉建议。 林诗诗对于这样的发现颇感意外,怪不得舅母周氏说,舅舅是在跟八王爷下面的人做事。 这样的大手笔,也只有背景深厚的人才干得来。 前世,八王爷可是要造反的,也许,这就是他的部署之一? 她必须把这事告诉陆昶,只有他,才有可能去调查清楚。 “叔叔说得有理,让游祥注意安全,不必冒险去探得消息,但他带回来的这个消息,也许是很有用的。” 林觉点点头。 “诗诗,叔叔回去,快则一月,多则两月才会回来,这边的事 ,我都交给你婶婶了,张妈妈每个月过来对账便是。你说的罗掌柜的事情,他在这里经营多年,我一直不好动他,这次趁着给老太爷过寿,我让他提前带着东西走水路回去了,现在是辛掌柜在管事。” 林诗诗之前跟林觉提过,她觉得这个罗掌柜有些问题,但又没有抓到证据,让林觉有机会把他换掉。 上一世,罗掌柜在关键时刻,是背叛了自己的。也许他是被迫的,但又如何,她不能放一个雷在自己身边。 林诗诗觉得林觉这个时机找得非常好,不动声色的把他换掉了。 潘氏此时带着林南南也进来了。 “南南看起来,比刚进京的时候,蹿个了,这都快赶上我了。” 林诗诗笑着道。 两人长得有三分相似,林南南脸圆一点,林诗诗则是典型的鹅蛋脸。 林南南笑了,走过去挨着林诗诗坐。 “叔叔此次回去,是坐船吗?”林诗诗问道。 “我路上还要见几个朋友,就坐马车回去,会绕一点。” 走陆路回海宁,是要经过遂宁的。王寂川不就是去了遂宁当县丞么。 第79章 你会不会护着我 林诗诗便把王寂川去海宁做县丞这个事情说了。 林南南一听,眼睛亮了。 “王夫子不是中了探花么,怎么现在的探花郎都要去这种穷乡僻壤了么?” 林觉觉得奇怪,遂宁那种地方,虽不至于鸟不拉屎,但当地很多人,都会跑到海宁来谋生。 那种地方的县丞,一个举人过去就足够了,探花郎自然是应该进翰林院。就算不留京,也应该去个富庶的地方,或者政治重镇。 “他在京中遇到些麻烦事,是自请前去的。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说不定遂宁在他去了以后,有一番改观也未可知。”林诗诗解释道。 林觉“哦”了一声,有些好奇。 消息已经带给林南南了,剩下的就看她自己的了。 林诗诗回去以后,从库房找出来个一尺来高的血玉观音,这是她父亲当年花重金从一个拍卖行购回来的。 她母亲见了,十分喜欢,收起来说要给林诗诗做嫁妆。 上世,这个玉观音被自己送给了余氏。 如今,父亲不在了,就让父亲生前购买的这玉观音替父亲给祖父贺寿吧。 林诗诗将玉观音包好,让春雨送去林府,让林觉带回去给祖父贺寿。 陆昶晚上回来后,林诗诗便将游祥的信给他看。 陆昶看着信,神色逐渐凝重。 “大爷,可是有什么不妥……” “娘子,你这个消息,也许和我正在查探的事有关系,我会立马派人前去查探。你怎么会想到要去派个探子看着你舅舅的呢。” 陆昶放下信,有些激动。 自董老夫人去世后,两人之间共同经历了很多事情,彼此的关系亲密了许多,互相的信任也渐渐增加,林诗诗也不必遮掩了。 “大爷,我是觉得府上的那场大火蹊跷,便私下让叔叔帮我去调查,看能不能找到证据,游祥意外发现了这些,我觉得事情比较大,拿不准,便想问问你。” “那可是你舅舅,你怎么会怀疑自己的亲舅舅?何况,他又怎么会烧自己姐姐的院子?”陆昶听林诗诗讲怀疑余文铭与府上的火有关,有些疑惑,这实在太奇怪了。 “大爷有所不知,他并不是我亲舅舅,余月扶也不是我亲姨母。他们可能是我祖母的丫鬟所生。” 林诗诗叹了口气,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和盘托出。 陆昶听了,半晌都没有说话。 这完全颠覆了他对事情的认知。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怔怔的问。 “自从咱们……别院发生那件事之后,我总觉得姨母的行为不合常理,便跟张妈妈做了一些调查,雁过留痕,总有些踪迹可寻。” 林诗诗自然不能说自己是再生之人。 “原来是这样……竟是如此。所以她才这样百般算计你,我一直以为,他针对的是我。” 陆昶喃喃道。他不自觉的走过去,握住林诗诗的柔荑,她的手很暖,很软。 “大爷,你会不会护着我?”林诗诗抬头。 “你是我娘子,我自然会护你。谢谢你告诉我这一些。” 陆昶看着她潮湿的眼睛,认真的道。 他揽过她的肩膀,轻轻拥在怀里。 林诗诗全身心的靠上去,在这一刻,她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两人就寝的时候,林诗诗试探着把身子往他这边靠,陆昶僵硬着身子没有动。 半夜三更,他便起床了。 男人与女人不同,女人动情,可能需要的是一句温暖的话,一个拥抱,一个甜甜的吻。 可陆昶这样年轻强壮的男人,他的身体血脉偾张,恨不得吃了她。她只要轻轻一碰,他的防卫就要溃不成军。 他想着自己正在干的分分钟要掉脑袋的事,他想护她周全,不让她牵挂。 现在又才刚过了热孝期。 林诗诗睡着了以后,他却越憋越难受,实在扛不住,便干脆起来了。 月色下,他一身玄色劲装,策马而去。 “主子这是突然遇到什么紧急情况???” 安庆在后面没命的追赶。 一早醒来,林诗诗看着旁边的空枕头,有些怅然若失。 明明他的眼神是温柔的,不再是从前的冷淡,但在某些事情上,他与她,依然泾渭分明。 整个上午,她都有些兴致不高,饭不香茶不思。 张妈妈进来进去几次,终于忍不住问道: “大奶奶,你和大爷之间,总得有一个先主动。” 这么长时间了,就没有叫过一次水,夫妻之间,如此下去,哪还能叫夫妻。 虽说守孝期间容易被人诟病,但谁又守着你房门呢。吃上避子药,不怀孕就是,天下那么多夫妻,人家不都是这样。 “张妈妈,我……是他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林诗诗难为情的道。 张妈妈坐下来,看着如花似玉一样的林诗诗,成亲后几个月,她身体发育得更风韵了一些,这模样,躺在身边硬是几个月不碰,他也是个奇迹。 “大奶奶,大爷会不会身有隐疾,必须用药才行?” 春雨走过来,很有把握的道。 张妈妈和林诗诗齐刷刷的朝她看过来。 “你们……你们这么看我干什么,我也就是乱猜的。” 春雨被看得落荒而逃。 “大奶奶,你别拉不下面皮。这事,你自个得想明白了,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先把他身体管住了。”张妈妈说得已经十分的露骨。 林诗诗咬着唇,小眉头紧皱。 她想起白露那血淋淋的样子,如果自己硬扑上去,他会不会也给自己一刀。 “张妈妈,我知道了。”林诗诗最后含糊的答应道。 张妈妈也不好再说,拿出一张宣纸,上面画的两个大脚印。 “这是按你的吩咐,拿大爷的鞋底量的。大奶奶,这活要不就交给下人做吧,你以前也只纳过绣花鞋,男人的鞋,可是个硬活。” 张妈妈建议道。 就林诗诗那嫩葱般的手指,纳这么双大男人的鞋,不知要起多少水泡。 “大爷不缺东西,要的是一份心意。我亲自给他做,他总是能感受到的。张妈妈,玖儿针线好,我带着她一起做。” 张妈妈无奈,明明可以走更便捷的路,她家主子偏偏要这么辛苦,也不知道那块石头能不能懂。 按照她的心思,她并不愿意林诗诗如此,女人若动了情,所托非人,受罪的只会是她自己。 张妈妈叹气,端来笸箩,让春雨和玖儿都过来打下手。 院子里光线好,林诗诗带着她俩,就在院子里的凉亭里做工。 三人分工,正干得热火朝天,喜儿在院门口喊: “二奶奶过来了。” 这还是沈玉娇第一次来北院。 她来这里干什么? 林诗诗满腹狐疑,刚放下手中的针线,沈玉娇人已经走了进来。 第80章 公主府的宴请 沈玉娇手里夹着一个请柬,莲步轻摇走进院子。 “大嫂,你这是在……给大哥做鞋子?” 沈玉娇看着八角桌上摆着的刚剪好的鞋底,吃惊的道。 林诗诗轻笑默认,对沈玉娇道: “弟妹有何事?请里面坐。” 沈玉娇恍若未闻,却走过去把鞋底样子、鞋子缎面都摸了摸,心中泛起了酸水。 这两口子,感情很不错的样子。 她也可以给陆旭做鞋子,可陆旭总是气她,就算有那份心,也要被他气得恨不得拿针戳他。 “都是眼前这个女人。”沈玉娇心中暗恨。 林诗诗站在一边,由着她看。 看够了,沈玉娇道: “大嫂,嘉敏公主三天后要为小郡主举行周岁宴,她送来请柬,指名道姓要大嫂和我一起去参加。” 说着,将请柬递给林诗诗。 林诗诗打开一看,里面还真的指名道姓的写着邀请镇国将军府大奶奶林诗诗二奶奶沈玉娇二人一起前去赴宴。 嘉敏公主是当朝太后的亲生女儿,八王爷的亲姐姐,地位甚至超过皇上的姐姐敬和公主,据说在宫里是横着走的主。 镇国将军府能接到她发的请柬,倒不是祖上冒烟,而是陆怀喜的职位是驸马教习,嘉敏公主的驸马爷祁百策,在选为驸马成亲之前,就是经由陆怀喜教习。 两人在教习期间,关系处的相当不错,有时祁百策私下还会叫陆怀喜出去喝酒。 这种孩子的满月宴,一般都是府中女眷参加,所以受邀的对象是女眷也并不稀奇。 可林诗诗跟这个嘉敏公主,并无往来,她为何会要特意写明邀请自己? 看着那请柬,林诗诗犹豫起来。 她几乎很少在京城的权贵里行走,心里七上八下拿不准。 “大嫂,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不想去?还是不敢去?这可是代表府上出席,你是长嫂,这是你的任务。何况,公主有令,不能不从。”沈玉娇咄咄逼人。 “弟妹,瞧你说的,我哪里说不去了。这不还有三天嘛,你急什么。” 林诗诗回道。 “大嫂知道就好,早点做准备吧。那里可是公主府,来来往往的都是有脸面的人。” 沈玉娇意有所指的嘲讽。 作为尚书府的嫡女,她早前就与嘉敏公主见过,嘉敏公主的婚宴她还去了呢,只不过那时她还是一个小女孩。 那些贵女夫人之类,十之有七也都是见过或有与她母亲有交集的。 她想看看,林诗诗去了这样的地方,如何被人奚落出丑。 “弟妹说的是,我不过是四品官员的家室,自然该低调一点。” 林诗诗见她鼻孔朝天,看着就让人生气。 “你……好,好,算我好心没好报。” 沈玉娇被戳着了痛处,气呼呼的道。她家的陆旭,还不过是个小七品。 沈玉娇气呼呼的走了,丫鬟们在后面好走不送,都觉得格外解气。 可看着那请柬,林诗诗心中有些不安。 嘉敏公主为什么会特意要她去呢?她应该注意不到自己这号人才对。 “大奶奶,你又不认识这个什么公主,要不就别去了,就说身体不适。” 春雨见林诗诗拿着请柬发愁,便出主意道。 林诗诗没有接话,这是你说不去就能不去的,再说,就这么怂? “大奶奶,我以前跟着董老夫人的时候,她老人家有一手抄本,里面收集的都是京中权贵人家的资料。只不过,老夫人手中的手抄本,已经至少是十年前的了。大奶奶不妨出去打听打听,看能不能买到最新的手抄本。” 玖儿在旁边道。 林诗诗听了,眼中一亮。 她这两辈子,都还没有机会走入上层社会,所以对里面的人事物都懵懵懂懂。 上次去皇宫参加宴会,也是两眼一抹黑就去了,大部分的人别说认识,她是听都没听过,稀里糊涂的去,又稀里糊涂的回来了。 自己作为陆昶的妻子,以后免不了这些场合的交际,还是不要回避,早做准备的好。 她感激的对着玖儿一笑,芳姑姑给她留下这个丫鬟,果然得力。 林诗诗打算明天去金宝楼,让林觉新提拔的辛掌柜去办这个事。金宝楼经营的是高端首饰,来往的客人都是有头有面的人家,他们自然是有些资源的。 余氏得知公主府的宴请后,便恳请沈玉娇带着陆珊珊也去参加。 “玉娇,珊珊遭遇这么大的打击,你带她出去走动走动,说不定心思活了,这心病也就好了。” 沈玉娇知道余氏的意思,在这样的宴会上,说不准被哪家夫人或公子看中了,这可比让媒婆去外面说亲好。 沈玉娇故意支支吾吾的,说珊珊精神状态不好,还不如就在府上休养。 “玉娇,她老这么闷着,都快不会跟人说话了。给母亲一个面子,带她去转转。母亲那里还有些好东西,一会给你送过来。” “母亲说的哪里话,我哪里能要母亲的东西。既然母亲觉得带出去对珊珊有好处,我哪有不从。我这个做嫂子的,自然也是巴不得她好起来的。”沈玉娇笑道。 但等余氏把个白玉瓷瓶送过来的时候,她客客气气的照单全收了, 她对余氏有些不满,自从嫁进来,余氏给她承诺的事情,一件没有做到,搞得她现在回娘家都没有面子。 所以非得让余氏破费求着她,她这心里才痛快一点。 第81章 金满楼 陆昶回府,林诗诗一边伺候他更衣,一边将公主府送来请柬相邀的事情跟他说了。 “娘子是不想去吗?”陆昶将外袍挂起来。 “我与她素无往来,她指名道姓,觉得有些奇怪。”林诗诗将心中的担忧道出。 “确实如此。”陆昶拧眉。 “公主如此直接相邀,我不好回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到时小心一点便是。”林诗诗故作轻松。 “嗯。”陆昶拧眉应声。 片刻后,陆昶道: “弟妹的娘家嫂嫂,与嘉敏公主是旧时好友,她兄嫂的亲事,也是嘉敏公主从中撮合。嘉敏公主是太后的掌心肉,对下骄纵,你尽量远着她。” 林诗诗身子微微一僵。 今天沈玉娇可丝毫没提这些。 “娘子也不用过于担心,我那天把安庆借给你,让他在外面候着。你是我的妻子,以后,京中这些宴请,都是少不了的,慢慢就习惯了。” 陆昶见她小脸发皱,安抚道。 “嗯。多谢大爷。” 林诗诗不愿让他多想,嫣然一笑。 第二天一大早,林诗诗带着张妈妈就去了金满楼。 金满楼位于京城繁华的玲珑大道,一栋四层古色古香的大楼,两边檐角翘起,绿色的琉璃瓦很是别致。 一楼售卖的是普惠的金银珠宝,二楼是海外舶来品,三楼则是私人定制,或奇珍异宝,四楼是贵宾室,专门接待非常之人。 金满楼从上至下,都听说过自己的东家是个年轻的姑娘,却从未见过。 林诗诗带着深色幂篱,在玖儿的搀扶下,由张妈妈领着进去。 “张妈妈,您老人家亲自过来啦。” 伙计躬身相迎,有些好奇的打量旁边的林诗诗。 “带我们去四楼,把掌柜的叫上来。”张妈妈沉声吩咐。 伙计哪有不从。 四楼的贵宾厅,装修得古色古香,富丽堂皇,墙面贴着壁纸,是繁复的花纹。 玖儿帮林诗诗摘下幂篱。 辛掌柜在一个伙计的带领下,快步走了过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椅子上端坐的林诗诗,穿着描金的绸缎,满头的珠翠,都是最上等的质地。 “张妈妈好,这位贵人好,多有怠慢。”辛掌柜拱手。 林诗诗看过去,辛掌柜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浓眉大眼,笑容和煦,倒没有明显的生意人的算计面相。 林诗诗微微点头。 张妈妈起身让座,笑着对辛掌柜道: “辛掌柜,这位就是你心心念念想见的金满楼的东家,陆府的大奶奶。” 辛掌柜一听,似乎十分惊讶,连忙站起身,再次行礼。 “原来是东家驾到,久仰久仰。” 大家闲聊开来,辛掌柜的在金满楼也已经很多年,这些年,林觉让他在京城想办法疏通关系,想把林家的生意再做起来。 罗掌柜回海宁后,林觉把这个重要的位置交给了他。 听清林诗诗的来意,辛掌柜犹豫了一下,将她和张妈妈请入一个更隐蔽的房间,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递给林诗诗。 “东家,这个本本,里面对京城上层社会的关系,多有涉及,铺子里除了我和罗掌柜,连张妈妈都不知道的,平时,都是我给下面的伙计培训。来到我们店里的客人,只要一说府邸、身份,我们就大致能知道她的年纪胖瘦、个人喜好。甚至一些私怨公德,也会有所涉及。为的就算在服务客人的时候,能投其所好,至少尽量不冒犯到客人。” 林诗诗翻看着册子,有些还配有插图,也是叹为观止。 要把一门生意做好,果然是十分不易。 翻了半天,却并未看到关于嘉敏公主的记载。 “东家,嘉敏公主皇室的人,我们不敢直接记录的,记录这些隐私,若被人知晓,那是要掉脑袋的。” 辛掌柜的道。说着,他又去检查了一下门栓,确定好好的之后,辛掌柜移开墙上悬挂的一张字画,字画后面是一个暗格。 “东家,你看。都在这里呢。” 辛掌柜从暗格里拿出一本小册子,宝贝似的递给林诗诗。 上面人物也没有直接写姓名,而是一些代号,事迹记录的也寥寥。 “东家,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我脑子里知道的,比这里记录的详细。比如嘉敏公主,她是当今太后的女儿,驸马祁百策, 户部侍郎第三子。当年,祁百策中了进士,在殿试时,被嘉敏公主一眼相中,那会还是先帝在世。祁百策空有一身抱负,也不得不屈尊为不能入仕的驸马,可惜。” “嘉敏公主是我们这里的常客,每个季度,新款上市之前,她若不能来,我们都要先送到她府上,让她挑选,有些款式,她直接买断,市面上就见不到第二个。” 辛掌柜的看样子对嘉敏公主印象深刻。 “辛掌柜,我听说兵书尚书府的大奶奶跟她关系很好。”林诗诗询问。 “东家说的,可是沈尚书的儿媳常金玲?那是自然,这位常大奶奶,与嘉敏公主沾亲带故,从小一块长大的,她们的母亲就是堂姐妹。常大奶奶的娘家在并州,父亲是并州的通判,但常大奶奶从小是在宫中长大的。她与嘉敏公主,经常约着一起来这里,两个都是这里的常客。不过,常大奶奶奉陪的时候多,自己下手买东西的时候少。” 辛掌柜一一道来。 原来如此。 看来她们之间非一朝一夕的关系,沈雨娇对此却是闭口未提,林诗诗不由得蹙眉。 辛掌柜小心在旁边察言观色,见东家和张妈妈脸上都有些忧色,试探着道: “我也道听途说了一些东西,但未必可靠,不知道说出来对大奶奶有没有帮助。” 林诗诗示意他说下去。 “这姐妹俩,看着亲如姐妹,却也并非没有缝隙。上次她们在铺子里,因为一款头面的寓意,两人闹了个不高兴。皆因常大奶奶生下两个公子,而嘉敏公主却连生两个小郡主。”辛掌柜的笑着道。 林诗诗颔首,别说是隔了两层的远亲,就算是一母同胞,亲姐妹之间,也常有比较。 第82章 高调炫富 林诗诗趁机又问了问八王爷的情况。 辛掌柜坦言: “我们梳理这些东西,主要是为了做生意,男子的情况,便不如女子的清楚。八王爷我还没接触过,倒是八王妃来过一次。八王妃是武将之女,颇有家风,性格爽快,据说喜欢舞枪弄剑,对女子的饰物并不太感兴趣。” 临走之时,林诗诗想借那本大册子回去看,却被辛掌柜的婉拒了。 “东家,您若想看,随时来金宝楼,就在这里的贵客室,想看多久都行。但是带走,倒不是信不过您,但外面环境复杂,多有变故,这个东西一旦被外面的人知道了,会给东家您惹事。” 这个倒是事实,这本子上的,随便一个都是京中权贵,被人记录了喜好,给你安个罪名是分分钟的事情。 而金满楼里,看着是生意场,其实里面守卫森严,伙计里面不安插有武艺高强者。 林诗诗没有强求,反倒对辛掌柜的更加信赖。 辛掌柜见她是年轻貌美的女子,吩咐伙计把最新的首饰端来十几套,任由她挑选,最后自然也是要记账的。 在琳琅满目的饰品中,林诗诗最后挑中了一套粉色珍珠掐金丝的头面,戴上去以后,显得她肤如凝脂,青丝如瀑,既华贵又俏丽。 辛掌柜的见她没有再要其余的意思,心中对她更增添几分好感。 像她这样年纪的女子,进了金满楼,都是拿起这套,舍不得那套,直叹囊中羞涩,会在这里赊银子的也不少。 白银八百两,辛掌柜麻溜的给她记账上了。 又吩咐伙计把东西包起来,林诗诗却道不必,她要这么戴着回去。 她下了楼,从后面乘坐马车直接走了。据说这是贵宾的专用通道。 回到镇国将军府,林诗诗没有把自己关在北院,而是故意在府里前后转悠,很快就碰到了沈玉娇的贴身丫鬟听画。 听画见是与自家主子不对付的大奶奶,侧身就想往旁边道上走。 林诗诗直直的迎上去,热情的招呼道: “听画,你帮着你家主子掌家,最近真是辛苦你了。” 听画抬头看过去,林诗诗头上一颗颗圆溜溜的粉色珍珠直晃她的眼睛。 “大……大奶奶好!奴婢不辛苦。” 林诗诗微笑着打量她一瞬,问道: “你在看什么,是不是觉得我今天的头饰很好看。我也觉得好看,刚从金满楼买的最新款,八百两呢。后天要去公主府赴宴,隆重一点,你觉得怎么样?” 听画连连点头,脸上神情却是一言难尽。 “我也觉得好看,呵呵……好了,你忙你的吧,我去后花园逛逛,走,春雨。” 林诗诗笑意盈盈的,说完,自己扭身走了。 听画看着她的背影,忘了自己是出来干什么的了,赶紧回去找主子说小话。 “二奶奶,奴婢刚才在道上碰到大奶奶,她戴了一套崭新的珍珠头面,那珠子一个比一个圆,说花了八百两银子。” 听画比划着。 “八百两?是不是很漂亮。”沈玉娇一听八百两,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这两天正在忙着挑选出席的衣裳和饰品。 听画直点头,是真好看,她都嫉妒得不行,可惜她这辈子连摸一摸的福分都没有。 “她去后花园了?我去看看。” 沈玉娇一阵风似的出门了,她倒想看看这八百两的饰品是什么效果。 她生怕林诗诗走了,走得是风风火火,路上的下人见了,还以为又是哪个倒霉蛋犯了错,要被她惩罚。 八角亭里,林诗诗正在惬意的小憩。 沈玉娇远远的看见她,刹住脚步,一步一摇的走了过去。 “呦,大嫂好兴致,怎么今天来这里歇凉?” 眼睛却冲着她身上的穿戴,不仅头上是珍珠满饰,脖子上也若隐若现的带着珍珠项链。 林诗诗一抬手,手腕上的珍珠也露了出来。 粉粉的,圆圆的,一颗一颗闪着圆润的光泽,都是极品。 怪不得要八百两。 “好巧,弟妹也过来了。” 林诗诗也没起身,好整以暇的看着沈玉娇。 嫉妒之火在沈玉娇眼里燃烧,这个女人,娇娇媚媚,水水润润,怪不得陆旭对她念念不忘。 “弟妹,咋的了,不高兴的样子,谁惹你了?”林诗诗问道。 沈玉娇 回过神,讪笑着道: “没事,就那些个不长眼的下人,总惹人生气。” “是么,怪不得弟妹都憔悴了。要我看,不如就把这掌家权还给母亲,父亲也不过是一时气头之上罢了。” “母亲年纪大了,我们能分担的,自然要为她分担,怎么能因为一点辛苦,就推三阻四。”沈玉娇忙道。 “弟妹说的是,倒是我言辞不周。呵呵。”林诗诗笑着道。 听画在旁边候着,心里想,这个大奶奶,刚才喊着自己问她的头面好不好看,这会倒是绝口不提了。 “弟妹,大爷的鞋子还等着我去绣花,不跟你闲聊了。” 林诗诗站起身,满脸春风,从沈玉娇身边走过去。 那粉润润的珍珠就跟她这个人似的,格外惹眼。 沈玉娇第一次有点羡慕,商贾之家,有钱真他妈的好。 “二奶奶,她这个样子,到时在宴会上,岂不是出尽风头。” 听画咬着牙道。 “哼,等着瞧。看她是出风头还是出丑。”沈玉娇恶声恶气的道。 话虽如此,回去的路上,身子却很诚实的拐进了陆珊珊的珊瑚院。 陆珊珊瘦了,小脸更白了,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那双眼睛,大而无神。 “珊珊,咱们后天要去公主府参加宴会,你都准备好了么?” 沈玉娇拉着她的手坐下,关切的问道。 “二嫂嫂,要准备什么?”陆珊珊问。 “倒不需要额外准备,就是你穿的戴的,样样都得挑好的,那天要来的达官贵人可不少。”沈玉娇道。 陆珊珊自然明白,自己去参宴,想要的是什么。但这样的宴会,竞争十分激烈,面上一派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 要是以前,她去找一趟林诗诗,林诗诗什么都会给她配好,比她自己还贴心,但如今,林诗诗手紧得跟个铁夹子。 她每个月药钱花得不少,好久没有添新东西了。 第83章 把银子给我补齐 “珊珊,你这脸色看着不好,要不要出府买些新的胭脂?咱们跟母亲说说,总不能让大嫂一个人出风头。” 沈玉娇怂恿陆珊珊。 买胭脂水粉?女孩哪有不喜欢的,陆珊珊有些心动。 “珊珊,我们都已经成亲了,打扮不打扮的,作用也不大,倒是你,未出阁的姑娘,才正是要好好装扮,觅个好夫婿的时候。” 三言两语,陆珊珊被说动了,两个人便一起去珊瑚院找余氏。 沈玉娇跟在后面,让陆珊珊开口: “娘,后天的宴席,我想好好打扮打扮,我都好久没添新东西了,我想和二嫂出去逛逛。” 余氏没有表态。 沈玉娇在后面道:“”母亲,庄子里刚把今年的收成送了过来,要不,就让珊珊出去买点吧,也别寒酸了去。” 她闭口不提自己也要买。 余氏看了看陆珊珊苍白的小脸,格外心疼,她既然愿意出去交际,做母亲的,还有什么不舍得的。 “玉娇,你考虑得真是周到。那你们姑嫂两个,便出去转转吧。” “多谢母亲。” “多谢母亲。” 余氏对于沈玉娇不忘来跟自己请示,也很满意。 “珊珊,今天太晚了,咱们两个明天早点出门,你可别东想西想伤了心神,听嫂嫂的,晚上好好睡一觉。” “嗯,多谢嫂嫂。”陆珊珊乖巧应下。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便结伴出去,一直到太阳快落山了,才心满意足的回来。 身后的丫鬟大包小包的堆了一身。 “珊珊,咱们买的好像是多了一些,母亲知道了,万一怪罪怎么办?” 沈玉娇问陆珊珊。 陆珊珊看着丫鬟抱着的一大堆东西,道: “二嫂,咱们买的每一样都是需要的,反正现在是你掌家,你不跟母亲说,母亲哪里知道的那么详细。” “说的也是,还是珊珊妹妹聪明。”沈玉娇笑着道。 两人正要各自回院子,林诗诗摇着蒲扇,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弟妹,害我好等啊,竟然是去扫街了。啧啧,买得可真不少。”林诗诗打量她们俩个道。 “怎么,就许大嫂买东西,我们就不能买了?”沈玉娇翻了个白眼。 陆珊珊没有说话,她现在对林诗诗也充满了敌意。 “弟妹生什么气,我什么时候说你不能去买了。我昨天出门,花的是我自己的银子,弟妹今天这些,可也是走的私账?” 沈玉娇一窒,强词夺理道: “那能一样吗,我们出去可是经过母亲同意的,你那是自己愿意自己掏银子。” “道理还可以这么讲的?父亲让你当家,你就私自给自己花银子,咱们要不把母亲叫过来,好好说叨说叨,是不是这个理。若是如此,那这个家还是该我来当。” 林诗诗可不会惯着她了。 陆珊珊见两个嫂嫂针尖对麦芒,要吵起来了,如果招来了母亲,今天花了这么多银子,肯定少不了一顿训斥,搞不好有些东西还要退回去。 连忙当和事佬,谄笑着对林诗诗道: “大嫂,你别生气,二嫂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本来想叫你一起去的,但听说你昨天已经买好了,再说你的腰不也刚好嘛,我们不想你着累。这些东西,也有大嫂的份,我们三个一起分,可好?” “还是珊珊懂事。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就是看不得别人不讲道理罢了。那你们看看,怎么分合适吧。” “大嫂,咱们去二嫂那里,进去再说,走。” 三个人扎堆就往沈玉娇的住处走去。 她和陆旭的院子在府里的南边,大家习惯叫南院。 东西放下,沈玉娇绷着脸不高兴,她买的东西,凭什么给她分。何况,她们买的都是两人份,怎么分成三份? 因着这份不高兴,她就没有动手,也没有开口。 陆珊珊也磨磨唧唧。 林诗诗坐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她今天就要当那个讨嫌的人。 “大嫂,你脸皮怎么这么厚,你真的要分我们的东西吗?这胭脂水粉,难道你要敲碎了分走一份?” 沈玉娇终于忍不住了。 “弟妹说的有理,但你们用公中的银子给自己买东西,难道不该有我的份吗?如果东西不能分,把银子给我补齐,也是可以的。你可要知道,大爷的俸 禄也是交给府里的。” “二嫂,要不就给大嫂补银子吧。” 陆珊珊碰了碰沈玉娇的胳膊。 总归是她俩理亏,最后算了一下账,两个人一共花了847两银子。 “大嫂,我听说你昨天一套头面就花了800两银子,我们两个买了这么多,从头买到脚,才花了947两,你反正有钱,好意思跟我们斤斤计较吗?” 沈玉娇最后还想挣扎一下。 她们带出去一千两银子,都没敢花完。 她可是堂堂尚书府的嫡女。 而陆珊珊,平时哪里敢这么花钱,完全是林诗诗八百两的头套给的底气。 她都能花八百两,我买个两百两的头饰怎么啦,一百两的镯子怎么啦,五十两的胭脂怎么啦……都是在一个府上住着的。 林诗诗直接被她的话气笑了,她懒得争辩,只道: “弟妹既然觉得我苛刻,咱们还是把父亲母亲叫过来,评评公道。” 最后,沈玉娇无奈,只能从公中账上又取了450两银子给林诗诗。 “大嫂,那47两的零头,你总不能还跟我计较吧。”沈玉娇道。 “弟妹说笑了,你们比我小,我让着你们47两,又能如何,大家和和气气的。” 林诗诗拿着450两银票,表情愉快。 “大嫂,还有别的事吗,是不是可以走了?”沈玉娇恨不得她马上离开。 林诗诗扬眉,想起了什么,道: “弟妹提醒是,我才想起我过来找你所为何事。明天我们去参加宴会的礼物,你准备好了吗?我们三人一起去,自然备一份礼品即可。” 她们三个都是镇国将军府的,以镇国将军府的名义备一份礼品即可,这个花费,自然是公中出了。 送给公主府的东西,肯定不能太寒酸。 沈玉娇觉得头大,她还没操心到这上面来。 “弟妹是尚书府教养出来的,这方面自然都是周到的。”林诗诗呵呵笑道。 “呃……自然都准备好了,……大嫂不必担心。”沈玉娇支支吾吾道。 “那有劳弟妹费心了。弟妹,珊珊,我院子里还有些事,那我便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林诗诗拿着银票,轻飘飘的走了。 第84章 塑料姐妹 等林诗诗走了,沈玉娇心里的不安越发增加,这一天就花了快1500两。 “珊珊,逛了一天也累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东西先放在这里,别让母亲见了生气。等到了晚上,我让听画给你送过去。” 把陆珊珊支使走了,沈玉娇连忙带着听画去了库房,打开一个厚厚的木箱,从里面拿出一个黄花梨木盒,约莫半米长。 “这象牙雕品,看起来还像个东西,就把它当贺礼送给嘉敏公主吧,反正放在这里也是放着。” 万事俱备,沈玉娇很是满意。 “那个贱人,还想看我的笑话,明天我倒要看看,谁看谁的笑话。” 她咬牙恨恨的道。 夜幕降临,听画趁着夜色将陆珊珊的东西送了过去。 鬼鬼祟祟的样子,仿佛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二奶奶,账上的银子越来越少了,夫人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听画回来以后道。 “自然不能让她知道。不过,咱们是该收紧府上的开销。我前几天一对账,怎么府里的开销比以往还要多呢,明明我严格得很啊。” 沈玉娇不解。 她恨不得把这些下人天天提溜过来训一顿,可府上的开销不降反增。 她哪里知道,这些经事的人,有一百个法子从中贪墨。 比如府里的蜡烛,燃了半截,就换新的,那半截子就被私藏了起来。 你对她们苛刻,她们就互相包庇。 “等明天回来,我再把府上好好整治一番,这些个下人不听话,该把她们的工钱降一降了。” 沈玉娇道。 第二天,三人打扮得齐齐整整,一起坐马车前往公主府邸,驾马车的,不是府里的马夫,而是安庆。 林诗诗本就长得百里挑一的出众,加上饰品的加持,今天就跟白天鹅一般,衬得陆珊珊和沈玉娇的精心打扮,在她面前荡然无存。 女人都是善妒的,两个人看着她就很不高兴。 两人故意亲密交谈,把林诗诗撇在一边,孤立她。 林诗诗摇着轻罗小扇,对沈玉娇道: “弟妹,天气越来越热,该用冰了。” 用冰,这又是一项大大的开销,就跟冬天用炭一样。 “大嫂倒真是千金之躯,娇贵的很。” 沈玉娇讽刺道。 话音刚落,自己也忍不住擦了擦额角的细汗。 到了公主府邸,下人将礼品抬进去,登记处的人大着嗓子喊道: “镇国将军府,十岁象牙雕品一副。” 旁边有人啧啧出声,象牙可是难得一见的东西,十岁的成年大象尤其难得,真大方。 沈玉娇脸上露出骄傲的笑容。 林诗诗轻轻蹭了蹭陆珊珊,低声道: “母亲不是说这个象牙要留着给你准备嫁妆的吗?怎么亲事没影了,这嫁妆就不留了?” 陆珊珊听到登记处的人报备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奇怪,经林诗诗这么一说,小脸唰的白了,哀怨的眼神看向前面一脸得意笑着的沈玉娇。 经过母亲同意了?还是她擅作主张? 她心口紧缩。 府里的境况,她是知道的。 但好在她的嫁妆,母亲都是提前给她准备出来的,这象牙,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份。 “珊珊,走,我带你去参见公主殿下。” 沈玉娇回头,喊陆珊珊。 陆珊珊强撑着笑容,跟了上去。 公主府邸前院是一汪清泉,上有假山,往里走,是庄严的飞檐建筑,昭示着这里主人身份的独一无二。 林诗诗目不斜视,跟在后面。 一入会客厅,里面已经有不少的人。嘉敏公主盛装坐在上方,正与下首的妇人笑着聊天,见她们进来,大家都笑着把视线望了过来。 “臣妇沈玉娇参见公主殿下。” “臣女陆珊珊参见公主殿下。” “臣妇林诗诗参见公主殿下。” 三人站成一排,屈膝行礼。 “免礼。坐下说话吧。”嘉敏公主挥手。 “谢公主殿下。” 三人在宫女的安排下,坐在一边。 “玉娇,你这成亲以后,跟我就生分了?也不上来让我看看。” 嘉敏公主对着沈玉娇道。 沈玉娇被公主点名,自然一脸骄矜, 站起来快步上前,亲昵的道: “嘉敏姐姐。” “这才像话。”嘉敏公主宠溺的道。 嘉敏公主旁边还有空位,但她并没有留沈玉娇坐下,寒暄几句,又让她回去了。 趁着她们说话,林诗诗才敢抬头打量了一下嘉敏公主,她年已三十,但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长相清瘦,眼睛狭长,端坐上手,颇有威势。 “刚才哪位是镇国将军府的大奶奶?上来让本宫瞧瞧。” 嘉敏公主望着林诗诗的方向道。 林诗诗见她叫自己,赶紧起身上前,躬身道: “公主殿下,臣妇便是。”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她懒洋洋的道。 林诗诗依言抬头。 “呦,果然是好颜色,陆大人倒是好福气。金玲,你看看,人家夫君是右千牛卫中郎将,你家夫君是左千牛卫中郎将,前几天,沈大人还跟我说,想讨我的侍女做个妾室,我没答应。我说人家陆大人跟你同官职,人家都只有一个夫人,你都有一个姨娘了,怎么还有外心,倒是我想岔了。谁家夫人这么美丽,还能看上外面的女子啊。呵呵呵……” 坐在嘉敏公主左下首的一个年轻妇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那便是沈玉娇的嫂嫂——常金玲。 沈玉娇的哥哥沈子业,与陆昶同在御前任职,一人为右千牛卫,一人为左千牛卫。 嘉敏公主大庭广众之下,说这样一番话,自然不把林诗诗看在眼里,但首当其冲的,倒还是常金玲。 她这明明白白的就是在奚落嘲讽常金玲。 看来所谓的从小一起在宫里长大,亲如姐妹,都只是表面文章。 众人跟着笑了笑,颇有些尴尬。 “公主殿下过奖了。”林诗诗硬着头皮道。 嘉敏公主随意的挥挥手,示意她下去。 林诗诗转身的时候,看了一眼常金玲,她长相丰腴,五官端正,一双丹凤眼看起来很有神韵,此刻嘴唇微微抿起,带着些不悦。 被人这样打趣,任谁也不可能愉悦。 林诗诗看她的时候,她也瞥了林诗诗一眼。 第85章 不是你能巴结的 常金玲虽然不悦,却不敢抗辩,脸上甚至还带着讪讪的笑。 旁的妇人开始抛出别的话题,将这尴尬的气氛掩盖了去,很快又是一派和气。 “鲁国公夫人到。”门口的宫女进来禀告。 嘉敏公主眉眼一抬,慵懒靠在椅背上的身躯坐立起来。 过了一会,鲁国公夫人从门口走了进来,旁边还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林诗诗望过去,半年多未见,鲁国公夫人并未有什么变化,双眼炯炯有神,步履稳健,倒不像个快六十的老夫人。 旁边的粉衣少女娇俏,一双乌黑的眼睛笑眯眯的,见众人看她,也无半分胆怯,十分讨喜。 嘉敏公主已经站了起来,走过来迎接。 “老夫人,您怎么亲自来了。”她笑着迎上来。 “公主殿下。” 鲁老夫人就要行礼,被嘉敏公主一把拉住。 鲁老夫人也不客气,对着身边的少女道: “薇儿,还不见过公主殿下。” “臣女鲁凌薇见过公主殿下。” 嘉敏公主受她一礼后,伸手虚扶,嘴里说道: “凌薇都长这么大了,出落得真水灵。” 嘉敏公主握着她的手,看了又看,甚是喜欢的样子。 鲁国公夫人落座,就坐在嘉敏公主的旁边,鲁凌薇挨着鲁国公夫人坐着。 嘉敏公主不再像刚才那么随意又盛气凌人,厅里的气氛又变了变。 鲁国公夫人是个通透的,见来的都是年轻的夫人小姐,跟她年龄相当的估计还在路上,坐了一会,便提出来要去后面的花园走一走。 嘉敏公主连忙安排一个宫女带路,路过林诗诗旁边的时候,鲁国公夫人发现了她。林诗诗早就笑脸相迎,见她看过来,就准备起身行礼。 鲁国公夫人却只微微一笑,移开了头,似乎并无叙旧的打算。 林诗诗依旧笑着目送,身子却未再起。 沈玉娇在旁边白了林诗诗一眼,嘲讽道: “大嫂,鲁国公夫人可是朝廷一等诰命夫人,不是你想巴结就能巴结的。” 鲁国公至今执掌一方军队,府上两个儿子也在军营担任要职,是以府上并无男人在,却无人敢轻视。 林诗诗坦然一笑,并未解释。 鲁国公夫人走后,嘉敏公主让大家自便,自己失陪一下,便走了。 此后,陆陆续续又来了好几波宾客,其中就有户部侍郎殷夫人。 嘉敏公主走后,厅里的气氛就活跃轻松了起来,相识的开始移动位置聊天。 沈玉娇拉着陆珊珊去见殷夫人,殷夫人的夫君曾是沈玉娇父亲的下属,两人自然相熟。 “殷夫人,今天可是一个人来的?”沈玉娇笑着问。 “玉娇,好久不见。峥儿陪着我来的。”殷夫人圆圆脸,一脸和气。 “怪不得我母亲总夸峥公子孝顺,果然如此。” 沈玉娇娴熟的打着交道,很快就把陆珊珊介绍给了殷夫人。 殷夫人笑着与陆珊珊交谈了几句,又夸沈玉娇和陆珊珊姑嫂感情好,颇为难得。 陆珊珊挽着沈玉娇的胳膊,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虽然她心里还在想这象牙雕品的事情,但这会,却也感激沈玉娇帮她牵线搭桥。 沈玉娇回头,看见林诗诗孤零零的坐在那里茶喝,心中十分得意。 “听说公主府后院有一座小山,是个难得的好地方,今日有幸前来,我们能不能去那里看看?” 有人问道。 大家三三两两都问旁边的宫女。 宫女离开去问过嘉敏公主,回道可以。便带着愿意的去的夫人小姐往府里后山走去。 林诗诗也乐意在府上到处走走,带着玖儿跟着大家往外走。 沈玉娇这会已经跟她的娘家嫂嫂常金玲在一块,陆珊珊则紧紧伴在殷夫人左右,样子十分殷勤。 府上奇花异草,招蜂引蝶,不同凡响。 到了后院,一座青翠小山出现在眼前,山前立着一块两米高的怪石,树荫下随处可见可供休憩的石椅。 此处不仅有女宾,也有男宾。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走了过来,对殷氏道: “母亲也想爬山吗?” 殷氏慈爱的看着他,道: “峥儿,这是陆姑娘。” 男子对着陆珊珊拱手: “ 陆姑娘好。” “于公子好。”陆珊珊羞涩的一笑。 “峥儿,你去玩你的吧。娘自己能照顾自己。” 殷氏开口就把她的儿子于峥给赶跑了。 陆珊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里很是遗憾,才仅仅打了个招呼。 “天天在我跟前晃,我嫌他烦,还是有个姑娘贴心,可惜我没那个命。” 殷氏笑着对陆珊珊道。 陆珊珊陪着笑,但心里的热情已经去了一大半。 殷氏若对自己有意,就应该让他儿子跟在旁边走一段路。若无意,却让自己这样陪着,岂不是耽误了我,今天来的又不止殷氏一家。 陆珊珊抬头,目光逡巡,哪里还有沈玉娇的身影,倒是看见了林诗诗。 “大嫂。”她热情的招呼着,把林诗诗叫了过去。 林诗诗大闲人一个,走过去与殷氏认识了。 陆珊珊借口自己要如厕,离开了二人。 殷氏是很开朗和善的性子,主动说当初你和陆大人成亲,她还去喝喜酒了,拉近两人的关系。 林诗诗见她主动示好,也客气的回应着,她反正在这里也没有搭子。 真往山上爬的人很少,多是男子,女子则就在山脚下,找个石凳坐下聊天休息。旁边不断有宫女来回更换茶水。 殷氏的丫鬟从旁边走过来,俯身在殷氏身边说了几句,林诗诗隐隐听到了“公子”“陆姑娘”这样的词汇。 “林娘子,我还有点事,失陪一下。”殷氏歉意的道。 林诗诗点头,表示并不介意。 殷氏急急忙忙走了,林诗诗见她往山上走去。 有乐女过来,在山脚下的空地上就地弹古筝,人越聚越多,花红柳绿,十分热闹。 林诗诗假意认真的听着古筝,眼睛却时不时的看向山上的通道。 “噗……” 突然一道茶水洒在了林诗诗的裙摆处。 “对不起,林娘子,我不是故意的。”宫女低眉顺眼的道歉。 “我看你像故意的,要不是我挡你一下,这茶水岂不是要全部泼在我家娘子身上。” 玖儿怒视着她。 第86章 冤家路窄 林诗诗抬头看了一眼宫女,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不远处,沈玉娇正目不斜视的在看乐女表演,听画却偏过头往这边打量。 见林诗诗看过去,又赶紧收回目光。 林诗诗站起来,提了提裙摆。 “林娘子,我不是故意的,我领你去换套衣服吧。” 宫女殷切的道。 林诗诗刚才的注意力都在山上那条道上,但她特意吩咐玖儿,要小心观察周边的情况。 刚才玖儿见这个宫女端着茶水,直直的扑过来,双手一推,把茶杯推开了,只撒了一些在裙摆下边。 “你怎么知道我是林娘子?” 林诗诗语调慢条斯理,目光却凌厉。 宫女一缩脖子,结结巴巴的道: “我……我刚才见别人这么称呼您,便记住了。” “哦,这样,你这记性不错,你走吧。”林诗诗不计较的道。 那宫女却还是想领她去换衣裳。 “去哪换?我今天可没带替换的衣服。”林诗诗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林娘子,府上有为客人准备的衣裳,您跟我来便可。”她殷勤备至。 听画往这边张望。 林诗诗突然冷着脸对宫女道: “聪明的人是不会给别人做刀的。” 宫女脸色一白,张开的嘴张合了几下,什么也没说出来,垂着头离开了。 林诗诗继续抬头往山边看去,正好见到殷氏从山上下来,身边拽着于峥,后面跟着陆珊珊。 殷氏一见林诗诗,热情的走了上来,手上去一直牢牢握着于峥的手腕。 陆珊珊跟过来打了个招呼,说要去找二嫂,便去了沈玉娇那里,殷氏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林诗诗看了一眼旁边的于峥,少年一脸纯真,这会已经被古筝的声音吸引。 林诗诗心下暗笑。 嘉敏公主派人前来,给小郡主的周岁礼要举行了,请大家移步前去。 林诗诗悄悄对玖儿道,让她盯着听画。 玖儿有些不放心,林诗诗道: “我会一直跟殷夫人在一起。” 玖儿才把注意力放在了听画那边。 大厅前面,已经摆好了抓周的东西,大家围着看热闹,就算是公主的女儿,也免不了俗,要抓个周。 林诗诗站在外围,从人群中远远的看见嘉敏公主和驸马,而在公主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着蟒袍的男子,正是上次参加宫宴时,言行出挑的男子。 林诗诗心里咯噔一下。 能出现在这里的王爷,莫不是嘉敏公主的弟弟八王爷。 真是冤家路窄。 林诗诗将身子侧了侧,尽量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中。 一大堆人伸长了脖子,此时,她们跟街边喜欢看热闹围观的百姓并无二致,都在期待着小郡主会抓个什么。 “小郡主抓了个牡丹花,花开富贵,小郡主天生富贵,恭喜恭喜。” 主持礼仪的礼官高声道。 大家笑着,说着,渐渐回到位置上。 林诗诗往前面看过去,小郡主由驸马抱在怀里,嘉敏公主的笑得有些勉强。 牡丹花,那也是花。那么多的东西,什么金啊银啊,书啊笔啊,她偏偏抓一朵花。 没出息。 身为女子,已经有诸多的不可能。 还是女子中最爱做女子的。 嘉敏公主怎么会高兴。 上次尚书府常金玲的二小子周岁的时候,抓的可是一把剑。 气人。 八王爷显然并不在意,从驸马爷身上将小郡主抱了过来,任由她拉着自己身上的玉佩玩,十分宠溺。 林诗诗坐在偏后的位置,低垂着头,不敢往前看。 下面有妇人喜欢小孩,朝小郡主拍手,小郡主见了咯吱咯吱的笑。 八王爷抱着孩子,往下面走过来,一桌一桌的让她看,小郡主胖乎乎的脸蛋,一点也不认生,见了谁都张开嘴笑,逗得大家都十分乐呵。 林诗诗眼见着他就要走向自己,不由自主有些紧张,但此时逃避已是绝无可能。 他看到了她,扬起的唇角有一瞬间僵化在脸上,他看过的目光灼灼燃烧。 林诗诗只做不知,客气的跟小郡主摆了摆手。幸好旁边还有很多人,都忙着招呼小郡主。 终于过去了。 林诗诗吐出一口浊气。 玖儿回来了,站在林诗诗身后,眼神里似有千言万语。 听画也在刚才,回到了沈玉娇的身侧。 很快,有管事过来,请大家用膳。女宾不用离开,就留在这里,男宾则前往另一处。 趁着大家忙乱,玖儿附在林诗诗耳边,把刚才看到的言简意赅的跟林诗诗说了一下。 玖儿当时一直跟着听画,就看见她离开人群,拐进了一个僻静的杂院,玖儿正好在墙角听到里面的讲话。 “钟儿,你太让主子失望了,这点事都办不好。”听画的声音。 “对不起,听画,林娘子身边那个丫鬟一直在警惕着,我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还是被她防备了。只洒了一点茶水在她裙摆上。” “那你为什么不拉着她去更衣?那边我们都安排好了。你知道这可是公主府,我们办事多难吗?”听画跺脚。 “我劝她去换衣裳,可是,我听她的意思,应是早有防备,并不信任我。听画,我真的尽力了。你们答应我的事……” “你事都没办好,还惦记答应你的事,你在想什么呢?” “听画,我如果成了沈爷的妾室,以后,你家小姐想让我做什么,我也会帮着的。” 听画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才道: “这事我会跟主子说的,你等着吧。” …… 玖儿见两人谈得差不多了,怕暴露了行踪,便闪身走了。 林诗诗听完,看了一眼裙摆上的茶渍,心里一阵寒凉。 “林娘子,我们坐一起吧。”殷氏指着旁边的空位,笑着道。 她们两个已经很熟了。 林诗诗从善如流,坐在了她的身边。 沈玉娇常金玲陆珊珊坐在她们的邻座,鲁国公夫人带着鲁凌薇,坐在首席。 前方有乐妓在表演乐器。 公主殿下并未在座,但宴席开了一会,她便带着驸马爷过来给大家敬酒。 驸马脸红红的,似乎喝得不少。他看着两个乐师千遍一律快让人睡着了的调调,突然嫌弃的说:只弹琴没人献舞,无趣。 嘉敏公主一笑,大家也都只当是个浑话,无人在意。 席位上的沈玉娇突然接话道: “驸马所言极是,镇国将军府的大奶奶舞技惊人,不知能否请得她上去跳一曲,给大家助个兴。” 第87章 公主府留人 嘉敏公主和驸马顿住了要离开的脚步。 厅里气氛有些奇怪。那些认识林诗诗的人,都朝她看过去,不认识她的人,则在跟身边的打听,谁是镇国将军府的大奶奶。 林诗诗对沈玉娇的无耻始料未及,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她也用,未免过于下流。 众人在等着看嘉敏公主的意思。 嘉敏公主手握酒杯,手指在酒杯上摩挲,似乎在考虑。 她也许会斥责沈玉娇无礼,也许一笑而过,但谁也没想到,她竟然缓缓道: “我就说陆大人好福气,他府上的娘子不仅长得美丽,竟然还擅歌舞,林娘子,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在公主府跳上一支舞。大家说如何?” 马上有人附和嘉敏公主,请林诗诗上台跳舞。 大多数人则保持中立,闭上嘴,不出声。 林诗诗是朝廷四品武官的妻子,就算是宫晏,皇帝也不敢让臣子的妻子献舞。 要不说嘉敏公主嚣张。 林诗诗站起来,窘迫道: “公主殿下抬爱,臣妇受宠若惊,只是刚才贪杯,多喝了几盅,这会竟然连走路都需要人扶,倒是辜负了公主殿下的美意。” 她面色如常,并未有醉酒的迹象。众人也都理解,她这是在婉拒,也是给嘉敏公主一个台阶。 “大嫂,你刚才滴酒未沾,怎么就说醉了?父亲是驸马的教习,你可不要生分了。” 沈玉娇道。 众贵妇小姐中,开始有人向沈玉娇投来鄙夷的目光。这兵部尚书府的嫡女,果然是仗势欺人。 “殷夫人,我嫂子喝酒了吗?”沈玉娇问。 殷氏一愣,林诗诗刚才确实是滴酒未沾,可是…… “你又何必强人所难……”殷氏小声的道。 “弟妹说的哪里话,酒不醉人人自醉。弟妹既然热衷于歌舞,不妨自己先去跳上一曲。”林诗诗不想牵连他人,出声道。 “公主殿下,这宴席要改成歌舞了?老妇我饿着肚子呢。” 鲁国公夫人沉着脸,声如洪钟,突然发声。 嘉敏公主就站在她旁边,险些被她的声音吓一跳。 “国公夫人,失礼了,请,请,请。” 嘉敏公主忙笑着招呼。 “上菜上菜……”嘉敏公主身后的宫女指挥着端菜进来的宫女。 鲁国公夫人脸色很是难看,不愿再瞧一眼嘉敏公主。 嘉敏公主隐隐约约还听到了她嘟囔了一声: “什么乌烟瘴气的……” 嘉敏公主蹭了蹭驸马的胳膊,两个人借机还要去那边敬酒,带着随从走了。 没人再敢提跳舞的事情,舞台上的乐师依然弹奏着要死不活的曲子。 沈玉娇倒成了那个没脸没皮,没有教养的人,颜面大失。 对于鲁国公夫人的暗中相助,林诗诗充满了感激,但看鲁国公夫人的意思,并不愿公开联络,便按耐住,没有过去感谢。 宴席中途,鲁国公夫人便带着她的孙女提前离席走了,这里除了她,其他人可不敢。 见这座大佛终于走了,沈玉娇才松了口气,她父亲沈程要是知道她惹了这位老夫人的眼,肯定要骂她个狗血淋头。 “嫂嫂……” 沈玉娇碰了碰常金玲的袖子。 常金玲嫌她有些丢脸,没有应声。 席罢,宾客三三两两的作别离开。有些要去嘉敏公主跟前辞别,有些跟管家道一声。 林诗诗催了沈玉娇和陆珊珊几次,沈玉娇让她再等一下。 殷氏好意,一直陪着林诗诗,要看着她一起走。 最后林诗诗只好对沈玉娇道: “弟妹,你要有事,便自己留下来吧。我先告辞了。” “大嫂,我们是一辆马车来的,怎么能你先走?再说,咱们分开辞别,多不礼貌。” 林诗诗不跟她多说,只道: “既然你称我大嫂,这事我说了算。你愿走便跟我一起,不愿就随你便。” 她无视沈玉娇的纠缠,跟殷氏一起去管家那里道辞,沈玉娇和陆珊珊追在后面,嘴里不满的嚷嚷。 本以为跟管家说一声,就可以痛痛快快的走了,没想到管家客客气气的跟殷氏道别,却对林诗诗和沈玉娇道: “您二位,公主殿下有交代,烦请去公主殿下那里,亲自说一声。” 殷氏没有离开,担 忧的看着林诗诗。 “林娘子,我陪你一起去吧。”她道。 林诗诗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几人一起去找嘉敏公主。 门外的宫女让她们等着。 一波一波的客人渐渐离去,最后都走光了,才把她们几个叫了进去。 “殷夫人怎么还在?”嘉敏公主有些意外。 殷氏笑道:“我与林娘子一见如故,想跟她一起走,路上好再说说话。” 嘉敏公主皮笑肉不笑的道: “那今天倒是不巧了,我要留镇国将军府的两位娘子陪我打叶子戏,殷夫人只能改日再约了。” 林诗诗听得心里一惊,殷氏为难的看了一眼。 道: “林娘子,既然公主殿下留你下来,那我便先走了,咱们姐妹两个改日再约。” 林诗诗自然不好意思喊住她别走,冲她点点头,对玖儿道:“玖儿,你代我送一送殷夫人”。 玖儿应下,往外送殷氏。但还有一个公主府的宫女也跟着,不知道玖儿能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陆姑娘,你先回去,跟府上说一下,两位娘子在我这,一会我派马车送她们回去。” 嘉敏公主对陆珊珊道。陆珊珊羡慕两个嫂嫂有这样的待遇,但她也不敢多说,应下后,转身就走了。 “林娘子,怎么,你不愿意陪本宫耍吗?” 等殷氏和陆珊珊都走了,嘉敏公主打量着林诗诗道。 “公主殿下,臣妇不敢。只是臣妇叶子戏玩得不好,怕扰了公主的雅兴。” “无妨。” 很快,林诗诗沈玉娇被领进了一个精致明亮的屋子,屋子里就是一个四方桌,几张椅子,旁边一个小塌 和茶水几,并无多余的摆设,看样子是专门打叶子牌的地方。 沈玉娇显然事先也不知情,东张西望的有点懵,但她神情是高兴的。 她回娘家的时候,就多次跟娘家嫂嫂常金玲抱怨过林诗诗,这次来公主府参宴,她还特意去跟常金玲说了,到时要帮着她整一整林诗诗。 看来,嫂子是上心了的。 宫女撩开珠帘,嘉敏公主和常金玲携着手走了进来,两人此时倒是亲密。 林诗诗和沈玉娇连忙站起相迎。 嘉敏公主看了一眼听画和刚回来的玖儿。 旁边的宫女立即道: “两位姐姐,公主打牌的时候不喜欢人多,你们随我在外面等候吧。” 第88章 王的压迫感 玖儿和听画俱是一愣。 “听画,你出去吧。”沈玉娇爽快的道。 林诗诗无奈,只能让玖儿也跟着出去了。 四个人围坐一桌,身边只有一个宫女在旁边伺候茶水。 林诗诗平时很少打叶子牌,还是小时候跟母亲玩过,手生,再加上心神不集中,打起来磕磕碰碰的,一会的功夫,就输了两百两银子。 “难道把我留下来,就是想让我输点银子?”她心中暗忖。 另外三个轮流赢钱,笑得很是高兴,若只是图钱,倒也罢了,她不介意破财消灾,林诗诗心里渐渐安定下来。 正玩得高兴,常金玲捂着肚子道: “哎呦,这不争气的,我得去如厕。” 说着,捂着肚子急急忙忙的走了。 林诗诗停下手中的牌,希望嘉敏公主会说散场的话。 可是没有。 “三缺一?” 一个锦袍男子扶帘走了进来,正是八王爷,四爪蟒在他肩膀上张牙舞爪。 林诗诗握着牌的手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升起。 沈玉娇和林诗诗站起身行礼,男子只看了一眼,对嘉敏公主道: “皇姐,我陪你打一把?”男子笑道。 嘉敏公主似乎有些疲倦,颇具深意的看了一眼八王爷,指了指旁边的位置,正好挨着林诗诗。 八王爷听话的坐下,男人身躯高大,坐下以后,林诗诗莫名感到一种压迫感。 此时说什么都不合适,便觉得格外煎熬。林诗诗只好闷着头开始玩牌,想着对付两把,再说告辞的话。 两圈下来,林诗诗一下就输了七八百两。 “公主殿下,臣妇脑子混沌,再打下去,回去要被夫君责罚了。” 林诗诗逮着个空档赶紧道。 “林娘子,这才哪到哪,说不准一会就该你赢了。不许再说扫兴的话。” 嘉敏公主看着牌道。 “是啊,嫂嫂,你看看你这头上的珍珠都要八百两,输点银子给我们就不舍得了。” 沈玉娇在一旁道。 “林娘子是不是心思不在这里?” 八王爷眯着眼,手又有意无意的碰了一下林诗诗抓牌的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林诗诗已是汗珠连连,沈玉娇在旁边看出了名堂,心里那是一个欢喜。 桌子下,八王爷的脚侧过来,有意无意的撩拨林诗诗的绣花鞋。 林诗诗一双小脚顿时缩了起来。 “哈哈哈……好牌。” 八王爷突然愉悦的大笑。 “林娘子,有你坐我旁边,我这运气真是格外好的,皇姐,下次,还得请林娘子来府上多玩,哈哈哈。” 他肆意的笑着。 沈玉娇在旁边看笑话。 嘉敏公主宠溺的看着八王爷。 林诗诗一头冷汗,脑子里想着脱身之计。 “常娘子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我头昏脑胀的,还请公主殿下和八王爷恕罪,以后,有机会再奉陪。” 林诗诗因为紧张,一直在冒冷汗。 此时看着倒真是有些病态。 “林娘子看起来有些不适,倒是我不会怜香惜玉了。” 八王爷扔掉手中的牌,从怀中掏出一个帕子,伸手就要给林诗诗擦拭。 林诗诗连忙偏头,惶恐的道: “多谢八王爷,我这身体是老毛病,回府吃点调配的药丸便好。公主殿下,实在抱歉,今天不能奉陪了。” “林娘子的意思,我公主府上的大夫还看不了你的病了?你过来赴宴,我让你病着回去,这哪里是待客之道。” 嘉敏公主还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你且歇着,我去叫大夫。玉娇,照顾好你家嫂嫂。” 嘉敏公主冲沈玉娇使了个眼色,自己先走了出去。 沈玉娇笑着对林诗诗道:“嫂嫂,你不舒服,我去把你的丫鬟喊过来。” 说着,也往外走。 她要是走了,这屋子里便只剩下了八王爷和林诗诗。 林诗诗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沈玉娇的胳膊,道:“多谢弟妹。弟妹带我出去透透气。” 沈玉娇正想甩开她,林诗诗却没有停,自己几个脚步匆匆,先走出了屋子。 记得沈玉娇在后面追了出来。 “玖儿……”林诗诗冲 着外面喊道。 “嫂嫂,你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沈玉娇见林诗诗站在廊下喊人,急忙制止。 八王爷跟了出来,玩味的看着,没有走过来。 “玖儿…玖儿…” 林诗诗继续喊。 “嫂嫂,你喊什么,别惹了公主不高兴。” 沈玉娇冲上来想捂林诗诗的嘴。 林诗诗想起这个人就生气,一急之下,就甩了她一个大耳光。 “你,你敢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沈玉娇捂着脸质问。 “不是你冲上来要打我么?我现在没时间跟你闹,玖儿……” 林诗诗一边喊一边往府门口的方向走去。 八王爷摸了摸下巴,没有追上去,他是王。 “林娘子,别喊了,我去帮你把玖儿姑娘叫过来。” 终于一个宫女过来道。 “那你快去,我就在这等着。”林诗诗道。 宫女急匆匆走了。 林诗诗独自站在府中大道上,任由身边的一个宫女劝她进屋坐坐,也不挪身子。 沈玉娇嘟着脸跟了过来。 “嫂嫂,你闹什么,这里是公主府。你把公主得罪了,回去怎么跟父亲母亲交代。” 她道。 林诗诗不搭理她,她管得了那么多吗?自己上赶子讨好公主,她就能给自己好果子吃不成? 等了好大一会,玖儿急急慌慌的走了过来。 “大奶奶,你可还好?” 她虽然不想离开林诗诗,但终究被别人想办法拉走了。她当时送殷夫人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说恳请殷夫人相助,殷夫人就拉着她的手,让她不用担心,她明白。 “玖儿,跟着我。走,我们回去。”林诗诗有些累了。 玖儿扶着她,沿着路往前走。 一个宫女在旁边道: “林娘子,公主把大夫给您喊过来了,您看了大夫,再走吧。” 林诗诗摇摇头拒绝了,继续往外走。 “陆大人,陆大人,你别往里走,我去把林娘子给您叫出来……哎呦,林娘子在陪着公主打牌呢……” 公主府的胖管家追在后面喊道。 一道挺拔而熟悉的身影,仿佛天神降临,他浑身闪着白光,出现在林诗诗眼前。 第89章 幸亏没干出格的事 “大爷……” 陆昶快步走了过来,他腰上挂着宝剑,一身官服在身,脚步稳健,后面还跟着一个佩剑的护卫。 “娘子,我来接你回去。” 他走过来,看着香汗淋漓的林诗诗,示意她放心。 “好。”林诗诗心口一松,脚下便有些发软。 玖儿紧紧扶着她。 沈玉娇跟在后面满脸黑气,陆昶居然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她羡慕嫉妒恨,种种情绪在心中交集。 往前刚走了几步,就看见嘉敏公主带着一个背着药箱的老年男子,从侧方走了出来。 “公主殿下。”陆昶带头行礼。 “陆大人怎么来了,是过来接林娘子的?”她似乎有些意外。 “陆某正好路过,顺道过来接娘子回去,打扰了。”陆昶语气平平。 嘉敏公主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他身后佩剑的护卫,道: "怎么,陆大人还特意佩剑过来?” 语气里已经有几分质问。 她的府上,怎么可能让别人戴剑进入。 后面跟着的胖管家,连忙解释道: “公主,陆大人不由分说就进来了,我们也只能跟着。” 胖管家的身后确实还跟着四个府邸的侍卫,这会都有些头大。 陆昶伸手按了按剑鞘,正色道: “此乃御剑。” 在皇宫,在皇帝身边都佩戴着的,难道你公主府邸还能比皇宫例外? “呵呵,陆大人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责怪下人待客不周。既然陆大人来了,就一起进去喝一杯再走?” “不必了,我娘子身体有些不适我现在就带她回去。”陆昶直接拒绝了。 “是我招待不周,让林娘子在府上不适。正好大夫在此,就让大夫给她看一眼再走。”嘉敏公主道。 陆昶看向林诗诗。 林诗诗连忙道: “有劳公主费心了。臣妇刚才打牌输了很多银子,一时有些着急,并不是身体出问题了。呵呵,现在已经没事了。” “噢,娘子输了很多银子吗?” 陆昶低头看着林诗诗。 林诗诗胡乱的点头。 “无妨,改天公主派人来府上取便是。”陆昶并不太在意,也没问具体的数额。 “那是大家解闷闹着玩的。别放在心上。”嘉敏公主笑着道。 “公主,告辞。” 陆昶不再寒暄,拱了拱手,迈开大长腿就往外面走去。 林诗诗和沈玉娇在后面快步才能跟上。 一众人等越过嘉敏公主和胖总管,一下就走了。 胖总管擦了擦脸上的汗,讨好的道: “公主,都说这个陆大人不近人情,对自己娘子倒宝贝得很,刚才拦都拦不住……” “你能拦得住什么?你可以再胖一点。” 嘉敏公主嫌弃的道。 “老奴减肥,减肥……”胖总管见她并不打算追究,连忙点头哈腰,就差长尾巴了。 嘉敏公主回到后面的偏厅,八王爷正在那里喝茶,脚边放着冰盆,后面还有侍女扇着扇子。 “存意,你倒是悠闲,知不知道刚才谁来我府上了?幸亏没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嘉敏公主走过去,夺过他手里的茶杯放在桌子上。 “皇姐,你生什么气。我有分寸,今天不过试探一下,不会给你惹麻烦。”八王爷存意笑嘻嘻的道。 嘉敏公主在旁边坐下,无奈的看了存意一眼,这个弟弟,比她小了六七岁,从小顽劣得很。 “存意,你既然有宏图大志,就要正经一点,不要把心思花在女人身上,以后这样的事,我可不再帮你。陆昶是什么人,中郎将兼祧西北军三十万,在你没把握之前,不要去惹他。” 八王爷存意一双桃花眼眯了眯,里面透出几丝凶光。 见他如此,嘉敏公主又开玩笑道: “存意,幸好你府上那个母老虎最近不在京城,她要是知道了,不得惹我一身骚。” “皇姐,算我给你找麻烦了,明天我让人送东西过来赔罪。我得走了,最近“拓云”那边,朝廷查得紧,我得盯着。” 八王爷存意不愿意嘉敏公主跟他聊这些,挡开宫女的蒲扇,就想起身。 “存意,你皇姐夫的事情,你不帮帮他?总在府里给我找麻烦。”嘉敏追着道。 存意伸了个懒腰,皱眉道: “我怎么帮他,父皇在的时候,就不允许他入仕。现在父皇不在了,你觉得皇帝能允许他入仕?他巴不得把他按得死死的。” “那你那里就不能给他谋个事?” “皇姐,我刚才不是说了,“拓云”总部被朝廷盯上了,远的地方,你又舍不得。再说,他要真去我下面做事,岂不等于把我的事自曝于天下。” 嘉敏公主眉头皱着。 存意见她不高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皇姐,稍安勿躁,等我成事了,他想干什么都行。” 见他这么说,嘉敏公主也不再絮叨。 ”哎,就他那一根筋的性子……”存意边走边道。 马车上,林诗诗和沈玉娇相对而坐。外面,安庆驾着马车,陆昶已回皇宫当值。 “嫂嫂,你老盯着我干嘛?” 沈玉娇搅着帕子,有些心虚的道。 “你没做亏心事,干嘛怕我盯着你。”林诗诗道。 “我……我做了什么亏心事,嫂嫂可莫要冤枉人。我跟你一样,是被莫名留下来打牌的,又不是我主张的。说起来,嫂嫂还输我四百两银子,一会到了府上,可不要赖账。” “放心好了,我不是那赖账的人。”林诗诗道。 沈玉娇满心欢喜,道:“嫂嫂果然有钱,就是不一样。” “我还得给你娘家嫂嫂三百五十两,这个我都认账。不过,今天打牌的时候,我输得并不甘心,弟妹如果想拿到银子,我有一个条件。” 沈玉娇一听,不干了,生气道: “你刚才还说不赖账,现在就要讲条件。” “弟妹,七八百两可不是小数目,我怎么能甘心。你把你娘家嫂嫂叫过来,我再跟你们打一回,否则难以心服口服。” 沈玉娇一听乐了,就刚才打牌林诗诗那水平,再给她十年,她也不是自己的对手,她居然还想再打,真是输不怕,既然她上杆子要送钱给自己,岂有不要的道理,当即痛快的应下了。 第90章 我又不是家奴 刚回到府上,余氏那边的丫鬟六月已候在那里,让林诗诗和安庆过去一趟。 林诗诗用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忍了忍问道: “六月,你可知母亲找我们何事?” 六月摇头。 罢了,她是母亲的身份,林诗诗忍着身上的汗腻,跟着去了。 这事与沈玉娇无关,但她一看似乎有情况,便甩着帕子道: “嫂嫂,我跟你一起过去。” 林诗诗懒得回她。 到了芙蓉院,林诗诗和沈玉娇进堂屋等着,安庆在院子里等着。 余氏出来了,身后还跟着陆珊珊。 “母亲!”林珊珊和沈玉娇喊道。 余氏嗯了一声,没搭理她们,就朝院子里走去。 “安庆,我问你,今天大小姐回府,是不是你拒载?” 安庆一拱手,声音清晰的回: “是,夫人,我让大小姐跟旁的人拼一下马车或者坐在车上跟我一起等。因为大奶奶和二奶奶没有出来,我不能离开。” “你胡说八道,我分明告诉你公主殿下说了,会送两位嫂嫂回府。就算不送,你就不能先送我回来,再去接她们吗?” 陆珊珊指着安定斥责。 “大小姐,这怎么能一样呢。”安庆道。 “怎么就不一样了,她们是主子,我也是主子,你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谁给你的胆子。娘,他欺负我。”陆珊珊哭哭啼啼。 她当时好话说尽,安庆木头脑袋,根本不搭理他。 太丢面子了。 林诗诗赶紧道:“今天倒是我考虑不周,让珊珊妹妹受了委屈。安庆也没有恶意,只不过今天的马车是北院的,他便认死理了。我看以后啊,府里也出一辆马车,这样,我们就算不同时回来,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府里的马车有些破旧,那马也老得要掉牙了,陆珊珊不爱坐,没面子。 北院的马车,是簇新的,马也是高头大马,十分气派,与别的小姐们一比,便显得有面子。 “这哪是一辆马车两辆马车的事,安庆,你是府中的下人,眼里就得有尊卑,你将大小姐置于路上不顾,成何体统?玉娇,你现在掌家,遇到这样的奴才,你如何处理?” 余氏怒道。 沈玉娇直后悔,这个热闹不该来看。 谁也不想成为明晃晃的那把刀啊。 “母亲说的对,目无尊卑,成何体统。母亲别生气了,你想怎么出气,我们今天都听你的。” 沈玉娇可不想在此时得罪林诗诗,她还想跟她玩叶子戏赢钱呢。 “余夫人,你们也别费劲商量了,我还得赶去皇宫外候着呢,我又不是家奴。我是有编制的七品士兵,只能军法处置,余夫人尽管去告,我不怕打板子。先告辞了。” 安庆见她们一堆女人,叽叽歪歪的,说完自己走了。 女人们面面相觑,余氏问林诗诗: “他是啥?有编制?七品士兵?” 林诗诗摇摇头,又点点头。 她确实不知道,只以为他是个跟大爷关系亲近的贴身小厮。 这八九不离十了。 余氏有些尴尬,虎着脸问两个儿媳妇: “你们两个当嫂嫂的,出去也不护着点妹妹,你们倒好,玩到现在才回来。” 沈玉娇刚才做了缩头乌龟,这会倒伸头对余氏道: “母亲,我们也是公主盛情挽留,推脱不得。珊珊虽然走得早些,但今天收获应该不少,户部侍郎的殷夫人一直在夸她呢。” 陆珊珊一回来,余氏就问了今天的情况,陆珊珊对殷夫人并未拿得准,倒是于铮公子十分单纯,她当时追到山上,与他聊得十分投缘。。 沈玉娇这么一说,余氏便问道: “怎么,你跟殷夫人很熟?” “说不上熟,以前见过几面。倒是大嫂,今天与殷夫人一见如故,两个人亲如姐妹。殷夫人走的时候,还说以后要来找大嫂。” 余氏转头看林诗诗。 林诗诗呵呵一笑。 “母亲,殷夫人的儿子十分孝顺,只要殷夫人点头,珊珊的亲事肯定没问题。大嫂,这事交给你没问题吧。你跟殷夫人聊得那么好,多帮珊珊说几句好话。” 余氏期待的看着林诗诗。 沈玉娇赶鸭子上架的功夫真是一流,林诗诗没奈何的道: “珊珊的 亲事,我们所有人都当出力。今天跟殷夫人不过是泛泛而谈,算不上深交,但只要母亲需要,虽然不如弟妹那般认识的人多,也自当尽力。” 余氏听了,还算满意。 “你们两个做嫂嫂的,以后多带珊珊出去。她嫁个好婆家,你们也跟着沾光。还有你,” 余氏道。 又问了问公主留她们下来干什么,听到八王爷的名字,余氏有一刹那的失神。 “母亲见过八王爷吗?”林诗诗随意问。 余氏慌忙摇头,道: “那哪是我能接触到的人物,因着驸马爷的关系,老爷倒是能接触到。你们记住了,他们都是大人物,应对可要小心,别给府上惹麻烦。”余氏吩咐。 “娘,我就这样被他白白欺负了吗?” 陆珊珊委屈道。 “安庆这小子,是得管教管教。这事,我等你父亲回来,跟你父亲说。以后肯定不能再出现这种情况。不管他是不是军营中人,既然在我府上,就得听府上的规矩。诗诗,你说是不是。” “母亲说的自然是对的。” 林诗诗不争辩,你有本事,你就去治他嘛。 “好了,你们都走吧。”余氏开始轰人。 …… 回到北院,春雨已经预备好了洗澡水,林诗诗身子一瘫,由着春雨伺候,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 穿上舒服的细棉布家居服后,才觉得回归了自己。 “安庆走了?”她问。 玖儿说没有,在大爷书房那边待着呢。 林诗诗披了件外衫,一边往外走一边道: “去把他叫过来,我有事问他。” 今天陆昶去公主府,显然并不是凑巧。 安庆过来,解释道: “我当时见只有大小姐出来,就担心有事。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大小姐,我就驾着马车去给大爷送信。不过……我到了那里的时候,殷夫人也在那里,她是过去找她夫君,再让她夫君转告大爷……总之,大爷出来的时候,不用我说,就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殷夫人真是个好人。”安庆补充道。 第91章 小酌怡情 萍水相逢,如此相助,林诗诗深感此人可交。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她能做的,就是把陆珊珊这种烂桃花帮她儿子于铮挡了。 晚上陆昶回府,特意问林诗诗今天在公主府有没有被为难,林诗诗见他表情十分认真,琢磨着要不要告诉他八王爷的轻佻之举。 他是个男人,如果知道自己的女人被人轻辱,不出头就是个乌龟,出头呢,对方眼前的身份地位,显然并不是陆昶能奈何得了的。 自己说出实情,无异于将他架在火上烤。但完全隐瞒,也不行。 “在那里总觉得浑身不舒服,也许是我多虑,那个八王爷,总觉得非良善之人,还是少来往的好。”林诗诗斟酌之后说道。 “大爷,公主殿下仗势欺人,强留下大奶奶。那里的宫女,还故意往大奶奶身上泼茶水。”玖儿赶紧在旁边补充。 林诗诗默认了玖儿的话。 陆昶闻言,默了一瞬,道:“既然如此,以后就不去了。推脱不了的,我陪你去。” “多谢大爷。今天也有遇到一些喜欢的人,比如说鲁国公夫人……呃……” 林诗诗本想转移一下沉闷的气氛,结果说到鲁国公夫人,不由想起了第一次和陆昶做那事的情景,那时的尴尬,现在想起都让人无地自容。 她耳朵尖唰的就红了。 还好陆昶表情并未有什么变化。 她赶紧转移道: “户部左侍郎于大人的夫人殷氏,是个和善的性子,我今天跟她讲了许多话。” 陆昶低头看了看她红红的耳尖。 “你这么聪慧的人,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他道。 包括他,他也喜欢。 林诗诗没想到他会夸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将耳边的一丝细发捋了捋。 “以后认识的人多了,就不用总闷在府上了。” “嗯。”林诗诗感激他在为自己着想。 他眼含柔光。 “大爷是先沐浴还是先用膳?”她问。 陆昶说先去冲个凉。 林诗诗还在犹豫要不要问,自己帮他? 男子已经闪身进去了。 呃…… 林诗诗趁着这个空档,出去找张妈妈,让张妈妈安排些好菜好饭,备点小酒。 张妈妈很高兴,让喜儿再去地窖撬点冷冰进来,自己亲自带着春雨玖儿一起下厨房,轰轰烈烈搞饭菜去了。 陆昶冲完凉,穿的白色里衣虽然单薄,蓬勃的胸肌若隐若现,但他穿得规规矩矩,长衣长袖,整整齐齐。 屋子里的冰盆又添了一些冰块,屋里温度适宜,这都是林诗诗自己的私房钱买的,花在自己身上也不亏。 喜儿端菜,一趟一趟的,今天的菜格外丰盛,陆昶见喜儿还往外跑,终于忍不住道: “喜儿,这么多菜,我们也吃不完,你让张妈妈别做了。” 喜儿停下来,憨憨的道: “大爷,你们吃不完,我们还可以吃,不会浪费的。” 说完,一溜烟又走了。 “大爷,不用管她们。你在府上用膳,她们高兴。” 林诗诗拿起果子酒,给陆昶和自己都倒了一杯。 “夫人喜欢喝酒?”陆昶有些意外,他还没见她在家喝过酒。 “这梅子酒,自己泡的,酸酸甜甜的,从冰窖拿出来的,夏天喝最是舒服。大爷喜不喜欢?” “娘子做的酒,我自然喜欢。” 夫妻二人琴瑟和谐,一边吃菜,一边喝酒,倒是一对平凡的小夫妻。 陆昶平时用餐都很快,这次却是很慢很慢的,两个人竟然吃了一个多小时。 “大爷,要盛点米饭吗?” “不用,这酒好喝,我喝饱了,娘子自便……呵呵……” 陆昶停下来,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林诗诗,他觉得,做这样一对寻常的夫妻,天天在一起吃饭喝酒,就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但愿,他这次的事能顺顺利利的…… 春雨收拾完桌子,玖儿打来冷水,让林诗诗和陆昶净手净面。 就寝尚早,刚用过膳也得消消食,林诗诗从旁边的木箱子里拿出一双靴子,道: “大爷,这是我给你做的,我帮你试一试是不是合适。” 黑色的缎面,白色的鞋底,靴子外侧绣着一只橘色的老虎,绣工精致。 陆昶伸手,想接过 来。 林诗诗一把按住他的手,道: “大爷坐下,我帮你试。” 陆昶听话的坐下,怔怔的看着林诗诗蹲下身子,脱掉他脚上已经穿旧的鞋子,说了一句: “改天我再给大爷做两双袜子。” 多少年了,在梦中,也没有这样的场景,陆昶感觉自己飘飘忽忽的。 “大爷,好像很合适,你走两步看看。” 脚边的女子欣喜的抬头,一双眼睛乌亮乌亮的。 “哦……”陆昶回过神来。 他站起身,跟个穿新衣的小孩似的,抬步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圈。 “合适吗?”林诗诗像个期待夸奖的小孩。 “合适。” “你喜不喜欢。” ”喜欢”。 “呵呵……” “呵呵……娘子,谢谢你。” “客气什么,你喜欢就好。” 因着这一双靴子,陆昶像个得了宝贝似的孩子,林诗诗见他着实高兴,心里也美滋滋的。 两人一时无事,林诗诗看着陆昶手上有一处伤疤,就问他是不是在西北战场上留下的。 陆昶抬头,看了看虎口处的咬痕,眸子暗了暗,道: “不是。是小时候留下的。” 林诗诗好奇的抓过他的手,放在面前看了又看,道: “这个,像个咬痕……” “嗯,小时候在府上,被狗咬的。” 他没有抽回手,任由她打量。 “府上?自己家的狗?” “夫人养的。她喜欢。”他淡淡的道。 林诗诗仰头,四目相对,他的情绪疏淡而克制。 “大爷,你小时候,是不是过得很辛苦?” 她问道。 陆昶别过头,不再看她的眼睛,无所谓的道: “还好吧。不太记得了。” 林诗诗抓住他的双手,捧到胸前,她匍匐在他身前,把脸贴在他的手上。 她的小脸在他粗糙的大手上蹭了又蹭。 “一点小伤而已,比起战场上的厮杀,这不算什么。娘子,我出去走一圈,一会再回来睡觉。” 陆昶收回了手。不等林诗诗回答,已经抬腿向门口走去。 昶出去以后,春雨转身进来,奇怪的问道: “大奶奶,你跟大爷吵架了?” 林诗诗一脸懵,摇摇头。 “那大爷怎么了,眼圈红红的,我还以为他哭了。”春雨挠挠头。 第92章 北院那个也去 林诗诗就着烛光看话本子,心里却在走神。 一弯淡月斜挂在天边,窗外树影婆娑。 门吱呀一声,林诗诗抬头,陆昶终于回来了。 “大爷,早点休息吧。”林诗诗把书搁在一边,起身道。 “好。” 床早已铺好,现在夏天,一层单被放在旁边,陆昶是啥也不需要的。 林诗诗爬上床,以前离得老远的两个枕头,如今挨着放在中间。 陆昶见她躺好,抬手灭灯,也上床躺好。 窗外月色淡淡的透进来,两个人能朦朦胧胧看到对方的轮廓。 林诗诗侧头看过去,他的侧影轮廓分明,像个石雕,躺着一动不动。 “难道真的如春雨说的,需要用点药?”林诗诗心里不免嘀咕。 她用花露扑了面,头发上也有淡淡的桂花香,他鼻子不好使吗? 挣扎了一会,她侧身过去,轻轻喊了一声: “大爷。” “嗯。”他应。 他的头微微偏过来。 “今天,谢谢你去接我。”林诗诗绞尽脑汁。 “应该的。”他道。过一会,又道:“我明天要出去办一件很棘手的事,过一段时间才能回府,你要照顾好自己。” 黑暗中,他的声音有些暗哑。 林诗诗一听,知道他又有紧要的任务在身。事关机密,她不能问。 一大早,陆昶早已不见。 林诗诗用过早膳,他那边的残腿下人送过来一个大木盒,是老夫人去世前留给陆昶的。 “大奶奶,大爷说,这个盒子里的东西他不在的时候,交给您保管。” “大爷还有没有说别的?” 残腿下人摇摇头,道: “他吩咐属下看好院子,没再说别的了。” 林诗诗抱过木盒,里面是老夫人留给陆昶的家产,她心里有些沉重,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一整个上午闷闷的。 陆珊珊热得受不了,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林诗诗这里已经提前用上冰了,就跑了过来。 “大嫂,你可真会享受啊。” 她一边吃着桌子上的水晶梨,一边道。 张妈妈皱着眉,那梨又不是当季的,花了好大功夫买过来。 “珊珊,你身子不好,不要贪凉。”林诗诗好意提醒。 “没事的,大夫说了,只要注意一点就行,不是绝对禁止。”她又吃了一块梨。 林诗诗有些心烦,见她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就想避开她,可这院子,也就这个屋子放了冰块。 “二嫂也真是的,都什么季节了,连冰块都舍不得给大家发。以前娘当家的时候,也没这么抠搜。” 她吧唧吧唧的。 “大嫂,我觉得这一年运气太背了,我听说梦云山拜佛特别灵验,尤其是求子求姻缘。大嫂,咱们一起去梦云山上香拜佛可好?” 梦云山?林诗诗一怔。 上世,在她困得无路可走的时候,曾去那里抽过签,那签上写的是什么迷雾茫茫……一场空……什么的。那个解签的老和尚还直叹气,说施主一生,尽为他人做嫁衣裳。 临走前,老和尚让她在转运塔前跪了一个时辰,为她念了一场经。 “大嫂,你去不去啊?” 陆珊珊在旁边问。 林诗诗回过神。 “可以…去。”林诗诗道。 她想去,也想去给陆昶求个平安。 “那我去跟母亲讲。”陆珊珊很高兴,也不在这里蹭凉了。 沈玉娇听说陆珊珊要去拜佛,嚷着也要去。 “二爷去了翰林院,我得给他烧柱高香,保佑他步步高升,光宗门楣。”沈玉娇道。 陆旭现在还是个七品文官,芝麻粒那么大,七品官员的夫人,一点都不威风,若不是娘家给力,很多宴会都没她的份。 “二爷,我过两天去梦云山为你烧香,你不感动吗?” 陆旭正在那里亲手给自己雕刻私章。 之前那个是林诗诗刻了送给他的,他说漏了嘴,被沈玉娇抓过去扔茅坑了。 他三天不跟她讲话。 沈玉娇熬不过他,买了一块极品和田玉送给他,让他自己刻一个。 那玉色泽圆润,用来做私章有些可惜,不过既然是她送的,倒也无妨,他这两天都在埋头雕刻。 “你想去便去,干嘛扯上我。”他没好气的道。 这些个女人,神神叨叨的,竟以为不努力,凡事烧个香就可以达到目的。若是这样,大家都去上香得了。 “二爷,我是去为你烧香的嘛,是为你我才愿意大老远去的。”沈玉娇撒娇,她也不敢碰他,碰坏他的东西,他会急眼。 “我升官发财,背后得益的还不是你。”陆旭头也不抬。 “呵呵呵,咱们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沈玉娇也不生气,笑嘻嘻的道。 “北院那个也去,到时我要第一个上香,不让她抢先。” 沈玉娇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自己在盘算着。 这句话落入陆旭耳中,激起一滩涟漪。 他放下手中的活,缓缓抬头,看着在满脸憧憬的沈玉娇,道: “梦云山的菩萨真的这么灵验?拜一拜就能升官?” 见陆旭问她,沈玉娇神秘兮兮的道: “那当然啦。二爷,我告诉你,我娘家嫂嫂每年都要去那里给我兄长祈福,所以你看,我兄长嗖嗖嗖的,都四品啦。我爹还说,等那个,就是那个,我兄长的上司这两年退了,极有可能是我兄长补缺,你可别往外说啊。那到时,我兄长可就是二品啦,我嫂嫂去年过年的时候,在那里花了大价钱,烧了头香,二爷,等今年过年,咱们也去抢头香。” 第93章 她们谁也越不过我 陆旭似乎被沈玉娇的话勾起了兴趣。 “哦,这样啊,若真的这么灵,我陪你一起去如何?”陆旭道。 “好啊,二爷……咦,你不是还要当值吗?我替你去就行。你刚上任没多久,可得好好表现。”沈玉娇道。 “心诚则灵,我本人去,不是更显得真诚吗。就请一次假,无妨。咱们成亲这么久了,也没好好陪过你,就当带你出去玩一趟。” 陆旭笑眯眯的道。 “阿弥陀佛,我们是一心拜佛,怎么能说是去玩,佛祖不计较,不计较。” 沈玉娇连连跟佛祖道歉。 “好,娘子,我听你的。”陆旭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搞笑,嘴里却配合道。 沈玉娇哪里招架得住他的柔情,上前搂住他的胳膊,抽抽噎噎就要哭。 “好啦好啦。” 他随意的拍拍胸前埋着的小脑袋。 出发那天,陆珊珊跑过来跟林诗诗说,陆旭也要去,问她马车怎么坐。她是知道林诗诗一直在回避陆旭的。 林诗诗眉头一皱,他去凑什么热闹。 可是已经跟神灵说定了,今天要去,便当风雨无阻。 “珊珊,我马上就出发,她们我就不管了。你愿意跟谁你就跟谁吧。”林诗诗不太热情的道。 “大嫂,我自然跟你。” “一刻钟后在府门口见。来晚了我可不等。” 陆珊珊如今可不敢在林诗诗面前多事,她真的说走就会走的。她赶紧转身回去收拾,也来不及跟沈玉娇打招呼。 等沈玉娇出来找搭子,哪还有人。 “二爷,她们怎么说都不说一声就走了,太过分了。” 她本来想让陆旭骑马,三个女眷一个马车,反正林诗诗的马车宽敞,这大半天的路,自然要坐得舒服。 无奈,夫妻二人临时让马夫套上老马,摇摇晃晃向梦云山出发。 到了山脚下,沈玉娇的马车被拦了下来,这一路颠得她是腰酸背痛,神魂颠倒。 “二爷二奶奶,你们终于到啦,我在这里等你们好久了。” 红雀站在路边冲他们挥帕子,像个揽客的。 陆旭沈玉娇走下马车。 “哎呀,我的腰,二爷,我的腰啊。”沈玉娇苦着脸嚷嚷。 “你都喊一路了,能不能先让我清静一会。”陆旭被她嚷得头疼,难道他不颠吗。 沈玉娇委屈的撅起嘴,却也没再出声。 “二爷二奶奶,大奶奶说今晚就歇在山脚下,明天一早爬山去寺里上香。” 红雀在旁边小心道。 沈玉娇这会也不想往上走了,但又问道 “为什不去住寺庙的禅房,我明天还要抢头香呢。” “大奶奶说明天十五,上香的人多,我们这么多人,去了可能没有那么多地方住。”红雀道。 “哼,她又没去,她怎么知道。反正别耽误我抢头香。” 红雀也不敢多说,只在旁边引路。 “二爷二奶奶,到了。” 红雀指着前面一个大院子道。竹片子扎成的篱笆,上面挂着灯笼,围着一个二层小楼。 看着倒是古朴。 “怎么不找个好点的地方。”沈玉娇道。 “二奶奶,此地偏僻,有白鹤寺在,山脚下才发展起这些住宿,初一十五人多,平时也没什么人来,大奶奶和大小姐也是对比了好几家,觉得这里干净。” 陆珊珊走的时候没跟沈玉娇打招呼,有些心虚,时时看着门口的情况,沈玉娇一进去,她就知道了。 “二嫂,你终于到了,等你好久了,房间我都开好了,把最大的那间给你和二哥。”她笑着道。 “这还差不多。走的时候都不打声招呼,不仗义,哼。” 沈玉娇埋怨。 陆珊珊只能陪着笑脸把沈玉娇迎入房里。 房间里简简单单,倒也干净,主打一个朴素。 “大嫂住哪间?”沈玉娇看了看自己的房间,问。 “大嫂……呃……她喜欢清静,靠边那间。” 林诗诗的房间靠边,陆珊珊在倒数第二间,沈玉娇的在倒数第三间。 “好啊你们,还说把最大的房间给我,我这个房间挨着楼梯,来来往往的吵死人。不行,我要跟大嫂换一下。” 沈玉娇立马不愿意在这个房间里待了,往边上的房间走去。 陆旭嫌她闹腾,自己坐下来歇着。 “砰砰砰” 沈玉娇敲门。 “二奶奶,大奶奶歇着了。”玖儿隔着门回道。 “你让她起来,我跟她换房间。”沈玉娇又敲了几下。 隔了一会,玖儿道:“二奶奶该懂先来后到的道理,大奶奶让您自重。” “……”居然敢让她自重? “大嫂一个人,我和二爷两个人,自然要换一下。玖儿,你快开门。”沈玉娇气呼呼的道。 陆珊珊跟了过来,劝道: “二嫂,你别喊了,这客房总共没几间。没多少客人,不会吵到你和二哥的。” “那你怎么不住那?”沈玉娇见陆珊珊不帮自己,恼了。 “二嫂,我住哪都行,那咱们换一下吧。” 陆珊珊想息事宁人。 就这样,沈玉娇和陆旭住进了中间的房。 沈玉娇推开后面的窗户,不远处就是梦云山,这店位置倒是极佳。 “二爷,明日我们早点起,我要去为你抢头香。”沈玉娇道。 “佛祖喜欢清净,你安静一点,会更灵验。” 陆旭道,语气里有些嫌弃。 他就不明白了,成亲前,她还算乖巧,成亲后,天天鸡毛蒜皮的被她闹得脑袋疼。 母亲不是说,大家闺秀,知书达理么?他真的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好好学过女书。 “二爷,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沈玉娇见陆旭望着她发呆。 “我在想,你在娘家的时候,那么多嫡妹庶妹,你跟她们相处,是什么样的?”陆旭移开目光,问道。 “我是老大,自然得听我的。她们谁也越不过我去。” 沈玉娇有些得意。 “二爷,我嫁给你,在你们府上,倒得屈居人下了。” 沈玉娇有意无意的道。 第94章 能不能借我三炷香 陆旭可不想与沈玉娇展开这个话题,他拿起一本书,让她别打扰自己。 晚膳的时候,伙计问大家,是端进房间,还是在下楼在厅里吃? 沈玉娇还没说话,陆旭就抢先说下楼吃。 到了楼下,林诗诗却并未下楼,伙计说那位客人要了一碗稀饭和一个鸡蛋,送进屋里,就不下楼了。 “矫情。”沈玉娇小声嘀咕。 陆旭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和担忧,坐下闷闷的吃起饭来,因为第二天要上香,都是素食。 草草吃完,陆旭回屋子里就是心不在焉的样子,沈玉娇开始并未注意,渐渐也感觉出他情绪不高,就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陆旭连忙摇头,说这里的一切,有点不太习惯而已。 沈玉娇鼻子一皱,可不是,哪能跟府上相提并论,吃得又很对付。 但她忍着不敢发牢骚,担心佛祖会听见。 就寝前,她再三叮嘱听画,明天早点叫她,她要去抢头香。 夏季蚊虫烦扰,尤其是山脚下,更是猖獗。虽然她们早有防备,带了一些熏香驱蚊,一晚上也是睡得极不安稳。 凌晨,听画小声叫沈玉娇起床,沈玉娇好不容易就着凌晨的凉快睡下,迷迷糊糊的,就不想起来,直嚷嚷要她别吵。 陆旭招手让听画出去,自己悄默默的穿好长袍出来了。 “二奶奶好不容易睡着,让她多睡一会。头香我自己去抢就行。” 他吩咐听画守好沈玉娇,自己急匆匆就走了。 沈玉娇睡得很香,要不是陆珊珊起得早,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她叫醒,那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二爷呢?” “二奶奶,二爷已经上山去了,他说让你多睡一会,他去抢头香。” “大嫂也走了,二嫂,你快点啊!”陆珊珊催促。 一听林诗诗也走了,沈玉娇跺脚,直骂听画糊涂,怪她怎么不叫醒自己,急匆匆换上衣裳往山上奔去。 白鹤寺在梦云山的半山腰,林诗诗起得早,往上爬的时候路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香客。 山路蜿蜒向上,对于她们这些很少活动的高门女子来讲,着实也有点难度。 才走了一半的路程,林诗诗和玖儿就已经喘气不匀,香汗淋漓了。 两人在路边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歇息。 “大奶奶,离寺庙开门还有小半时辰,咱们能赶上头拨。”玖儿看了看逐渐明媚的天色。 林诗诗点点头。 两人歇了一会,正打算继续前行,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诗诗,你们都走到这里了,追得我好急。”陆旭的声音。 林诗诗朝后面看过去,只见陆旭一个人,正笑着从下面走上来,也是气喘吁吁的。 “走吧。” 林诗诗低声道。 和玖儿站起身就往前走,也不搭理陆旭。 “诗诗,诗诗,你等等我,等等我……” 陆旭疾步追赶。 奈何他气力也不够,林诗诗一加快脚步,竟然拉得越来越远。 三人就这样你追我跑。 他毕竟是男子,一段路程之后,到底被他赶上了。 他挡住去路,喘着气道: “诗诗,你怎么不理我。” “二弟,该叫我大嫂。我这闺名该我夫君能叫。”林诗诗面无表情的道。 “诗诗,我以前一直这么叫你的。”陆昶心痛道。 见林诗诗偏头不看他,他柔下声音,恳求道: “好,我不这么叫了,我叫你表妹,总可以了吧”。 “……”林诗诗。 “……”玖儿。 “表妹,咱们一起走好不好?”陆旭舔着脸笑道。 三人停下说话的空隙,一个蓝衣服的香客大妈经过,好奇的看了他们一眼。 “二弟,你挡在前面让我们怎么走?” 林诗诗见他脸皮这么厚,也懒得管他怎么称呼自己。 陆旭见她搭理自己,忙笑着让开了路。 林诗诗侧身走过。 陆旭正欲跟上,玖儿一个箭步跨了上去,把陆旭隔在了自己后面。 陆旭几次想超过她,奈何这山路狭窄,他只能跟在玖儿的屁股后面。 急得他一声一声的喊“表妹,表妹。” 林诗诗心里那个烦啊,真是个狗皮膏药, 自己特意悄悄起个大早,想摆脱他们。哪知道陆旭一晚上没睡,就竖着耳朵听她屋里的动静。 听见她起床的声音,他就跟着起了。 要不是听画叫沈玉娇起床,打搅他的行动,他也不至于现在才追上她们。 玖儿是干活带劲的丫鬟,脚力比陆旭还好,她挡在中间,左一下,右一下。陆旭也不敢太靠前,女人的屁股总翘向他,这是不太好的。 就这样你追我赶的到了白鹤寺门口,林诗诗累得冒烟,也没甩掉后面这个狗皮。 到了寺院门口,有小僧在维持等待排队进去的队伍,男的左边,女的右边。 来上香的女人多,男人少,林诗诗站在女客这边的队尾,离陆旭就有点距离。 陆旭diediedie跑过去,站在她身边,想跟她讲话。 没讲几句,有小僧过来让他去男客那边。 刚离开没一会,又跑过来想说话。 林诗诗干脆对着他大声道: “这位师父 ,我跟你又不熟,何必总来相扰。” 旁边众人纷纷侧目,鼓着眼睛看陆旭,看着人模狗样的,怎么是个登徒子。 “这位施主,还请遵守寺院纪律,阿弥陀佛。”小僧过来对着陆旭道。 陆旭张嘴想解释,又没话可说,只能一甩袖子,不情不愿的回去了,再不敢过来。 等候没多会,梵音传来,寺院大门也应声而开。 人群呼啦就往里跑,争着抢先去上头拨香。 此时尚早,人倒也不算特别多,大家在殿前都找到了自己合适跪拜的地方。 玖儿递给林诗诗三炷香,她在旁边的油灯上点燃,跪拜许愿,再把香插入长达两米的大香炉里。 “诗诗,我忘记带香了,你能不能给我三支啊?” 陆旭挠着头皮过来,他居然赤手空拳过来的,一根香也没带。 “二弟,没听说有借香的,你这样不虔诚,只怕不灵,你还是在这里等弟妹过来吧。” “哎呀……”陆旭直叹气。 林诗诗怕他跟着自己,补充了一句道: “一会我要去后面的佛堂跪拜念经,你等着她们,到时在那里见吧。” 陆旭正在进退两难,听了这句话十分高兴,道: “表妹,那你一定要在那里等我们。” 林诗诗点点头,往里面的大殿走去。 人不断从外面进来,陆旭站在门边,等着沈玉娇她们过来。 第95章 转运塔 足足好大一会,沈玉娇和陆珊珊才东倒西歪的到了。 陆旭还没来得及埋怨,沈玉娇看见他就奔过来连珠炮似的问他: “二爷,你是不是跟林诗诗结伴来的,你连自己的娘子都不要,她人呢?” “沈玉娇,你胡说什么,我自己一个人来的。”陆旭理直气壮的道。 沈玉娇四下看了看,确实没看到林诗诗的影子,心里有些狐疑。。 ”二嫂,我就说是你想多了嘛。路上那个崴了脚的大妈,说的肯定是别人。这世上,表哥表妹来上香的多了去了。”陆珊珊道。 陆旭心里一惊,原来是路上被人看见,被沈玉娇问到了,好险好险。 “你们这些女人真麻烦,还不赶紧上香。”陆旭故意嘟囔不满。 沈玉娇见是自己想多了,讨好的对着陆旭笑。 “听画,把香给我。” 陆旭掠过她,对提着包袱的听画道。 沈玉娇一脸惊诧的道:“二爷,你到现在还没上香?” “我忘记带了。”陆旭有些心虚。 “忘记带了,你就现在旁边的法物流通处买一点啊,那你岂不是没有赶上头拨?哎呀…………” “心诚则灵,什么头拨不头拨的,佛祖都会收到的。”陆旭强词夺理。 “这怎么能一样呢。”想起林诗诗肯定是烧了头香,沈玉娇心里那个不甘啊。 “二嫂,心诚则灵,咱们好好拜吧。”陆珊珊劝道。 已经这样了,还能如何。 大家一起跪拜,上香,许愿。 一路拜了好几个大殿,好多的菩萨…… “玉娇,珊珊,旁边是佛堂,可以供香客在里面念经打坐,咱们去那里吧。”陆旭一路记着林诗诗在那里等着。 沈玉娇和陆珊珊自然同意。 佛堂很大,足可以容纳几百人打坐,沈玉娇找了个位置想坐下,陆旭却伸长脖子到处看,到处走。 一圈看下来,却没有林诗诗的踪影。 陆珊珊拽了拽陆旭的袖子,想提醒他别太明显了。 陆旭只好找了个视野好的地方,盘腿而坐。 大家依着他的位置,挨着坐下。 佛堂前面供奉着菩萨,很多人嘴里喃喃有词,或念经或许愿…… 沈玉娇和陆珊珊都诚心诚意,半闭着眼睛。 陆旭的心早已不知道飞哪里去了,忍耐了一会,跟沈玉娇道:“我去如厕。” 沈玉娇没有多想,继续打坐。 “二嫂,我也去一趟。” 陆珊珊尾随陆旭而去。 陆旭到处转悠,希望能碰到林诗诗,但却了无踪迹。 他灰心失落,在寺院后面的山林处随意游荡,颓丧之际,他喊住一个添香油的小僧问道: “小师父,你有没有看见一个来上香的女子,穿着一件蓝色衣裙,肩颈处绣着一圈白色的蝴蝶,还带着一个丫鬟……” 他还没描绘完,那个小僧问他:“你是她什么人?” “她是我表妹,我跟她一起来上香,走散了。”小僧的话,让陆旭重新燃起了希望。 小僧打量了他一眼,见他穿着素淡,但衣质上乘,人也文质彬彬的。 “那位女施主去转运塔那边了。” 小僧指着左边道。 “多谢小师父。” 他瞬间恢复活力,急匆匆的往转运塔那边走过去。 转运塔是白鹤寺历代高僧埋骨的地方,位于寺庙西北角,有些偏僻,去的人很少。 “她一个女子,去这种地方干什么。”陆旭嘀咕。 陆珊珊在后面跟着。 转运塔前,林诗诗正虔诚跪拜。前世,寺里的老方丈说她覆水难收,不妨在转运塔前试试,也许有一线生机。 她前世惨死,但如今却重生回来,不知道是不是转运塔给她的生机。 无论如何,她都应该再前来跪拜。 她也想求历代高僧的魂灵保佑,希望陆昶平安。 陆昶将董老夫人的木盒交给她,她感觉,他这一次的任务,有莫大的风险,甚至生命危险。 他得活着。 她刚刚祷告完,背后就响起那个熟悉而讨厌的声音: “表妹,你真的在这,这里多阴凉啊,你来这里干什么?” 陆旭见到林诗诗很高兴。 他还以为她不等自己, 回去了,她还在这里就好。 林诗诗无奈的看他一眼,道:“二弟请便。” 她想从他旁边走掉。 “表妹,我特意来寻你的。你别走。” 陆旭移步挡住她。 “二弟有话请说。佛门清静之地,还请三思而言。” “表妹,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冷淡,我只是想好好跟你说会话,我做错了什么,你就不理我了?” 陆旭十分委屈,难道他不是受害者吗?她不该安慰安慰自己吗? “二爷,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如今,我们身份变了,你是二爷,我是长嫂,不宜来往,还请自重。” 一道绿色的裙摆露在一棵苍松旁边,玖儿看见了。 那裙摆晃了几下,消失了。 她焦急的道:“二爷,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大奶奶还得去佛堂。” “你去一边。”陆旭不客气的对玖儿道,她一个丫鬟,还敢管主子的事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哪里更合适?这里虽然阴一点,但确实是个说话的好地方,清净。 玖儿不敢顶撞,给林诗诗递了个焦虑的眼神,自己退到一边,急得转圈圈想办法。。 林诗诗心中有异,带着怒气对陆旭道: “二爷,我该走了,还请你自重。” 陆旭却来了牛脾气,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悲愤道: “诗诗,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就算我们不能在一起,可过去的情谊说没就没了吗?你为什么这么冷淡?我只想和你能好好说说话,都不行吗?我的心好痛,你知不知道。” 他眼圈都红了。好一副痴情却被情无情伤害的可怜样。 他有些癫狂,林诗诗娇小的身躯被她死死固定住。 林诗诗见他失态,正想张嘴咬他手臂一口,以便脱身,就在这时,玖儿在她对面突然喊一声 “大奶奶。” 林诗诗抬眼一望,赶紧偏过头,紧闭眼睛。 第96章 凶卦 说时迟那时快,玖儿捧着一把黄沙,忽的扬在陆旭的面门。 “谁,谁……” 陆旭松开抓住林诗诗肩膀的手,急忙去拍撒在他脸上的尘土。 玖儿跑过去,一把拉着林诗诗赶紧跑了。 “咳咳咳……”嘴里也是,他狼狈的清理着。 “大奶奶,刚刚大小姐过来了,又跑了。她昨天让您给她银子捐香火,您没答应,万一怀恨在心,去喊二奶奶过来就麻烦了。” 玖儿拉着林诗诗往边走便道。 正说着,就看见前面几道人影往转运塔的方向急冲冲而去,正是沈玉娇和陆珊珊带着各自的丫鬟。 玖儿和林诗诗躲在一棵大松树后面,等她们过去了,才赶忙出来。 陆珊珊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玖儿,你陪我去占一卦。” 林诗诗带着玖儿去了大和尚的禅室,捐献一百两香油钱,能让大和尚给占卦。 陆珊珊昨天就是想让林诗诗给她出香油钱,林诗诗说去寺庙上香,一定要诚恳,用别人的钱,不灵验,直接把她拒绝了。 大和尚让林诗诗跪下,心中祈祷所愿,片刻卦象出。 “凶卦,血光之灾。” 大和尚也有些意外,看了一眼林诗诗,道: “施主应该是给别人占的吧?” 林诗诗点头,是给陆昶占的,她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师父,可有化解之法?” 大和尚闭目养神,半会起身,道: “我给你画一个平安符,你回去供奉起来,日日念经,或可有帮助。最终,也得看他的缘法。” 林诗诗求得这个平安符,贴身放着,心中仍是难安。 又花了一百两银子,给陆昶在寺庙点了一盏平安灯。 “玖儿,我们回去吧。路上赶一赶,还能赶上城门关闭。” 两个人不再逗留,直接出了寺院下山。一路风尘仆仆,赶到住宿的客栈,跟掌柜的说了一声,赶着马车就往回赶了。 且说陆珊珊带着沈玉娇去了转运塔,走到那里却只看见一脸狼狈的陆旭,还在那里清理身上的灰尘。 一边清理一边嘴里嘟嘟囔囔。 “二爷,你这是怎么了?”沈玉娇跑过去,一边替他拍打一边着急的问。 “娘子?我……我不小心,摔了一跤。”陆旭支支吾吾的道。 陆珊珊左顾右盼,哪里还有林诗诗的身影。 “珊珊,你不是说有个女子在这里缠着二爷么?人呢,怎么不见人影?二爷,不会是她弄的你吧?”沈玉娇问道。 “呃……二哥,我刚刚看到有个女子也在这里,怎么不见了?”陆珊珊有些窘迫道,这样告密可是会得罪陆旭。 “哪有什么女子?莫不是刚才有个问路的?被我打发走了。”陆旭恼怒的瞪了陆珊珊一眼。 见陆旭情绪不好,陆珊珊和沈玉娇也不敢多问,拉着他往回走,找个地方给他洗漱一下。 等几人再回到佛堂,陆续发现,这里仍然没有林诗诗的身影。 陆珊珊和沈玉娇没把她放在心上,陆旭又不敢出言问询,只得跟着她们念了会经。 等沈玉娇提出要回去的时候,陆旭才不经意的道: “不知道大嫂她们跑哪里去了,要不要找一下一起回去。” 沈玉娇立马道: “她出发都不等我们,我们干嘛要等她,她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我们走我们的,她自己会回去的。” 陆珊珊也道: “大嫂说不定早就回去了,二哥,咱们走吧,到了客栈就知道了。” 几人缓缓下山。 等到了客栈,得知林诗诗已经打道回府了,陆珊珊气得破口大骂: “她这是哪门子的大嫂,怎么也不等我,我还得坐她的马车回去。” 但任由她如何生气,也是无济于事了。 他们只能在客栈又对付一晚,第二天一早,三个人挤一辆破马车回去了。 回到府上,陆珊珊就要去北院找林诗诗,质问她为何不等自己。 守门的却不让她进去。 玖儿过来对林诗诗道: “大奶奶在寺庙抽了个下签,寺院的和尚说这一个月会影响跟她走得近的家人,大奶奶在里面念经呢。” 陆珊珊哪里肯信,叫嚷着要进去。 玖儿也不阻拦,带着她 往里走。 “大小姐,我可提前跟你说了,如果你被冲煞了,那可怪不得别人。” 骗三岁小孩呢。陆珊珊心想。 被带到卧室旁边的厢房,进去一看,陆珊珊吓了一大跳。 只见厢房上面摆着神龛,燃着香,旁边还摆着新鲜的贡品。林诗诗跪在垫子上,正低头念经。 玖儿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陆珊珊像被什么咬了一样,赶紧退了出去。 “玖儿,你说的是真的?” 玖儿点点头。 “大小姐,大奶奶要念经,不如你也过来一起念,和尚说念经能化煞。念上半个月就好了。” 陆珊珊用帕子拍拍衣服,眼睛一翻,道: “玖儿,你明知道她会影响旁人,还放我进来,你比那看门的还坏。” 说着,气呼呼的走了。 很快,府里的人都知道大奶奶这段时间有煞气,不能接近,还好她自觉待在北院不出来,余氏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想招惹倒霉,让庄嬷嬷过去看了一眼,果然林诗诗仍规规矩矩的在焚香念经,就再不过问了。 沈玉娇高兴得不行,笑着对陆旭道: “大嫂以为自己抢了头香,就能升官发财了,哈哈,佛祖都看不过她这种心机女,降霉运在她身上,她现在这个样子,大哥肯定都不敢回府。” 陆旭闷闷的,没有搭话。 陆昶果然一直没有回府,更加印证了林诗诗确实抽了下签。 林诗诗连着三天,都按照老和尚的吩咐,焚香念经。 陆昶这一段时间都不在府上,无人护她,她担心府里的人趁机整蛊她,所以索性找个说法关起门来。 可是老和尚血光之灾的说法,总是萦绕在她耳际。 “张妈妈,我明天想出去找郝大夫,跟他学习伤口的处理包扎和一些医学知识。” 林诗诗道。 之前,陆昶受伤回来,就是她帮着处理的。 她觉得自己是枕边人,如果他经常会受伤,自己懂一些这方面的技术,总是好的。 张妈妈觉得她过于紧张了,神怪之说,也不能全信,但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怕她在府上闷出事来,便也同意。 第97章 皮翻肉滚 第二天一大早,林诗诗和玖儿换上小厮的衣服,做男子打扮,从北院后面的小侧门偷偷溜出去了。 等进了郝大夫的医馆,愣是没人认出她们,郝大夫都被她逗笑了,对她大胆的要求,也直接予以拒绝。 “大奶奶,您是什么样的身份,这给病人处理伤口,别说干了,您看都看不下去的,别闹了,回去吧。” 林诗诗哪里肯听,把自己心中的担忧跟郝大夫说了,请他务必教导一二。 郝大夫摇摇头,叹口气道: “你母亲在时,就总说你是个重情的,担心你多情伤己,哎,这也是命。” 这便是应下了。 大概半个时辰,就有一个用门板抬过来的伤者,一大早上的,赶马车翻沟沟里了,全身都是伤。 郝大夫看了眼换上干净医护服的林诗诗和玖儿,半是警告的道: “老头我可先说好了,我给病人治病时,你们不可大呼小叫,若影响了我施治,我就把你们赶走,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两人齐刷刷的点头。 病人脸上被摔得血肉模糊,光是看一眼,胃里都翻腾。 玖儿紧紧拽住林诗诗,怕她喊出声来。她一个下人,这方面总是好很多的。 但奇怪的是,林诗诗全程精神贯注, 可以说两个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郝大夫给伤者处理伤口,清洗,割掉烂肉,上药,包扎…… 郝大夫见她认真,很是意外,到了后半程,就一边料理伤者,一边开始讲解。 足足忙活了两个时辰,才把伤者从头到脚处理干净,伤者这会已经被包扎得跟个粽子似的。 “回去以后,平躺不要乱动,屋里放冰块降温,两天后再来换次药。” 郝大夫吩咐家属,又给开了消炎止血的汤药,才把病人打发走了。 “你倒真让老夫刮目相看。处理这种事情,我很少亲自上手了,都是交给年轻的大夫去干。今天没白教,呵呵。” 郝大夫很高兴。 自此之后,林诗诗每天都过来学习,渐渐的也开始自己上手,郝大夫给了她一本人体的医书,让她回去翻看,治病之余,也经常给她讲解。 春雨在北院,每天替林诗诗烧香念经。 如此,一晃十来天过去了。 林诗诗记挂着陆昶走时说的,大概半个月会回来。 就这几天,该回来了。 因着白天在医馆辛苦,晚上回来洗漱完,还要读医书,画身体结构图,揣摩学习,林诗诗这段时间挨着枕头就睡。 这天也是如此。 半夜三更之际,她却突然从噩梦中惊醒,之后便再也无法入眠,她把春雨喊进来,点灯。 “大奶奶,我去给你煮一碗安神汤,喝了再睡一会。”春雨道。 “不用,我这是心里不得安静,你陪我去隔壁念会经。” 林诗诗干脆换上衣服,去了隔壁的厢房念经。 之前她不管心中如何担忧,只要一念经打坐,心里就会安静下来,可今天不一样,心口处总是扑通扑通的。 “只怕是有时要发生。”她心里隐隐有不好的猜想。 “春雨,你去厨房烧开水吧。” 春雨以为她是要一会沐浴,林诗诗又说不是,就让她只管去烧着。 春雨听话的去了。 没过一会,府门外传来敲锣声,进入五更了,夜色正浓。 林诗诗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似刀具相接,噼里啪啦越来越明显,又有几声尖锐的哨声响起。 林诗诗心底一惊,坐起来打窗户往外看。 灯光陆续点燃,张妈妈和玖儿都起来了。 “大奶奶,开门。” 是安庆的声音。 玖儿跑过去把门打开,安庆扶着陆昶站在门口,后面还传来厮杀的声音。 “大爷受伤了,我先把他放在这,你们把门关好,千万别再开门。” 安庆身上都是血,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张妈妈赶紧把门插上。 陆昶双目紧闭,人已经昏迷。 他一身玄衣劲装,黑色掩盖了他身上的血迹,可他经过的地方,滴滴鲜血落下。 “玖儿,快把药箱拿过来。春雨,把热水提过来。” 林诗诗用剪刀三下两下就将陆昶身上的衣服 剪了个利落。 右臂上三处刀口,左臂上一处,致命伤在胸口,长约十寸,皮翻肉滚,林诗诗仔细看那伤口,已经挨着心脏。 “这左胳膊上的血为什么是黑色的?有毒?”林诗诗见他涌出来的血颜色很暗。 “春雨,这是解毒丸,你先化水给大爷喂下。”玖儿将一粒赤色药丸递给春雨。 因为左臂上中了毒,林诗诗先给他清理中毒的伤口,然后撒上一层厚厚的消毒粉。 胸口处的伤口很深很长,若不是这几天跟着郝大夫好好学习,这样的伤口她根本不敢动。 郝大夫说林诗诗天生手感好,缝合伤口比他这个老大夫不差多少,其实这是因为林诗诗的绣工好,打下了好的基础,所以拿起针就很娴熟。 而上辈子,她经历了那么多的腥风血雨,让她可以平静的面对这些。 在玖儿的配合下,两个人有条不紊的将陆昶的伤口处理完毕,张妈妈和春雨在旁边打杂。 “大爷失血过多,春雨,去给他熬一碗人参补血汤。” 陆昶脸色苍白,脉搏倒还算平稳,没有生命之忧。 外面的打斗不知道何时停了,安庆等在外面,听出来的春雨说大爷包扎好了。 “大奶奶,安庆也受伤了。”春雨进来跟林诗诗道。 林诗诗和玖儿出来,要帮安庆料理伤口。 安庆先问了陆昶的伤势,听说生命无忧就放下心来,他不让林诗诗碰,道: “我这是小伤,已经让人去请御医了。等御医来了再看。” 他的血滴答滴答的往下漏。 林诗诗皱眉,不管三七二十一,拿着剪子就把他的衣服剪破了。 “大奶奶,你这……哎呦……” “你配合不配合,不配合我就不给你上止疼药。” “配合……配合……” …… 安庆心惊胆战的看着林诗诗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在他伤口上比划,看着看着,两只眼睛里都是不可思议。 “大奶奶,你怎么会这些……” “先闭嘴。” “哦……” 第98章 憋了很久 安庆闭上了嘴,只两个大眼珠子跟铜铃似的,盯着林诗诗在他伤口上穿针引线。 他刚才还在担心陆昶的伤势,想着御医快点过来。 毕竟,这些女人不一定靠谱,她们说没有生命之忧,那只是她们觉得。 这会,他是真放心了。 御医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微亮,还是上次来过府里的那个老御医——章太医。 章太医眯着眼睛,都快凑到陆昶伤口上了。 “这……这是你处理的伤口?”他惊诧的看着林诗诗。 林诗诗点头。 “章太医,伤口并未见骨,不过,左臂上的伤口有毒,我不知道怎么样了。” 章太医拿过陆昶的手,开始把脉。 “还有些余毒,无妨。你处理的很好。若不是及时处理,这些毒流入心脏,以后会留下后遗症。止血也很及时,他身体强健,吃几顿好的就行。” 章太医胡子一翘,不太在乎的样子。 林诗诗连忙恳请他好歹开个祛毒补血的方子。 “老夫给他开。不过,林娘子,你这本事在哪学的,我好奇得很那。” 林诗诗说自己在医馆看别人学的。 章太医不相信。 林诗诗说我也没有诓骗您的必要。 章太医一想倒也是。 “林娘子,这么看来,你于学医一途,有天赋。我这把年纪了,也干不动几年了。你想不想跟我学?我教你开方子。” 他往方子上写一味药,就停下,等着林诗诗回答。 林诗诗只想哄着他把方子开好,胡乱的什么都先应下了。 章太医高兴得呵呵呵满脸都是褶子。 “他什么时候才能醒来?”林诗诗见陆昶一直在昏睡。 “我扎他几针,他立马就醒了。不过没必要,睡眠对他很重要,让他好好睡着吧。醒了再吃药。” 章太医临走的时候,还一再叮嘱林诗诗,过段时间,一定要来找他拜师学艺。 “老朽我年纪大了,每旬只有五天在宫中的御医房,其它时间都在家里。当然,也闲不着,每天都有人排队找我看病,比在宫里还忙。你来我家里,给我做学徒。哎,我看你顺眼,比床上躺着那个顺眼多了。那就说好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呵呵呵。” 林诗诗点头通通应下,反正她又不是君子。 …… 北院昨晚一夜狼藉,屋外的花草树木,都被糟蹋得乱七八糟。 安庆让林诗诗只管照顾好大爷,这些事他来处理,让她屋里的丫鬟也都别出来是最好。 林诗诗依言进屋,约束着大家尽量在卧房这一带活动。 余氏那边派庄嬷嬷过来问,北院昨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下人说听见这边有乱七八糟的声音。 守门的藏起自己的左手,道:“夫人,昨晚两个下人发生了点争执,大奶奶已经处罚过了。” 庄嬷嬷皱着眉,想往里瞅瞅,看门的顶着门,面无表情。 “你家大奶奶什么时候能出来?”她问。 “小的不知道大。奶奶天天在念经,她想出来就会出来吧。” 庄嬷嬷嫌弃的看了这个守门人一眼。 一个残疾。 这府里的大爷真是奇怪,在院子里养些这个,谁挑下人不捡些周正的,晦气。 庄嬷嬷走了,她没必要关心这里发生了什么,不牵连府上就行。 地下室,安庆指挥着几个下人,将地上一具黑衣人的尸体扔入一个一米多深的缸里。 几桶褐色的水倒进去,里面开始咕嘟咕嘟…… 上面用木板子封了起来。 “还有一个,你们盯着,今天上午都要处理完,一会还要散味。” “元三,你去上面转悠,别让大奶奶那边的人到这里来,一股子味。” 安庆吩咐。 林诗诗守在陆昶床前,怔怔的看着他。 没想到真的是他有事,这是与他有了心灵感应了? 她轻轻的握着他的手,细细的摩挲。 “大奶奶,药抓回来了,已经熬上了。”春雨轻轻的道。 林诗诗不看她,只轻轻的点头。 “大奶奶,你去用点早膳,我在这帮您看着吧。” 春雨见她忙活了这么久,什么东西也不肯吃,很是担忧。 林诗诗也不肯走。 春雨最后端来一碗粥,好歹让她吃下了。 “大奶奶,你背靠着这个垫子,也休息一会吧,昨晚你也没睡好。” 春雨拿来一个靠垫,放在椅背上,让林诗诗靠着。 陆昶醒来的时候,林诗诗就握着他的手,身子靠在软垫上,在他床边睡得正香。 “大爷别动,你身上带伤,大夫说不能乱动。大奶奶昨天照顾你一晚上,这会也刚睡着。”春雨一直守在旁边。 陆昶听话的不再动,只偏着头看林诗诗。 “大爷,我帮你把枕头垫高一点,你把这碗药先喝了。” 春雨在这些日常事情方面,向来贴心细致。 很快便伺候陆昶把药喝完了。 又轻声细语的把昨天晚上的事情,给陆昶说了一遍。 “我的伤口,是娘子处理的?”陆昶有些不敢相信。 “是,大奶奶这段时间,都在外面的医馆学习,她去了一趟白鹤寺给您问卦,寺里的和尚说您有血光之灾,大奶奶回来以后,就忧心忡忡的。没想到还真管上用了,看来,以后还得多去上几次香。” “大奶奶太累了,她这段时间累得很,昨天晚上更是一晚没睡。” 春雨轻轻的道。 也怪不得她多嘴,实在是林诗诗为陆昶操碎了心,怎么也得让他知道。 陆昶闻言,良久没有说话,只是十分郑重的反握着林诗诗的手。 时间无声的流淌。 她守着他睡觉,现在他又守着她睡觉。 张妈妈和几个丫鬟在屋外守着,安静得跟没有人一样。 林诗诗足足睡到晌午,才醒了过来。 靠着睡觉,多少有些不舒服。 她揉了揉后背,突然想起什么来。 “大爷。”她探过头,发现陆昶正笑着看着她。 “你醒了?”两人异口同声,不由得都笑了。 “大爷,你伤口怎么样了。还疼吗?” “还好。娘子,我想起来如厕,你扶我一下可好。”陆昶道。 他憋了很久了。 第99章 最近都低调一点 林诗诗搬开椅子,春雨也过来了,两个人扶起陆昶。 “娘子,我自己去就可以。” 陆昶见林诗诗一直扶着自己,道。他没那么脆弱。 林诗诗松开手,看他脚步还算稳健,就由着他走向里面的盥洗室,自己依然在门口候着。 等他出来,才放下心来。 “大爷大奶奶,用膳吧?”春雨在一旁道。 陆昶点头。 春雨将食物端进来,林诗诗陪着他用膳。 “大爷,我帮你吧。”林诗诗欲帮他喂食。 陆昶笑道: “这点伤,不影响我。在战场上,这可是还要上前线的。” 他依然坚持自己慢慢吃。 吃到一半,外面有人喊:“大爷,刑部有人过来,要搜捕府上。” 林诗诗担忧起来。 陆昶轻声道:“娘子不要担心。” 说着站起身,往外走,林诗诗也跟了过去。 门口站着一队刑部巡捕的人,带队的穿着六品官服。 “见过陆大人,我等奉命抓捕逃犯,昨晚有人看见犯人逃进了镇国将军府,为了府上人等的安全,特来搜捕,还请陆大人见谅。” “王主事本事越来越大了,抓嫌犯抓到我府上来了。王主事是觉得本事比我大?”陆昶如鹰的目光盯着王主事。 “不敢不敢。只是,这是上司特意交代的,还请陆大人通融一二,也是为了府上的安全着想。”王主事躬身,脸上也是冷汗直流。 “我这府上,住着从西北带回来的一众伤残兄弟,他们为我护院,从未有过差池。王主事若有本事,只要你能进得来,请尽管搜捕。” “这……这……” 王主事进退两难之际,有救兵赶到。 竟是刑部侍郎李鹰过来了。 “李侍郎……”王主事大喜,像得了救似的。 李鹰年约五十,在刑部已经多年,他那双眼睛,看一眼似乎能把人看穿。 “陆大人。”李鹰拱手。 “李大人。”陆昶回礼。 李鹰不急不忙的道: “陆大人,此事事关机密,并非要与陆大人作对,昨夜走脱的三名罪犯,与一桩朝廷旧案有关,这是搜捕文书。” 陆昶接过文书,看也没看,一把撕了。 把刚才对王主事说的话,又对李侍郎说了一遍。 “陆大人,你乃朝廷命官,怎能带头不尊朝纲,我有搜捕文书,岂可拒绝。” 李鹰怒了。 “那又如何?我执行完公务,正在府上静养,尔等一而再再而三前来打扰,是何居心?若想搜得我的院子,你且去请得圣旨或懿旨。送客。” “请吧。”安东翻着白眼对李侍郎道,他后面还站着若干一脸凶相的兄弟。。 李鹰怒道:“陆中郎,你如此猖狂无礼,我定要在朝中弹劾你。” “请便。”陆昶不以为意。 李鹰看了看前面的一干残兵,摸不清府里的实力,只能扔下几句狠话,带着人走了。 第二天第三天…… 皇帝确实收到了许多弹劾陆昶的折子,说他违抗朝廷制度,私养府兵,对抗官吏等等。皇帝指了指旁边的案几,道: “陆大人这些天得了特许,不来上朝,凡有想弹劾他的奏章,且放在此处。等他上朝之时,我且功过一并讨论。” “……”朝臣面面相觑,这份偏爱也是太明目张胆了。 宁王府里,八王爷存意背着手在书房走来走去,他已经被封为宁王,赐宁王府,此时,他眉头紧蹙。 李鹰在下方恭立。 “王爷,这事明面上已经不好办,要不我派几个高手,深夜潜进去搜寻,就算被他发现,一跑了之即可。” “若他没负伤,谁能一跑了之?“拓云”培养的顶尖高手,已经折了三个,你还嫌不够?”存意有些烦恼。 他还是低估了他,以为“拓云”培养的这种顶尖高手,三名一起出动,怎么也能要他半条命,结果全折了,而他呢,第二天却能毫发无损的站出来。 “王爷,那东西若真的落入他的手中,咱们的宏图大计,岂不暴露了?” “当时东西掉入江中,他未必就能拿到,拿到了,上面的字迹也被水淹了。能有多大用处也未必。咱们不要乱了阵脚,先看看他的举动。“拓云”已经倾覆,这段时间稍安勿躁,不要过 多动作。只要咱们自己不暴露,他又能如何。你告诉大家,最近都低调一点。” 李鹰连连点头,见没有别的吩咐,从王府暗道出去了。 存意斜躺在太师椅上,神情有些沮丧。 “王妃,王爷在里面处理公务,不让人进去打扰。”一个太监的声音。 “哪有那么多的公务可以处理,我刚刚还看到莹侧妃到这边来了,若被我抓到白天宣淫,看我不告到太后那里。” 宁王妃正想抬手推门,门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高大的宁王存意站在门口,面色不太好的看着他的王妃。 宁王妃个高,身材有几分结实,五官端正分明,眉毛很浓似男子。 “你又胡闹什么?”存意脸部肌肉紧绷,任谁都能看出他的不耐烦。 可宁王妃却跟眼瞎似的,目光直接略过他,从他侧边伸着脑袋往里看。 “有完没完了?你要看就看个够。” 存意身子一侧,让开了路。 宁王妃笑着走了进来,看屋子里没有别人,笑着道: “王爷,你怎么天天这么多的公务,我从边州回来,都没见着你几回。别人都说小别胜新婚,我看你是一点不想我。” 她说话直来直去的。 存意不禁 有些后悔,当初看中了她父亲手中的二十万军权,成了这门婚事,自己这牺牲是不是有点太大,可是边州这个位置实在是关键,他已经经营了这么久。 宁王妃一屁股坐在存意刚才的太师椅上,翻了翻眼前的书,道:“王爷,这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陪我出去骑马打猎。” “王妃若想骑马打猎,改天本王安排,今天本王还要进宫,不能陪你。” 宁王妃见他眉头深锁,不像在诓她,也不闹了。 存意本没打算进宫,话已出口,便叫来跟随,骑上门去了。 刚到寿安宫,张太后急切的拉着他,道: “意儿,你这么快就知道信了?” 宁王存意一愣,问: “母妃所言何事?” 第100章 深夜前来,可是有事? 张太后以为宁王是得了消息赶过来商讨的,看他毫不知情的样子,赶紧解释: “意儿,朝廷出大事了。景王昨天外出打猎,从马背上摔下来,把腿摔断了。摔断了就摔断了,可他今天一早就向朝廷提交了辞呈。说年事已高,要告老还乡了。” “怎会如此,那皇帝怎么说?”宁王一听,也十分意外。 “皇帝让他先养伤。” “先养伤?母后,景王如果真的走了,他留下的位置给谁?咱们事先可没有预备。” 景王是老王爷,先帝的弟弟,先帝走时,将宫内侍卫指挥权和守卫皇城的十万禁军尽交托于他。 皇帝继位后,一开始朝中大小事要么令出太后,要么就由这些老臣子们定夺了。但两年前,皇帝亲政,将一部分权力开始掌握在自己手中,朝廷的格局逐渐发生变化。 景王一向走中正路线,朝廷事务一概不参与,只把皇宫、都城看守得严严实实,早些年,张太后曾派人试探,让娘家一个六品的军官喝醉以后,带人在宫门口闹事,景王直接把他人头挂在了城门外示众,太后连求情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年,太后想法很多,但面对铁桶一般的宫城皇都,也不敢轻举妄动。 宁王没少花力气拉拢皇叔,但效果甚微。上半年在谋士的建议下,让刑部侍郎李鹰的幼子李沧接近景王幺女,一来二去有了私情,婚期就定在下个月。 景王膝下两子一女,女儿是家中的明珠,想着以后靠着这条线渗透,没想到突生变故。 “现在还悬着,大家都盯着这个位置。意儿,你晚上去一趟兵部尚书府,如果万一出现变动,我们竭尽全力,扶持他的儿子沈连芳,让他接任这个位置。。”太后微微眯起双眸。 “沈程这个老狐狸,滑溜得很。”宁王意有所指。 “他再如何滑溜,从金玲嫁给他做儿媳起,他就不可能置身事外。你这次去,无非是提醒他,不要再做其余的打算。” “是,母后。我让李沧去一趟景王府,看看景王伤势如何。” 几天过去,朝廷表面上一派风平浪静,实际暗地里波涛翻涌。 皇帝没有允了景王的辞呈,但景王托御医之口,说腿上的伤势恐难复原,他留下的位置迟早要成为多方势力博弈的角逐地。 陆昶也在府上继续养伤,但他为何受伤,朝廷却三缄其口。 直至这天,顺天府上报,言京城东北靠近运河处,有一“拓云”镖行,私自招募训练大量镖师,已有数年,人员输送方向不明,管事的畏罪自尽,也有的乘船逃走,不知所踪,此事恐怕内里不简单。 而撞破这起事的,正是中郎将陆昶。 顺天府尹一是报告朝廷,继续追查此事,二是为中郎将陆昶请功。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中郎将陆昶这段时间,竟是去办了一件这么大的事。而在府上养伤,这伤原来是这么来的。 很多大臣开始为他请功。 皇帝道: “等陆爱卿回来,再好好表彰。” 镇国将军府,北院。 陆昶在府里休养期间,一应换药事宜,都由林诗诗亲自照料。 陆昶一开始听闻是林诗诗给他缝补的伤口,还不敢相信,之后看她换药包扎,娴熟自若,不得不信。 “大爷,你这手臂上的伤,这一处比较深,完全愈合,还要些时日,其它几处,今天就不用包扎了。” 林诗诗轻轻帮他把一处伤口继续缠上白布。 “胸口这处,还要过段时日才能拆布,以后就算表面愈合了,这刀口这么深,也尚需好好养着。你这胸前,怎么这么多伤疤……” 林诗诗又没忍住,用手轻轻碰了碰他身上其它的伤疤。 陆昶看着自己的娘子,小心翼翼的为自己疗伤,对自己身体的每一处,又好奇又心疼又埋怨的,心里奇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后背的伤更多,他自己看不到,也从没想过去管。如果她看到了,还不知道如何心疼。 原来,被人心疼,被人在意,是这样一种感觉。 林诗诗整理完他的身体,替他将敞开的衣襟拉拢。 正要转身,陆昶一把拉住她,把她扯入怀中。 “大爷,你别用力。” “娘子。” 他缓缓低下头,一把吻住她的樱唇,林诗诗嘤咛一声,回抱着他,两人唇舌纠缠在一起。 这段时间,两人日夜相守,渐 渐开始肌肤相接。 他的需求也是变本加厉,从一开始的拉手,拥抱,亲吻额头,到现在,已经恨不得将她吞入腹中。 养伤期间不能频繁动欲,林诗诗这两天见他有些放肆,晚上干脆睡在屋里的榻上。 亲吻一会,林诗诗将他推开。 陆昶像个没吃饱的孩子,可怜兮兮的望着她。 有东西搁楞她,林诗诗一低头,单薄的衣料下,一物昂扬。 她有前世的记忆,对这些反应,都懂。 “娘子。” 他轻轻揽住她,怕她生气,也不敢乱动,鼻子在她颈间蹭了蹭。 “大爷,明天你要上朝,今晚好好休息吧”。 他抱着她不放,想让她和自己一起睡在床上。 “再过几日,等你伤好利落了。听话。” 她的声音柔柔的,像哄小孩,但陆昶知道,这个女子看着柔柔弱弱,却又最不可动摇。 “好吧。那你再陪我说会话。” “好。” 两人正在厮磨,外面突然有喧闹声,玖儿在外面道:“夫人,大奶奶已经睡下了,您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吧。” “睡下了?睡下了也得把她叫起来。林诗诗,你给我出来,出来。” 一道泼辣的喊声,唬得林诗诗心口一跳。 陆昶轻轻拍了拍林诗诗的后背,道:“我陪你出去。” 两人披衣,一起走了出来。 只见余氏凶神恶煞的站在外面,后面的庄嬷嬷,也一副不好惹的样子,脸上被烧伤遗留下的伤疤狰狞。 “母亲深夜前来,可是有事?”林诗诗问道。 第101章 升官 余氏看了两人一眼,又气又急的指责道: “你们两个,应该早就知道了,怎么还能安心的吃喝拉撒。林诗诗,那可是你亲舅舅,你怎么忍心。陆昶,要是我弟弟出事,我要跟你拼了。” 林诗诗听明白了,原来是陆昶带人去端了“拓云”,她舅舅余文铭乘船逃走,至今杳无音信,余氏应该是得了信,跑过来质问。 “母亲,这个事,大爷也是奉了朝廷的命,舅舅不是在学馆么,怎么跑去外面做事了?” “那学馆一年才能给几两银子,哪里够花销的。他好不容易谋了个挣钱多的,就被你们搅了,现在还不知道人有没有事呢?陆昶,你得给我保证,你把他找回来。他可是你们的舅舅啊……” 余氏都快哭了,她就这么个弟弟。当年,她母亲为了生这个弟弟,送了命。母亲临死前,让她发誓,就算用命,也要保证弟弟活下去。 “母亲,朝廷也在追捕当晚逃脱的人,一有消息,我定然会第一个告诉你。”陆昶笔挺着身子,语气里看不出关心。 “追捕?你怎么听不懂我的意思,我是要你把他悄悄弄回来,怎么能追捕回来,那不就成了逃犯了?你总有办法的,他可是我们自己人啊。”余氏急忙道。 “国有国法,岂能儿戏?我若包庇,便是同犯。” “什么同犯不同犯的,他一个读书人,能干什么坏事,算我求你,我欠你一个人情,你答应我,把他找到后悄悄的放了。” 余氏开始说软话了。 陆昶冷笑,道: “母亲,等我先找到人再说吧。舅舅可能比你想的本事大,这么多天,硬是杳无音信呢。” “真的?”余氏半信半疑。 要真是被他们找不到,那也是条路。只要他安顿下来,肯定会想办法给家里消息的。 临走时,余氏死乞白赖的要林诗诗和陆昶保证,若发现了余文铭,一定要私下运作。 林诗诗道: “母亲放心,他既然是我舅舅,我自然要为他着想。他若有事,对我们都没有好处。时间不早了,大爷明天还要上朝,母亲快回去吧。” 林诗诗一个后宅女子,这种事情又插手不上,答应也就是口头答应,做不得数的,先把余氏轰出去再说。 余氏见陆昶在旁边垂眸不语,没有反驳林诗诗的话。 她思量着,反正自己也派人打听着点,一旦有了信息,到时一哭二闹三上吊,总之,非要逼着他们放人。 余氏带着庄嬷嬷雷声大雨点小的走了。 陆昶出来对守门的下人道: “以后守好门户,就算是我亲爹来了,没有我和大奶奶的话,也不许进来。” 以前都是安东在守门,上次安东在打斗中也受伤了,就换了一个,不太懂规矩,见是府上主母,就让进来了。 第二天早上,林诗诗起床的时候,陆昶已经走了。 她叫过下人来问,说是坐马车去的,她心中不由一甜。她昨晚嘱咐他,让他坐马车去,以免颠簸了伤口。 他真的听了。 朝廷上,陆昶刚一出现,就成了众人围观的焦点。 有的问他伤养得如何了,说昨天才得到消息,早该去看望他。 有的问他“拓云”镖行到底怎么回事,背后主谋可有控制住? …… 陆昶三言两语,他向来冷淡,大家也都习惯了。 皇帝来了,见了陆昶也很是高兴,待大臣们三呼万岁站定,隆启帝就招呼陆昶站到跟前来,问东问西的。 “行亮(陆昶的字),什么时候能站我身后护卫?还是你跟在我后面让我安心。”隆启帝道。 他身后的带刀侍卫简直要当场下跪。 “臣可以天天来陪皇上,但皇上的安危,那是少一根毫发都不行,臣如今带伤,可不敢独揽大责。” “哈哈哈哈。”年轻的帝王大笑。 没想到这个铁木疙瘩也会开玩笑了。 下面的大臣也纷纷附和着笑。 但很快就有人笑不出来了。 “陆爱卿荡平“拓云”镖局有功,皇城之中,竟有人明目张胆,组建人马达五千之众。陆爱卿忠心耿耿,此次为朝廷除掉一大患,甚得朕心。景王前段时间一再上折子请辞,朕派人去看望过,伤势尚需休养,年岁又高,景王乃朕皇叔,自不能不格外体贴,朕今天就允了景王的辞呈。景王之前担任的殿前大将军,和皇城十万禁军统领 ,就由陆爱卿暂领。” “……” “……”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下,有人开始大赞皇上英明,恭喜陆大人云云,也有人站出来反对,说陆昶一是还有伤在身,二是过于年轻,尚需历练。如此重大的职责,要慎重再慎重。 “皇上,陆大人现任千牛卫中郎将,尚兼任西北军三十万,若再将禁军指挥使和殿前大将军之职交付于他,他一人之上万人之下,高处不胜寒啦。”兵部尚书沈程站出来道。 “是啊,皇上,权杖过于集中,非平衡之道。”刑部李鹰道。 “皇上,不如让左千牛卫中郎将沈连芳大人担任此职。” “对对对对” …… 隆启帝往下招招手,示意大家安静,道: “朕觉得大家所言极是。陆爱卿,二者不能兼得,你如何抉择?” “若二者择一,臣愿守护陛下左右。” 之前每年,陆昶要跑去西北军营三四个月。现在有家有室的,他不想跑了。 “哈哈哈,陆爱卿大概是不想离开家吧。西北军副指挥董烈这些年表现突出,战功显着,朕就正式任命他为西北军大将军,统领全军。陆爱卿,你留在皇城,大家以为如何?” 有人赞同, 自然也有人反对。 “皇上,保卫宫廷和守护皇城,自古以来就是两个职能,当年景王也是在先帝弥留之际,才得以一挑二,皇上,该恢复老祖宗传统了。”沈程进言。 “是啊,皇上,陆大人虽然是罕见的将才,然我大燕朝,有才能之士辈出,皇上要给大家机会啊。” 甚至有人就差说皇上你就是偏心,你喜欢陆大人,所以一股脑把好事给他,有失公允。 也有人建议从制衡的角度出来,望皇上三思。 一番吵闹后,最后,皇帝决定,禁军指挥权归陆昶,殿前大将军暂时不动,等景王伤养好了,仍由景王担任。宫廷守卫的责任,先由陆昶和沈连芳一左一右一起担任。 还有人想逼逼,皇帝已经让掌印太监宣读圣旨,圣旨宣读完后,又将禁军统领的大印当场交给了陆昶,官至二品武将。 陆昶接过,举起来对着大家,立马有人围过来道贺。 八王爷望了一眼沈程,两人均是失意。 第102章 下朝以后,宁王存意被太后叫了过去,陆昶被皇帝留了下来。 寿安宫。 宁王双手叉腰,眉头紧锁。 “意儿,这件事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这些年,我们把精力都用在想办法把景王拉拢过来,没有培养好接替人选,才让他抢了机缘。”张太后道。 西北军三十万由董烈统领,董烈是陆昶昔日的部下,等于还在他的麾下。 禁军十万,堪抵外军百万,收入陆昶之手。 “拓云”秘密建立了五年,一朝被毁。 “母后,咱们得趁着殿前大将军空缺,赶紧推一个人选出来,不能再把这个位置落入他人之手。”存意道。 “沈中郎将不就是现成的人选?”太后道。 “沈连芳虽有战功,但不足以胜任此职。若想让他顺利登上这个位置,还得想办法让他立功。” 宁王道。 今天他这边的人虽然力主沈连芳,然而沈连芳的简历终究单薄,才被压了下来。 “立功?那便想办法让他立个功,不就好了。”张太后道。 “这……”宁王拧眉。 “马上就是八月十五了,我到时安排大家去灯楼看灯火,你安排几个刺客,让沈大人把我或是皇帝救了,不就行了。” “母后,妙啊,妙。” 救了当朝太后,皇帝作为孝子,怎么能不表示,到时一上奏,奏请沈连芳为殿前大将军,岂不就是顺理成章。 “意儿,你去安排吧……不如就交给沈程去办,得益的不是他儿子么。万一出了差错,也让他担着。”张太后想了想道。 “是,母后。”宁王高兴道。 “还有你那个王妃,上次去边州,事情可办妥了?” “母后放心,王妃捎回了岳丈的书信,那边兵马报于朝廷二十万,实际已经扩至四十万。其中两万是拓云培训的精兵。” 想起拓云被铲平了,宁王觉得肉疼。 “嗯,养这么多人,这军费也是个问题,那十几船的东西,也消耗完了吧。眼下,时机却仍未到。” 眼下,时机却仍未到。 张太后拧眉坐在软椅上,两手交握于腿上。 宁王目光深沉,他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蔓延。 御书房。 隆启帝给陆昶赐座,一君一臣对望。 “行亮,你身体真没事了?章太医那老头,说都没劳烦他动手,你那媳妇全包了。你现在可劲幸福啊,连朕都羡慕你了。” 行亮是陆昶的字,平时隆启帝就这么称呼他。 隆启帝私下里的样子,十分随和。 “皇上洪福齐天,后宫佳丽三千,臣家里就一个,哪敢跟皇上攀比?” “呀,这是抱怨少了?当初你让朕给你赐婚,你可是信誓旦旦的说,有一个足矣。” “皇上误会。” “跟你开玩笑的。” 隆启帝说着,小拳头捶过来。 “啊……”陆昶捂住胸口痛呼。 “行亮,我都没用力啊,你可不许耍赖。” 隆启帝看着陆昶面露痛苦,有些不确定的道。 “臣开个玩笑。皇上别当真,呵呵。”陆昶恢复正常,笑道。 隆启帝翻了个白眼。 玩笑差不多了,隆启帝正色道: “荣贵妃有孕三个月了,朕承诺她,若诞下龙子,三岁之时,我就封他为太子。” “皇上,臣理解你的苦心。” “此举能在一定程度上稳住两湖之地,只是苦了皇后。” “皇后定能明白皇上的情义。” “昨晚,李沧去了景王府后,又去了宁王府。如今,你掌握了禁军,宁王定然要想办法夺得殿前大将军的位置。行亮,你晚上去一趟景王府,代朕慰问景王。他这一把牺牲可够大的,朕记在心上,他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陆昶指了指自己胸口上伤口的位置,道: “皇上,那臣能不能提点要求?” “你不是已经官至二品,还不满足?”隆启帝翻了个白眼。 “皇上,臣之前统领西北军三十万,现在可只有禁军十万,臣觉得吃亏,只是能日日夜夜守在皇上身边了。” “说吧,你想要什么。”隆启有些好奇,他这么个木头人,从来没有什么想要的,他今天想要什么。 “臣的妻子……咳咳,皇上 ,你也知道,她跟我是一场不太体面的意外在一起,那个,她又是父母双亡的商贾之女,这京城的贵女,向来拜高踩低,臣想为她求一个诰命,呵呵呵……” 陆昶意味深长的看着隆启帝。 你给不给? “行亮,这诰命可不是说给就能给的,你刚升了官,立马又给你夫人诰命,这别人还不眼红死,树大招风,这个朕不同意。” “是臣贪心,臣知错。臣这身体伤有些重,今晚翻不了景王府的深墙,皇上,容臣再休息两天。”陆昶双手一摊。 隆启帝握拳,就想再捶他几下,中途又停了。 “朕倒是有个好办法,你等着,八月十五那天,让你夫人打扮得整整齐齐的,等着进宫。” 君臣和谐。 等陆昶走了,隆启帝摆驾荣贵妃的永春宫。 荣贵妃满面春风,娇滴滴的把皇帝迎了进来。 “爱妃,你身子要紧,这可是朕的龙子,以后不用出门迎朕,朕自会进来。”隆启帝体贴的牵着荣贵妃的小手,关切的道。 荣贵妃笑颜如花,依靠在隆启帝的怀里,娇道: “皇上,臣妾怎么能乱了规矩。” 两人一起坐在榻上,隆启帝摸了摸她的小肚子,即将初为人父的喜悦感溢于言表。 荣贵妃更是心满意足的样子。 过了一会,隆启帝微微蹙眉,荣贵妃好奇道: “皇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爱妃,若生下龙子,朕立他为太子,势必很多人会反对,朕在想,如何才能让他的路稳妥。” “多谢皇上为龙儿着想。”荣贵妃感动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眼前的帝王年轻有为,风流倜傥,最主要的是对她一片真情。 “爱妃,今天朝廷刚提拔了陆昶陆大人为禁军统领,我听闻陆大人的夫人出身不高,不如你想办法为她站站台,以后陆大人自会承你的情。”隆启深谋远虑的道。 荣贵妃一听,十分欢喜,自然应允。 隆启舒了一口气,道:“爱妃孕期,要静心寡欲,以后的龙儿才能天资聪颖,朕也去御书房,静心寡欲去。” 荣贵妃想留皇帝下来,奈何隆启帝以龙子为重,不许她任性。 第103章 先要个承诺 隆启帝离开以后,并没有去御书房,而是去了皇后的坤宁宫。 李皇后长相柔美素净,眉目温柔精致,二十来岁。 “嫣儿,又在绣什么好东西。”皇帝挨着她坐下,看见帕子上绣着一对未完工的鸳鸯。 “臣妾打发时间。” 隆启帝举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一下,道: “嫣儿,莫要过度劳累。” 李皇后点头,依旧是娴静的样子,眉宇间却总有一抹似有似无的淡愁。 两人聊了会天,皇帝留下睡觉,两人却是并排而卧。夜色下,无人能见李皇后嘴角的苦涩。 月明星稀,听得几声鸦鸣。 陆昶一身黑衣劲装,一个燕子翻身,就跳入了景王府。 几个闪身,他来到一处小院,里面亮着烛火。 “你来了?”景王对着屋外道。 “看来老王爷这伤并不严重,我这点功夫,都被你摸清了。” 陆昶推门而入,景王看着陆昶,嘿嘿直笑。 景王指了指自己的右腿,道:“不够严重,陆大统领,你来试试?” 他右腿裹着石膏,一动不能动,看着也是可怜。 陆昶随意的扯了条凳子,在他对面坐下,道: “皇上知道老王爷的付出,特意让我来看你,皇上说了,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景王头发白了一半,胡子乱蓬蓬的,眯着眼半天,道: “算他还有点良心。不过,我这要求,不是对他,而是对你和他。” “我?跟我有什么关系?”陆昶自己倒了杯茶喝上了。 “哎,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如今要跟李沧那小子成亲。那小子昨天还上门帮人来探风。我就知道,这人不行,迟早要出事。可我自个的女儿,我自个怎么也舍不得,我就要一句话,以后不管发生何事,饶她一命。” 景王说完,目光炯炯的看着陆昶,不带开玩笑的。 陆昶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个慈祥的父亲,面对儿女叛逆的无奈,以及为孩子想尽一切办法兜底。 “老王爷,这事,你自个就罩得住。”陆昶道。 他堂堂老王爷,威震八面,还能罩不住一个女儿。 “不不不,以后的窟窿能捅多大,这谁知道,我就要这个承诺。”景王很是执着。 “陆大人,你看我这腿,做戏做全套,我这可真是骨折了,我这把年纪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呢。就算好了,需要再敲碎,我也得敲碎不是。但你就给我一句话,不管发生什么事,保我满门。” “刚才不是说罩住你女儿就行,怎么如今又变成满门了?” “这能差多少,都是一个条件。我天天在床上躺着,酒不能喝,辣不能吃,谁来看我,我还得卖惨,我的付出,难道不值得一个承诺?” 陆昶想起景王的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捣蛋叛逆,而有些人为了拉景王下水,难免不打他子孙的主意,这大概是一个老父亲的无奈,好在他的两个儿子能力都不大。 陆昶笑了笑,道: “老王爷放心,皇上肯定会答应,就算您不提,这些个事,皇上心里也有数。您为皇上职守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您还是他亲皇叔。。” 景王苦涩的笑了笑,他可太了解皇家的亲情了。 皇兄去世时,让他发了毒誓。所以这些年,他不管出于什么考虑,尽忠职守他做到了。 哪怕是太后几次暗示,他都装作视而不见,那可是曾经承过她情的女人。 如今,终于可以渐渐卸下这一切了。他不求别的,只求平安,如今,他这一辈的皇子,已经没有几个了,在京城的,更是只有他一人。 “陆大人,那你这是答应了?” “我自然会按老王爷的要求去做。皇上那里,我还得去说。” “多谢多谢,来,把桌子上的酒拎过来,陪我喝一个。” 陆昶提醒他腿折了不要喝酒,景王哪里肯听,道: “陆统领,你是不知道,我任职这些年,别说喝酒,那是夜里都不敢脱衣服,随时待命,现在终于解放了。” 呵呵,以后夜不能寐的就是你了。 景王嘿嘿嘿的笑着。 陆昶被他灌了几盅酒,再不肯奉陪,反正你腿折了,追不上我,陆昶最后自个跑了。 月色溶溶。 陆昶惦记着北院的娇娇儿。 踏月而归时,林诗诗已经躺下,陆昶见她不在榻上,而在床上,嘴角扬起。 他轻手轻脚的躺上床,轻轻的挨向她。 吸吮着她身上的香气,又怕吵醒她,最后也只是握着她的柔夷睡了。 早上起来时,林诗诗意外发现陆昶还在。 “大爷,今天不用当值?” “皇上让我在家再休息几天。怎么,你想赶我走?”陆昶有些坏笑。 林诗诗无奈的看着他,觉得这个人跟以前越来越不像了,道: “我怎么会这么想。” 昨天晚上没有享受到,陆昶就把林诗诗一把拉过来,又要亲亲。 “大爷,我还没洗漱。” “我也没洗漱,公平。” “……” 厮磨半晌,林诗诗再也喘不过气了,一把推开他,道: “大爷,先起来用膳吧。” 外面的春雨玖儿早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也在问要不要进来伺候。 林诗诗应了声,春雨进来了。 两人洗漱完毕用膳,陆昶就想把春雨赶跑,林诗诗不乐意,警告的白了他一眼。 等用了膳,陆昶拉着林诗诗道: “昨天皇上捶我伤口,现在还疼,娘子,你帮我看看?” “啊?皇上为什么要打你?”林诗诗第一次听见这个皇上还会打人。 “他是皇上,还不是想干嘛干嘛。” “大爷,你天天站他边上,那你岂不是很受罪?”林诗诗担忧的道。 “那可不是。”陆昶很顺势装可怜。 路昶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让她给自己检查胸口的伤处。 林诗诗轻手轻脚的解开绷带,伤口初愈,并无异常。 “还好,没有流血,以后你躲着点。”林诗诗将他的伤口擦了擦。 陆昶低头闻了闻她的头发,香香的。 林诗诗用手轻轻抚摸他胸前的伤疤,一个,两个…… 她想起他前世被斩首时的情景,无奈、凄凉又慨然的一笑。 她不禁眼角潮湿,脸贴上他的胸膛…… 第104章 纳姨娘 接连几天,陆昶依然在府上休养,闻风而至的各路人马,不断前来恭贺,后来知道陆昶任谁来了,也不接见,便有人只送来贺礼。 “去了白鹤寺一定要抢头香,看吧看吧,那头香被北院的抢了,把二爷的官运也抢走了。” 沈玉娇懊悔不已,就把责任怪到陆旭头上。 陆旭心情更是烦扰,他在翰林院,外面看着是好听,但在里面,只算是最基层的官员,什么累活苦活都是他的,还美其名曰年轻人就要多干事多历练。 每天都是埋首纸堆之中,看不到这样下去能有什么出头之日。 还有那个跟他一起进去的曹建仁,找个机会就要嘲讽挖苦他两句。 沈玉娇在旁边像乌鸦似的聒噪,激起他的不耐,暴躁道: “你既然知道要抢头香,为何睡得跟死猪似的不起来。” “二爷,你……你……你说我是什么?” 沈玉娇捂住胸口,眼看就要气晕过去。 陆旭一个读书人,竟然口出脏话,说她是死猪。 陆旭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过分了,仍犟道: “我在寺里等你半天,左等右等不来,你以为我不着急,有你这样做娘子的?” 听画一把扶住沈玉娇,将她扶着坐上椅子,又倒了杯茶,安慰道: “二奶奶,咱们再挑个时间,诚心去拜一拜。二爷的人品才华,早晚都会出人头地的。” 沈玉娇受了委屈,开始抽泣。 听画恳求般的看了看陆旭,希望他过来哄一哄。 陆旭眉头一皱,仰头望了一会窗外,深吸一口气,走了过来,拍拍沈玉娇的肩膀,道: “娘子,我知道你的心,我又何尝不急。只是眼下,我难以有机会表现,也无缘出现在皇上跟前。我日后若是升了大官,第一个为你请封诰命夫人。” 说着,颓丧的走到对面坐下。 沈玉娇一听,也不哭了,嘟着嘴半天道: “二爷,我回去找父亲说说,看能不能想办法提拔一二。靠自己,那还得何年何月。大爷升迁快,那还不是他能跟在皇上跟前,难道他真有三头六臂不成。” 陆旭叹口气,双眼无神,没有说话。 有这个兄长在,他永远都是老二。 陆怀喜得知陆昶升了二品,还是手握重兵的禁军统领,那是一个喜上眉梢,找到余氏说让她操办个宴席,宴请四方。 余氏正为她弟弟余文铭失踪的事情烦恼,又不是她亲儿子升官,她有什么好庆祝的,但面上不得不装一下: “老爷,大爷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外面来道贺的,都被他挡在门外。你给他办宴席,你经过他同意没有?” 陆怀喜挠挠头,仍然很高兴,不过余氏说的倒是真的。 “你给我拿一百两银子,府里不办宴席,我去外面请两桌。” “老爷,银子银子,现在又不是我当家,我哪有银子给你。” “夫人,你先借我一百两,我在外面请客,少不得别人会给我送些好东西,到时拿回来都给你。” 余氏一想,这不是什么赔本的买卖,陆怀喜现在是二品官的父亲,少不得有人趁机巴结。 她掏了一百两私房钱给陆怀喜。 陆怀喜笑呵呵的,带着小厮出府快活去了,一直到了深夜都未归。 第二天一早,小厮奔回府替他取了套衣服,说老爷昨晚喝醉了宿在外面,今天来不及回来了,直接当值去了。 余氏问了小厮昨晚都和谁在一起,小厮匆匆说了几个名字,都是常日来往的,余氏也未在意。 到了晌午,外面有一顶软轿到了府门口,轿子前一个喜婆婆,喊着让小厮开门。 看门的小厮问她是谁,喜婆道: “镇国将军府的陆怀喜陆老爷让我们过来的,轿子里坐着娇客,耽搁不得。” 说着,还拿出了陆怀喜的亲笔书信,虽然写得有些歪斜,但上面有陆怀喜的私人印章。 小厮狐疑之间,喜婆婆已经一把推开门,让抬轿子的把轿子抬进来。 “喜客来了,快接客了。” 小厮闹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赶紧往里走,去找主子汇报。 轿子抬进院子,沈玉娇和余氏都走了出来,连陆珊珊也听闻了,正往这边赶。 “这位便是余夫人吧,恭喜恭喜。”喜婆喜笑颜开。 余氏一脸懵,庄嬷嬷上前,皱眉道: “你谁啊,轿子里坐的是什么人?” “是娇客,陆老爷昨晚得的新人,呵呵,我是奉了陆老爷的命,把新人给府上送过来了。府上是哪位做主?快给老爷的姨娘找一处院子吧?” “什么?”余氏,沈玉娇一起瞪大了眼,正走过来的陆珊珊打了个喷嚏。 “这还能有假。”喜婆婆把陆怀喜的信掏出来。 沈玉娇一把接过,念道: “某愿纳宋佳人为妾。落款:陆怀喜。” “这……这就是他要给我拿回来的好东西……?” 余氏一把夺过纸条,三下两下就撕碎了。 “快滚,府里太小,容不下新人,你们走吧。”庄嬷嬷往外轰人。 喜婆婆却并不着急,道: “各位主子,听我讲几句。轿子里的娇客,可是好人家的姑娘,昨天陆老爷当着人家兄长的面,应承下来,姑娘家的初夜给了她,可不是你们想怎样就怎样的,我们人证物证都有,你们要是不认,人家娘家人就去官府告去。夫人,您撕了那纸条也没用,人家兄长那里还有。” “……”余氏愕然。 经过一番了解,原来这宋佳人家里还有一位兄长,叫宋立,考了个秀才,在衙门是个写状纸混日子的。昨晚得人指点,把自家妹子献给了忘乎所以的陆怀喜,攀上了镇国将军府这棵大树。 余氏一听,生气归生气,这人是得留下了。 可她咽不下这口气,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借口胸口疼走了。 沈玉娇也想跑,被喜婆一把拉住,让她无论如何,先给新人找个地方歇下。 沈玉娇觉得晦气,既不想得罪余氏,也不想公爹回来难堪,就让人把轿子抬到老夫人从前的院子,指着里面道,先住在这,等老爷回来再安排。 放下轿子,喜婆得了赏钱,带着抬轿子的人走了。 第105章 我会对你好,一辈子…… 陆昶升官,他爹一高兴,纳了一房姨娘。 消息传到北院,林诗诗与丫鬟们笑得花枝乱颤。 “大奶奶,大爷这些天是在府上养伤,未与外面来往。以后一旦出去走动,想攀上来的人不知凡己,免不了有些人就动歪脑子。” 张妈妈等她们笑够了,在旁边提醒道。 林诗诗闻言,止住了笑,她与陆昶成亲至今,尚未真正圆满。 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像她父亲那样,仅她母亲一人的,十里难挑一。有些就算不带回来,或养在外面,或流连烟柳之地。 上世,二爷陆旭也有好几个女人,她那会也觉得正常。 可如今,张妈妈这么一说,她的心就揪着难过,心情也沉了下来。 等陆昶从书房那边过来的时候,她心里仍在想着这件事,脸上便有些闷闷的。 陆昶拉过她,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不高兴?这些天,日日在一起,她情绪的变化,他能敏捷的捕捉到。 林诗诗摇摇头,说没有。 “娘子不愿意告诉我?还是不相信我?”陆昶端起她的下巴,如今,两人已是十分亲密。 林诗诗注视着他,突然就觉得有些委屈,道: “大爷,老爷今天纳了新姨娘,这是第三个了吧。你以后……会不会要纳更多的姨娘。” 原来是为这个事烦恼,陆昶哑然失笑,用手摸了摸她脸颊的咕咕肉,很严肃的道: “娘子,女人多了,是个麻烦。今生,我只有你一人。” “真的?”林诗诗眼里不觉充满了期待。 “自然,那你呢?” “我?”林诗诗一愣,女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还能如何? “你的心里,也只能有我一人。”陆昶目光炽热,他从未想过自己会问出这样幼稚的话。 林诗诗一笑,道:“自然。我的心里,不会再有旁人。” “那,娘子的心里,现在是谁?”他有些犹豫,又似乎下定决心问个清楚。 林诗诗抬手抚上他的胸口,道:“大爷,只有你。” 陆昶眸光闪动,呼吸都急促了。“那以前……” 他知道,她以前与陆旭,两小无猜。话一出口,他后悔了,他不该问,她会不会生气? “没有以前,以前太小,不懂事。大爷,我只有现在,只有以后。”林诗诗没有半分不悦。 陆昶欣喜若狂,傻笑着,林诗诗还从没见他这样肆无忌惮的笑过。 若是过往,林诗诗这样说,他也只怕不信,可受伤这段时间以来,她日日照顾,她对自己的体贴,完全是发自内心,他看得出来。 他一把抱起她,抱得比自己还高。 “大爷,小心你的伤口。” 林诗诗搂住他的头,提醒他。 陆昶将头直接埋入她的胸口,嘟囔着道: “我没事,已经好了。” 陆昶抱着她在屋里转了几个圈圈,一把将她放倒在床上,回首就把门拴上了。 林诗诗见他大白天的栓门,抬起身子惊道: “大爷,你要干什么……” 陆昶整个人压了上来,也不说话,直接亲了上去。 哪还有林诗诗什么事,她只能被动的承受着。 终于等他亲够了嘴,开始往下游移,林诗诗大呼了口气,道: “大爷,现在天还没黑……” 话一出口,她自己也吓一跳,声音已经软得不像样。 “白天怎么了,我自己的娘子。” 他继续丈量她的轮廓。 她看着他蓬勃的肌肉,浑身温度高于平常,不免有些害怕,之前那次,他异常的粗鲁,她疼了好几天。 他试探着,十分温柔。 “疼吗?”他问,声音暗哑。 “不疼。”她在下面轻轻应道。 “那你怎么哭了?” “我……”前尘往事,她感慨万千。 他吮吸着她的眼泪。 “我会好好对你的,一辈子,永远……”他喃喃道,似说给她的,又似说给他自己。 天渐渐变青变暗…… 张妈妈在外面约束着丫鬟,大家心里都乐滋滋的,跟过年似的。 “我叫水吧。”陆昶见她想用帕子擦。 “这怎么好意思?”她道。 “你以为她们不知道,你刚才声音…… 又不小。掩耳盗铃。”他取笑。 林诗诗一把挠过去,恼了。 最后还是春雨把水端了进来收拾了,陆昶则进盥洗室冲了个凉水澡。 林诗诗脸上光溜溜红扑扑的,眉眼一直带着羞涩的笑,与之前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也不知道是哪里变了。 “大爷大奶奶,用膳吧,我端进来?”春雨笑呵呵的问。 林诗诗点头,随她去安排。 两人围坐在一起用饭,陆昶一只手也要握着她一只手,亲密如连体儿。 北院外面可就没这么太平了。 陆怀喜回来了,腆着脸去了芙蓉院,迎接他的就是飞来一个靠垫。他一把抱住,上前对余氏道: “咋的了这是?” “你还问我咋的了,上次接柳姨娘进府,你信誓旦旦的说,这是最后一个,今天一顶轿子又抬进来一个,你都多大年纪了,都要做爷爷的人了。” “我这不还没做爷爷嘛。”陆怀喜打马虎眼。 余氏想起来就觉得丢脸。更替自己那一百两银子不值。想起银子的事,余氏伸开手,道: “老爷,你先把我的银子还给我。” 银子?陆怀喜连忙哄着道: “给了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他拍拍衣裳,没了。 “人现在在老夫人的安心堂,你说,如何处理?府上吃消这么紧,哪里还有闲钱供养姨娘。”余氏斥道。 陆怀喜总归是心虚,挠了挠头,又哄余氏: “昶哥儿不是已经升官了吗,升官发财,他的俸禄也变多了,多出来的银子养个姨娘足够了。” 余氏一听,双目圆睁: “大爷的俸禄一直只交一半给府里,老爷若想养姨娘,你去北院说去,让大爷把俸禄全交上来。不然,这三房姨娘,总得卖掉一个,老爷你看看留谁不留谁。” “那怎么行,下人都不能随便卖,何况姨娘。余氏,你别乱打主意。昶哥儿那里,我去说。” 陆怀喜应了下来。 但这还不够,在陆怀喜回来之前,余氏与庄嬷嬷已经商量好了,要借着陆怀喜这次纳姨娘的事,把府上的管理权要回来。 陆怀喜一听掌家权的事,倒也没什么意见,眼下,最重要的是余氏接纳这个新姨娘。 “现在是二儿媳妇在掌家,你一直偏心她,那就让她再锻炼锻炼,年底,年底事多,到时你来。”陆怀喜松口。 马上中秋,离年底也就四个来月。 余氏不闹了,算是默许了。 陆怀喜趁着便儿道:“那我先去看看宋姨娘,她刚来,还不熟悉,多少照看照看。”说完,抬腿麻溜走了。 第106章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陆怀喜去了宋姨娘那里,做主从后院临时拨了两个丫鬟过来伺候。 北院的陆昶,今晚也早早上床。 被窝里,林诗诗一再推开他。 “大爷,你这伤刚愈合,明天又要当值了,你好好的……” “娘子,我早已康复了,你也太小瞧我了。” 他又赖了上去。 “那说好了,就一次。” “嗯,听你的。” 林诗诗想了想不放心,道:“大爷,你要保证。” “嗯,我保证……娘子,你放松,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wu” 林诗诗看着他,觉得他太颠覆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现在就像一只哈巴狗。 这一次十分的漫长,漫长到新点的蜡烛都燃尽了。 他才心满意足下去。 第二天林诗诗醒来时,身边的人早已上朝去了。 她一动,便浑身酸痛。 春雨过来伺候她,十足的是扶起娇无力。 张妈妈端来一碗提前熬好的药,让林诗诗趁热喝下。 “张妈妈,这……”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喝避子汤。 张妈妈笑道:“大奶奶,这是助孕汤,你如今,也该有个孩子傍身了。” 张妈妈无数次后悔,当初不该同意林诗诗喝下避子汤。等了这么漫长的时间,才等到二人再度同房,她巴不得林诗诗立马就怀上孩子。 “喝了吧。女人有了孩子,这一生就有了依傍。”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中,林诗诗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药很苦,心里却很甜。 陆怀喜睡到巳时才起,一起来,就让人把沈玉娇叫了过来。 “儿媳妇,你这家当得不错。”他夸道。 沈玉娇看了一眼虚浮的眼圈,和旁边娇娇羞羞的新姨娘,有些闹心。回道: “父亲可是有什么吩咐?” 陆怀喜摸了摸鼻子,道: “是这样,宋姨娘以后就住在这里。但这里以前是老夫人住过的地方,你叫人过来翻新翻新。另外,宋姨娘没有丫鬟,昨天那两个丫鬟,就留下在这里伺候。” 沈玉娇瞪大了眼,老夫人住过的地方,给姨娘住? 她昨天把宋姨娘指挥来这里,那是抱着乱应付事的心里。 抬头一看,陆怀喜不像在开玩笑。 这人所谓的孝心,也是被狗吃了。 沈玉娇一想,算了。想了想账上也没多少银子了,道: “父亲,翻新院子,这花费可不少。两个丫鬟是后院干粗活的,给了宋姨娘,后院干活的就没了。” 宋姨娘一听,赶忙小声的对陆怀喜道:“老爷,这里已经很好。” 她昨天看了,这院子很好,只是少了点人气,自己住进来好好规整一下就行。家具虽然款式不新,东西却是不错的。 陆怀喜冲她摆摆手,得做翻新。 “你去外面买两个丫鬟回来补上。”陆怀喜见沈玉娇推三阻四的,在新姨娘面前没面子。 “父亲,这得花出去不少银子。这府上……” “咳咳,你去北院,找你大嫂,让她把大爷的俸禄从这个月起,都交给府上公中……我已经跟大爷说,说好了。” 沈玉娇一听,眼睛亮了,自然就答应了,转身办事去了。 陆怀喜昨晚住在董老夫人的院子,和宋姨娘交好的时候,心里有些别扭,要是老娘还在,他也不敢再纳姨娘。 他昨晚对宋姨娘说,等天亮了另外寻一处院子,结果她还不愿意,说觉得这个小院十分温馨,只要好好拾掇一下,是十分不错的,他便依了。 他脚底有些发虚,毕竟年纪大了。 衙门也没什么事,他本就闲人一个,点个卯了事,不点卯也无人计较。 想着今天就在府上歇一歇,宋姨娘体贴的给他捶背捏肩,好不惬意。 结果还没尽兴,柳姨娘那边的丫鬟过来寻他。 他一想准没好事,便让丫鬟先走,一会自己便过去。等丫鬟走了,他对宋姨娘道,你派个丫鬟去柳姨娘那边说一声,我衙门里有着急事,先去衙门了。 宋姨娘年纪小,哪懂里面的弯弯绕,自然以为公事要紧。 陆怀喜刚走,柳姨娘就带着丫鬟气势汹汹的来了,见了宋姨娘,她的气突然消了一半。 “这老不要脸的,怎么下得了手。”她看着稚嫩的宋佳人,心里暗骂 陆怀喜。 余氏扒着门等着看好戏,却只看到柳姨娘带着丫鬟扭着走了。 余氏着实有些失望。 “宋姨娘那里伺候的丫鬟,给换一个。”余氏对六月道。 自从忍冬走了,六月就成了余氏的左右手,经过大半年,她已经褪去了当初小丫鬟的青涩,如今,余氏的意思,不用说透,她就能明白。 月例银子,也比之前做二等丫鬟翻了一倍。 六月应声去了。反正宋姨娘刚来,塞给她什么,她只有全盘接下的份。 六月前脚刚走,陆珊珊后脚就来了芙蓉院。 府里的人,都在谈论陆怀喜新姨娘的事,她越想越不舒心,跑去芙蓉院问余氏: “娘,你就这么允了父亲纳妾?他那么大年纪了还纳妾,说出去多不好听。” 余氏道:“人都进来了,那还能赶出去不成?” “娘,那我的亲事怎么办?”父亲这么大年纪纳妾,终归传出去有人说闲话。 “珊珊,不用急,你大哥刚升了官,有的是人想巴结过来。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还能找不到个好婆家?上次说的那个殷夫人,你两个嫂嫂都认识,你要是钟意,就让你大嫂过去当说客。今时不同往日,你的眼睛不要往下看。你没看到吗,你娘我这几天都得了两张请帖了,到时我带你去参加。” 说着,余氏拿出两张请帖,一张是鲁国公府送过来的,鲁老夫人六十大寿,还有一张是一个七品小官的夫人,约着她去与几个夫人赏花。 “鲁国公府这个,咱们自然要去,这个嘛,是她想巴结我,去的人也都是七八品的芝麻官,没什么助益,到时看看再说。”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陆昶是府上的大爷,他升官了,府上所有的人对外身价都会跟着涨。 陆珊珊本来已经差了名声,亲事遇阻,但如今,作为十万禁军统领陆昶的妹妹,镇国将军府的唯一嫡女,肯定会有人愿意攀附过来。 第107章 男人的面子 (全文统一:陆昶,字行亮;陆旭,字永明。前文已更改。) 鲁国公韩夫人六十大寿的帖子,林诗诗也收到了一份。 镇国大将军府与鲁国公府,两府之间,祖上曾经在战场上有过命的交情,就算现在两府交集不多,但是,但凡大的宴会,都会给对方发帖子。 之前,陆怀喜四十寿宴,鲁国公韩夫人就亲自来了。董老夫人葬礼,韩夫人也前来吊唁。这次,韩夫人六十岁寿宴,镇国大将军府提前收到帖子,实属正常。 林诗诗正在与张妈妈商议,届时给鲁国公韩夫人送什么寿礼合适,这可是她的大恩人,礼物必须用心又别致才好。 外面有人来报,沈玉娇来找她。 林诗诗让她进来,在会客的偏厅见面。 “大嫂,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气色过人啊。” 林诗诗脸蛋那是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精气神,好一个神采奕奕。 不像沈玉娇,整天一堆破事,快被烦死了。 林诗诗见她面容有些扭曲,道:“弟妹找我,可是有事?” “父亲让我来的。他老人家心血来潮纳了个姨娘,你也知道了吧。父亲说,从这个月起,让你把大爷的俸禄,以后悉数交给公中。我算了一下,大爷现在是二品,俸禄280两,各种补贴也有接近300两,每个月算下来,就是50两。公爹还说,大爷还有其它的营收,这个多多少少也要交一部分出来,每个月最少交50两,这样算下来,每个月就是总共100两。这个月你只给了公中15两银子,再补85两就可以了。” 见过吃相难看的,没见过理直气壮把算盘打这么响的。林诗诗鼻孔冷哼,慢悠悠的道: “弟妹,大爷的私产营收为何要交给公中?若是大爷每个月交50两帮父亲养姨娘,二爷是不是也应该出相同的银子?” 薅羊毛也不能只逮着一只吧。 “二爷哪有什么私产?我还得拿嫁妆补贴他呢。父亲都跟大爷说好了,你一个做儿媳妇的,何必从中作梗。”沈玉娇不高兴了。 “跟大爷说好了?那就跟大爷要去,找我来干什么?”林诗诗不睬她。 “大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哪里容易见到他。大嫂,你做人不要太过分了。这是父亲交代的,不是我来跟你要钱,这钱也不是给我的。”沈玉娇站起身,她很生气。 “弟妹,那我跟你讲哈。第一,大爷的俸禄可以全部交给公中,但是北院的开销那就都得从公中走,你记一下:北院养的下人,从战场上下来一直跟着大爷的,有十八人,他们都有朝廷补助,但大爷说了,没有他们,大爷也没有如今的地位,他承诺会照顾他们一生,现在每人每月给三两银子补贴,也就是54两。我这边的丫鬟包括我自己,以后月例银子也走公中,一个月支出是26两。加起来每个月开支就是80两。” “至于私产营收交50两,如果二爷交50两,大爷也交50两。” “你……哼,我让父亲找大爷去。”沈玉娇一分钱没要到,还碰了一鼻子灰。 走到门口,她又返回,道: “玩叶子牌欠我的两百两,你什么时候给我。”她大嫂也不叫了。 “上次不是说好了,把你娘家嫂子常夫人喊过来,我们再好好切磋一番,我得输得心服口服。” “好,你等着。” 沈玉娇气呼呼的走了。 她正好要回娘家去找她父亲,为陆旭的前程求个方向,顺便约常金玲来府上打牌。 沈玉娇倒也是个利落人,当即就跟余氏说了一声。陆旭下值的时候,她带着马车在外面等着,他一出来,就接上他一起回娘家去了。 沈府,兵部尚书沈程和长子沈连芳都在,听了沈玉娇的央求,沈程和沈连芳对望了一眼,沈程道: “娇儿,男人仕途的事,你少掺和。永明(陆旭的字)的才华,出人头地是迟早的事,你在家里做好辅助就行,切不可唠叨。永明,一会咱们几个爷们去书房,男人的事,不用听女人的。” 沈玉娇正欲反驳,常金玲一把拉住她,道: “妹子,你不是说有事要跟我说,来,他们男人聊男人的,你跟我去我屋,咱们好好说会话。” 常金玲对着沈玉娇使了个眼色,沈玉娇这才跟着她走了。 “嫂子,你为什么拉我走?”路上,沈玉娇还是不放心陆旭的事。 “妹子,爹那样说,就是已经答应帮他了,你得给男人留面子 。” 每次陆旭被沈玉娇拉着回娘家求帮助,陆旭的神色都有那么些难堪。 “我都是为了他好,他难道还能记恨我?”沈玉娇道。 “不要小瞧了男人的自尊心。若被别人说成吃软饭的,他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你以后有什么需求,就背后先跟你父亲和你哥哥说。”常金玲道。 这是常金玲的为妇之道。 她是太后的侄女,嫁给沈连芳之后,沈连芳从一个六品武将,很快晋升为四品御前红人,但她从不说沈连芳的升迁,是得了妻子的势。 他们夫妻之间,感情虽算不上深厚,也还算相敬如宾。 沈玉娇半晌没有说话,似乎是听进去了。 书房里,三个男人坐着喝茶,沈程坐上首,陆旭和沈连芳坐在左右手。 “永明(陆旭的字),你尚年轻,能进入翰林院,已是人中翘楚,不必急在一时。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又爱攀比,要学会左耳进右耳出。想我当年,在你这个年纪,还是军营里的泥腿子。”沈尚书半开玩笑道。 陆旭尴尬的笑了笑,神色倒也自然了许多。 三人聊着聊着,就说到了中秋之事。 沈连芳道:“妹夫,若想更快的发展,有机会就要到贵人面前多露脸。中秋之夜,太后和皇上等贵人都会去灯楼上赏灯,我负责安全守卫。你若有意,当晚不妨靠近灯楼,有机会我替你引荐一二。” 陆旭闻言,赶紧应下。 “太后年纪大了,喜欢年轻人,喜欢喜庆,你当天不如穿一身红装,说不定能讨个好彩头。” 只要得了太后的眼,一年连胜三级也是有的,陆旭又赶紧应下,感激不已。 “届时人多,安全第一,你务必谨慎。若遇突发情况,也往往是这些护卫立功的好时候。”沈连芳若有所指。 沈程专心喝茶,没有说话。 第108章 四人玩牌 陆旭和沈玉娇在沈府一直待到天将黑,才打道回府。 临走之时,沈玉娇对常金玲道:“嫂嫂,明天早点来。” 她们已经约好,明天常金玲来镇国将军府玩叶子戏,帮她杀杀林诗诗的威风。 常金玲劝她不要特意去跟林诗诗作对,但沈玉娇不听,常金玲最后只能无奈点头。 这个小姑子向来骄纵,受一点委屈就喜欢找父母兄长告状,之前未出嫁时,与府上的庶妹们关系都一般,但跟常金玲亲,对常金玲的两个孩子都很好。 常金玲虽然看不惯她性格里很多的东西,但出于各种考虑,仍与之交好。 沈连芳送走了妹妹和妹夫,又回书房找沈程。 “父亲,我看妹夫性格沉稳,才学兼优,为何不把实情透露一二,以后行事,也多一份助力。”沈连芳问道。 “不可。这是宁王爷亲自吩咐的事,出不得一点差错。你指点他去那里,已经冒了风险。他能不能把握住,也要看他的胆量。他是我的女婿,但我更看重自己有能力把握机缘的人。你以后也要记住,切不可为了旁人的事情,把自己拉下了水,哪怕他是你妹夫,你记住了吗?” 沈程满是沟壑的脸上,尽是历经人世的沧桑与练达。 先帝在的时候,他就是兵部尚书,手底下有自己的人马,如今,他依然能坐稳这个位置,靠的不仅仅是多年培养的心腹和人脉,还有他平衡的智慧和谨慎的性格。 “儿子明白了。”沈连芳向来信服父亲。 “燕国那边的人,可都进城了?” “赶在景王与陆行亮(陆昶的字)交接的空隙,主力都进来了。今晚还会有一些辅助势力进来,负责在外围制造混乱。” “那便好,这些都是死士,你好生安排。事情成了,以后,你便是负责宫廷安全的第一人,可与陆行亮并峙。” 沈程拍了拍沈连芳的肩膀,对这个儿子他十分满意,从小延请文武两道名师,细心教导,在本朝的历史上,沈连芳是唯一一个考了武状元,又中了举人的。 沈程对他期待甚高,希望他是拜将入相的人。 只是,陆昶的出现,让他天衣无缝的安排出现了裂痕。那是战场上历练出来的天才,沈连芳则是按程序培养出来的骄子。 在太后与皇帝之间,一向只想中立保身的沈程,为了他儿子,天平开始倾斜。他如今答应宁王,就已经做了选择。 新官上任三把火。 今天是陆昶接任禁军统领的第一天,入夜,他没有回府,而是骑着马,站上了京城的高处向下俯视。 “大爷,咱们什么时候过去。” “再等等。” 白天,他安排暗哨在几个城门口盯了一天,晚上,他还要挨个检查。 虽然景王已经把主要的问题,人员的情况都报告给了他,但他仍要靠自己的眼睛,再巡视。 新官上任,现在是换人上任的最好时候。 夜色下,年轻的将军一身劲装,骑着汗血宝马扬蹄而去,后面跟着十几个同样黑色劲衣骏马的护卫。 林诗诗躺在床上,摸了摸身边空缺的位置,嘴角不自觉扬起。 他未归,但他在她心里。 她的心满满的,不再似从前,除了仇恨,便是漫无边际的空洞。 这一夜,是普通的一夜,却又酝酿着无限未知。 第二天一早,沈玉娇便让人过来北院传话,说常金玲今天过来一起来玩叶子牌。 等人走了,玖儿问道: “大奶奶,要不要奴婢再帮您练练手?” 这段时间,玖儿时不时给林诗诗练手。之前玖儿经常陪着董老夫人玩叶子牌,牌技熟稔。 “不用,咱们的重点,不在于牌桌上的输赢。”林诗诗道。 沈玉娇依仗的是娘家的势力,但从上次那个管事宫女的话来看,这个小姑子,对娘家的嫂嫂可不实诚。 “大奶奶,你就确定,沈玉娇会帮那个宫女成为她兄长的妾室?” “我并无十足的把握,但八九不离十她会这么做,宫女也会想办法让她这么做。放一个她能拿捏的人在沈府,她所能依仗的越多。” 林诗诗这些天一直在打探沈府里面的情况,不惜花重金买通里面的婆子,问出来许多后宅的事。 沈府主母罗夫人已经得了病,一直在养身体,看着不太好的样子。 之前罗氏掌家,如今已交给了常金玲。但每日都 要去跟罗氏汇报情况。 若罗氏病逝,沈玉娇在府上的依仗便会大大减弱,她过去在娘家骄纵,没少得罪她爹的姨娘庶妹们。 “咱们只需与常夫人来往上便可,若有一天,那宫女成了沈连芳的姨娘,咱们透露是沈玉娇干的。我就不信,常金玲还能忍她这个小姑子。” 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玉娇想要的是银子,林诗诗想要的是借机与常金玲混个脸熟,以后聊天时,无意中说出一些事情,对方便不会起疑。 此外,陆珊珊的亲事,总过来烦她。与其被动防守,林诗诗这几天倒是给她打听好了一个人选,就等着她主动入瓮了。 林诗诗让喜儿去给陆珊珊和沈玉娇分别传话,大家都来北院玩叶子戏,她这个做大嫂的,今天做东,北院开小灶。 等常金玲来了,一起入了北院,就在院子里面的凉棚下摆开桌子,四个角落都摆了冰盆、驱蚊香,旁边的桌上摆满了水果干酪茶水。 旁边丫鬟侍候,好不惬意。 “大嫂,咱们今天可要说好了,不管输赢如何,连着上次的银子,要一起结了。” 沈玉娇生怕林诗诗赖账,把丑话说在前面。 陆珊珊见她们玩得大,自己牌技远不如沈玉娇,口袋又不如林诗诗,有点打退堂鼓: “几位嫂嫂,我可输不起啊。” “无妨,你的可以欠着。”沈玉娇笑着道。 常金玲初来乍到,还有些客气,始终面带微笑,并不急于说话。 “珊珊,你打得比我好,不用担心,若真输了,我借钱给你。”林诗诗今天对陆珊珊格外亲热,恍如她们之间从未有隔阂。 陆珊珊一听喜笑颜开,借林诗诗的钱,那可是从来不用还的。立马亲昵的抱着林诗诗的胳膊摇,道: “大嫂,诗诗表姐,还是你对我最好。” (全文统一:陆昶,字行亮;陆旭,字永明。错乱的地方已更改。) 第109章 春梦 四人玩了几圈,林诗诗牌技依然最弱,陆珊珊勉强维持,常金玲稳如泰山,沈玉娇高歌猛进。 “哎呀,我这手气这么不济。常娘子,你在上游,是不是应该漏一点给我。”林诗诗对常金玲道。 大家闻言都笑。 “林娘子,我看你平时打得太少,得经常切磋。 ”常金玲也一改刚来时的矜持,开始开玩笑了。 “经常切磋?那我岂不得喝西北风去。”林诗诗看着手里的牌发愁。 大家又笑。此时,她们就是牌桌上的姐妹。 “嫂嫂,太后娘娘很喜欢红色吗?”沈玉娇突然问常金玲。 常金玲微微蹙眉,作为从小跟在太后身边长大的,她可不想在背后谈论太后的喜好,这是大忌。 “红色是喜庆色,大家都喜欢吧。”她含糊的回答。 “嫂嫂怎么还不如兄长细心呢。兄长说,太后喜欢红色。”沈玉娇肯定的道。 就在这时,玖儿领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贵妇人进院。 “大奶奶,忠勤伯府的邵夫人过来了。”玖儿一边将人领进来,一边道。 林诗诗一见,将牌递给身后的春雨,起身迎过去道: “邵夫人今日得空过来?快来快来。我们正在玩牌,你要不要过来玩一玩。” 邵氏一身锦缎,打扮得齐齐整整,应该是特意过来拜见林诗诗的,见院子里这么多人,先是一愣。 听闻林诗诗挨个介绍后,忙堆起笑脸打招呼。 “林娘子,我今天来得是不是不凑巧,要不,我改日再……” “邵夫人见外,都是自家姐妹,你要是不嫌弃,一起坐下来玩两把,我不会玩叶子牌,被她们赶鸭子上架,来来来,邵夫人,你来代我打,输赢都算我的。” 林诗诗热情的招呼,打消了邵夫人的疑虑。 大家一听她是伯府夫人,也都客客气气的。只有沈玉娇不太乐意,她可是来赢钱的。 林诗诗走到陆珊珊边上,笑着道: “珊珊,大嫂跟你两个算一个。咱们轮流来。” 沈玉娇这才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很快,大家又玩了起来,气氛一会就热络了。 这个邵夫人表现平平,但总维持不输不赢。 输钱的还是陆珊珊和林诗诗这两个算一个的。 “无妨,珊珊,有大嫂在,你怕什么。”林诗诗挨着陆珊珊,眼睛盯着她的牌,鼓励道。 邵夫人看在眼里,觉得这姑嫂关系十分亲密。 林诗诗无意中道:“邵夫人,上次我从白鹤寺上香回来,差点误了进城门的点。现在才知道邵夫人家的公子,是五城兵马指挥使,以后,我就报上邵夫人的名号,看谁敢不让我进来。” 众人一听,不禁多看了邵夫人一眼。 邵夫人赶忙谦虚的道:“林夫人可折煞那小子了。林夫人哪需要报我的名号,谁敢不让您进来。” 并且,她儿子只是副指挥使,不是指挥使,从七品的官。 “以后也不知谁家的姑娘好命,能给邵夫人做儿媳妇。”林诗诗一边从陆珊珊手上抽牌,一边道。 陆珊珊此时的注意力已经不在牌上,她脑子里想的是:忠勤伯府、五城兵马指挥使、儿媳妇…… 女人们东聊西聊,牌桌上的关系很容易熟悉。 玩得差不多了,林诗诗又招呼大家在北院用了膳。 把输的钱给了沈玉娇、常金玲。 邵夫人打了个平手。 沈玉娇对她印象十分好,道: “邵夫人,下次有机会再一起玩。” 她收好银票,拉着常金玲告辞而去。 自从知道邵夫人的儿子是五城兵马指挥使后,陆珊珊就一直在找机会与邵氏说话,而邵氏也正有此意,两人十分投缘。 沈玉娇走了,陆珊珊也不好意思留下来,要给邵氏留个好印象,得知进退,便也依依不舍的告辞走了。 邵夫人终于可以单独跟林诗诗讲话了。 她可是递交了了拜帖被拒,突然又被林诗诗请到府上来的。 哪知她还没开口,林诗诗就道:“邵夫人,今天玩累了,有机会再来。或着发个帖子给我,去你府上也行。这叶子戏,真能上瘾呢。” 她懒懒的坐在靠椅上,一副要休息的样子。 “林夫人,那改天有机会,去我府上玩,把你的这些姐妹都叫过来热闹热闹。”邵夫人赶 忙道。 说起来,她今天收获很大的。 之前林诗诗推拒她的帖子,她还以为这位新晋贵夫人定然不好交往,没想到十分随和,与府上的姑子弟妹关系也都好,看样子是个随和的。 “对了,邵夫人交际广,朋友多,要是有合适的人选,帮我府上妹妹留意留意。我这妹子,十分善良,既是我夫君的妹妹,与我又是表姐妹。之前亲事受了点波折,大家都很操心此事。” 林诗诗依然是有些疲惫的样子,但又十分上心的拜托邵夫人。 邵夫人连忙道:“我刚才与陆姑娘一见如故,是个出色的。林夫人放心,缘分未到而已,她定然能找个好婆家。” 邵夫人的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林诗诗也不再挽留,就让玖儿送客。 “大奶奶,邵夫人路上还问我大小姐的事,我说大奶奶待大小姐如亲姐妹,从小吃住都在一起。她听了十分高兴。” “高兴就好。咱们等着就行。” 她可打听好了,这个邵夫人之所以要来巴结她,是因为她儿子杨武维护治安松懈,被陆昶当众抽了两鞭子。 一个从七品的小武官,因为祖上功德,平时耀武扬威,嚣张得很。 “大奶奶,如果夫人去打听,很容易就知道这个杨武的品行,他流连烟花之地,可是频繁得很。若被夫人知道了,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你没看这个邵夫人,今天在牌桌上,把控得严丝合缝的。有一个这么好的母亲替他打理,会处理好的。” 与其余氏过来烦自己,让她去殷夫人那里说亲,不如主动送一个给陆珊珊。至少这个杨武,表面条件看起来,不比殷夫人府上差。 至于人品,当然得嫁过去后,亲自体会一下才知道。 应酬了一上午,林诗诗确实有点累了,丫鬟们自去收拾,她则回屋小憩去了。 朦朦胧胧之际,仿佛有人将她抱起,她困得眼皮也抬不起来,迷迷糊糊又睡去了。梦里,陆昶黏了上来,用舌头撬开她的唇齿,纠缠不休。 等她醒来,方知不是春梦,陆昶刚刚回府,上床躺了一会,便又匆匆走了。 “大奶奶,大爷说他这几天都忙,不一定能回来。他让您准备好,中秋之夜,要去宫里和皇后一起赏花灯。”玖儿传话。 第110章 两?这么贵 中秋节,进宫…… 那不就是三天之后的事么。 都城主街道,到处都已经悬挂上了红灯笼,镇国将军府的下人把灯笼从府库里找了出来,清洗干净,就等着悬挂了。 想到进宫,想到那高高的城墙,林诗诗便觉得有巨大的压力。 但又不能不去。 她有点想陆昶了。 沈玉娇又回了趟娘家,回来以后便闷闷不乐,她回去找常金玲,问她中秋要不要进宫,常金玲道,她自然要进宫,但这次不能带她一起。 任她如何说,常金玲都道,传话的太监说了,只让她一人前往,也只给了一个宫牌。 回来以后,听说林诗诗可以入宫,气得浑身冒烟,在院子里找下人们的麻烦。 凭什么,她一个商人的女儿,自己才是正儿八经的权贵嫡女。 就因为嫁给了不同的人,竟然如此天翻地覆。 她一边气着常金玲,一边气着林诗诗,心里又忍不住怪陆旭没出息。 陆珊珊过来找沈玉娇,她知道林诗诗可以入宫,也十分羡慕,她从小到大,都没进过一次。 “二嫂,不就进宫么,大嫂那身份进了宫,在那些贵人面前,不也就点头哈腰的份。”陆珊珊劝慰沈玉娇。 她私下里,比沈玉娇还要嫉恨林诗诗,她们可是表姐妹,以前,林诗诗还寄居在她府上,如今,她倒是飞上枝头成凤凰了,反观自己,亲事却还没着落。 “那倒是。我才不稀罕呢。”沈玉娇觉得陆珊珊这次的话很中听的。 “二嫂,上次来府上的忠勤伯府邵夫人,请咱们明天过去玩。”这才是陆珊珊来的目的。 “请柬送到你那里了?”沈玉娇有些讶异。 按道理,这请柬怎么也不会先送到陆珊珊那里。 “我刚好从府外回来,碰到了过来传话的邵夫人身边的丫鬟,说她家夫人跟我们很投缘的,想邀请我们过去。” “那大嫂……”邵夫人是先认识的林诗诗,总不可能越过林诗诗单独请她们。 “邵夫人自然是想请我们都过去,但是大嫂不是要准备入宫的事么,咱们就别打扰她了。”陆珊珊道。 沈玉娇想了想,同意了。 就当出去散散心,那天邵夫人进退有度,谦和低调,让人很有好感。 陆珊珊松了一口气。 请柬其实是送到林诗诗那里的,但林诗诗跟陆珊珊说自己太忙,没空,说这次就不去了。陆珊珊可不想失去这么好的机会,自告奋勇的说自己跟二嫂去。 林诗诗道,如果沈玉娇知道是自己先不去的,那她肯定也不会去。 陆珊珊便想了这么个说法,沈玉娇果然就同意了。 第二天,两个人盛装打扮,带着礼品,就去了忠勤伯府,一直到了傍晚才回来。 回来以后,沈玉娇和陆珊珊直接去了芙蓉院,到天黑还没出来,看来是被余氏留下用膳了。 “大奶奶,守在忠勤伯府旁边的小厮过来说,杨武当天特意回府,还亲自送大小姐和二奶奶出府,看来,她们这一趟得偿所愿。”玖儿喜道。 “邵夫人这手段,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等着喝喜酒吧。”林诗诗感觉很是舒心。 当初,在外面跟邵夫人碰过一次面,对方攀上来,之后又往府里送请柬,想要结交。林诗诗拒绝之后,想了想又特意去打探了一下。当得知她府上有个极品宝贝大儿子之后,林诗诗便计上心来,玩叶子牌那天,特意让人去请的邵夫人过来。 并当着邵夫人的面,扮演与陆珊珊姑嫂情深。 邵夫人想为她儿子杨武巴结陆昶,聪明的话,自然会想办法从陆珊珊下手。 此时,芙蓉院里其乐融融。 陆珊珊对那个杨武十分满意,比起殷夫人那个愣头青儿子,杨武高大帅气,温柔体贴,侃侃而谈,见一次面,就让陆珊珊芳心暗许。 “玉娇,你觉得如何?”余氏对陆珊珊多少还是有点不放心。 沈玉娇点头,道:“邵夫人端正有礼,这样的母亲,教出来的孩子不会差。” 她们今天在忠勤伯爵府受到十分周到的款待。还听两个丫鬟私下里说他们家少爷,就是太痴情了,未婚妻去世都三年了,整整守了三年…… 这么执着深情的男人,去哪找去。 余氏毕竟是过来人,道:“若真如此,便是你的缘分。只不过,婚嫁是大事,我还得派人打探一二才放心。” 陆珊珊由着余氏,她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斜。 余氏对着沈玉娇一顿褒奖,后续的事情也请她要多多上心。对于沈玉娇掌家经常不过问她的事情,她内心也打算不计较了。 陆旭下值回来,沈玉娇数着从林诗诗那里赢来的三四百两银子,对他道: “二爷,明天我去外面的铺子买两套好看的衣裳,太后既然喜欢红色,那我也穿红色。在城楼下,咱们站一起,更容易被太后皇帝看到。” 这些事情,陆旭由着她安排。 沈玉娇并没有单独见过太后,她都是跟着一众人拜见的太后。 中秋之夜,皇帝皇后太后各位娘娘都在,若能趁机得个脸,甚至讨到太后赏识,以后总是有好处的。 第二天,沈玉娇叫上陆珊珊,陪她一起逛铺子,买衣裳。她自然要那最好的,但价格还能控得住的。 逛了许多家,都是不如意。 要么衣裳不够好,要么价格高得离谱。 最后,陆珊珊累得不行了,对沈玉娇道: “二嫂,前面街上有一家大的成衣铺,名曰“澜衣”,是大嫂名下的,要不咱们去那里挑选。” “澜衣是大嫂的?那里的衣裳都很贵。”沈玉娇意外得知。 “二嫂,反正是大嫂的,到时让掌柜的给咱们成本价。” 两人一合计,直奔目的地,一进去就被里面的衣裳吸引了,沈玉娇很快就挑到了两套成对的红色衣裳。 “二嫂,我想起来了,大哥大嫂成亲时候穿的喜服,就是从这里拿的。” “哦……” 沈玉娇记起来了,当时她顶着红盖头,不知道哪个缺心眼的宾客说,老大的喜服比老二的喜服好看。 沈玉娇摸着上面精美的刺绣,整件衣裳红而不俗,确实上台面,一问价格,两件要980两。 “980两?这么贵!小丁,你连自己人的银子都要赚啊,我可是你们东家的妹妹,我以前来过,你认不认识我。”陆珊珊睁大眼睛看着前面的伙计。 “见过大小姐。只不过,掌柜的不在,小的做不了主。你要不等等。”名叫小丁的伙计为难的道。 第111章 一进宫就被砸晕了 “等掌柜的回来?我们哪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这,你知道我们的时间有多值钱吗?你赶紧给个对折。”沈玉娇给小伙计施压。 小丁说自己的权限范围,最多给她七折,对折的话,他就得自己掏银子补了。 “小丁,不管你同意不同意,今天就对折了,等你家掌柜的回来,要是觉得亏了,你让他去镇国将军府找我大嫂便是。你也知道,我和大嫂在一起,向来都是她买给我的,一分钱都不用我出。” 陆珊珊强买强卖,拉起沈玉娇就跑。 小丁年轻,遇到这个情况就有点懵。 等田掌柜的回来,小丁赶紧把这个事情说了。田掌柜拿过算盘拨弄一会,不管怎么算,还是有150两银子的亏空。 “小丁,你去镇国将军府找一下张妈妈或者东家,这个事情得说清楚,不然以后咱们就得补这个亏空。你几年的工钱都不够。”田掌柜的吩咐。 小丁听掌柜的这么一说,赶紧就跑着往镇国将军府那边去了。 张妈妈把他请进院子里,听了情况以后,眉头就皱起来,道: “上次不是都说过,谁的话也不好使么?怎么又让人捞了好处。” 小丁一听,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这么多银子,把他卖了也补不上。 张妈妈最讨厌陆珊珊总是来打秋风,对小丁道: “这买卖早已交给林家叔叔在管,就算是大奶奶的面子也不管用。既然是陆府的二奶奶欠的,你就找她要去。她要是敢赖账,你去衙门报官,不要来烦大奶奶。” 小丁有些不敢去。 张妈妈道:“你去找二奶奶,就说她不补钱,就去报官。这事办成了,从中拿百分之十给你做赏钱,办不成,你自己补。” 小丁左思右想,突然就鼓起勇气,找沈玉娇要钱去了。 沈玉娇正穿上衣服在那显摆,由着陆珊珊一句一句的夸呢,这要钱的就来了。 “怎么这么抠门,这么点银子都要追到府上来。难道我的面子还不值这点银子,走走走,我带你去找你们东家,不长眼的奴才。”沈玉娇骂道。 沈玉娇和陆珊珊怒气冲冲的跑到北院,后面跟着诚惶诚恐的伙计。 “大嫂,你不会这么抠门吧,既然是你的铺子,你给自家人一个折扣怎么啦。”沈玉娇和陆珊珊几乎异口同声。 林诗诗看着一身红装的沈玉娇,煞是亮眼。 “这衣裳弟妹穿上很好看的。只不过我名下的铺子都由我叔叔在经营,管理权并不在我手里,我叔叔也不允许我有任何私权,就算我自己去买,掌柜的也只能给我一个七折。” “怎么可能,你骗小孩呢?” 沈玉娇气呼呼的道。 “你不信那也没办法。我昨天正好也去铺子里拿了一套衣裳准备明天进宫穿,张妈妈,衣裳的收据,拿过来给二奶奶看。” 张妈妈将收据拿过来,上面还真是明明白白的写着七折。 “大嫂,你一件衣裳就要1280两?二哥和二嫂两件,加起来才980。”陆珊珊看着收据,眼珠子瞪得老大。 林诗诗可真有钱,羡煞旁人。 沈玉娇顿时觉得没面子,哼道:“不就是二百两银子吗,大嫂用不着埋汰人,我一会让丫鬟给你送过去。” 她啐了小丁一口,生着气转身走了。 一场闹剧这才结束了。 “大奶奶,二奶奶买了两件红色盛装,那天她说太后喜欢红色,看来是真的。那你要不要也穿红色?”春雨对林诗诗道。 “不用刻意吧。”林诗诗摸着她选的那套浅紫带粉衣裳,她很喜欢。 即便太后喜欢红色,也不代表大家就都要穿红色。再说那两个已经抢先安排了,何必跟风呢。 “二爷和二奶奶那天又入不了宫,穿成红色,也只是为了耀眼,希望有机会能被太后看到吧。”玖儿在旁边道。 那天那么多人,想在人群中被太后等人看到,着实难,不知道这对夫妻花这么大价钱,最后会不会觉得值。 第二天申时,林诗诗便已入宫,在宫里碰见了常金玲,和几个夫人刚从太后那边出来。 林诗诗抬头一看,几个夫人没一个是身着大红色,难道她们都不知道太后的喜好?还是并不在乎太后喜不喜欢? 林诗诗和常金玲打过招呼,又被引着和几位夫人打了招呼,都是京城的顶级权势之家。 “林娘子,荣贵妃有请。” 一个宫女走过来,客客气气的对林诗诗道。 所有人的目光看过来。 荣贵妃可是后宫的正当红的,目前怀着龙子,宫中甚至有传言,以后会废立皇后。李皇后入宫几年,膝下一无所出,就仗着与皇帝年轻时的一点情谊。 荣贵妃居然单独召见她? 林诗诗走过去的时候,旁边不断有人对她施礼微笑,都有结交之意。 林诗诗自己也是懵的,不知道荣贵妃怎么会召见她。 到了荣贵妃的储秀宫,荣贵妃正坐在榻上,这里的装饰看起来比皇后的坤宁宫还要奢侈,荣贵妃整个人也比李皇后容光焕发。 林诗诗行完礼,荣贵妃站起身,亲自过来挽着她的手,给她赐座,又唤她是自家姐妹,把林诗诗弄得云里雾里。 “林娘子,我年纪比你大不了两岁,以后,你便唤我荣姐姐好了,这样多亲热。我一见你就喜欢。以后你多来我宫里坐坐,咱们姐妹多聊聊。” “贵妃娘娘,折煞臣妇了。臣妇敬仰贵妃娘娘,可不敢以姐妹相称。” 林诗诗谦虚的道,语气里还有一丝的惶恐。 荣贵妃听了十分满意。 拉拢一个商贾之女,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要不是她夫君得力,她能多看她一眼? 荣贵妃自来熟的跟林诗诗说了许多话,林诗诗大多数都在听,只中间趁机打听了一下太后是不是喜欢红色,但她也不是直接问的,而是十分委婉。 荣贵妃却道:太后年纪大了,不喜欢太闹腾,这次好不容易发话,要带着一众人去灯楼赏灯。 林诗诗问:臣妇从未见过太后,也不知今天的穿着打扮老人家会不会喜欢。 荣贵妃看她一眼,道,你这衣服颜色选得极好,太后最喜欢紫色,虽然她老人家喜欢的是亮紫,但你年轻,穿紫粉十分好看。 林诗诗心下不免疑惑。 两人聊了一会,荣贵妃提议,要带着林诗诗在宫里走一走。 她拉着林诗诗的手,缓缓在外面转了一圈,很快,三宫六殿包括今天入宫的夫人小姐都知道了,正得宠的荣贵妃与陆大人的妻子林娘子十分投缘。 林诗诗面上一派风平浪静,心里却有些煎熬,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一进宫就被热情厚待砸晕了。 这个荣贵妃如此明显的示好,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112章 何不登高望远 林诗诗正为荣贵妃的过度热络迷糊之际,有宫女过来道: “林娘子,陆大人在找您。” 荣贵妃一听,笑道: “看着冷淡的陆大人,没想到一会都离不开自家娘子。” 一边笑着,一边让宫女领着林诗诗过去,还跟林诗诗说一会再聊。 林诗诗离开荣贵妃,那是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贵妃娘娘,看来,皇上让您结交林娘子,还真是用心良苦,这个陆大人,对林娘子上心得很。” 荣贵妃身边的心腹宫女道。 荣贵妃摸了摸还不明显的小腹,得意的道:“那可不,我若生下龙儿,便是太子。皇帝为他铺路,也是自然。” 她志得意满。 “贵妃娘娘,太后那边……”宫女提醒道。 “太后?今时不同往日,太后想让我和我父亲牵制皇上,可而今,皇上对我这般好,又能许以太子之位,便不能如从前般行事了。我总不能放着陆大人这么好的助力,因为顾忌太后,而不去拉拢。等下次我娘进宫,得好好说说,重新谋划。” 缓了一缓,又摸着肚子自言自语般的道:“孩儿,你可一定要争气,一定要是龙子啊!” 宫女笑着道:“贵妃娘娘天天烧香祈祷,送子观音一定会保佑您的。” 在一处殿门外,宫女跟里面的人说,林娘子过来了,没一会,陆昶亲自走了出来,他如今身穿二品武官服,身上气势熏人。 见了林诗诗,却是一把拉过来。 “娘子,跟我进来……你们在外面等着。” 他拉着林诗诗进去,一把将身后的大门关上。 林诗诗有很多话想跟他说,还没来得及张嘴,嘴巴已经被堵上了。 这人强势而蛮横,不由分说。 良久,她才推开他。 “大爷,这是宫里。你,你不能这样。”林诗诗张惶的到处看。 “没人,就我在。你在找什么?”陆昶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笑着道。 林诗诗不满的瞪他一眼,道:“大爷都在忙什么,好几天没回来。” 陆昶拉她在腿上坐着,任由她发问,也不回答,只笑着看她。 “大爷,我今天一进宫,荣贵妃就把我找过去,还要跟我称姐妹,我心中不安,该如何是好?” 林诗诗怕他一会要走,赶紧捡重点问。 “哦,你按常理相待便可。”陆昶道。 皇帝这小子,玩的是这出,被他算计了。 皇帝自己豁出去了,如今是打算把陆昶也卷进来,让陆昶给他做一做挡箭牌。 他抱紧林诗诗,不管如何,他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而皇帝,哪怕喜欢的人就是自己的皇后,也只能忍耐。 “大爷,太后喜欢什么颜色吗?是红色吗?”林诗诗又问。 “太后喜欢什么颜色?你问这个干什么?”陆昶奇怪的问道。 “你快回答我。”林诗诗捶了捶他。 “啊,好像发现啊,我没感觉太后有特别喜欢红色,有一次,还听见太后说嘉敏公主穿一身红衣,晃得她闹心呢?” 陆昶搜肠刮肚的回忆,他没特别注意到。 “那为什么沈玉娇的兄长说太后喜欢红色,让他们今天晚上穿红色的衣裳。她们两口子今天特意一身红装,也不知道闹的哪出?”林诗诗秀眉微微皱起。 “沈连芳说的?”陆昶正色问道。 林诗诗点头,就是他说的。 陆昶沉默了一小会,突然对林诗诗道:“娘子,你先回去。我还有事要安排。” 林诗诗听话的点点头,她知道越是这样的节日,他越忙,他能安排见她一面,已是十分难得。 宫女带着她回了皇宫大厅。 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到处张灯结彩。 太监传菜,安排大家用膳。 林诗诗发现,从宫外来的人并不多,且都是跟皇室有关系的,比如常金玲、嘉敏公主,其余的都是宫里的娘娘们。 皇帝带着荣贵妃出席,李皇后竟然没出来。 到了晚上戌时,张太后带着宁王过来,说想去登花楼看花灯,跟大伙一起热闹热闹。 花楼早已提前建好,就在宫城的东南门,那里临着繁华的朱雀大街,站在花楼上,能看到十里朱雀大街的盛景。 林诗诗第一次见张太后,她五十左右,雍容华贵,脸上皮肤精致,法令纹却 很明显,看起来是个很有决断的女性,跟她听到的太后喜欢安静不太相干。 像李皇后那样的,一看就是平时比较安静的性子。 众人见礼。 太后扫了一眼,对皇帝道:“皇帝,皇后身子又不舒服了?” 皇帝恭敬的道:“皇后身子羸弱,儿臣见她咳嗽,便叫她好生休养,还望母后见谅。” 太后没有说什么,笑着对大家道: “走,陪哀家看灯去。” 林诗诗环视众人,每个人都盛装打扮,但却没看到有人全身红装。 一道炽热的目光黏在她身上,她循着这道炽热看过去,却是宁王的目光总有意无意的粘过来。 林诗诗松松脖子,心中暗自讨厌。 在一众宫女、太监和侍卫的护送下,太后和皇帝乘坐着步辇,荣贵妃有孕在身,特赐步辇,其余人等均随在后面,步行过去。 今晚负责在皇帝太后身后的,是沈连芳,他一身甲衣,带着上百护卫。 陆昶怎么不在? 林诗诗确认了几遍,就是没看见陆昶的踪迹。 登上城门,城门下早已聚集了成千上万的百姓,大家听说今晚太后皇帝要登灯楼,都早早围过来等着,一睹圣颜。 下面响起了欢呼声,百姓自动大呼皇上万岁,有些还跪了下去。 隆启帝、张太后和众娘娘都对着下面招手,荣贵妃还俏皮的把自己的扇子丢了下去,引发一阵哄抢。 有人想学样,被隆启帝禁止了。 荣贵妃一脸的娇宠,她总是独一份。 宁王和嘉敏公主一直跟在张太后身边,张太后也没有往灯楼最高处去,站在第一层就停下来了。皇帝拉着荣贵妃,挨着张太后。 张太后道:“皇帝年轻,何不登高望远?” 隆启帝笑着道:“荣贵妃有孕,朕得护着她。” 张太后看了眼荣贵妃道:“你倒是有福气。” 荣贵妃赶紧道:“是皇上心疼皇儿。” “母后,儿臣扶你去上面一层看看,登高望远,风景更好。”宁王扶着张太后道。 张太后也没反对。 第113章 灯楼惊心 隆启帝侧头问荣贵妃可还有力气往上走?荣贵妃自然不能让皇帝失望,点点头,也随着张太后往上。 张太后刚在二楼凭栏而望,皇帝也过来了。 宁王眉头一拧,甚为不满,又不敢说。 皇帝想挨着张太后,宁王站在那里,将之隔开。 兄弟两个相视一笑,表面客客气气的。 城楼下,陆旭和沈玉娇站在人群前面,一直在喊太后娘娘万岁,皇后万岁,周边四五个下人帮他们护着。 可是上面的皇帝也好,太后也好,虽然微笑着和下面的百姓打招呼,却没有一个眼神真的聚焦的。 沈连芳跟在太后身边,望了一眼陆旭和沈玉娇,也没有任何示意。 皇城四处开始燃放烟花,煞为壮观。 林诗诗就站在城门上面,没有往上面爬,她望着下面的陆旭和沈玉娇,红色本该让两人格外显眼,不过,今天人群中穿红衣服的人不少。 林诗诗思绪飘忽之际,一个“冲天吼”突然窜到灯楼上,轰的炸开。 烟花四绽。 灯楼上面的人都是一愣,皇帝赶忙问荣贵妃有没有被吓到。 下面的百姓以为是特意安排的,都在下面大声欢呼。 “今年的中秋果然别致。” “太接地气了……” “皇上万岁,太后万岁……” 张太后和皇帝都有些不悦,正要问怎么回事,接连两个冲天吼又炸了过来。 龙颜未来得及大怒,已有人在惊呼: “杀人啦……” “护驾,快护驾……” 众多黑衣人借着冲天吼的掩护,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已经有人飞上了城楼。 沈连芳挺身上前,指挥护卫护住太后和皇帝,自己一箭射出,将一个冲向城楼的黑衣人射死了。 “呼呼呼……”又是几箭,数名黑衣人中箭而亡。 “怎么这么多人。”沈连芳一边射箭,一边心中也有些慌。 会不会是父亲另有安排? “掩护皇帝和太后撤退。”他有些焦急的喊道。 宁王扶着太后,早已往下冲去。皇帝眼疾手快,紧随其后,其它的娘娘贵人们慌作一团。 下到一层,才发现下面黑衣人已经占了优势,护卫有些力不从心的在招架。 ‘’存意,怎么回事?”张太后侧头问。 不是说好了就制造一个小小的意外,让沈连芳趁机立个功么,怎么看这样子,是来真的? “母后别怕。”宁王抓住张太后的手。 他回头看了眼皇帝,紧紧跟着他们。 皇帝的两个特别护卫紧紧随在身边。 宁王似乎有些犹豫,很快又坚决的道: “护卫开路,尽快把太后皇帝护送回去。” 几个护卫围上来,刀剑齐开,刷刷刷的斩杀了几名黑衣人,宁王趁机扶着张太后往下跑。 皇帝一个没跟上,中间的路被两个黑衣人断开了。 宁王一回头,见皇帝没跟上来,眉心终于舒展。 城楼下,百姓开始四处逃窜。 可是外围的百姓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依然有人在往城楼边挤过来,导致现场水泄不通。 陆旭和沈玉娇懵了。 一种人在大海中不能自控的感觉涌来,莫不会被踩死在这。 “快……快,护住我们。”沈玉娇对带出来的几个奴才喊道。 可在巨大的四分五裂的人群冲击之下,谁也顾不上别人了。 “皇上,臣妾害怕。”荣贵妃看着有个娘娘被黑衣人砍断了一只胳膊,吓得花容失色。 隆启帝见追不上张太后,一楼的看台上实在危险,不断有箭矢飞过来,还都是冲着他的位置,护卫有一个已经中箭了。 他拉着荣贵妃,喊道: “走,退回去。” 他退回一楼和二楼的楼梯上,这里暂时是安全的,但看不见外面的情形。 “这该死的陆行亮去哪里了。”隆启帝咬牙骂道。 宁王拉着张太后下了城楼,黑衣人似乎对他们并不感兴趣,只虚虚的晃几道,便让他们过去了。 林诗诗因为没有跟着上灯楼,所以在一出事之后,便跟着几个身边的贵人赶紧撤退进了宫。 周边有人吓得直哭,有人傻站在那里,动也不会动了,被护卫直接拎了下来。 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 随着这个声音响起,宁王着急的往上看,等着他想要的结果。 张太后此时神态惶恐,拉着宁王道: “存意,到底怎么回事?嘉敏呢?” 宁王一看,嘉敏公主竟然不在身边。 “我不是让她一直跟着我吗?快去给我找。”他踹了身边的护卫一脚。 两个护卫急急向城门上奔去。 已经有不少的妃子贵妇宫女从城门上下来了,陪着太后和宁王站着,望着灯楼上还在打斗,众人虽然十分害怕,但张太后和宁王没有发话,都不敢离开。 林诗诗远远的看向宁王,觉得他很奇怪,他退下城楼,难道不应该赶紧想办法搬救兵吗?怎么就立在这里看热闹,像是在等什么。 皇帝还没出来。 林诗诗心口猛的紧缩。 宁王的神情渐渐疑惑起来,并没有他想像的情形出现,反而有众多甲衣禁军出现,还有城防营的士兵,黑衣人已明显不能抵抗。 城楼外面,人群中的红衣人忽然化身战士,将隐在人群中的黑衣人同伴尽数斩杀。 向城楼上射来的箭矢也越来越少。 宁王抬起右手,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 又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 林诗诗皱眉,总觉得宁王在指挥着什么。 几十支带火的箭矢飞向灯楼。 “走水啦,走水啦。” “皇上还在灯楼里……快救驾。” 张太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抓住宁王的手道: “存意,嘉敏还在里面。” “母后,她不会有事的。”宁王拧眉。 想象中的大火没有燃烧起来,因为带火的箭矢都被甲衣人扑灭了,城楼上一片烟雾缭绕。 宁王疑惑的看着,怎么箭矢就停了?不应该源源不断吗? 不断有人从城楼上被护送下来。 “皇上,皇上……”是荣贵妃哭哭啼啼的声音。 林诗诗定睛一看,沈连芳护送着皇上还有荣贵妃,从城楼上走了下来。 皇帝完好无损。 林诗诗松了一口气。 宁王咬了咬后槽牙,挤出一丝关心,走上前道: “皇兄,你可算下来了,臣弟一直在等你。” …… 第114章 太多的疑点 皇宫里,灯火通明,从上至下,无人安眠,护卫举着火把,连夜加强安防。 城门口的灯楼连夜拆除,受踩踏的百姓,登记在册,由朝廷发放抚慰金。 黑衣人的尸体被统一抬走。 城门边上,血流成河…… 一场中秋庆典,变成了事故。 张太后惊魂未定,质问宁王:“存意,是不是你的手笔?” 宁王垂眸,躬身道歉:“母后,是儿臣考虑不周。儿臣是想,趁着沈尚书动手,在旁边插上一手,若事成了,便可一劳永逸,若败了,也有沈尚书背锅。” 陆昶荡平了“拓云”镖局总根据地,他怀恨在心。想趁陆昶受伤又刚接任禁军统领的当儿,发动事变。事成除掉皇帝,若不成,也可以治陆昶一个守护不利的罪名。 张太后伸手,一把拍在宁王的左肩上,痛心疾首道: “意儿,这么大的事,岂可鲁莽。嘉敏也在那里,她今天差点送了命。意儿,那可是你的亲姐姐。” 张太后没想到,关键时刻,存意竟然为了那个位置,置自己的亲皇姐安危于不顾。 “母后,我事前有吩咐,他们不会动皇姐。”存意解释。 “刀剑无眼,谁能保证。存意,若如此,哀家只愿你和嘉敏平平安安。”张太后显然怒气未消,也有失望。 宁王赶紧跪下,悔道: “母后,是孩儿错了。当孩儿事先都有周密安排,连宫里的妃子都不让真的去动,何况是皇姐。” “哼。那丽嫔的胳膊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么多人受伤。” 丽嫔的胳膊被黑衣人一刀斩断,现在太医正在为她救治,流了那么多血,能不能保住性命还不好说。 还有好些在错乱之中,受伤的,宫女太监就更别说了,现在太医院的御医根本忙不过来。 宁王眼里划过一丝狠厉,欲成大事,岂能妇人之仁。 但他知道,嘉敏是母后的心头肉,是绝不会允许他牺牲她的。遂道: “母后,儿臣考虑不周,以后,不管发生何事,绝不会让皇姐涉险。儿臣知道,在这世上,只有母后和皇姐是对我最好的人。” 张太后听了,面色稍霁,将宁王拉了起来。道: “存意,你皇姐今晚受了惊吓,明天你去她府里,看望安抚一番。至于今晚的事,由你而起,便不要让她知道了,免得姐弟之间生了嫌隙。” “是,多谢母后。” “今日之事失败,你确定不会留下把柄?”张太后担忧道。 “母后放心,一个活口都不会留下,都是死士。他就算怀疑我,也绝对没有证据。何况,这里还有沈尚书的手笔,更是真假难辨。”宁王肯定的道。 “沈尚书可不是好糊弄的,你如此行事,拿他当箭,他事后会找你算账。你要有心理准备。”张太后提醒道。 “儿臣自有说法。沈连芳今晚受伤颇为严重,明天早朝,儿臣让人为他请功。” 沈程就算生气,暂时拿他也没有办法,自己帮他儿子的前程争上一争,消消他的怨气。 只不过,这一次行动,折了一千精锐,这可都是他耗尽心血培养的死士,却没有伤对方分毫,这个代价实在太大,三年之内,他都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手笔。 皇宫,御书房里,陆昶正在跟皇帝汇报。 “皇上,这次的事件并非一人手笔。但对方出动的都是死士,没被杀死的,都咬舌自尽,无一人活擒。” 隆启帝听了,神情凝重。 “行亮,你是如何突然发现事情有异的?朕今天听你的,一直紧随太后左右,但后面,还是被对方冲散了。” 那一刻,隆启帝心里也没底。 “是臣思虑不周,让皇上以身犯险。” “朕不是要追究你,如果不这么做,也不能把对方的人一举间歼灭。仓皇之间,能做到如此周密的部署,已是难得。你刚才说对方不是一拨人,难道除了他,还有人想要朕的位置?” 陆昶闻言,摇摇头。 “这拨人只是想制造点混乱,人数也不多,目的何在,臣也没有搞明白。奇怪的是,对方是燕国死士。” “用燕国死士制造混乱?这成本有点高啊。”隆启帝道。 “也许是为了万无一失吧。这背后的人,定然并非普通人。臣怀疑跟兵部尚书沈程有关,有人曾在沈府附近看到过有可疑人士出现。” “若跟他有关,今天沈连芳 死命护送在朕周围,还中了两刀,岂不蹊跷?” 隆启帝皱眉,他倒不是怀疑陆昶的话,但实在说不通,沈程就这么一个儿子,他难道会为了别人上位,去让自己的儿子送命? “沈大人……自然护驾有功。” 陆昶本想说沈连芳让陆旭穿红衣的事情,想了想,又压下了。 隆启帝信任他,但也信任沈程沈连芳,沈连芳今天可是实打实为皇帝挡刀了。 当年,先帝去世时,沈程是先帝亲口为皇帝留下的辅臣,这么些年,与景王一样,在朝中尽职尽责,并未发现倒向了太后。 说得过多,又是自己的妻子林诗诗说的,反而容易让君王生疑。 “沈大人的功劳,朕心里有数。今晚是左副统领当值,正好把他撤了。不过,你这禁军统领,也少不得要受点委屈。你的功劳朕记在心上。”隆启帝道。 “皇上,臣没有委屈。今晚的事,臣也有诸多不当之处,若被弹劾,也不冤枉。” 当时,陆昶听了林诗诗说到沈连芳让陆旭穿红色衣裳的时候,心中也生出了许多的疑惑。他向来警敏,当即就临时做了部署和安排,灯楼各处都有他临时派出的暗卫,以防万一。 但事出仓促,他并没有机会跟皇帝说得很明白,只跟皇帝说,要紧随太后身边。 并且,事情之大,也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太后和宁王自己都在灯楼上,居然以身犯险,不得不说,宁王是个胆大疯狂的。 “行亮,你务必好好查查,那么多死士,说不定有一二疏漏,留下些证据。他竟然在朕眼皮子底下养了这么多人,实在可恨。你去一趟景王府,让景王明天上朝,替你分担一二。” 陆昶抿了抿唇,躬身应下。 因为发生这样的意外,今天凡是进宫的,除了嘉敏公主被护送回了公主府,其他人等,均留宿宫中别院,林诗诗也在其中。 别院灯火通明,无人安眠,林诗诗在安慰常金玲,沈连芳受伤颇重,在太医院救治。 林诗诗看她脸上焦虑的表情,当时在城楼上,林诗诗是跟常金玲在一起的,她也未发现常金玲有任何反常之处。 今晚的事,难道是宁王一人所为,与沈家并无关系? 林诗诗百思不得其解。 第115章 争吵 早朝,大臣们吵成了一锅粥。 “天子脚下,竟然发生此等骇人之事,幸亏皇上真龙附体,没有受伤。陆大人,你是禁军统领,这件事的责任,你首当其冲。” “这些歹人,是一直隐藏在京城,还是这段时日趁机混进京城的?必须查明。” “燕国覆亡十几年了,还有死士暗中为其卖命,竟还混进了京城。” 说起来,大家也是十分惶恐,因为四五百人,竟然无一活口,这是什么样的训练,才能做到的。 让人背脊发凉。 昨天要不是陆昶临时增调三百禁军精锐伏击在周围,那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负责东城的城防营,昨天全营官兵都出动巡逻,在关键时刻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但也有人弹劾陆昶,他作为禁军统领,发生这样的事,罪不可恕。 最后,景王拄着拐杖被人扶了进来。 一进来就扛下了所有的罪责,说陆统领任职不过三天,这些事情显然是早有准备,都是在他任期滋长的,他甘愿受罚。 最后,景王卸掉身上的殿前大将军一职,回府养老去了。 皇帝并未予以惩戒,其余大臣对此也无话可说,毕竟曾经威势赫赫的景王,如今已成了手无寸铁的人。 沈连芳因为救驾有功,在一众朝臣的附议中,接替景王成为殿前大将军,官至三品。 至于陆昶,他本就是禁军统领,提前布置,防患于未然,是他分内之事,功过相抵。 罗新,一个六品带刀护卫,表现突出,被提拔为左千牛卫中郎将。 东城城防营副总指挥杨武,昨天率领全营士兵巡逻,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晋升为东城城防营总指挥,从一个从七品的小官升为从六品,连升两级。 丽嫔受伤最重,丢了一条胳膊,捡了半条命,被皇帝升为丽妃,以示慰问。 皇帝正想退朝,有人传来太后口信,道:陆统领既然已经升任二品,如何还兼任着四品的右千牛卫中郎将。以后沈大人与他相见,谁官大官小? 朝中立马有人附议太后的话,陆大人可不要学景王,两边担子都挑着,忙不过来,这守卫工作就会出岔子。 宁王嘴角牵起一抹冷笑。 他牺牲了这么多人,总要有点收获。 见附议的大臣实在太多,皇帝眉头一拧,道: “太后所言极是。不过沈爱卿受伤,养好伤上任还需要一段时日,这段时间,倒是格外需要陆大人。等沈爱卿伤愈,再做调整不迟。朕昨晚被刺杀,一夜未眠,今天议事已久,就到此为止吧。” 皇帝匆匆忙忙走了。 陆昶 并没有急着离开,果然,刚出了大殿门,就被太监拦了下来。 陆昶跟着他进了御书房。 隆启帝正在里面来回走动,眉头皱着。见了陆昶过来,连忙招手。 “这些人,简直不把朕放在眼里,太后一句话,他们一个个的就那么起劲。朕要是不退朝,都无路可走了。” 隆启帝很是生气。 他都登基三年多了,依然处处掣肘。 “太后说的,有道理。”陆昶道。 “不行,朕跟前的护卫包括暗卫,必须由你安排。你的右千牛卫中郎将的职位,不能动。你上次说燕国的死士,曾在沈府周围出现,继续派人追查。尤其是沈程与宁王,若他们一旦有了往来,第一个来报告朕。” 年轻的帝王经历这一件事,心里难免不安。 沈程是老臣,部下众多,势力不容小觑。 皇帝曾派人监视过沈府,也试探过沈程,但他并无倒向太后的意向。 昨天之事,若沈程真成了宁王的人,沈连芳昨天稍微失职,黑衣人就能得手刺杀皇帝。 忧心忡忡之下,皇帝一方面同意提拔沈连芳,但又不得不多重手段。 相对于沈程与燕国旧部有一些勾结,皇帝更担心沈程与宁王在一起。前者掀不起大浪,无非是暗中谋私利,后者却会动摇他的皇位。 朝中老臣,至少一半是太后的人。他们虽然未必会同意太后改立君主,但平时施政,阻碍重重。 若昨晚一剑丧命,宁王上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隆启帝有些焦躁,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皇上,这次的歹人如此众多,皇城里根本藏不下这么多的人,极有可能是在京城周边秘密训练,就如上次的“拓云”镖局一般,谁能想到对方竟然依山 靠水繁衍,若不是提前部署,那些人可能从后面乘船都跑了。臣会暗中调查,务必将其剩余势力一网打尽,这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 陆昶道。 “好!朕相信你。”隆启帝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昶走后,隆启帝先去了太后那里,一番汇报与慰问。张太后道: “皇帝不同意撤掉陆大人的中郎将之职?” “母后,儿臣觉得,刚经历了这么大的动乱,眼下并不是好的时机。等一切稳定下来再说不迟。”隆启帝道。 张太后掀了掀眼皮,慢条斯理道: “只要无人反对,哀家也没有意见。” 隆启帝心里仿佛吃了个苍蝇,面上仍笑着道:“让母后担心了,母后多保重凤体。荣贵妃有孕在身,昨晚受了惊吓,朕过去看看。” 从太后那里出来,隆启帝右拳拢起,额上青筋若隐若现,眸底暗云翻涌。 在储秀宫门口,他顿了一下,才让人通传。 隆启帝带着温和的面容,走了进去,荣贵妃见了他,高兴中带着点委屈。 “皇上,你可算来了。臣妾念了你一天。” “刚从母后那里过来。皇儿可听话?”他摸了摸荣贵妃并不明显的肚子。 “太医说幸亏满了三个月了,不然,昨天那么大的惊吓,都不知道会怎么样。”荣贵妃委委屈屈道。 “这孩子是个有福的,是朕最喜爱的孩子,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随后,隆启帝赐了许多的好东西给储秀宫。 第116章 不是明主 隆启帝的后宫,已经有三个小公主,两位皇子,但他并未放在心上。谁都知道,皇帝现在只一心盼着荣贵妃的孩子出生。 “皇上,查出来谁是幕后主使了吗?”荣贵妃问。 皇帝摇摇头,说全部是死士,无一活口。 荣贵妃讶异,过了一会,道: “还是皇后福气好,这么大的事,也能躲过去,跟能提前预知似的。” 隆启帝抬眼,打量了荣贵妃一眼,很快又温声道: “皇后身子不好,又向来不喜欢热闹,能避开也是情理之中。” 隆启帝的这一眼,让荣贵妃心里一个不安,见他似乎并未介意,也不敢再放肆,笑着道: “皇后确实好性情。等臣妾身子稳了,也该去看望看望她。” ”贵妃事事以大局为重,朕甚为宽慰。今天朕陪你用膳。”隆启帝拉着她坐到桌边。 隆启帝陪荣贵妃用完晚膳,又陪她说了会话,无非就是要她好好休息,注意孩子等等。 “丽嫔那里,朕得去一趟,你好生休息。” 隆启帝略过荣贵妃想让他留下来的恳切的目光,起身摆驾,走了。 他先去了丽嫔那里,一番安慰,之后去了李皇后那里,很晚的时候,又回了御书房。 太监来报给荣贵妃的时候,她一直紧缩的眉目开始舒展。 身旁的宫女弄秀道: “贵妃娘娘,皇上无非是顾念这旧情去看皇后,也甚少在皇后那里留宿。” “嗯。不过,皇上也很少在我这里歇下,你没发现吗,自从我怀上龙种,他来得勤快,却不留宿。” “娘娘,那是皇上贴心,怕惊扰了您肚中的小皇子。之前,皇上可是经常宠幸娘娘呢。”弄秀笑着道。 还有什么比顺顺利利生下太子更重要的呢。 就算皇上留宿在皇后那里,那也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荣贵妃笑了。 “娘娘,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东南城门的灯楼拆了,血迹也被清洗一空,几个粉刷太监,正在重新粉刷城墙上留下的各种痕迹,很快,便又焕然一新。 似乎什么都没有影响,但许多事,又在悄悄的发生着变化。 沈府,沈程站在沈连芳的床前,看着重伤在身的沈连芳,恨声道: “宁王竟敢如此算计我,若我不是用的燕国死士,一旦被牵连,那就是灭九族的罪。可恨。” 沈连芳侧过头,脸色苍白,安慰沈程道: “父亲,咱们心中有数便可。若得罪了宁王,万一宁王手上有咱们与燕国旧部来往的证据,咱们也难全身而退。” “宁王此人,比我想象的还要阴险狠毒,不是明主。” 沈程有些后悔,当初为了沈连芳的前程动了歪心思。 相比于宁王,他更愿意支持皇位上的那个。 沈连芳点点头。 “父亲,我能升为殿前大将军,说明皇上是信任我们的。” 沈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 “这次,你受罪了。皇上既然选择信任咱们,咱们也得有所表示。等你伤好了,你纳两房姨娘回来。公主府那个,不能要。” “父亲,她只是一个小宫女而已。”沈连芳喊道,声音里有些哀求。 “不可,儿女之事,怎比得过家族前程,你若再从太后公主那里要人,岂不是与她们越绑越深,皇上知道了会怎么想,天下女子多的是,你另外物色中意的。” 沈连芳面色痛苦,却也不敢再说。 纳姨娘,分掉常金玲在府里的地位,间接打脸太后,也便是示好皇上。 中庸之道,最能长久。 镇国将军府,大家的心情完全不一样。 陆旭和沈玉娇捡了半条命,两人都带了伤,凄惶的逃了回来。 陆旭右肩膀上被砍了两刀,沈玉娇的左脸颊上遭受了重重的一击,这一拳力道之大,直接导致她的左眼迅速肿胀起来,就像是一个熟透的桃子一般,几乎快要睁不开了。 但更让她难过的,是陆旭的怨恨。 “你兄长让我穿红色衣裳,目的就是让我成为靶子?” 冲突发生的时候,身边的红衣人就跟黑衣人斗在了一起,他们作为穿红衣服的,自然也成了黑衣人攻击的对象。 若不是红衣一方有压倒性优势,陆旭怀疑自己命已经没了。 “我也不知道 怎么回事啊,我兄长受的伤更重。”沈玉娇哭道。 “你兄长受伤,皇上褒奖了他,朝廷看到了他的奉献,我呢,我就是去添乱的。”陆旭翻着白眼,用十分厌恶的眼神看着沈玉娇。 这事要怪,也确实怪沈玉娇。 如果不是她嚷嚷她兄长让陆旭穿红衣裳,被林诗诗听到了,林诗诗又讲给了陆昶听。 陆昶当时生了疑心,便让一部分甲士,穿红衣分布在人群中,静待其变。 沈连芳吩咐燕国死士,红衣人是自己人,不能动。 当红衣人观察到燕国死士,发起攻击的时候,燕国死士都是懵的,不是说红衣人是自己人么?他们一开始是犹豫着接招。发现对方是真要他们的命,才全力回击,斗了起来。 这也导致红衣人从一开始就取得了优势。 所以,女人嘴巴太大,容易招事。可事到如今,沈玉娇也没意识到是自己的问题。 “陆旭,这中间定然是有什么误会,我兄长不可能害我。当时我拉着你的手,你居然甩开了我,你就不怕我被别人杀了。” 说着,沈玉娇又哭了起来。 生死攸关之际,陆旭竟然只顾着自己逃命,根本就不管她。 “我的手都被刀砍了,你拉我的手,是要痛死我。”陆旭毫无歉意。 夫妻两个,互不相让,你一句我一句,已经吵了两天了。 余氏劝道:“你们两个都有伤在身,不要吵了。这次踩死的人不少,能活着回来,也是福分了。等养好了伤,一起回娘家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那边兄长,不可能故意害你们,别因为误会,隔离了亲情。” 余氏觉得,沈连芳没必要陷害陆旭,中间必然是发生了误会,沈连芳自己不也重伤不起嘛。 如今沈连芳又升官了,还是不要跟那边生了嫌隙的好。 陆旭没有说话,沈玉娇也止住了哭泣,一流眼泪,她的眼睛钻心的疼。 一个丫鬟端着两套洗干净的红色衣裳走了进来,问道: “二奶奶,衣裳都被划破了,府上的绣娘说补不了,得送外面去补……” 丫鬟的话也没说完,沈玉娇一把将那衣裳扯了扔在地上,正愁没有出气筒呢,骂道: “补什么补,晦气东西,给我拿走。” 第117章 嫁妆银子被用空了 林诗诗全身而退,也得知陆昶平安,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从上次在宫里匆匆见了陆昶,他人一直没有回来,就让安庆回来报了个平安。 心里总是不安,这几天便带着春雨,给陆昶做衣服打发时间。 “大奶奶,邵夫人来府上了。”玖儿过来报信。 林诗诗放下针线,脸上终于带了些笑容。 陆旭和沈玉娇出事回来,林诗诗就派人去忠勤伯府告知此事。 邵夫人是个聪明人,很快便明白了林诗诗指的路,她如果想让儿子顺利娶陆珊珊,那便要把面儿做足了。 她带着礼物便来拜访余氏,看望府上受伤的二爷和二奶奶。 “邵夫人如此客气。二爷和他媳妇都在养伤,不方便出来。等他们伤好了,我让他们去看你。” 余氏高兴的道。 又把陆珊珊招呼了出来,陪着邵夫人聊天。 “大奶奶也受了惊吓,在屋子里养着呢。”余氏道。她担心邵氏要见林诗诗,到时人被林诗诗招呼过去。 但邵氏只是问候了几句,并没有要见林诗诗的想法,余氏放下心来,陆珊珊也在旁边殷勤伺候着。 几人难免就聊起了中秋之夜发生的事。 “珊珊,得亏你那天没去凑热闹,武儿回来说,踩死了好多人。”邵氏说起来,仍是心有余悸。 “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儿子也在那里?他没事吧。”余氏问道。 “老天保佑,武儿受了点轻伤。这次还因为表现突出,被升了官。”邵氏笑着道,她也不敢太放肆的笑,因为人家府上还有人受伤躺着呢。 余氏却并未想这么多,一听到杨武立功升官了,两眼放光,与陆珊珊更加殷勤的款待邵氏。 “邵夫人,那恭喜了啊。贵公子年纪轻轻,大有作为。珊珊,你明天跟娘,去伯府看望一下杨公子。”余氏笑着道。 大家相谈甚欢。 邵夫人见聊得差不多了,才客气的告辞。 当天,杨武下值,邵夫人就把今天的事告诉了他。 “武儿,你看,娘让你那天去城门口好好表现,果然走了大运。” 那天,邵夫人让杨武将功补过,去城门口好好表现,哪怕在陆昶面前露个脸,捡个好印象也行。没想到,竟然趁机立了大功。 “我知道,谢谢娘。” 杨武升了职,意气风发,下值的路上,还先去找相好的身体交融,庆祝了一番。 “武儿,明天陆姑娘和她娘要来府上,你有空就回来一趟,露个面。这事得趁热打铁,把亲事定下了。娘都打听了,这陆姑娘,大哥是禁军统领,二哥在翰林院,二嫂的兄长,又刚升了殿前大将军,你要是娶了她,以后就有人罩着你了。就你整日胡作非为,这段时间可要安生一点。” 邵夫人笑着训道,一边安排下人把一堆美食端了上来。 这么大的儿子,她竟然拿着筷子喜滋滋的一口一口的喂。 杨武安心的享受着,不以为然的道: “娘,你不要担心,就没有你儿子搞不定的姑娘。” 把邵夫人逗得心花怒放,看自己儿子哪哪都好。 第二天,余氏果然带着陆珊珊上府里拜访,杨武抽空回来陪着用膳,那叫一个会讨人欢心,把余氏和陆珊珊整得十分熨帖。 母女两个欢欢喜喜的走了。 余氏本来还打算要去打听打听杨武的事迹,如今也觉得没有必要。 这女婿高大帅气,体贴有礼,家世相当,又刚升了职,婆婆也好相处。 她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自己眼见为实,哪还用去打听。 邵氏也是个利落的,余氏走了,第二天就安排媒人来镇国将军府,谈孩子们的亲事,余氏满口应承。两边都愿意早日成亲,一商量,便把婚事定在了一个月后。 三聘六礼,集中的往镇国将军府送了过来。 杨武派人隔三差五的就给陆珊珊送一些小玩意,小点心,讨她欢心。 陆珊珊满面春风,什么王寂川、毛林海,都统统抛诸脑后,甚至庆幸,当初幸亏没成。 离亲事只有十天了,这天,杨武从烟柳阁出来,碰上了外出买东西的庄嬷嬷,庄嬷嬷之前跟着去伯府,与杨武见过面。 庄嬷嬷抬头一看,烟柳阁门前还有穿着暴露的女子在那里迎客,杨武和几个下属,就那么明晃晃的从里面走出来,到了门口,还跟门口的女子开玩笑。 庄嬷嬷眉头一皱,转身欲走。 杨武发觉有异,看了过来,见是转身欲走的庄嬷嬷,心中就是一咕咚。 庄嬷嬷回到府上,看着府上正在紧锣密鼓的为陆珊珊准备婚事,这心里头就不是个劲,想来想去,还是要告知余氏。 她还在犹豫怎么开口,陆珊珊哭哭啼啼的跑了进来,庄嬷嬷还以为她也知道了。 “母亲,你让我怎么嫁过去,给我准备的嫁妆银子,都快用空了。” “啊?不是在库房锁得好好的,怎么会用空了,谁用的?” 余氏让人去外面的铺子里订购嫁妆,今天东西都送过来了,结账的时候,却没有银子。 沈玉娇被叫了过来。 “二媳妇,那库房箱子上锁的银子,到哪里去了?” “母亲,那个不是家用么?我当家这几个月,陆陆续续的,就用了。” “什么?账上不是有银子,你怎么动用那个。那是给珊珊留用的嫁妆银子。” 余氏要被气死了。 让沈玉娇拿过来账本,一一对账,花销竟然是她掌家时的两倍不止。 “你,你怎么如此大手大脚,这么下去,这个家还不被你用空了。”余氏气得头疼。 沈玉娇见余氏这么说自己,也不高兴了,道: “母亲,我已经很节俭了。比起大嫂的花销,我这算什么。我天天这么操劳,没有一点银子落入我的私人手中,一心为了大家,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我在沈家,母亲教我管家,也是这么干的。有何错处?母亲要是不满意,就自己管吧。” 眼见着可用的钱财越来越少,沈玉娇也不想管了。 余氏心烦的看着她,现在也不是算账的时候,让庄嬷嬷去库房把那尊象牙雕品拿出来,去外面的典当行买了,还能有个两三千银子的收入,女儿的婚事要紧。 “娘,那个象牙雕品,被二嫂送给嘉敏公主当贺礼了。”陆珊珊在一旁道。 第118章 表里不一? “什么?象牙被送出去了?”余氏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那么贵重的东西,你怎么不事先跟我说一声?”余氏再也没法客客气气的跟沈玉娇说话了。 哪怕沈玉娇是个公主,她都要忍不住生气了。 “母亲,咱们去公主府,总得有个像样的东西,不然,怎么好意思踏人家的门槛。也不是我一个人去,大嫂和珊珊,都去了,我也是为了府上的面子。” 沈玉娇道。 外面等着拿银子的几个伙计,派了个人过来催,他们还等着回店里干活呢。 余氏让他们先等一下,把人轰出去了。 “你说,现在这银子怎么办?”余氏质问沈玉娇。 “母亲,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府里就这么个情况。大嫂不是说会送珊珊一份厚嫁妆,你过去问问啊。” 沈玉娇之前还担心余氏知道自己把库房的银子知道了,一直在掩饰。现在她既然知道了,反正银子也不是自己贪污了,便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余氏拨弄算盘,府上账上只有一千两银子,库房的银子还有三百两,今天要兑付的银子是1900两,还有六百两的亏空。 得先把这些伙计打发走,不然这名声传到外面去了。 “你去把绸缎庄、喜饼铺、干果店……得伙计叫过来,先把这几个结算了。瓷器铺的伙计,你就说那个东西我还要检验一下,有些货可能要调换,让他先回去,明天再过来。” 余氏吩咐丫鬟。 外面的伙计等得疑心大起,总算有人叫他们过去结账了,瓷器铺的伙计抹了抹脸上的汗,一脸的不情愿。 但镇国将军府这么大的府门,也不是他敢造次的,依言只能先回去禀告掌柜的。 打发走了伙计,余氏气得指着沈玉娇大骂,让她拿嫁妆出来,把挪用的嫁妆银子2700两补上。 那象牙雕品,送出去就送出去了,也不可能去公主府拿回来。 “母亲,凭什么让我补,又不是我一个人花的。当初去买首饰衣裳,我‘珊珊、大嫂,一人花了450两,你也是同意了的,怎么算我一个人头上。至于其它的,那就是全府上的人都在享用 ,夏天你不是说热么,那就得用冰,这不是银子买的?’” “我掌家的时候,一个月才支出五百两,你短短几个月,把银子都花光了。其它的我就不跟你算了,你把珊珊的嫁妆银子补出来。” 要不是沈玉娇是尚书府的,余氏都想把她休了。 沈玉娇见婆母这么说她,伏在桌子上就哭了起来。 “你还好意思哭。”余氏心烦。 吵来吵去,也没有什么用,什么的家用,都算不清银子流向了哪里,但是沈玉娇带着陆珊珊去买首饰,花了980两,最后,又补了林诗诗450两,这个事情,是很扎眼的。 “你们三个,把这个银子补上。二媳妇,你要是不补,你就不要认我这个做婆母的。”余氏下了命令。 沈玉娇止住了哭。 想了想,认了。 让听画拿了500两银子给余氏。 余氏让庄嬷嬷去北院,让林诗诗把银子补回来,林诗诗压住心底的笑,把银子给了。 余氏攥着950两银票,对惶惶不安的陆珊珊道: “你的嫁妆,就在这了。” 陆珊珊终于忍不住哭了,道: “母亲,怎么可以,这也太寒酸了。我没脸出府。” 她堂堂一个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竟然就这么点嫁妆。 嫁妆是女子在婆家的依靠。 余氏叹气,道: “你大嫂不是说要给你添嫁妆吗,你收拾收拾,去好好跟她说,看她能不能贴补多一点。” 余氏自己是没脸过去了。 中间发生这么多事,北院那个,已经不是她能拿捏的。 陆珊珊擦了擦眼泪,林诗诗最近对她不错,让她生出一点希望。 她回去洗了把脸,换了套衣服,可怜巴巴的就来找林诗诗。 她屁股一撅,林诗诗就知道她要拉什么屎。 刚开口说了几句,林诗诗便打断道: “珊珊,嫁妆这个东西,多也好少也好,不影响你们夫妻感情的。你看你母亲,当初嫁到镇国将军府,也没什么嫁妆,老爷不也听她的。我呢,虽然嫁妆不少,你看看,天天见不到大爷的人。所以说啊,最重要的 ,是你跟你夫君感情好 。” “大嫂,可我的嫁妆也太寒酸了,我怕被人瞧不起。你就当帮帮我。” “珊珊啊,我平时没少送你各种首饰,这些可都是能拿走的。如今,我的东西,都被林家叔叔管着,我也是爱莫能助。不过 ,你到底是我妹,我肯定会尽力的。春雨,你这几天给府上的大小姐,添十担嫁妆。” 春雨应了。 张妈妈在一旁冷冷的看着陆珊珊,目光中是不加掩饰的嫌弃。 陆珊珊坐立难安,本还想问十担,里面都是什么,也不敢问了,在张妈妈如刀般冷漠的注视下,离开了北院。 “春雨啊,你好好准备。这个本事我相信你有。” 张妈妈嘱咐道。 穷人家嫁女,也会有十几二十担的嫁妆,可里面是什么,那就只有双方知道了。 陆珊珊去北院的时候,庄嬷嬷还是没忍住,就把今天自己在外面看到的情景跟余氏说了。 这边嫁妆的事情,刚有一点头目,这里突然听到这么个惊雷,余氏眼珠子都要滚出来了。 “庄嬷嬷,你没看走眼?” “夫人,老奴不会看走眼。杨公子人高马大,我想看走眼也不能。看他那样子,是熟客。” 出门的时候,还不忘跟门口的女子调戏,掐人家脸颊,那么熟稔。 余氏心慌意乱,这可如何是好。 “先别告诉大小姐,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余氏急了,比嫁妆银子被挪用还要着急。 庄嬷嬷在旁边也是一脸的担忧。 千挑万选,真的选了个表里不一的? 半晌,余氏才有了点头绪,道: “我明天派人去打探打探再说。也许是个误会,先不要告诉大小姐。” 第119章 生米煮成熟饭 杨武平常送些小礼物给陆珊珊,这天一早又派人过来,说在流云阁看中了一套黄金头面和一套白玉头面,不知道陆珊珊喜欢哪一套,请她过去掌眼。 成亲之前,男女尽量不要会面。 但陆珊珊得了这样的邀请,哪里还能老老实实在府上待着,戴了个帷帽急不可耐的就出去了。等余氏知道以后,人都已经出府了。 余氏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放心,就让庄嬷嬷也跟过去。 等庄嬷嬷到了流云阁,哪里还有陆珊珊的踪影,只看见陆珊珊的马车和车夫等在旁边。 一问,马夫道:“大小姐上了杨指挥使的马车,让小的在这里等她,她一会就回来。” 庄嬷嬷眉头拧起,却也无计可施,只能问清了方向,让马车沿路寻过去,看能不能碰个运气。 此时的陆珊珊,已经被杨武带到了一个两进的别院,院子整洁,有人正在住的。 “杨公子,这是什么地方,你把我带来这里干什么?”陆珊珊抿唇笑着。 “这是我同僚的房子,一家人刚回丈母娘家去了,几天后才会回来,让我帮他看顾一下。正好跟你在这里说会话,你不会怪我冒昧吧。” 杨武说着,把身侧的两个小木盒包了起来,接着道: “陆姑娘,我不知道哪套更合你意,就都买下了。铺子里人多,不如在这里安静,你打开看看。” 他言笑晏晏,体贴迷人,陆珊珊脸上掩不住的笑意。 “杨公子不必如此破费。”她故意推拒。 杨武呵呵一笑,缓缓将两个木盒打开,果然,一个里面是黄灿灿的黄金头面,一个里面是润洁的白玉头面,都极为好看,一看价格不低。 陆珊珊被闪亮了眼,眼里笑意更浓。 杨武拿起一根金钗,俯身就给她戴上。 再退后两步,眼睛一直不离她,道:“陆姑娘,你真好看。” 陆珊珊脸上飞起一片红霞,她之前虽与王寂川有过情义,但王寂川是个君子,两人连眼神都很少交汇。与毛林海有过婚约,但她却并未对他动情,毛林海每每见了她,比她还紧张。 哪里像杨武这样,直白大胆,撩得她心里痒痒的。 杨武又拿起一块白玉玉佩,将它轻轻戴在陆珊珊的脖子上,两人离得很近,呼吸相闻。 小姑娘一点也不排斥他,杨武眼中观察得清清楚楚。 房屋内暗香浮动,陆珊珊渐渐意乱情迷。 等杨武吻上她的时候,她都忘了推开。 …… “别怕,珊珊,反正咱们还有几天就成亲了。” 杨武安抚着事后的陆珊珊。 陆珊珊低声垂泣,她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娘子,别哭了,快把衣服穿好吧。我是你夫君,你迟早都是我的。还是我刚才太着急,弄疼了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见了你就没把持住。” 杨武一边道歉,一边安慰她。自己先穿好了衣服。 “杨公子,我娘要是知道了,会打死我的。”陆珊珊哭着道。 “为什么要让你娘知道?还有几天咱们就成亲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快穿好衣服吧。我这几天在烟云阁办案,一会还得去那边。哎,我这差事,可真是难为我,什么破地方,说去就得去。” “烟云阁?那不是……是那种地方吗?怎么还去那里?”陆珊珊止住了泪,开始穿衣裳。 “可不是,乌七八糟的地方。可有案子,就得去查啊。娘子,你这么单纯的人,我不要跟你说这个,污了你的眼睛。” 杨武温柔的拉起她,轻轻抚着她。安慰她千万不要担心,今天的事,没人会知道。 陆珊珊平静下来,事已至此,还好过几天他们就要成亲了。 她回头看了看床上的一片狼藉,和那点点红梅,问道: “这,这可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晚上会过来收拾好的,咱们先走吧,出来这么久了,免得你家人担心。” 他人高马大,又如此贴心,陆珊珊心里只剩下甜蜜。 “娘子,这两套头面,你喜欢哪一个?”临走时,杨武问道。 陆珊珊一愣,不是都买了吗? “这套白玉的吧,跟你气质更合适。”杨武指了指,替陆珊珊做了决定。 走的时候,另外一套就留在了那里。陆珊珊问他,为何不带走。 杨武道:我晚上反正还要过来。 两人出来,红雀和杨武的小厮还在外面的马车里等着,小厮意态悠闲,红雀却急得坐立不安。 “小姐,你可算出来了,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陆珊白了她一眼,把装着白玉头面的木盒递给了红雀。 马车缓缓驶离了这里。 路上,还真碰见了庄嬷嬷到处晃荡的马车,杨武便让陆珊珊下了马车,与她低声道: “我还要去办事。你先回府,等我去迎娶你。” 陆珊珊听话的与他告别。 庄嬷嬷上下打量了陆珊珊一遍,道: “大小姐,你胆子也太大了,怎么能跟外男私自外出。” “庄嬷嬷,我这哪里是私自,红雀一直跟着我的。我又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陆珊珊为了掩饰内心的心虚,看起来态度有些强横。 庄嬷嬷是看着她长大的,但不管如何,她才是主子。 庄嬷嬷欲言又止,吩咐马车夫直接回府,有些事,得余氏出面,她不过一个老奴。 回了府,庄嬷嬷就跟余氏告状,她觉得杨武这个人,不守规矩礼仪,还是好好考察一番的好。 余氏今天也打听到一点消息,有人说见过杨武出现在烟云阁。 余氏对陆珊珊如此出格的行为也不满,亲自去了珊瑚院,对陆珊珊道: “这桩亲事,说起来有些仓促,有人见杨指挥使出现在烟云阁,这个男人若品德有问题,你嫁过去会受苦。如今,嫁妆也仓促凑不齐,不如将成亲的日子推迟两个月,咱们打听打听。” 陆珊珊听了,就不满意了。对余氏道: “母亲未免将婚姻看得过于简单,我已经退过一次亲事,难道还能再退一次?那我这一辈子就在府里做个老姑娘好了。杨公子是去那里办案,他光明磊落的跟我说了。” 陆珊珊十分生气,在她看来,明明是府里凑不齐嫁妆,就想拖延她的亲事,她可不干。 何况,她已经与杨武上了床,破了身。 第120章 找找他的软肋 陆珊珊说的这些,余氏又何尝没有考虑过。 不过,若这个人真的私德有亏,抓住他的把柄,那就可以跟对方谈条件。比如,不能纳妾,生下嫡子以后,可以掌家等等。 余氏坐下来,掰开了跟陆珊珊分析。 “珊珊,你听娘的,娘不会害你。男人的嘴,不能信。咱们还是花点银子去烟云阁打听打听。” 庄嬷嬷也在旁边道: “大小姐,杨指挥使今年二十有一了,别人这个年纪,早做爹了。他连亲事都没有,要么这个人洁身自好,要么便有隐情,大小姐,终身大事,咱们不急于一时。” 今天杨武擅自带陆珊珊离开,庄嬷嬷对这个人的印象更不好了。 陆珊珊吧嗒吧嗒开始掉眼泪,哭着道: “都是你们的理。你们说人好便是好,说人不好便立马变坏人。你以为人家是你们随便揉圆搓扁的?你们想把婚事推后,人家万一生气要退亲呢?反正我不管,你们要是把婚事搅黄了,我就一辈子不再嫁人。以为我不知道么,还不是因为嫁妆银子不够。” 余氏多少被戳中了一部分的心事,这会脸上也挂不住了,生气的道: “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不领情,以后吃亏了,可不要回家抱怨。嫁妆的事,我们总会给你准备好的。” “娘,朝廷有规定,女儿的嫁妆不少于儿子聘礼的一半。您当初给二哥办亲事,跟我说聘礼是八千两。” “你?珊珊,娘平时怎么对你的,光你养身体就花了多少银子?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居然这么跟我说话。” 余氏气白了脸。 她一心为陆珊珊谋划,嫁妆银子早就给她单独准备了出来,如今出了意外,也并非她的本意,她也在积极的斡旋弥补,心想中,实在不够,拿私银再贴补一二,可这个白眼狼,就跟讨债似的,居然这么生硬的拿出朝廷的法规,来要求自己。 这还没嫁过去呢,就已经跟自己要掰扯清楚了。余氏感到一阵心寒。 话一出口,陆珊珊也立马心虚了,被余氏一顿抢白,只好辩解道: “娘,我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我现在的嫁妆实在拿不出手,娘也知道我身体不好,到了那边,还要继续吃药调理,总不能再回娘家打秋风。” 说着,又委委屈屈的哭了起来。 这么一番折腾,母女两个最终不欢而散。 余氏也不提再去打听杨武私德的事情了,只吩咐庄嬷嬷去库房再清点一番,尽量把嫁妆给她准备好。 “庄嬷嬷,她祖母离世前,给了一千两银子放我这,给她添妆。这个你就拿过去,做她的嫁妆,但不要说是她祖母添的。” 余氏难免心灰意冷,先尽力给她凑嫁妆,但那份尽善尽美的心,已不复存在。 陆珊珊回到珊瑚院,暗自后悔自己对母亲的态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冲动。 她心烦意乱,让红雀给她准备泡澡水。 当把身体完全泡入暖水中,她用手轻轻触摸自己隐秘的地方,害怕得压抑的哭了起来,她不想去听余氏和庄嬷嬷说的话,因为她已经没有办法去面对,也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她知道她们是为了她好,但又能如何呢? 杨武今天对她做了这样的事,他……真的是冲动,还是预谋,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 此时的杨武,已经回到了那个两进的小院,怀里抱着一个丰腴的少妇,手里正捧着那哥个装黄金头面的木盒。 “小乖乖,满意了吧。”杨武拧了她一把,狎笑着道。 少妇眼波流转,把木盒扣上,放在一边,攀了上来。道: “我可不是为了这个才帮你的,以后,这种给娘家妇女焚香下药的事,我可不干了,损我阴德。好好的女子,就这样被你糟蹋了,回去了还不知道怎么哭呢。” 杨武不以为意,道: “爷也是被逼的,都多久没去烟云阁了,好不容易去寻个乐子,被她府上的人发现了。我这亲事要是黄了,我母亲非得吃了我。这下踏实了。” “武爷成亲了,以后还来奴家这里么?”妇人一边将他扑倒,一边问。 “来,怎么不来。她那清汤寡水的,怎么跟你比。” 两人一阵浪笑…… 入夜,林诗诗仍然没有熄灯,在灯下给陆昶绣一件薄披风。 春雨陪在旁边,欲言又止。 大奶奶这是在等大爷回来,可这阵大爷根本忙得 无暇回府,有时半夜三更回来,就在书房那边睡下了。 他一上任,就出了那么大的事,现在不仅忙着把下面的人手做调换,也在都城进行大范围的摸排。 李鹰被逼得将主力人手悄悄都转移出了皇城。 “离开京城,指挥起来多有不便。”宁王这两天都上火了。 “王爷,陆大人进行的是白天黑夜的地毯式的搜索,连江上的船只都要检查,实在是难以藏身。新官上任,他总不可能一直如此,等防备松了,再把人安排回来。” “我们安插在禁军里的人,有多少被撤掉了?潜藏下来的人,通知他们不要有任何轻举妄动。”宁王命令。 他明明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又是如何把这些人清算下来的? “以前是很少把人调离的,但这次,陆大人直接把他不喜欢的送到西北军营去了。” 不仅如此,还直接把这八九百人编成一个独立的队伍,让他们去那边打仗。 宁王本想着,这些人去了西北军营,可以在那边发挥作用,打探军情。可如此独立成队,还美其名曰先锋精锐部队,这不是去送死么。 陆昶并没有能把所有人都揪出来,但根据景王的线索,和他自己的摸排,又禀着宁可错开,也不留下的手段,宁王三分之二的人都被换掉了。 尤其是具有指挥权的,几个大换血,面目全非,宁王眼看着自己在禁军里的势力逐步瓦解。 “你再查查,看看他有什么软肋,人都有软肋,只要找到他的软肋,我就不信,弄不了他。” 这个陆昶,让他觉得棘手。 根据他过往的了解,这个人,七八岁就上了西北,母亲早亡,祖父祖母过世,府上的父亲和继母感情很很一般。娶回的妻子,也是被继母算计。跟朝中大臣,私下几乎不往来。 一个什么都不入心的人,他一时拿他没有办法。 第121章 再度春宵 “大奶奶,熄灯睡吧。明天不是还要回林府么。” 林觉带着林南南回去了将近四个月,刚刚回京,林诗诗一得到信,就派人过去回话,明天回林府去。 此时已经入秋,一轮秋月倒挂在夜空,晚上已有秋意。 林诗诗站起身,将手上正在绣的披风拢好,放置一边。 她身上套着一个双层的褙子,春雨上前帮她褪下。 “大奶奶,早点睡吧。” 春雨将褙子放好,正等着林诗诗上床,她好吹灯出去,门吱呀一声响,陆昶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大爷。”春雨高兴呼道,仿佛是她的心上人回来了。 “你出去吧。”陆昶颔首,招呼春雨出去。 “诶!”春雨满心欢喜,赶紧退了出去。 林诗诗站在床前,看着眼前的男人直直向自己走过来,他身上的衣服沾了些灰,有明显的褶皱。 “大爷。” “娘子。” 他在半步远的地方停下了。他凝望着她,唇角挂满笑意。 “你等我一下,我去洗个澡。几天没洗了。” 林诗诗点点头。 他没让她伺候,自己转身就进去了,很快就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 林诗诗推开盥洗室的门,走了进去。 他赤裸着身子,拿个葫芦瓢往身上泼水。 “你怎么进来了。”陆昶有些吃惊,下意识扯下肩上搭着的白布。 “大爷,你进来,我帮你洗。” 林诗诗指了指浴桶。 昏暗的烛光下,他头发披散,肌肉线条分明,身前只挡着一块白布。 “……” 他闪身跳了进去。 到了水里,他才感觉到自然,刚才,真是……。 林诗诗目光柔和,似乎并未多想,拿起旁边的皂角,轻轻帮他擦洗。 “大爷,你后背怎么这么多伤疤,还疼吗?” 她也是第一次这么看他。 他背对着她,笑道: “都是陈年旧伤,早就不疼了。” 林诗诗用手轻轻的拂过,心里一阵心酸。 他的头发很黑,比林诗诗的头发要硬。 “大爷,我让春雨把热水提进来,我帮你把头发好好洗一洗吧。” 虽然他习惯冷水,但用皂角洗头发,还是温水更干净。 很快,春雨就把热水提了过来,加进到了浴桶里。 “不习惯?会觉得烫?”林诗诗看着陆昶似乎在咬着牙。 “不烫……以后,别让外人进来,我不习惯。”陆昶道。 “哦,春雨又不是外人。”林诗诗觉得他有些好笑。 别的府上的爷,从小就是丫鬟伺候长大的,别说加水了,洗澡都是丫鬟搓背的。 “怎么不是。”陆昶咬定春雨就是外人。 “那我呢?”林诗诗一边搓着,一边道。 “你怎么能跟别人一样。” 陆昶侧过头,看林诗诗满脸都在促狭的笑,眉头一皱,道: “娘子在取笑我?” “没有啊。”林诗诗否认。 陆昶却不信她,突然伸出长臂,一把就将她扯入浴桶中。 “guang ……”一阵巨大的水声,伴随着林诗诗的惊呼。 “别喊。”陆昶搂住她。 这浴桶是特制的,足以容纳两人,尚能转身。 林诗诗身上的衣服全湿了,薄薄的里衣裹在她曼妙的身材上。 陆昶抬起她的下巴,凑了过去。 良久,两人的脑袋才松开。 “想我了吗?”陆昶问道,声音潮湿。 “嗯~” 陆昶开始剥她的衣服。 林诗诗急忙用手挡住,道: “大爷,我洗过澡的。” 陆昶含住她的耳朵,嘟囔着道: “不脱也行。” 他捉过她的手,探了过去。 …… 这一次无须叫水。 本来是林诗诗要伺候他沐浴,最后却变成陆昶将她抱出来,替她除衣换衣,擦拭头发…… 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林诗诗还在熟睡,身边的人又一把将她捞入怀中。 “大爷,我累~”她呓语。 “你睡你的,我一会就好。” 她哪里还睡得着,是她无法忽视的。 “娘子,你想不想要个孩子?”他在上面问道。 林诗诗胡乱点点头,她想。 他老是不在家,她想有个他的孩儿,就不会那么寂寞了。 “我也想。”陆昶道。 他更卖力了。 鸡鸣三遍的时候,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恋恋不舍的结束了。 “娘子,你躺着别动,先别叫水,这样更容易怀孕,宫里的御医告诉我的。我今天晚上会回来,晚上等我。” 他一边穿衣,一边吩咐。 临走前,帮她掖了掖被角,在她脸上又胡乱亲了几口,匆匆走了。 林诗诗觉得身下不太舒服,但也听话的没有叫水,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又睡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睁开眼睛,春雨正坐在旁边满怀深意的笑着看她。 “大奶奶,醒了?咱们今天还去林府吗?” “……” 林诗诗起床,春雨早已备好热水,让她稍稍冲洗一下,再伺候她穿衣用早膳。 在日常的生活方面,春雨无疑是一把好手,十分逞心如意。 因为起得晚,用完早膳,林诗诗便直接带着春雨和玖儿回林府。 还好两府之间,相隔并不算远。 林觉、潘婶、林南南都在。 大家寒暄一番,说了说海宁祖父祖母的情况,老人家一切安好,还给林诗诗带了很多的礼物过来。 林南南比之前要晒黑了几分,举止也更沉稳了,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几岁。 见了林诗诗,她也十分高兴,但眉目之间,却总是不太舒展,话也不是很多。 林诗诗不方便在这里问,便对林觉道: “叔叔,这趟你们经过遂宁,可有去见王县令?”她问的是王寂川。 林觉一听,兴致来了。原来他们之所以三四个月才回京,是因为在遂宁停留了一个多月。 林觉与王寂川引为忘年之交。遂宁贫穷,林觉经常走南闯北的,心中有不少改善民生的办法,与王寂川一拍即合,王寂川恳请他多留些时日,两人时时一起微服私访,查探民生,想了许多可行的办法。 林南南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听到林觉讲与王寂川的交往,脸上时不时挂上一些笑意,但始终并不是很舒怀。 林诗诗恍然,只怕是林觉与王寂川相谈甚欢,但林南南与王寂川的感情,却并未有任何动静。 第121章 当妹妹看 林诗诗把京城发生事情林觉讲了讲, 听说“拓云”背后牵扯出了那么大的事,林觉恍然,始料未及。 “叔叔,这件事你在里面功劳很大,但是鉴于事情并未完全水落石出,你这功劳也只能记着。” 林诗诗笑着道。 林觉摆摆手,他可没有居功的想法。 并且听起来,里面的事还很大的,他还是隐身而退的好。 “诗诗,侄婿如今官拜二品,你对他,可得多用心。”林觉提醒道。 他们林觉,也就有点家产,有点生意的门路,在这种绝对的权势面前,那就跟蚂蚁一般。她一个孤女,如不能攀附住自己的夫君,日子定然是不好过的。 “诗诗,你成亲也这么久了,该要个孩子了。”潘婶也在一旁道。 女人有了孩子,若还是个儿子,那就有了退路和依仗。 林诗诗不自觉摸了摸平平的小腹,上次还喝了助孕汤,但一点反应也没有,昨天晚上,他要了两次,也不知道会不会有。 她掩饰着道: “叔婶,这个我知道。不用担心。” 有林觉在,这种事情点到为止,也不好多说。 有铺子上的伙计过来,林觉出去问了几句话,进来说铺子上有事,自己要亲自过去一趟。 这几个月,所有的生意都是潘婶和张妈妈一起打理的。 “你叔叔昨晚跟我说,有侄婿在朝廷当大官,他想在京城再开几个铺子,专门售卖南洋那边的货物。他对他兄长的事情,还是不甘心呐。”潘婶道。 林家萧条了这几年,元气大伤,大家都沉浸在悲痛之中,如今能继续干事,这对大家遗忘伤痛,都是好事。 林诗诗自然赞成。 在京城,有陆昶的名头在,只要不干违法犯罪的事情,没人敢欺负他们。 “诗诗,刚才你叔叔在,婶婶没方便多问。你成亲都快一年了,肚子怎么没有动静,有没有找大夫看看?” 林诗诗见潘婶是真的在担心,忙道: “婶子,之前刚成亲就碰上府上的老夫人逝世,大爷孝顺,守孝了半年。府上弟妹跟我一起成亲,如今也未孕呢。” “倒是我多忧了,那就好。我这里有妇人助孕的方子,你要是用得着,要跟婶婶说,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林南南在旁边抿唇笑着。 潘婶看了看她,道: “你们姐妹俩好久没私下说说话了,你们聊吧,我去厨房给你们看看午膳用什么。” 等她一走,林诗诗就上前拉着林南南,道: “南南,你在遂宁待了那么久,我还想听你讲讲王县令的事呢。” 林南南垂下眸子,抿着唇,看起来十分难过。 “怎么,他欺负你了?”林诗诗关切的问道。 林南南摇摇头,眼里已是有了泪花。 “你快说说看,到底怎么了。”林诗诗替她着急。 “他心里没有我。”林南南吐出这么一句话。 “没有你?他不喜欢你?他亲口说的?”林诗诗追问。 林南南搅着帕子,样子十分难过,但还是说了起来。 “他和父亲出去走访,父亲有时也会把我带上,他也不反对,对我也很照顾,但是,他从来不会私下跟我说什么。后来,我就做了一套衣服送给他,他不受。说,把我当妹妹看,不希望我有误会,耽误了我。” “当妹妹?” “嗯,他说,他来到遂宁,看到当地这么艰苦,非要在那里干出点成绩,不然不会离开。他不愿别人跟着他吃苦,暂时不考虑个人的终身大事。我说我不怕吃苦,他说跟我怕不怕吃苦没有关系……” 林南南的声音低了下去,最后成了缀泣。 林诗诗扶着她的肩膀,轻抚着安慰: “南南,你做了你能做的,你很勇敢,也没有遗憾了。王县令并非普通人,他有他想要完成的志向。感情的事,努力了,却不能强求结果,你以后会遇到你的良人的。” 林南南听了,哭得更伤心了。 林诗诗在林府用了午膳,又聊了会天南海北才告辞,回去的马车上,装了好多潘婶给她准备的各种东西,尤其是补身体的,临走时又对玖儿和春雨说,要好好伺候她们主子的身子。 回到府上,林诗诗想躺下睡个小觉,陆昶说了今晚要回来,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好自己还得挑灯等他。 春雨替她关好门窗,又点了一支安息香助眠,等她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都黑了。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春雨,你们也不叫醒我。” 睡得太久,身上反而更乏力了。 “大奶奶,能睡是好事,奴婢看你很缺觉。今晚大爷回来,少不得又睡不好。”春雨笑呵呵的说。 林诗诗白了她一眼,这个丫头,说起话来,也是口无遮拦的,不像玖儿那么稳重。 “你再胡说,我把你嫁出去。”林诗诗警告她。 “我才不嫁呢,嫁人有什么好,睡觉都睡不安宁。” 主仆几个打闹一阵,外面的喜儿突然在门口喊道: “大奶奶,二爷二奶奶那边,好像在干架,夫人都过去了。” “干架?知道是为了什么吗?”林诗诗问道。 “不太清楚。好像是从二奶奶娘家回来,二爷生气,说什么你们沈府的人没把他当自己人。”喜儿道。 居然是中秋之夜的事情,还没翻篇呢。 林诗诗一听来了兴趣,道: “走,咱们也劝架去。” 她趿拉上一双绣花鞋,带着丫鬟过去看热闹去了。 南院,沈玉娇正在哭着摔东西,余氏在旁边阻止道: “你们两个冤家,怎么回一趟娘家,还结仇了。玉娇,你别摔东西出气,这可都要银子买的。” “母亲,二爷太气人了。我兄长都是为了我们好,当晚的事情,也是意外,他却非得咬定是我兄长故意的。我兄长就我一个亲妹妹,难道他还会害我吗,我当晚不也在那里。” 沈玉娇哭哭啼啼。 陆旭在旁边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宝子们,今天请假,只更这一章。祝大家元旦快乐!) 第122章 有孕 余氏捅捅陆旭的胳膊,道: “都是自家人,你再生气,也不能说出生分的话,快去哄哄你媳妇。” “要把我当一家人,就应该把当晚的安排告诉我,而不是让我两眼一抹黑。” 陆旭青着脸,也很生气。 这些天,他多番打听,红衣人是朝廷安排的,散在人群中,关键时刻围剿黑衣人。 可是他,一个文官,也穿着红衣,自己还不知情,在那里不是等人戳死他么? 他今天去沈府,沈连芳还不承认红衣人是自己安排的,说都是意外,把他当傻子呢。他沈连芳受伤,得了皇帝的眼,升了官,自己呢,只在身体上留下伤疤,还要被人笑。 其实,那红衣人是陆昶临时安插的,跟沈连芳确实无关,沈连芳事先也不知情,但他无法解释。 沈玉娇一听陆旭还这样犟嘴,顿感更委屈了,嘤嘤嘤又哭了起来。 她掏空心思都是想从娘家得到助力,帮陆旭的仕途畅达。 林诗诗在门口站着,觉得这两口子也没什么意思,但来都来了,不说两句劝和的话,好像她这只是过来看热闹似的。 “二弟,当时连皇上都差点受伤,可见事发突然。弟妹一心为了你,你可不要辜负她的一片心意。”林诗诗脆声道。 陆旭侧过头来,怔望了她一眼,没想到她也过来了。 他不想她看到自己这狼狈的样子,赌气似的道: “我去书房静一静。” 说着,袖子一甩,要走。 余氏赶紧拉着他,道: “旭哥儿,你这会去书房干什么,都别闹了,收拾收拾,我今天陪你们在这里用膳。” 夫妻打架,睡一觉就和好了,跑去书房,这又得闹腾好久。 沈玉娇突然脸色一白,捂着肚子,哎呦叫了一声,身旁正好有把椅子,一下子就歪在椅子上。 大家都有些疑惑,看着也不像装的。 “二奶奶,你怎么了?”听画俯身过去关切的问。 沈玉娇摸着肚子不说话,又哎呦两声,脸上苍白,连陆旭都看出不对劲来了。 “去把府医叫过来。”余氏吩咐。 她也不拉陆旭了,走到沈玉娇身边,问她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 沈玉娇眉头紧皱,似乎很难受。 “一阵一阵的疼,像针扎似的,呜呜……” “别怕别怕,大夫马上就来了,可能是太生气,窝着气了。顺一顺,深呼吸……”余氏亲自帮她抚着后背。 似乎有点效果,沈玉娇不再喊叫了,眉头依然皱着。 林诗诗和众人一起,等着府医来了,给沈玉娇把脉。 大夫手指搭上去,开始一脸严肃,渐渐的眉头舒展,笑了起来。 大家一脸懵,生病了还有什么好高兴的? “夫人,恭喜,二奶奶这是喜脉。” “啊……真的?”余氏高兴的道。 大夫点点头,确定的道: “刚一个多月,要好生养着,切忌大喜大悲,伤了胎气。” “哼……”沈玉娇鼻子一扭,看了陆旭一眼。 “旭哥儿……”余氏警告的喊了陆旭一声。 陆旭也很意外,这会还没回过神来,他要做父亲了。 他被余氏催促着走了过来,低声道: “不吵了,用膳吧。” 他话说得生硬,却也是难得的低头了。 余氏对林诗诗道: “都走吧,走吧,让他们小两口自己待会。” 无关的人都走了,余氏自己也走了。 回去的路上,林诗诗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怀一个。 “大奶奶,不用急。二爷和二奶奶天天在一起,有了也是正常。大爷今晚不也回来嘛,很快就会有的。”春雨在旁边道。 林诗诗淡笑着没有说话。 快就寝的时候,陆昶回府了。 他冲完澡上床,一把将林诗诗捞了过来。 林诗诗身子还酸着,双手护着,只想跟他聊聊天,说着说着,就说到沈玉娇有身孕的事情上去了。 “弟妹都有了。娘子,咱们得加油啊。” 陆昶又开始不老实了。 “……”林诗诗无语,怎么什么事都可以被他看成是催发的。 “大爷,我身上酸疼。” 陆昶顿了 顿,停了动作,道: “我昨晚,是有点没忍住。” 他高高大大一个武将,平时稍一用力,就能将人脖子拧断,昨晚动情处,他也忘了收敛。看着眼前这细皮嫩肉的娇娇儿,身上还有昨晚残留的淤青,他也怪自己太过粗鲁。 “我只亲一亲。” 他打算控制一下,亲热一番解解馋便罢。 林诗诗见他说得很真诚,这才放下了防备,舒展身子让他啃。 可很多事情,又岂是人力所能完全左右的,最后又是一番云雨。 好在陆昶一直控制着,倒也没有让她很辛苦。 “大爷,你明天还回来吗?”林诗诗闭着眼睛问道。 “怎么,没尽兴?”陆昶故意问。 “……” “军营的事情理得差不多了,以后,若没有特殊情况,我大抵都是能回来的。”陆昶搂着她道。 “哦……” 林诗诗哦完,自己便睡了过去。 一直到醒来,才发现天已经亮了,身边的人早已不见,还好,没有早上起来折腾她。 她掀开被子,半裸的上半身,雪白的肌肤上全是啃的红痕。 呵……说什么只亲一亲…… 她依然有些害羞,自己轻手轻脚的穿好里面的衣服,才把春雨叫了进来。 接下来几天,她也鲜少外出,白天就在院子里给陆昶缝制衣服,困了就打盹睡觉。之后,陆昶果然夜夜回来。 开了荤腥的人,果然就是不一样,明明那么清冷的一个人,一到了床上,就各种羞人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真真是让林诗诗大开眼界。 “你怎么会知道这样的……” “我看书上画的。” “书?什么书?” “呵呵,你不用去看,听我的就行。” “唔……你是不是以前有过别的女人?” “娘子,这可不能乱说。我只有你。” 陆昶抬起头,一本正经的道。 林诗诗看着他严肃认真的表情,笑了笑。 “娘子,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 林诗诗迟疑的应了一声,前世的应该不算。 两人几乎夜夜肌肤相亲,陆昶的身体不知有多生猛。林诗诗也不知他从哪学来那么多花样,她从一开始的被动附和,到现在,也开始乐在其中了。 第123章 凑嫁妆 十月,京城秋高气爽,陆珊珊成亲的日子到了。 余氏给她凑了八十八担嫁妆,其中,林诗诗给她添了八担,沈玉娇不甘示弱,也添了八担。 余氏打开一看,都是些寻常用品,四个枕头也算一担。几块腊鱼,鸡蛋,也能凑成一担,偏偏还包装得很那么回事。 陆珊珊去北院,眼神里是哀怨不满以及可怜求助。 “大嫂,您不是说要帮我填一份厚厚的嫁妆吗?可我看那单子,也不值钱。” 林诗诗冷清的看着她,你终于要出嫁了,也没必要再跟你演戏。 “珊珊,你之前从我这里借走不少的真金白银,金钗玉镯,那些东西,我就不要你还了,都算作你的嫁妆,你要是觉得不值钱,那便还给我也罢。” 林诗诗说完,春雨递过去一张单子,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着,林诗诗之前借住在镇国将军府,陆珊珊从她这里薅走的东西。 一张单子上写得密密麻麻。 “这……这不是你送给我的吗?这怎么能算。”陆珊珊结结巴巴的道。 “送的是送的,另外记着。这张上面的,都是你借走的,或者顺走的,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可是,大嫂,是你之前亲口答应给我添嫁妆,当时也没提这些,总不能言而无信。”陆珊珊苍白的道。 “我确实答应过,但我说的是你与王公子成亲,我会添一份厚嫁妆。我那是看王公子家贫,怕你过去受苦。如今,你嫁的可是家境不错的忠勤伯府。” 最后,陆珊珊落荒而逃。 沈玉娇添的嫁妆,也大抵在凑数,但陆珊珊不敢过去相问,她能给自己凑数,都已经难得了。 还好,余氏虽然与陆珊珊闹了些不愉快,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最后,把她私房钱拿了一些出来,面上看起来,倒也凑合。 余氏不太高兴,这几天,她多多少少有些耳闻,这个杨武私生活并没有那么清净。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但是无风不起浪。 只是婚期在即,陆珊珊又不肯听她的,不然,这桩亲事自然是舍不得,但她总有办法,让邵夫人割点肉。 做了这么多年的主母,她早已看清,这男人,是不可能围着一个女人转的,开始时的情义,到了最后,能依仗的,无非是主母的这个位置,诞下的嫡子,以及自己口袋里的银子。 临了,她仍免不了跟陆珊珊说叨这些。 陆珊珊态度倒软了下来,说自己要出嫁了,以后府上,就没人听余氏说知心话了,让余氏一定要保证。 余氏顿时百感交集。 陆珊珊出嫁前一天,林诗诗对陆昶道: “按理说你妹妹出嫁,你该去送亲,但这个妹夫是你管辖下的,邵夫人之前煞费苦心的想巴结我,无非想攀上你。你若去了,杨武要是个老实的还好,要是个不老实的,以后只怕借着你的名头,在外面搞事。” 林诗诗这么一说,陆昶想起来当初还鞭打过杨武。 第二天一大早,陆昶便出府了。人没有出现在婚礼上,但也给陆珊珊随上了一份大礼。 陆旭则告了假,在家送妹妹出嫁。 敲锣打鼓闹了大半天,府上终于安静了下来,下人们都在清扫府院。 余氏恹恹的倚在矮塌上,她今天高兴不起来。 庄嬷嬷劝她想开点,女大不中留。 余氏打起精神,点点头。她要忙的事情还很多,沈玉娇怀孕了,也该把管家权收回来了。 两天后,陆珊珊要回门。 陆怀喜告了假,在府里等着,前一晚还难得的宿在芙蓉院。 余氏知道了,心里很高兴。陆珊珊出嫁的事情,陆怀喜完全就是个甩手掌柜,嫁妆够不够的,也是右耳进左耳出,看来这心里还是记挂着这个女儿的。 余氏对陆怀喜道: “老爷,二媳妇有喜了,大媳妇又不喜欢操持家事,不如这掌家的事情,还是我来。快年底了,事情杂。” 陆怀喜点点头,说是这么个礼。 余氏见他没有意见,那这事只要哄着沈玉娇交出来就行。 她让丫鬟盛了一碗燕窝,带上去南院。 陆怀喜瞥了瞥,余氏解释道:“燕窝对初怀的胎儿有好处,以后孩子白胖白胖的。” 陆怀喜了然,点点头。 等余氏从南院回来,发现陆怀喜已不在这里。 余氏也没在意,她让六月用小火温着剩余的燕窝 ,等陆珊珊一会到了,给她喝。 “老爷把锅都端走了。”六月道。 “把锅端走了?他端哪儿去了?”余氏奇怪的问道。 一个大老爷们,想喝燕窝,就在这里喝就好了,连锅端走它干嘛。 “好像是端给宋姨娘。”六月不太确定的道。 “宋姨娘,那小蹄子。她也配?”余氏骂道。 陆怀喜自从得了宋姨娘,大部分时间都宿在那里,余氏忙着陆珊珊的婚事,也没去管他,反正没有宋姨娘,还有柳姨娘,自己年龄大了,依靠是在陆旭那里。 可没想到陆怀喜居然会把燕窝端过去给她,她配吗! 余氏骂了几句,她不可能追到宋姨娘院子里去,便让六月过去,把锅端回来,让老爷也过来,一会女儿女婿要过来,做父亲的还在姨娘的屋里,成什么体统。 六月应了,麻溜的走了。 庄嬷嬷去厨房那里盯着去了,今天肯定要办得丰盛。 余氏又喊了个丫鬟,去北院那里说一声,中午一起用膳。在女婿面前,自然一家人要和和睦睦的。尤其陆昶升了官,她也得想办法借点势。 六月春风丧气的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空锅。 “吃了就吃了吧,苦着个脸干嘛。老爷怎么没过来?”余氏以为六月是在心疼那锅燕窝。 六月抬起头,眉目紧锁。张了张嘴,犹豫着道: “夫人,老爷一会就来。夫人……宋姨娘,她……她……” “她咋啦?”余氏没好气的问道。 “她好像也怀孕了。”六月小声的道。 “什么?她……” 余氏双手叉腰,她怀哪门子的孕。都要做爷爷奶奶的人了,丢不丢人。 六月胆怯的看了一眼余氏,没有否定。她走到门口,就是听见老爷在喂宋姨娘喝燕窝,还让她多喝点,对肚子里的孩子好,还说自己老来得子…… 真是不忍卒听。 “倒是我的疏忽了。” 余氏冷静下来,冷冷的道。 以前总是防着柳姨娘,见宋姨娘看着本分老实,又没多大年纪,没放在心上。 “守好你的嘴巴。知道了吗?”余氏警告六月。 第124章 回门遇冷 镇国将军府上上下下都在忙着接待回门的大小姐和姑爷。 陆珊珊和杨武到的时候,余氏换了新衣,满脸堆笑,与陆怀喜一起,热情款待着二人。 杨武是个场面上的人,应酬得当,一口一个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把陆怀喜和余氏喊得心花怒放。 余氏私下问陆珊珊,在那边可好,陆珊珊连连点头,脸上生春。杨武这几天休假在家,连着几天在府上陪着,他想伺候好一个女人,可以让她成仙。 陆珊珊哪有不满意的道理。 “你婆母呢,好不好相处,有没有给你立规矩?” 陆珊珊摇摇头道: “婆母膝下就夫君一个儿子,极为疼爱,爱屋及乌,对我也极为包容。说以后初一十五去请安,其它时间,没那么多讲究。” “那就好。娘给你准备了些补身体的,你到时带走,好好养着,早点开枝散叶。” 母女两个,和好如初。 陆怀喜在厅里陪着杨武说话,聊了一大会,杨武试探着问两位兄长的事,得知都不在府上的时候,眸底一暗,面上却继续与陆怀喜侃侃而谈。 “父亲大人,听珊珊说,府上很大,能否让下人陪我转一圈,看看府上景致?” 杨武适时提出要在府上转一转。 陆怀喜左右看了看,对丫鬟道: “你去把姑奶奶叫过来,陪姑爷在府上转转。” 杨武只道,找个下人带着就行,让珊珊与母亲多说说话。 府上丫鬟在前头引路,带着杨武在府上走动,那边也有人去喊陆珊珊。 镇国将军府虽然很大,但并无奇特的景致,都是寻常花草,后面有一片甚至都荒废了,由着下人们在那里盖了简易房,平时种些瓜果蔬菜供给府上。 杨武走了一圈,不免有些失望,联系到陆珊珊简陋的嫁妆,看来,这镇国将军府家底并不富庶。 中午用膳的时候,沈玉娇那边派人来说,她胃口不好,见不得荤腥,就不过去奉陪了。 余氏听了,倒能理解,嘱咐她好生养着。 听画刚走,玖儿又过来了,说大奶奶突然发烧了,请了大夫正在诊治,也不能过来了。倒是给陆珊珊准备了回门礼。 余氏一口气憋在嗓子眼,今天可是新姑爷第一次正式上门,府里没一个出来撑场子,难道她要把姨娘拉出来。 杨武正往这边打量。 余氏赶紧掩下心中的不快,过来对陆珊珊和杨武道: “两个嫂嫂,一个孕反严重,一个又凑巧发病了,就不过来跟我们一起用膳了。” 说着,十分体贴的吩咐身边的下人,让她们去厨房,把午膳给府里的两个少奶奶送过去。 气氛有些尴尬,还好杨武笑着道:“秋天气候干燥,身子容易不适,娘子,你也要多注意身体。” 虽然余氏和陆怀喜热情招待,但总归没什么气氛。餐后,杨武又试探着让陆珊珊去看望一下她生病的大嫂和怀孕的二嫂,哪知陆珊珊道: “大嫂生病了,我过去万一传染了病气给我。二嫂那边,我倒是想沾沾喜气,可她的丫鬟说,二嫂自从有孕以后,脾气大变,刚刚还在摔东西发脾气,我可不想去触霉头。” 陆珊珊没看出杨武想要攀附两个哥嫂势力的心思,新婚燕尔,杨武哄着她十分开心,她此刻只想与杨武卿卿我我。 杨武见今天注定一无所获,没多会就提议回去,余氏还想留陆珊珊多说会话,哪知陆珊珊也应和杨武,说以后有时间再过来。 余氏没法再留,吩咐下人把回礼装上马车,她倒是恋恋不舍,可陆珊珊眼睛都长在杨武身上。 送走陆珊珊,余氏心中不快,坐在院子里发呆。 庄嬷嬷看了几眼,也有几分惆怅,问道:“夫人可是担心小姐?” 余氏叹口气,眉头锁起,道: “这孩子,以前是个主意多的,跟北院那个以姐妹相称的时候,事事都是她拿主意。我以为她会把握好自己,但如今,北院那个倒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了,珊珊的心思倒写在了脸上。” 庄嬷嬷深以为然。 “庄嬷嬷,你今天观察,觉得姑爷如何?怎么让我觉得心里不是那么踏实呢!” 庄嬷嬷也是一模一样的感觉,但这会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上次自己好心提醒,陆珊珊还为此跟她结了仇,这次回门,都对她爱搭不理的。 “夫人,既然姑奶奶自己觉得好,这日子不 得她自己过,莫要过于担心。天下男子,又哪有十全十美的。” 闻言,余氏默了默。半晌,便也收拾了心情。问六月道: “老爷呢?是不是又去了宋姨娘那里。” 六月点点头,姑爷一走,老爷就转身去了宋姨娘那里。如今,那个院子也改了名字,立了一块横匾在院门一侧:“在水一方”。 还是陆怀喜亲笔写的,十足的让人倒胃口。 这么大个年纪的人了,这是要第二春了? “这个孩子不能留。”余氏面带凶色。 这边生孙子,那边生庶子,成何体统。 “夫人,先让人给柳姨娘那边透露点消息吧。”庄嬷嬷道。 能借刀杀人,又何必自己动手。 余氏点点头,让庄嬷嬷去安排。 北院,林诗诗确实请来了大夫,却只是从外面随便找的一个小大夫,来了也没让把脉,只是告诉他症状,让他写了一张普方,给了双倍的出诊银子,就打发走了。 大夫一走,春雨拿起方子,扔进了废纸桶。 林诗诗不想出去用膳,请个大夫过来演戏,免得余氏小题大做。 林诗诗左手搭上自己的脉,皱皱眉,她这三脚猫的功夫,还不能给自己把脉。 “大奶奶,算着日期,你这癸水昨天就该来了,这会还没来,会不会是有了。”春雨小心的问道。 北院上下,都在期待这件事。 林诗诗摇摇头,她不知道。再等两天,要是癸水还没来,就去找郝大夫诊一诊。 晚上陆昶回来的时候,林诗诗都没让他动自己,担心万一自己有了,被他霍霍了。 陆昶忍住笑,道:“我可从没听说过这么好笑的事。这都还没影,你就不让我碰了。” 他终究只是搂着她,不敢违了她的意思。 第125章 集体失落 两人这段时间忙于床事,言语交谈被挤压了。今晚不让干坏事,陆昶搂着林诗诗,觉得这样聊天也很好。 林诗诗把今天杨武回门的事跟陆昶说了说,没讲自己故意不出去一起用膳。 她重生过来,有上世的仇恨,自然与陆旭陆珊珊等人势不两立。可陆昶却未必,他可能不喜欢他们,但对于有血缘关系的继弟继妹,他不会主动去害他们。 如果自己怂恿他去做这样的事,陆昶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是个心思恶毒的人。 “大爷,我听说杨武不是个老实的,有人看见他经常出现在烟云阁。之前说他有门亲事,快成亲了,那姑娘突然得了病,杨家既不退亲,又不娶对方过门,拖了三年,直到那姑娘病逝了。” “竟有这事?”陆昶听闻,眉头一皱。 余氏那么精明的人,那可是她的亲生女儿,都不去打听底细的么? “珊珊是咱们妹妹,我在想,若杨武真是个这样的人,那她岂不是嫁过去受罪?”林诗诗有些担忧的道。 “哦……”陆昶在林诗诗颈边埋头蹭了蹭。 他小时候跟陆旭一起上过学堂,有那么一点兄弟之间的玩闹之情。他八岁去了军营,那会陆珊珊才刚走路,没见过几次,对她并没有什么感情。 他从西北回府,陆珊珊显然受了余氏的影响,对他这个兄长,带着绝对的偏见。 所以,她自己选的亲事,好不好的,他并不关心。但林诗诗既然说到这里,他也得装个兄长的样子。 “娘子,刚嫁过去,她是打算和离?”他心不在焉的问道。 林诗诗推他一把,嗔怪道: “怎么能随随便便和离,女子嫁了人,哪还有退路。我是想,这样的男人,不能太惯着他,得让他知道,他不能为所欲为,你不如敲打敲打他,让他懂得夹着尾巴做人。” “嗯,这个简单。”陆昶应了。 他掰过林诗诗的脑袋,用嘴封住她的嘴。 大好夜色,先过好自己的日子,何必去担心别人过得好不好的。 再说那个杨武,他还能翻天吗。 第二天一大早,林诗诗也跟着起了。陆昶问她怎么不多睡一会,她只说睡够了。 亲自伺候他穿衣梳洗,临走时,似乎想起昨晚的事,又叮咛两声,别忘了敲打那个杨武。 陆昶摸了摸她的脑门,道: “你倒对别人的事比自己的事还上心。可是你那姨母也未必领你的好心。还有你那舅舅,在海宁那边有人发现了他的行踪,又被他溜走了。” 陆昶是提醒林诗诗,她那个舅舅,一旦被抓,他可不会网开一面。你就算为陆珊珊做再多,最后,余氏也不会领情。 林诗诗点点头,说她知道了。看在姐妹的份上,最后帮她这一次。 陆昶的眼里流露出爱怜与满足的表情,谁不喜欢善良单纯的人呢,她还是自己的娘子,反正自己多护着一点就是了。 等他走了,林诗诗转身回床上躺着了,天都还蒙蒙的,她没必要起这么早。 她起来就是特意为了嘱咐他要“关照”杨武。 上午,她继续给陆昶绣衣服,林觉给她送来一封信,他竟然已经选好了三个铺子,集中在南城、东城,都准备好了,过两天就一起开业。 “看来叔叔跟我说的时候,就已经筹备好了一切。连货物都提前从海宁运了过来。” 林家做生意的基因,果然是刻在骨子里的。 “大奶奶,他这是想让大爷跟官府那边打声招呼,以免唐突。”张妈妈看了一眼那信的内容道。 新店开业之前,都要打点各路神仙的,不然,开业那天,有的是人过来揪你小辫子。 “这不是在杨武的管辖范围吗?这事不必跟大爷说。”林诗诗看了看店铺的位置。 杨武的过去种种,她可是打听了不少。像这种几个铺子一起开业的大财主,却没去拜他的庙门,他不出现是不可能的。 她给林觉回了一封信。 下午,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她刚打算靠在榻上小憩一下,下面就一股暖流,伴随着小腹一阵不适。 去盥洗室脱下一看,果然是癸水来了。 一阵失落。 张妈妈和几个丫鬟知道了,也是个个面露失望。 最后,还是张妈妈道: “大奶奶,别担心,会来的。” 这不才同房一个月嘛,确实是过于着 急了。 林诗诗这两天也不出门,晚上陆昶回来,她推着他去书房睡,陆昶搂过她,道: “这又不影响睡觉。我听御医说,女子来葵水,阴气重,我正好帮你中和一下。” “我晚上睡不安宁,可能还要起夜,到时影响你休息。” 头两天量都比较多,她晚上是要起夜的。 “那有什么,我去书房睡不着。” 陆昶躺下就不走了。 最后林诗诗说动了他,让自己睡外边,方便起夜,他同意了。 晚上她果然起来换了两次月事带。 “娘子,每个月这几天都是如此吗?”他搂住换好月事带上床躺着的林诗诗。 “嗯。”可不是么。 他用温热的大手,替她捂住小腹。 “做女人可真不容易。”他低声道。 可惜这事,又不能代替。 …… 林觉的铺子开业那天,林诗诗跟陆昶要了安庆,让他陪着自己去。 “大爷,我借你的名头用一下,好让别人知道铺子背后是有人的。” 陆昶哪有不同意的,让安庆当天高调一点。 当天,安庆陪着林诗诗赶着马车过去庆祝开业大吉,可到了那里,林诗诗却不让安庆下马车,只远远的坐在马车里等着。 “大奶奶,咱们不出去显摆一下,别人怎么知道我们是铺子的靠山呢。” “稍安勿躁。”林诗诗道。 她搬出两碟瓜子,招呼安庆打发时间。 安庆没动,他一个护卫,等上几天的事情都干过,等待,这是他的强项。 他只是不太明白这么做的意义。 但陆昶今天把他交给了林诗诗,他便必须听命,不管她要干什么。 第126章 杨武挨打 铺子外面,摆放着花篮,有伙计在招呼来往过客进去,喜气洋洋。 等了半晌,终于有巡逻营的人过来,一脚就把外面的花篮踢开了。 林诗诗扒开马车帘子,张望着。 没一大会儿,就闹了起来。 隔着好远都能听到声音。 “大奶奶,咱们还不过去?”安庆着急了。那铺子都要被砸了。 林诗诗还是让他稍安勿躁,急什么。 安庆攥了拳头,等待着。 出乎意料的是,几个巡防员的官兵竟然被打了出来。 满大街的人都伸出头过来看热闹,这还是头一回,开个铺子敢打官兵。大家虽然心里叫好,面上却一点幸灾乐祸的表情也不敢有。 民哪里能跟官斗,也不知道这铺子是什么来头。 掌柜的从后面跑出来,指着几个官兵骂道: “还有没有王法了,天子脚下,敲诈勒索,知不知道我认识这里的县太爷。” 众人心里就是一凉,认识小小的县太爷,竟然就敢跟巡防营的人干架,这铺子活不过今晚。 掌柜的后面跟着几个大汉,这倒让人称奇,仿佛是有备而来。 几个官兵站了起来,为首的一个用手揩了一下嘴角,道: “你给我等着。”带着几个人走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是叫人去了。 等几人一走,旁边有好心的街坊就过来相劝,让掌柜的赶紧跑路,找人保命,一会人来了,你这小命也难保。 掌柜的一脸不以为意,说自己又没犯法。 转身就进去了。 没多大一会的功夫,一队人马就过来了,为首的是杨武杨指挥使,这次足足带了十来个人。 到了铺子外面,手一指: “就是这家?给我砸。” 十多个人一齐冲了进去,砰砰砰咋个没完,差点连墙壁都拆了。 “你们管事的呢?” 他对着两个瑟瑟发抖的伙计道。 “大人,掌柜的刚走,等一会就会回来。大人饶命,我们就是来帮忙的。”伙计求饶。 林诗诗对着安庆道:‘’你过去吧。别说出跟铺子的关系,让他们走就行,多余的不要管。” 安庆一愣,这种人都不打吗? “打,打到他们愿意走为止。”林诗诗补充道。 安庆正要下马车,林诗诗把一罐子酒打开,倒他身上。 “……”安庆瞪大眼。 “去吧。酒鬼好办事。” “……”安庆无语。 “我先回去了,你自个想办法回府。”林诗诗吩咐车夫调转马头。 “……”安庆无语。下次不想再给女人办事。 他庆被泼了一身,又不敢怼,只好压着火气走了过去。 他走过去,杨武又不认识他,见他穿着上等的绸缎,身上酒气熏人。 杨武见他要管闲事,就想先唠两句,摸一摸对方的底细再说,哪知安庆根本不理他,张嘴就爆粗口,让他们赶紧走,不然要锤死他们。 杨武怒了,你一个酒鬼。 “把他拖走。” 街上伸长脖子看热闹的人很多,杨武带了这么多人,不可能被他拿捏。 几个巡逻兵过去拖安庆,被安庆两拳头就砸晕了。 “……”杨武看出他是个练家子。 杨武招招手,所有的人一拥而上,想控制安庆。 噼里啪啦,一个个就被放倒在地上,连着杨武也没几下就被打翻在地。 “给老子滚。老子是禁军,再不走,老子打死你们。还有你……”安庆指着杨武,斥道。 杨武在这一带霸道惯了,哪里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听说他是禁军,他站起来道: “你是哪个编队的?” “你也配知道?滚。”安庆拳头一扬,吓得罗罗们一个哆嗦。 “你真是禁军?你可知陆统领是我妻舅?”杨武摸了摸被打肿的脸颊,问道。 “什么妻舅不妻舅的,陆统领最看不起裙带关系。你们滚不滚?” 杨武震慑于对方武艺高强,带着人狼狈的走了。 安庆看了看,扬长而去。 杨武回到营里,他左思右想不放心,这个家伙,要么是个骗子,要么真的是禁军。可对方这么高的武艺,见了自己这个六品官,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更愿相 信对方是禁军,来头不小。 他有些担心,没到下值点,就回府找陆珊珊去了。 陆珊珊听闻此事,道:“还有这事?兄长手下还有这种人。” “娘子,还得麻烦你回府找你兄长,将此事说叨说叨。”杨武摸了摸自己打肿的脸颊。 陆珊珊一脸心疼,道:“我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还没等陆珊珊出门,就有人在外面喊门,要杨武回衙门接受调查,杨武一听,心里一个咯噔,赶紧对陆珊珊道: “娘子,你可得回娘家帮我找人,一定要快点。” 陆珊珊看着杨武被带走了。 邵氏催她快回娘家搬救兵。 “母亲,我兄长这会也不在府上。”她有点晕。 “那,那你倒是去你兄长当值的地方去找啊。” “……”她也不知道在哪啊。 但她又不愿邵氏看出她跟陆昶关系淡漠,只好道:“我这就去。” 她坐着马车,先是去了陆怀喜办公的地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事情跟陆怀喜说了,让陆怀喜去找陆昶。 陆怀喜听着陆珊珊的哭诉,心中暗自恼怒这个女婿莽撞,但肯定不能不管。 于是,陆怀喜带着陆珊珊去找陆昶,平时没这么找过陆昶,这一找,才发现这个儿子,不是自己想见就能见到的。 找到a地,a地的人说他去了b地,又找到b地,别人说他在c地……找了一大圈,最后说在皇宫。 陆怀喜傻眼了。 这皇宫又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天都黑了。 “珊珊,你跟我回府吧。他晚上不也得回府,有事咱们回府说。” 陆怀喜又累又生气。 气的不是杨武惹了事,而是他居然见不到自己的儿子,他们之间,竟然隔着这么多层层叠叠,在府里,他是老子,可到了外面,他就跟孙子似的。 马车上,陆珊珊哭丧着脸,陆怀喜也沮丧着不想说话。 第127章 求情不管用 陆珊珊跟着陆怀喜回到镇国将军府,让人过去问陆昶是不是回来了,得到的回答是没有。问什么时候回来,答不知道。 陆珊珊抱着余氏就哭,说如果不能帮到杨武,她自己在忠勤伯府也不好做人。 余氏就瞅着陆怀喜,陆怀喜回瞪: “你看我干什么?当初要不是你往饭菜里下药,能把他得罪死?蠢!” 在这个孝道至上的社会,只要不撕破脸,父母之命压过去,他还敢不从吗? “老爷,再说那些还有什么用,当时我也是一时糊涂,您不也惩罚我了嘛。我们就珊珊这一个闺女,肯定不能让她受委屈。”余氏恳求道。 “给北院那边带个话,让陆昶一回府,就过来找我。”陆怀喜吩咐。 可是等啊等,等到花儿都谢了,陆昶也没回来。 第二天一早,陆怀喜上值去了,陆珊珊心急如焚。余氏安慰道: “你父亲定会再去寻他。你先回去等信,娘帮你在这边看着,有消息就派人过去告诉你。” 陆珊珊见留在这里也没用,不如先回忠勤伯府,看看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 进了忠勤伯府,府上的下人告诉她,杨武已经回来了,陆珊珊还没来得及高兴,下人又说,是被抬着回来的。 “抬着回来?” “被官府杖了二十军棍。”下人吞吞吐吐的道。 陆珊珊只觉眼前一黑。 被红雀扶过去,想去看望一眼杨武,却被门外的下人拦住了,说杨少爷不想见她。陆珊珊正要斥责下人,邵夫人开门走了出来,将她招呼到了一边。 言外之意就是他身受重伤,不要去打扰他。并且,他刚当上的东南城门指挥使,已经被撤了,又回到了副指挥使的位置。 “儿媳妇,武儿从小一根手指我都舍不得打,他上次立功当上指挥使,那也是挨了两刀换来的,屁股还没坐热呢,又被打成这样,还降了职。这顿打挨了便也挨了,就这样被降职,他心不甘呐。” “啊?不就是打砸了一个商铺么,怎么会这么严重。”陆珊珊惊讶道。 “昨武儿是得罪了一个禁军里的人。儿媳妇,这事得靠你了,你兄长不是禁军统领么,你和你大嫂关系又那么好,你昨天回府,他们怎么说,有没有答应帮忙?” 陆珊珊眨巴下眼睛,道: “母亲,昨天我兄长进宫了,没回府,我白等了一晚。” 邵氏焦虑的看了她一眼。 “母亲,我一会就回府上继续等着,兄长总是要回来的。” 到时就算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她总是要让陆昶答应帮她一把的。 “那有劳儿媳妇了。你别跟武儿计较,他栽了这么大的跟头,心里难受。我慢慢跟他讲,他会知道你的好的。”邵氏替杨武说好话。 陆珊珊点点头,很快坐上马车又出府了,她没回镇国将军府,而是去找陆旭了。 陆旭在翰林院,比陆怀喜要靠谱一些。 陆旭听闻此事以后,十分为难,在他心里,他与陆昶有夺妻之仇,并非往日单纯的兄弟之情。 “二哥,你如果不帮我,我就没路可走了。我没脸回婆家了,你帮帮我。” “好。我带你去找他,不过,你自己去跟他说。”陆旭纠结一番还是松口了。 陆珊珊连忙点头。 在禁军驻地大营,终于找到了陆昶,两人都被请了进去。 陆昶正在处理公事,正有两员下属官员在汇报。 陆旭和陆珊珊进去以后,陆昶对躬身听训的官员挥了挥手,将人支了出去。 那两人转过身来,目不斜视走了。 陆旭见他们穿的都是四品官服,他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再抬头,陆昶已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比陆旭要高半个头,也更强健,陆旭只感到一股威势压了过来。 陆昶指了指旁边的的座位,招呼他们坐下,一边问: “你们找我何事?” 陆旭不说话,看了一眼陆珊珊,陆珊珊赶紧结结巴巴的道: “兄长,求你救救我夫君吧,他刚与我成亲,就被打得下不来床,又被降级,婆家人会说我是丧门星的。” 说着,她不由委屈起来,眼泪也开始吧嗒掉。 陆昶眉一拧,肃色道: “谁敢说你是丧门星,是杨武?看来二十军棍打轻了。” “啊?”陆珊珊一愣,她不是这个意 思。 她揪了揪裙子,提了提气,道: “他没这么说我,是我怕别人这么说。兄长,你就当帮帮我,你可只有我这么一个妹妹。”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陆昶好整以暇的问道。他想起了林诗诗的话,女人心软,若杨武是个混账,以后陆珊珊只怕会经常回府求情,可别开了口子。 “大哥,你帮我把他的官位恢复了,挨打的事,谁下令打他的额,把这个人揪出来,让我夫君打回去,出了气就行。” “二弟,你觉得如何?”陆昶脸上挂着轻笑,转头问陆旭。 陆旭刚刚有点走神,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陆珊珊,陆珊珊正冲他使眼色,让他帮着说话。 “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岂能儿戏。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妹夫,不如小惩大诫。” 他毕竟在翰林院做事,不能像陆珊珊那样胡搅蛮缠。 陆昶点点头,对陆珊珊道: “你听明白了没有?杨指挥使可不是第一次犯这个毛病,这次不给他一个教训,他以后只怕捅更大的窟窿。再说这事不是我直接经办的,若你到我这一讲亲情,我就下令更改,那以后如何服众?你回去跟他好好过日子,外面的事,不是你一个妇人该出面的。” 陆珊珊还想求情,陆昶道: “下面的人,已经是照顾了我的面子,如果把他的过错都翻出来,直接撤职都可以。有人替你管教夫君,也未必是坏事。” 陆旭见没有讲情的空间,就想拉着陆珊珊走,陆珊珊哪里愿意就此走人。她突的哇哇哭出声来,一把跪倒在陆昶的跟前,乞求道: “大哥,你为了自己的名声,就不管我的死活吗,你怎么这么狠心,我们可是一个父亲。你不过一句话的事,却关系我一生的幸福,你都不愿意帮帮我吗?” 陆旭在旁边直接看呆了,后悔把她带过来,他有些不安的看了看陆昶,不知他会如何处理。 第128章 到底谁吃亏 陆昶面露不喜,问道: “陆珊珊,你真的要这么做?” “大哥,你今天不答应我,我就死在这里,让大家都看看你的狠心。”陆珊珊耍赖。 “死在这里能有几个人知道,来人,把她拉出去,让大家都看看。” 陆昶脸色突变,不带一丝表情,向门外命令。 很快就走进来两个全副武装的卫兵,作势要去拉陆珊珊。 陆珊珊一把跳起来,躲在陆旭的身边,哭着道: “二哥,你帮帮我。” 门帘再次被掀起,安庆进来了,扫了一眼陆旭陆珊珊,恍若未见,对陆昶恭敬的道: “主子,皇上让您过去。这里留给属下吧。” 陆昶颔首,走到陆旭旁边的时候,顿住脚,道: “二弟将她带过来,就将她带回去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珊珊白了安庆一眼,道:“哼,你以为你是谁。” 但她也知道再闹无益,在陆旭的陪同下走了出来了。 路上,陆旭看着陆昶骑上一匹汗血宝马,带着两个护卫,十分威风的往皇宫方向奔去,所过之处,引人侧目不已。 他垂着头,心情十分低沉。 看起来竟比陆珊珊还要沮丧几分。 女人都是慕强的,怪不得林诗诗不再搭理他。 如果他与陆昶换一个身份,林诗诗肯定不会投入对方的怀抱。 他没有心情再管陆珊珊的事情,闷闷不乐的回了翰林院,他还有许多的活要干。 陆珊珊回了忠勤伯府,面对望眼欲穿的邵夫人,她编了个谎言,说杨武这次得罪的人来头不小,被人嫉恨上了,她兄长从中斡旋,对方才放了他一条生路。 说得邵夫人一愣一愣的。 但她的谎言根本站不住脚,杨武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他不会被她三言两语就忽悠住。 邵夫人想尽办法想见林诗诗,林诗诗让玖儿出去代为见了。回来以后,邵夫人心事重重。 杨武还不能起床,问道: “娘,可是对方不愿帮忙?” 邵夫人点点头,一脸沉重的道: “武儿,只怕你这个媳妇,没娶好。都怪娘粗心,没仔细打听。” 邵夫人当时看见林诗诗待陆珊珊格外亲热,误以为两人关系亲近,可玖儿见了她,却告诉她林诗诗和陆昶以前在府上,处处被继母余氏刁难。 “我家大爷和大奶奶仁慈,不会去计较。但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邵夫人还是请回吧,你家的事情,我家大爷大奶奶既不会落井下石,也不会另眼相待。如此罢了。” “竟会这样?我岂不是被她骗了。怪不得她比我对亲事还要着急。” 杨武撑起半截身子,怒火焚身。 “武儿,莫要冲动。婚事已成,只能认了。何况,她名义上还是陆大人的妹子,你若明目张胆的报复,只怕陆大人动怒。” 邵夫人到底想事情周到许多。 杨武一听,立马泄气了,趴在床上懊悔。 对方可是动一动手指,就能碾死他的。 他这一次不仅挨了打,还被降职,砸了的东西,也由他主要承担,可以说是倒了血霉了。 北院,玖儿办事回来,跟林诗诗一五一十交代了。 “大奶奶,邵夫人当时脸都灰了,这以后,姑奶奶在忠勤伯府,是没好日子过了。” 林诗诗葵水刚走,人舒畅了,笑着道: “这事不用我们操心就好。” 说起这位大姑子,她可真没少花心思,终于有人磋磨她了,她等着她回府哭就行。 余氏趁着沈玉娇怀孕,把掌家之权收了回去,这几天天天在府里整顿下人。 大家的月薪又降了。 因为余氏一算账,府上公账上竟然空空如也,她为了陆珊珊的嫁妆,已经贴补了不少,还想着从公账中刮一点,哪知比她的脸还干净。 给沈玉娇送了两次燕窝汤以后,就没再管过。 柳姨娘那边,关起门来,不声不响,就跟府里另外一个姨娘似的。余氏想借刀杀人的算盘落了空。 “夫人,不能等了,孩子大了,就打不下来了。”庄嬷嬷道。 “可是老爷对这胎上心得很,我若让人下手,只怕他会怪到我头上来。” 本就不多的夫妻感情,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宋姨娘身边的丫鬟,有一个是咱们的人,让她下手。万一被老爷揪出来,就说是柳姨娘主使的不就行了。” 余氏想了想,同意了。 过了几天,宋姨娘就流产了。 她身边的丫鬟将红花磨碎兑进玫瑰花饼里,每天给她吃一点,效果很明显。 府医过去把脉的时候,余氏也在,这个府医在府上已经很多年,对府上情况可谓十分了解,道: “老爷,这几天可有同房?” 陆怀喜脸上有些不自然。 大家就都没说话了。余氏和丫鬟松了口气。 府医临走时,对宋姨娘吩咐:“身子受损,少吃寒凉的东西,若能进补一二,对恢复元气有好处。” 等大家走了,陆怀喜有些对不住的道: “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的,莫要太伤心了。” 他从怀中掏出这个月的俸禄,交给了她,算是弥补。 余氏回了芙蓉院,大舒一口气。 “夫人,不如让丫鬟继续在她饮食里添些东西,不然,以老爷的兴趣,只怕很快又会再有。只有让她跟柳姨娘一般,才能放心。”庄嬷嬷在余氏耳边道。 余氏点头,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这个府上,只允许有孙辈诞下。 林诗诗不再去搭理陆珊珊的事,反正据她所知,这个杨武不是个善茬,定然会让她得偿所愿。趁着白天有空,她真的就找去章太医的家中,要跟他当个学徒。 章太医家在南城,也就是林诗诗外祖父家的方向,比较偏。 他一个久负盛名的老太医,私下又能看病,收入是很高的,在京城买得起好的宅子,但章太医不仅喜欢给人看病,还喜欢研究药草,很多药草都是自己种植。 他在南城的家,后面便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种植园。 酒香不怕巷子深,他不担心病人嫌远,不过来找他。每天只要他在家中,那些看病的马车都排成长队。 第129章 学徒 林诗诗去了章太医那里,章太医十分认真,还让她行了拜师礼,规定她每旬十天,要有六天过来,回去还要研读书籍。即使他不在,她也要过来跟着师傅们晒药制药。 春雨回嘴:“章太医,我们大奶奶可是有家有室的人,哪能那么严格的遵守。” 春雨脑子虽然直了点,但她动手能力强,各种家务事十分在行,几十种配料的糕点,她做两次就记住了,林诗诗便带她过来学习。而玖儿思维严谨,心思细腻,留在府上跟着张妈妈帮她处理府里和府外的生意。 听春雨这么一说,章太医直接胡子一翘,瞪着眼道:“到了这里,哪还有什么大奶奶少夫人,从医这一行,来不得半点玩笑。你既然跟我学了,就是我的徒弟,不能砸了我的招牌。” 林诗诗对春雨摆摆手,道:“章太医,都听您的。我既然过来,便是诚心向学。” 技不压身。 她这几天,左手给右手把脉,右手给左手把脉,想看看自己是不是有孕了,但总是没把握,如果学会了,不就随时能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了么。 章太医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他让随从拿过来两套崭新的灰蓝色短打褂,还有同色系的一个四角帽,让林诗诗和春雨换上。 两人拿上衣服,在随从的指点下,找了个屋子换上,满头秀发也都包扎起来。 还蛮新鲜的。 衣服一换,立马就有一种要进入角色的感觉。 两个人一起来到章太医跟前,章太医看了一眼,还比较满意。道: “你们主仆两个,不要整天黏黏糊糊的,你,给我做助手,你,去后面跟着师父制药。” 他点了点两人,林诗诗留下给他做个助手,春雨则去了后面学习制作丸药。 很快,章太医开始招呼病人看病。 林诗诗主要坐在旁边记录病情,抄写药方,也跟着章太医望闻问切,一天下来,脑子就跟浆糊一样。 “你们住得远,就先回去吧,这几本药书,和自己写的笔记,拿回去研读。这些病人,你也要用脑子去记,下次同一个病人过来,你要能把他之前的病情和用药给我复述出来。” “……”林诗诗看着这厚厚一叠的笔记,脑子就要炸了。 春雨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一身都是药味,各种药物的性能也是记了好几页。 两人不敢说不,连连点头,打道回府,路上,两人竟然没有精力互相问对方情况,在马车上睡着了,可见今天这一天,有多劳累。 回到府上,张妈妈连忙吩咐喜儿给两人打水泡澡,从浴桶一出来,就一桌子的美食等着她们。 “大奶奶,要不,明天跟章太医说,您学就行了,我就给您打个杂,帮着你点。”春雨道。 两个人学,实在压力太大了。 林诗诗拧眉,她的初衷,本就是让春雨给自己当助手的,怎么就被安排成两个人分别学了呢。 “明天再说。”她应道。 用完膳,喜儿把东西收了。 稍事片刻,点上蜡烛,林诗诗和春雨在厢房开始挑灯夜读,嘴里那是一个嘀嘀咕咕,念念有词,春雨认字没有林诗诗多,有些药名,不常见字,她就用同音字代替,回到府上,再翻书对照学习。 “大奶奶,要不先睡觉吧。大爷过来两次了。”玖儿进来提醒。 “大爷来过了?”林诗诗抬头问。 玖儿点点头。 “大爷见你认真,就又回书房了,我估摸着又快过来了。” 林诗诗松了松胳膊,站了起来。 这么多的东西,确实非一日之功。 回了卧房,玖儿一边给她捏肩膀松快松快,一边道: “大奶奶,沈府那边的消息,沈家大爷纳了两房姨娘,公主府的钟儿并不在其中。” “他伤势刚愈,就大张旗鼓的纳姨娘,还一下就是两个,肯定不是见色起意。”林诗诗秀眉皱起。 “可不是。他之前后宅可是干干净净的,毕竟娶的是太后的外甥女,不看僧面看佛门……那现在这样做,是不给太后面子了?”玖儿思索着道。 林诗诗对玖儿的分析十分赞赏,这个丫鬟确实通透。 陆昶从书房过来了,见林诗诗已经换上 就寝的衣服在等他,嘴角翘起。 玖儿识趣的退了出去。 门还没掩上,陆昶就过来捏她的肩膀,道: “娘子今天辛苦了。章太医 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你可是下定决心要跟他学习?” 他的按揉手法十分地道,让林诗诗通体舒畅。 “在府上闲着也是无事,不如学点东西,就算不能助人,对自己养生也有好处,关键时刻说不定还能救命呢。” “娘子聪慧,上次就救了在下一命。”路昶笑着道。 这个,林诗诗倒是不敢当。 陆昶笑着弯下腰,将她从椅子上打横抱了起来,两人眼神一接,已经生了春意。 这几天她身上不适,确实是忍了几天。 陆昶摸了摸她,哑声道: “今晚可以吧?” “大爷,听说沈连芳沈大人突然纳了两房姨娘,这事你怎么看?”林诗诗搂住他问道。 “怎么,你也想给我纳姨娘?” “……” 林诗诗还想再问,陆昶堵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 不过憋了几天而已,他今晚彻底放飞了自我。 半个时辰过去,林诗诗觉得自己已经碎了。 等陆昶帮她擦拭干净,她仍没有忘记自己想问的事: “大爷,沈大人为何突然纳两房姨娘,就不怕得罪太后?” 陆昶刮了刮她的笑脸,宠溺的道: “娘子刚才不会一直在想着这事吧,我希望你专心一点。”他亲了她一下,接着道:“他现在是御前大将军,这个位置向来是皇上的心腹,他这样做,是在向皇上表忠心。” “那他不怕得罪太后吗?”林诗诗眨巴眼睛问道。 “沈府向来都是走平衡路线。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陆昶搂住她,他有些乏了,劝她睡觉,这些事情,是他的事,他盯着呢。 第130章 千金难买 “平衡之道?” 一早上起来,林诗诗都在咀嚼这几个字。 上一世,沈玉娇是和陆旭是扑向八王爷这一边的。沈府自然也是。 沈府要的,是在局势不明的情况下,走平衡之道,但一旦失衡,他便会做出有利于自身的选择,老谋深算。 “玖儿,你派人看着南院那个。” 沈玉娇虽然出嫁了,但是三天两头的回娘家,他兄长纳妾,她如何想?她不是还想把宫女钟儿安插进沈府的嘛。 “大奶奶放心,这个容易。” 镇国将军府的马夫苦府里的老马和破马车久矣,前段时间,林诗诗自掏腰包,重新给府里买了一匹马,将马车也修理了一番,那马夫感激得不得了。 加上玖儿时不时去后面给他们这些粗使下人送些吃的,他们对她十分的友好。 玖儿就凭着这点关系,时不时能打听到余氏、沈玉娇等人的去向。不过,她也不敢太明显了,只是有意无意的问。 林诗诗今天不用去章太医那里,但还是有繁重的作业要完成,那些药名,性能,都得一个一个去背,比起跟郝大夫学习缝补伤口,她觉得把脉开药更难。 她免了春雨的一切杂务,让她也专心学习。 对于女子来讲,这样的时光实在是难得,大部分的人,都是困于后宅的各种琐事,最后除了生儿育女,回首一看,劳碌一生,却又似乎一事无成。 林诗诗更感激已经去世的父母,若不是他们给自己留下这么丰厚的财产,若不是张妈妈、林家给力,她又哪有这样的条件。 时光匆匆,一晃,林诗诗的葵水又来了。 明明……明明这段时间,两人同房频繁。 晚上,林诗诗躺在外边,唉声叹气。 陆昶大手捂住她的小腹,道: “娘子,何必烦恼,该来的就会来的。若有了身孕,各种不便,我倒觉得,这样也很好。” 陆昶沉浸在男女之欢中,林诗诗则忧心子嗣,毕竟上一世,她跟他只做了一次,就生了个孩子,如今落差有点大。 天气快入冬了,陆昶给林诗诗捎了一张虎皮回来,他就那么大剌剌的递给她。 林诗诗接过来,以为是什么布匹毛料,打开一看,威风凛凛的一张完整的大虎皮,吓得她当场就扔了。 陆昶在旁边大笑不已。 他走过去弯腰捡起来,抖了抖,笑着道: “这可是千金难买的,娘子就这么扔了?” “大爷,这是从哪来的?” “我西北的部下孝顺我的,利剑穿眼,完整无损,难得一遇。我之前也射到过一只,送给别人了。”他十分高兴。 林诗诗上前摸了摸虎皮,毛茸茸的,很是舒服。 陆昶仍然递给她。 林诗诗犹豫着接过来,道:“大爷,这用来干什么好?” 做成披风?这样有些太夸张了,虎里虎气的。 “你喜欢怎么都行。这东西能辟邪,我以前看你晚上睡觉容易惊醒,不如就将它钉在板子上,贴在墙上。” 卧室里放张虎皮? 林诗诗一时不能接受,便说自己再想想。 林诗诗总觉得今晚的陆昶有些不一样,他异常的兴奋。但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高兴的事,他又说没有。 “娘子,章太医表扬你,说你学得十分认真,又很有悟性,要不再给你夫君把个脉。” 林诗诗这段时间时不时给周围的人把脉练手,陆昶已经被她把过好多次了。 她的纤纤玉指搭上他的手腕。 “夫君,你这脉跳得比往日快,定然是有什么激动的事,为何藏着?” 陆昶一愣,把脉还能看出这个。 他摸了摸鼻子,道: “今天确实高兴,收到这张虎皮,想起了自己往日在西北大漠策马长驱的日子。” 他回味着,脸上是沉醉的表情。 看来,在西北,也不尽是艰难困苦,那里也有让他眷念的东西。 林诗诗靠在他怀里,将他抱紧,她想起他的上世,总是有些不忍。 陆昶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女人柔软的身躯融入自己的怀中,可总感觉,这个女人的动作,带着一些……类似于心疼他的意思,就好像母亲抱着幼儿,可明明,自己如此高大。 他笑了。回抱着她。但关于西北的事,他终究是只字未提。 两人相拥着睡去。 京城迎来了第一场初雪,是在半夜开始下的,早上起来,大部分都已融化,只有一些偏僻的角落,仍然残留着少许。 “刚进入十一月,怎么就开始下雪了,今年只怕比往年更冷,得多备一些木炭过冬。”张妈妈看着外面的天道。 她话音刚落,喜儿从外面走进来,一看肚子里就踹了事。 “大奶奶,二奶奶在芙蓉院跟夫人吵架呢。吵得可凶了,还说要回娘家养胎。” 大家都被吸引了目光。 原来,沈玉娇觉得天气冷了,跟夫人要银丝炭炭。夫人说现在才刚入冬,就烧炭,一个冬天还不知道要用多少。但还是给南院那边送了一些过去,但沈玉娇打开一看,是普通的炭,就生气了,说自己怀着身孕,府上就这么对待孩子的? 余氏只说府上目前只有这些,用完了再买,其它院子都没有呢。又跟沈玉娇说,公账上都没有银子了,暗示沈玉娇当家的时候,大手大脚。 沈玉娇一听就不干了,问余氏前几天是不是打算让府里丫鬟伺候陆旭? 余氏没有否认,劝解道:“玉娇,我也是为了你好,你现在刚刚有孕,日子还长着呢,这男人,是熬不住的,与其在外面玩,不如找个放心的,让人替你分担一下。” 陆旭这些时日明显不愿回府,有几次还醉酒回来。余氏是过来人,她觉得是沈玉娇有孕了,陆旭得不到满足,才会在外面流连忘返。当时,陆怀喜就是这样的。 找个丫鬟败火,以后多给点银子嫁出府去,大家都不亏。 她可是看在沈玉娇是尚书府嫡女的份上,才如此曲折的,不然,她直接主张纳妾了。 第131章 人情 沈玉娇一听余氏的歪理,气得跳脚,就说要回娘家去。 “还在那里闹呢。”喜儿吧唧着嘴道。 林诗诗想着陆旭上辈子除了自己,还有一房姨娘,那会,他25岁不到。如果这么过下去,他的后宅肯定比陆怀喜的还要热闹。 不过,丫鬟他肯定是看不上眼的,这个人有些假清高的。 余氏心疼他,但显然也不懂他。 “玖儿,你派人跟着二爷,看看他不回府,都是去哪厮混了。” 总不能是去花楼吧。 上辈子,他意气风发,仕途顺畅,很多人愿意给他做妾,如今,还不过一个小小的翰林士子。他如果真在外面喝花酒,惹恼了沈玉娇,丢了那边的靠山,无人提拔是很难上去的。 沈玉娇终究没有回娘家,余氏亲自送她回了南院,府里也有下人出去买银丝炭去了。 沈府的常娘子过来看望了沈玉娇,也顺便去北院坐了坐。 常金玲肉眼可见的憔悴了,看来沈连芳纳姨娘的事情,让她不好过。但她仍旧很温和的笑着,林诗诗对她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好感。 “常娘子过来,可是知道了二奶奶在府上受了委屈?” 林诗诗一边招呼她喝茶,一边道。 常金玲听了,显然很意外,道:“这倒是不知,刚才妹子也没跟我提及此事,林娘子可否多讲几句? “吖,这倒是我多嘴了,也许二奶奶并不想让你们操心。”林诗诗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大概是吧。但婆母让我过来,就是想看她可好,有事自然不能瞒着。” 林诗诗才勉为其难的把昨天余氏与沈玉娇争吵一事说了。 常金玲眸色一暗,她刚经历了夫君纳妾之事,心如刀绞,但并不是婆母的谋算。没想到沈玉娇的婆母如此混账。 她想着沈玉娇平时骄纵惯了,这次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只字未提,女人啊,真是不容易,不由得同情心起。 常金玲离开后,玖儿收拾桌上的茶杯茶几,一边道: “大奶奶,我看常娘子倒还有几分真心。只不过,她心疼二奶奶,二奶奶却未必真心对她。” 这段时间,她打听到,这个沈玉娇偷摸着跟公主府的宫女钟儿在联络,还见了两次面,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 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那个钟儿,心心念念的就想给沈连芳做妾。 “人心深似海,看她自己的悟性吧,谁也代替不了。” 林诗诗喃喃道。 常金玲回了南院,辞别的时候,对沈玉娇道,让她有空就多回娘家,有什么事,别憋着,别忘了自己父亲和兄长,那可都是在朝廷上说得上话的人。她这个做嫂嫂的,也会护着她。 意外之意,都是要给沈玉娇撑腰。 沈玉娇搂着常金玲的胳膊,亲昵的说,她没把她当嫂嫂看,是当亲姐姐看的。 听画送常金玲上了马车,回来对沈玉娇道: “二奶奶,一路上常大奶奶都在跟奴婢说,我奴婢好生伺候你,要是受了委屈,就回娘家给您撑腰,我看她是真心对你呢,那个钟儿,咱们……” 沈玉娇柳眉倒竖,斥责道: “她三言两语,就把你说动了吗?上次中秋,她进宫都没带我,让我在林诗诗面前丢了份,还说什么给我撑腰。兄长喜欢钟儿已经好几年了,我若帮他办成此事,以后还怕兄长不帮我?” “可是二奶奶,你就不怕常大奶奶日后知道了?还有沈老爷,他一直不让养外室的。” “父亲还说不让兄长纳妾呢,这不一下纳了两个。反正父亲的年纪,过不了两年,就要辞官告老了,我以后能靠的,是兄长。至于外室,哪有那么容易让她知道,就算知道了,府里都有两个姨娘了,她不是也接纳了嘛。” 再说,她把钟儿给兄长,是嘉敏公主乐见其成的,还特意接见了她一次,以前,她只有借助常金玲,才能攀上嘉敏公主。 沈连芳如今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最方便吹耳边风,在沈玉娇看来,以后陆旭的前程,就得靠着沈连芳。就是陆旭这个人,有点犟,总是不懂别人的苦心。 但看在他拒绝了让丫鬟上床这件事上,她还是原谅他了。 她恼恨的是余氏,所以昨天故意找余氏大闹了一场。 “让你找宅子的事,你找好了吗?”沈玉娇问。 听画露出为难的神色,道: “在让牙行的人找,但就是没有那 么合适的,要么宅子大小不合适,要么位置不合适,合适的,价格又不合适。” 沈玉娇蹙蹙眉,想了想道:“实在找不着,就把我南边的那个宅子让她住着,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兄长欠我这么大的人情,以后肯定加倍还给我。” 听画一听,觉得不好,这不是明晃晃的跟常大奶奶宣战吗,她可是正妻,犯得着为了一个外室得罪正儿八经的嫂子吗? 但沈玉娇此时正得意洋洋的打着如意算盘,她如果说反对的话,只怕是要劈头盖脸挨骂,抿了抿嘴,她闭上了。 沈玉娇有自己的算盘,归根结底,妻以夫贵,她必须扶持陆旭上位。 林诗诗继续带着春雨在章大夫那里学习,玖儿更忙,安排了好几条眼线,还常常跟丢,但大致也知道了,宫女钟儿离开了公主府,去了南边一个庄子,一打听,那是沈玉娇的一个陪嫁庄子。 而陆旭,虽然经常晚回,但并没有逛妓院,都是跟同僚吃饭喝酒吟诗,神态之间,总有些寂寥,似乎并不得意。 这天,林诗诗从章大夫那里回来,玖儿告诉了她一件大事。 “大奶奶,今天,二爷喝酒回府的路上,有一个人突然冒出来跟他讲话,离得远,也不知道讲了些什么,后来,二爷的同僚出来了,那个人就匆匆跑了。二爷和他的同僚看着那个人的背影,说了好一会的话。好像是说,我怎么听见你叫他舅舅,不会是你那个逃走的舅舅回来了吧。之后,二爷回府不久,夫人就出去了,我只知道夫人去了北边,其余的马夫也不可能说,夫人封了口的。” 第132章 恨意难消 林诗诗听了,心里就是一顿。 “会不会是余文铭潜逃回京城了?”她心里暗道。 余文铭可是被朝廷列为了通缉犯,如果私下跟他来往,那是要被牵连治罪的。外祖父那边,朝廷都派了人在周边盯着的,外祖父一家如今的生活,相当于被软禁了。 “玖儿,你继续想办法盯着夫人,看看她往哪边去,马夫那边,不愿说,先别硬问。” 林诗诗心里盘算一番,就去芙蓉院找余氏,婆媳两个如今来往也是很少,余氏见她过来,露出稀奇的神色。 林诗诗假装忧心忡忡的道:“母亲,舅舅自从失踪,已有几个月未有信息,现在都快过年了,也不知道舅舅是否存于人世。前几天我出门,在街上看到一个背影,肖似舅舅,我差点追了上去。” 说完,林诗诗唏嘘不已。 余氏一听,脸色发白,手指微微蜷起。 道:“你舅舅如今亡命天涯,你既然 担心他,为何不跟你夫君求情,给他一条生路。他是你亲舅舅,他能犯多大事呢。” “母亲,我也求过情,但大爷说,这事跟谋逆有关,能不牵连家人,已是皇恩浩荡。若舅舅真的没有参与其中,倒不如主动自首。哎,就是不知道他人在哪?” 余氏心里扑通扑通的,面上还强自镇定,道: “怎么还跟谋反有关了?借他十个胆子,他也是不敢的,这中间定然是有误会。” 林诗诗皱眉,半自言自语道: “ 但愿如此。只不过“拓云”镖局的事情还没有结案,舅舅是难以回来正常生活了,希望他在外面能平安,躲过这几年,慢慢的淡忘了,再找官府通融一二,也就好了。” 等林诗诗走了,余氏直接瘫软在了椅子上。 “庄嬷嬷,她突然跑过来说这些干什么。不行,得过去嘱咐他,让他离开都城,万一被人发现了就完了。” “夫人,您别着急,舅老爷如今这个样子,就算在街上,除非是至亲之人,都认不出来的。” 庄嬷嬷今天一见余文铭,都被吓了一跳,胡子喇喳的,人瘦了两圈,满脸风尘,看来这几个月没少吃苦。 “万一呢。你没听她说,她看到背影很熟悉。他如今无路可走,已是弃子,可如何是好,都怪我,当初不该把他牵入其中。” “夫人,你也是一番好心。谁能想到朱管事能丧命,朱管事可是宁王爷的人,舅老爷这几年跟着朱管事干事,手上赚的银子,是他在学馆当一辈子夫子也赚不到的。” 余氏无暇争辩这些,她陷入了沉思之中。 当年,她偶然认识了朱管事,知道对方是宁王,当时还是八王爷的人。她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他把想敛财的心思写在脸上。出于嫉妒和报复,将林诗诗父亲母亲携带重金出海的计划告诉了朱管事。 朱管事让她引荐着见了林卫,中间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道,她只知道,林卫余玥瑶出海半年后,朱管事过来找她,让她把林诗诗贴身的衣物和信物给他。 最后,就传来林卫和余玥瑶遇难的事情。 她的本意,开始只是希望朱管事利用八王爷的权势,去敲诈林卫余玥瑶,没想到连根拔起,连命都收走了。 余氏开始也有点害怕,事太大了,也有朝廷的人来问询,但没人怀疑她。尤其是林诗诗的外祖母听说余玥瑶出事后,突发心悸而死,她与余文铭高兴极了。 在回娘家奔丧的时候,余氏把事情跟余文铭和盘托出,余文铭对她竖起大拇指,还告诉她,“母亲”的死,是他的手笔。余月扶从余文铭懂事起,就告诉他,他们的亲生母亲,是被这个所谓的“母亲”害死的,他们真正的母亲,在余文铭刚出生不久就去世了。 当年,她四岁,她忘不了母亲临死之前对她说的话,让她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才能活下去。 “弟弟,你要记住,她不是我们的母亲,我们真正的母亲早就被她害死了,她生不出儿子,不过利用我们的母亲为她生下儿子。她对你再好,也是假的,我们一定要记住,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余月扶出嫁当日,是这么跟余文铭说的。 外祖母去世后,张妈妈便想带着林诗诗回海宁,余氏这时候出来,将林诗诗接回了镇国将军府,并在一开始的时候,视若己出。陆珊珊和陆旭也极为喜欢林诗诗,余氏也从不阻止陆旭对林诗诗生出情意,让张妈妈也放松了警惕,一心以为,可以将林诗诗嫁给陆旭。 若不是林诗诗重生一世,谁能 知道这背后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余氏回想往事,她不后悔,她终于为母亲报仇了。 她们姐弟心意相通,把对方弄死了,把对方的女儿女婿弄死了,她本来要把林诗诗也弄死的,但阴错阳差,如今,倒脱离了她的掌控。 哼,说什么我也是她亲生女儿,结果却将她做妾,再从妾立为继室,一是不需要为一个做妾的女儿置办大量的嫁妆,二是要给余月扶添堵。 这么多年,哪怕人都已经死了,余氏想起来仍恨意难消。 “夫人,要不,让舅老爷去找宁王,让他帮忙寻一条生路。好歹也是替他办了这么多年的事。” “不行,宁王的人如果发现他,说不定会杀他灭口。被朝廷的人捉住,也许还能保一条命。” 一个没有用,只会带来拖累的人,就算余氏并不知道宁王的为人,她也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永远的闭嘴。 她一个后宅女人尚且知道,宁王这样的人物,能让几十艘船上几百人一夜之间消失的人,怎么可能让余文铭活着。 “夫人,这事就交给老奴来办吧。”庄嬷嬷道。她出面,不容易引起注意。 余氏久久没有下定决心。 这一别,生死未卜,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 良久,她吐出一句:“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 第133章 娘子穿着衣裳 风卷残叶,都城的天气越来越冷。 林诗诗从章太医家往回走,路上,她叫住了马车,说今天想去外面喝茶,去的正是陆旭这段时间经常光顾的那家。 小厮让她把马车停后面的马棚,林诗诗多给了点银子,把马车停在了馆子一侧。 她在二楼选了个靠窗有隔扇的位置,点了一壶龙井,有一搭没一搭的,喝得漫不经心。 春雨见她有心思,也不敢多问。 天渐渐黑了,到处挂着灯笼,马路上影影绰绰。 春雨看了看没怎么动的龙井茶,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奶奶,您是在等人吗?” 林诗诗抬头没好气的望了她一眼。 春雨收敛起神情,抿唇不再说话。 “表妹,真的是你。”一道温润中带着点惊喜的男子的声音响起,正是陆旭。 林诗诗嘴角挂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故作惊讶: “二弟,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好和同僚来这里喝茶,没想到碰到了你。”他满脸喜色,还带着一丝讨好。 林诗诗没戳穿他,她是特意将马车停在显眼处,等他的,她知道他看到自己的马车,定然要把茶馆找个遍的。 “哦,真是巧了。我来了有一会了,该回去了。”林诗诗说着要起身。 陆旭走近一步,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表妹可是见了我就着急回去?我可以跟你说几句话吗?” “二弟说的哪里话,天黑了,我早该回去了。只是有些心烦,才在这里多呆了一会。”林诗诗道。 “心烦?表妹为何事烦扰,能否说给我听。”陆旭急切的道。 林诗诗一蹙眉,道:“这事和别人还真说不上,倒能跟你说。” 陆旭闻言一喜,让她快说。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从前的时光。 “表哥,我今日碰到从外祖父家那边来的人,得知外祖父因为舅舅的事情,都病了。你也知道,舅舅以前一向对我很是照顾,不免为他担心。他消失好几个月了,也不知道托人送个信,给家里报个平安,让我们这么牵挂。” 林诗诗秀眉蹙起,看着极为让人心疼,她一向那么柔弱善良。 陆旭眼神有些闪躲,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喝。 “表妹,你……想见舅舅?” 林诗诗抬眼望去,隔扇外影影绰绰有个男子的身影,正在侧耳听着。 眼珠子一转,林诗诗道: “表哥有办法?” 陆旭低下头,没有立马说话。 林诗诗叹了口气,道:“舅舅如今是朝廷的通缉犯,咱们自然不能去见。我不过想知道他是不是还好好的,外祖父也好放心,可是天大地大,无处可寻。” 陆旭忙安慰道; "表妹无须过于担心,舅舅是个聪明人,肯定没事的。” “表哥,你不去找你的同僚吗?”林诗诗转移话题。 “无妨,他们不缺我一个,我陪你一会。”陆旭笑着道。 隔扇后面的人影突然转了出来,大声道: “吖,永明,我到处找你,你竟然在这里……咦,这位不是永明的……兄嫂么?小生曹建仁,有礼了。” 男子对着林诗诗鞠躬,正是陆旭的同僚曹建仁。 陆旭全身都开始冒冷气,白了曹建仁一眼,奈何这个曹建仁是个不看眼色的,一屁股就挤过去,把陆旭挤了个趔趄,茶水都荡了出来。 “呵呵呵……”曹建仁看着林诗诗傻笑着。 林诗诗客气的回了礼,道: “我该回去了,二位请便。” 陆旭不好再挽留,依依不舍的拱手作别。 “永明,刚刚我听见你称呼令嫂什么,表妹?令兄听见不会生气吗?” 曹建仁看着林诗诗下楼的背后,对陆旭道。 陆旭已经没有了心情,他烦透了这个曹建仁,每天叽叽咕咕跟在他背后,时不时就要要想办法拉踩他。但偏偏两人都是新进去的同僚,平时当值也坐在一起,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路上,春雨忍不住问道: “大奶奶,刚才那个男子不就是玖儿说的二公子的对头么,玖儿说这个曹公子经常挤兑二爷,刚才一见,还真是如此,这人看着就讨厌。” 玖儿派人跟着陆旭,有时就坐在陆旭他们隔壁喝茶吃饭,他们的聊天内容都能听到,曹建仁这三个字经常出现。 “讨厌的人,也有他的用处。”林诗诗淡淡的道。 林诗诗回府以后,就关门在屋里继续背诵笔记,各种经典名方,陆昶如今知道她每晚都要用功,便也回来得晚。 是夜,陆昶在床上问她,何故如此用功?在他看来,将它当个消遣时间的玩意就行了,章太医虽然固执,但他如果出面说一声,他也不会为难林诗诗的。 林诗诗却很认真的道,她从前并不知道自己有何喜好,也没有特别想要干的事,无非就如母亲说的那样,学会琴棋书画,只为嫁个好夫君。如今,倒似乎是找到所好一般,并不觉得辛苦。 “夫君,章太医已经让我开始出诊了,我今天给十几个病人看病写了方子,章太医觉得大体是可以的。”林诗诗骄傲的道。 “娘子,那你,如今可嫁得了好夫君。”陆昶抚着她的秀发,在想些别的。 “自然。自然是先嫁了好夫君,才有兴趣去做些别的事。夫君可是觉得,我耽于此道,忽略了你?”林诗诗将手搭上他的腰,敏锐的道。 陆昶确实有这种感觉,他本来就十分繁忙,什么时候回府,都是说不准的事情。有时为了见她,不得不将事情另做安排,如今,就算自己早回来,她还未必有时间接见他呢。 但看他的小娘子沉浸在其中,他终究没有说什么,只道: “我本来就没有时间陪你,你有个自己的爱好,倒是好事。只是,不可太过劳累。” 林诗诗连忙应了。 陆昶的手越来越不老实,林诗诗终于忍不住娇喘一声,陆昶趁机压了上去。 她连忙用手挡住他,阻止了他剥她衣服的动作,同时娇声道:“有些冷。” “明天把炭火再多一点。”陆昶暗哑着声音道。 “章太医说,室内室外不宜温差过大,反而对身体不好。”她搂上他的背。 “那……娘子穿着衣裳……” 他已经十分熟练,他脱了自己便是。 第134章 告发 事情如林诗诗预料的差不多,昨天她离开茶馆以后没多久,陆旭也无心与同僚周旋,早早的就离了茶馆。 他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一个偏僻的小巷。 玖儿派过去的人,在跟着陆旭的时候,发现曹建仁在后面跟着。 因为要防备被曹建仁发现,所以跟踪的人不敢靠近,陆旭在屋里与余文铭说了些什么,不得而知。 但是在陆旭离开那里,曹建仁也没再跟着的时候,林诗诗的人将陆旭一拳打到…… 林诗诗没猜错,陆旭是过去找余文铭,让他写家书的。如今,这封家书就在林诗诗的手中。 曹建仁的出现,真是个惊喜,林诗诗改了主意。 “玖儿,我来说,你来提笔”。 陆旭认识林诗诗的字,但不认识玖儿的。 很快,一封信写好,玖儿换了装,出去着人送信。 正在当值的陆旭,很快就收到了这封没头没尾的信,信里面写道: “你昨晚被曹建仁跟踪了。务必小心。” 陆旭惊出一身冷汗,抬头一看,对面的曹建仁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陆兄,最近吉星高照啊!”曹建仁阴搓搓的道。 “……”陆旭勉强一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站起身要去茅房,出了门,身子都在微微的颤抖。 在茅厕里,他将玖儿的书信掏出来,又看了一遍。 被曹建仁跟踪了,那他会不会已经发现自己在与朝廷逃犯接触?怪不得他今天看自己阴阳怪气的。 这又是谁给自己写的信?那知道的人还不止曹建仁。 陆旭越想心越乱。 茅厕臭气难闻,他在里面却恍若未觉。 “陆兄,是你吗?怎么老半天了还不出来。快点,我也等着上茅厕,快憋不住了。”曹建仁的声音。 他怎么老是跟着我!!! 陆旭的手一抖,信纸落在茅厕的地面上。 “曹……曹兄稍等,我今天吃坏了肚子。”陆旭勉强应道。 他顾不得恶心,将信纸捡起,撕成几块,扔入了茅坑中。 “快点啊!”曹建仁催促。 “马上……马上。” “算了,我去另一边的茅厕。”曹建仁似乎不高兴了,走了。 陆旭松了口气。 等他回到位置上,曹建仁早已坐在那里,抬头用探究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他。 陆旭接触到他的目光,赶紧收回视线。 “陆兄,你没事吧,我怎么觉得你有心事,说出来听听?”曹建仁两个眼睛盯着陆旭。 陆旭如坐针毡,连忙否认道: “曹兄说笑了,我能有什么心事,今天肠胃不好罢了。” 曹建仁有些阴郁的目光在陆旭身上飘过,也没再说什么,低头开始干活。 陆旭后背冷汗直冒,哪有心思再干事,他胡乱的翻了几下眼前的文书,心里却想着昨天晚上被人打晕,身上的钱袋被人抢走了,那里面可是有余文铭的书信。 他当时还没觉得事大,无非是小贼贪利。 那封信无头无尾的,内容无非是两句:一切平安,勿念。 小贼估计会随手扔了。 可如今看来,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说不定,打晕自己的人,就是曹建仁。 那封信,内容虽然没有什么,可如果有心之人一对笔记…… 陆旭再也无心干活,脑子里飞速的旋转着。 与朝廷通缉犯私下往来,甚至窝藏罪犯,那是要下大狱的,搞不好要被流放,这…… 这个舅舅,真是个不消停的,他怎么好好的,要去“拓云”镖局替别人记账,听说,“拓云”聚众,搞不好被定个反叛朝廷的大罪。 突然,曹建仁站起身,往外走去,还莫名其妙的冲着陆旭看了两眼。 “曹……曹兄,你这是要去哪?”陆旭慌忙问道。 “去找姚上司。呵呵……”曹建仁迈着轻快的脚步走了。 找姚上司? 姚上司与曹建仁穿一条裤子,他们不会是要商量,怎么揭发我吧。 陆旭呆呆的望着曹建仁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他攥紧拳头,冷汗沿着鬓角流下。 不行,不能被他揭发,如果被他揭发,他就能踩着自己扶摇直上,而自己,却会沦为阶下囚。 他眼前仿佛看见曹建 仁升官后,来大狱里嘲笑他的场景。 陆旭握拳,重重的锤击桌面,屋内另外一个同僚惊慌的看着他,问道: “陆大人,您怎么了?” 陆旭没有搭理他,他下定了决心,匆匆往外面走去。 …… “陆大人,你可真是大义灭亲啊,佩服佩服,朝廷就需要您这样刚正不阿的人才。你坐你坐,我这就安排人,去将罪犯捉拿归案。” 巡捕营的探长亲自前去,捉拿余文铭。 到了指定的地方,余文铭果然躲在里面,让人意外的是,里面还有一个贵夫人,桌上的包袱,应该就是这贵夫人送过来的。 “都给我带走。”探长一声令下。 “大人,我是无辜的,我是过路的。”余氏赶紧道。 她是过来给余文铭送东西,让他想办法离开都城的。 “你鬼鬼祟祟的在这,可知你对面的是朝廷通缉犯。看样子是一伙的,都带走,下了大狱再拷问。” “大人,我是禁军陆统领的母亲,你不可冒犯于我。”余氏喊道,情急之下,将陆昶的名号搬了出来。 探长一皱眉,探究的看着余氏。这个夫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一身绣花锦衣,还带着个放风的嬷嬷,可见不是普通人家。 陆大人的母亲,那岂不也是陆旭的母亲。 有意思,她儿子来告发,她则来给罪人送东西。 但陆昶这样的人物,他是不敢得罪的。 探长客气的道: “这位夫人,我也不认识您,要不还是请去衙门说个清楚吧。他是朝廷通缉犯,可不是一般的罪人啦。” 余氏眼珠子一转,道: “大人,我知道他是朝廷通缉犯,我今天得知他的信息,就是专门过来劝他自首的。” 探长看了看桌上的包袱,呵呵一笑,道: “夫人高义,和令子一般,都是大义灭亲之人。” “……”余氏一愣。 余文铭乱蓬蓬的头发下,脸色也是一僵。 (收到宝子们的打赏,谢谢支持。) 第135章 你做得没错 余氏看了一眼余文铭,慌忙对官兵道: “这中间定然是有什么误会。他是陆统领的舅舅,他是无辜的。等我找到陆统领,你就明白了。” 她努力安慰着余文铭。 “夫人放心,陆统领的家人,我们是不敢得罪的,还请配合跟我们走一趟。”探长道。 前面官兵带路,余氏和余文铭也没有被绑起来,跟在中间走了。 陆旭在刑部大狱门口焦急的等着。 当余氏和余文铭的身影映入眼帘时,他如遭雷击。 “母亲,舅舅……” 余氏蹙眉,冷冷的看他一眼,没想到真是这个逆子告发的。 “陆大人,我会好生安排令母和令舅大人,这里一等的房间条件尚可,不会让他们受罪。” 探长十分客气。 “雷探长,我母亲一个妇道人家,与此事无关,您先把她放了吧。”陆旭恳求道。 “这……我做不了主。待我问过上司再给你回话。” “母亲……”陆旭心疼的喊道。 “……”余氏没有理他,要不是是自己亲生的,她早就破口大骂了。 陆旭还想再恳求,有翰林院的跟班过来叫他: “陆大人,姚大人有要紧事找您,让您赶紧回去。” 雷探长也示意他回去,他必须现在就把犯人押回大狱。 “母亲,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陆旭看着余氏的背影,远远的喊道。 陆旭焦头烂额,赶紧回了翰林院,姚上司正虎视眈眈的等着他,问他当值的时间,跑哪里鬼混了,这么多的事,今天必须干完,明天一早就要呈交给朝廷。 曹建仁在旁边幸灾乐祸。 陆旭无法,只得焦急忙慌的先干手头的工作,可是越忙越乱,别的人下值了,他还得加班。 “陆兄,我们出去下馆子喝茶去了,要不要给你留个位置?”曹建仁笑呵呵的道。 陆旭挥挥手,烦躁的拒绝了。 入夜,他才回到镇国将军府,去了芙蓉院,才知道母亲和庄嬷嬷都没有回来,府上的人都急了。 陆怀喜正在训斥下人,说要去衙门报官寻找。 余氏和庄嬷嬷是悄悄去的,所以其他人并不知道二人去干什么去了。 陆旭把下人都斥了出去,把事情告诉了陆怀喜。 “什么?被刑部抓走了?这个娘们,我早跟她说过,余文铭成了通缉犯,就要划清界限,不要跟他往来,她怎么敢背着我干这种事,如果被定义成同伙,我们都要受牵连。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是你去刑部告发的?” 陆旭苦着脸点点头,道:“我不告发,就要被同僚告发,我是被迫的。” 陆怀喜愣了几秒,拍了拍陆旭的肩膀,道: “你做得没错。” 陆怀喜表情松了下来,嘴里喃喃道:“至少可以证明跟我们没有关系。” 陆旭见他是不管的意思,有些慌了,道: “父亲,那母亲怎么办,我们得想办法把她保出来。” “让她吃点苦头,下次就不敢了。愚蠢的妇人,这种通缉犯,是能去沾染的么?”陆怀喜犹自愤愤不平,对余氏很不满意。 陆旭听了,心中一凉,那可是他的亲生母亲。 陆怀喜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没有再骂,道: “你举报有功,明天托个人情,去见你母亲,让她咬定,是得知你要去朝廷检举,所以才去见他一面的。”缓了一缓,又道:“去把你兄长找过来,我有话说。” 陆怀喜并不着急,有他大儿子在,这种事情,牵连不到府上,顶多就是余氏那个蠢货,受点罪,丢点脸面。 看在她生了陆旭的份上,让陆昶去通融一二,把余氏放了。 陆昶不在北院,他今晚不回来。 “那你明天去找你兄长,把你母亲放出来。”陆怀喜道。 第二天一大早,陆旭着人先去替自己告假,自己着急忙慌的去找陆昶去了。 “大哥,他虽与你没有血缘关系,但他是你名义上的舅舅,也是诗……大嫂的亲舅舅,你去跟刑部的人打声招呼,让他们随便结一下案,把他放出来吧。” 陆旭一见到陆昶,就开门见山的恳求。 陆昶并没有那么讨厌这个弟弟,之前甚至因为林诗诗的事情,对他还有几分愧疚。 就算是现在,他对他也有兄长之情在。 但是,这种大是大非面前,他不打算含糊,这是其一。 其二,便是林诗诗跟他说过,她的外祖母大概是被余氏和余文铭所害,还有镇国将军府那一夜的大火……这一对姐弟背后可没少干坏事,他还有很多事,想亲口问一问余文铭。 陆昶抬眼,面无表情,淡淡的道: “你过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既然你不愿意他受牢狱之苦,让他远走高飞便是,又何必去刑部告发。” 陆旭支支吾吾半响,才道: “我是被形势所迫,不得已才告发他的。再说,只有走了明路,让他无罪释放,他才能光明正大的生活,否则,一辈子躲躲藏藏,最后不知所踪。” “你昨天不来找我,过了一晚,只怕晚了。”陆昶站起身。 陆旭一愣,晚了?什么意思? 陆昶却没理会他,长腿一抬,就向门外走去,陆旭只得紧跟其后。 两人上了马车,陆旭听见陆昶吩咐车夫去刑部,心里才勉强安定下来。 “兄长,你刚才说,晚了,这是何意?”陆旭小心地问道。 陆昶虽然对他一向没有恶意,但陆昶经常眉目清冷,目光冷冽,很不好接近,他对这个兄长,没有亲近之情。 陆昶与林诗诗成亲以后,陆旭更是对他充满了嫉妒和恨意。 但眼下,他只能求他。 被关押的是他陆旭的母亲,这个母亲,跟陆昶无关,甚至有仇。 “到了你便知道了,希望是我多虑。”陆昶清淡的道。 陆旭没有再说话,一路上都在撩帘子,看看马车到哪了。 这一路,明明也不会很远,但在陆旭看来,就跟过年一样的漫长,等马车刚一停好,他就急不可耐的从里面跳了下来。 可他走到刑部门口,又不得不等着陆昶过来,因为他的面子不好使。 “找李鹰李大人。”陆昶的护卫亮出铜牌。 守卫一看,立马躬身,将陆昶陆旭请了进去。 第136章 他不可能自杀 两人被领了进去。很快李鹰就过来了。 “陆大人光临,有失远迎。我正想去找陆大人。” 李鹰对着陆昶一拱手,招呼他坐,也没给陆旭一个眼神。 “哦?可是有事?”陆昶坐下,问道。 李鹰的三角眼眯起来,似乎十分为难,叹了口气才道: “说起来,要跟陆大人谢个罪。昨天,下属将通缉犯余文铭捉拿归案,但因为是陆大人的亲属,便让他先在一等房住着,放松了看守,没想到他如此想不开,今天起来,发现他已经自尽了。” 他脸上带着遗憾之色。 “啊,那我母亲呢……”陆旭惊呼。 陆昶倒没什么表情,手指敲了敲桌面。 “陆二爷,令母完好无损,正要遣人将她送回府上,陆二爷既然到了这里,可是要去将人领回去?”李鹰这才转过头,对陆旭道。 “人既然已经死了,也怪不到他人身上。此事,李大人打算如何结案?”陆昶冷淡的问道。 “这个,自然,人死百业消。便按照疑罪从无结案,陆大人,您看可行?” 陆昶颔首。 “二弟,你去接母亲回去吧,我还要进宫,李大人,就不多聊了。” 陆旭踉踉跄跄的跟着人去接余氏,余文铭的尸身,则会由专人将他送回余家。 余氏被关了一夜,整个人憔悴不堪,等她重见天日,见是陆旭,急忙问道: “你舅舅呢,他有没有事?” 既然她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说不定余文铭也没事了。陆旭肯定是去找人了。 陆旭勉强扯出一抹笑,道: “母亲,咱们先回府,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余氏“哦”了一声,跟着他上了马车。 路上,陆旭一言不发,余氏好几次问他,你舅舅怎么样了,是不是还被关在里面,陆旭都说回府再说。 到了府上,余氏再也忍不住了,抓住陆旭的胳膊,使劲问道: “旭哥儿,到底怎么了,你快说。” “母亲……”陆旭的眼泪流了下来。 余氏急了,摇晃着他,让他快点说。 “舅舅……他自尽了。”陆旭艰难的说道。 “自尽?不可能,他为什么要自尽,昨天跟我分开的时候,他还拜托我,出去了要救他,他没理由自尽。” 余氏了解余文铭,他不是有胆量有决心自尽的人。 不到最后的时刻,谁会放弃自己的生命,他为何要自尽呢? 陆旭沉默没有说话,他也觉得蹊跷,可是,人已经死了,再追究还有什么意义呢。 “旭哥儿,是你检举的你舅舅,对不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余氏红着眼,追问陆旭。 “娘,我是被逼的,我去见舅舅,被人发现了,我如果不检举他,就会被当成同犯,你以为我想这么做吗?” 陆旭痛苦的抱住头。 他检举了自己的亲舅舅。 说起来,是大义灭亲,但又何尝不是胆小怕事呢。 余氏瘫倒在地上。 为什么? 她人生的前二十年,最看重的人就是她弟弟,她听了母亲的话,是可以为了保护弟弟去死的。 她人生的后二十年,陆旭长在她的心尖尖上,她什么好的都给他,为他谋划一切,可为什么,偏偏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却…… 命运为何如此残酷。 “娘,你打我吧。” 陆旭涕泪横流,跪倒在余氏跟前。 沈玉娇推门进来,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夫君,母亲,你们这是怎么了。”她慌道。 “谁让你进来的,你给我滚,滚,听见了没有。” 陆旭猩红着双眼,狠狠的对着沈玉娇喊道。 他的声音仿佛锤破的锣鼓,嘶哑而绝望,沈玉娇被吓了一大跳。 “夫君……”她无措的喊道。 “滚……”陆旭崩溃了。 沈玉娇委屈极了,抿唇跑了出去。 门被关上了,可是悲伤并不会停止。 …… 余氏麻木的回去了,她没有办法接受事实。 陆旭跪在地上,形如枯槁。 沈玉娇十分委屈,但显然也被余氏和陆旭的样子吓坏了,预感到定然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情急之中,她让人 去忠勤伯府请陆珊珊回来。 陆珊珊倒是很快就回来了,但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有气无力的问道: “二嫂,你叫我回来干什么?” 沈玉娇顾不上问她为何萎靡不振的样子,对她道: “你二哥和母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都关上门不理人。你快去问问。” 陆珊珊一听,眉头一皱,并不是很关心的道: “这能有什么事,就为了这个叫我回来?” 她自己的烦心事可比这个麻烦多了,杨武后宅一点都不干净,竟然在成亲前,府上就有两房姨娘,还有一个都有孕在身了,都瞒着她。 她去找婆婆告状,她婆婆看了看她的身子,道: “珊珊,母亲看你的身子也不是很壮实,不如让姨娘帮你生孩子,你乐享其成。我们家就这一个独苗苗,肯定是多子多福。” 刚成亲那几天,杨武天天捧着她,如今,连一眼都不看她,还在她面前故意跟姨娘亲热。 她就像个泥菩萨,被摆了起来,没人搭理。 她闹腾,找事,但别人都躲着她,由着她做,也不跟她一般计较。 沈玉娇见她神思恍惚,皱眉问道: “珊珊,你是没睡好吗?怎么看起来精神不好。” “我去找母亲。”陆珊珊没搭理沈玉娇,自顾自去芙蓉院那边去了。 沈玉娇摸了摸已经有点隆起的小肚子,心情很是郁闷,别人家的媳妇怀孕,不知道有多娇宠,她怀的又不是杂种。 陆珊珊见了余氏,才惊觉事情确实比较严重,自她懂事起,她眼中的余氏,都是斗志昂扬,精力充沛的。 “母亲,你怎么了,发生了何事?”陆珊珊挨过去。 余氏靠在榻上,神情涣散,了无生气,整个人如被抽走了灵魂。 余氏抬起眼皮子看了一眼陆珊珊,对旁边的庄嬷嬷招了招手。 庄嬷嬷走近,一五一十的把这两天的事情跟陆珊珊说了一遍。 “舅舅自杀了?不可能。”陆珊珊听到余文铭自杀了,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第137章 妇人之仁 “娘,肯定是有人借刀杀人,你想想会是谁?”陆珊珊提醒余氏。 余氏摇摇头,不管是谁,敢在刑部大狱里下手,她一个妇道人家,去哪里伸冤去。 陆珊珊知道余氏对这个舅舅看得极重,如果因此跟陆旭生了隔阂,那可不好。便安慰余氏道: “娘,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一会去找父亲,看看能不能打探一下昨晚的事。你也不要怪二哥了,他被同僚盯上了,如果不先检举,那下狱的就是他。二哥心地那么善良,他是绝不会想害死舅舅的。” 余氏的眼珠子到底是动了一下。 陆珊珊拉住余氏的手,劝慰了许多,她到底是懂余氏的,许多话能说到心坎上,余氏的精神状态稍微好了一点。 陆怀喜大概是听说了邢狱发生的事,早早的就下值了。 余氏见他过来,心里难得的一暖,眼泪有些不争气的就要往外淌。 说曹操曹操到,陆珊珊赶紧对陆怀喜道:“爹,舅舅的死,十分蹊跷。您能不能找找人,问问昨天晚上发生了何事。还没有开审,也没有用刑,舅舅是不可能自杀的。” 陆怀喜没好气的看了一眼陆珊珊,道: “你是为这事回来的?娘家的事,你少掺和,把你自己的日子过明白了。” 陆珊珊被陆怀喜这么一说,心里堵得慌,又想起自己在夫家的种种委屈,不由得悲从中来,就开始抹眼泪。 余氏见了,不太高兴的对陆怀喜道:“老爷,珊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责怪她干什么。再说,她说的也在理,文铭的事情不搞清楚,我心难安。” 陆怀喜没搭理她,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圈,才道: “余氏,我以为你是个通透的,没想到你如此愚蠢。事已至此,他死了便是死了,还能活过来不成?现在朝廷给他定了一个疑罪从无,已是开恩,你莫不是想给府里招祸。我可告诉你,你要去沾惹这个事,我就把你休了。” “老爷,你……你怎可如此冷漠?” 余氏被陆怀喜凉薄的话语淋了个冰巴凉。这个男人,你只要触犯到他的利益,他那自私又凉薄的本性就会一览无遗。 人命关天,在这样的事情上,他竟然一点悲伤都没有,哪怕做做样子也行。 他明明知道,余文铭是她最在乎的人。 余氏胸口起伏,眼泪从眼角滚出。 陆珊珊止住了哭泣,跑过来替余氏缓气,她不愿看到父母争执。 “娘,你别难过了。爹也不是那个意思,人死不能复生,咱们活着的人总得要向前看,舅舅不是还留下两个孩子吗。” 陆怀喜冷冷的打量母女俩个一眼,道了一声“妇人之仁”,自顾自的走了。 余氏在这双重打击之下,彻底垮了,当晚便发起了高烧,神志不清。连夜有人敲北院的门,说要跟林诗诗讨一点熊胆粉。 林诗诗没起床,跟春雨道,你去外面说一声,就说熊胆粉早就用没了。 最后,据说是府医兵行险招,将地窖的冰块搬出来,让余氏泡了个冷水澡,才将高烧压了下去。 陆珊珊直接宿在了芙蓉院,一夜未归。 “娘,你好歹喝点,大夫说,你泡了冷水,着了寒气,得把它逼出来。不然,恐会留下后遗症。” 陆珊珊端着一碗人参红豆粥,劝余氏吃一点。 余氏整个人虚弱的瘫在床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勉强喝了两口,便再也不张嘴了。 陆珊珊又开始噼里啪啦掉眼泪。 沈玉娇在一旁揪着帕子,嘴张了又张,半响才说出话来: “母亲,您振作起来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二爷也活不成了。” 她昨晚好歹搞清楚了事情的大概,对于陆旭去举报余文铭这事,她完全是理解的。但如果这件事,导致余氏出事,那陆旭以后定然会招致外面的非议。 余氏必须好起来,她必须好好的,不仅要好好的,还必须接纳陆旭,为陆旭的行为说话,这样,陆旭大义灭亲的行为才能被外界所接纳,否则,就变成了不孝,卖亲求荣…… 余氏无力的看了一眼沈玉娇,什么也没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连着两天,余氏都无精打采的,陆旭也请了假,待在府上茶饭不思。 沈玉娇再也忍不住了,回娘家去了,再回来,便对余氏道: “母亲,我知道你是想为舅舅求个公道,可我父亲说了,这事,我们谁也无能为力,至少现在是这 样的,这幕后的人,是我们招惹不起的。母亲若有心报仇,不如好好活着,扶持二爷,以后二爷做了大官,说不定有报仇雪恨的那一天。” 沈玉娇伏在床前,抓起余氏的手,抚在自己的肚子上。 “母亲,还有我肚里的孩儿,以后他要有了出息,总有那么一天的。” 沈玉娇并未完全说中余氏的心思。余氏也并不怪陆旭。她怪的,是她自己。 如果当初不让余文铭跟着朱管事做事呢,是不是就没有今天的灾祸?她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谁干的,但她隐隐能猜到,必然是宁王那边的人,在杀人灭口。 但沈玉娇的话让她又燃起了希望,也许有那么一天呢。 并且,她也不希望自己害了陆旭,听说陆旭这几天就躲在书房里。 余氏突然挣扎着要坐起来。 “母亲?”沈玉娇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 “扶我起来,我饿了,吃点东西。”余氏虚虚的道。 闻言,陆珊珊和沈玉娇都喜上眉梢,赶紧端过粥来,亲口喂余氏。 余氏一口一口的喝着,将一碗粥都吃了下去。 陆珊珊正要让丫鬟再去盛一碗,余氏摆摆手,说不要了。 “珊儿,你外祖父那里,没有派人过来传丧吗?”余氏问道。 余文铭的尸身已经被运回了余家,那边应该要过来传丧了。 “早上就有人过来了,后天,后天就是舅舅的出殡之日,看您身体不好,也不敢告诉您。”陆珊珊低低的道。 “把旭哥儿给我叫过来,我有话要跟他说。”余氏吩咐。 “好,我现在就去叫夫君过来。”沈玉娇松了一口气,但愿这母子俩的心结能解开。 第138章 孤魂野鬼 陆旭被喊了过来,整个人憔悴不堪,眼窝深陷,可见这几天他承担了多大的心理压力。 沈玉娇在旁边看着,又是心疼又是叹气,眼里隐隐有失望之色,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愁眉不展。 余氏看了一眼陆旭,心里也是咯噔一下,马上心疼起来。 她挥退其余人,让陆旭挨过来。 “旭儿,你可是自责?”余氏语带悲伤。 陆旭点点头,连连对余氏说对不起,他没有想到会这样,他绝没有害死自己舅舅的心思。 “娘这几天想明白了,这事不能怪你,是命,就得认。正如你所说,你不去检举,也会便宜了别人,相信你舅舅在天之灵,也会宽恕你的。” 陆旭泪眼朦胧的看着余氏。 “娘……” “旭儿,你舅舅是被人害死的,害他的人不是你,只有你强大了,以后才可能替他伸冤。娘希望你振作起来,不要颓废。” 陆旭垂着头听着。 “旭儿,你听我说。后天,就是你舅舅出殡之日,你到时跟我一起去奔丧,外祖父那里,我会帮你解释说情,但你得答应我,你要替你舅舅扶持他的儿女。” 陆旭连忙点头。 母子两人一会哭,一会抱的,很快共情了对方。 很快,府上的风声就变了,是余氏大义灭亲,逼着陆旭去朝廷检举的余文铭。余氏让人把这件事散布出去,她得为他的儿子挽回名声,决不能让他背负灭亲求荣的污名。 林诗诗听了,对余氏的手段也是佩服不已。 去给余文铭奔丧的时候,林诗诗也跟着回去了,那也是她的舅舅,也不知道余氏用的什么方法,回去以后抱着余老爷子大哭,半天后出来,余老爷子脸色十分难看,却并没有斥责陆旭半句。 余氏突然在余文铭的棺柩前跪了下去,拉着哭腔道: “弟弟啊,你走得好突然啊……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弟,姐姐平时把你看得比命还重。但是这次,是我逼着旭儿去朝廷揭发的,姐姐没想到你会死啊,我只是想,去朝廷过了明路,再把你带回来好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也胜过到处东躲西藏。弟弟啊,你若在天有灵,要怪就怪我吧。” 哭得差不多了,余氏将余文铭的两个小孩拉到跟前,对孩子道,: “你们的父亲不在了,以后,我会带你们视如己出。这是你们的大哥哥,他也会保护你们的。”说完,转身对陆旭道: “旭哥儿,你在你舅舅的灵堂前发誓,以后会好好帮扶他的孩子。” 陆旭依然跪了下去,对着余文铭的棺柩就起誓。 余文铭的妻子周氏听了,感动得眼泪鼻涕到处流。余老爷子深深的看了一口气,仰天无语。 余氏得一番操作,周围来奔丧的人听了都忍不住落泪。 没有人指责她,更没有人去怪陆旭。 林诗诗抿唇,也做出悲切的神色。 余文铭并非正常死亡,又是死在大狱里,虽然没有被定罪,但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丧事办得十分仓促,也不敢太隆重,很快就下葬了。 落葬的地方,是余家的祖坟,在一片小山丘的半山腰。林诗诗看了一眼这里的坟墓,她外祖母文氏的坟就在这里。在这一片坟墓的不远处,有一座孤坟,林诗诗以前没注意过。 按照规矩,落葬的时候,先要给文氏烧纸,替余文铭叩拜母亲大人。林诗诗侧头看过去,余氏的表情冷淡,眼神充满了恶毒的盯着文氏的墓碑。 六月已不知何时提着一个小篮子,去了旁边的孤坟,在那边正打算点火烧纸。余氏看向那里的目光,则明显柔和了下来。 林诗诗带着玖儿走了过去,一脚就踢翻了六月的篮子,把她点燃的元宝纸也一脚踩灭了。 “大奶奶,你干什么?”六月抬头,见是林诗诗,压着火气问道。 “我还要问你干什么呢,这孤魂野鬼的,你在这里烧什么香,是你家祖先啊?”林诗诗斥道。 “是夫人让我过来的。夫人好心,愿意给旁人烧点纸,大奶奶何必如此狭隘。” 六月捡起地上的篮子,拿出火折子,又要去点纸。 玖儿过去,一巴掌就将篮子打翻了,抬起她的粗脚丫,狠狠的踩了两脚,整个篮子都撵进尘土,面目全非。 六月站起来怒目而视。 “夫人,她们不让我烧纸。”她告状道。 余氏已经走了过来,陆旭也跟在后面。 余氏面色阴沉,冷测测的道: “林诗诗,你多管什么闲事,我让六月在这里烧点纸,干你什么事了。” “母亲,这不过是一座孤坟,连个墓碑都没有,谁知道里面埋的是什么人。今天是舅舅下葬的日子,只给余家本族的先辈烧纸,怎可给孤坟野鬼焚香。二表哥,你读的书多,你来说,母亲这样做,可是合适?” 一声二表哥,把陆旭的小心脏都叫碎了。 已经多久了,林诗诗没再主动搭理过他,别说叫他二表哥了。 陆旭不知道这孤坟里埋的,可是余氏的亲生母亲,也是他真正的外祖母,上一辈的恩怨,余氏并没有跟陆旭讲。 他拉了拉余氏,道: “娘,我知道你心善,但现在不是做好事的时候,诗诗说得有理。舅舅马上就要落葬了,我们快过去吧。” 余氏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憋着一口气在嗓子里。 “娘,走吧。这座坟虽然孤立在这里,但上面并无多少杂草,可见是有人打理的,自有他的后人来烧香。” 陆旭拉着余氏要走。 余氏悲戚的看了一眼这座坟墓,连个墓碑都没有,以前,余文铭还在的时候,会定期过来除草打理,如今,余文铭也去世了,还会有谁记得她?只怕很快,就要淹没在荒草之中。 陆旭见余氏神情奇怪,只以为她在生林诗诗的气,越发用力拉着她走。 不远处,已经响起了唢呐声,落葬得时间到了。 余氏有苦难言,狠狠的盯了一眼林诗诗,只能无奈的跟着陆旭走了。 第139章 识时务 落葬以后,送葬的队伍原路返回,前来吊丧的亲朋好友吃了豆腐饭,便纷纷告辞而去。 余氏执意要留下来陪余老爷子几天,让陆旭搭林诗诗的马车回去。 “……”林诗诗发现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好硬着头皮让陆旭上了马车。 陆旭神情蔫蔫的,半路都没有说话。到了后半截路,他突然开口: “表妹,舅舅的事,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林诗诗的眸子暗了暗,不置可否的道:“关键时刻,大概每个人都会做出有利于自己的选择,不过普通人的本性罢了,你又何必自责。”语气里尽是不在乎无所谓。 陆旭的嘴角扯起一抹苦笑,终究,她看不起自己。在她的眼里,自己不过一个重利轻义的普通人。 那陆昶呢,他就不是吗? 他还不是利欲熏心,拆散了他和林诗诗,抢了自己弟弟的女人。 可她,却把曾属于自己的偏爱,如今都给了陆昶,连句安慰的话都不愿给予。 陆旭手指蜷起握紧,眼底暗涛翻滚。 此时此刻,他无比的渴望权势。 如果他有权势,就没人敢悄无声息的对余文铭灭口。如果他有权势,林诗诗也不会如此决绝投入别人的怀抱。 他几次去衙门找陆昶,都被对方的赫赫权势所震慑,他嫉妒得发狂。 林诗诗见他太阳穴旁边的青筋暴起,不由问道:“你没事吧。” 陆旭摇摇头,不再说话。 一路难得的清静,倒是林诗诗多虑了。 回了北院,林诗诗将胸前的白花摘下扔了,她这个外甥女,戴不戴孝没人要求,她不会为他戴孝。 她吩咐春雨给她烧一盆柚子皮水,她要洗洗身体,去去晦气。 陆旭回了南院,沈玉娇见他面色尚平静,掂量了几下,过来问了问今天可顺利。 陆旭有些疲惫,抬眼看了她一眼,道: “娘子,舅舅的事,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跟在马车上问林诗诗的话一模一样。 沈玉娇一愣,立马回道: “夫君,你是担心别人背后议论你吗?我看大可不必,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再说,你当时也是迫不得已,你有你的苦衷。母亲既然已经替你揽下责任,便是要托举你,你可莫要辜负她。” 陆旭闻言,心中百般滋味涌起。 你看,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他拉过沈玉娇的手,沉声道:“玉娇,让你担心了。我会好好努力,不会辜负母亲,更不会辜负你和孩子。” 沈玉娇有些被感动到了,她努力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样动情的话。 她欢喜道:“夫君,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陆旭颔首。 第二天,陆旭欲去翰林院当值,被沈玉娇拦下。 沈玉娇道,若是这样去当值,同僚之间难免会挑事,借故讥讽。 “夫君,我去找父兄,让他们帮你打点,若刑部能上书为你表功,再有人帮你从旁说话,你这次的事,不仅无人敢非议,还会立功升官。” 陆旭感激的点头。 沈玉娇让陆旭就呆在府上,她亲自去周旋这些事,等有了眉目,陆旭再去翰林院。 如此过了几日,朝廷的嘉奖文书果然下来了,陆旭去翰林院的时候,曹建仁阴阳怪气的看着他,也不喊他陆兄了: “陆大人,恭喜啊。陆大人这心思曹某佩服。” 陆旭淡淡的看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其他人也不时向陆旭投来目光,各种内涵都有,有不屑,有羡慕,有嫉妒…… 陆旭后槽牙咬了咬,那又如何,沈玉娇跟他说了,提拔他的文书稍后也会到来,他以后就不是这里一个小小的礼品编修了。曹建仁又如何,以后见了自己,只能称一声“陆大人。”再也不能“陆兄陆兄”的在他耳边聒噪。 他的心渐渐冷硬起来,沈玉娇说得对,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快下值的时候,顶头上司姚侍读过来,把陆旭叫了过去。 这个姚上司,曹建仁哈巴狗似的巴结着,以至于姚上司也时不时给陆旭穿点小鞋,分配工作的时候,总是把那些不讨好的事交给陆旭。若是有事找陆旭,那都会让个跑腿的过来,哪里会亲自过来一趟。 姚侍读是自己单独一个屋子办公,陆旭进去以后,姚侍读笑着招呼他坐下,还亲自倒茶招待。 陆 旭受宠若惊。 “陆大人不必客气。我早就知道你非池中之物,飞黄腾达是迟早的事。”姚侍读笑呵呵的道。 “姚大人客气,找我可是有事?我这段时间积累了许多文书,等着我去处理。”陆旭道。 “哎,那些事,交给曹建仁他们就行。我今天找你,可是有大事。”顿了一顿,接着道:“吏部那边来人问,现在户部和吏部还有礼部都有空缺,想问问你对哪个更有意,呵呵呵。” 户部和礼部的都是六品,吏部是从六品,随他挑选。 这也是没谁了。 姚侍读都快三十大几了,还是一个六品。 陆旭才多大,二十岁而已。 上面有人,自己又豁得出去,姚上司觉得自己过去时错看他了,之前看他总是阴阴郁郁,斯斯文文的一副文弱书生样,没想到是个腹中藏剑的,连自己亲舅舅都毫不犹豫的做了垫脚石,这样的人,他得罪不起。 他想赶在他离开之前,把关系修复一下,不求有功,但求无怨。 陆旭显然也很意外,没想到这功名利禄来得这么快。惶恐之余,心底也不由狂喜。 他努力压制着内心的喜悦,表情平静的道: “姚大人,这事可否容在下思量一二,明天再做答复。” “那是自然,这么大的事,肯定要好好考虑。”姚侍读今天十分的好说话。 从姚上司那里出来,陆旭按捺不住内心的狂跳,只好跑去了茅厕,在里面一个人消化一下。 等他再回来,脸上的表情端得好好的。 曹建仁抬头看过去,无奈的垂下了头,果然是官气养人,这个人还没升迁呢,不过出去听了个升迁的消息,这气质就与先前不一样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曹建仁学会了闭嘴。 第140章 肥缺 陆旭心里已经认定了户部的差事,但他还是要回去,跟沈玉娇商量一番。 沈玉娇一听,也鼓励他选户部。 “夫君,户部管银钱,又是六品,多好啊。以后从外地来的官员,哪怕是一品二品的,都得巴结着你,否则,他们就别想从户部拨银子。” “娘子,那我听你的。呃……这都是你的功劳。”陆旭的手轻轻搭上沈玉娇的肩膀。 “夫君,改天跟我回府,当面谢谢父亲和兄长。”沈玉娇期待的问道。 “好,这是自然。” 上次因为穿红衣裳的事情,陆旭虽然不敢当着沈连芳的面抱怨,但私下里可没少找沈玉娇生气,这次,自然应该去感谢她的父兄。 晚膳后,北院那边来人,让陆旭过去一趟,陆昶找他。 陆旭心里嘀咕,他找我干什么,但还是马上过去了。 陆昶在书房等着他,陆旭一进来,陆昶就开门见山的道: “二弟,听说你升迁在即,不知你如何选择?” 原来是为了这个事。 陆旭默了默,如实说自己想去户部。 陆昶闻言,似乎也不意外,但眉头皱起,手指缓缓轻敲桌面,思索半响,道: “二弟,你听为兄一句劝,留在翰林院或者去礼部,实在不想在这两个部门,就去吏部也行。” 陆旭抬头,眼里带着一丝警觉,不太满意的道: “兄长为何如此建议?可是觉得我升迁得太快,怕我能力不够?” 陆昶对他言语里的对抗并未在意,继续劝道: “二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户部关系复杂,这个职位不高不低,却牵扯着千头万绪的事情,稍有不慎,容易惹祸上身,你还年轻,多历练才是稳妥之道。” 陆旭的眼里升起一丝怒火,有些冲的道: “兄长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能力不够,不堪胜任,还是怕我日后牵连与你?” “你误会了。兄长是建议你稳妥一点。你选户部,可有与你岳父大人商议?” “那是自然。”陆旭一口咬定。 他并未与沈程商议,但,这不是默认的么。 这几个职位不都是岳父大人为他铺路铺出来的么。 陆昶抬头凝视着陆旭,陆旭回望着他,两人有了一番对彼此的审视。 “既有你岳父为你亲自把关,那倒是我多虑了。”陆昶淡淡一笑。 陆旭从书房走出来,右手攥得紧紧的。 他心里是有一些紧张的,陆昶的气场无时无刻不在压迫着他。但他不服,凭什么他才比自己大三四岁,就可以在禁军统领的位置,自己不过想选户部小小的六品差事,他却要来教训自己不配? 他沉着脸回到南院,沈玉娇忙问所为何事,陆旭说了,沈玉娇怒道:这个兄长未免也太心胸狭窄了,见不得弟弟好。 谁不知道户部任何一个位置都是肥缺。 陆旭将钟意户部差事的想法报了上去,很快,任命就下发了,他被提拔为户部六品,更具体一点便是户部清吏司主事,主管税收。 翰林院的同僚纷纷到陆旭的位置上来恭贺,说晚上要给他庆祝,不醉不归。曹建仁垂着个脑袋,被大家挤到了一边。 陆旭人逢喜事精神爽,高兴的道:“感谢各位肯赏脸,晚上我宴请大家。” 当晚,十来个人围成一桌,下馆子吃饭喝酒,吃个七八成饱的时候,有人怂恿,说这么大的好事,不能这么轻易放过陆大人,得让陆大人放放血,咱们换个更有情调的地方…… 顿时纷纷响应,由不得陆旭,大家连拽带拉的,就换个了有情调的地方。 所谓有情调的地方,无非是有丝竹之声,有美人在侧,在文官的日常,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但逢喜事,大抵如此庆祝。 只不过,对于陆旭这样的年轻男子而言,此事似乎经历得还早了点,他的父亲陆怀喜倒是常客。 当晚,美人在旁劝酒,中间舞池有人跳舞弹奏,好不欢快。 夜色已深,有人说家里还有母老虎,依依不舍告辞而去。 陆旭几次起身,欲到此结束,都被人按了下去,说今晚不醉不归,不尽兴不归…… 等第二天陆旭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宿在了小馆里,还有个肤白貌美的丰腴半裸美人在怀,把他吓了一大跳。 外面已是天光大亮,陆旭匆匆穿衣起身,女子环住他的腰,黏在身上不愿挪开,对这 么年轻俊美的郎君,她也是十分稀罕。 陆旭哪有心思跟她纠缠,一把推开他,匆匆就往外走。 那娇弱女子也不恼,只在后面喊道:“大人,下次记得来找奴家,奴家叫碧螺!” 陆旭蹙眉,头也不回的下楼去,到了楼下,老鸨拦住他结账,他依言跟着去结账。 算盘噼里啪啦响…… “大人,总共191两。”老鸨谄媚的道。 “一……一百九十一两?怎么会这么多。”陆旭差点没维持住身形,他一年的俸禄没了。 “大人,昨天你们喝了那么多酒,叫了六个姑娘,三个姑娘留下来伺候过夜,我可是如实结算。”老鸨手撑着柜台。 “三个姑娘?我只看到一个,一个叫碧螺的,你可不要唬人。”陆旭装老成的样子。 “哎呦,大人,原来您好这口,下次想要几个就几个,我记住了。你有两个朋友,他们一人点了一个,账嘛,他们说是大人请客,都记在大人身上了。”老鸨堆满胭脂的脸上,笑容灿烂。 “我哪是这个意思。”陆旭脑门都冒汗了。 “什么意思都不重要,大人,你是结账还是记账?” 这些朝中的官员,她是不怕他们会赖账的。 陆旭拧眉,他的钱袋里平时也就是个三五十两银子,多余的没有。他勉强笑着掩饰了一下,道: “先记账吧,我一个月之内会过来补齐。” 他盖下印章,悻悻的走了。 第141章 甩锅 陆旭没再回翰林院,直接回了镇国将军府,等着去户部上任。 “夫君,你昨晚去哪里了,我正想派人去寻你。”沈玉娇见他回来了,松了一口气。 “我……这不是要去户部了嘛,同僚们送送我,昨晚一起饮酒去了。”陆旭镇定自若。 “哦,应该的,以后免不了还会用到这些人,夫君该好好维护。以后还有这样的事,派个人回府说一声,免得我们记挂。” 沈玉娇善解人意的道。 陆旭心虚的看了她一眼,试探着道:“娘子说的是,是我疏忽了。娘子,最近免不了有宴请,手头有点紧,你那里有没有银子。” 沈玉娇没有想其余的,男人嘛,要想飞黄腾达,就得周围有助力。 她问陆旭要多少,陆旭想了想,道: “一二百两,应该够了。” 沈玉娇让听画去给二爷拿二百两银子,这可都是她的私房钱,她乐意补贴陆旭。 陆旭暗暗松了口气,说起来,他一直行为还算端正,这种喝完花酒睡姑娘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干。 他心里暗道,男人有了前途,说话就是好使。 “玉娇,我去看看母亲。” 接过银子,他拉着沈玉娇的手道。 沈玉娇娇羞又听话的点头。 余氏自从经历了余文铭之死,身体大不如从前,干一点事就累,胃口也不好了,精神也总是恍恍惚惚的,经常头晕。 短短一个月,她竟是肉眼可见的衰老了。 陆旭见了她,心里五味杂陈,跟余氏说了说自己的前途,好让她高兴高兴,之后,便嘱咐她要好好养身体。 余氏见自己的亲儿子有了出息,心中自是十分高兴,等陆旭走了,她吩咐庄嬷嬷拿香火点上,她对着香火喃喃道: “弟弟,你在天有灵,要保佑旭儿,不要怪他。等他出息了,我一定让他帮你沉冤昭雪。” 屋里虽然烧了炭火,余氏还是觉得有些冷,她让庄嬷嬷再添一些。 庄嬷嬷为难的道: “夫人,府里其它地方都没有供应炭火。咱们这里是最多的了。” 没有给北院供应。南院那边,沈玉娇孕中期,怕热,烧的炭火也少。 说到底,府里没银子了。就算只有芙蓉院正常烧炭,维持也有点勉强了。 余氏扶了扶额,对庄嬷嬷道: “你去把大奶奶叫过来。” 很快,林诗诗就过来了。她看了一眼余氏,气血亏得严重,还淤堵得厉害,心绪也不平稳。她笑着道: “母亲,最近调理得不错,比上次见,面色倒是红润了不少。” 庄嬷嬷在旁边一愣,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 余氏听她这么说,倒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但也没接话。 余氏坐在大圈椅上,拧着眉没有说话,林诗诗就站立在她前面等着,也不主动问话。 “你不问问我为何叫你过来吗?”半晌,余氏有些生气的道。 “儿媳正在想,母亲为何叫我过来?”林诗诗回。 余氏见她没个真心的样子,道:“我病了这么久,也没见你过来探望我,这就是你的为媳之道?” “病了?母亲,我并未听说此事。要是知道母亲病了,儿媳早就过来了,儿媳一直跟着章太医在学习医术,也算小有成就,上次连后院的洗衣婆子发了寒疾,都是我一副汤药,药到病除。母亲,您正好让儿媳把把脉。” 说着,林诗诗就上前作势要拉余氏的手腕。 余氏一把甩开她,气道:“就你那三脚猫功夫,也想拿我试手。” 林诗诗无辜的顿在那,那你到底要如何呢? 余氏这么一用力,喘了好一会,才平复下来。 “林诗诗,我身子不好,玉娇又怀孕了,这府里的事,以后就交给你来打理。你成亲这么久,也该 分担点事了。 ” 余氏懒得绕圈子了。 林诗诗心中暗忖:现在府里穷得叮当响,连炭都供不起,又马上要过年了,哪有银子置办年货,给下人发赏钱,在这时候想起我了。 面上却是笑呵呵的,道:“母亲,你也知道,我娘在世的时候,事事惯着我,根本不懂怎么过日子,花钱都是随心所欲的,要是让我当家,只怕,我能把这镇国将军府给卖了。” 余氏抬头,被呛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是今天,这个烫手的山芋必 须甩出去。 “诗诗,府里上下好好的,怎么一让你当家,就说得如此不堪,这是摆明了不愿意为府里分担。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也。你身为长媳,夫君又是宗子,如此行事,哪有半分孝道?” 说着,余氏缩了缩虚弱的身子,如一片萎靡的枯叶。 庄嬷嬷很有眼力劲的走上去,扶着余氏,给她顺气。 “夫人,您可千万不能再生气,您一辈子为府里操碎了心,如今,身子不好了,就不要再操劳了。”转过头,哀求道:“大奶奶,你年轻,又聪明,求你,就把这担子接过去,等夫人身体好了再还回来,好不好?” “母亲,你误会我了,我并不是不愿意为府上打理,我是没有经验,怕不周到。若母亲愿意信任我,我只有一个要求,您和弟妹那边,各派一个人,再加上府上的管家,一起辅助我料理家事,凡事有个打商量的地方,你看如何。” 余氏眼里闪过一丝狐疑,但最后还是同意了,最后,便是庄嬷嬷、听画、宋管家协助林诗诗一起管家。 余氏把所有的账目一股脑的就送到北院来了,账上只有一百二十一两银子,还不够半个月开销的,她可真是着急甩包袱。 林诗诗便把庄嬷嬷、听画、宋管家都喊过来对账。 庄嬷嬷称有事不来,玖儿过去道:“大奶奶说了,你不去,那账就封着不动。府里的一切支出那就暂停。” 暂停?那就是吃了这顿晚饭,明天早餐在哪都不知道的意思。 庄嬷嬷黑着脸过去了。 第二天,府后院的一堵墙中间被刷成了黑色,上面公布着府里的支出,都清清楚楚的列在上面。 这是欢迎大家监督的意思。 余氏知道后,就把林诗诗喊过去训话,责备她在丢府上的脸。 林诗诗道:“母亲,我又没有把府上余额公布出来,怎么算丢脸。公布支出,可以让大家互相监督,有不合适的、贪墨银钱的,都能及时发现。” 余氏说什么都要让她把那堵墙恢复原状,林诗诗无奈的道:“母亲既然不能接受我的方式,那我只好把这管家权再还给母亲。” 余氏也不同意。 一时僵持下来。 第142章 大儿媳说了算 余氏见林诗诗不退步,便要装死吓人。 林诗诗从荷包里掏出一把银针,往余氏身上扎过去。 庄嬷嬷吓了一大跳,连忙挡在中间,急色道:“大奶奶,你这是要干什么?” 林诗诗一本正经的道:“庄嬷嬷不要大惊小怪,我是章太医的关门弟子,已经不知给多少人扎过,母亲这个,不过是气血虚弱,心气不足,我给她补补,你别挡着我。” 余氏缓缓睁开眼,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一根银针,骂道: “林诗诗,不要把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往我身上使。” 林诗诗点点头,收起银针,道:“母亲没事了就好。你看,我就说我会,一针见效。” 余氏简直要被她气歪,把林诗诗轰了出去。 第二天,玖儿想去黑板上写明细的时候,只见两个粗使嬷嬷守在那里,一人拿一个扫把,硬是不让玖儿靠近。 玖儿闹不过这种粗人,只能撤了回去,等晚上林诗诗从章太医那里回来,玖儿就把事情跟林诗诗说了。 “姜还是老的辣。”林诗诗道。 “大奶奶,咱们再搞一块黑板,难道她还能到处都守着人啊。”春雨道。 林诗诗一时没想到解决的办法,但春雨这种提议,显然有点傻。 玖儿道:“大奶奶,我今天思索了半天,要不如此可好。咱们每七天写一份单子出来,抄写几份,给府里各位主子都送过去,这样,大家就都知道这府里的情况了,夫人也没道理说我们故意丢府里的脸面。” 林诗诗一听,跟自己想要的效果正好吻合,立即就赞成,让玖儿就如此去办。 余氏见北院的人不再惦记往黑板上写东西,松了口气,这府里的各项收入,她贪墨了不少,如果被陆怀喜知道府上如此拮据,找各个店铺庄子管事来训话,再查府里的账,肯定是会露馅的。 但这几天,府里的伙食也太素了,主子们的菜里面,也就几片肉。下人们更是连油都没有。每年这个时候,新的冬衣就该发下来了,今年是谁也没有。下人们眼巴巴的以为林诗诗管家以后,还会像以前一样大方,结果反而更拮据了,大家都不禁有了怨言。 林诗诗把府里的事情都交给玖儿,玖儿拿不准的,就问张妈妈,或者等她有空的时候,一起商议。 陆怀喜终于忍不住了,发怒道:“怎么整天都是黄瓜花生,连个酱牛肉都没有吗?这都是谁弄事?” 余氏在旁边讨好的道:“老爷,最近老大媳妇掌家,她刚刚上手,难免出错,出于对晚辈的爱护,咱们就少说两句吧。慢慢就会好起来的。” 陆怀喜斜眼看了一眼余氏,这妇人转性子了? 他胡子一瞪,生气的去了宋姨娘那里。 一张单子发给了府里的各个主子,陆怀喜余氏陆旭沈玉娇人手一份,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最近的开支,和公账上的余额。 “70两银子都没有了?” 陆怀喜陆旭都瞪大了眼,只有沈玉娇没有说话,余氏则亲自跑到北院,去责问林诗诗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母亲,可有何不妥?儿媳觉得这样明明白白的。虽然是我掌家,但大家也都有知情权。” “林诗诗,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想让我颜面扫地。” “母亲要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 府上没钱了,就想让我背锅,你可真行,你还当我是当年的林诗诗呢。 陆怀喜让余氏和林诗诗都过去,指着单子问道: “府上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钱,钱都到哪里去了?” 余氏不敢说话。 林诗诗道:“父亲,我十天前接手的,当时余额是191两银子,这十天,府上花费了121两银子,其中买炭火花了三十两。” 这么多人,一府人的生计,十天才花了121两,陆怀喜没什么好说的,就盯着余氏不放。 余氏只好讪讪的道: “今年庄子上收成一般,珊珊出嫁花了不少,再加上娶姨娘,给姨娘的院子修葺,不都得要银子。” 陆怀喜依然不能相信府上就这么点家底,要余氏把近三年的账都翻出来,好好对一对,看看银子都去哪里了。 余氏只好把锅甩给沈玉娇,说她为了讨好公主府,去参加小郡主周岁宴的时候,带了重礼过去,中间沈玉娇掌家的半年,又大手大脚的,花没了六千多两银子。 “老爷,事已至此,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监管好,就放手让 二儿媳去做事。她是尚书府的千金,大手大脚惯了。” 陆怀喜恼羞交加,在林诗诗面前觉得没面子,质问余氏道:“那你打算如何,这个年怎么过?明年开春,庄子里买种子买肥料,银子从哪里来?” 春天不播种,秋天如何有收获? 余氏眼巴巴的望着林诗诗,道:“老爷,就让大爷和大儿媳那边贴补贴补吧,以后,这镇国将军府不也是他们的么!” 林诗诗可被这人的无耻给气笑了,她抬头看向陆怀喜,陆怀喜竟然看着她,满眼期待。 这个公爹,向来不管是非,只要日子能过就行。 林诗诗捏紧指尖,道: “父亲母亲,我算了一下,这个年要过好,庄子要正常春耕,至少要拿出三千两银子。俗话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府上之所以会出一个这么大的窟窿,就是因为今年,府里的管事权一直在变动,若父母亲想让我填这个窟窿,便要将庄子铺子都交到我手上,府上以后也由我当家,若不如此,这样的窟窿一年一次,儿媳也是管不了的。” 余氏瞪眼看着林诗诗,这个女人,竟然敢跟她要庄子和铺子。 陆怀喜拧眉,似乎正在考虑此事行与不行。 余氏赶紧道:“大儿媳,公婆尚且年轻,你怎么就如此心急,以后迟早都是你的。难道我和你父亲以后还得向你伸手。” 陆怀喜闻言,有些赞同。 林诗诗道:“母亲说的极是,若我当家,父亲的俸禄和朝廷的奖赏,自然不必交公,自己留着便是,每月的零用钱,府里还是照旧发。” 陆怀喜闻言,眼睛亮了,他的俸禄虽然不多,但还有府上公账的贴补,加上各种其它的灰色收入,他以后的日子不比现在好十倍。 他立马赞成道:“大儿媳说的有理,余氏,你身体不好,就不用霸着这些东西,大儿媳既然愿意承担,你乐得过个清净日子。这事就这么定了,按照大儿媳说的办。” 第143章 宫里来的请柬 余氏慌忙道:“老爷,使不得,我们尚且年轻,还轮不到她当家做主。” 按照惯例,这个家交给陆昶林诗诗,那得陆怀喜死了,或者余氏死了。现在就交出去,余氏再也不能从庄子铺子里抽油水,往后余生还得看北院的脸色过活。 陆怀喜眉头一皱,不喜道: “有什么使得使不得,你自己管不好,还不让位?刚才大儿媳说了,至少要贴补三千银子,你有本事,你来贴?又让马跑又不让马儿吃草。” 余氏无话可说,就算她有三千两银子,也不敢拿出来。 “去,把契书都拿出来。”陆怀喜大手一挥。 余氏站着不挪脚。 陆怀喜抬眼皮看了看她,一拍桌子,怒道: “你待如何?” “可是,老爷……” 林诗诗不说话,反正给她她就管,不给她,府上这个烂摊子她就不管,两可。 最后在陆怀喜的威逼之下,余氏将所有的契书都拿了出来。 林诗诗翻了翻,道: “母亲,铺子庄子里的下人身契也请一道给我吧。儿媳妇年轻,若不拿住他们的身契,只怕不服管。” 余氏哪里肯,陆怀喜恼恨的道: “你看看你,走路都喘气,野心还这么大,你拿着那些干什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把家给她管了,就都拿出来。” 余氏被逼着将身契拿了出来。 “好了,大儿媳,你走吧。”不等林诗诗开口讨要府上下人的身契,陆怀喜挥手轰人。 林诗诗见好就收,带着玖儿走了。 余氏敢怒不敢言,不满的看着陆怀喜。 “你盯着我干什么?你舒舒服服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府里下人的身契不还在你这里,这是我给你留的体面。” 陆怀喜有自己的小九九,余氏身体不行了,显然不适合再管家,沈玉娇大手大脚的,也不行,还不如交给林诗诗,反正这个大儿媳有的是银子,她如果管不好,她自己贴补去。 他没有余氏那么多的私心,反正谁当家,也不敢忤逆了他。 府里下人的身契让余氏拿着,可以制衡林诗诗,是他的平衡之道。 林诗诗回去以后,与张妈妈玖儿一起将单子整理了一番,算下来贴补两千银子就够了,而铺子和田庄,只要好好经营,很快就会给府上提供营收。 “玖儿,这些事以后都要交给你,我只有一个要求,收支平衡。既不能亏损,也不能有过多的盈余。” “大奶奶,那咱们贴补的两千两银子,是不是应该先收回来。”玖儿问道。 林诗诗摇头,道:“一直让府里欠着我的,以后谁想从我这里拿走这摊事,谁先得把银子给我补上。” 玖儿明白了。 林诗诗带着人将库房清理了一番,重新做了登记,把库房的钥匙也给换了。 府里各院也立马用上了细炭,下人们过年的银子,一一到手。冬衣也扯回了棉布,正在赶制,鸡鸭鱼肉也端上了主子们的餐桌。 镇国将军府终于是那么回事了。 林诗诗本打算挨个让庄子上铺子上的人过来见一下自己,她也好摸摸情况,但宫里来的一封请柬打断了她的计划。 她便将这些事情交给了张妈妈和玖儿。 玖儿虽然能干,但毕竟年轻,又不是主子,遇到刁钻的老油条,不一定压得住场面。 请柬是永春宫的荣贵妃发过来的,邀请林诗诗进宫叙旧。 这几天,西北军主帅周兴回京述职,周兴是陆昶曾经的副将,这次来了京城,陆昶全程陪同,连着几个晚上都没有回来。 林诗诗找不到人打商量,整个镇国将军府,除了她人过两次宫,就只有沈玉娇去过,但她不可能去问沈玉娇。 还好当晚安庆回来了,她便虚心去问安庆。安庆思量一番道:“荣贵妃盛宠正隆,她既然有意交好,大奶奶自然不能不去。” 林诗诗叹息道: “宫里规矩多,我就怕自己犯错,给大爷惹麻烦。” 安庆道:“大奶奶,大爷明天也在宫里,卑职明天进宫,会把大奶奶入宫的事情告知大爷。” 林诗诗这才安心许多。 第二天一大早,外面的世界银装素裹,都城下了一晚的大雪。 春雨一大早就把今天进宫穿的衣裳准备好了,用完早膳,她又仔细替林诗诗梳妆,打扮得那是一个端正夺目。 “大奶奶,咱们今天就披上这件狐狸毛大氅吧。” 雪白的狐狸毛在脖颈那里围了一圈,毛茸茸的,很暖和,将林诗诗的鹅蛋脸衬得分外秀丽。 “大爷送给您的,可都是好东西,这完整的雪狐毛,我都没见过。”春雨羡慕的道。 林诗诗摸了摸狐狸毛,心里也十分中意。 男人是武将,善骑射,家里就不缺这些。 春雨给她找来一双雪白的羊皮靴,说今天下雪,穿靴子合适在雪地里行走。 “大奶奶,您这样打扮,可真好看,比画上的人还美。”春雨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反正是美得她都挪不开眼睛。 林诗诗一笑,她对自己的长相是有信心的,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到了宫门口,早有宫女在门口等她,皇宫里面的路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但其它地方的雪没有动,宫女得意的道: “我家主子喜欢看雪景,皇上就不让把这些雪扫走,只把道路整理出来。” 果然是宠妃,林诗诗附和着笑了笑。 到了永春宫,里面烧着地笼,温暖如春,宫女帮林诗诗脱下大氅,挂了起来。 林诗诗将准备的礼物送上去,是一对天然彩色莲花琉璃灯盏,她听说荣贵妃日常喜欢念经,供奉着菩萨。 荣贵妃果然十分喜欢,让宫女收进去。 一边赐座,一边道:“林娘子直接过来便是,怎还如此破费,下次可千万别客气。” 林诗诗依言坐下,笑着道:“偶然见到这对琉璃灯,十分喜欢,想起上次见娘娘供奉菩萨,娘娘才是有缘人。” 或许是因为身怀六甲的缘由,今日的荣贵妃装扮得并不铺陈。一袭淡紫色的裙装,上面精美的刺绣若隐若现。裙子的剪裁稍微宽松,恰到好处地遮掩住了她明显隆起的腹部,但又不会显得过于臃肿。脸上薄施粉黛,明艳动人。举手投足间,浑身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林诗诗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出李皇后的身影,李皇后端庄秀丽,举止稳重,眼里却总有几丝若有若无的哀愁。 第144章 醋味 荣贵妃与林诗诗一个坐在上首,一个坐在下首,离得也不远。 林诗诗见她肚子已经明显隆起 ,道: “娘娘身怀龙子,可辛苦?” 荣贵妃笑呵呵的摸摸肚子,道: “这孩子听话,不折腾本宫,又是春天出生,太医说,是个有福的。” 林诗诗自然一番恭维。 “林娘子,本宫听章太医说,他收了你做徒弟,还大大夸奖了你一番,你今天在这,不如给本宫把个平安脉。” 荣贵妃伸出手腕。 林诗诗慌忙道:“娘娘,臣妇那就是闹着玩的,臣妇的夫君太忙,没时间陪我,我就找个乐子,打发时间,哪里够格给娘娘请脉。” 荣贵妃兴趣来了,可不管她够不够格,非让她探探。 林诗诗勉为其难,只好搭上去。 “如何?”荣贵妃好奇问道。 “回娘娘,一切都好的。小皇子欢实得紧。其余的,臣妇才疏学浅。”林诗诗汗颜道。 “贵妃娘娘,周姑娘过来了。”一名宫女进来。 “快请进来,正等着她呢!”荣贵妃站起身。 林诗诗见状,也赶紧起身站在一侧,能让贵妃娘娘如此期待,且起身相迎的,定非普通人。 很快,一个飒爽红衣姑娘走了进来,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织成两个大辫子,皮肤微黑,眼睛亮闪闪的。看气质,倒不太像是京城长大的。 “拜见荣娘娘!” “周姑娘免礼!” 荣贵妃轻扶起周姑娘,周姑娘顺势就站直了身子。 “林娘子,这位是从西北过来的周瑾周姑娘,周姑娘,这位是陆大人的妻子,林娘子。” 周瑾侧头,打量了几眼林诗诗,才行礼道:“见过林夫人。” 林诗诗回礼。 周瑾?西北过来的?莫非跟西北军主帅周兴有什么关系。林诗诗心道,没冒昧相问。 荣贵妃很快开口,印证了她的想法。 “林娘子,周姑娘的兄长就是西北军主帅周将军,我得知周姑娘从小与陆大人相识,今天特意把你叫进宫来,认识认识。周姑娘,按礼你是不是该叫林娘子一声嫂嫂?” 容贵妃笑意盈盈。 周瑾抬头看向林诗诗,明明嘴角是扬起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原来是昶哥哥的夫人,我还是叫林夫人吧。” 她语气十分冲撞。 “周姑娘请便。”林诗诗并不强求。 容贵妃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很快笑着招呼二人落座。 “周姑娘,你刚来都城,可还习惯这里,吃的住的都喜欢?你一个姑娘家,干嘛跟着一帮大老爷们住在军营,不如搬宫里来,跟我作伴。” 容贵妃坐在上首,斜靠着一个卧枕,林诗诗与周瑾分坐两侧,中间是一个圆圆的小雕花茶几。 周瑾坐得笔直,脆声道:“我小时候经常跟着昶哥哥吃住在军营,习惯了。这次来了,好不容易见面,自然想多跟他在一起。” 荣贵妃抬眼看了一眼林诗诗,呵呵两声。 周瑾恍若未觉,侧头对林诗诗道:“林夫人,昶哥哥一定没有带你去过军营吧。” 她用眼打量着林诗诗柳条儿似的身板。 林诗诗摇头,道:“军队纪律严明,我未曾前去。” 周瑾得意道:“我就知道昶哥哥不会带你去,我看你的样子,连马都不会骑吧?我很好奇你是怎么与昶哥哥成亲的,他曾说过,他不喜欢矫揉造作的女子,我这次回来还在想,他的娘子会是什么样子的。” 她鼻孔里轻轻冷笑两声,那种从打心眼里瞧不起人的神态一览无遗。 荣贵妃端起茶杯,缓慢的饮了一口茶。 林诗诗依旧笑着,道:“周姑娘,可是我与你想象中的不一样?夫君以前喜欢什么样的我不知道,但我与他成亲之后,他倒是跟我说,就喜欢我这样的。” 周瑾脸色煞变,秀眉蹙起。 荣贵妃见状,连忙插话道:“没想到陆大人还有这一面,有趣。” 周瑾抿唇,不屑的道: “林夫人就不觉得,昶哥哥是在哄你么,他可最讨厌女人缠着他,以前在西北,那些女人,他看都不看一眼,只有我能跟着他。” 说着,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仿佛想起来小时候的事。 林诗诗见她看起来十五六岁,那以前跟陆昶在一起,也 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但如今,既然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便应该知道避嫌,还一口一个昶哥哥,真是让人别扭。 林诗诗垂眸,再抬起,眼神清澈,道: “夫君愿意哄我,这是夫妻之间的情趣。周姑娘年纪小,还没出阁,自然是不懂的。” 周瑾闻言,脸色又是一白。 她没想到林诗诗看着柔柔弱弱的,性子却是绵里带针,自己半点便宜也没讨着。 荣贵妃在旁边看得真切,道: “今天雪大,皇宫的雪景最是好看,尤其是冷雪寒梅,最是难得,我领你们去宫里到处走走吧。” 两人都点头。 林诗诗招呼宫女取回自己的狐狸毛大氅,随身披上。 周瑾的眼睛盯着她的毛领,眼神里是嫉妒,林诗诗开始还没注意到,但她的眼神太赤裸裸了。 周瑾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林夫人,你这毛领是雪狐毛做的吧?是……昶哥哥送你的?” 林诗诗摸了摸毛茸茸的毛领,故意轻描淡写的道:“我怕冷,夫君特意为我去猎的。周姑娘看起来身体不错,应该用不上这些。” 周瑾含糊的应了一句,之后面带郁郁之色,不再说话。 荣贵妃说是要带他们在宫里转转,到了永春宫门口,她宫里的乔嬷嬷突然道: “娘娘,外面寒冷湿滑,皇上特意吩咐不让您出门,让老奴带着两位主子去转转吧。” 荣贵妃顿住脚步,露出真心想去又十分为难的表情。 林诗诗知她是不愿去,连忙道:“娘娘,派一个宫女为我和周姑娘带路即可。娘娘千金之躯,又有龙子在身,可千万不能疏忽。” 最后,连乔嬷嬷都没有出门,叫了个年轻的宫女在前面带路。 荣贵妃回到软榻上继续坐着,伸了伸肩膀,宫女连忙上去给她松快松快肩膀。 乔嬷嬷上前道: “娘娘,周姑娘今天表现得也太明显了。林娘子倒是沉得住气,咱们不能小看了她。” 荣贵妃的丹凤眼往上一抬,道: “太有趣了,就是不知道陆大人是何心思。不管如何,现在两边都维系着。” 第145章 上位者的优势 宫女领着二人在宫道上走着,林诗诗眼角余光捕捉到周瑾的目光,总是落在她的大毛领上。 林诗诗吩咐宫女,说自己怕冷,就在永春宫周围走一下就好,不要走远。 周瑾瞥了瞥她,道: “林夫人还真是娇弱,就你这样的身子,岂不是给昶哥哥拖后腿。” 林诗诗笑着道:“拖累夫君,也是有的。” 周瑾见她不以为耻反而带着炫耀,越发看不惯她。 两人围着永春宫转了两圈,来到宫门口,正打算进去,一个嬷嬷竟然带着陆昶过来了。 林诗诗还没反应,周瑾已经快步迎过去,一边喊道: “昶哥哥……” 陆昶披着一件黑色丝绒大氅,身后是一片白雪,周瑾来到他身边,想挽上他的手臂。 “昶哥哥,你怎么也在宫里,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陆昶双手往后一背,周瑾想搭上来的手顿时无处可去。 陆昶看向林诗诗的方向,眼里满是笑意。一边回周瑾: “你兄长也在宫里,刚才还惦记你一个人在军营不好玩,没想到你在这里。” “今天下这么大的雪,我怎么闲得住。他们都说下雪天的皇宫最漂亮,我今天就是特意进来看宫里的雪景的,还得多谢贵妃娘娘的轿子,一大早把我抬了过来。昶哥哥,你陪我在宫里走走可好?” 陆昶来到林诗诗跟前,伸手弹落她大氅上的一点落雪,估计是刚才树枝上落下来的。 “娘子,冷不冷。”他温声问道。 林诗诗摇摇头,说不冷,这狐狸毛暖和得很。 “我带你们在宫里走走,宫里的好景致我都知道在哪。” 陆昶朗声道。 周瑾小脸已经气歪了,道:“昶哥哥,林夫人刚刚就说不想走远了,怕冷要回永春宫,不如让她先回去吧。” 陆昶垂头看过去,对林诗诗道: “你冷怎么不跟我说。”说完,将自己的披风脱下,直接罩在林诗诗身上。 “我就带你们去前面一个好地方。” 他本打算带她们好好走一走的,这会改了主意。 林诗诗并不冷,但看见周瑾被气坏的样子,从善如流,裹紧了陆昶的大披风。 路上,周瑾一口一个昶哥哥,称呼林诗诗时,却是林夫人。 陆昶似笑非笑的道:“瑾儿,你得改口叫嫂嫂。” 周瑾嘟嘴道:“我叫不出口,昶哥哥,你不能勉强我。” 陆昶哈哈一笑,道:“你和你小时候一样。你兄长娶妻的时候,你也不愿意称嫂子。随便你吧。” 周瑾窘迫道:“昶哥哥,你不许提我小时候的事情。何况,这也不一样。” 林诗诗见二人关系十分熟稔,自己倒有些插不上话。 周瑾总是往陆昶身边靠,要不是陆昶一直牵着她的一只小手,三人之间的亲疏,还真不好讲。 没多大一会,陆昶怕林诗诗冷,不顾周瑾还想再多走走的要求,将二人送回永春宫,对林诗诗道: “娘子,你进去问问贵妃娘娘,可还有事,若可以走了,我送你出宫。” “那我呢?”周瑾立马问道。 “你兄长还在这里,你去找你兄长便是。”陆昶道。 周瑾闻言,想了想,陆昶送完林娘子肯定还会掉头来找她兄长,只要能把林诗诗甩掉就好,没有做声。 林诗诗进去辞别,荣贵妃听闻陆昶在永春宫外,披了个披风,亲自出来相送。 林诗诗被陆昶送到宫门外,他用力握了一下她的小手,低声道: “我今晚回来。” 林诗诗恰到好处的含羞一笑,点了点头,道:“我等着夫君。” 马车里,春雨已经冻得在跺脚。 林诗诗看着火盆里不太旺的炭火,旁边装炭的袋子还是鼓囊的,道:“你怎么不把火生大一点,把自己冻坏了都。” 春雨已经在把袋子里的银炭往外拿,摆好炭后,拿着炊火筒使劲吹了一会,木炭闻风而起,很快烧了起来。 春雨这才道:“大奶奶,我也不知道你会在宫里待多久啊,万一傍晚再出来呢,我得给你留点炭火。” 林诗诗被她这话感动了,这个春雨,可能不是那么的通透,但就是个实打实对你好的。 “那也别冻着自己。”她温声道。 春雨并不在意,而是问道:“大奶奶,娘 娘叫你进宫,可是有事?” “放心,没什么事。我在宫里碰见大爷了,他今晚回来。” 林诗诗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在宫里被为难。 宫里,陆昶与周兴一直在御书房,君臣三人用膳也在一起,周瑾只好继续待在永春宫,陪着荣贵妃。 后来,太后那边来人,说太后想见见她。 荣贵妃心中不悦,但也不能拂了太后的意思,便道:“周姑娘,我也去给太后请安。” 便陪着周瑾一起去了太后的养心殿。 嘉敏公主也在。 行完礼后,太后笑着问周瑾年方几何,有没有定亲,喜不喜欢都城等等。 周瑾见张太后特别的和蔼可亲,一一回了,年后就十六岁了,还没有定亲,觉得皇城很好…… 张太后听说她还没定亲,开玩笑道: “周姑娘可有什么喜欢的人,告诉哀家,哀家要觉得也好,哀家帮你指婚。” 大家便都笑了起来。 大家谈笑一番,嘉敏公主邀请周瑾改日去公主府玩,周瑾十分高兴,赶紧应了下来。 太后听说周瑾这些天一直住在军营,便道周姑娘这么年轻漂亮像一朵花一般的女子,哪能天天在男人堆里,要给她赐一座宅子。 当场就叫来太监,让他在京城给周姑娘选一座宅子,不需要大,够住就行,务必精致,离皇宫近,以后进宫方便。 周瑾赶紧跪下道:“太后,无功不受禄,这份厚礼,臣女受之不却。” 张太后道:“周姑娘谦虚了,你兄长为国镇守一方,一个小小的宅子而已,哀家的一点心意。” 周瑾住在军营本就是为了靠近陆昶,但太后如此看重她,她也十分高兴。推辞几番,见张太后十分真心,也推辞不得,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太监称喳,转身告退办事去了。 荣贵妃咬唇,眼看着太后用各种手段拉拢周瑾,却无能为力,还得在旁边演戏打哈哈。 这就是上位者的优势。 第146章 昶哥哥 从太后的养心殿里出来,周瑾春风得意,她第一次来都城,这些最顶层的权贵都向她伸出了橄榄枝。 她没有注意到荣贵妃笑容背后有些郁郁的神色。 有宫女过来,让周瑾出宫,说陆统领和周将军在宫门口等她。 周瑾连忙欢喜的跟荣贵妃告辞。 看着她欢快离去的背影,荣贵妃披风下面的手指紧了紧。 宫女和乔嬷嬷扶着荣贵妃进去,乔嬷嬷见荣贵妃的脸色不好,安慰道: “娘娘不必太过忧心,她初来乍到,没摸清楚门道呢。周将军与陆大人是旧部,陆大人对皇上忠心耿耿,不会有事的。” 荣贵妃眼里划过一抹厌色。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 “林娘子没有家世,人倒是聪明稳重许多,就看陆统领是不是是个与众不同的男人。这个周瑾,爱慕的心思都快写到脸上了,我们且等着吧。” 周瑾风风火火走到宫门口,果然两个健壮高大威武的男子等在那里,一个是陆昶,一个是周兴。 周兴比陆昶年纪要大,三十左右,年纪轻轻的蓄着半部络腮胡子,加上身材高大,很唬人的感觉。 一见周瑾过来,立马露出姨妈笑,与他魁梧的身材很是违和。 周瑾看都没看他,径直走到陆昶身边,挽上他的胳膊,亲昵的道:“昶哥哥,一起回军营吗?” 周兴宠溺的斥道:“没点样子,放开手,你昶哥哥已经成亲了。” 周瑾小嘴一撅,掀眼皮道:“兄长,你天天婆婆妈妈的,总管我干嘛。” 陆昶与周兴哈哈大笑,周瑾的手继续掉在陆昶的胳膊上。 陆昶伸手指了指宫门,道:“走。” 他这一伸手,就把胳膊从周瑾的手中抽了出来。周瑾再想挽上,陆昶已经大步往前走了,她在后面碎步追。 “昶哥哥,你等等我。” 陆昶并不停步。 到了宫外,陆昶一招手,马车就过来了,陆昶抬手请周瑾上去,还扶了她一把,周瑾顿时灿烂了。周兴也跟着上去了。 陆昶手捏哨形,尖锐的一声响,一匹枣红色大马跑了过来。 他翻身上马,走在前面,道: “我在前面带路,送你们回去。” “周瑾一听,撩开帘子喊道: “昶哥哥,你不上来吗?我也想骑马。” 陆昶夹住马肚,道: “天冷,你一个女孩子,别把皮肤吹坏了。驾……” 骏马奔驰而去,拉开了几十米的距离。 周瑾恼怒,眉头皱起来,在马车里发脾气。 周兴大马金刀的坐着,好言好语道: “瑾儿,你不是小孩子了,哪能像小时候那样缠着他。” “我怎么就不是小孩子了。”周瑾噘嘴道。 “哎,也该给你找个婆家了,可这去哪找好呢。一个个的,你都看不上眼。你这段时间在都城,自己多长个心眼,要是碰到喜欢的,就跟兄长说,我帮你把亲事定下来。你若在都城成亲,有陆统领护着,我也放心。” 周兴皱着眉,似乎在担忧她的亲事。 “我才不要嫁人。”周瑾捂住自己的耳朵。 很快,马车就来到了他们下榻的地方,陆昶已经下马在前面等着。 周瑾抬头看了看,是朝廷专门接待外地官员的行馆。 “昶哥哥,今天不去军营吗?” “就住这里吧。这里条件好一点。”陆昶笑着道。 “陆统领,您先回吧,我都说不用相送。”周兴下了马车。 “无妨。” 行馆里早有服务的人员出来迎接。 “昶哥哥,你不住这里吗?”周瑾焦急的问道。 “你昶哥哥家里还有娘子在等着,这几天一直陪着我们,他回去该……咳咳……” 陆昶没有言语。 周瑾哀怨的看着陆昶,周兴一把拉住她,将她扯了进去。 等两人的身影不见了,陆昶翻身上马,飞奔着往镇国将军府的方向而去。 林诗诗从皇宫回来之后,玖儿和张妈妈正商议为府上置办年货以及庄子上的事情,忙得不亦乐乎。下午铺子里几个掌柜都过来了,林诗诗以东家的身份出现,当着他们的面把契书拿出来,宣誓了主权。之后,便让他们有事与张妈妈和玖儿商量,遇到不能定夺的事,她自会出面。 她走后,张妈妈与玖儿 便开始与掌柜对账,并商量明年的生意。 喜儿捏着一张单子过来,说是后院的采买嬷嬷去布庄裁了几百米的棉布,几十斤棉花,给府里赶做冬衣,林诗诗拿过单子一看,上面写得很是简单,只有两项:布料银子:220两,棉花银子:16两,总计236两。 林诗诗皱眉,对喜儿道:“喜儿,如果是你当家,这样的单子,你会把银子支付出去吗?” 喜儿只识得一些简单的字,这单子简单,她便也认识。 她摇摇头,道:“不会吧。这么多的银子,我会过去看一看她买的东西,可能还会跑到布铺打听一下价格。” 林诗诗欣慰的点头,喜儿是个很质朴的性子,但并不笨。 以后事务这么多,玖儿和张妈妈忙不过来,喜儿总是要分担一些的,见她可用,便提点道: “你说得对。你让这个婆子重新做一张单子过来,把货物的明细,布店的名字,单尺的价格,经手的伙计名字,一一写在上面,我抽空会去对账。” 喜儿依言去了,过了一会儿,她又捏着这张单子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她有些气馁的道:“大奶奶,王婆子说她记性不好,忘记具体的名目了。不愿意写。” 果然负责采买的,都是最老奸巨猾的。 “你去把柳姨娘给我喊过来,我有话问她。”林诗诗吩咐,她先捋一捋王婆子的底细。 柳姨娘很快就过来了,她穿得朴素,跟以往的风格恍若两人,也瘦了一些,脸上不悲不喜。 林诗诗记得,这个柳姨娘进府也有五六年了,年近30,一无所出,但一直得陆怀喜的宠爱,直到宋姨娘入府。 自从陆怀喜纳了宋姨娘,她就深居简出,林诗诗甚少看见她,就跟府里另一个罗姨娘一样,成了隐形人,但好歹罗姨娘的女儿陆圆圆时不时会在府里活动,提示着府里还有这么个人。 林诗诗给她指坐,开门见山的说是想找她打听一些府里的事情。 柳姨娘配合的道:“大奶奶救过我一命,只要我知道的,自不会隐瞒。” 第147章 老刁奴 林诗诗见她不拿乔,对她多了几分好感。便直接问后院的采买婆子是什么来路。 柳姨娘一五一十的道:“府里负责采买的,一是后院的王婆子,一是后厨的邓婆子,还有便是府里的罗管家。罗管家是老夫人在时就安排好的,余夫人几次想动,老夫人不同意。之前,府里除厨房外的采买,都要通过罗管家,之后,余夫人将此事逐渐交给了王婆子,罗管家就被架空了。我听说,夫人刚来府上时,带了两个丫鬟,一个是王婆子,一个是庄嬷嬷。” 老主仆关系,原来如此! “那邓婆子呢?”林诗诗问道。 “邓婆子就是府里的家生子,她的老伴是府上米店的秦掌柜,只有一个女儿叫宝莹,是钟姨娘女儿陆圆圆的贴身侍女。” 林诗诗有些不解的问:“邓婆子在府里看来颇有地位,她的女儿怎么会给一个庶女当侍女?” 柳姨娘道:“之前,秦宝莹给陆大小姐做过一段时间侍女,但是两个人脾气不投,说到底,这个秦宝莹长得出色,盖过了大小姐,让她不悦。后来,邓婆子主动让女儿去了钟姨娘那里。夫人特意允许秦宝莹跟着陆圆圆一起念书的,还曾说过,以后秦姑娘的亲事,由她自己做主。两人说是主仆,其实陆圆圆不敢指使她。” 看来,邓婆子和秦掌柜,很得余氏信赖。 末了,柳姨娘道:“我院子里,夫人也安插了人。大奶奶如今掌管府上一切事宜,但要真做到令出必行,只怕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林诗诗懂她的意思。余氏在府上耕耘了二十余年,哪哪都是她的人,何况府上这些下人的身契都在芙蓉院,自己想让她们听命,那是妄想。 “柳姨娘,老爷最近都不去你那里了,你不生气吗?”林诗诗转了个话题。 柳姨娘绞了绞帕子,道:“心冷了,便不生气了。有时就遗憾,不能像钟姨娘那样有个孩子伴身,但想想,一个庶女,以后也是给别人做妾的命,罢了。” 柳姨娘突然抬起头,有几分羡慕的道:“大奶奶,您命好,嫁给了大爷这样的人物,我相信您一定能把日子过好的。只是府上如今的光景,你也得小心盘算才是。” 林诗诗一时倒无话可接。 等柳姨娘走了,林诗诗便让人把王婆子喊过来,结果这个婆子称正在赶制冬衣,抽不开身,让大奶奶有事就直接带话过去。 林诗诗一听火起,这个目中无人的老刁奴。 她让张妈妈玖儿带上铺子上的几个掌柜,一起跟她去后院。与此同时,她还从陆昶那边,叫了四个老残兵,其中就有安东。 几个掌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林诗诗气呼呼的样子,以及安东阴沉的刀疤脸,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了脊背。 到了后院,王婆子正在吐瓜子皮,一个小丫鬟在旁边伺候她。 等她看清来人,足足十几个,有男有女,有主子有下人。她慌忙将手中的瓜子放入衣兜,对着林诗诗行礼道:“大奶奶,您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林诗诗冷哼一声,道:“不是说你忙着赶制冬衣吗,衣裳在哪?” 王婆子心虚的道:“几个婆子和丫鬟都在旁边赶工,我也是刚得了闲,一定保证在年前发到大家手里。” “那你如今做了几套了?” “老奴,老奴是负责监督她们。”王婆子垂着头道。 林诗诗让玖儿去把隔壁干活的婆子和丫鬟都叫过来,一下子来了七八个。 见人够了,林诗诗美目圆睁,怒斥道:“你个老刁奴,我让你把账目单给我,你推三阻四,说你在赶制冬衣,现在大家看看,她在这里有丫鬟伺候着嗑瓜子,这府里,我看你才是主子。” “大奶奶,您折煞老奴了,老奴忙了一天了,总要有个打盹的时候。”王婆子还在争辩。 “阳奉阴违,欺上瞒下,这样的老刁奴,不惩治一番,还以为我镇国将军府没有规矩。安东,给她五板子。” 府上惩治下人,都是十板子起,有时候甚至二十板子,所以大家一听是五板子,觉得这个大奶奶还是年轻,压不住人。 不过,王婆子能被打,那也是大快人心。 大家伸长脖子看热闹,看这板子到底能不能打到王婆子的屁股上。 秦掌柜皱眉,脸上很是难看,但刚才张妈妈跟他正在对账,他本以为三下两下能糊弄过去,没想到张妈妈一介女流,却十分老道,把他都逼急了。 所以,听说只打五板子,他也没敢开口求情。 王婆子哭天喊地的在地上打滚,哭嚷着道:“大奶奶,你不能打老奴啊,老奴曾经是夫人的贴身丫鬟,打狗也要看主人。你把夫人喊过来,要打,也得是夫人发号施令。” 林诗诗冷笑不语。 四个老残兵可不管你撒泼不撒泼,两个以前一后就把王婆子控制住,按在了一根条凳上,安东也不知道从哪里就拿来了板子。 以往府上下人挨板子,都是整个人扑在长凳上,啪啪啪打。 这次,王婆子是上半身扑在横凳上,下半身是悬空的。 众人对这个没什么经验,以为是王婆子不服从,所以被按住了,怎么按住就怎么打。 一个按住上半身,一个将她的腿蹬直按住。 其实,这种打法是最要命的。 “打!” 安东扬起板子,啪啪啪的连打了五下。 王婆子跟杀猪般嚎叫不已。 有人便开始瞧不起她,平时她打别人的时候不是很起劲么,怎么自己挨五板子就喊成这个样子了。 “王婆子,你好好养伤,养好了,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下次不要再偷懒了。” 林诗诗似乎不再生气了。 大家觉得这个大奶奶还是太仁慈了。 可转头一看,地上的王婆子哭丧过后,这会竟不喊叫了,眼皮都不抬,跟死了似的。 大家正在疑惑,不过五板子,难道死了,也太能装了吧? 秦掌柜忍不住了,上前蹲下身,在旁边喊道: “王婆子,王婆子。” 其实王婆子也才四十岁,没那么老。 王婆子这才掀了掀眼皮,勉力开口:“救我……救我……” 第148章 兔死狐悲 “各自都回去干活吧,秦掌柜,王婆子自会有人照顾。”林诗诗吩咐。 秦掌柜犹豫着道:“夫人,我看她状态不好,怕有个三长两短。” 林诗诗道: “五板子而已,养几天就好了,府里这么多活,离不开她的。”林诗诗指了指刚才伺候王婆子的小丫鬟,道:“你去把府医叫过来,给她上药。” 众人开始散去,林诗诗看了一眼地上死猪一般躺着的王婆子,转身要走。 秦掌柜无奈,只得对小丫鬟催促道:“快去叫大夫来救人啊,记得去告诉夫人。” 林诗诗只做没有听见,反正人都打了,余氏来了,除了生气,还能怎么样。 回去以后,张妈妈和玖儿继续跟几个掌柜的谈事,林诗诗让喜儿去后院统计一下各种布料,有些甚至拿上样品,让她去外面的布店问价格。 府医看过王婆子以后,直摇头。 余氏也在旁边,问道: “怎么,很严重?不是只打了五板子吗?” 府医叹口气,道:“大腿腱子肉都打碎了,命能保住,但以后只能卧床了。” 府医问了问大板子时的情况,心中了然。 府上平日打板子,是整个人躺在长凳上。而王婆子是悬在横凳上,双腿肌肉必须绷紧,不然人是垮的。这一绷紧,板子一下去,肌肉受力,就会被打碎。 府医想了想,并未对余氏解释,以免惹是非。 余氏和大家一样,以为是安东下手太重。 众人得知之后,心中庆幸打的不是自己,顿时都低调了起来。 王婆子可是余氏的心腹,也不知道夫人会不会替她讨个说法。 余氏让府医赶紧施治,她一直在外面守着,等府医出来,说今晚应该会发高烧,务必提前去把退烧药抓回来。 余氏派了个小厮出府去了。 等把这一切料理完了,余氏本想带上庄嬷嬷去北院问责,但从王婆子那里出来,一阵头昏眼花,差点摔倒。 此时天已黄昏,只好由着丫鬟扶着回了芙蓉院。 兔死狐悲,林诗诗对王婆子下手,庄嬷嬷也恨透了她,但眼见着余氏这副模样,只好压下心中的怒火,劝慰余氏道: “夫人,明天再找她算账不迟。” 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看样子,今晚注定是大雪覆地。 陆昶踏雪而归,头发上沾了一层白蒙蒙的雪。 他将披风脱在了外面,春雨端过热水,他洗了洗手和脸,才进了卧室。 林诗诗早已听见他在外面的动静,等他进来,已经帮他倒好热茶。 陆昶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眼睛却一直看着林诗诗,眼中全是暧昧的暖意。 他走近炭盆,烤了烤身子,等身上不凉了,才过去一把抱住她。 两人耳鬓厮磨片刻,陆昶低声问道: “今晚可以吗?” “癸水刚过。”林诗诗羞笑着。 “我去冲澡。”他脸上全是会心的笑。 他用的热水,因为用凉水的话,又要等一会才能靠近她。 等他出来,林诗诗过去给他擦拭头发,屋里暖和,多擦两遍,很快就干了。 陆昶将她打横抱起,有些急不可耐的就要解她的衣裳,林诗诗挡了挡: “这会还早。” “早点不是更好,免得一会又说我不让你好好睡觉。”陆昶手上动作不停。 他每次持续的时间太久,林诗诗受不住了,就会让他快点。所以,不如早点开始。 “夫君,你之前跟我说,府上打板子那就是花拳绣腿,那若是安东打人板子,会怎么样?” 林诗诗也不再抗拒,由着他胡来,一边问道。 陆昶埋头在她的颈侧,含糊道:“十板子能要命。” “真的?” “下次娘子看谁不顺眼,让他试试就知道了。” 那余氏怎么不见过来?林诗诗心中暗道,明天派人去看看王婆子,便知真假。 陆昶将她解得只剩下一个红兜兜,雪白的肌肤格外诱人。 陆昶扯了扯被子,问: “娘子,冷不冷?” 林诗诗摇头。 屋子里炭火烧得正旺,林诗诗知道他今晚要回来,少不得一番折腾,提前添了些炭火,他很多次没尽兴了。 待他啃咬一番,林诗诗伸手解开肚兜,扔在一旁。 陆昶眼睛一亮,贪婪的吸吮上去。 他两只手也不闲着。 林诗诗伸手探去,明明他已经极为想要。 但他这个人特别奇怪,每次都能忍住,喜欢啃她,烙烧饼似的,啃完正面啃反面,啃得她都耐不住了,就差要求他了。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撩拨? 可他明明并没有过别的女人。 大概有些人天生擅长此道吧。 林诗诗胡思乱想。 要说前世,她也没好好享受过,并不知道能有这么多的快乐。她那会就不太明白,陆旭为什么乐此不疲,对她而言,是一种折磨,并未有话本子说的那种通体舒畅,如痴如醉…… 如今,她开始理解了。 帐翻红浪,两人几日没睡在一块,只有这样,胜过千言万语。 林诗诗学了这么久的医术,知道如何才能更好受孕,抬起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陆昶体贴的给她穿上衣裳。 抱住她道: “娘子,顺其自然便好。” “夫君,跟你一样大的,孩子都能背三字经了,我不能让你落后。” 陆昶哑然失笑,觉得她的样子很搞笑。 林诗诗侧头看他一眼,突然道:‘’夫君,周姑娘跟你很熟吗?她这次回京要待多久?” 陆昶十分自然的道:“我刚去西北那年,她正好出生。我祖父没时间管我的时候,我就在她家里,她母亲管着我。说起来,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可惜,如今,她父母都不在了。” 说着,他思绪飘忽,仿佛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那,夫君岂不是把她当亲妹妹一样?”林诗诗试探着问道。 陆昶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周将军操心她的亲事,带她回京,有为她择亲的想法。” “那夫君也可多为她留意。”林诗诗道。 “她是个跳脱的性子,要我看,还是西北适合她,就在军营里找个就很好。” 陆昶道。 “哦,夫君是这么想的啊!”林诗诗道。 “我怎么想都不重要,她自己喜欢就好,西北有她兄长护着,若在都城,有我护着,总不会让她受委屈。……娘子,你不累了?睡吧,你夫君我被你折腾得不行了,我睡了……” “……” 这人是越来越不讲理了。 第149章 倚老卖老 第二天,大雪封路,路上的积雪能有半尺多深。 北院的路早就被清扫出来了。 这不得不说,陆昶的那些老兵,总是默默无闻,但该干的事一件也没落下。 喜儿昨天跑了几家布店,把价格摸了个底,一早上起来,她就在那费劲的罗列,她的书面功夫不太好,因此格外认真。林诗诗让她先写,写完了给她看。 派去后院查看的丫鬟回来,说王婆子昨天晚上发高烧,一直到凌晨才退烧,醒了以后,就一直在呻唤,身上的伤疼。 “府医说她这一辈子是离不开床了,她自己还不知道呢!” 看来,陆昶说的十板子能要命,所言非虚。 这五板子,足够隔山震虎了。 林诗诗抬头望了望外面的大雪,估计余氏是不会过来了。 果然,六月过来喊她,让林诗诗去芙蓉院,余夫人找她。 林诗诗对玖儿道:“就说我感染了风寒,问她可是有事?” 一会,玖儿进来道:“人已经被我哄走了。” 余氏正在喝药,听六月说林诗诗称病不来,一口药咽不下去,她昨晚才是真的感染了风寒呢。 可她不来,又能如何呢! “庄嬷嬷,你过去传话,若不是病得卧床不起,就把她请过来。” 王婆子被打,余氏如果不帮她找补回来,以后这府上的人,就不会再信赖余氏,甚至转投林诗诗。 所以,余氏是一定要出面的。 虽然林诗诗管家,但余氏是婆母,孝道至上。 庄嬷嬷带着两个丫鬟过去,颇有气势。 林诗诗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会躺在床上,额上系着一块白布,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半碗未喝完的黑乎乎的药。 庄嬷嬷一进来,她就猛的咳嗽两声。 庄嬷嬷一双三角眼,讨嫌的看了一眼柔弱的林诗诗。 “大奶奶既然病了,老奴去把府医请过来。” “咳咳……多谢庄嬷嬷……不用了,我好歹跟着章太医学习,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一点风寒,几碗药下去,把寒气逼出去就好了。还请庄嬷嬷转告母亲,是儿媳不顶用,昨天为了个刁钻婆子,把自己弄病了。” 庄嬷嬷不善的目光投射过来,道: “大奶奶,照说我不过是个奴才,不该管主子们的事。只不过,老奴在府上二十几年,还没见过因为下人偷懒,就打杀下人的,大奶奶这样做,夫人十分忧心。” “庄嬷嬷,此事等我身体好了,自会跟婆母解释。你既然知道自己是个奴才,便应该谨言慎行,当面指责主子,是仗着自己年纪大吗?” 庄嬷嬷被她的话一噎,气得说不出话来,身份压人,她不得不道歉说自己冒犯了。 看着庄嬷嬷转身离去的背影,林诗诗陷入沉思,这个嬷嬷,前世作孽就很多,如今,余氏身体垮了,她更成了余氏的左右手。但庄嬷嬷与王婆子不一样,她不沾染府上的钱财,不好扳倒她。 余氏听了,十分生气,她想来想去,只能等晚上陆怀喜回来,撺掇陆怀喜站自己。 陆怀喜这个人好面子,余氏还是知道怎么鼓动他的。 当晚,余氏装要死不活的样子,对陆怀喜哭诉道: “老爷,我只道大儿媳是个性子好的,没想到她竟然因为王婆子没有及时去见她,就把王婆子直接打残了,还放言谁敢不听她的,下一个就是她。我身体病了,想让她过来了解情况,她便称病不来。以后,这府里,她是大王,我们都唯她马首是瞻。” “她把王婆子打残了?”陆怀喜大眼一瞪,觉得余氏夸大其词。 庄嬷嬷在旁边道:“府医说,王婆子这一辈子只能躺在床上了,大腿上的腱子肉都被打碎了。” 这么惨? 陆怀喜其实很少处罚下人,下人见了他都规规矩矩的。 余氏当家这么些年,用的都是阴狠的手段,明面上还是做个好人的。 “不可能,你刚才不是说就打了五板子嘛。何至于。”陆怀喜还是不信。 “老爷不信,去后院看看王婆子不就知道了。” 余氏道。 陆怀喜眉头一皱,大晚上的,这么大的雪天,让他去后面杂院去看一个婆子受伤如何了,他可没这个好心,去搂着宋姨娘睡觉多舒服。 “刚挨了打,总要养一段时间的。余氏,我知道你跟王婆子关系好,多给她几天假养着就行了。”他不耐 烦的道。 余氏见他想走,忙道: “庄嬷嬷,你去让人把王婆子抬过来,老爷见了,便知道我所言非虚。老爷,我不是因为王婆子是我的陪嫁,就护着她。而是发生了这事,府里下人人心惶惶,老爷得给他们做主啊。” 陆怀喜不想被人说他对下人无情,只好又坐了下来。 庄嬷嬷搓着手,想着这大冷天的把王婆子弄过来,搞不好身体雪上加霜,但老爷决计是不会过去的,她没说什么,还是听话的去办事去了。 好大一会,王婆子趴在一张铺着棉絮的木板上,被抬了过来。 “老爷,救命啊,救命……” 王婆子面容憔悴,嘴唇干裂,见了陆怀喜就喊救命。 陆怀喜差点没认出她来,平时这人不是很精明的么,怎么脱了相。 “老爷啊,只有您能为老奴做主啊,老奴死不足惜,就是不甘心,错不至此啊。” 也许是王婆子的惨状,和她一口一个“老爷救命”打动了陆怀喜,他终于道: “好了,我知道了,等我明天问个清楚,若真如你所说,我自会给你一个说法。镇国将军府上百年的家风,不能败在我手里。打杀下人,算什么事。” 林诗诗只管指导喜儿把账目理清楚,每一种布料,甲店多少银子一米,乙店多少银子一米,总共购买了多少,一一写在上面。 傍晚,外面的天白茫茫的,林诗诗看着压松的大雪,想着陆昶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了。 但陆昶抖落一身寒风,出现在她眼前。 “夫君,这么大的雪,我还以为你会宿在军营。”林诗诗很是欢喜。 “这算什么,在西北,冬天比这严酷多了。营里没什么事,我自然要回来找我娘子。” 第150章 误人不浅 陆昶挨着暖炉坐下,林诗诗亲自给他倒茶。 陆昶一喝,啧了一声,意外道: “娘子,这是酒?还有茶香。” “我特意用红茶泡的酒,还加了点中草药,被茶香盖住了,可以暖胃。你天天在外面,时间长了,身体也容易浸了风寒。以后老了,容易有毛病。” 陆昶眸光闪动,右手紧紧攥住了杯子,仿佛担心会掉落似的。 他仰头把一杯酒全部喝了,连着胸膛都有些微微的起伏。 林诗诗在他旁边坐下,替他把面前的几个食盒一一打开,然后就静静看着他喝酒。 他回来的时候还一派云淡风轻,这会倒有些闷了。 他饮了几杯后,抓住林诗诗膝盖上的小手,拉入自己的怀中。 “娘子,你还担心我老了,会有毛病啊。”他在问林诗诗,又似乎在喃喃自语。 “我不关心你,那该关心谁?这世上,现在你就是我最亲的人了。”林诗诗看他脸上有些发红,也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炉火烤的。 “现在?那以后呢,以后就不是你最亲的人了么。”陆昶又开始胡搅蛮缠了。 “以后,以后我们会有孩子啊。”林诗诗笑着道。 “哦,孩子,要是这样,那晚一点来也好。” 林诗诗抽出手,拍打他的胸,让他不许胡说八道。 陆昶就一直在宠溺的笑。 陆昶还想喝,林诗诗也不让了,说这个酒就是喝几杯暖身的,不是让他开怀畅饮,也不管他,就把酒拿开了。 “娘子,这酒喝下去,全身都暖洋洋的。” 他高大的身子依上来。 林诗诗见他这副模样,秀眉一蹙,这是干啥,这酒还有壮阳的效果? 当晚的遭遇,让林诗诗直后悔做了这个酒,章太医误人不浅。 事毕,陆昶嘟囔道:“娘子,忘了跟你说了,周瑾明天要来府上,你可方便?” 林诗诗一愣,她来府上干什么?找陆昶? “夫君,那你明天在府上?” “我哪有功夫,她说要来看你。” “你答应了?”林诗诗有些不高兴。 “没有。看你的意思。我明早让安庆去给她回话。” 林诗诗闻言,心里痛快起来。她见他困乏极了,便道:“她想来便来吧,夫君不是说把她当妹妹一样的,那我这个做嫂子的,也该好好招待她。” 陆昶搂住她,沉沉睡去。 林诗诗这下反而睡不着了。 虽然只见过一面,可周瑾这个人的心思太明显了。她来看自己,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想干什么? 林诗诗一颗玲珑心,就在那翻来覆去的琢磨。 天已经不早了,张妈妈她们忙了一天,都已经睡下了,林诗诗实在有些不忍心叫醒她们,但是,还是做点准备的好。 她轻轻挪开陆昶搂住自己的胳膊,陆昶又想拢上来,林诗诗只好道: “夫君,我去如厕。” 这才从他的桎梏中脱身而出。 她轻手轻脚的打开门,叫醒守夜的春雨。 春雨揉揉眼睛,看见林诗诗端着一盏油灯站在她身侧,惊坐而起。 “大奶奶,需要我做什么?” “嘘。春雨,小点声。你听我说,你起来连夜干点活。你去后面的小库房,找一块淡色的绒布,淡黄色淡白色最好,我要你把大爷拿回来的那块虎皮,连夜固定在这布匹上。挂在我平时写字画画的厢房。要把屋子的正面墙都空出来,把这虎皮展示上去。如果能再好好布置衬托一下,那是最好。” 春雨已经清醒了,道:“好的,大奶奶,我这就去干。” 她也没问为什么。 林诗诗拍拍她的手,道,你一个人忙不过来,你把喜儿玖儿叫起来帮你。别吵着张妈妈。” 张妈妈年纪在那,白天事又多,一般熬夜的事情,她不交给她。 “也不用太贪黑,明天一早起来接着干,我想着上午巳时之前干完就行。”林诗诗道。 “好,大奶奶放心吧,就是要把虎皮好好展示出来嘛。你快回去睡觉吧,我去找她们两个,肯定能干好。” 春雨把林诗诗送进屋,自己转身忙去了。 第二天林诗诗起来,春雨就请她去看她们昨晚的成果。 林诗诗心里也惦记这事,跟着过去,只见墙面装饰着灰白色的 绒布,正中是一个四方形实木横条做成的框,一只霸气十足的黑纹黄皮的大老虎趴在屋子的墙面上。虎皮旁边悬挂着一柄古朴的长剑,剑身上还挂着一个金线织成的同心结。 看起来十分震撼。 林诗诗走过去用手勾了勾那个同心结,那是她亲手做的,这柄剑是陆昶的旧物,他说这柄剑有煞气,能替人挡煞,放在这个厢房里替林诗诗镇宅。 林诗诗嫌它太硬气,就编了个同心结挂在上面,虽然不太协调,但心理上感觉好了一点。 “大奶奶,这是我自作主张挂上去的,你要觉得不合适,我就把它取走。”玖儿道。 “不用,如此甚好。你们忙到很晚吧,辛苦了。” 林诗诗感激的道。 几个丫鬟连忙说这都是分内之事。 她们跟着林诗诗,一个月的银子都是别人的好几倍。主要是林诗诗没把她们当下人,而是带着她们一起成长。 现在,玖儿已经成了张妈妈的得力助力,很多方面,都开始独当一面,春雨以前擅长屋内的家事,但现在已经能独立制作好多种药丸。 喜儿之前就是一个粗使丫鬟,现在也跟着记账,接触更多东西。 “今天有一个叫周瑾的姑娘要过来,我上次入宫跟她见过一面。她是从西北过来的,西北军主帅周兴是她亲哥哥。我听大爷说,这个周姑娘是他看着长大的,亲如兄妹。所以,今天大家要打起精神来接待她。”林诗诗隆重的道。 “哦……”几个丫鬟异口同声,眉头都不由微皱。 也不知道周瑾几时回来,反正早点做好准备总是没错的。 林诗诗用完早膳,就让春雨给她装扮起来,穿的正是陆昶从宫里带回来的淡黄色织金宫缎。 她本就美貌,这淡黄色的织金衣裳,配上精美的鹅蛋脸,就彷如是仙境中的人物。 第151章 镇宅 周瑾果然不走寻常路,一大早的就上门了,一身红衣劲装,外面披着红色白围脖的大氅,在皑皑白雪中格外耀眼,何况,她还带了一个身穿劲装的绿衣丫鬟,和六个护卫,骑着清一色的高头大马,立在镇国将军府的门口。 开门的小厮直接看傻了。 动静很大,余氏也得到了消息,知道是去北院的以后,眉头一皱。 “她从哪里结识了这样的朋友?庄嬷嬷,你派人去打探打探。” 庄嬷嬷得知几个护卫在前院的偏厅喝茶,便派人过去送了些点心,趁机唠嗑,虽然知道的不多,但也搞清了是从西北过来的,周将军的妹妹。 “将军的妹妹?上次是宫里的贵妃娘娘请她入宫,今天又有将军的妹妹过来看她,哼,她倒是飞上枝头了。”余氏愤愤道。 庄嬷嬷眼珠子转了转,出主意道: “夫人,昨天老爷不是说要替王婆子做主么?老爷今天也没去当值,你不如叫上老爷,去北院。给她个措手不及,让她丢脸,也让别人知道知道,她是个对下人下狠手的人。” 余氏一听,好主意。 趁她有贵客,下她的脸面。 她立马精神起来,让丫鬟先去宋姨娘那里,去把陆怀喜请过来,六月拿出厚厚的棉袄给余氏换上。 北院。 周瑾一进来,就看到了安东。 “东叔?你怎么在这?”她眼睛一亮。 安东闻声,眯着眼打量了一番,才不可置信的道: “小姐?是你,你长这么大了,哎呦,我老眼昏花,都认不出来了。” 安东素来木然的刀疤脸上,露出扭曲而慈祥的笑容。 很快,周瑾周小姐来了的消息传遍北院,二十几个老残兵都过来了,周瑾还没去林诗诗那边,直接在这边的大厅坐了主位。 玖儿是去府门把她带进来的,这会跟在她身侧,紧抿着唇。 周瑾高坐在上处,下面排成左右两队,整齐的坐在下面,对她极为恭敬。 大家都认识她,也以此为荣。 “肖骑尉,你也在这,真是太好了。你以前在西北就一直跟着昶哥哥,没想到现在还跟着他。” 周瑾对上首的一个独腿中年男人道。 “周姑娘,属下现在是北院的管家,叫我肖管家就好。” 肖管家身材高大,无五官锋利,可惜左腿从膝盖下就没了。 “肖管家?好!你当年也是为了救昶哥哥和我,才失掉了半条腿。这次过来,兄长还提起你。” …… 她讲起这几年西北发生的事,也有一些趁机打听那边留下的战友的情况。 玖儿好不容易找了个谈话的空档,道:“周姑娘,大奶奶还在那边等你呢!要不,咱们先过去?” 你既然是来见大奶奶的,怎么也应该先见了主家,在主家的安排下,再来这里叙旧吧。 周瑾眼皮子一掀。 她随身的绿衣丫鬟对玖儿道:“我家小姐行事,轮不到你安排。” 肖管家单腿站起来,拱手道:“周小姐是来拜见大奶奶的?是属下疏忽了,周小姐请,别让大奶奶久等了。” 周瑾看了眼玖儿,道: “要不,你去把林夫人叫过来,这些都是我兄长和陆统领昔日的下属,我许久未见,想跟他们聊聊,我想林夫人作为陆统领的贤内助,应该不会介意。” 肖管家脸上有些不自然。 他们都是战场上下来的,虽然都是大老爷们,平时粗粗拉拉,但军令如山,养成了纪律鲜明。到了府上以后,男女有别,没有重要的事,大奶奶很少直接跟他们这些大粗老爷们面对面打交道。更重要的是,大奶奶是他们的主子,虽然很少命令他们,但他们是牢记这个身份的。 周姑娘虽然身份特殊,但在府上,她是客,哪有让主人出来随客的。 绿衣丫鬟催促:“还不快去。” 玖儿没理她,对周瑾道: “周姑娘,大奶奶只怕不方便过来,那边才是接待女眷的地方,府上有府上的规矩。” 肖管家赶紧附和。 “既如此,那我便过去了。” 周瑾这才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 其余人自然跟着肖管家目送她离去。 玖儿将周姑娘领入悬挂着虎皮的厢房,周瑾一眼就被那虎皮吸引住了,道:“这虎皮,怎么挂在这里?” 林诗诗在春雨的 引领下,正好入屋。 笑着对周瑾道:“周姑娘,又见面了,未及远迎,还望见谅。请。” 她指了指座位。 周瑾没有丝毫要坐的意思,跑过去把悬挂的宝剑拿了起来,对着林诗诗道: “这是昶哥哥的爱物,谁在上面挂这个玩意,你可知道这把剑杀过多少人头?” 她怒气乍起,怒目圆瞪,仿佛自己被冒犯了。 林诗诗笑着道:“周姑娘,夫君已经有了新的佩剑,这把剑,是他送给我镇宅的。这个金丝绣同心结,是我亲手织的,寓意我和夫君同心同德,共进共退。” “同心同德?” “是,让周姑娘见笑了。” 周瑾默了一下,指着虎皮道: “这虎皮,是我专门从西北送过来的,为何要放在这里?” 果然是她。 不过陆昶也没有说谎,这虎皮不可能是周瑾亲手打猎的,借花献佛而已。 “原来是周姑娘送过来的,夫君说以后好东西都给我,非得让我收着,还说虎皮能镇宅。我就让丫鬟铺在墙上,确实蛮威风的。周姑娘,你坐啊,坐……” 周瑾都快被气哭了。 第152章 微妙的交锋 周瑾气极,偏偏林诗诗还一副无辜的模样,弱弱柔柔的。 “小姐。”绿衣丫鬟在周瑾身侧提醒道。 周瑾胸膛起伏几下,丫鬟道:“小姐,我帮你把大氅脱下。” 周瑾褪去大氅,神色好一些了,坐在了林诗诗的对面。 她一身红衣劲装,布料却非寻常,是价格不菲的蜀锦,这样上乘的布料、颜色,制成劲装,穿在妙龄少女的身上,再加上一匹高头大马,走在路上,平时让她出尽了风头。 可如今,在这屋子里,她对着一身黄色宫锻长裙、冰肌玉肤的林诗诗,她突然第一次怀疑,陆昶说什么不喜欢女子矫揉做作,也许是假话。 陆昶怎么可能说谎呢! 那么,就是眼前这个女子在撒谎。 林诗诗微笑着,探究的看着她,仿佛在问:“有什么不妥?” 周瑾收回脸上的变化多端,她开始咬定,眼前的女子除了长得好看,并无什么特点,就刚才她对待陆昶的随身之物的懵懂,她并不懂昶哥哥。 “林夫人,你是京城人士?与昶哥哥的亲事,可是父母之命?我纯粹是好奇而已。”周瑾问道。 “周姑娘,夫君没有跟你说吗?终身大事,一般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父母早亡,夫君怜我,去皇上那里求来的指婚。” “圣上指婚?”周瑾讶然! 她这几天确实有问过陆昶,但陆昶并未跟她讲,只说她一个小姑娘家的,总问这些干什么,是不是着急嫁人了,还让周兴抓紧点,他妹妹着急了。 后来,她就不敢问了。 圣旨指婚,那岂不是无圣旨不能和离。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惶。 “周姑娘,你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林诗诗关切的问道。 “无……无妨,我来的路上,吹了点冷风,喝点热茶就好了。”她掩饰着。 “哦!咱们女子,可得小心身体,千万不能着凉。春雨,你去给周姑娘熬一碗姜糖水。” 春雨听话的下去了。 屋内有地笼,温暖如春,周瑾环视四周,长桌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砚台,笔架上吊着几支毛笔,桌子后面的书架上,垂来两幅大型山水画,很好的做了遮掩。 老虎皮下面,则是一架古琴。 林诗诗坐在对面,乌发高挽,似画中人。 如此温暖惬意,陆昶喜欢这样的生活? 不,不可能,陆昶最讨厌这些只喜欢吃喝享乐的女子。 周瑾后槽牙不知不觉的咬紧,如果是在西北,她一剑斩了对面美色误人的女子。 …… 且说芙蓉院,余氏派人去叫陆怀喜过来。 陆怀喜倒过来了,来了却见余氏一副要外出的样子,问道: “余氏,你这是?大儿媳呢?”不是叫他过来处理王婆子的事情么。 难道不应该是把林诗诗叫过来?还是这个儿媳妇已经嚣张到要让公婆去见她了。 余氏似乎知道陆怀喜在想什么,道: “老爷,也许是我多想,大儿媳在此事上心虚,昨天就称病,如果我去让人叫她,她估计又要借病推诿。不如,咱们直接去北院,打她个措手不及格。” 陆怀喜皱眉,这个儿媳妇有这么张狂了? 陆怀喜本就穿着外面的衣服,也不用换,皱了皱眉,他被余氏挑起来怒火,便也没反对,道: “那还说什么,走吧。” 陆怀喜和余氏带着四五个下人,冲北院而来。 安东一见是陆怀喜,客气的道:“老爷,您是过来找大爷吗?他这会不在府上。” “老爷,北院没有大爷和大儿媳的话,不让外人进,我上次还吃了闭门羹。”余氏在一旁递话。 陆怀喜背着手,果然见安东说话客气,身子却站在门口不让路,立即怒火冲天,斥道: “你是西北战场下来的?我父亲陆将军你听说过吗?你如今到了我府上看门,连谁是主子都不认识了?就算陆昶在这,老子让他跪他也得跪,还敢给老子添堵了?” 府上确实有很多地方比如陆昶的书房,不经同意,是不许任何人进入的。 但陆昶并未说过不让陆怀喜这些人进来的话,只是这么多年,他们这些正经主子都没有人来过这里。林诗诗住进来以后,她不喜欢余氏这些人莫名其妙的过来,余氏等人对北院也经常不怀好意,所以导致安东对于这些人都有抵抗心理。 如果是余氏陆珊珊之流过来,他确实是直接拦住的。 但陆昶对陆怀喜虽然亲密不足但恭敬有余,安东自然不敢给陆怀喜吃闭门羹。 他侧身到一边,躬身道: “老爷误会了,小的行动不便,没有及时让开,并不是夫人说的那样。大爷吩咐过,老爷要过来,随时都可以。只是大爷并不在府上。” “哼!”陆怀喜袖子一甩,没搭理安东,自个进去了,这府上,谁也别想压过他。 庄嬷嬷搀扶着余氏赶紧跟上。 “老爷,我去那边,把她请过来。” 妇人住的地方,公爹自然要避嫌,陆怀喜去了大厅。 余氏带着庄嬷嬷和两个丫鬟,就自顾自往林诗诗住的方向去了。 庄嬷嬷在前头引路,直接就冲入厢房,她们料到,今天有客,必然是在这里待客。 果不其然,林诗诗正在与周瑾微妙的交锋。 余氏一进来,嘴里就嚷嚷道: “儿媳妇真是好本事,我让人请你过去,你就说生病,老爷还说不信,看,这不好好的在这。” 等这一串话说完了,才对着一脸惊讶的周瑾道: “哎呦,有客人在?那我和老爷来得倒不是时候。儿媳妇,你公爹听说你打杀下人,气得今天都没去当值,这事……有外客在,要不,改天再说?” 周瑾一听,惊讶的看着林诗诗,道: “林夫人,你会打杀下人?这……肯定是误会,你看起来如此柔弱和善良。” 周瑾看着余氏,眼神仿佛在说,肯定是你冤枉她了。 余氏见这个外客很给自己机会,赶紧道: “我可不敢乱说,王婆子还在床板子上躺着呢,府医看过了,这一辈子,离不开那块床板子了。大奶奶想要做事立威的心情我理解,只不过,当家不过几天,就要打要杀的,总归不是征途,我这个做婆母的,少不得要出来给下人说几句话。” 周瑾看向林诗诗的目光,就十足十的鄙夷了。 林诗诗见两人一唱一和说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道: “母亲和父亲都来了,这可是稀客。父亲既然有事要问,那不妨今天就说个明白。周姑娘,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一趟”? “我?这合适吗?”周瑾脸上写着迫不及待。 “无妨,我相信周姑娘不会在外面乱嚼舌头的。”林诗诗淡笑着道。 余氏这么顶大帽子罩在她头上,她不自证清白,是等着余氏借着周瑾去外面败坏自己的名声吗? 林诗诗站起身来,让喜儿把东西都带过去,张妈妈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第153章 缺口这么大 大厅里,陆怀喜正百无聊赖的坐着。 林诗诗过来后,先给他行了礼,余氏自然上去跟陆怀喜并列坐着。 林诗诗对着周瑾,向陆怀喜淡淡说了一句:“我的朋友”。 陆怀喜瞥了一眼周瑾,没放在心上。 在他眼里,他这个大儿媳,没什么上得了台面的朋友,无非是一些商贾人家的女儿。 “儿媳妇,上次让你掌家,你提的条件我都替你应下了。这才几天,就捅出这么大的篓子。镇国将军府虽是武官世家,但也不兴打杀下人立威的。” 陆怀喜还算公道,给林诗诗自证清白的机会。 “父亲,此事也是误会。我发现她的账目出入很大,三番五次的请她过来对账,她推三阻四的不过来,故意拿乔,儿媳就想教训她一顿。我不过是让安东打了她五板子而已,是她自己不中用,竟然就卧床不起了。儿媳听说,这个王婆子以前惩罚下人经常是二十板子。”林诗诗回道。 “什么账目有问题?可有实据?” 相比于王婆子挨多少板子,陆怀喜更关心这个。这么大个府邸,竟然无银钱过年,到底问题在哪? “喜儿,你把东西拿过来给老爷看。” 喜儿递上去一沓纸,在旁边指点着陆怀喜对账。 余氏在旁边伸长脖子看过来。 “老爷,这是采购的布料,奴婢走访了京城几家布行,就算是报价最贵的布行,算下来,总共也不过149两银子,而王婆子却说花了236两,中间的差价是87两银子。” 87两? 陆怀喜眼睛都快贴在纸上了。 “这,属实?”他对着林诗诗问道。 “儿媳不敢作假。儿媳问了后院一起去采买的丫鬟,以及裁衣服的婆子们,得到了购买的数量,不会有错。至于王婆子是在哪家黑心的铺子购买的,价格高得如此离谱,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这老刁奴,五板子便宜她了。” 陆怀喜站起来,气得不轻。 他每日辛辛苦苦当值,敢情还不如府上一个刁奴赚钱。 余氏没想到这么冷的天,林诗诗居然把情况都摸清楚了。她心里暗道不好。道: “老爷,不……不可能吧,王婆子一向兢兢业业的,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余氏,她可是你的人,你说,你以前是不是包庇她,还是跟她同流合污?”陆怀喜瞪着余氏。 余氏吓了一跳,连忙辩解: “老爷,你这话可不能乱说,之前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情。我想,可能是大儿媳妇刚刚掌家,这些老人不服气,就故意给她使绊子。或者……或者是趁着大儿媳妇还没经验,捞点钱也是可能的。这个,实在……实在过分。” 余氏结结巴巴的道。 林诗诗心中冷笑。 喜儿上前道:“老爷,后面的账目您还没看呢。过去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整理,就整理了去年和今年的两次布料采购。从府上人口、质地,大致能推测出所用的布料情况,再根据布行掌柜当时的报价,算出了一个大概,这两年的缺口,仅采买布料这一项,就有178两。” 什么? 过去的也有缺口? 缺口还这么大。 “余氏,我养个姨娘,一个月才给十两银子,你有事没事就说是我玩物丧志。你看看你养的下人,那才是恐龙大张口。来人,去把王婆子给我抬过来,我要亲自审问她。” 这么多的银子,可把陆怀喜心疼坏了。 余氏一听不好,连忙给庄嬷嬷使眼色。 同时对周瑾道:“大儿媳妇,你这位朋友,看着不像京城人士,姑娘,您贵姓,从哪里来?” 周瑾对这种后宅大戏没足够的经验,但也看出来了,林诗诗与这个婆母的关系不好。她可并不知道余氏不是陆昶的继母。 “伯母,我姓周,周瑾,从西北来的。西北军大将军周兴,是我兄长。”周瑾脆声回答。 “哟,周姑娘是女中豪杰呀,我说看起来,怎么英姿飒爽,与众不同。失礼失礼。”余氏慌忙道。 陆怀喜一听她的来路,颇为意外。 “老爷,咱们这上不得台面的家事,改日再说不迟,横竖是这府里欺主的刁奴罢了,哪个府里没两个,到时让大儿媳查清楚就行。今天有贵客,别冲撞了。”余氏小心的对陆怀喜道。 周瑾再次给陆怀喜行礼,称伯父。 陆怀喜笑道:“竟然是西北来的贵客,冒失了。大儿媳,你怎么不早说。” 林诗诗只好笑道:“是我疏忽了。” 她要是早说了,她怎么有刚才的机会自证清白呢。到时周瑾在外面嚷嚷,说自己打杀府上下人,跳黄河也洗不清了。 “周姑娘,今天的事情,您就当……呵……就当是个笑话。”余氏呵呵的道。 “伯母放心,错的全是那个刁奴,她就欺负你们主子心善。”周瑾道。 她这一句话,颇为贴心,陆怀喜和余氏都很高兴。 余氏就道:“周姑娘,既然到了府上,可否赏脸,去伯母那院子里坐坐喝口热茶?” 周瑾眼珠子转了转,说伯母您太客气了,我这也太打扰您了。 余氏见她愿意,就拉着她的手说走,去伯母那里坐坐。 这也能搭上?林诗诗在一旁眼睛看直了。 等一众人往外走了,林诗诗凑近玖儿耳边吩咐几句,玖儿连连点头,往大爷书房那边赶去。 余氏一边拉着周瑾的手往回走,一边跟庄嬷嬷使眼色,庄嬷嬷微微点头,很快落在后面,带着一个丫鬟从另一条小路往后面的杂院走去。 庄嬷嬷来到后院,先把住在王婆子旁边的粗使丫鬟小丁叫了出去,说夫人让她去庄子上给王婆子的侄子送个信,让他抽空来看看王婆子。 小丁看了看外面的大雪,为难的道:“庄嬷嬷,我这去了,今天就回不来了。” “那你便在庄子上住一天。王婆子现在这个样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呢!得把她干儿子叫过来守着。” 小丁闻言一愣,不是说没有生命之忧么。 但她也不敢多问,虽然极不情愿,也答应了。 小丁一走,这里就只剩下王婆子一人了,离得最近的,也隔着十几米远。 第154章 杀人灭口 庄嬷嬷走近王婆子屋,里面传来一声接一声的低声呻吟,王婆子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看见是庄嬷嬷,连忙支棱抬起头: “庄嬷嬷,我身上好疼,你快让府医给我开点止疼药。” 庄嬷嬷看着她的样子,眼里有些难过,道: “王婆子,你的事情老爷知道了,得用点苦肉计才能挺过这关,你放心,我晚上会偷偷派人过来照顾你的。” 王婆子不明所以,出于对庄嬷嬷的信任,点点头。 庄嬷嬷走到门口,犹豫了一瞬,又反转回来,蹲下对王婆子道: “王婆子,咱们老姐妹也算几十年的交情了,你跟我说说,你可有什么心事未了?” 王婆子蹙眉,眼里闪过一丝警觉。 “夫人说,你这次受了大委屈,事情过后,要满足你一个心愿,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就趁机要,夫人会答应的。” 王婆子眼眼睛亮了亮,想了一会,道:“夫人如此记挂我,我觉得值了。我年纪大了,这伤就算好了,估计也会留下后遗症。若得夫人怜悯,我想出府,给我那早死的守坟去。” 庄嬷嬷心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良久,才道: “好,我跟夫人说。” 王婆子早年有婚配,可惜成亲两年对方就早死了。她无儿无女,后来把娘家的侄子弄到庄子上干活,这些年对他多有照拂,只为了以后能为她养老送终,上香拜坟。 庄嬷嬷对身后的丫鬟颔首,自己走了出去,她看起来心事很是沉重。 丫鬟走近,对王婆子道:“王婆子,对不住了。您老配合一下,一会大奶奶会来检查,得让您受点委屈。” 没等王婆子反应过来,就把她身上厚厚的两床棉被抽走了,扔在三米外的地方。 王婆子大喊: “把被子还给我,你这样我会被冻死。” 那丫鬟跟没听见似的,将大门一关,走了。 王婆子呻吟了两天,嗓子早就喊不出多大的声音了,就算外面有人听见她喊救命,大家都知道她刚受过刑,不会觉得有异。 等丫鬟走远了,后屋走出来玖儿,身后跟着一个四肢健全残了一只眼睛的老残兵。 玖儿走到王婆子身侧,道: “王婆子,我说夫人想要你的命,你还不信,现在可看明白了。” 王婆子咬着牙,脸色难看,道:还不是因为大奶奶要害我,她们才做样子的。 “你觉得这是在做样子?以你现在的身体,感染风寒,你能挺过去?”玖儿嘲讽。 王婆子歪过头,不说话。 “好,你既然忠心于夫人,看在你几十年的伺候,夫人定然会给你一个全尸。我数十下,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走了。” “十,九,八,七,六……” 等玖儿数到一的时候,她抬腿就往外走。 “等等。如果我答应帮大奶奶,余生她如何待我?” “王婆子,你刚才不是说伤好了,想去给你死去的汉子守坟,大奶奶给你安排好,你看如何?” 王婆子沉思良久,无奈答应了。 她还不想死。 想到被如此对待,她也不甘心。 玖儿将地上的棉被捡起来,给她盖好。道: “若你不配合大奶奶,过不了今晚,你就会被活活冻死,人家明天就过来给你收尸。你且耐心等着,我今晚会派人把你弄走。” 玖儿走了,老残兵找了个地方继续蹲守着。 回到北院,林诗诗在等她。 “大奶奶,果然如你所料,余氏想杀人灭口。” 林诗诗当时一看余氏转了口,要等周瑾走了以后再查王婆子的事情,就料到她必然会灭了王婆子,以免牵出她自己。 到时还会把王婆子死了的脏水泼在林诗诗头上,以后林诗诗就是个歹毒的打杀了老仆的主子。 “好,喜儿正在对账,你去帮她,把这几年凡是经过王婆子之手的账目,单独抄一份,到时找王婆子一个一个对账。” 余氏交给林诗诗的账目册,记录得十分简单,若没有当事人的配合,根本无从查起。 现在有了王婆子这个人,那就从她入手,把余氏查一查。 余氏把周瑾叫走以后,在芙蓉院里热情款待,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热络起来。 周瑾句句都是打听陆昶的事,开始余氏不喜欢,但她很快发现,这个周瑾并不知道陆昶只是 自己的继子。 余氏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后宅之事,周瑾这样明晃晃的心事,她岂能不知。 “周姑娘,我这大儿媳妇是我的亲外甥女,她父母早亡,跟我如亲母女一般,哎,可惜做了婆媳,自古婆媳不好处,现在跟我越来越生分了。” 余氏说到难过处,直抹眼泪。 “伯母,你刚才说,昶哥哥是被人下了药,才被迫娶她的?那这下药之人是谁?” 余氏吞吐道: “周姑娘是聪明人,你说还能是谁。但当时我当家,所以大家就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说我管理不严,我真是跳到黄河洗不清。” 周瑾听了,站起来替余氏抱不平: “这世上怎么还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昶哥哥怎么甘心,伯母,为何不把她休了。” 余氏赶忙拉住她,道: “周姑娘,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我那外甥女,你也见了,天生一副好胚子,万里挑一的长相。是个男人,就没有不喜欢的。你呀,太不了解男人了,现在,昶儿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说什么都没用了。我这个做母亲的,就盼着他们感情好,好好过日子,跟我亲不亲的,我没所谓。” 英雄难过美人关,周瑾好心疼,那可是她的昶哥哥,为何也会犯这种普通男人才会犯的错误。 “实在可恶。这样下去,她会害了昶哥哥。” 余氏摆手,让她别管,人家夫妻之间乐意。 “哎,要是昶儿能娶个你这样的儿媳妇,在仕途上帮他一把,而不是耽于床闱之事……哎……” 余氏的话勾得周瑾浮想联翩。 林诗诗在她眼里,更是成了勾搭人的狐狸精。 周瑾在芙蓉院用了膳,余氏还把沈玉娇喊过来,一起陪着聊天,沈玉娇与周瑾一样,一说到林诗诗就气得不行,两人很快十分有话头。 余氏在旁,心中直发笑。 周瑾告辞走的时候,余氏让她有空就过来,周瑾连连答应。也未去北院告辞,她这会已经彻底看不起林诗诗了,自顾自的走了。 第155章 大活人不见了 晚上,陆昶下值回来,带回朝廷发的年终赏赐: 牛肉200斤,粳米200斤,四匹缎布(两匹艳色,两匹青色),银子900两。 “夫君,朝廷很大方啊,发的东西真不少,还都很实用。” 林诗诗拎了拎沉甸甸的银袋,根本拎不动。 其实,她大额的都是银票,这样直接发一袋银子,真是粗暴。 不过,该给夫君的面子,她是一定要给的。 陆昶果然很高兴,一把将银袋提到旁边的桌子上,自豪的道: “娘子,那是你夫君地位高,自然年终赏赐就多。明天让她们收起来,你留着花。” “嗯嗯嗯”。林诗诗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陆昶突然背过手,让林诗诗闭上眼睛,林诗诗乖乖照做。 一根簪子穿过她的乌发。 她睁开眼,陆昶笑眯眯的看着她。 “去照照,喜不喜欢。” 镜子里,一根镂空金步摇在她脑袋上晃,长长的金穗,左右摇摆。 “喜欢吗?”陆昶站在她身后,扶着她的胳膊。 “喜欢,这工艺,不像外面能见到的。” “我让宫里的师傅抽空打造的,独一无二。我就知道你戴上会好看。” 林诗诗将金步摇轻轻拿下来,放在手上,才发现上面还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 “这也太贵重了。” 哪怕她珠宝无数,也知道眼前这个绝非凡品,这样又大又纯的宝石,并不多见,她有些不好意思收下。 “咱们成亲一年,我也没送过你像样的礼物。你喜欢就好。” 他这是打算送一次,让人记一辈子。 “谢谢夫君。” “娘子怎么谢我?” “呃……” 两人玩闹一会,陆昶问起周瑾过来的事,林诗诗道,周姑娘与余氏很投缘,大半天一直在芙蓉院。 与余氏投缘? 陆昶眼眸一暗。 “怎么,夫君是想着我们能做好朋友?倒是让你失望了。”林诗诗淡淡的道。 “娘子言重了,是她自己要来见你,我想着她刚来京城,没有熟人,若能与娘子聊得来,也是好事。既然她弃琼拾铄,与你何关。” 陆昶对周瑾颇为失望。 还有几天要过年了,陆昶道,年底朝廷有许多事要安排,这几天都得在宫里,让林诗诗晚上不用等她。 就寝的时候,陆昶抱住她,昨天晚上折腾半晚,今天他又说,好几天不能回来,所以要把后面的提前补上。 林诗诗实在无语。 第二天起来,地上的积雪又深了几分,但天上倒是出太阳了,照在雪上,格外刺眼。 “大奶奶,王婆子安顿好了,就在后面的柴房铺了张床。我给她喂了一些丸药,身体状态还可以。” “玖儿,你和喜儿抓紧把账单弄妥了,我们一会过去看王婆子。” 玖儿喜儿道,上午肯定弄完。 镇国将军府后面的杂院炸开了锅,王婆子不见了。 “不见了?” 余氏和庄嬷嬷都赶了过去。 床板上空空如也,只留下两床被子在地上。 这可大大出乎余氏和庄嬷嬷的意料,她们一早上就派个丫鬟过去给王婆子送粥,想的就是看她凉透了没有,结果整个人不翼而飞。 叫来守夜的人一问,任何动静也没有。仔细看脚印,脚印早就被大雪覆盖了。 “夫人,要不要报官?”有人问道。 “报什么官,人总不可能凭空消失,八成是王婆子伤得并没有那么重,担心贪墨的事情被查出来,自己趁夜跑了。”余氏骂道。 其余的人便不敢说话了。 想想,余氏的话也有道理。 这个王婆子够狡猾的。 王婆子素来在下人中就是一个狡猾、精明的人,人缘并不好,她不见了,大部分的都偷偷高兴,巴不得这个人再也不要出现。 余氏吩咐人去给陆怀喜递了个信,又派人再四下找找,自己则与庄嬷嬷忧心忡忡的回了芙蓉院。 “夫人,府医这么多年,在这种事情上不会说谎。王婆子自己根本动不了,怎么会不见了?会不会被北院那边的人……”庄嬷嬷揣测。 “八成是她。她那院里又有人有这个本事。” “大奶奶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庄嬷嬷担心的道。 两人一齐怀疑上了北院,但是,北院不是她们说去搜就能去搜的,两人一齐犯了愁。 要是王婆子自己逃走了,倒是好事。 陆怀喜得了消息,听信了余氏说的王婆子可能自己逃跑了,他发火道: “这死婆子,在府上肯定有内应,去跟大奶奶说,这府里得好好查一查了。” 余氏正愁着怎么去北院查探一下,陆珊珊回娘家来了。 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连带着丫鬟红雀都憔悴得不行。 “珊珊,你这是,生病了?怎么这个样子?”余氏拉着她的手问。 余氏不问还好,一问陆珊珊就开始掉眼泪。 “娘,我想和离。” “和离?你胡说什么,这是能随便说的?”余氏赶紧捂住她的嘴。 陆珊珊坐在椅子上叽叽歪歪哭个没完,余氏半天才问到一点话。 “府上有三个通房丫头?呃……他成亲这么晚,有同房丫鬟不也正常,多是多了点,你把她们卖掉两个,留下一个他不怎么喜欢的、老实好拿捏的,不就行了。” 余氏道。 她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 不过是有几个通房丫鬟罢了,以前伺候陆怀喜的丫鬟,但凡有几分姿色的,不都被他染指了,通通被她想办法发卖的发卖,嫁人的嫁人。 “娘……嘤嘤嘤……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的……嘤嘤嘤……” 陆珊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真是伤心坏了。 “娘明白,年轻夫妻,自然是会为这个难过。娘跟你说,你最要紧的,是赶紧生个嫡子,只要生下嫡子,你的地位就稳了,他就算是有三个姨娘,你想卖哪个就哪个。” 余氏安慰她道。 陆珊珊鸡同鸭讲,气得她哭都哭不出来了。道: "娘,他现在根本就不碰我,还说我跟烧火棍似的身材,嘤嘤嘤……” 说着,又气哭了。 余氏见她这模样,意识到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在旁边拍着她的后背,劝道: “乖乖,你别急,好好说,娘给你做主。” 第156章 天下乌鸦一般黑 陆珊珊嘤嘤咽咽许久,才讲出了这次一怒回娘家的缘由。 那个杨武,昨天晚上竟然把通房喊到主卧外面的厢房,两个人肆无忌惮的在她眼皮子底下欢好。 “看模样长得人五人六的,怎么是这样的德性。你婆母呢,也由着他这般胡来?” “我去找婆母,她说,男人都是这样的,说我父亲府上不也好几个姨娘,还天天在外面喝花酒,还说做主母要能容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娘,我要和离,我一天也不能忍受了。嘤嘤……” “胡说八道。这一家人都什么家风。慈母多败儿,哎,这种寡母带大的,当时,我就应该再打听打听。” 余氏别说有多后悔了。 她让人把陆怀喜找过来,将事情对他讲了。 “老爷,如此人品,不堪为夫,你看,该如何是好?” 陆怀喜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他是缺少一些血性的男子,过度纵欲让他眼袋都快掉下来了。 让他去为女儿争风吃醋,他觉得腰杆子挺不起来,他女婿做的事情,他也没落下。 最后,他不耐烦的道:“余氏,你看看你,着急忙慌把女儿嫁过去,怎么不事先打听打听,你平时不是很擅长这些。” 顿了顿,对陆珊珊道:“天下乌鸦一般黑,你要和离,以为还能找个更好的?痴人说梦,做好准备去庙里做姑子。” 陆珊珊被陆怀喜这么一顿抢落,又委屈得哭了起来。 “老爷,现在不是说气话的时候。她既然回来了,总得有个章程,也不是她一个人的脸面,丢的可是镇国将军府的面子。” 这个倒是。 一个小小的忠勤伯府, 竟敢如此目中无人,当镇国将军府没人呢! “老爷,您让大爷给出个面?” “他这几天不回来,我去哪找去?余氏,这种夫妻之间相处的事情,你去最合适,是他们理亏。” 陆怀喜本想说他宠妻灭妾,有违朝纲,但一想到最近自己一直住在宋姨娘那,抿抿唇,没出声。 余氏默了默,现在年底,出阁的女子是不能在娘家过年的。 “珊珊,你先住下来,明天,我和你二哥去伯府,找他们理论理论。定然让杨武过来赔礼道歉。” 这个杨武,上面没有父亲,自己二十好几了,目前也就是个看门的副指挥,七品小官,上面若无人,很难升迁,居然如此嚣张。 怪不得刚升职没几天,就又被降职了,看来不是个有眼力劲的。 陆珊珊想去北院找林诗诗,余氏本不想将府上的事情告诉陆珊珊,见她要过去,便把王婆子的事情说了,还顺带提了提周瑾。 “珊珊,你去了北院,在院子里到处转悠转悠,看看王婆子是不是关子那里。” 陆珊珊的脸色很是难看,她之所以要去找林诗诗,是因为杨武总有意无意的试探她,能不能攀附陆昶,她这次回来,就想讨好林诗诗,修复关系,好让杨武高看她两眼。 可余氏竟然跟林诗诗把关系搞得如此紧张。 她皱着眉,没有答应,只说去了再看。 到了北院门口,直接吃了个闭门羹。 “大小姐,大奶奶身子不舒服,谁都不见。”安东守着门不让进。 “看门的,我是特意回来看望大嫂的,你先进去跟大嫂说一声,她肯定会见我。” 陆珊珊恨死了这个安东,每次跟个门神似的。 安东面无表情,摇摇头。 陆珊珊连讲道理带威胁,安东也没多给她一个眼色,最后还直接把门关了。 陆珊珊碰了一鼻子灰,气得在外面拍着门骂: “好你个看门狗,真把自己当主子了。你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不回去照照镜子。我是府上的大小姐,大小姐……” 不管她骂什么里面是一点回应也没有。 陆珊珊悻悻的走了。 “大奶奶,她走了。” 春雨搓着冻红的双手,笑呵呵的对林诗诗道。 “就你非得去看热闹。”张妈妈嗔怪道。 “我看见安东把她关在门外,就觉得爽,冻一会也值了,让她娘总给大奶奶添堵。”春雨笑嘻嘻的。 “年前给娘家送年礼,都是姑爷姑奶奶一起来,她一个人过来,肯定不是来送年礼的,大奶奶,会不会是杨武给她气的?要是这样,这姑爷本性露得也太快了些。”张妈妈道。 好歹也还在新婚 起。 林诗诗但笑不语。 陆珊珊满脸不高兴回去了,余氏道: “不让你进去?八成是做贼心虚,王婆子估计就在她那里。” 陆珊珊见余氏只关心她的王婆子,又气又委屈。 “娘,她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对我,都是你,一再跟她对着干,算计她,所以她现在连我也不见了。你到底知不知道,陆昶现在是禁军统领,他跺一跺脚,很多人都要吓个半死。如果他能认我这个妹妹,伯府怎么敢这么对我。” 余氏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陆珊珊,伤心的道: “珊珊,你就是这么看娘的?你过得不好,你觉得都是娘的错?我当年进镇国将军府的门,一无所靠,连一百两银子的嫁妆都没有,我还不是站住了。就算没有陆昶,你也是镇国将军府的嫡女,你为什么总把自己的问题归结到别人的身上。娘为你殚精竭虑,你毫无感激之心,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陆珊珊被余氏这一顿数落,顿时闭了嘴,不敢再任性。 庄嬷嬷在旁边默然的看着,自从陆珊珊回来,她就很少说话。这一下,她更加决定,以后这个大小姐的事,少管为妙。 “娘,对不起,是我错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过得不好,心里难过而已。” 陆珊珊马上给余氏道歉。 “你先珊瑚院吧。” “娘,那明天您还是要跟二哥去伯府一趟。”陆珊珊软软的恳求。 余氏冷哼一声,算是答应了。 “娘,那我去南院看看二嫂,听说她有孕以后,反应严重。” 她这回学乖了。 大嫂不理她,别把二嫂也给弄丢了。 第157章 得有人护航 沈玉娇这段时间被肚子里的小孩闹腾得不轻,娘家也很久不回了,基本都在屋子里歇着,据说是吃什么吐什么。 陆珊珊过去,十分吃惊道: “二嫂,一个月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你肚子里有孩子,要多吃点才是。” 沈玉娇情绪还不错,她得意的摸了摸肚子,道: “这孩子不让我吃啊。吃什么都吐,等我把他生下来,看我不打他的屁股。” 陆珊珊见她满脸幸福,心里不由得难过起来。 府上两个嫂嫂,以前都巴结着她,如今,她们两个都过得不错,怎么自己倒成了这副样子。 沈玉娇见她神色凄凄,便问她怎么了,陆珊珊一股脑的把自己的烦恼倒了出来。 沈玉娇对杨武印象一般,但没想到这个人这么混账。 安慰她道: “明天母亲和你兄长过去,定然会帮你好好教训他。” 不过,她很快又呕吐起来,呕吐完了,又开始关心听画给小孩缝制的衣服怎么样了。听画一走,又将婆子喊过来,让她把燕窝端上来。 她吃了半碗燕窝,没一会的功夫,又吐了起来。 吐完了,让婆子把剩下的半碗燕窝温一下,再端上来。 “嫂嫂,你刚吃进去,就吐了,这么好的东西,都浪费了。”陆珊珊忍不住道。 沈玉娇抬头看她一眼,不太高兴,道: “我吃的都是娘家送过来的。” 连陆旭都没说过她浪费,这个嫁出去的小姑子倒要来管闲事,知不知道她怀的可是府上的长孙。 陆珊珊讪讪的,她在夫家过得不好,以后少不得要哥嫂帮衬,是以立即讨好沈玉娇,夸她怀的肯定是个男娃,男娃娃调皮,喜欢折腾。 沈玉娇说自己累了,要躺下睡一小觉,问陆珊珊要不要自己坐会,陆珊珊忙说还要去陪陪母亲,告辞了。 路上,她凄然走在凄风苦雪中,觉得这里真的成了娘家了。 以后跟谁说话,都得多想一想,否则,得罪了,以后这娘家都不好回了。想着想着,不由流下眼泪。 回到珊瑚院,里面虽不至于凌乱,但并未打扫,大概是余氏也不知道她今天突然回来,并未提前准备。 她环顾四周,当初出嫁的时候,能带走的都带走了,只剩下那些搬不走的床、柜子之类。 红雀小心的道:“小姐,我去后面打点水过来,擦拭一下。晚上,我们就住在这里吗?” 林诗诗木然的点了点头。 她刚才把余氏气得不轻,她自己也生气,就不想回芙蓉院借住了。 红雀去后面叫来婆子,提着热水,过来跟她一起打扫,又把柜子里的床褥拿出来铺上。 北院,林诗诗带着几个丫鬟对账对得飞起,等弄得差不多了,就拿着账目去找王婆子。 王婆子见了那厚厚一叠账目,她犹豫了。 “大奶奶,你如果想让我站出来指认夫人,你得发誓,能保我一条命。” 虽然这些账,好处九成都入了余氏的私库,可是,事情都是她做下的。就算府上宽恕,不追究她,可是,也不可能再容下她这样一个下人。哪怕就是把她扔在外面,她也会冻死,她需要一个保障。 玖儿闻言,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 疼得王婆子嗷的一声。 “王婆子,大奶奶也是你能威胁的。” 林诗诗轻笑道:“王婆子,你认不认随你,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这三年的账,有多少猫腻,你不指认,那便是你贪墨了。你那干儿子,不对,应该是你侄子,他一家还在庄子上,我听说他去年在外面买了个宅子,还供着儿子上学馆,哎,你说老爷知道了,会不会很生气啊!” “大奶奶饶命,此事跟他无关啦。大奶奶,我知道你决计不会害我,因为我不配。小的刚才糊涂。您说,需要我怎么做,我都答应您,求您别牵连无辜。” 林诗诗担心王婆子面对余氏的时候反悔,毕竟余氏让她干了这么多的事,手里肯定也会握着她的一些把柄。 便道:“王婆子果然是个聪明人,我确实犯不着跟你过不去,只要你实话实说,我可以答应你,你侄子的事绝不牵进来。至于你的命,我也会想办法护着。等事情了了,我派人送你回你娘家。但前提是,你得让我如意了。” 王婆子想了想,只能点头答应了。 林诗诗既然能把她弄进北院,脱离余氏的手掌,还是很 有手段的。余氏都想弄死她了,她也没必要死忠。 “那你便安心在这里养几天,每天把这些账目想一想,想清楚了就记录下来。” 林诗诗把账目留下,派了个小丫鬟守着。 “大奶奶,咱们今天不把老爷叫过来,揭开余氏的真面目吗?”春雨迫不及待的想看余氏倒霉。 “此事,还是等大爷在府的时候好。” 她一个儿媳妇,孤军斗主母,还是想一下拔掉对方,这个难度太大,得有陆昶在旁边护航。 “哦……”春雨恍然,稍微有些失望,大爷还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呢,还得等。 御书房里,陆昶、周兴和皇帝三人神色凝重。 “皇上,臣得立即出发回西北,北戎贼子,竟敢趁我不在,前来捣乱。”周兴怒道。 皇帝看了看周兴,又看了看陆昶,道: “行亮,你觉得呢!” 陆昶慎重的道:“北戎入犯,多为九月丰收季节,冬天过来,无非看主将不在,到乱摆乱罢了。何况有李副将和孙副将在,出不了乱子。”顿了顿,指着堪舆图上东边一处道: “此处,近来燕国残勇往这里集结,只怕有异。” 皇帝和周兴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陆昶指的正是茂宁地区。 茂宁挨着遂宁,处于东部沿海,茂宁多山,占地大,住着好几个少数民族。 朝廷派过去的县令,多被当地宗族和豪绅架空,赋税也收不上来。 之前,朝廷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这块地跑不了便是。 (本书地名虚构,勿以现实中地名对照。) 第158章 周瑾想住府上来 先帝临终那一年,突然想起这事来,派大军过去,想一举镇压,事未完毕,先帝中道崩殂。 此后,朝廷士兵与茂宁当地宗族形成对峙之势,到现在三四年了,一直处于不胜不败的状态。 皇帝上位之后,开始由太后把持,每每说到这个问题,张太后都说茂宁不过是个小地方,成不了大气候。 要么就下令,增派粮草,发起攻击。 但总是雷声大雨点小。给点弹药,朝廷过段时间就收到几封捷报,却从未斩草除根。 有人说是主将的问题,主张换人,张太后不置可否,拖拖拉拉。 今年陆昶担任禁军统领之后,与皇帝几番密谋,打算年后要将西北的李副将调派过去。 “难道是走漏了风声?” 可是这件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就连西北的当事人李副将本人都还没告知的。 三人心内都是一沉。 互相看了看。 皇上身边的人,定然有问题。 皇帝轻轻敲了敲桌子,做出一个点压的动作,陆昶点头。 “周爱将,你好不容易来京城一趟,再有几天过年,不如过了年再走也不迟。”皇帝道。 “皇上,军情如山,臣必须亲自在场,否则难以心安。唯有一事,臣妹周瑾在京城,臣不放心。” 他急行军赶回去,不想带上周瑾,她在这里过完年,等天气好了再回去不迟。 陆昶明白他的意思,示意他放心,道: “瑾儿我帮你看着。” 周兴拜谢,道: “陆统领,那小妹就拜托你了。她若行为有差池,你尽管教训便是。” 皇帝看看他俩,他也插不上话。 等两员大将将事情商议好了,周兴便跪下跟皇帝拜辞,皇帝无奈道: “你既然如此心急,朕也不挽留了。路上小心。” 陆昶与周兴骑马先去了军营,整顿一番,半个时辰的样子,周兴就带着三百精骑出发了。 “陆兄,瑾儿就拜托你了。” 这是他转身之前的最后一句话。 等他的身影消失,陆昶骑马去了周瑾住的行营。 周瑾不在,说是一大早就有公主府的车马过来,应该是去公主府了。 陆昶剑眉一拧,掉头去了公主府的方向。 公主府门外,陆昶立在马上没有下来,只让公主府的下人进去通报,赶紧将周瑾给送出来。 好大一会,周瑾的身影出现在府门口。 “昶哥哥,你过来接我的?”她欢喜雀跃。 陆昶沉着脸,指着后面护卫的马道: “上马。” “陆大人过来了,怎么也不进去坐一会,本公主新得了云贵那边进贡的普洱茶,味道十分不错。” 嘉敏公主竟然也出来了。 陆昶侧过头看过去,也没有下马,在马上对着嘉敏公主行了个礼。道: “多谢公主美意,臣还有要事在身,不敢耽搁。” 说完,调转马头,一夹马肚子,往前跑出去十几米远,回头盯着周瑾。 护卫已经下马,将马牵到周瑾的跟前。 周瑾笑着跟嘉敏公主告辞,嘉敏公主邀请她下次再来。 陆昶见周瑾跟了过来,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扬尘而去。 到了行馆门口,陆昶下马,冷冷的看着周瑾,道: “瑾儿,你为何私自去公主府?” 周瑾眉毛一扬,委屈的道: “昶哥哥,你这么严肃干什么?兄长一早就去了皇宫,又没人陪我,公主邀我去玩,我就去了嘛。” 陆昶眸子暗了暗,道: “那是公主府,不是别的地方,以后要去,得先问过我。” 周瑾闻言,也不委屈了,笑道: “昶哥哥,你是担心我?我知道了,我以后问你便是。但我找不到你怎么办?” 陆昶无奈,对安庆道:“你安排龙一以后跟着周姑娘,周姑娘有什么需求,提前跟龙一打招呼,他会转告我的。” 陆昶扔给她一个哨子。 周瑾嘟着嘴,不高兴。 “你兄长已经离开京城,你就在行馆好好待着,想去哪里玩,要带着侍卫才能出去。” “我兄长走了?他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周瑾埋怨。 陆昶没说话。 周瑾嘟嘴 道:“兄长不在,那我太无聊了,这行馆里一点也不好玩,我明天就搬去太后赐给我的宅子。” 陆昶眯眼,惊道: “太后赐宅子给你?” 周瑾得意的点头。 “未经你兄长的允许,就敢私下收受,这些年,是谁负责你的教养?”陆昶彻底黑下脸来。 周瑾一见,有些害怕,赶紧道: “我没有嬷嬷。兄长经常在军营,我自己一个人长大的。” 她素来会知道让别人怎么同情她,在周兴面前,她不管犯了多大的错,只要一提她从小父母早亡,没人管她,周兴就会软下心肠。 果然,这一招,对陆昶也管用。 陆昶声音软了一些,道: “无功不受禄,宅子我帮你去推掉。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好,谢谢昶哥哥。但是,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行馆里,如果接下来两个月,我都要住在这里,我会疯掉的。” 陆昶暗自皱眉,道: “那你想如何?” “昶哥哥,要不,我去你府里住几天吧。我上次去,觉得那里很热闹,像个家的样子,嫂子人也很好。昶哥哥,快过年了,我去跟你们一起过年,好不好?” 陆昶有些头大。 想了一想,道: “府上也不是我做主,我回去帮你问了再说,你先住在这里。” 周瑾还想缠着他说话,陆昶上马,道:“我还有公务在身,先走了。” 路上,陆昶让安庆回府上,问问大奶奶,如果周瑾过去住一段时间,可否方便? 安庆转身就走,陆昶又把他叫住了。 “告诉大奶奶,就住这几天,过完年,我会尽快给她找个地方搬出去。” 安庆点头。 陆昶叹了口气,策马而去。 林诗诗盯着安庆看,安庆不自在的抠了抠脚趾。 “不是大爷的意思,那是周姑娘的意思?”林诗诗问道。 “也不是不是大爷的意思,就是,就是,周姑娘想住到府上来,但是大爷,大爷是不愿意,但大爷又答应了周将军,替他照看周姑娘。” 安庆结结巴巴的解释。 第159章 还想住进北院? 林诗诗看着安庆,半晌没有说话。 她不喜欢周瑾,不喜欢她的个性,更不能忍受她一口一个“昶哥哥。” 但如果不让周瑾住进来,陆昶可能会为难。 “大奶奶,大爷说,就住这几天,过完年,他会把她弄走。”安庆道。 “请神容易送神难呐!”林诗诗淡淡的道。 安庆不敢说话了。 良久,林诗诗道: “你去跟大爷说,我只留她十天。让大爷提前跟她说好了,别到时赖着不走。” 林诗诗衡量来衡量去,既然陆昶开了口,她也不能不答应,但得把日期提前定下了。 安庆连忙点头,道:“大爷也是这个意思。” 陆昶有了林诗诗这句话,反而好跟周瑾交代了。他没亲自去,让安庆去传话,说大奶奶同意了,可以在府上过年,过完年,再给她在外面安置住处。 周瑾听着心里就不痛快,这么点事,还真的要大奶奶同意?左一句大奶奶右一句大奶奶,她自始至终没拿好眼瞅安庆。 但她倒也没含糊,立即就让安庆帮着搬家,赶了辆马车去了镇国将军府。 林诗诗着人把北院旁边的一个小院子收拾了一下,让喜儿留下伺候周瑾,又安排了两个粗使丫鬟。 这个院子,前面带了个小院子和院门,里面只有两间正房,一间厢房和一个耳房,算不上宽敞,临时住也够了。 周瑾搬过来以后,见里里外外就这几间,心里很不高兴,对喜儿道: “我上次来,看府上很大,为什么不给我安排一个大点的院子。我早上要起来舞剑,这个院子施展不开。” 喜儿跟着林诗诗也一年了,平时看着张妈妈和玖儿行事,也没少学东西,面不改色的道: “周姑娘,是大爷给你挑的地方,这里安静,离北院又近,后面的花园平时无人,你可以在那里舞剑。” “我不想住这,我想住北院里面。你去跟大奶奶说,我要搬里面去。” 周瑾闹腾着不愿意住在这里,喜儿没有办法,去北院找林诗诗问话。 “想住北院?你去说,北院是大爷家眷才能住的地方,她要是住进来,别人会误以为她是大爷的小妾。” 喜儿揣着这句话过去了。 “小妾?你看我是会给别人做妾的人吗?有眼无珠。” 周瑾被气死了。 喜儿歪着脑袋,无辜的看着她。 “周姑娘,我看您也是个有骨气的,你要不就还回行馆?” “……” 周瑾哼了一声,对自己的丫鬟道:“绿意,把床上再打扫一遍。” 喜儿搬来一个炭盆,慢吞吞的烧上炭火,这个屋子怪冷的。 等安顿了下来,周瑾让人去芙蓉院,告诉余氏她住过来了。 余氏刚从忠勤伯府回来,正满肚子气,那个邵夫人,绵里带刀,根本不承认杨武有什么不妥,还说是陆珊珊太小气,脾气不好。 最后差点吵了起来。 陆旭见状,把两个人分开了,道: “我们上门来,是想谈和,让小夫妻重归于好,好好过日子。既然邵夫人只一心护着儿子,不把我妹妹当家人,那这亲事散了也罢。” 邵夫人听陆旭不是开玩笑的,这才收敛了。 道:“亲家母,我也一心盼着他们和好,可没有别的想法。这种散了的话,可不能随便说。” 最后,邵夫人答应让杨武明天过来,接陆珊珊回去,也算是低头了。 但余氏并不满意。 就邵氏今天这个态度,陆珊珊怪不得会被气得哭回娘家。 如今和离不是,不和离也不是,真的是进退两难。 回来她把谈判的情况告诉陆珊珊,陆珊珊又开始掉眼泪。余氏见了,不免心疼,她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身体又不好,若不得婆婆夫君疼爱,以后这日子怎么过呢。 她便试探着道,要么,就趁现在还没有生孩子,直接和离,找一个条件平庸一点的老实人过日子罢了。 结果陆珊珊反而不干了。 又开始说杨武这好那好,自己和离了,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云云。 余氏失望道:“珊珊,他如此对你,你反倒对他动了感情?” 余氏也会对陆怀喜纳姨娘生气,但那不是争风吃醋,是维护一个主母的体面,减少后院的纷争。如果这个姨娘能给她带来好处,她第一个给 他抬回来。 可陆珊珊,竟然把自己的心交出去了。 “哎……”余氏懊恼。 “可是娘,你让我怎么办嘛?难道你真想让我和离?” “我不是让你一定要和离,而是你被人拿捏住了。既然如此,他明天过来接你,你便跟着回去吧。你要是守不住自己的心,以后,有你的罪受。” 母女俩又是不欢而散,陆珊珊回了珊瑚院。 庄嬷嬷就劝慰余氏,让她不要太生气,气坏了自己的身体。大小姐还年轻,没经历事,之前看着聪明,那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等她被生活磋磨两年,自己通透了,就好了。 余氏摇摇头,又失望又心疼。 就在这时,周瑾派人送口信给她,她住进府上来了。 余氏心情不好,这会本不想搭理任何人。但她本能的觉得,这个周瑾,得好好接触一下。 她让庄嬷嬷打赏了送信的下人,说一会让庄嬷嬷过去。 很快,庄嬷嬷带着丫鬟,带了许多东西,什么毛毯啦、茶具、软鞋等等,给她送过去,说怕她刚来,很多东西没有不方便。 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但能表达人家的心意啊。 周瑾受宠若惊,客气几番就收下了,说若明天伯母方便,她就过去拜访。 庄嬷嬷直接替余氏答应了,说夫人也打算明天邀请你过去,那你直接过来便是。 北院那边过来人,给周瑾送过来晚膳,是几样精致的家常菜和小吃,因为冬天天冷,送过来的时候放在上面的两个菜就有点凉了。 周瑾看了看,说残羹冷炙的,她不喜欢吃。 喜儿道:耳房有炉子,我给你热一下。 周瑾直接道,这些不是她喜欢吃的,热了也不吃。 送饭菜的下人道:“周姑娘,你喜欢吃什么,你提前说,明天我们按你的口味做。” 周瑾鼻子冷哼,说:“明天想吃什么明天才知道,但我今天想吃碧贤府的八宝丸子,老醋菜心,你出去帮我买回来。” 下人很是为难,这个她做不了主,得去问过大奶奶。 第160章 你个外人 “周姑娘是府上的贵客,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必问我。” 林诗诗清脆的声音响起,人也随声走了进来。 “大奶奶,您来了。”下人如释重负。 “周姑娘,你想吃的这些东西,直接让你的丫鬟出去买就行,你是借住在府上的客人,又不是我府里的人,这些事情,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林诗诗笑着对周瑾道。 言外之意,你就是一个外人。 “我们给周姑娘端过来的餐食,一部分是府里每天的正常供给,还有一部分是北院小厨房自己做的,花的也是大奶奶的钱。”喜儿补充道。 周瑾眼见着讨不到便宜,道:“我从小在西北长大,这边的饮食不习惯。既然如此,今天先这样。绿意,你把我喜欢的菜谱,写几样给她们,让厨房明天照着做。” “周姑娘,有什么需要,就尽管跟喜儿说,大爷这几天不在府上,我会替他好好照顾你。”林诗诗道。 周瑾勉强道了声谢谢。 第二天,周瑾起床后梳洗打扮,喜儿在旁边端水给绿意打下手。 周瑾对她招招手,道:“你,会不会梳发式,京城最新流行的。” 喜儿可比不上春雨会倒腾,但也会几个,道:“我只会简单的。” 周瑾让她上来试试,梳好后,比她之前的好看,但就是不如林诗诗的。 “你们大奶奶平时是谁给梳的?”周瑾问道。 “大奶奶的大丫鬟春雨,最会鼓捣这些。” “我看你笨手笨脚的,是不是大奶奶不喜欢你,才让你来我这里。” 喜儿再老实,听了这话也不痛快了,道:“大奶奶并没有不喜欢我。如果周姑娘不喜欢我,可以跟大奶奶说一声换人。但是春雨一直跟着大奶奶,肯定是不会来这里的。” “瞧把你能的,一个丫鬟这么大性子,你得感谢这里不是西北。”周瑾嘲笑道。 喜儿抿唇,懒得说话。 周瑾照了半天镜子,还是不满意,只得先作罢。 她让绿意拿过来几套糯裙,挑了一件红青相间的。 她似乎对红色情有独钟。 看她这装扮,是不可能去练什么剑了。 北院送过来早餐,里面有一道绿意昨天写的羊肉泡馍。 但吃的时候,周瑾也只吃了几口,倒是把京都的几道小食吃了个一干二净。 喜儿只做不见。 周瑾瞥瞥她,并未把她瞧在眼里,一个丫鬟而已,何况看起来不是很机灵。 歇了一会,无事可干,她便带着绿意要去芙蓉院。 “喜儿,你就不必跟着了。” 喜儿应下。 余氏欢喜极了,招呼周瑾坐下,嘘寒问暖,得知她住在北边那个小屋,道: “那里怎么可以住人,周小姐这样的身份,自然应该住一个宽敞亮堂的正经院子。府上别的没有,就是地方大,伯母给你换一个地方。” 周瑾忙说不用,说大奶奶都安排好了,客随主便。 余氏道:“我带你到旁边的院子转转,你看看再说。” 余氏带她去的,不是别处,正是林诗诗出嫁前在这里的院子——云舒院。这个院子与珊瑚院挨得近,是个规规矩矩的小姐住的院子。 林诗诗当时走的时候,很多东西也没搬走,虽然落了灰,但一看就比周瑾现在住的地方好。 “周姑娘,你看看这里如何,你要喜欢,我就让人打扫了,你今晚就可以住进来。现在冬天,这屋子烧上炭火,暖和。可别在北院那边吹凉风了,伯母是真心疼你。” 周瑾“勉为其难”接受了。 余氏立马让庄嬷嬷安排多几个人,赶紧打扫出来,务必让周姑娘在这里舒舒服服的。 周瑾连连道谢,说那自己回去把东西准备一下。余氏拉着她的手道,不急,再陪伯母聊会天,说着,让人把陆珊珊请了过来,介绍两个人认识。 余氏偷偷对陆珊珊道:“你陪好周姑娘,一会你那夫君过来,你就拉着周姑娘一起过去。周姑娘是西北军主帅周兴的妹妹,有她做你的闺蜜,别人也不敢欺辱你。” 陆珊珊闻言,十分用心奉承着周瑾。 周瑾从小就说一不二的性子,在林诗诗那里吃了很多软钉子,有陆珊珊这么奉承着,心里总算得用了。 她见陆珊珊头发云堆雾砌的,就问她的头发谁帮忙梳理的,陆珊珊说是红雀,陆珊珊道: “周姑娘,我看你头发又长又多,不如让红雀给你梳一个。” 周瑾正有此意。 红雀上手,很快就给她梳了一个时兴的发式,跟陆珊珊的有点像又不完全一样。 周瑾很是满意,觉得容颜都好看了几分。 陆珊珊见她并不太会打扮自己,但显然又十分向往,便道: “周姑娘,你身上有女子难得的飒爽之气,五官又分明,眼神灵动,真真是别有一番风味,若说有不完美之处,便是可以多用一点美白粉,将皮肤换一换。” 周瑾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是她最不满意的地方,她身上最白的地方,都没有林诗诗最黑的地方白,也不及眼前的陆珊珊。 西北风沙大,大家都是这样的。 “陆姐姐,这个皮肤也能换?” “那是自然。你若听我的,保准一个月后,让你换一个人。” “真的?” 两人相见恨晚,引为知己。 就在这时,杨武来了,在前面客厅等陆珊珊,说要接她回去。 周瑾只觉得言犹未尽。 “走,周姑娘,跟我去见见我夫君。以后,你有空就去忠勤伯府找我。我今天回去,就帮你调制换肤粉。”陆珊珊道。 周瑾与她拉着手,一起去了前厅,杨武高高大大的,正坐在那里虚等着。 见陆珊珊来了,站起来道: “娘子。我来接你回去。” 眼睛却打量着周瑾。 陆珊珊拉着周瑾的手,走到杨武身前,笑着介绍: “夫君,这是周姑娘,周兴周将军的妹妹,与我是好友。” “姐夫好!”周瑾喊道。 杨武身躯一震,周兴的妹妹? 前几天刚在城门迎了周兴带着上千将士入京,那气派,他羡慕得紧。 没想到眼前这个就是他妹妹。 第161章 给她一个痛快 杨武立马精神了,笑如清风朗月,道:“周姑娘,没想到你与我娘子认识。” “我与陆姐姐一见如故。以后少不得去府上打搅,杨姐夫不会介意吧。”周瑾爽言道。 “怎么会,欢迎得很。娘子总说在府上闷,你去陪她,我感激还来不及。” 杨武本来打算来一趟,把陆珊珊接走,他就去巡防营。 这下,人也不走了,留下来一起吃饭。 林诗诗知道周瑾竟然跟余氏搅在一块,还搬去了云舒院,也是头疼,不知道陆昶回来,会不会责怪自己没有看顾好。 “周姑娘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她那性子,不会听别人的,大爷会理解的。”玖儿道。 但愿如此吧! 陆珊珊临行前,约周瑾明天去府上找她,周瑾痛快的答应了。 陆珊珊又让余氏给周瑾寻摸一个好的丫鬟,伺候周瑾日常梳洗。 周瑾感激不尽。 陆珊珊这才跟着杨武走了。 杨武也不去当值了,直接把陆珊珊送回了忠勤伯府。 第二天,果然周瑾就去找了陆珊珊,邵夫人提前得了杨武的嘱咐,十分热情周到的帮陆珊珊招呼周瑾,给足了面子。 中间杨武特地回来了一趟,打包了京城的几道名菜,说担心府上厨子手艺粗糙,周瑾吃不好。 一直到了傍晚,周瑾才依依不舍的告辞。 陆珊珊给她准备了一整套的护肤品,什么清洁皮肤的,面膜、精华露,胭脂腮红等等,周瑾这才真正见识到了京都女子是如何的精致。 陆珊珊仿佛给她打开了一扇大门。 两人约好明天一起去赶年集,陆珊珊要充当军师,帮她参考购置各种女子的东西。 周瑾回到云舒院,余氏带了个新丫鬟玲珑过来,说很会帮主子梳理头发,让周瑾用用,是否合意。 周瑾被余氏和陆珊珊的热情打动,乐不思蜀了。 听闻她明天要出府跟陆珊珊逛年集,余氏笑道,你们年轻人就应该多在一起交流。 “大奶奶跟你们一样都是年轻人,平时却只喜欢跟账本打交道,府上的事情倒都被她管起来了。”余氏若有所指。 周瑾道:“她是钻钱眼里了,也不知道昶哥哥喜欢她什么。” 余氏在一旁直叹气。 周瑾问她可是有烦心事。 余氏道:“周姑娘,上次你过来,也听见了,有一个婆子昧了府上的钱财,被大奶奶打了一顿。如今,这婆子竟然凭空消失了。府上其余地方都找过了,就是这北院不让进,我就担心,大奶奶记仇,把这婆子弄进去私自囚禁。一个下人算不得什么事,但大奶奶还年轻,可不希望她干下这样歹毒的事情来。” 周瑾闻言,圆瞪着眼,气呼呼的道: “她竟然是这样的人。余夫人,我帮你去找。” “不急,等周姑娘赶完年集回来再说。说不准,明天大奶奶也要出门呢!” 周瑾是个直来直去容不得事情的性子,道:“年集我晚点去无妨。等她出门,我过去看看。麻烦伯母派人告诉陆姐姐我要晚点到。” 余氏见她进了圈套,连忙说,这倒是麻烦你了,珊珊那边,我派人过去跟她说一声便是。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余氏盘算了好几天,才想到这么个法子。北院那门,她都进不去,只有周瑾能进去帮她看看。 第二天,林诗诗果然带着玖儿春雨出府去了,张妈妈稍后也出去了。 等她们前脚一走,周瑾后脚就带着绿意和玲珑过来了。 安东连忙将她请进来,说大奶奶不在。 周瑾道,这么不巧?无妨,我在院子里走走,看看昶哥哥平时住的环境。 肖管家过来,亲自带路,一一为她做介绍。 大致走了一圈,周瑾意犹未尽,道:“肖管家,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在这里转一转。” 肖管家有些犹豫,周瑾不高兴的看着他,道:“怎么,你要做我的尾巴?” 肖管家笑 着道:“岂敢,只是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不如回厅里,我让下人给您泡点好茶水。” “你走吧,啰里吧嗦的。”周瑾甩甩袖子,自己往前走。 肖管家无奈的看着她的背影,不敢跟上去。 只安排几个老残兵在各个地方站守,也好大致知道周瑾都去了哪,有些禁区,自然是不让进的。 周瑾晃晃荡荡,转了半天,终于注意到了两间不起眼的柴房。 那里关着门,只有一个低矮的小窗户。 她走过去,扒着窗户看。 里面黑漆漆的,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一张床,似乎有人。 她心里一喜,八成就是这里了。 “王婆子,王婆子。” 她喊道。 床上的人一动,脑袋支棱起来,反问:“哪个喊我?” “周姑娘,这里是污秽之地,别污了你的眼睛。” 一个老残兵过来恳请她离开。 “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我还以为有好玩的。”周瑾边离开边道。 她左右看看,记了记这里的位置。 又假装随意走了走,然后便离开了。 出来立即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余氏,余氏唉声叹气: “没想到我的猜测是对的。可怜她跟了我这么多年,落得这样的下场。” “没想到林诗诗竟然是这样的人,咱们把真相告诉昶哥哥,把她休了。” 余氏拉着她的手:“周姑娘,你太单纯。如果没有你的昶哥哥给她撑腰,她怎么能这么做呢,儿大不由母,当年,我也反对她嫁过来,没想到陆昶请来圣旨指婚。你的昶哥哥,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 “真是可恶。伯母,那我们要不要把那个婆子救出来。” “这婆子跟了我二十多年,贪了不少银钱,也是罪有应得。但大奶奶这样圈禁她,受尽折磨,实在可怜,还不如给她一个痛快。此事,又不能说穿,到时府上下人少不得背后议论,我一个做母亲的,多少要替儿女遮掩,造孽啊。” 周瑾闻言不语。 “周姑娘,你快去赶年集吧。”余氏催她。 “伯母,我头有点晕,你派人去跟陆姐姐说一声,我明天再过去。” 余氏全部应了。 周瑾走了出去,却没有回云舒院,而是往北院走去,既然余氏希望这婆子有个痛快,就给她一个痛快,也算还了余氏对她这份好。 第162章 没必要教她做人 林诗诗回到府上时,得到的便是王婆子死翘翘的消息。 “周瑾来过?她弄死王婆子做什么?”林诗诗被周瑾的行为打懵了。 “她这两天跟夫人打的火热,八成是夫人鼓动的。” 林诗诗皱眉,这才进府两天,就能为别人杀人,这周瑾,是个什么脑子,林诗诗虽然已经对她有了预估,但显然还是高估了她。 “死了就死了罢,她也是罪有应得。本来想等大爷回来,再好好算账,如今,不用等了,干脆年前把该处理的都处理了。没有人指认,余氏是不会认的,但可以先把府上的下人清理一遍。”林诗诗道。 她今天带着几个丫鬟赶年集,买回许多的东西,大家都很疲累。但王婆子的死,必须要马上当众处理。 她着人将王婆子的尸体抬了出来,摆在前院,再把陆怀喜余氏请了过来,府上的管家、姨娘、各个管事,想看热闹的,都让过来。 陆怀喜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床板上的王婆子,挥手嫌弃的道:“晦气,赶紧抬走,赶紧抬走。” 他坚持先把王婆子抬走了,才开始议事。 林诗诗依了他,王婆子的侄子正好在府上,让他过来把人抬走。 找个地方埋了也好,扔了也好。 王婆子的侄子根本不敢吱声,一声不吭拉着人走了。 林诗诗拿出账本,请陆怀喜过目,这三年,光王婆子一个人的账目,就有一千二百多两不清楚的地方。 陆怀喜倒抽一口凉气。 “余氏,你敢说跟你没关系?”陆怀喜指着余氏怒道。 余氏惴惴回答:“老爷,这,是妾身无能,竟被这老婆子诓骗了。” “大儿媳,府上可还有别的问题?”陆怀喜问。 “目前还没来得及整理,不过,管窥见豹,别的地方,只怕也是一样的。”林诗诗回。 三年前的账目,余氏都借口说发霉了,扔了,无处可查。而厨房的采买,十分琐碎,虽有大略的账目,但无从查起。 邓婆子挨在人群边上,垂头敛眸,一声不吭。 “余氏,你管家不严,必须承担责任,这一千二百两银子,你负责赔一半出来。” 余氏悻悻的答应了。 “父亲,王婆子的事情,本也不至于如此,皆是因为她欺我年轻,又没有她的卖身契在手,所以对我的话,三番五次的不听。儿媳以为,以后要令出必行,账目清楚,这谁管家,谁掌握卖身契比较好。”林诗诗道。 陆怀喜有些犹豫,皱着眉头在思考。 “父亲,你看如此可好,府上各个主子,自己院子里的下人,卖身契均归各自的主子。府上的姨娘,也一视同仁,她们管好自己的丫鬟婆子。负责府上公共事务的丫鬟婆子,卖身契就放在我那里。” 府上的姨娘苦自己院子的丫鬟婆子都被余氏控制久矣,一听见林诗诗这么说,几个姨娘纷纷替林诗诗说话,连向来不吭气的罗姨娘也说,这个法子好,不然这个家也太难当了。 余氏赶忙道:“诗诗啊,不是母亲故意为难你。你看你这么年轻,有母亲帮你把关,也可以稳妥一些。万一有王婆子这样的刁奴从中牟利,母亲也能帮你看防一二。” 林诗诗没理她,对陆怀喜道:“父亲,我每半年就会把府上的账目送给各院主子过目,有问题就及早发现。我只是代为掌管,并不是我可以为所欲为。” 陆怀喜听了,连连点头。林诗诗送过来的账目,十分清晰,很容易就能摸清府里的资金流向,就算有人做点手脚,空间也不大。不像余氏,二十年了,一笔糊涂账。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大奶奶说的,那就这么决定了。余氏,你一会把东西给送过去。” 余氏还要伸张,陆怀喜警告道:“见好就收罢!” 陆怀喜又不傻,糊涂账背后,最大的受益者,自然是余氏。 余氏这么精明,怎么能由着下面的人胡来。 看在她是陆旭和陆珊珊母亲的份上,这件事情没有办法追究。反正她这一辈子都在府上,钱财也没有带回娘家,他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 在余氏得钱 和林诗诗得钱之间,他肯定倒向余氏。 但如果林诗诗能把账目理清楚,没有私心,让府上整整齐齐,那他自然选择林诗诗。免得又出现过年都没有银子的局面。 事情就这么定了,明天过年了,大家都如释重负。 林诗诗实打实的把镇国将军府府里府外的事情都收归手上;余氏庆幸王婆子死了,没把她咬出来,逃过一劫;陆怀喜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年底朝廷发了年终奖,一百斤粳米,20斤牛肉,两百多两银子,他把东西卖了,现在手里握着接近三百两银子。 林诗诗说了,他的俸禄他自己留着当零花钱。 姨娘们最高兴,以后自己的院子,自己能说了算。丫鬟们敢不尽心,敢勾结外面的,直接卖了换一个。 林诗诗把周瑾叫过去,问她为什么要杀了王婆子。 周瑾刚才也旁听了,她还有些糊涂,为什么大家知道林诗诗把王婆子弄走了,却不生气,最后还让她当家做主。 余氏还把下人的卖身契给她。 真真是软弱。 说到底,就是因为陆昶给她撑腰。 “我不杀她,是留着让你慢慢折磨她吗?没想到你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副歹毒心肠,我迟早要揭穿你。” “王婆子在这里好好的养伤,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折磨她了?” “夫人把事情都告诉我了,你别以为能骗我。” 林诗诗哑然失笑:“你既然相信别人,不相信我,我也没有办法。云舒院住得可还舒服?” “比你安排的好多了。” 等周瑾走了,玖儿问她,为何不将余氏的真面目揭穿。林诗诗道: “我为什么要教她做人。她的目标可是我的夫君。” 周瑾愿意给余氏当枪使用,那便让她去当好了,正好让陆昶彻底厌了她。 只可惜,陆昶这几天也不回来,看不到她愚蠢至极的样子。 第163章 年夜饭 镇国将军府的采买大权,林诗诗交给了管家。 邓婆子与米店的掌柜是一家,要动就得一起动,林诗诗直接让他们两口子去庄子上,把一个中不溜秋的庄子让他们掌管。 “你们爱怎么管就怎么管,只要每年给我上交三百两银子便可以。” 三百两? “大奶奶,这个庄子去年才给府上交了八十两银子,怎么就让我们交三百两?” “你们两个能干啊!” 两人不同意,说愿意花双倍银子赎身。 “想赎身先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了,别以为大奶奶不知道你们干了些什么勾当。”张妈妈骂道。 两人心虚,最后无奈答应了。 再说,他们的女儿还在府上当丫鬟呢。 后厨采买交给了一个叫丁嬷嬷的,每日购买数量,银钱都要登记交到管家那里。 府上下人的工钱涨了一涨,各院主子的月银也增加了一些。 “等过完年,从外面再买一些丫鬟婆子过来,合适的就留用提拔,将之前的那些管事婆婆,年纪大的给些银子,放了卖身契,回老家去。不想走的,就放庄子上。” 后院的马夫,也得换人,虽然跟玖儿处的还不错,但总归是余氏用了这么久的人。 铺子通过查账,张妈妈说有三个得换,有两个老实本分的,生意做得一般,但手脚还算干净,就留着了。 周瑾在陆珊珊的帮助下,买回大堆的东西,都是些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她也送了许多给陆珊珊。 年夜饭前先祭祖,是镇国将军府的老规矩,陆怀喜主持,府上所有人都到场,除了周瑾院子的人。 陆旭一直虚扶着沈玉娇,极为小心她的身子,两个人看起来十分恩爱。 沈玉娇与林诗诗一起跪拜祖先,起身后她便问林诗诗: “大嫂,你刚才是不是求祖先保佑你早生贵子?” “我肚子里的话你也能听见?”林诗诗没好气的回。 “大嫂这么大的火气,可不利于受孕。”沈玉娇嘲弄道。 林诗诗不想跟她打嘴皮子,往旁边挪了两步。 年夜饭的时候,沈玉娇本不想去,可她担心自己不在,陆旭跟林诗诗说话,硬撑着去了,还没坐稳,一桌子油腻的菜肴就让她哇啦啦吐个不停。 陆旭赶紧扶她去了外面。 陆旭问她要不就先回南院,想吃什么,让小厨房给她做。 “夫君,我要你陪我。”沈玉娇撒娇。 “娘子,父母都在里面,年夜饭我不能不陪着他们。你先回去,我一会早点回来。” 沈玉娇怕陆怀喜会生气,只好放陆旭走了。 所有的姨娘也都上桌,因为府里主子太少了。 加上三个姨娘一个庶女,还有周瑾,这才凑了九个人。 宋姨娘自从掉了小孩,身子一直时好时不好,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柳姨娘神色淡淡,很是无所谓的样子。罗姨娘身边坐着陆圆圆,陆圆圆已经13岁,是个大姑娘了。跟她的名字一样,圆圆的,胖胖的,有点憨。 林诗诗和陆旭分别坐在陆怀喜和余氏的旁边,一抬头,就能看见彼此。 陆旭显然在强迫自己不要去注意到她,但越是这样,越是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他暗暗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提醒自己:“沈玉娇才是一心一意对自己好的人。眼前这个女人,爱慕虚荣,早就变心了。” 可只要林诗诗嘴角一扬,他就觉得是在对自己笑,他跟着就高兴。 他心中暗恼,头也不敢抬了,只盯着眼前那几个菜。 “旭儿,你怎么不动筷子,在想什么呢?” 余氏见他面带苦恼,不由问道。 “娘,没事,我是在想玉娇吃些什么好。” 余氏夸赞道:“你还担心起自己娘子来了,看来果然是要当父亲的人了。” 陆怀喜也接话道:“旭哥儿,你去了户部,那里人事更复杂,稳重成熟一点好。过完年,户部各种拨款,是最忙的。 多吃点,把身体养好,才能有精力办事。” 余氏连忙给陆旭夹了块海参。 “大儿媳,你也辛苦了,今年的年夜饭很用心。以后府上你当家,最辛苦的就是你。”陆怀喜对林诗诗道。 今年的年夜饭,有几道菜品很不错。陆怀喜向来对吃很在行。 林诗诗不敢居功,说都是厨子下了功夫。 陆怀喜又对周瑾道:“今年府上难得有这样的贵客,是府上的荣幸。” 周瑾连忙说哪里哪里,实在是自己厚着脸皮上门,叨扰了。 余氏忙道:“哪里叨扰,有你在府上,府上热闹不少。周姑娘要是住得习惯,就多住些时日。” 周瑾看一眼林诗诗,对余氏道: “伯父伯母,我住得习惯,只是不好意思打扰太久。” 余氏对陆怀喜道:“你看,这孩子就是懂事。生怕打扰别人,咱们府上这么大,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老爷,你说是吧。” 陆怀喜虚虚一笑,打起了太极: “年轻人的事,她们年轻人自己商量。你个老婆子,还真以为别人喜欢陪着你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父亲,母亲,今年你们也辛苦了,儿媳妇敬你们一杯茶。”林诗诗突然举杯,打断了余氏的话题。 余氏不太高兴,但也只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瑾儿,这个炭烤羊排,是厨子按照西北的吃法专为你做的,你尝尝可地道?”林诗诗招呼周瑾。 …… 用过年夜饭,只听得外面的炮仗声此起彼伏,今晚是要守岁的。 周瑾道:“我今天买了很多炮仗,你们想不想放,府里有地方可以放吗?” 陆圆圆欢呼,说她想放,罗姨娘拉也没拉住,陆圆圆就跑到周瑾身边去了。 府上好多年没这样放炮仗了,但既然有人要放,大家便跟过去看。 “看,厉害吧,这是最大的冲天炮,这是一声吼。,这是小喇叭……”周瑾买得可真不少。 砰…… biu…… 镇国将军府的前院也火花四溅起来。 林诗诗看着陆圆圆欢呼雀跃的样子,也被感染了,但她只是在旁边笑着看。 “诗诗,你不放两个吗,这里有小烟花。”陆旭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旁边,拿着两个一米多长的烟花递给她。 林诗诗看着那烟花,忽的就怔住了,抬头看着陆旭。 在她第一年到镇国将军府过年的时候,她也就是陆圆圆那么大,她与陆旭在一起,放了大半夜的这种烟花。 那时,可真欢喜啊! 第164章 落红 陆旭期待的着看着她,林诗诗却摇头,没有去接。 “二弟,我现在不喜欢放烟花了。” “……” 陆旭有些委屈,神情十分的落寞。 林诗诗正想转身走,就听见“啊”的一声惨叫。 “二奶奶,二奶奶,你没事吧!” 周瑾向远处扔了一个一声吼,砰的炸开,没想到沈玉娇正从那边走来,被吓得惨叫一声。 “快别放了,别放了。”几个姨娘喊道。 大家围上来,纷纷问沈玉娇有没有事。 “夫君,快抱我回去。”沈玉娇痛苦的道。 “娘子……”陆旭扔掉手中的烟花,一把抱起沈玉娇,往南院那边走去。 罗姨娘拉住陆圆圆,不让她离开自己。 周瑾懵了。 “把这些东西都收了,不许再放。”陆怀喜指着地上没放完的炮仗道。 余氏来不及责备周瑾,跟在陆旭身边,十分担忧,这可是她的大孙子。 陆旭进了南院,将沈玉娇放在床榻上,已经有丫鬟去喊府医了。 “娘子,你感觉怎么样?”陆旭担心的问道。 “夫君,我这心里扑通扑通的,跳得太快了,都要飞出去一样。” 沈玉娇不说她肚子难受,倒说她心脏难受。 陆旭握着她的手,道,别怕,我在呢。 陆怀喜也在外面的屋子等着。 府上人丁单薄,陆怀喜纳了好几个姨娘,只得了一个庶女,好不容易宋姨娘有了,又掉了。 大家都盼着沈玉娇这一胎能顺顺利利的,府上好久没有小孩了。 府医来了以后,仔细检查一番,道: “状况不太好,我开一副药,今晚要是没事,孩子应该能保下来。二爷,二奶奶受了惊吓,晚上,我教你几个安胎穴,你轻轻的按揉,今晚,二爷一直在旁边安抚着。” 陆旭点头,照府医说的做。 府医开了药方,陆怀喜亲自坐着马车出去,这个当公爹的第一次这么着急。 不到半个时辰,便拿着药回来了,丫鬟急忙熬药,给沈玉娇服下。 大概药里面也有安神的成分,很快沈玉娇便睡下了。 陆旭搬了个靠椅,挨着床铺靠着,一晚上握着沈玉娇的手。 中途沈玉娇几次惊醒,看了看陆旭,便又睡下了。 天色拂晓,余氏一大早就来到南院,也不敢敲门,直到里面有丫鬟打开门,她才小声问: “二奶奶怎么样了?” “夫人,还不知道呢。二爷和二奶奶都还没起来。” “没起来?那就好,那就好。” 能踏踏实实的睡,说明就没事。余氏心里松快了许多。 丫鬟见她满脸疲惫,道:“夫人,你要不进来歇会。” 余氏摇头,说我先走了,等她们起来了来叫我。 说着便走了。 沈玉娇醒过来的时候,陆旭还在那里靠着打盹。 沈玉娇见他守了自己一个晚上,心里十分感动。她轻轻摇醒他,让他上床上来。 陆旭醒了醒神,道:“我不睡了,你没事吧。” 沈玉娇说好多了。 陆旭不放心,叫府医过来把脉。 府医让沈玉娇去方便一下,看看有没有落红。 沈玉娇依言去了,回来脸色发白。 里裤上果然有一点落红,早干了,所以她早上醒来一点感觉也没有。 府医赶紧安慰道:“无妨,孩子能保住。只不过,二奶奶这前三个月,要少活动,尽量卧床,大人要受罪了。” 沈玉娇连忙躺上床,说我受罪没关系,一定要保住孩子。 府医安抚她不要担心,最危险的情况已经过去了,心情放松对孩子更好。 府医走的时候,悄悄对陆旭道: “这孩子后期还可 能早产,先不要告诉二奶奶,免得她担忧,反而不好。” 陆旭听了,后悔万分,昨晚明明答应她,要早点回去的,怎么就跑去看放炮仗。 她定然是等自己太久了,才跑出来的。 余氏得知消息以后,喜忧参半,暗自在菩萨面前上香,请求菩萨保佑。 她心里忍不住责怪周瑾,好端端的,放什么炮仗,往年,都是小厮在门口放两挂鞭炮,没人去玩放炮仗。 害得她的大孙子差点没了。 这个人到现在也没见过来道歉。 周瑾这会还在补觉。 等她一觉醒来,听说沈玉娇没事,就放下心来。 “我就说嘛,不会那么脆弱的。我那个炮仗,又没有炸在她身上,她是太胆小,才被吓到。”她道。 喜儿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陆昶昨晚在皇宫陪着皇帝太后守岁,今天一大早就被放回来了。 他回来见林诗诗还在睡,没吵醒她,自个爬上床挨着林诗诗睡下。 夫妻两个睡了个大懒觉,大中午的才醒。 京城的习俗,大年三十守岁,大年初一不串门,大家白天都补觉。 大年初二才开始拜年。 “娘子,周瑾没给你添麻烦吧?” 陆昶陪着林诗诗一边吃点晚早膳,一边问。 林诗诗想了想,只道: “添不了什么麻烦。” 玖儿在一边布餐,笑着对陆昶道: “大爷,这个周姑娘很有主意,就是对大奶奶似乎有些成见。住在府上,但跟大奶奶来往并不多。她现在跟夫人关系不错,喜欢往那边跑。就连住处,都不住在这边,夫人给她另外安排了云舒院。” 林诗诗继续吃东西,默认了。 陆昶眸色一暗。 玖儿一不做二不休,把周瑾杀了王婆子的事情道了出来。 陆昶直接筷子都撂下了。 “娘子,她给你惹了这么多的麻烦,你还说没添麻烦。” “那婆子本也该死。”林诗诗淡淡的道。 夫妻两个正说着话,有人过来说余氏要见林诗诗。 林诗诗让人把余氏请到旁边的厢房,让陆昶不用出面。 “母亲,找我何事?” “诗诗,周姑娘是你的客人吧,昨天晚上她放炮仗惊吓到了玉娇,府医说至少要卧床三个月,还要一直吃保胎药。可怜我那孙儿,还未出世就要受这么多的罪。她是你的客人,我没越过你直接去找她,你说吧,你怎么补偿?” 第165章 密道 林诗诗对余氏的强词夺理已经习以为常,道: “母亲,周姑娘被你接到云舒院的时候,她就不仅仅是我的客人,也是母亲的客人了。” “ 林诗诗,我不过替你招呼她一下而已。玉娇保胎期间所有的费用都得你来出。” “母亲,你也太看不起周姑娘了,她赔得起,你直接去找她吧。我要是自作主张,她反而会怪我。” 那边陆昶想走出来,被张妈妈示意他稍安勿躁。 余氏见林诗诗不认账,一副跟我没关系的样子,就说林诗诗没担当。 林诗诗也不生气,依旧淡笑: “母亲,周姑娘都能替您杀了王婆子,想来母亲也不至于太怪她。” “你胡说。王婆子死在你院子,大家没追究,你还攀扯我。”余氏强硬道。 “人在做天在看。母亲还是去找周姑娘吧。” 余氏奈何不了林诗诗,气归气,也决定先去找周瑾,反正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余氏走了,陆昶也想去找周瑾,被林诗诗拦下。 “夫君,可是担心周姑娘会受委屈?我看大可不必。她可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再说,她来府上不过三四天,就惹出这么多的事,是不是也该让她面对自己闯下的祸?” 陆昶闻言,觉得林诗诗说的十分有道理。余氏一个妇道人家,确实不能拿周瑾如何,静观其变。 便干脆坐下来。 反正目前府上也没人知道他回来了。 余氏去了云舒院,故意把沈玉娇的情况讲得很严重。 “周姑娘,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是这件事二儿子和二儿媳心里责怪我,无端要吃许多的保胎药。” “伯母,我确实不是故意的。她一个大活人,老远就能看见我们在放炮,自己还跑过来,她怎么好意思怪伯母你。” 周瑾愣是没听明白余氏的话。 余氏之前看她简单到愚蠢,是十分喜欢的,这会被她气得不知道说啥了。 只能直接挑明了,让周瑾承担医药费。 “周姑娘,你如果赔不起,就让陆昶帮你。”余氏怕她孤身在京城,身上银子不够。 “伯母,要赔多少?” “三个月,一千两差不多。” “吃这么多药,那孩子还能要嘛。”周瑾直言。 “你……你咒我孙子?还是想耍赖?”余氏再也忍不下去了。 “伯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从小生病,我兄长都是让我能抗就抗,说吃多了药会变傻。” “你……” 余氏真想抽她两个大巴掌。 “伯母,您别生气,我昨天买东西把银子都快花没了,现在身上只有五百两,我全给她。” 余氏见她要把银票给自己,道:“你亲自过去赔礼道歉。” “伯母,你看我这人也不会说话,到时反而把二奶奶气着。还是麻烦你帮我美言几句,可好?” 余氏皱眉,说的倒是,沈玉娇再不能被气着了。 让丫鬟接过银票,沉着脸走了。 “想敲诈我。”周瑾看着余氏离开的方向,嘀咕道。 “小姐,那你干嘛还给她?”绿意问。 在西北,可没人敢从周瑾手里要赔偿。 “我不给她,她万一真去找昶哥哥呢,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是个麻烦。” 喜儿借口出去打水,把消息递给了林诗诗。 陆昶直摇头。 “夫君,要不要把她叫过来?”林诗诗试探着问。 陆昶抿了抿唇,道: “不必,一会派人过去,让她明天准备进宫即可。” 明天大年初二,陆昶要带着林诗诗和周瑾一起进宫给太后皇后拜年。 林诗诗见陆昶对周瑾并未有相见的意思,心里不由欢喜。 “玖儿,你去库房,挑点补身体的,给南院送过去。” 作为妯娌,面上该做的是要做的。 “娘子,我正在让安庆寻摸合适的宅子,只是现在正好是过年,牙行都歇业了,周瑾还得在府上打搅几天,给娘子添麻烦了。”陆昶歉意的道。 “夫君怎么与我如此见外。我知道周瑾小时候与你感情极好,周将军又将她临时拜托给你,你能信任我,我很高兴。只不过周姑娘性子洒脱,我未必能看好她。” 陆昶环住她的身子,道:“你尽力就好了,不用有太大的压力,她又不 是小孩子了。” “她以后作何打算?是留在京城。” 陆昶皱眉,似乎也很犯难。 周兴当时跟他说,周瑾在西北不好找夫婿,她自己一个也看不上,别人也未必愿意,到现在,八字没一撇。 来京城之前,去算了一卦,说红鸾星动在北方。 兄妹两个就一致认定,这一趟能在京都找个夫君。 可周兴才回来几天,就匆匆返回了。 陆昶觉得她的性子,亲事确实是个烫手的山芋。他自己的亲事都是阴错阳差才成了的,对这种事,他处理不来。 “等天好了,随着朝廷往西北押送粮草的队伍,给她送回去。” 茂宁那边蠢蠢欲动,西北又有北戎进犯,“拓云”跑出去的人,到现在也没摸着线索,到了海宁一带,就查不下去了。 年后,还要修筑大坝抗洪,户部和工部年前就为此事吵个不停…… 他可不仅仅只负责京城的安危,他是皇帝的军师,要操心协调的事情太多。 周瑾的事,还是让周兴操心去吧。 还好府里有林诗诗打理,每次回来,都能让他安安心心的躺下休息。 “娘子,我去书房处理些公务,晚膳送给安庆就好。” 陆昶的书房在北院偏后一点的位置,带个小院子,周围是竹林掩映,平时都有人把守,不让任何人进去。 林诗诗一次也没去过,除了安庆,也没见别人进去过。 上次周瑾过来,林诗诗好奇问了安东,安东说,周瑾试图进去,但守卫没有陆昶的命令,是不可能让她靠近的。 神秘得紧。 林诗诗也不多嘴,点点头,乖巧的应下。 晚上,给安庆送晚膳过去,安庆对春雨道: “晚上让大奶奶先睡,大爷要忙的事多,很晚才能过去。” 林诗诗闻言,晚上等了一会,留了个小灯,自己先躺上去了。 明天进宫,还得早起。 书房里,陆昶正在与人秉烛夜谈,堪舆图上,频频指向的位置是茂宁,两湖和海宁。 夜深了,另外两人起身告辞,却并未出门,而是从一条密道走了。 等两人身影消失,陆昶关上暗道,才披着大氅,从书房走了出来。 深夜的天,寒风冷冽,陆昶快步往卧房的方向走去。 第166章 切磋 陆昶在卧房门口停下,在旁边的炉子上烤了烤身子,才轻轻推门而入,愣是守夜的春雨都没发觉。 他脱下外面的衣服,轻手轻脚的爬上床。 他就着灯光看了看她光洁的脸,怕身上还有寒气,没敢去抱他。 他刚躺好闭上眼,一个温暖软绵的身躯钻入他的怀中。 “娘子,你还没睡?”他惊喜道。 “我白天中午才起来,不困。”林诗诗娇道。 “我也不困。”陆昶一个翻身。 “你待如何?”林诗诗欲擒故纵。 “还能如何?”陆昶大大方方。 陆昶的大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软绵绵娇滴滴的声音传入陆昶耳朵,血脉贲张,他立马产生了变化。 她的身体又软,又香,又细,又饱满,他每次过后,连着好几天精气神都好。 皇帝经常调侃他,说他现在神情都柔和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阴阳调和。 他以前,就如一个冷面人,眼里除了公务,没有其它。 无数的吻落下…… 林诗诗一惊,双手捧着他的脑袋,就想将他拉起来。 “夫君,不可……唔唔……” 他是高高在上的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可匍匐在此处。 她忍着一阵阵颤栗,仍试图将他拉起。 陆昶置若罔罔,他喜欢极了。 林诗诗一扭 ,想摆脱。 啊…… 如潮水不停拍击海岸。 …… “喜欢吗?” 林诗诗鬓发湿润,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你怎么办?” 她是舒畅了,他呢? 陆昶轻轻将她扶起。 “你帮我。” 他就这样坦诚的立在她的眼前。 林诗诗眼睛都花了。 陆昶一点点的引导她。 …… 林诗诗苦着脸。 陆昶以为她嫌弃,下次她该不同意了。 “夫君,太浪费了。” “……”她是心疼这个。 两人躺下,开始交谈。 “娘子,你喜欢吗?”他问的是今晚。 “你从哪里学会的?该不会你也去过青楼?”林诗诗警觉道。 “书上,都是书上看的。” “以后还是别了,我想要小孩,太浪费。” 陆昶无语。 宠溺拍她的小脑袋。 外面响起打更声,半夜了,两人一身疲累,赶紧相拥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起床梳洗,陆昶简单,林诗诗描眉画唇,梳头穿衣,比较繁杂。 周瑾那里,也早有人过去叫她起床。 到了府门口,周瑾见陆昶也在,喜出意外走到他身边。 “昶哥哥,你在府上,昨天怎么不来找我?” “瑾儿,我回来得晚,要处理的事多,抽不出身来。怎么样,这两天在府上,还习惯吗?”陆昶淡淡的道。 “伯母对我很是关照。我很喜欢这里,比行馆好一百倍。” “瑾儿,今天见太后,若太后提起宅子的事情,你想好如何应对没有?”陆昶问。 周瑾凝神,想了一会,道:“我便说是兄长不让,让昶哥哥代为送还的。” 陆昶点头。 反正周兴在西北,太后生不着这么远的气。 “你有事多找大奶奶商量,我母亲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能不麻烦她就不要麻烦她了。” 陆昶吩咐。 “嗯嗯,我知道的。” 周瑾应下,她以为陆昶在心疼自己的母亲。 陆昶也未多说,三人上了马车。< /p> 陆昶与林诗诗挨着坐,林诗诗故意身子斜靠在陆昶身上,尤其马车颠簸一下,林诗诗就要扒住陆昶的胳膊。 “惺惺作态。” 周瑾在对面,看得眼睛喷火。 怎么陆昶现在能容忍女子这样靠着他。 果然是以色侍人,可恶。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这样会害了陆昶。 周瑾已经在各种脑补。 “今天宫里人多,入宫以后,言行多加留意。瑾儿,你要一直跟着你嫂子,见完礼一起回来。” 陆昶看着周瑾道。 周瑾哼哼唧唧答应了。 入宫以后,陆昶去的是御书房的方向,林诗诗和周瑾先去拜见张太后。 宫女让她们在偏殿先等着,太后正在接见敬和长公主。 到了偏殿,发现等待接见的人还有好几波,今天只怕要在这宫里一阵好等。 屁股还没坐热,宫女又带人进来,竟是国公府鲁国公夫人,带着她的孙女鲁凌薇进来了。 大家纷纷向她行礼。 林诗诗也与周瑾过去行礼,鲁凌薇不卑不亢的,谁来了,她都面带浅浅淡淡的笑,是个清丽佳人。 林诗诗之前去给鲁国公夫人拜寿,算起来,与鲁凌薇也见过好多次了,但一向没有深谈过,只限于这样礼节性的问候。 宫女前来叫人的时候,并未按照她们先来后到的顺序,而是先叫了鲁国公夫人。 在座的诸位都没有意见,站起来目送鲁国公夫人前去。 周瑾眉头皱起,侧头对林诗诗道:“她们是谁?为什么她们后来,却先过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林诗诗抬起下巴,故意道: “应该是太后体恤鲁国公夫人年纪大了。” “年纪大了?我看她精神好得很。”周瑾不满的道。 林诗诗坐下,没有搭理她。 国公府镇守南边,鲁国公夫人是一品诰命夫人,年纪比太后还大,这个面子她有。 等了好久,也没见再过来叫人,周瑾等得不耐烦,跟林诗诗说,想在宫里头转转。 林诗诗阻止道:“这宫里咱们又不熟,万一太后叫我们找不到人,可是大不敬。” 周瑾看了看偏殿还等着这么多人,也不知道啥时候叫她,便道:“我就在旁边堆个雪人。” 周瑾怕她惹事,给陆昶添麻烦,见喊不住她,便跟宫女说,轮到她们的话,就到外面找她们。 然后追着周瑾一起出来。 “周姑娘,不要走远了。”她喊道。 “我知道,你别管我。” 周瑾看了看,太后宫旁边有个小花园,里面的雪没人动过,她便走了进去。 林诗诗无奈,只能跟着。 一边叮嘱她不要乱走。 这个花园不大,但是还很别致,尤其中间立着一块两米多高,奇形怪状的石头,十分夺目。 林诗诗转了一圈,见只有前面这一个门可以出入,心里放下心,不怕周瑾乱跑,她就在入口旁边,找了个大石头坐下。 这样,万一宫女过来叫人,也不至于错过。 周瑾则真的在里面堆起雪人来。 第167章 惹事精 坐了一会,林诗诗只觉得屁股下面直冒寒气,只好又站了起来,正要往里走,想去叫周瑾走,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 “奶奶,这个十一王爷,我不喜欢。”是鲁凌薇轻轻的声音。 “不喜欢就不搭理他,太后怎么想的不重要。”鲁国公夫人轻笑着道。 两个人很快从花园入口处经过。 由于两人的谈话声很低,林诗诗只听到这两句。 “十一王爷?难道太后想让鲁凌薇做十一王妃?” 十一王爷不是张太后生的,但有几年养在她的膝下,其母是个不得宠的妃子,并无显贵的身份。 这个张太后,到处在给宁王拉人头,若是国公府都能成为她的人,皇帝的权势不是处处收到挤压。林诗诗心里想。 “周姑娘,这里太冷了,咱们还是回屋里去吧。”林诗诗喊周瑾回去。 周瑾的雪人刚搭好身子,头也不抬的回: “你没看见我还没弄完吗,怕冷你就回去,我又没让你在这里。” “这是宫里,不是别的地方,周姑娘,别失了礼数。” “你在骂我?” 周瑾抬头,不怀好意的看着林诗诗。 忽的弯下腰,抱起一个大雪球兜头扔了过来。 啪的就在林诗诗头上炸开了。 雪白的雪 弄的她头上身上到处都是。 林诗诗狼狈的转身子抖落身上的积雪。 “哈哈哈……太好玩了。”周瑾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大笑。 林诗诗脸都气白了,真不该管她。 “周姑娘,你好自为之。” 她生气的转身走了。 林诗诗顶着满头白雪走了出来,想回去找个宫女帮她打理一下。 “林娘子,好巧啊,你这头发从哪里弄的?” 一个高大的男子立在她前面,差点撞了上去。 林诗诗抬头,是宁王,他嘴角噙着戏谑的笑,应该是看见她这个样子很好笑。 林诗诗身子一僵。 尴尬的行了个礼。 宁王往前走两步,伸头探向她的头顶。 林诗诗身子一歪,躲开了,躬身道: “臣妇失礼,先行告退,请王爷海涵。” 宁王狭长的凤眼看着她,右手习惯性的摩挲着食指上的墨色扳指。他身形高大,不输陆昶。 这里是太后宫殿前,今天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他也是过来见母后的。 “后会有期!”他吐出一句。 林诗诗赶紧站起身子,往侧殿走去。 宁王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一直到人影都不见了,才意犹未尽的向太后殿里走去。 林诗诗回到屋内,两个宫女细心的拿着帕子帮她清理身上的残雪,好大一会,才终于整理好了。 周瑾玩高兴了,从外面回来了。 “林夫人,怎么还没轮到我们?”她没事人似的问道。 林诗诗淡淡的看她一眼,没回话。 “你不理我?就因为我扔了个雪球,你也太小气了。我以前经常跟昶哥哥扔雪球,他从来不会生气。他陪你玩过吗?” 林诗诗心中暗笑,竟然耍心眼子,想激怒自己。 “夫君知我怕冷,从不跟我玩这种把戏。” “无趣。” 周瑾翻了个白眼。 快到中午的时候,宫女才把她们叫了进去。 两人给张太后行完礼,献上礼品,太后赐座,丝毫没有提及让她们久等了,对上位者而言,你等三天,也是应该的。 客气了几句,张太后道: “周姑娘,哀家赐给你的宅子,是不喜欢?又给哀家送回来了。” “回太后,臣女喜欢得很,但家兄说,无功不受禄,将臣女斥责一番,又让陆大人代为送还,实在辜负了太后一番美意。等以后臣女立了功,太后再赏赐吧。” 她的 话里还带着几分俏皮,张太后听了,似乎也没有生气。 陆昶提醒得果然很及时。 也许是今天要接见的人太多,太后看起来有一点倦意,没说几句话,就让她们两个走了。 接下来还要去皇后宫里,容贵妃那里也要去。 幸亏在偏殿等候的时候,是有茶水点心的,不然这一天下来,都要挨饿。 皇后那里和容贵妃那里,速度就快很多了。 李皇后瘦了一圈,听说是冬天病了一场。依然是端端正正的,林诗诗总觉得她眉间蓄着淡愁。 容贵妃的肚子更明显了,明年四月份要生。她很热情,还让林诗诗摸了摸她的肚子,说让她沾沾喜气,回头给陆大人也赶紧生一个。 周瑾一听这话,一肚子的醋意。 “周姑娘,你也不用羡慕,希望你今年也找个如意郎君。” 容贵妃故意打趣。 从贵妃宫中出来后,天色已经发青了。 林诗诗心中暗松了一口气,今天还算平平安安的。 周瑾虽然时不时有点小情绪,但也没惹出事来。 出了宫门,上马车的时候,周瑾却不愿意上去了。 “林夫人,你自己回去吧。我想在外面走走。” “周姑娘,天不早了,明天再出来吧。” 林诗诗半截身子都已经进入了车厢,又退出来。 “不了,我闷了一天,不跑跑,不舒服。” 她看见旁边的马棚里,陆昶的座机栓在那里。 她不顾林诗诗的劝阻,解开马绳,麻溜的翻身上马,很快就跑得不见人影。 “大奶奶,这人怎么这样,要是出了什么事,到底算谁的。”玖儿从马车上下来,看着扬尘而去的背影,嘀咕道。 林诗诗秀眉蹙起,这要是自己的家人,她非得抓回来抽一顿。 陆昶也不知道在哪里。 她跑回宫门口,问守宫门的士兵,陆统领可还在宫里,她是她的夫人,有急事找他。 守城小将不敢怠慢,立即往里通报。 陆昶出来得很快。 “娘子,出什么事了?” 他看见林诗诗完完整整的,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安定下来。 林诗诗三言两语将情况告知。 “胡闹。”陆昶沉下脸。 他的马,名红囚,一骑绝尘,是从西北跟过来的,周瑾以前骑过,别人根本上不了马背。 那马跑得那么快,龙一施展十成的轻功,那也跟不上啊。 “娘子,你先回去,此事交给我就好。” 陆昶先扶林诗诗上马,让她不必担忧。 等她的马车上路,他立即牵了另一匹马,往皇宫最近的驻军方向奔去。 第168章 寻人 很快,京城街道到处都是骑兵、暗卫,他们接到命令,要找一个穿红色襦裙的骑马女子。 不少人接到线索,看见眼前飞过去这么一个骑马的女子,但还没看清,人和马就不见了。 一直寻了半个时辰,很快把主要地方都搜遍了,却一无所获。 天色已经开始暗淡,陆昶坐在马背上,神色开始不安起来。 “扩大范围,继续搜。通知巡防营,加入搜查。” “陆将军,有个巡防营的说,看见有个红衣姑娘,和南门守将杨武一起出城门了。” 有个卫兵得了消息,赶紧来报。 “出城门?去哪个方向了?” “从南门出去的,但跑哪去了,他也不知道。” 搜索一下陷入困境。 不过若真跟杨武在一起,生命可保。 “安庆,把阿雕放出来。”陆昶拧眉道。 “主子,这……这……” “快去。” 安庆策马走了。 “城里的搜罗都停了吧。” 陆昶带领二十来个人,缓缓往南城门的方向而去。 灰暗的天空上,一只雄鹰展翅翱翔,发出尖锐的叫声。 宁王抬头,天色灰蒙,看不清空中有什么,只听到那让人心颤的尖叫声,划破天空。 “是什么东西?如此恐怖。” 似猛虎出笼,蛟龙出海。 无人可以回答。 雄鹰往西边的山峰飞去,那里是登高而望远的地方。 “跟我走。”陆昶带着二十骑兵,往西边奔去。 西山的半山腰上,杨武和周瑾骑在马背上,向下眺望偌大的京城。 夕阳残雪,极致的美景。 “周姑娘,我没骗你吧。”杨武指着远处的皇宫道。 “杨大哥,谢谢你,我心里舒服多了。” 周瑾还欲往上骑行,被杨武阻止了。 “周姑娘,天黑了,你一个姑娘家,不安全。陆将军和林夫人该担心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们才不会担心我呢!”周瑾撅嘴道。 想起陆昶马车上还对她说,过几天要找个地方把自己送走。 他就巴不得把自己送走。 林夫人就更加了,一直不阴不阳的,对自己也不冷不热。 “那我陪你在这里再待会。” 杨武试图将马挨近周瑾的马,谁知红囚一个响鼻,吓得他坐骑差点下跪,哪里敢过去。 “哈哈哈,杨大哥,我这马跋扈得很。”周瑾哈哈大笑。 “果然是好马,周姑娘竟然能驾驭陆将军的坐骑,在下佩服极了。”杨武羡慕的道。 周瑾十分受用。 一声鹰鸣在天上响起,周瑾闻声望去,嘴角扬起。 “我就知道你要来找我。”她心道。 杨武却不明就里,抬头疑惑的看着天,道: “周姑娘,咱们还是走吧,这声音怪吓人的。这一片山多,有猛兽,太危险了。” 他是真有点害怕了。 “行,走吧。”周瑾一夹马肚子,向下奔去,把杨武远远的甩在后面。 杨武羡慕得眼珠子都要掉了。 到了山脚下,正好碰见了前来找人的陆昶。 “昶哥哥,你来找我了?”周瑾笑着躯马过去。 “biu……”陆昶一声哨响起,红囚立马跟发了疯似的,狂甩四肢。 “救命啊,救命……” 周瑾吓得拉住缰绳,匍匐在马背上,尖叫着喊救命。 红囚疯狂甩动,直把周瑾都整吐了,陆昶才让它停下来。 周瑾软下身子,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你以后还敢不敢了?” 陆昶冷冷的道。 “我不敢了,不敢了。”周瑾哭 着道。 这样的陆昶,她见过,以前都是对别人。 “带她回去。” 陆昶说完,骑上红囚,绝尘而去,将周瑾留给了骑兵。 杨武已经看呆了,直到陆昶走了,才反应过来,跳下马,扶着周瑾道: “周姑娘,你没事吧。” 杨武将周瑾扶上自己的马背,慢悠悠的带她回京,后面跟着一言不发的骑兵。 陆昶一言不发的回到北院,林诗诗看他脸色那么难看,还以为是周瑾没找到。 她心里也七上八下,道:“夫君,周姑娘还没找到。” “找到了。”陆昶只说了这三个字。 “找到了,那,有没有出什么事。” “无事,娘子不用担心。” 他沉着一张脸,话极少。 一直到了后来,林诗诗才明白,这是他气极了的表现。 安庆过来报告,说周瑾已经回到了府上。 “让龙一看着她,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府门。”陆昶对着外面道。 安庆得令走了。 林诗诗小心的坐在他对面,悄摸摸的看着他,那样子,像极了她犯了错。 陆昶回过神来,蓦然发现她这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失笑道: “娘子,吓着你了吧。我被她气疯了。把她关起来算了,等天好了,直接送走。” 他真是被气到了。 林诗诗坐过去,攀着他的胳膊道: “嗯,先关她两天再说。” 周瑾那个性格,除非打入大牢,谁关得住她。 她有些同情陆昶,接了这么个烫手的山芋。 之前她心里还防范着,生怕他们之间有些青梅竹马的过往。 陆昶这个人,看起来冷淡,其实是个很重情义的人。 现在,她终于一点也不用担心了,陆昶不会喜欢这样的,给他做妾都不能够。 正常人很难喜欢这样的。 谁家经得起这么闹腾。 陆昶将林诗诗抱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顶,闻着她发丝上淡淡的芬香,喃喃自语道: “娘子,我娶了你,我可太知足了。” 林诗诗温柔的回抱着他,她又何尝不是呢。 这天晚上,两人就寝,陆昶也只是拥她在怀里,心肝宝贝似的抱着,并无他念。 周瑾晕头晕脑的被送回云舒院,呕吐物弄脏了身上的衣服,熏得喜儿都要捏鼻子。 在绿意和喜儿的通力合作下,才将周瑾身上的衣物脱了,放在浴桶里洗了个干净。 “我头好晕,好晕。”周瑾难受极了,脑子里仿佛有陀螺在不停的转。 绿意担忧的给她按揉太阳穴,百会穴,也不管用。 后来还是绿意掏出个药丸,给她服下,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169章 好闻 沈玉娇因为要卧床,大年初二的时候,便让陆旭一个人回丈母娘家拜年。 大年初三,陆珊珊要回娘家拜年。一大早的,余氏就给南院北院送了信息,说姑爷要回来拜年。 林诗诗本想这天回林府给叔叔拜年,改成了初四。 一大早,杨武就陪着陆珊珊过来了。 余氏将陆珊珊拉到身边,问她和姑爷的关系好点没有。 陆珊珊点头。 说初一那天跟他商量拜年的事情,他还爱搭不理的,昨天晚上回来就催她今天早点过来拜年。 “那就好。珊珊,你要学会借力。” 余氏看出来了,杨武对陆珊珊并不用情,要想过好日子,就得想办法拿捏他。 就像沈玉娇拿捏陆旭一样,可以在仕途上帮到他,也要尽快的开枝散叶。 “周姑娘说身子不太舒服,你一会过去看两眼。”余氏提醒陆珊珊。 “夫君对周将军十分仰慕,我与周姑娘交好,夫君也能高看我几眼,礼物我都备好的。”陆珊珊应道。 杨武自从见了周瑾,在陆珊珊耳边就嘀咕周兴,说看见周将军满身铠甲带军入城,看得他心潮澎湃。 陆珊珊让红雀将带给北院、南院和周瑾的礼物拿出来,跟杨武说去给兄长们拜年。 杨武依言跟着去了北院,林诗诗留他们喝了茶水点心,见杨武低着头,有些心不在焉。 两人只坐了一会,便借口还要去南院,起身告辞。 到了南院,杨武与陆旭在外间喝茶,陆珊珊入里面找沈玉娇。 沈玉娇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一个丫鬟坐在旁边给她念话本子。 这才躺了三天,一百天可怎么熬。 见陆珊珊来了,她侧过头。 “二嫂,你受罪了。刚才母亲跟我讲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孩子还在。” 一提起这,沈玉娇就又生气了,道: “还不是那个周瑾弄的,一个女孩子家,这么闹腾,以后肯定嫁不出去。还给我送五百两银子过来赔罪,谁要她的银子。我现在是不能动,我要能动,我非得去骂她。” 陆珊珊脸上有些尴尬,她想起周瑾买那些炮仗,也有她的功劳,都是她陪着挑选的。 只好讪笑着道: “二嫂别生气,生气对孩子不好。母亲已经过去说过她了。” “中午你们一起吃饭,我也不能过去。”沈玉娇说起来就委屈。 “让二哥喂你吃。”陆珊珊逗趣道。 说到这里,沈玉娇脸上舒展开来,这几天,陆旭对她真体贴,吃饭都是他喂的。 她摸了摸肚子,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珊珊,二嫂拜托你个事,一会吃饭,你看着你二哥点,你也知道,他跟北院那个……” 陆珊珊一听就明白了。道: “二嫂放心吧,二哥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要胡思乱想。” 沈玉娇跟着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有她的担忧。 从现在开始,她都不能与陆旭同房,别看陆旭现在心疼她紧,人家担心的更多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过段时间,谁知道他会不会想去碰外面的人呢。 她抿了抿唇,看了看陆珊珊,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杨武虽有陆旭陪着,但显然这两人不是一路人,说不到一块去。 陆旭是个文绉绉的文人,还带着那么点清高。杨武从小就读不进去书,听见之乎者也就头疼。 他是个纨绔,爱打架,曾闹着要去参军。但邵夫人就这一根苗苗,看得比眼珠子还宝贝,事事顺着他,唯独这事,打死都不答应。 十四岁那年,杨武的父亲在巡防营殉职,他继承了爵位,晃荡了两年,也进了巡防营。 在营里,他打架喝酒、敲诈勒索的事样样都干。不仅自己干,还带着别人干,但事事也勇,敢冲在前头。 他有时也听从邵氏的话,想着好好谋划一番,把府里撑起来,但没支棱几天,又被这些欲望控制,忘了自己要干什么。 陆珊珊从里面走出来,杨武如临大赦,立马也站起来。 陆珊珊要去云舒院看周瑾,杨武是个外男,不方便过去。 杨武怕陆珊珊让自己继续留下来,赶紧道:“我去府上转转。” 出了南院,杨武对陆珊珊道: “娘子。代我向周姑娘问好。” 他眼巴巴的看着陆珊珊带着红雀往里走,恨不得也能跟上去才好。 陆珊珊走了,杨武就真的在路上来回转悠,一会望望天,一会看看积雪。 转悠好大一会,看见陆珊珊从月牙门走出来。 “娘子,怎 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陆珊珊以为他在等自己,欢喜道: “周姑娘说头晕,不舒服,我怕打扰她,说了几句就出来了。” “头晕?那她没请大夫看看么?”杨武有些急切。 “她说昨天被马颠的,休息两天就好了。她还问你是不是也过来了。” “真……真的啊。”杨武有些喜出望外,使劲压制着想上扬的嘴角。 陆珊珊也没多想,毕竟她以为的,周瑾和杨武也就匆匆见过一面。杨武感兴趣的,是周瑾的兄长周兴。 午膳的时候,周瑾也没有出现,杨武勉强应付着,也没怎么吃东西。 他怀着期待而来,走的时候就有些蔫蔫的,陆珊珊看在眼里,不明所以,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 当天傍晚,有人匿名给周瑾送来许多好吃的,还有一个瓷瓶,上面写着说明,吸入可治眩晕。 周瑾打开瓷瓶一闻,一股异香闯入鼻腔,让人神情为之一震。 “这是什么香味,奇特得很,还蛮好闻,闻了整个人都通畅了。” 周瑾说着,又猛地吸入几口。 舒畅。 她问送东西的小厮,这是谁送过来的。小厮摇头,说对方说,若是姑娘问起,就说是一起骑过马的。 周瑾拿着瓷瓶笑了。 这个杨武,还很有意思。 他今天上午就来府上了,当时不把东西给她,偏偏搞得这么神秘。 不过这东西确实好。 她昨天被红囚甩了个神魂颠倒,五脏六腑都移位了一般。 睡了一晚上,还是不太舒服。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药水,好闻。 第170章 捉驸马 陆昶晚上回来,问了问周瑾的情况,林诗诗说周瑾头晕,今天在屋子里没出去。 陆昶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得知林诗诗明天要回林府拜年,他道,我送你过去。 “好!” 难得他有空能陪她。 一大早,庄嬷嬷来北院,说余氏病倒了,林诗诗是大儿媳,让她过去侍疾。 儿媳妇给婆母侍疾,这是正当要求,也是这个时代婆母磋磨儿媳妇的好手段。 陆昶从里面走出来,寒声对庄嬷嬷道: “我现在要带大奶奶出门。母亲既然病了,先找大夫来看一看。侍疾的事情,父亲那么多的姨娘,先让她们轮候。” 庄嬷嬷没想到陆昶这会还在府上。 她哪里敢跟他顶撞,诺诺的回去了。 林诗诗见他沉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 “夫君,也许她是真病了呢。” 余氏自从余文铭死了,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老态起来。 “真病了又如何,她并不是我的亲母,也没有抚育过我。平时面上过得去就行,竟敢想让我的娘子,去给她侍疾。” 余氏故意接近周瑾,陆昶就很不高兴。 他可以无视她,不代表她可以肆无忌惮。 “好,我不会过去伺候她的。”林诗诗高兴的道。 余氏是真的病了,咳嗽不停,她想借着这点病,顺便折腾一下林诗诗,哪怕半天也好,没想到陆昶在府上,直接被怼回来了。 陆怀喜今天要出府拜访同僚好友,余氏想了想,道: “等老爷出门了,就让宋姨娘过来侍疾。晚上,再换柳姨娘过来。” 大冬天的让人侍疾,余氏有的是办法折腾人。比如让侍疾的人在外间守夜,不给被子,也不给生炭盆,还得侧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以前,柳姨娘有孕的时候,余氏故作不知,让她夜里侍疾,直到她小产晕厥过去。 这些都是陆怀喜后院的事,与林诗诗无关。 这会,林诗诗正吩咐春雨她们把拜年的礼物装上马车,陆昶要送她,那就早点出发。 到了林府,陆昶也跟着进去了。 林觉的儿子林深放假,也在府上,他今年十岁了,比刚来京城时长高了一截,快到林诗诗耳朵那里了。 陆昶说有事要请教林觉,两人单独在书房聊去了。 林南南眼看着就十六岁了,她母亲潘氏就有些着急。 “祖父写信过来,让她天暖了回海宁,在那边给她找个婆家。但这孩子,心里有点不情不愿的。” 林诗诗问潘婶,以后是打算在都城,还是回海宁,潘氏说,这几年肯定是在都城,这边的铺子都开起来了,林深还得继续上学堂。 但海宁那边也会经常跑,货品都是从那边过来的,根也在那边。 这么说来,林诗诗觉得,林南南不管在都城还是回海宁,均可。 “婶子莫急,我也帮你留意,先在这边看看,能不能有合适的人家。” 林觉一家在这边时间短,认识的人多是生意场上的,合适做亲家的没有。 林诗诗打算年后的一些宴会,带上林南南,让她在都城挑一个好人家。 陆昶与林觉在书房谈了许久,陆昶之后便告辞了,林觉脸色凝重。 林诗诗试探着问,可是有什么难事?林觉叹口气,道:“海宁那边的水太深,失踪的船只远不止你父母的,也不知道这背后是偶然还是人为。” 林诗诗惊道:“竟还有许多这样的事情?那有没有什么共同点?” 林觉摇摇头,他们掌握的数据太少,还不能研究出什么规律。有些装着货物,但也有一些并没有什么财富,却也莫名其妙不见了。 若说是海难,这些年也太频繁了。 之前也曾遇到过海难中留下的人、尸体、货物等等,总留下些痕迹,可据他所知,这些年,很多人是茫然不知所踪,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陆昶今天问他,他便将自己知道的一些情况告知了。 对于这些事,也都有报案,但杳无音信。 若能引起朝廷注意,统一梳理,就如林诗诗文问的,看看有没有什么共同点,理个头绪。 林诗诗还想再问,林觉摆摆手,道:“诗诗,你一个女子,这些事就不用过多打听,好好过你的日子。” 他觉得自己失言,跟她说这些干什么。 有陆昶插手这些事,就足够了。 林诗诗也不多语了。 用过午膳,回府的路上,路过一个叫避浪塘的地方,旁边围了很多人正在看热闹,这里是男人们喜欢聚集,饮酒听曲的话好地 方。 林诗诗正想让马车从旁边的小路绕过去,就听见旁边有人说: “真的是嘉敏公主来捉驸马?怎么进去了老半天没动静。” 林诗诗心念一动,也想看这个热闹,让马车夫就在这里停着。 刚停下,就有伙计出来赶人,让大家别围在这里。 人群往外散了散,但并没有离开。 大家对嘉敏公主来抓驸马这个话题实在是感兴趣得很。 又等了一会,就看见嘉敏公主铁青着脸,气冲冲的从里面出来,后面跟着垂头丧气的祁驸马。再往后一看,林诗诗发现后面几个人有一个她可不要太熟悉了,竟然是她的公爹陆怀喜。 陆怀喜和几个男子也很是狼狈,有的头发乱了,有的胸前衣服是湿的,看样子是被泼了茶水。 林诗诗忍不住掩唇偷笑。 “都散开,看什么看。”嘉敏公主的侍女凶巴巴的道。 但人太多了,也没人害怕。 嘉敏公主快步走上马车,祁驸马一声不吭跟了上去。 周围的人都笑着指着看热闹。 有的说驸马长得风流倜傥,有的说他这胆子也太大了…… 公主的车驾很快消失在了视线里,陆怀喜和数个衣着锦缎的男子看着远去的马车,连连摇头。 他们也没兴致了,各自抱拳散了。 围观的人这才渐渐散去。 林诗诗赶紧吩咐马夫去旁边的小路,在这里与公爹相见,怪尴尬的。 回去的路上,林诗诗心情十分愉快。 本朝的规矩,尚公主后,除非有皇帝的圣旨,否则不能出仕,并且是不能纳妾的。 想着嘉敏公主当初强留她下来玩牌,没想到她也有今天。 也不知道祁驸马在外面玩到什么程度了,可惜不能亲自去问陆怀喜。 第171章 我乐意 林诗诗回到府上,张妈妈道:“大奶奶,周姑娘过来好几趟了。” “她来干什么?” “想出府,门口有人挡着,不让出去。” “这是大爷给她下的禁制,找我没用,让她找大爷去。” 正说着,周瑾又过来了,人还没进来,声音先嚷嚷上了。 “林大奶奶,你为什么不让我出去,我犯了什么王法了,你敢圈禁我。” 林诗诗走了出去,看见周瑾插着手满面怒容站在那里。 “周姑娘,你的身手,我的人可挡不住你,你该找大爷去。你明知道是大爷下的令,偏偏来搅扰我,是想柿子捡软的捏?” “你和昶哥哥还不是一家的,他肯定是听你的。” “周姑娘抬举我了。我可左右不了大爷的决定。他让我招待你住几天,我就尽我的本分,至于其它的,我也不感兴趣。” 周瑾说不出理来,只好强硬道:“反正我要出去,你把他叫出来,我现在就要出去,再不把我放出去,我就绝食。” “大爷晚上才回来。”林诗诗说完,就进去了。 “那我晚上过来,哼。”周瑾掉头就走。 傍晚,周瑾又跑过来问陆昶回来没有,得知没回来,又在那嚷嚷,说林诗诗故意的。 天完全黑了以后,周瑾又过来问,得知仍然没有回来,就冲进林诗诗的屋子里坐着,说大家干脆一起等。 几个丫鬟见她如此无赖,也是开了眼界了。 “你要等便等,为何在我卧房里。” “你得陪着我一起等,总不能你躺着,我在外面坐着。” “周姑娘原来是吃不得亏,那我陪你在厢房坐着就是。” 春雨泡好茶,上了几样精致的点心,大家陪着周瑾在那里坐着。 林诗诗将笸箩拿过来,就着蜡烛,开始给陆昶再绣腰封,黑色的缎面上绣着蓝色的缠枝花。 春雨一直在旁边抄药方,背药性。 玖儿也忙忙叨叨的在整理账单。 周瑾干坐着,绿意立在她后面,也是两手空空。 很快她就坐不住了。 “喂,你们就是这样陪客人的。”她拍了拍桌子。 林诗诗抬头,不温不火的道:“周姑娘,你要不要也找点事干。” “我才不要干你们这种事,你看看你,绣花,讨好男人,装得自己多贤惠似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个心机深沉的坏女人。” “周姑娘,我好像没害过你吧!”林诗诗道。 “那是你不敢,或者是你还没想好怎么害我。我告诉你,我兄长就我一个亲人,如果你敢害我半根手指头,他就会灭了你,就算你是昶哥哥的妻子也一样。” 林诗诗轻笑着看她,她现在倒没那么讨厌她了,这个人,大概是从小没人管教,自以为是惯了,别看已经是成年人的身高,这心智也就十岁。 她这样的性子,如果去了深宅大院,比上一世的她,好不到哪里去。 怪不得陆昶想把她送回西北,找个当地的军官嫁了。 在都城,她过不下去的。 林诗诗虽然烦她,但确定她不是陆昶的菜后,也没想要害她,只要她对自己无害。 林诗诗粲然一笑,道:“周姑娘说得是,我想好好活着,可不敢有害你的心思。” 她继续低头绣花。 周瑾左顾右盼,没事可做,突然站起来,把墙上挂着的那把旧剑取了下来,抽出宝剑,在屋子里比划了两下。 吓得春雨和玖儿放下东西,跑到林诗诗的跟前。 “周姑娘,你动什么粗?”玖儿心有余悸的道。 周瑾眉一挑,道:“你们干你们喜欢的,我玩我喜欢的。” 林诗诗刚才也被她吓了一大跳,这个混世魔王,实在是不按常理出牌。 但看她舞剑那两下子,却极为精到。这把剑,有二十来斤重,林诗诗两只手吊着,才能勉强提起来。 看周瑾的身形,也不是孔武有力那一挂的,没想到还是个练家子。 “周姑娘,你学过剑?”林诗诗眼睛亮了亮。 “何止是学过,你们懂什么。” 周瑾十分傲气,一副我懒得跟你们多说的样子。 “周姑娘果然不是普通女孩子,可惜现在外面天黑了,不然也可欣赏一下周姑娘的武艺。” 林诗诗道 她说的十分坦诚。 周瑾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 “挡什么挡,就你们这样的,十个,一百个,也打不过我。”周瑾指着玖儿和春雨道。 这两个人都护在林诗诗边上。 在周瑾看来,这十分可笑。 “那你把凶……把剑放下!”春雨指着那把剑道。 啪的一声,剑入鞘。 周瑾嘴角一撇,把剑挂了起来。 她站在虎皮前,轻轻摸了摸,喃喃自语道: “这只老虎,还是我第一个发现的呢,竟然就被送给某些内宅妇人,做镇宅之宝。” 她语气里尽是遗憾。 林诗诗停下手中的活,凝神看着周瑾的背影。 …… 夜深了,周瑾开始打瞌睡,陆昶还没有回来。 “林大奶奶,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你是不是骗我。” 林诗诗也有些困了,道: “我骗你干什么,我不也在陪着你。大爷说了今晚会回来,但他一向回来没有点的,有时候两更,有时候三更,一切皆有可能。” “这么辛苦,我还以为他回了都城,会享福呢,怎么跟在西北一个样。” 周瑾皱眉,还有那么一丝担忧。 林诗诗没说话,周瑾这样的脾气,反正你让她别等了,她也不会听的。 一整条腰带绣完了,林诗诗摊开了看,十分精致。 周瑾瞥了瞥,也觉得很好看,但仍然毒舌道: “花那么大的精力,就为了绣这么个腰带,它是能挡箭吗?华而不实,你迟早要把昶哥哥带偏。” 林诗诗也没生气,笑道: “我乐意。” 陆昶回来的时候,发现卧房里一个人也没有,旁边的厢房倒是灯火通明,他推门而入,就看到一屋子女人聚在灯光下。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他讶异的问。 周瑾眼睛困得都发直了,脾气也等没了,见他终于出现了,站起来嘟哝: “昶哥哥,你怎么才回来。” 第172章 先把规矩学好了 “你在等我?”陆昶道。 “昶哥哥,我明天想出府,你为什么让人拦着不让我出去。” 陆昶不太高兴地道:“你就是为了这个事,在这里大半夜的折腾人?” 周瑾扬眉,默认了。 “你在西北,看来是没好好学规矩,明天宫里的嬷嬷过来,先帮你把规矩学好了。”陆昶道。 “我不要学什么劳什子规矩。我到都城来,不是来受教的。”周瑾眼睛都清醒了。 “这由不得你。你兄长让我管教你,我就有这个责任。当时说好在府上住十天,但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放你出府,你迟早惹下大事。” 陆昶是打算将她圈禁在此处? 周瑾一听,不乐意了。她现在还不稀罕住在这里呢,以前以为住在这里,可以天天看见陆昶,哪知他很少在府上,还要被限制自由。 周瑾嘟嘴不愿意,陆昶脸一黑,道你先把规矩学好了,学好了再说。这几天就不要想着出去玩的事了。 周瑾见他十分严肃,闭嘴了,最后怏怏不乐的走了。 “娘子,这些天劳烦你了。周瑾她在西北,自由任性惯了,明天宫里的香姑姑过来给她立规矩。”陆昶歉意的对林诗诗道。 “夫君,一点小事而已。” 林诗诗心想,以周瑾的个性,只怕谁也管不了她,但她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一大早,香姑姑带着一个太监,坐着轿子过来了,安庆在旁边陪着。 林诗诗亲自领着她去了云舒院,做了引荐。 “周姑娘,这几天就由香姑姑教你规矩。大爷说,你要是不好好学,你就出不了这个院子。”安庆道。 “凭什么?”周瑾喊,但更多的是委屈,而不是抗议。 “周姑娘,你不是宫中的人,规矩自然不必那么严格,但是,嬷嬷我也容不得别人自作聪明,偷奸耍滑,丑话我先说在前面,遇到冥顽不化的,我是会打板子的。” 香姑姑板板正正的道。 周瑾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和不满,心里暗道,我怕的是陆昶,你个拿鸡毛当令箭的老东西,你也得有本事打得到我才行。 香姑姑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对后面的年轻太监道: “龙一,露两手给周姑娘看看。” “喳!” 龙一应声。 只见他上前一步,突然出手,快如闪电,赤手劈在旁边厚重的梨木桌角。 一个等腰三角形应声落地。 桌角整整齐齐的缺了一角。 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林诗诗走过去,那新鲜的切面,有如刀削,也有一指那么厚。 周瑾一把抓起龙一的右手,看了又看,真的是赤手,再看看旁边一脸司空见惯的香姑姑,顿时蔫了。 “我不学,我要告诉我兄长,你们欺负我。”周瑾喊道。 “周将军临走前,特意拜托过我,替他教教周姑娘规矩。你可不要以为,这是陆将军一个人的决定。” 香姑姑正色道。 林诗诗弯腰捡起地上掉落的木块,轻快的道: “香姑姑,那这里就交给你了。需要我的地方,让丫鬟去北院找我。” 陆昶果然是懂周瑾的。 林诗诗回去的路上,唇角止不住的扬起。 学规矩这几天,云舒院关闭了,除了北院过来送东西,其余人等不让进出。 连余氏给周瑾安排的丫鬟玲珑,都被赶了出去。 余氏亲自过来两趟,也没进得去。跑到北院发牢骚,说有人听得里面有惨叫声,可别在镇国将军府打打杀杀,她得进去看看, 林诗诗道,是大爷定下的事,母亲要是担心,便去找大爷。 陆昶就是最好的挡箭牌。 云舒院里,周瑾头上顶着一个瓷碗,碗里盛着水,正在练习莲花碎步。 “砰……” 瓷碗摔了下来,溅起一地碎片和水花。 “我干嘛要学这个,我又不做大家闺秀,这矫揉造作的样子,让我觉得恶心。” 周瑾顺脚踢起脚边的碎片。 头上顶个破碗,她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想做。 “敢顶嘴。” 香姑姑持着戒尺走过来,在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我只问你一遍,你还能不能学?” “能学如何,不能学又如何?”周瑾反问。 “能学就好好学,不能学,就先打二十个手板,别耽误我的时间。” “你敢!”周瑾喊道。 “有什么我不敢的,宫里的妃子,我都训过。龙一,帮我按住。” 龙一一个瞬移,就将周瑾双手反剪。 “我 …我学,我能学。”周瑾赶紧求饶。 好汉不吃眼前亏啊,没人罩的时候,她也怂得快。 这几天,上午她被迫进行身体礼仪的训练,下午,则要学习为人准则,背诵那些深奥的道理,并不局限于女子,而是普世的道理。 什么时候背完,什么时候吃晚膳。 不能及时背下来,香姑姑陪着她吃凉的。 晚上,则要学习女红,几天下来,也歪歪扭扭绣了一个帕子。 香姑姑拿着那张帕子,看了几眼,嗤笑道:“也是难为你了。我教你三天,希望你多少能受用,今天我该回宫了。” 周瑾身子骨都快散架了,巴不得她快点走。 一算时间,她在府上也待了十天了。 她再也不会住这里来,外面天大地大,不比这自由。 林诗诗见天都黑了,香姑姑还要走,就挽留她住一晚,香姑姑不从,坚持带着宫女回宫去了。 龙一也从明处又隐到了暗处,周瑾以为他跟着香姑姑走了。 香姑姑前脚一走,周瑾就趴在床上,咒骂道: “虎落平阳被犬欺,他们看我兄长不在,就合伙磋磨我,等我回了西北,我一定让兄长替我报仇,尤其是这个香姑姑,我要…要毒死她。” 其实她最不满的是陆昶,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对她,他把那份特殊给了林诗诗。 想着想着,不禁伤心的喊着兄长的名字哭了起来。 “很委屈吗?”陆昶的声音突然响起。 周瑾一个咕噜起身,眼泪还没干,气道: “你过来干什么?我兄长不过让你看管我,你就这么折磨我,你对得起我兄长吗,对得起我从小对你的仰慕吗?” 第173章 一夜之间长心眼 陆昶没说话,搬了把椅子坐下,等着周瑾把眼泪擦干了,才缓缓道: “这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我又不想做什么名门闺秀大小姐,你借着这个名义磋磨我。”周瑾一脸不服气。 “瑾儿,我知道你不是名门闺秀,我也没想把你变成名门闺秀。几天时间,也不可能培养出一个名门闺秀。” “你看,你承认你就是在耍我了吧。”周瑾十分委屈。 “我费这么大的周折,就为了耍你?我可没那么有空。瑾儿,你是周兴唯一的亲人,他把你带回京城,是想看看能不能让你在这里安定下来。你已及笄之年,脱离了他的羽翼,可能好好活着?战场上,生死都是瞬间的事。” 周瑾闻言,抬头望着陆昶,这个她懂。 “香姑姑三天的教导,不过是给你一个指引。你若有所领悟,也不失我一番心意,若心生怨恨,我也并不介意。” 陆昶语继续道。 “昶哥哥,有一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你就是被你夫人蛊惑了,我没想到,你也会沉迷女色,让我很是失望。” “你在府上行凶,她并未声张,你却觉得她心思歹毒。” 陆昶沉沉的目光看过来,里面染了一层冰霜。 “一个贪婪的下人而已。我不杀她,由着你那好夫人折磨她取乐?昶哥哥,你真应该好好听听你母亲的想法。” “我母亲?呵呵,她不过是我继母,我人生的不幸,一半拜她所赐。”陆昶冷冷的道。 “……”周瑾彻底呆住了。 “你暂且住下吧,我答应你兄长看顾你,总要完完整整把你还给他。你若出府,我会派人跟着,保护你的安危。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身为周兴的妹妹,自然会有许多人对你感兴趣,望你自知。” 陆昶站起身,看了呆愣的周瑾一眼,转身离去。 陆昶走了,周瑾许久都未回过神来。 余氏是陆昶的继母? 怪不得陆昶对余氏十分淡漠,她还以为是陆昶娶了媳妇忘了娘。 那余氏口中对陆昶的关心,是装出来的? 周瑾把喜儿喊到跟前,问她府中的情况。 喜儿忠厚,虽不喜周瑾,却也把一些来龙去脉跟周瑾说清楚了。 “竟然是这样的?” 周瑾颓然坐在床沿上。 在西北,她横冲直撞惯了,没人敢跟她使这样的心眼子。 “那陆珊珊跟我交好,八成也是别有目的。”周瑾感到背脊骨发凉。 喜儿看她这个样子,不由有些不忍,道:“周姑娘,大爷公务繁忙,抽不出空来细心教导你,也许手段粗暴了一点,但奴婢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对你。大奶奶也一样,都是盼着你好的。你那天一个人跑了,都把我们吓坏了。” 周瑾垂着头,没有说话,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喜儿知道她多少听进去了,不然,以周瑾的性子,一个丫鬟敢跟她说这么多,她早就要训斥了。 绿意在旁边,也是一脸懵逼,这主仆两个,主打一个不谙世事。 第二天,余氏带着玲珑过来,周瑾推说自己不太舒服,没有让她们进来。余氏想让玲珑留下,也被周瑾拒绝了。 “这个白眼狼,一夜之间长心眼了?”余氏在肚子里咒道。 绿意问对周瑾:“小姐,以后是不要玲珑了吗?” 周瑾点点头,她最恨别人跟她玩阴的。 “小姐,都城的人,心眼子太多,咱们要不还是回西北去吧。” 周瑾心烦意乱,让绿意闭嘴。 若说周兴不在这里了,她也没理由继续待着,可就这样回去,总感觉很挫败,千里迢迢跑来都城,就是为了受一顿教训吗? 林诗诗带着春雨,过来看望她,问她可有什么东西需要添的。 昨晚陆昶征求了林诗诗道的意见,想让周瑾继续住下。 周瑾这样的性子,出去惹事还是小的,就怕被别人利用了。 都城这些人,哪一个是简单的。 若周瑾不小心入局,以后周兴就会被牵制。 让她继续住在府上,想打她主意的人,也会收敛一些。 林诗诗知他的难处,虽然周瑾是个麻烦,但只要陆昶对她并无它意,她便可以尽力替他承担。 周瑾知道自己对林诗诗有一些误会,但仍然不喜欢眼前这个女人,没好气的道: “用不着你管。你们别想控制我。” 林诗诗见她就像只刺猬一样,没跟她计较,说有需要派人去北院说。 周瑾嘴上强硬,却毫不犹豫的让喜儿继续留下伺候她。 一整天也没见她出门。 陆昶说了,她现在是可以出府玩的,他的护卫会跟着。 晚上,打探到陆昶还没回来,周瑾只好找林诗诗。道: “我有一个疑问,本来是想问昶哥哥的,现在问你,看看你知不知道吧。” “周姑娘尽管问。” “我那天去嘉敏公主府上,昶哥哥看起来很不高兴,你知道为什么吗?”周瑾道。 林诗诗看着满眼困惑的周瑾,想了想道: “这里面的关系,我也说不准确。只不过,朝廷并不像我们看起来的一派和睦,周姑娘身份特殊,大爷担心,你被别人利用。若别人以你为饵,逼你兄长违心去做一些事,周姑娘可乐意?” 周瑾摇头,她父亲战死沙场,宁死不屈,她自然不会愿意被人利用,被人胁迫。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的,比如我,对你好,是因为大爷。大爷对你好,是因为你兄长,因为你的父母,也许,还有小时候的情意。”林诗诗语调温和。 “照你这么说,他们都居心叵测,那我以后不要跟她们来往了?” 上午,周瑾就是这么对余氏的。 “那倒不必因噎废食,我们又不可能离群索居。你自己心里有数,有应对之法,便能保全自我。”林诗诗道。 “因噎废食?”周瑾喃喃自语。 没有人跟她讲过这样的道理。 周瑾若有所思,最后一声不吭的回去了。 第174章 国库空虚 正月初九,新年第一次上朝,朝臣们互道新年好后没半个时辰,朝堂上就吵成了一锅粥。 茂宁地区发来急报,当地的氏族豪强与朝廷官员因为过年祭拜的事情,再次火拼,并且因为有燕国余勇的加入,朝廷的军队,吃了好几个败仗,发来急报请求朝廷增派粮草和士兵。 皇帝龙颜大怒,每年花费上百万两白银,供养者前方五万军士,为何连个小小的地方势力都无法荡平。 如今,还成了其余祸乱势力的聚集之地。 皇帝要统率徐道成立马回京述职。 有官员出列,说茂宁这个地方易守难攻,刁民横行,也不是徐将军的问题。 还有的说,胜败之间,互有往来,也并不是没有成果。 这些人赞成继续粮草支持、以求稳定局面。 但也有人质疑,徐道成在那里剿匪五年,花费颇巨,效果寥寥。甚至有人说,如果把军资的十分之一拿出来,用作安抚当地民众,他们早就成了顺民了。 “既然大家各有意见,徐道成也有三年未回京,朕便令他回京,听听他的说法。” “皇上,交战的关键时刻,怎可让主帅离开?”沈程站出来质疑。 隆启帝道:“战事胶着数年,也不差这一个月两个月。陆统领,你替朕去那里走一趟,徐将军回京述职的日子,你便替他守一守。” 此言一出,朝堂上在短暂的鸦雀无声之后,立马好多的反对声音。 “谁反对朕的做法,谁就帮朕把粮草军资解决了。” 这下无人吭声了。 此事就这么定下。 八百里加急圣旨发出,传徐道成立马进京。 八王爷心事重重,不安的看了眼沈程。 皇帝问大家,可还有事启奏。 工部尚书许计划站出来,道:“皇上,去年黄河中游防洪筑坝的工程修到一半,因为过年暂停了,臣恳请户部如约拨款,工部好尽快开工。离洪水泛滥的季节,满打满算也只有六个月了,工期紧张。” 工程停工,过年并不是主因,主因是钱款没有到位,拖欠款项,实在是无法继续了。 “宋尚书,你抓点紧。” 皇帝对着户部的宋尚书道。 宋尚书一脸无奈,道:“皇上,臣,臣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国库里面,所有银子加起来不过三十万两,但眼见着的开销,却需要五六十万两,臣不知道该先拨给谁。” “你讲仔细点。”皇帝道。 “第一:之前太后定好的,拨款十万两,改善后宫妃嫔们的生活,修葺宫殿。第二:西北军第一季度需要二十万军资,不包括粮草。第三:春耕在即,朝廷预计支出二十万两,支持部分地区的春耕。第四嘛,茂宁地区,这个臣不知道要不要算进来。” “国库只有这么点银子了?那没有进项吗?”皇帝问道。、 “后续自然有进项,但后面也有后面的开支,眼前就是这样的。” “众爱卿,你们说,孰急孰缓,朕听听你们的意见。” 地下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就是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后宫的十万两银子,看着不急,但那是张太后定的,皇帝后宫还没几个妃子,皇后没有子嗣,当不起为她修缮宫殿,荣贵妃有孕,不宜变动,这银子,最后就是用来孝敬张太后的。 谁也不敢说这个不重要。 许计划左看看,右看看,没人声张,他是个干实事的人,跪倒在地道: “皇上,这抗洪救灾的事可缓不得,钦天监看天像,说今年有雨水多,去年因为防范不利,几十万灾民流离失所,造成的损失不计其数。今年若早做准备,其实是在替朝廷省钱啦。宁王爷,您说是不是。” 去年救灾,可不止花费二十万两银子。 他之所以叫宁王爷,是因为去年南下前头抗灾的是宁王爷,朝廷前前后后下拨财物八十万两。 当时的工部尚书因为准备不足,被弹劾,许计划被提拔了上来。 也怪不得他这么急切,如果今年又是洪水蔓延,他这头上的乌纱帽也戴不稳。 “许尚书,钦天监那帮人,什么时候有这么高的道行,竟然能预测到半年后的天气了?”宁王讥诮道。 “许尚书,你先开工,先把事情干起来再说,你干嘛要把工程停了。以后国库有余银了,你还怕我不补给你。”宋尚书趁机道。 “我先开工?我拿什么开工,那些 民工不要吃饭的啊。我要不带着他们去你家吃?”许尚书气愤的道。 去年年底跟宋尚书要银子,要得嘴角都起泡了,才给了他三千两银子,哄鬼呢。 “宁王,去年是你负责的赈灾,朕记得你回来的时候,还跟朕哭了,说灾民太惨了。那你来说,国库里的这三十万两银子,如何分配合理?是先拨给后宫各司,还是拨给工部,还有茂宁那边。”皇帝突然对宁王爷道。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宁王身上。 宁王一时如芒在背,这三件事,都跟他有关系。 大庭广众之下,他不能说抗洪不重要吧,不能说等发了洪水,他好拿着朝廷的银子再去赈灾,以中饱私囊吧。茂宁那边,这次的事情就是他在背后鼓捣的,目的也是跟朝廷要钱要物。后宫那里,张太后是他亲母…… 他脑子里迅速转了转,躬身道: “臣弟愚钝,竟觉得此三件事都十分重要。不如各分十万两,等以后国库充盈了,不够的再补齐如何?” 皇帝嘴角上扬,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宁王此言,似乎有些道理。众爱卿,你们觉得呢!” “皇上,臣有一言。此三件事,抗洪工程关系面最广,后续效应大,如果拨款二十万修筑堤坝,今年能减少甚至不发生大面积洪水,到时可以为朝廷减少上百万两救灾银子,到时,用这个省出来的钱,再拿去改善后宫的生活,岂不两全其美。” 是陆昶的声音。 皇上不是太后的亲儿子,自己是不敢说省下这笔银子的,陆昶的这个说法,只是将银子的支出时间向后推移了半年罢了,既“成全”了皇帝的孝心,也解决了修筑防洪工程的燃眉之急。 果然,没有人敢出来反对。 第175章 军令状 “陆爱卿此言,朕以为可行,众爱卿以为如何?若没有反对意见,便照此执行。”皇帝道。 一般到了这个时候,是没人再会出来反对,惹人讨嫌的。 但户部宋尚书突然道: “皇上,陆大人这个建议是好,但臣还有一言。工部拿了银钱,也需立下军令状。许大人,您敢不敢?” 众人的目光齐齐望向许计划。 许计划去年是临危受命,从湖南巡抚的位置调过来的,五十来岁,瘦瘦巴巴的,一上任就抓全国的水利,几乎是倒逼着户部在给钱。 只见他沉稳的站出来,精瘦的身子挺得笔直,朗声道: “只要户部按时按量批银钱,我以项上人头作保,不管今年下多大的雨水,绝不会发生大规模的洪灾。” “好,有骨气。有许大人这一句话,今年我可以不用四处奔走了。” 宁王笑着道,笑意却浮于表面。 这几年,抗洪灾都是他在牵头,谁都知道,上百万两的救济银,经过一手,雁过拔毛。 “宁王为国操劳,也该好好歇歇了。”许尚书对宁王行了个虚礼。 新年第一次上朝,就定下了两件大事。 皇帝很满意,后面礼部上奏的祭天等等,全按流程操办即可。 下朝以后,陆昶跟着皇帝去了御书房。 负责给皇帝书房添灯油的小太监换了个新面孔。 之前皇帝与陆昶两人之间的一些谈话,竟然泄露了一部分出去,可皇帝身边的人,都是精挑细选,有问题的早就用各种手段清理了。 最后,才发现是那个流动给各宫添灯油的小太监。 因为他在御书房待的时间很短,每天也就匆匆一趟,竟然被疏忽了。 而在不经意间,就被他听走了只言片语。 “皇上,臣的人都已经准备好了,臣带八百人先行出发,后面的两千人随后就到。如此,徐道成启程回京的时候,臣便可以就地接下他的差事。” “如此甚好。只是此去,路途遥远,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你,路上关卡重重,务必小心。就算到了茂宁,那里的部将会不会阳奉阴违,能否听从调遣,得好好筹谋,自身安全为上。” 徐道成在那里经营了五年,早已生根发芽,将他调离回京,名义上说是回京述职,实际是对他进行盘查,他背后站着宁王,岂能束手就擒。 陆昶拧眉,沉思再三,道:“臣的安危臣自会小心,臣担心的是,徐道成能否平安回京。” 徐道成的事情,一旦上了明面,他背后的人为了自保,肯定会弃卒保车。 “那你的意思是?”皇帝凝视着陆昶。 “不如,我在路上将他劫了,等战事平定,一起带回京城。” “这……方法是好,只是,你也才带三千个人过去。”皇帝觉得此事难度太大。 “臣会见机行事。若事成,臣会寄一封家信,让臣的夫人进宫送点心给皇后。若没有臣的家信,而徐道成又消失不见,则是对方杀人灭口。” 每年朝廷拨下那么多的军粮,一个小小的茂宁都无法平定,这中间有多少猫腻,只有将徐道成抓住,才能顺藤摸瓜。 皇帝拍拍陆昶的肩膀,也只能这样了,反正不试一下,也不会有更好的结果。 本来打算调西北军副将去茂宁,但北戎突然进攻,就算周兴回去了,也未必能把得力的副将安排出来。 这个节骨眼上,陆昶便决定亲自前去。 宁王那边,显然准备不足,没想到陆昶会亲自去,还去得这么急。 从朝廷上他们那边的应对来看,显然是错愕的。 这正是皇帝和陆昶想要的,在对方步步经营的情况下,必须出其不意,才能打乱他们的节奏。 天漆黑一片的时候,陆昶才趁着夜色归来。 安庆早就回去给林诗诗送了口信,让她等着大爷回来。所以,陆昶回来得虽然不早,但林诗诗依然在点灯干绣活等他。 “娘子,辛苦你了。”陆昶看着他的小娇娘,道。 “夫君才辛苦,可需要再吃点东西?”林诗诗起身。 “不用。等我片刻。” 陆昶进去盥洗室,快速冲洗一下,穿着宽大的睡衣就出来了。 林诗诗等着他,心里隐隐感觉有大事。 “娘子,我明天一早要去茂宁,那边匪患猖獗,恐怕需要一段时日才能回来。”陆昶拉着林诗诗 的手,将她抱坐在自己膝盖上。 “如此匆忙,定然是有些变故?”林诗诗道。 陆昶点头,难得的将情形大致说了几句。 “娘子,我走以后,府上的事,若有为难之处,尽然不必搭理,北院可以关门独立,我留有书信,关键时刻,可找族长主持。我已经跟肖管家打下招呼,我不在时,你的话便是我的话。” 这一年来,他看林诗诗处处周到,打理得头头是道,余氏也没讨着便宜,心里十分放心。 但是,他一旦离开府上,没人给她保底,他还是不放心。 他想的便是,实在走不通的时候,就将北院独立出来。 就算他不幸死在外面,她也可以独自生活,而不会被余氏她们吃了。 “夫君,我会万事小心,你不必过于担心。” 林诗诗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很是不安,但又不能让他操心。 “周瑾还在府上,她的性子,未必肯听你的,娘子,你尽力即可,不必强求。三月份朝廷会给西北送军粮,若我到时还没有回来,会有人安排她跟着送军粮的队伍走。” “嗯,夫君放心,我不会跟她一般计较。”林诗诗顺从的道。 陆昶抚了抚她额角的碎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 “娘子,我会尽快回来的。”陆昶道。 以往上战场,他除了兴奋就是兴奋,而现在,心里头多了一份牵挂和不舍。 林诗诗突然站起来,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往旁边的箱笼走去。 她打开上面的盖子,弯腰在里面翻找起来。 第176章 药丸 陆昶举起桌子上的蜡烛走过去替她照明,问道: “娘子,你找什么呢?” 林诗诗从里面掏出一个小木盒,异常高兴的道: “找到了,太好了,好多年了,我还以为不在了。” 陆昶不解的看着她,还有她手里被她珍重抱着的木盒。 林诗诗打开木盒,里面是整整齐齐的六个白色瓷瓶,其中一个是打开过的,其余五个蜡封。 “封得好好的,应该不会变质。夫君,这是百花丸,解毒的。茂宁那个地方,毒气多,蛇多,外地人过去,很容易水土不服,我父母往年,经常要去那里收购当地的名贵药材,这是当地长老送给他们的药丸,吃一颗可保一天,就算是夏天在当地丛林间行走,也不会有事。我当年跟母亲进京,她将药物放在我这里。哎……” 说到这里,她想起了过世的父母。 但她很快收回自己的心思,将没有蜡封的那个瓷瓶打开,从里面倒出一颗花生米大小的褐色药丸,放在鼻尖闻了闻,递给陆昶。 陆昶也闻了闻,一股奇异的药味,似乎很苦。 “这味道跟以前一样,应该还好用,母亲也没告诉我能存放多久。夫君,你带上把,这在当地,也是极为难得的,普通百姓是用不上的。” 林诗诗道。 陆昶拿过瓷瓶,往里看了看,里面有十多颗,加上其余五个瓷瓶,也有将近一百颗。 “娘子,多谢了。这个东西,说不定能管大用。我还特意让章太医给配了药,但相比之下,你这个应该更好。” 陆昶实话实说。 林诗诗见自己能帮上他,也十分高兴。 两人躺上床,林诗诗整个人就扒拉着他的身子,也许明天一早醒来,身边这个人就不见了。 陆昶本来想搂着她好好睡一晚,又开始不安分了。 道:“娘子,你身子……还没有怀上吗?” 林诗诗皱着小眉头,无奈的“嗯”了一声。 “那,今晚再试试?”陆昶道,手已经开始游移。 林诗诗格外配合,他要走那么久,如果在他回来的时候,自己能揣个娃多好。 陆昶这次没玩任何花样,真刀实枪的你来我往,让林诗诗十分满意,一点都没浪费。 第二天早上林诗诗醒来的时候,陆昶早已不见,连守夜的春雨都不知道大爷是什么时候走的。 丫鬟们都不知道陆昶南下了,林诗诗把张妈妈叫过来,把昨晚的事情跟她说了。 “张妈妈,大爷这次出去的时间会很久,余氏如果知道了,说不定就要动歪脑筋。反正大爷平常也经常早出晚归,他们也不清楚他的行踪,不如这事,先别声张,她们什么时候发现了再说。” 张妈妈闻言,十分赞同。两人便决定,连玖儿春雨都瞒着。 沈程沈连芳虽然知道陆昶去茂宁的事情,但沈玉娇卧床养胎,回不了娘家,瞒一段时间是可以的。 就是周瑾,希望她这几天不要进宫才好。 陆昶平时虽然也经常不在府上,但当他真的离开京城,林诗诗心里的感觉竟完全不一样,心里有个地方只觉得空落落的。 “大奶奶,余氏最是心眼多,咱们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我多安排些眼线,多留意各个院子的动静。” 张妈妈道。 她这些天亲自挑选了十几个丫鬟婆子进府,培养着要把之前的老人替换掉一部分。 这些人中,机灵的那些,就是她的眼线。 趁着余氏还不知道陆昶离开的事情,张妈妈这几天就陪着林诗诗,把府里的下人给整顿了,该送庄子的送庄子,该给养老钱回老家的回老家。 在王婆子邓婆子这两员得力的大将被清理之后,余氏其它的一些小喽啰也被一个个剔除出了府上。 包括门口看门的小厮,都换成了新来的。 余氏因为王婆子贪墨实际指向她,所以敢怒不敢言,眼睁睁看着府里变了天。 周瑾自那日之后,好像是有些变化,虽然整天的出门找乐子,但却限于京城的吃喝玩乐,到点也就按时回来了。 中间还问过林诗诗,陆昶怎么好久不见人,林诗诗道: “大爷平常就是如此,经常不回来,就算回来,也基本是大晚上的。你要有什么事,也可跟我讲。” 周瑾撇撇嘴,道:“我没什么事要跟你讲。” 头一扬,走了。 她自有她 寻乐子的方法。 这天,守门的小厮得了个信息,就悄摸摸的过来禀告林诗诗。 “大奶奶,今天来了一个穿着打扮很规整的丫鬟,说来找二奶奶,红雀过来,没让那姑娘进去,我看红雀把她拉到一边,训斥道,叫你主子等着,我家奶奶身子要紧。等过了这阵,我家奶奶的兄长自然会去找你家主子,怎么就等不及了,做人外室,这点耐心都没有。” “哦……”林诗诗凝神。 守门的小厮挠挠头,道: “大奶奶,小的就是瞎操心,可能听岔了,大爷定然是不会有外室的。” 林诗诗哑然失笑。 原来这小厮把红雀口中说的“我家奶奶的兄长”误会成了陆昶。 小厮是新来的,自然不知道这里说的兄长是沈连芳。 “你有心了。凡事多个心眼总是没坏事的。”林诗诗肯定他道,让玖儿给他拿了个赏银。 小厮很高兴的走了。 “玖儿,看来沈玉娇已经帮她兄长安顿好了外室,但因为她要卧床保胎,还没来得及牵线啊。”林诗诗拧眉沉思。 玖儿听了,也撑着下巴思索起来。 “大奶奶,咱们跟着这件事,等二奶奶的兄长去了外室那里,做实了两人的关系,我们就把这事捅到常娘子那里去。” 林诗诗低着头,在屋子里缓缓走着。 这样做,自然可以让常金玲厌了沈玉娇,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合适。 沈玉娇敢这么做,就是不怕日后被常金玲发现。 而自己跑去给常金玲送信,说不定她恼羞成怒,连自己也记恨上。 “我觉得,不如让常金玲提前截胡了这桩好事。”林诗诗道。 提前截胡,一样可以让常金玲厌了这个手长的姑子,又可以坏了沈玉娇的好事,还可以让常金玲记自己一个人情。 玖儿一听,也觉得如此更好。 “大奶奶,之前在公主府,嘉敏公主曾说,沈大人跟她讨要过宫女,很可能就是这个叫钟儿的宫女入了沈大人的眼,沈玉娇便想投其所好。” 林诗诗点头,与她想的一般无二,沈连芳与钟儿可能早就郎情妾意。 作为正室主母,是最不能容忍这般与夫君有了情意的女子的。 第177章 同仇敌忾 说起来这事,还得感谢周瑾,要不是她一个响炮,害得沈玉娇只能躺着保胎,只怕沈连芳已经与钟儿成事了。 林诗诗与常金玲见过几次,一起玩过叶子牌,也算有了几分交情,约她出来喝个茶,也不算太突兀。 常金玲一看到林诗诗的帖子,就觉得奇怪,自己与她的身份,实在不是能处成朋友的,单独邀约,必是有事。 送帖子的下人当时就得了回信,说会如约而至。 “果然是个通透的。”林诗诗心道。 第二天上午,林诗诗提前在茶馆的包厢等着,没多大一会,就看见楼下常金玲的马车到了。 常金玲带着帷帽缓步走下马车,没多大一会,就出现在林诗诗的面前。 摘下帷帽,林诗诗见她是精心打扮过的,但下睑的黑眼圈依然很明显。 沈连芳一下子纳了两个姨娘,估计她在府上的日子,也没有过去顺心。 若沈连芳还在外面养一个真爱外室…… 林诗诗不由得有点同情她。 “常娘子,冒昧将你请过来,不耽误你府上的事才好。”林诗诗笑语,招呼她落座。 “林娘子哪里的话,咱们姐妹好久说说话了,府上的事,日复一日,不过如此。”常金玲在林诗诗对面坐下。 “玖儿,看看常娘子喜欢喝什么茶,再让掌柜的泡一壶。”林诗诗吩咐。 常金玲摆手,说这个红茶就很好,自己胃寒,很多茶也喝不得。 林诗诗便也没有勉强,话题很快转到如何调养脾胃方面去了。 她跟着章太医学了这么久的中医,又 结合平时的饮食,倒还真的给了几个不错的建议,常金玲让丫鬟一一记下了。 春雨从外面进来,手上提着几包点心,笑盈盈的用碟子摆了几盘放在茶桌上。 “大奶奶,刚才奴婢买点心的时候,碰到公主府的钟儿姑娘,她现在不是宫女的打扮,弄成小姐的装扮,我差点没认出来。” 常金玲端到唇边的茶盏放下,仔细听着春雨的话。 林诗诗笑着道:“钟儿姑娘前段时间就离开公主府了,二奶奶将她安置起来了,二奶奶说是给别人养着的。怎么还是小姐装扮?也不知道哪个男人这么好的福气。” 说着,对着常金玲笑了笑,继续道:“你家那个小姑子,主意多着呢。” 常金玲勉强笑了笑。 话说到这,林诗诗就不再提这茬子事,继续与常金玲探讨女人如何驻颜养生。 常金玲却心不在焉,她知道林诗诗约她出来,就是为了告诉她王钟儿的事。 几次试探,见林诗诗不再透露其它的消息,常金玲下定决心道: “林娘子,刚才说的钟儿姑娘,是我一个朋友的意中人,我那姑子应该是为了讨好这个朋友。只不过,我这朋友的夫人与我关系非同一般,不知道林娘子可否从中帮助一二。” “哦?竟是如此。常娘子,咱们身为女人,对这种事都是同仇敌忾的,二奶奶当时这么做的时候,我就很不赞同。只不过,我也没道理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去得罪她。我和她这个妯娌,你也知道,关系不好相处。” 林诗诗见她果然在意,淡笑着解释。 “林娘子说的我能理解,自然不会让林娘子牵扯其中,只要林娘子将王钟儿的栖身之处告知便是。林娘子有什么条件,我代那位夫人答应你。” 常金玲试探着道。 林诗诗笑了笑,抿了一口茶,道:“只要不让我牵扯进去,让二奶奶记恨,哪有什么条件,常娘子小看我了。你是不知道,你那个姑子,我这做嫂嫂的,也得让着她。” 常金铃也笑了,说这个姑子确实有些任性。自己也是她的嫂嫂,十分理解林诗诗。 “常娘子,我倒没有什么事需要那位夫人帮忙,但有一事,想麻烦常娘子。” “林娘子请说。”常金玲一听林诗诗要麻烦自己,心里舒了口气。 “常娘子,你也知道,我夫君去了南方,数月方得归。我在府上,呃……我那婆母,与我关系一般,平时全仗着夫君撑持,若她们知道我夫君不在都城,难免会让我受点苦头。我想恳请常娘子,若是去看望二奶奶,还请不要透露此事。” 说到与婆母关系不好,林诗诗脸上适时露出一些尴尬。 常金玲听了,拉着林诗诗的手,道: “你放心,我都明白。这点事,我还是能帮上的。” 沈玉娇回不了娘家,但沈府那边,隔段时间就会派人过来看望,这个人便是常金玲,有时也带着沈玉娇母亲的贴身丫鬟过来。 但丫鬟不知朝廷中的事。 常金玲和林 诗诗都是儿媳,在府上上有婆母,中有小姑子,下有刁奴,哪一个不需要花心思应付。 不觉间,两人的关系又靠近了几分。 玖儿将王钟儿住的地方告诉常金玲,常金玲一听,竟然是沈玉娇的陪嫁庄子,气得她银牙紧咬,好大一会才掩饰过去。 林诗诗猜她定然再无心喝茶,便道自己还要去铺子里看看,改日再约,常金玲再次感谢,两人分开。 林诗诗的马车在街上转悠一圈,打道回府。 路上,春雨道:“这个常娘子,还真是个仗义的,那个夫人若知道她这么帮忙,定然十分感激。二奶奶也真的是,自己的夫君纳个姨娘,她大吵大闹的,却张罗着帮别人养外室,这样的人,拆散夫妻,真真的不能交。” 林诗诗和玖儿闻言,都是一笑。 春雨并不知道王钟儿之事的缘由,当时跟着林诗诗去公主府的是玖儿。春雨今天在外面也没碰到什么王钟儿,不过是临时按照林诗诗的吩咐,演了一出戏。 所以直到现在,她仍是不明所以的。 玖儿凑近她的耳朵,把事情简单的跟他说了一遍,春雨睁大眼,啐道: “二奶奶真是坏了良心,竟然连自己的兄嫂都算计,太太可怕了。” 过了一会,又高兴的道: “我看常娘子也是个有手段的,现在被她知道了,我就等着看她怎么收拾二奶奶。” 第178章 疼在别人身上 林诗诗回到府上,稍事休息,就带着春雨去了芙蓉院,看望余氏。 余氏又染了风寒,咳嗽不止。 “母亲的咳嗽前几天就好了,怎么又咳起来了,府医如何说?” 林诗诗一看余氏发青的面色,以及痰盂里的白痰,就知道她这是身体太虚,没有抵抗力,邪祟趁机侵入。若不将身子气血养足,以后但凡风吹草动,就会咳疾复发。 当时府上的老夫人便是如此。 不同的是,老夫人静心寡欲,一心修养,而余氏杂念过多,处心积虑。 “府医说,得用好药材好好养身子。大奶奶,你身子金贵,不能侍疾,不如拿些补品,好好孝敬夫人,也是你为人子女的一番心意。” 庄嬷嬷趁机道。 “庄嬷嬷说的是,如此咳嗽,最伤身体,是该好好养养。我让丫鬟去林府,找些滋补的东西过来。” 余氏咳得也没法多说话,眼睁睁看着林诗诗走了。 陆旭派人过来问候,自己则不来。沈玉娇不让他过来,说万一被传染了,再回去传染给她,她肚子里可还怀着孩子。 陆旭也不敢冒险。 陆怀喜来过一趟,便也不再过来了他看见痰盂就恶心。 还是几个姨娘轮流过来伺候,庄嬷嬷主事。 林诗诗回了北院,把医书翻出来,反复琢磨,春雨见她一直皱着眉,问道: “大奶奶,你遇到什么发愁的事了?” “春雨,母亲病了,我作为儿媳,是该给她吃点孝敬,可我又不想让她白吃了。我在想,能不能给她加点料进去。” 春雨呵呵一笑,也凑过去一起看那医书。 两人研究半天,拿出二十盏血燕窝,采取熏蒸的方法,将两味凉药的药性蒸入其中,鼓捣了一天,大功告成,血燕窝本身的颜色,掩盖了熏蒸产生的污染。 “可惜了这么好的血燕窝,保管让她吃了雪上加霜。”春雨兴奋的道。 她跟着林诗诗去章太医那里学习制药,也算没白学。 “先给她送十盏过去,送得太多了,她搞不好还疑心。” 婆媳两人关系不好,大家心知肚明,抠抠搜搜的送十盏过去,余氏反而不会疑心。 这十盏燕窝,虽不至于让余氏送命,但也够让她多咳上一段时间了。 玖儿带着燕窝,去了芙蓉院,跟庄嬷嬷说,这是刚从林府取回来的,耽误了点时间,所以这会才送过来。 庄嬷嬷打开一看,虽然只有十盏,但很大个,也没有什么杂质,东西品质是极好的,露了个笑脸,给余氏看了一眼后,收下了。 等玖儿走了,庄嬷嬷把东西递到余氏眼前,余氏拿起一盏,迎着光看了又看,又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没看出什么不妥。 “让厨房先蒸一盏吧。”余氏道。 她这一年,接连失财,自己是舍不得买这么好的东西吃了。 府医说了,她的情况,是最适合每天吃些燕窝,养阴滋肺。 开年以后,陆旭渐渐忙了起来,他刚刚到户部,还是个新人,但他的这个职位却不是个闲职,算不上大官,要办的却是大事。 何况,他也想做出点成绩来,让大家看看他的才华,而不是被人在背后议论,他是一个靠着出卖亲舅,才换来前途的人。 陆旭开始一回府就过来陪沈玉娇,现在回来得越来越晚,有时回来了,也是打个招呼后,就钻进书房。 沈玉娇天天这么躺着,本来火气就大,丫鬟婆子一天不知要挨多少顿骂。现在陆旭这样,沈玉娇的怨气一天比一天多。 甚至怀疑陆旭是在故意躲她。 有那么几天,她让听画跟着陆旭,看他下值以后都去了哪里,结果被陆旭发现了。 陆旭拿沈玉娇没办法,却让听画光着脚在外面站了一炷香,这会刚刚立春,很多地方还结着冰,听画那嫩白的脚丫子,踩在冰凉的石板上,一炷香后,脚丫子僵得失去了知觉,是被人抬回去的。 沈玉娇倒不是多心疼听画,但听画是她的人,事也是她让做的,陆旭这么做,无疑就是在直接打她的脸。 “肯定是在外面寻欢作乐,不然干嘛这么大的气性。” 沈玉娇心想,但她一时没有称心的人用,如果再被陆旭发现,肯定要跟她当面闹了,便也暂时消停了下来。 陆旭自此之后,就不愿意跟沈玉娇睡在一张床上了,说自己睡得晚,怕影响她睡觉,抱了一床被子睡在屋里的榻上。 沈玉娇哭啼啼的道:“夫君,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陆旭抿唇,只能哄道:“娘子,我挨着你睡,两个都休息不好。等你顺顺利利生了孩子,我天 天抱着你睡好不好?我就在这屋里,哪也不去。” 有时被她念叨烦了,他只好抱着一堆公务在卧房里处理,让沈玉娇能看见他,但前提是沈玉娇不能出声打扰。 沈玉娇哪里做得到,她一会要丫鬟给她念话本子,一会要吃零食,一会要上茅房,最后把陆旭又给烦走了。 这天,常金玲提了很多沈玉娇爱吃的东西过来看她。 “这篮子里的,都是母亲让我盯着下人给你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常金玲让丫鬟把东西拿出来。都是各种精心制作的糕点和小吃。 沈玉娇天天这么躺着,消化不好,尝了两块也就不想吃了。 “娘身体好点没有?”沈玉娇问道。 “母亲还是那个样子,心里挂念着你,你可得好好养着。” “我,哎,躺着真受罪,只有上茅房的时候,能动一下。我让二爷去找周瑾麻烦,他竟然说他一个大男人不好跟一个女人计较,等我生下孩子,我非得找人打断她的腿,让她躺床上试试。”沈玉娇说起这事就生气。 常金玲看了看她,道:“妹子。你这样,也没法伺候妹夫,你就不担心他找别的女人?” “他敢!我这是在用命给他生孩子。哼,反正我是不会给他纳姨娘的。” 常金玲垂下眸子,悠悠的道:“你真是好命。你看看我府上,一下多了两个姨娘,我还没说什么呢,她们两个倒天天争风吃醋。呵呵。” 沈玉娇侧头看了看常金玲,默了默,劝慰道: “嫂嫂,你孩子都那么大了,又是两个儿子,连嘉敏公主都嫉妒你,你何必在乎几个姨娘,谁还能越得过你去?” 常金玲冷笑,果然,疼在别人身上,是没有感觉的。 第179章 如此孟浪 常金玲在南院待了一会,让沈玉娇好生养着,她府里还有事,下次再来看她,说着便告辞了。 出了南院,她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叹了口气,眼神突然变得狠厉起来。 “这么些年,我待你不薄。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她咬牙暗道。 又是一个寻常的傍晚,陆旭下值,走向马车停放的地方,那里却空空如也,车夫和马车都不在。 正诧异间,一辆陌生的马车赶过来,对方撩开帘子,是他的昔日同僚----曹建仁。 “陆兄,怎么才下值,走,跟我喝酒去,老李他们在酒馆里等着呢。” 曹建仁招呼他。 陆旭摇摇头,推说府上还有事。 “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回家陪夫人嘛,你这不是在刺激我这个单身汉。走走走,必须陪我去喝两杯。” 曹建仁下车,不由分说推着陆旭上马车。 陆旭对曹建仁没什么好印象,但不得不说,曹建仁这个人能屈能伸,贱贱的,酒桌上是一把好手,跟他在一起,能多喝几杯。 陆旭自从去了户部,就一直憋着一股劲在干事,神经绷得很紧,回到府上,沈玉娇又吵吵得他没有好日子,他很久没有放松了。 被曹建仁这么一推,陆旭心思松动起来,半推半就随着他去了。 等陆旭醉醺醺的从酒馆出来,一辆马车早已在等他,车夫麻溜的扶他上去,滋溜一下离开了。 陆旭昏头涨脑的,也没看清是谁。 庄子上,王钟儿身着一层细纱做的半透明糯裙,绵软的躺在床帐之中,她面色坨红,唇干舌燥。 仔细一看,双手是被反捆的。 一个粗壮丫鬟讥笑着道:“王姨娘,一会陆大人来了,你可要好好伺候,能不能进镇国将军府,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王钟儿面露痛苦,却又忍不住发出一声声的浪叫。 “别急,一会郎君就来了。我可告诉你了,以后不要再惦记沈大人,你今晚破了身子,就算给沈大人做外室,也是绝无可能了。为了你的下半生,还是想想怎么伺候好陆大人吧。陆大人年轻英俊,并不委屈你。明天一早醒来,你如果说漏了嘴,那便怪不得别人。” 丫鬟说完,轻手轻脚的往外面走去,似乎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门外终于响起了马车咕噜噜的声音,这里是庄子,晚上格外安静。 “把人扶进来,怎么醉成了这样,这能成事吗?” 有女子嘟囔责怪的声音。 “放心,这个酒上头快,去得也快。他这么年轻,没事的。”一道男声。 “娇客在里面,你等等再进。”粗壮丫鬟闪步上前,拉扯被子把王钟儿盖住了,才让男子将陆昶扶了进去。 “要不要把他衣服脱光了?”男子问道。 “不用,你走吧。” 男子转身走了,粗壮丫鬟将被子掀开,一把将王钟儿反捆的双手解开。 王钟儿似鱼儿得了水,嗅着陆旭身上的味道,一把将他紧紧抱住。 粗壮丫鬟皱眉冷笑,拂袖关门而去。 里面很快传来孟浪声。粗壮丫鬟守在门口,眼神放空,对门口另一个丫鬟道:“我还担心他醉得不行,没想到如此孟浪。” “听说他府上的娘子怀孕了,不能人事,还不知道憋了多久了。” 两人在门口开始说笑。 “这事成了,你说常娘子会给多少赏银?” “你呀,别总惦记这些,一会赶紧撤。要是被沈大姑子知道是我们做下的,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对面的丫鬟顿时默默无语。 做下人的,主子让干嘛就得干嘛,至于以后东窗事发,惹怒了另外的主子,也不是她们能左右的。 陆旭醒来的时候,正和女子一丝不挂的抱在一起,他吓了一大跳,酒完全醒了。环视这房间很陌生,以为是昨晚喝醉了酒,被人拉去找姑娘了。 他扶着额头坐起,想找衣服穿好。 王钟儿一把抱住他,怯怯的低声哭泣,道: “陆大人,小女子的第一次给了你,你可会好好对我?” 陆旭一愣,以为自己被讹上了,眼前这女子生得倒是有八分的姿色,可这种风月场上的人,跟他说什么第一次,九成九是为了要多点银子。 肯定是看自己年轻,经验少,面皮薄,就想讹点钱。 “姑娘,我昨晚喝醉了,发生了什么 事情都不知道。” 王钟儿见陆旭眉清目秀的,一股子书生气,又被他要了身子,心里也认了。 她拿起旁边的一块雪白的帕子,上面点点梅红。 “郎君,你看,这是我的初夜。” 陆旭低头一看,脸上很是不悦,道:“姑娘,我不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了,你如果想要银子,只要合理,我可以给你。” 王钟儿一听,低低的哭了起来。 陆旭见这个人莫名其妙,抓起衣服穿上想走。 “陆大人,我是你娘子安排住在这的,她如今有孕在身,不能伺候你,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吧。”王钟儿委委屈屈的道。 陆旭停下穿衣的动作,转头看向王钟儿,道: “你说什么?你是我娘子安置在这里的?” 王钟儿点点头。 说这里是沈玉娇的陪嫁庄子,自己是沈玉娇一手安插在这里的,沈玉娇说让她在这里等着,如今看来,是想让自己伺候陆大人。 陆旭三下五下穿好衣服,打开门一看,果然这里是个庄子,一看外墙上的地址,还真是沈玉娇的陪嫁庄子。这个庄子不大,就在近郊,用来养外室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陆旭暗道,沈玉娇竟有这等心思,还特意给自己安排一个外室泻火,自己倒是小瞧了她。 他一下放松了,心情也松快起来,今天正好是休沐日,倒也不急。 庄子上只有一个丫鬟在,对他也是毕恭毕敬的,已经做好了早膳。 他回到屋里,王钟儿身上披着一件外袍,一头乌发披散,身上红梅朵朵,都是昨晚陆旭留下的痕迹。 陆旭有些歉意,刚才,还把她看做那人人可骑的下贱女子,竟然真的是个清白姑娘,把她的第一次给了自己。 他走过去,端起她那圆润的小下巴。 第180章 新花样 王钟儿知道,以后自己的终生幸福就寄在眼前这个男子身上。 她适时露出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 陆旭心里十分受用。 想他在镇国将军府,沈玉娇对他那可是情绪化得很。 外袍就在这时,巧妙的从王钟儿身上滑落,露出身着轻纱的曼妙身躯。 她是美的,不然沈连芳也不会对她有意。 她也是聪明的,能读懂男人的意思。 她一个奴婢,哪有什么资格去执着于一人,不过是求个好的归宿。不管是给沈连芳做外室,还是给陆旭做外室,其实都差不多。 她惊慌失措的弯腰,要去拾那掉落的外袍。 却被陆旭一把捉住了手腕。 她身上一个激灵。 胸前的两团白也跟着颤抖。 陆旭喉咙一紧,用力一拉,就将她扯入自己的怀抱。 如果说昨天晚上,他是人事不省出自本能,这下,他可是明明白白的夺取。 他已经禁欲好几个月了,对着卧床不能动的沈玉娇,他就算想要,也提不起兴趣。 憋不住的时候,他就趁着洗浴泡澡,自己在里面解决了。 那种时候,他意淫的对象,是林诗诗。 在他的想象里,他已经欺负过她无数次了。 他将王钟儿抱在桌上,除掉自己的衣袍,却仍由着王钟儿穿着若隐若现的细纱。 “别怕,既然娘子将你给了我,你伺候好我,以后自会让你衣食无忧。” 他转过王钟儿的身子,从后面贴上去。 王钟儿顺从着他,她知道,今天很关键,得了他的认可,自己的身份就定了。 “二爷,妾身都听你的。”她弯下身子。 这让陆旭十分满意,他只在想象中这样做过,跟沈玉娇他没玩过什么新花样,他本身对沈玉娇的身子就缺点冲动。 泻火过后,他泡了个澡,穿上皱皱巴巴的衣裳,他该回去了。 “二爷,你什么时候再来?”王钟儿娇怯的问。 “二奶奶在养身子,我得回去看看,有空我就过来。这里的一应用度,我按月给你。” 陆旭分得清什么是大小王,既然是沈玉娇给他安排的,他自然要第一时间回去好好表现。 “二爷,这里的事,您要不过段时间再跟二奶奶说吧。昨天是下人着急,去把您接过来的,二奶奶并不清楚,我怕她知道了会生气。” 陆旭又是一愣。 他对昨晚怎么来到这里的全无印象。 “我知道了,那等她身子稳了吧。你好好待着,我抽空再过来。” 陆旭上了马车,一路上拧着眉,觉得这事透着点古怪,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八成是沈玉娇既想给自己找个女人,又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所以一直没跟自己说。而王钟儿,等不住了,就安排人把自己接过去了。 女人啊…… 陆旭想通以后,摇头嗤笑。 回到南院,他先换了套衣裳,再进去看沈玉娇。 “夫君,你昨晚没回来,干嘛去了?”陆旭还未开口,沈玉娇已经开始质问。 看来,她对昨晚的事情毫不知情,看她一脸的怒气,陆旭哪里敢说昨晚的事,道: “娘子,我昨晚被同僚拉过去喝酒,醉了,找了个地方胡乱对付了一晚上。到现在还头疼,以后再不想跟他们应酬。” 陆旭揉了揉脑门。 “哼……”沈玉娇生气了。 陆旭赶紧上前,拉着她的手道: “娘子,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也不想去,你知道我不喜欢喝酒。哎,新到了户部,比翰林院还要复杂,我真的是难啦。” 他苦唧唧的道。 “不是去喝花酒?”沈玉娇半信半疑的质问。 “喝什么花酒,我的俸禄都在你那里,喝个正经酒都快喝不起了。人家姑娘不要钱就陪你的啊。” 沈玉娇拧他一把。 疼得陆旭嗷的一声。 两人又好了。 林诗诗自从把沈玉娇供养王钟儿的事情告诉常金玲以后,就一直派人盯着王钟儿,等了好多天,也没见常金玲有什么动静,直到今天,终于收到消息,说陆旭昨晚去了庄子上过夜,且据里面的丫鬟说,王钟儿伺候了陆旭,已经成了陆旭的外室。 林诗诗和一众丫鬟乐不可支。 “常娘子可真是 个妙人。”玖儿道。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太牛了。”春雨拍着大腿笑。 不知道日后沈玉娇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呢。 林诗诗可太清楚陆旭了,这个人看起来文绉绉的,可一旦开了窍,玩得也很花的,以后沈玉娇是管不住他的。 林诗诗那是一点也没说错,才过了两天,陆旭就忍不住了,当天早早的下值,骑了个马直奔庄子上。 王钟儿见他这么快就来找自己,心里十分高兴,吩咐下人多炒几个菜。 陆旭挥手,道: “不必麻烦,我一会还要走,就是抽空过来看你一趟。” 沈玉娇盯得紧,他不敢回去得太晚,更不敢彻夜不回去。 他抱着王钟儿,就扑倒在了床榻上。 今天,他又尝试了一个新花样。 养个外室就是好啊,尽可以释放自己,不必拘着。 “这个避火图,是我好不容易搜罗到的,你没事的时候,好好翻翻,下次来了,我要考的。” 完事后,陆旭从衣服里掏出一个手掌大的册子。 王钟儿翻开,里面是各种胆大包天的图片,什么姿势都有,羞得她一把将册子扔在了床角。 陆旭呵呵一笑,捏了捏她的樱桃。 走的时候,留下了一百两银票给她。 总得有激励,别人才会好好干活嘛。 等陆旭走了,王钟儿又悄悄捡起那避火图,忍着面红心跳,一页一页翻了起来。 她一个外室,想要讨到男人的欢心,便要顺从男人的心意,若能让他多过来几趟,以后生个一男半女,后半生也就有了依靠。 她看出陆旭经历的女人还不多,对男女之事,正在兴头上,所以才会兴致勃勃的模仿。 之前她伺候嘉敏公主的时候,就听到嘉敏公主想要尝试新花样,但祁驸马却并不配合。 林诗诗很快又得了消息,陆旭去庄子上消遣了,待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匆匆骑马走了。 第181章 女中武夫 作为妯娌,林诗诗决定去南院看一下沈玉娇。她选了陆旭去当值的时间,提着几样果脯过去了。沈玉娇正在跟丫鬟撒气,丫鬟开了窗户通气,没有及时关,让她觉得有了寒意。“你是傻的吗,我喝燕窝之前,这窗户就打开了,现在半碗燕窝都喝完了,你还不关,我要是受了寒,我也像二爷一样,让你脱了鞋,站在外面去。”丫鬟低垂着头,连连说不敢了。听到林诗诗过来了,沈玉娇也没有收敛,继续骂骂咧咧的。“弟妹,谁惹你生气了,你现在娇贵,不值当跟下人置气,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心胸且放宽一点吧。”林诗诗宽慰她道。沈玉娇一听,又生气了,眉眼一抬,道:“大嫂什么意思,是觉得我心胸不够宽阔?”林诗诗呵呵一笑,并不跟她在字面上较劲,道:“弟妹,现在如何了,孕吐反应好些了吗?”沈玉娇侧过身,身子靠在一个抱枕上,傲娇的道:“嫂子,劳你关心,我现在好多了,府医说,再养一养,就可以每天走一走了。”林诗诗依旧笑着道:“那太好了,弟妹果然是有福气的。”“呵,让大嫂失望了。”林诗诗并未在意,仍笑盈盈的,让她还是要多加注意,她告辞离去的时候,刚出了房门,就听见后面传来讥诮声:“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把这些果脯都扔了,谁知道有没有毒。”“大奶奶,二奶奶也太不知好歹了,面上的功夫都不做了。”路上,春雨打抱不平。不管如何,林诗诗以长嫂的身份过去问候你,你总得装一装吧。“无妨,且让她再躺一躺,免得给我生事。”林诗诗淡淡的道。余氏在养病,沈玉娇在养胎,没人来给自己找麻烦。算一算时间,陆昶离开已有十余天,以他的脚程,早就到了,不知道一切可顺利。回到北院,林诗诗叫来玖儿道:“周姑娘又出去了?等她回来,叫她过来见我。”周瑾这段时日,天天出门玩,她出门也不坐轿子,和绿意骑个马就跑出去了,林诗诗想派人跟着她都不能够。一开始对她也有些提心吊胆,后来见她每天天黑之前倒也就回来了。一想,陆昶应该会派人暗中跟着,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按照陆昶离开前说的,林诗诗主要是处理好府里的事情,莫让周瑾与余氏搅在一块,被人怂恿就行。但林诗诗总还是不放心,跟不上周瑾,就让人暗暗在公主府附近守着,若是嘉敏公主又引着周瑾过去,她也好有个心里准备。这一盯,没有发现周瑾去公主府,却发现了一些别的端倪。“公主府门口,每天都有两三辆马车过来,具体是些什么人,小的不知道。看那马车的装饰,样子也都不差,都是官宦富贵人家。对了,前几天我还看到安定侯府的马车了,那个马车是侯府毛夫人经常用的,在里面足足待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负责盯梢的,是丁婆子。就是之前陪着陆珊珊去找王寂川的那个婆子,她曾潜入安定侯府当了一段时间的嬷嬷。林诗诗见她办事牢靠,有些手段,便继续留着她。“每天都有?”林诗诗问道。丁婆子点头,每天都有,并且大家都不是同一个时辰过来。“每天都有,那倒是有些奇怪,还都是分别过去。”林诗诗皱眉。 这看起来不是普通的人情往来。“你继续盯着,每天来过几辆马车,待了多长时间,都记下了。”林诗诗吩咐道。丁婆子应了。“周姑娘,你这马球打得可真好,是我在京城这么多年,见过的女子打得最好的,今天我们南城门赢了,太好了,让我敬你一杯。”一个饭馆的包间内,围坐着七八人,都衣着蓝色劲装,一个男子正向周瑾举杯。再看旁边的周瑾,跟大家衣着是一模一样,一副男子的装扮,只是脸上也没有特意遮拦,一看就是女子。她的身旁坐着的竟是杨武。“你们别劝酒了,一会我回去,要是喝醉了,可是要被管。你们不知道,陆大人的妻子,厉害着呢。”周瑾笑着道。众人哄笑,但也不敢开陆昶家人的玩笑。“周姑娘,你喝茶,我们喝酒。”杨武拿过一个空杯子,体贴的给周瑾倒了一杯新茶。大家见杨武如此安排,也不敢说什么。周瑾端起杯,与对面敬酒的男子举杯,喝了口茶。大家笑着吃了一会,杨武起身道:“弟兄们,你们继续,我送周姑娘回去。”都是杨武手下的人,没人敢强留,恭送二人出了屋子。周瑾道:“杨大哥,我得找个 地方把衣服换回来。”“你跟我走,我给你找个没人的房间。”杨武找到掌柜的,要了个房间。杨武没有进去,在门口守着。周瑾进去换回自己的衣服,很快走了出来。“杨大哥,我得回去了,今天多谢你了,我玩得很高兴。”周瑾出来对杨武道。杨武看着一身女装的周瑾,多看了几眼,殷勤的道:“瑾儿姑娘,你以后无聊,尽管来找我,我包你天天不重样的玩。”周瑾笑了笑,模模糊糊的嗯了一声,就往外面走去。“瑾儿姑娘,这里离府上还有一段距离,我送你一程吧。”周瑾点点头。周瑾能出府以后,便经常出来玩,但吃喝玩乐几天以后,便也腻了。杨武好几次跟她偶遇,上来搭话,周瑾都敷衍几句,就走了。周瑾不愿意与杨武有过多接触,是因为她被陆昶说了以后,也长了个心眼。余氏既然是陆昶的继母,陆珊珊是余氏的女儿,而杨武是陆珊珊的夫君,自然杨武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加上杨武总是有意无意的偶遇她,殷勤的跟她打招呼,她便觉得这个杨武搞不好跟余氏一样,不安好心。她今天偶遇杨武,本也打算转身就走,但她实在有些无聊,便与他多说了几句,就被杨武勾起了兴趣,跟着一起打马球去了。玩得倒是很高兴,很尽兴的。杨武也处处为她着想,殷勤体贴,周瑾虽对他仍有戒心,但倒也没那么明显的表现出来。 第182章 遇刺 打马球的地方是个近郊的庄子,离城里还有一点距离。两人骑马并肩而行,跑得不算快。“周姑娘,你这打马球的技术,是谁教你的?”杨武追着问。“我在西北偶尔玩,没有特意学过,这些玩意,不就那么回事嘛。”周瑾回。在她看来,只要你骑马骑得好,手头准,稍微打上几次,就会了,有什么难的,结果今天一天被他们夸赞。杨武回想着周瑾马球场上的矫健身影,仍然赞叹不已,完全不输他们男子。天上几声啼叫,几只大鸟飞过。周瑾抬头,对着飞鸟道:“算你们命大,姑奶奶我今天没带工具,不然把你们射下来。”杨武兴奋的道:“瑾儿姑娘,你还会射箭?”周姑娘变成了瑾儿姑娘。周瑾一笑,拍马往前走。杨武赶紧跟了上去,道:“瑾儿姑娘,你哪天来找我,我带你去打鸟。”周瑾没搭话,驱马进入前面的一个小树林,过了这个小树林,再往前二里路,就能进入城区了。树林里不好并肩,杨武就在后面驱马跟着,眼睛总是盯着周瑾,嘴角一直扬着。周瑾打量着四周,眉头渐渐皱起,突然勒马不走了。杨武跟上去,问道:“瑾儿姑娘,怎么不走了?”周瑾用审问的眼神看着他,正要说话,林子前面的石头后面突然闯出几个蒙面大汉,拿着明晃晃的大刀,砍过来。“快跑。”杨武大喊一声。他让周瑾赶紧调转马头跑,自己却拍马往前一步,替周瑾挡着。周瑾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仍毫不犹豫的调转马头,往来时路跑去。杨武从身上摸一把,往周围一撒,几个黑衣人中,就有人倒地哎呦喂的叫起来。他趁机拍马想从侧面冲出去。没走几步,就听见周瑾的方向传来打斗声,还有马的哀鸣声。对方竟然是前后夹击。杨武一惊,赶紧调转马头,往周瑾的方向赶过去。周瑾的坐骑被刀砍了,马儿受惊,正乱甩蹄子,周瑾骑术不错,往旁边一跃,借助树木的支撑,稳稳的落地。刚站好,就有黑衣人持刀上前砍杀。周瑾双手抱着手腕粗的树干,身子借力撑起,啪啪就将两个黑衣人踢倒。就在这稍纵即逝的瞬间,她身形敏捷地一闪,趁着这个难得的空当,只见她玉手向腰间一伸,从腰间精致的腰封处,如同变戏法一般,猛然抽出了一把薄如蝉翼、轻似鸿毛的软刀来。软刀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冽光芒,刀刃锋利无比,寒光四射。手起刀落,一个扑过来的黑衣人头颅就滚落下去。杨武来不及惊讶,手持着马球棍,打在另一个黑衣人的脑袋上。很快,之前被杨武暗钉所射的几个黑衣人跑了过来,将两人团团围住。杨武数了一下,对方死了两个,还有六个,不知道还有没有其它的埋伏。“大爷我就不该心软。”他一边骂,一边从胸口掏去。黑衣人一看,往后退了几步,生怕他那个暗钉又射过来。 “上马。”杨武对周瑾喊道。周瑾一瞬间的犹豫后,翻身上马,手持软刀,警惕的坐在杨武的后面。黑衣人见他们要跑,不顾暗钉的可怕,又围了上来。“嘿嘿,送死。”杨武冷笑,一把钉子扬过去,一个黑衣人哎呦一声,倒在地上,却再不见起来。剩下的五个黑衣人惊疑不定,不敢靠近,也不敢离开。按说几个钉子,不会致命,只有一种可能,上面有毒。杨武没理睬他们,对周瑾道:“你小心点,我要冲了。”周瑾一只手扶在他的腰间,示意他准备好了。杨武作势要冲,几个黑衣人一着急,又冲了过来,杨武趁机又飞出几个钉子。左手边的一个黑衣人哎呦倒下,他以为自己完蛋了,但很快发现自己只是胳膊上疼,并不致命。杨武有毒的钉子撒完了。“围住他们。”有个黑衣人喊道。周瑾一见,怕黑衣人又砍翻坐骑,一个跳跃,从马背上跳下来,软刀划过,在一个黑衣人的手臂上划了一刀。另一个黑衣人趁机从后面砍过去,杨武急了,一棍子打过去,敲在对方的头颅上。一声闷响,对方歪倒在地。杨武来不及高兴,自己左肩被人砍了一刀。周瑾一个回身,将砍杨武的黑衣人一刀斩杀,但也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偷袭她的左边,一刀砍在她的手臂上。杨武急忙一脚踢过去,将对方踢翻在地。但他身受伤,力气不逮,并未伤到对方要害。周瑾和杨武背靠着背,对方还有三个人,一个手臂带伤 ,而他和林诗诗两个都受伤了,尤其是杨武被砍的那一刀,结结实实的,周瑾都听到骨头被砍断的咔嚓声。周瑾与杨武不动,等着对方攻击。黑衣人也不敢贸然上前,只围着他们不让走。周瑾看了看杨武,要是时间长了,他会流血而死。“钉子还有吗?”杨武掏出几个钉子,递给周瑾。周瑾对着左前方一扬手,对方赶紧闪避。哪知她是声东击西,右边的黑衣人哎呦一声,捂着脸痛呼。钉子打入了他的眼睛。“速战速决。先解决左边这个。”周瑾低声命令。她担心对方还有同伴,得快点结束战斗。杨武领会,替她挡着另外两个人,掩护她去斩杀眼睛受伤的那个。也不知道周瑾学的什么武功,软刀左甩右甩,如飞蛇如蛟龙,几下就把眼前的黑衣人给砍杀了。余下两人大骇,没想到周瑾这么厉害,心生退意想跑,周瑾哪里肯放,把受伤的那个留给杨武,自己奔另一个而去。她脚下极为敏捷,一边跑一遍还扔了两个钉子过去,打在黑衣人身上,疼得他嗷嗷直叫唤。黑衣人见跑不掉,干脆停下来,跟她决斗。三五个回合,就被周瑾杀死。回头一看,另一个黑衣人也被杨武杀掉了。“上马。”杨武对周瑾喊道。周瑾一瞬间的犹豫后,翻身上马,手持软刀,警惕的坐在杨武的后面。黑衣人见他们要跑,不顾暗钉的可怕,又围了上来。“嘿嘿,送死。”杨武冷笑,一把钉子扬过去,一个黑衣人哎呦一声,倒在地上,却再不见起来。剩下的五个黑衣人惊疑不定,不敢靠近,也不敢离开。按说几个钉子,不会致命,只有一种可能,上面有毒。杨武没理睬他们,对周瑾道:“你小心点,我要冲了。”周瑾一只手扶在他的腰间,示意他准备好了。杨武作势要冲,几个黑衣人一着急,又冲了过来,杨武趁机又飞出几个钉子。左手边的一个黑衣人哎呦倒下,他以为自己完蛋了,但很快发现自己只是胳膊上疼,并不致命。杨武有毒的钉子撒完了。“围住他们。”有个黑衣人喊道。周瑾一见,怕黑衣人又砍翻坐骑,一个跳跃,从马背上跳下来,软刀划过,在一个黑衣人的手臂上划了一刀。另一个黑衣人趁机从后面砍过去,杨武急了,一棍子打过去,敲在对方的头颅上。一声闷响,对方歪倒在地。杨武来不及高兴,自己左肩被人砍了一刀。周瑾一个回身,将砍杨武的黑衣人一刀斩杀,但也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偷袭她的左边,一刀砍在她的手臂上。杨武急忙一脚踢过去,将对方踢翻在地。但他身受伤,力气不逮,并未伤到对方要害。周瑾和杨武背靠着背,对方还有三个人,一个手臂带伤,而他和林诗诗两个都受伤了,尤其是杨武被砍的那一刀,结结实实的,周瑾都听到骨头被砍断的咔嚓声。周瑾与杨武不动,等着对方攻击。黑衣人也不敢贸然上前,只围着他们不让走。周瑾看了看杨武,要是时间长了,他会流血而死。“钉子还有吗?”杨武掏出几个钉子,递给周瑾。周瑾对着左前方一扬手,对方赶紧闪避。哪知她是声东击西,右边的黑衣人哎呦一声,捂着脸痛呼。钉子打入了他的眼睛。“速战速决。先解决左边这个。”周瑾低声命令。她担心对方还有同伴,得快点结束战斗。杨武领会,替她挡着另外两个人,掩护她去斩杀眼睛受伤的那个。也不知道周瑾学的什么武功,软刀左甩右甩,如飞蛇如蛟龙,几下就把眼前的黑衣人给砍杀了。余下两人大骇,没想到周瑾这么厉害,心生退意想跑,周瑾哪里肯放,把受伤的那个留给杨武,自己奔另一个而去。她脚下极为敏捷,一边跑一遍还扔了两个钉子过去,打在黑衣人身上,疼得他嗷嗷直叫唤。黑衣人见跑不掉,干脆停下来,跟她决斗。三五个回合,就被周瑾杀死。回头一看,另一个黑衣人也被杨武杀掉了。“上马。”杨武对周瑾喊道。周瑾一瞬间的犹豫后,翻身上马,手持软刀,警惕的坐在杨武的后面。黑衣人见他们要跑,不顾暗钉的可怕,又围了上来。“嘿嘿,送死。”杨武冷笑,一把钉子扬过去,一个黑衣人哎呦一声,倒在地上,却再不见起来。剩下的五个黑衣人惊疑不定,不敢靠近,也不敢离开。按说几个钉子,不会致命,只有一种可能,上面 有毒。杨武没理睬他们,对周瑾道:“你小心点,我要冲了。”周瑾一只手扶在他的腰间,示意他准备好了。杨武作势要冲,几个黑衣人一着急,又冲了过来,杨武趁机又飞出几个钉子。左手边的一个黑衣人哎呦倒下,他以为自己完蛋了,但很快发现自己只是胳膊上疼,并不致命。杨武有毒的钉子撒完了。“围住他们。”有个黑衣人喊道。周瑾一见,怕黑衣人又砍翻坐骑,一个跳跃,从马背上跳下来,软刀划过,在一个黑衣人的手臂上划了一刀。另一个黑衣人趁机从后面砍过去,杨武急了,一棍子打过去,敲在对方的头颅上。一声闷响,对方歪倒在地。杨武来不及高兴,自己左肩被人砍了一刀。周瑾一个回身,将砍杨武的黑衣人一刀斩杀,但也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偷袭她的左边,一刀砍在她的手臂上。杨武急忙一脚踢过去,将对方踢翻在地。但他身受伤,力气不逮,并未伤到对方要害。周瑾和杨武背靠着背,对方还有三个人,一个手臂带伤,而他和林诗诗两个都受伤了,尤其是杨武被砍的那一刀,结结实实的,周瑾都听到骨头被砍断的咔嚓声。周瑾与杨武不动,等着对方攻击。黑衣人也不敢贸然上前,只围着他们不让走。周瑾看了看杨武,要是时间长了,他会流血而死。“钉子还有吗?”杨武掏出几个钉子,递给周瑾。周瑾对着左前方一扬手,对方赶紧闪避。哪知她是声东击西,右边的黑衣人哎呦一声,捂着脸痛呼。钉子打入了他的眼睛。“速战速决。先解决左边这个。”周瑾低声命令。她担心对方还有同伴,得快点结束战斗。杨武领会,替她挡着另外两个人,掩护她去斩杀眼睛受伤的那个。也不知道周瑾学的什么武功,软刀左甩右甩,如飞蛇如蛟龙,几下就把眼前的黑衣人给砍杀了。余下两人大骇,没想到周瑾这么厉害,心生退意想跑,周瑾哪里肯放,把受伤的那个留给杨武,自己奔另一个而去。她脚下极为敏捷,一边跑一遍还扔了两个钉子过去,打在黑衣人身上,疼得他嗷嗷直叫唤。黑衣人见跑不掉,干脆停下来,跟她决斗。三五个回合,就被周瑾杀死。回头一看,另一个黑衣人也被杨武杀掉了。“上马。”杨武对周瑾喊道。周瑾一瞬间的犹豫后,翻身上马,手持软刀,警惕的坐在杨武的后面。黑衣人见他们要跑,不顾暗钉的可怕,又围了上来。“嘿嘿,送死。”杨武冷笑,一把钉子扬过去,一个黑衣人哎呦一声,倒在地上,却再不见起来。剩下的五个黑衣人惊疑不定,不敢靠近,也不敢离开。按说几个钉子,不会致命,只有一种可能,上面有毒。杨武没理睬他们,对周瑾道:“你小心点,我要冲了。”周瑾一只手扶在他的腰间,示意他准备好了。杨武作势要冲,几个黑衣人一着急,又冲了过来,杨武趁机又飞出几个钉子。左手边的一个黑衣人哎呦倒下,他以为自己完蛋了,但很快发现自己只是胳膊上疼,并不致命。杨武有毒的钉子撒完了。“围住他们。”有个黑衣人喊道。周瑾一见,怕黑衣人又砍翻坐骑,一个跳跃,从马背上跳下来,软刀划过,在一个黑衣人的手臂上划了一刀。另一个黑衣人趁机从后面砍过去,杨武急了,一棍子打过去,敲在对方的头颅上。一声闷响,对方歪倒在地。杨武来不及高兴,自己左肩被人砍了一刀。周瑾一个回身,将砍杨武的黑衣人一刀斩杀,但也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偷袭她的左边,一刀砍在她的手臂上。杨武急忙一脚踢过去,将对方踢翻在地。但他身受伤,力气不逮,并未伤到对方要害。周瑾和杨武背靠着背,对方还有三个人,一个手臂带伤,而他和林诗诗两个都受伤了,尤其是杨武被砍的那一刀,结结实实的,周瑾都听到骨头被砍断的咔嚓声。周瑾与杨武不动,等着对方攻击。黑衣人也不敢贸然上前,只围着他们不让走。周瑾看了看杨武,要是时间长了,他会流血而死。“钉子还有吗?”杨武掏出几个钉子,递给周瑾。周瑾对着左前方一扬手,对方赶紧闪避。哪知她是声东击西,右边的黑衣人哎呦一声,捂着脸痛呼。钉子打入了他的眼睛。“速战速决。先解决左边这个。”周瑾低声命令。她担心对方还有同伴,得快点结 束战斗。杨武领会,替她挡着另外两个人,掩护她去斩杀眼睛受伤的那个。也不知道周瑾学的什么武功,软刀左甩右甩,如飞蛇如蛟龙,几下就把眼前的黑衣人给砍杀了。余下两人大骇,没想到周瑾这么厉害,心生退意想跑,周瑾哪里肯放,把受伤的那个留给杨武,自己奔另一个而去。她脚下极为敏捷,一边跑一遍还扔了两个钉子过去,打在黑衣人身上,疼得他嗷嗷直叫唤。黑衣人见跑不掉,干脆停下来,跟她决斗。三五个回合,就被周瑾杀死。回头一看,另一个黑衣人也被杨武杀掉了。“上马。”杨武对周瑾喊道。周瑾一瞬间的犹豫后,翻身上马,手持软刀,警惕的坐在杨武的后面。黑衣人见他们要跑,不顾暗钉的可怕,又围了上来。“嘿嘿,送死。”杨武冷笑,一把钉子扬过去,一个黑衣人哎呦一声,倒在地上,却再不见起来。剩下的五个黑衣人惊疑不定,不敢靠近,也不敢离开。按说几个钉子,不会致命,只有一种可能,上面有毒。杨武没理睬他们,对周瑾道:“你小心点,我要冲了。”周瑾一只手扶在他的腰间,示意他准备好了。杨武作势要冲,几个黑衣人一着急,又冲了过来,杨武趁机又飞出几个钉子。左手边的一个黑衣人哎呦倒下,他以为自己完蛋了,但很快发现自己只是胳膊上疼,并不致命。杨武有毒的钉子撒完了。“围住他们。”有个黑衣人喊道。周瑾一见,怕黑衣人又砍翻坐骑,一个跳跃,从马背上跳下来,软刀划过,在一个黑衣人的手臂上划了一刀。另一个黑衣人趁机从后面砍过去,杨武急了,一棍子打过去,敲在对方的头颅上。一声闷响,对方歪倒在地。杨武来不及高兴,自己左肩被人砍了一刀。周瑾一个回身,将砍杨武的黑衣人一刀斩杀,但也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偷袭她的左边,一刀砍在她的手臂上。杨武急忙一脚踢过去,将对方踢翻在地。但他身受伤,力气不逮,并未伤到对方要害。周瑾和杨武背靠着背,对方还有三个人,一个手臂带伤,而他和林诗诗两个都受伤了,尤其是杨武被砍的那一刀,结结实实的,周瑾都听到骨头被砍断的咔嚓声。周瑾与杨武不动,等着对方攻击。黑衣人也不敢贸然上前,只围着他们不让走。周瑾看了看杨武,要是时间长了,他会流血而死。“钉子还有吗?”杨武掏出几个钉子,递给周瑾。周瑾对着左前方一扬手,对方赶紧闪避。哪知她是声东击西,右边的黑衣人哎呦一声,捂着脸痛呼。钉子打入了他的眼睛。“速战速决。先解决左边这个。”周瑾低声命令。她担心对方还有同伴,得快点结束战斗。杨武领会,替她挡着另外两个人,掩护她去斩杀眼睛受伤的那个。也不知道周瑾学的什么武功,软刀左甩右甩,如飞蛇如蛟龙,几下就把眼前的黑衣人给砍杀了。余下两人大骇,没想到周瑾这么厉害,心生退意想跑,周瑾哪里肯放,把受伤的那个留给杨武,自己奔另一个而去。她脚下极为敏捷,一边跑一遍还扔了两个钉子过去,打在黑衣人身上,疼得他嗷嗷直叫唤。黑衣人见跑不掉,干脆停下来,跟她决斗。三五个回合,就被周瑾杀死。回头一看,另一个黑衣人也被杨武杀掉了。“上马。”杨武对周瑾喊道。周瑾一瞬间的犹豫后,翻身上马,手持软刀,警惕的坐在杨武的后面。黑衣人见他们要跑,不顾暗钉的可怕,又围了上来。“嘿嘿,送死。”杨武冷笑,一把钉子扬过去,一个黑衣人哎呦一声,倒在地上,却再不见起来。剩下的五个黑衣人惊疑不定,不敢靠近,也不敢离开。按说几个钉子,不会致命,只有一种可能,上面有毒。杨武没理睬他们,对周瑾道:“你小心点,我要冲了。”周瑾一只手扶在他的腰间,示意他准备好了。杨武作势要冲,几个黑衣人一着急,又冲了过来,杨武趁机又飞出几个钉子。左手边的一个黑衣人哎呦倒下,他以为自己完蛋了,但很快发现自己只是胳膊上疼,并不致命。杨武有毒的钉子撒完了。“围住他们。”有个黑衣人喊道。周瑾一见,怕黑衣人又砍翻坐骑,一个跳跃,从马背上跳下来,软刀划过,在一个黑衣人的手臂上划了一刀。另一个黑衣人趁机从后面砍过去,杨武急 了,一棍子打过去,敲在对方的头颅上。一声闷响,对方歪倒在地。杨武来不及高兴,自己左肩被人砍了一刀。周瑾一个回身,将砍杨武的黑衣人一刀斩杀,但也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偷袭她的左边,一刀砍在她的手臂上。杨武急忙一脚踢过去,将对方踢翻在地。但他身受伤,力气不逮,并未伤到对方要害。周瑾和杨武背靠着背,对方还有三个人,一个手臂带伤,而他和林诗诗两个都受伤了,尤其是杨武被砍的那一刀,结结实实的,周瑾都听到骨头被砍断的咔嚓声。周瑾与杨武不动,等着对方攻击。黑衣人也不敢贸然上前,只围着他们不让走。周瑾看了看杨武,要是时间长了,他会流血而死。“钉子还有吗?”杨武掏出几个钉子,递给周瑾。周瑾对着左前方一扬手,对方赶紧闪避。哪知她是声东击西,右边的黑衣人哎呦一声,捂着脸痛呼。钉子打入了他的眼睛。“速战速决。先解决左边这个。”周瑾低声命令。她担心对方还有同伴,得快点结束战斗。杨武领会,替她挡着另外两个人,掩护她去斩杀眼睛受伤的那个。也不知道周瑾学的什么武功,软刀左甩右甩,如飞蛇如蛟龙,几下就把眼前的黑衣人给砍杀了。余下两人大骇,没想到周瑾这么厉害,心生退意想跑,周瑾哪里肯放,把受伤的那个留给杨武,自己奔另一个而去。她脚下极为敏捷,一边跑一遍还扔了两个钉子过去,打在黑衣人身上,疼得他嗷嗷直叫唤。黑衣人见跑不掉,干脆停下来,跟她决斗。三五个回合,就被周瑾杀死。回头一看,另一个黑衣人也被杨武杀掉了。“上马。”杨武对周瑾喊道。周瑾一瞬间的犹豫后,翻身上马,手持软刀,警惕的坐在杨武的后面。黑衣人见他们要跑,不顾暗钉的可怕,又围了上来。“嘿嘿,送死。”杨武冷笑,一把钉子扬过去,一个黑衣人哎呦一声,倒在地上,却再不见起来。剩下的五个黑衣人惊疑不定,不敢靠近,也不敢离开。按说几个钉子,不会致命,只有一种可能,上面有毒。杨武没理睬他们,对周瑾道:“你小心点,我要冲了。”周瑾一只手扶在他的腰间,示意他准备好了。杨武作势要冲,几个黑衣人一着急,又冲了过来,杨武趁机又飞出几个钉子。左手边的一个黑衣人哎呦倒下,他以为自己完蛋了,但很快发现自己只是胳膊上疼,并不致命。杨武有毒的钉子撒完了。“围住他们。”有个黑衣人喊道。周瑾一见,怕黑衣人又砍翻坐骑,一个跳跃,从马背上跳下来,软刀划过,在一个黑衣人的手臂上划了一刀。另一个黑衣人趁机从后面砍过去,杨武急了,一棍子打过去,敲在对方的头颅上。一声闷响,对方歪倒在地。杨武来不及高兴,自己左肩被人砍了一刀。周瑾一个回身,将砍杨武的黑衣人一刀斩杀,但也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偷袭她的左边,一刀砍在她的手臂上。杨武急忙一脚踢过去,将对方踢翻在地。但他身受伤,力气不逮,并未伤到对方要害。周瑾和杨武背靠着背,对方还有三个人,一个手臂带伤,而他和林诗诗两个都受伤了,尤其是杨武被砍的那一刀,结结实实的,周瑾都听到骨头被砍断的咔嚓声。周瑾与杨武不动,等着对方攻击。黑衣人也不敢贸然上前,只围着他们不让走。周瑾看了看杨武,要是时间长了,他会流血而死。“钉子还有吗?”杨武掏出几个钉子,递给周瑾。周瑾对着左前方一扬手,对方赶紧闪避。哪知她是声东击西,右边的黑衣人哎呦一声,捂着脸痛呼。钉子打入了他的眼睛。“速战速决。先解决左边这个。”周瑾低声命令。她担心对方还有同伴,得快点结束战斗。杨武领会,替她挡着另外两个人,掩护她去斩杀眼睛受伤的那个。也不知道周瑾学的什么武功,软刀左甩右甩,如飞蛇如蛟龙,几下就把眼前的黑衣人给砍杀了。余下两人大骇,没想到周瑾这么厉害,心生退意想跑,周瑾哪里肯放,把受伤的那个留给杨武,自己奔另一个而去。她脚下极为敏捷,一边跑一遍还扔了两个钉子过去,打在黑衣人身上,疼得他嗷嗷直叫唤。黑衣人见跑不掉,干脆停下来,跟她决斗。三五个回合,就被周瑾杀死。回头一看,另一个黑衣人也被杨武杀掉了。“上马 。”杨武对周瑾喊道。周瑾一瞬间的犹豫后,翻身上马,手持软刀,警惕的坐在杨武的后面。黑衣人见他们要跑,不顾暗钉的可怕,又围了上来。“嘿嘿,送死。”杨武冷笑,一把钉子扬过去,一个黑衣人哎呦一声,倒在地上,却再不见起来。剩下的五个黑衣人惊疑不定,不敢靠近,也不敢离开。按说几个钉子,不会致命,只有一种可能,上面有毒。杨武没理睬他们,对周瑾道:“你小心点,我要冲了。”周瑾一只手扶在他的腰间,示意他准备好了。杨武作势要冲,几个黑衣人一着急,又冲了过来,杨武趁机又飞出几个钉子。左手边的一个黑衣人哎呦倒下,他以为自己完蛋了,但很快发现自己只是胳膊上疼,并不致命。杨武有毒的钉子撒完了。“围住他们。”有个黑衣人喊道。周瑾一见,怕黑衣人又砍翻坐骑,一个跳跃,从马背上跳下来,软刀划过,在一个黑衣人的手臂上划了一刀。另一个黑衣人趁机从后面砍过去,杨武急了,一棍子打过去,敲在对方的头颅上。一声闷响,对方歪倒在地。杨武来不及高兴,自己左肩被人砍了一刀。周瑾一个回身,将砍杨武的黑衣人一刀斩杀,但也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偷袭她的左边,一刀砍在她的手臂上。杨武急忙一脚踢过去,将对方踢翻在地。但他身受伤,力气不逮,并未伤到对方要害。周瑾和杨武背靠着背,对方还有三个人,一个手臂带伤,而他和林诗诗两个都受伤了,尤其是杨武被砍的那一刀,结结实实的,周瑾都听到骨头被砍断的咔嚓声。周瑾与杨武不动,等着对方攻击。黑衣人也不敢贸然上前,只围着他们不让走。周瑾看了看杨武,要是时间长了,他会流血而死。“钉子还有吗?”杨武掏出几个钉子,递给周瑾。周瑾对着左前方一扬手,对方赶紧闪避。哪知她是声东击西,右边的黑衣人哎呦一声,捂着脸痛呼。钉子打入了他的眼睛。“速战速决。先解决左边这个。”周瑾低声命令。她担心对方还有同伴,得快点结束战斗。杨武领会,替她挡着另外两个人,掩护她去斩杀眼睛受伤的那个。也不知道周瑾学的什么武功,软刀左甩右甩,如飞蛇如蛟龙,几下就把眼前的黑衣人给砍杀了。余下两人大骇,没想到周瑾这么厉害,心生退意想跑,周瑾哪里肯放,把受伤的那个留给杨武,自己奔另一个而去。她脚下极为敏捷,一边跑一遍还扔了两个钉子过去,打在黑衣人身上,疼得他嗷嗷直叫唤。黑衣人见跑不掉,干脆停下来,跟她决斗。三五个回合,就被周瑾杀死。回头一看,另一个黑衣人也被杨武杀掉了。 第183章 被发现 “杨大哥,我们快走吧!” 周瑾看着杨武流了一身的血,催道。 她看起来也很狼狈,一个飞身上马,让杨武坐在后面,在前面驱马跑起来,很快就冲出了这里的小树林。 周瑾不敢停留,一路奔跑,带着杨武进入了城区,还好,路上再没有黑衣人的同伴,等看到路上渐渐有了行人,两人松了一口气。 周瑾已经将软刀收了起来。 “杨大哥,你这伤,去哪里包扎好?” 周瑾问道。 “你送我回巡防营,那里有大夫。” 那个人砍得很实,杨武半边身体都麻木了,血流在身上,在早春的寒冷中和衣裳一起凝结成块。 周瑾毫不犹豫,往巡防营的方向跑去。 到了巡防营,里面的士兵一看,是他们的头受伤了,赶紧过来帮忙。 三下五下的就把半昏迷的杨武扶下马,一群人扶着往里面走去。 周瑾没有下马,调转马头,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茶馆里,绿意穿着周瑾的红衣服背对着窗户喝茶,她已经有点坐不住了。 暗门吱呀一声响,周瑾神色匆匆的闪了进来。 “小姐,你怎么这会才回来。你……你受伤了?” 周瑾穿的是绿意的衣服,衣服好多地方都挂丝了,有两个地方还破了,上面血迹斑斑。 “一点小伤,我随意包扎了一下。他们没有发现吧?” “应该没有。” 为了甩开陆昶的护卫,周瑾也算绞尽心汁,跟绿意互换衣服,从杨武告诉她的暗门悄悄溜出去,而绿意则穿着她的衣服继续在这里假装成她喝茶。 两人迅速换回衣服。 绿意又给她梳理了头发。 “快回去吧。”周瑾心情不太好。 “小姐,你的伤怎么办,要不要找个地方好好包扎一下?”绿意担忧的问。 “别啰哩吧嗦的,先回去吧,一会就跟护卫说我不小心划伤了你。”她急躁的道。 绿意只好点头。 周瑾穿着红色的衣服,就算伤口渗出一点点血,也不容易被发现。 两个护卫,一个守在门口,一个在茶楼的对面,能看到窗户,竟然没有发现周瑾已经出去大半天回来了。 这实在得感谢杨武的安排,给她找了一间带暗道的包厢。 两人一出去,绿意身上带血的衣裳引起了护卫的怀疑。 “看什么看,我的丫鬟,我想打想杀,你管得住?”周瑾凶巴巴的对满脸狐疑的护卫斥道。 护卫皱眉。 他们负责的是周瑾的安全,她全须全尾的,便也没说什么。 回到府上,喜儿疑惑的看了一眼绿意身上皱巴巴沾满血迹的衣服。 绿意很凶的瞪她一眼,仿佛在让她少管闲事。 喜儿转身对周瑾道:周姑娘,大奶奶让你过去。 周瑾心里一惊,该不会是她发现什么了吧,但并没有被护卫发现啊。 她嗯了一声,做贼心虚的又换了衣裳,让绿意帮她重新包扎了伤口,带着绿意去了北院。‘’ 周瑾并不知道陆昶去了茂宁,陆昶只跟她说最近要处理很多事,未必在府上,有事找林诗诗就行。 中间周瑾也来找过陆昶,但都被林诗诗应付过去了。 来到北院,周瑾先发制人,道: “大奶奶,你找我什么事?没事我先走了。” “没事我就不能找你了?你就这么不爱见到我?”林诗诗看着她躲自己,故意道。 “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不是很好。”周瑾眼皮子一翻,一副不好相处的样子。 “大爷说,让我多关心关心你。你不喜欢我,没有关系,但若有什么需要,倒是可以跟我说。” “昶哥哥什么时候在,我想见他?”周瑾眼睛亮了亮。 “你的手怎么了?”林诗诗突然发现她的手掌磨破了。 周瑾眉头一皱,暗道不好。 她攥起拳头,掩饰道: “无妨,我不小心在石头上磨的。若无事,我便走了。” 林诗诗走过来,道: “让我看看。” 周瑾见躲不过去,不情不愿的将手掌摊开,让她看。 她当时双手抱树踢那个黑衣人的时候,太过用力,被树干磨得有些地方皮破了。 林诗诗皱皱小鼻子,在她身上嗅了嗅,疑惑的道: “你身上怎么这么重的血腥味,你受伤流血了?” 周瑾惊得瞪圆了眼睛,她这是狗鼻子吗,竟然还能闻到伤口的味道,她都清洗过了好么。 “没……没有。就是手掌被磨破了而已 。” 周瑾言辞之间有些闪躲。 林诗诗一把握住她的左手,撩起她宽大的袖子。 小手臂上包扎着一条白色的棉布,有些地方还有些泛红,看来伤口还在出血。 “这是怎么回事?老实说,你今天干什么去了?护卫怎么不知道?”林诗诗肃色道。心里却慌张得直打鼓。 “我……我,大奶奶,你可千万别告诉昶哥哥,我以后不出去乱跑了。”周瑾哭丧着脸道。 “你说实话,不说实话,我就让大爷把你关起来,免得你惹事。”林诗诗拉虎皮扯大旗,一边让周瑾坐下,她帮她重新处理伤口。 “我说,我说。” 周瑾犹豫几下,把事情前因后果跟她说了一遍。 杨武邀她去打马球,她一时忍不住,就答应了。她将绿意留下来,一是为了应付护卫,二呢,也是可以打消杨武有什么坏主意。 林诗诗闻言,眉头皱到了一起。 杨武这个人,她之前就调查过,从小喜欢打架惹事的纨绔,吃喝玩乐样样在行,但你要说他是什么心思歹毒的十恶不赦之徒,倒也不是。 并且从黑衣人对着两人一顿乱杀的情况来看,杨武确实可以排除嫌疑。 “我看这些人是奔着你来的,你能逃脱,算你走运。”林诗诗道。 周瑾没有否认。 “你仔细想想,你最近可结了什么仇人。”林诗诗提醒她。 周瑾一想,使劲摇头,她就杀了一个王婆子,又没有人会替王婆子这样卖命。 “最近就在府上歇着吧,你要出了什么事,我和大爷都不好向你兄长交代。” 周瑾这次倒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伤口有半指深,三寸长,林诗诗先给她消毒,再用绣花针给她缝合,看得周瑾一愣一愣的。等包扎完,看着整整齐齐的包扎,周瑾仍觉得不可思议。 “大奶奶,你怎么还会这些?” “以后受了伤就来找我,你这伤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好好处理,容易感染发烧的,还会留个大疤不好看。”林诗诗不以为意的道。 周瑾不由得高看了她几分。 第184章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在林诗诗看来,周瑾遇刺,八成跟周兴有关。 但这背后是什么逻辑,又是谁派的人,她猜不出来。 周兴的仇人? “大奶奶,会不会是有人趁着大爷不在,把周瑾杀了,让周兴和陆昶之间起隔阂?”张妈妈在一旁提醒道。 林诗诗蹙眉,这样说来倒说得通。 这样说来,陆昶不在的这段时间,她还得格外照顾周瑾的安全。 林诗诗觉得头大,周瑾这性子,过于跳脱,圈不住她的。 过了两天,林诗诗收到陆昶送回的家书,上面并未写什么要事,寥寥几行,无非是说他到了,勿念。 按照他们之前的约定,她收到家书,便要进宫见李皇后。 她吩咐春雨准备两样别致的点心,第二天便提着去宫门口,求见李皇后,李皇后很快就让宫女过来接她进去。 两人见面,并未聊其它,就是一些客气话,林诗诗说感念皇后娘娘之前提点过她,将点心献上,李皇后赐了她两把手工制成的团扇。 “什么其它的都没说?”荣贵妃看着眼前的宫女。 宫女摇摇头。 “之前提点过她?……你继续留意着。”荣贵妃狐疑的道。 荣贵妃盯皇后盯得紧,最怕的就是皇后与朝中大臣的家中女眷交好。 皇帝虽然偏宠她,但是,她如今有龙子在身,又不能亲身伺候皇帝,她宁愿皇帝去宠幸其它的妃嫔,反正就是见不得去皇后宫里。 晚上下朝后,皇后去见隆启帝,隆启帝由此得了信,陆昶已经将茂宁之前的守将徐守将劫持关押了,不由得龙颜大悦。 李皇后欣慰的看着隆启帝,淡淡的笑着。 “皇后,今晚朕去你宫里。”隆启帝高兴的道。 “多谢皇上,那臣妾等着皇上。”李皇后道,她的笑容总是有些淡,似乎还有点哀伤。 隆启帝每个月都会过来几次,但是,除了刚成亲那会,他贪恋着她,荣贵妃进宫以后,他就不碰她了。 一开始,她以为他是累了,后来,问他为什么,他沉默不语,让她且等等,再后来,荣贵妃都有孕了。 李皇后先荣贵妃一年多进宫,膝下空空。 她想,就算他对她不在 有当初的喜欢,好歹给她一个孩子,他不肯。 可若说厌了她,他又会有规律的过来找她,一起就寝,相拥而眠。 荣贵妃给她使绊子,隆启帝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但到了关键的事情上,却又会不着痕迹的替她周全过去。 哎…… 林诗诗从宫中回到府上时,正碰上陆珊珊的马车也过来了。 两人一起下来,陆珊珊没好气的看了林诗诗一眼,见她穿得花团锦簇的,眼里的妒意藏也藏不住。 见陆珊珊招呼也不打,林诗诗主动道: “珊珊,怎么今天回娘家来了?姑爷没一起来么?” “哼,我的娘家我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想怎么回就怎么回。”陆珊珊气冲冲的道。 林诗诗不知她何来这么大的火气,笑着道: “那是自然,大小姐,请吧。” “别假惺惺的,我问你,周瑾是不是在勾引杨武?”陆珊珊问。 大门口的居然说这个,林诗诗赶紧进府往里走。 “哎,我问你呢,你是不是心虚?”陆珊珊从后面追上来。 “珊珊,你说话可要讲证据,不能泼脏水,周瑾这两天门都没出。你那个夫君爱在外面玩,你自己好好跟着就是。”林诗诗斜她一眼。 “这两天没出门,那前两天呢?杨武受了伤,我听说是周瑾跟他骑着一匹马回来的,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林诗诗站住脚步,看了两眼陆珊珊,道: “还有这事,我不知道。” 陆珊珊见她不信,就噼里啪啦的讲起来。 原来,杨武这几天没回府,说是公务繁忙,陆珊珊连续等了三个晚上,终于忍不住了,今天一大早就跑去巡防营找人,看看他到底在忙什么。 开始杨武不见她,看她在外面闹得影响不好,才把她叫进去了。 跟她说的是他执行公务受伤了,怕母亲担心,干脆在营里住几天,等伤好了再回去。 陆珊珊一听,还很心疼他的。 抹了一把眼泪,还说要给他做好吃的送过来补身体。 结果,她回去的时候,门口不知道哪个小兵说漏了嘴,说是周姑娘与杨武共乘一骑回来的。 陆珊珊听了,不干了,返回去质问杨武,你是不是在骗我,你执行公务为什么周瑾会在。 杨武一开始还解释几句,后来不厌其烦,让人把 她拖出去了。 陆珊珊闹不过他,先回了忠勤伯府,找邵氏告状,结果邵氏听见她儿子受伤了,完全就听不进去陆珊珊说了什么,急匆匆跑去巡防营看她宝贝儿子去了。 邵氏看完杨武,抹着眼泪回来了。 陆珊珊还在气头上,上午就问邵氏,你有没有问你儿子,他是不是在外面勾搭其它女人。 邵氏柳眉倒竖,劈头盖脸就骂了陆珊珊一顿。 说她没有妇德,不会心疼自己的男人。 “武儿都伤成那样了,前天晚上发高烧昏迷不醒,差点就活不过来了,你不心疼他,就会胡闹。你看看武儿多懂事,怕我担心,宁愿不回府,我的武儿啊,呜呜呜……” 林诗诗看着陆珊珊气得都快扭曲的脸,道: “原来是这样,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一回事,也许中间有什么误会。那你今天过来,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自然是找周瑾问个清楚,她怎么会跟杨武在一起,还让他受那么重的伤。走,你也跟我一起去。” 陆珊珊抓起林诗诗的袖子,拖着她要她跟自己一起去云舒院,找周瑾问个清楚。 林诗诗拽回自己的袖子,有点不喜道: “珊珊,我会自己走。还有,你母亲病了很久了,你要不要先去看看她再说别的事。” “母亲又病了?”陆珊珊一顿。 林诗诗点头。 陆珊珊犹豫一瞬,道: “我一会再去找母亲,走,先跟我找周瑾问个清楚。” 第185章 自讨没趣 林诗诗跟着陆珊珊去了云舒院。周瑾正在院子里单手玩飞镖,见是陆珊珊来了,警惕的看着她。“周姑娘,我听说你和我夫君去打马球,回来的路上我夫君却身受重伤,可否解释一二?你怎么会和他在一块?”“陆娘子,我无可奉告,麻烦回去问你夫君去。”周瑾并不把陆珊珊放在眼里,以前叫她陆姐姐,现在变成陆娘子了。陆珊珊哼一声,审视般的道:“周姑娘,你一个未婚的女子,哪能跟外男随随便便出去玩,回来还共乘坐骑,你以后还怎么嫁人。”“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见死不救,让你那夫君被人砍死去?”陆珊珊蹙眉。“你救他?是你拖累他他才会受伤的吧。”陆珊珊觉得,杨武定然是为了英雄救美,才会让自己身受重伤。“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只见她话音未落,右臂随意一挥,手中紧握着的飞镖疾驰而出。陆珊珊的目光顺着她的手势看过去。眨眼之间,飞镖便以一种惊人的准确度直直地插入了十米外的靶子正中央。陆珊珊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她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这难道只是运气好吗?”显然,眼前所发生的一幕让她感到无比震惊。还未等她说完话,另一边的绿意已经从盘子里迅速拿起了另一支飞镖,并轻轻地递到了周瑾面前。周瑾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直接伸手接过飞镖,紧接着手臂再次挥动起来。又是一道银光闪过,这支飞镖犹如被施了魔法一般,准确无误地扎进了靶子的中心位置,与之前那支飞镖并排列在一起,仿佛它们天生就该如此。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连林诗诗也被周瑾这神乎其技的表现给惊呆了。绿意则扬起下巴,得意的看着陆珊珊。“这……这也太厉害了吧。”陆珊珊忍不住道。露这一手,彻底把陆珊珊镇住了,是周瑾救了杨武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杨武这个人,仇家不少。“你还想问什么?”周瑾问。陆珊珊支支吾吾倒说不上什么来了。林诗诗开口:“珊珊,你把你那夫君看得那么紧,当他是块宝,在周姑娘眼里,只怕连块石头都算不上。你这样冒冒失失的上门,实在是有失体面。”陆珊珊开始往回找补,说不过是顺便过来问问,看看周姑娘是不是也受伤了。周瑾自从知道了余氏是个继母,就不愿意搭理这母女俩个了,不冷不热的将陆珊珊送走了。不过陆珊珊来这一趟,倒是让她知道杨武伤养得不错。林诗诗看了看靶子上的飞镖,嘱咐道:“你左手的伤还没好,先不要玩这些。”“我很无聊。”周瑾坐下,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林诗诗也为了难,不知道该给她找点什么事好,她又不喜欢女红。“昶哥哥呢,他什么时候在府上,我好久没见他了。”周瑾问。“他……得知你受伤了,还让人捎了一瓶药膏回来,一会我让丫鬟给你送过来。但他这段时间都要忙,我也见不到他了,且等等吧。”林诗诗打马虎眼道。周瑾抓起一个飞镖,甩了出去。 “周姑娘,容我多嘴一句,那个杨武,口碑可不怎么好,你若跟他有来往,得多留几个心眼。”林诗诗犹豫着说道。“我心里有数,我没打算跟他来往,不过凑巧罢了。”周瑾有些闷闷的。林诗诗回去以后,就翻出一瓶药膏,让春雨给她送过去,说是等伤口好了,能抚平疤痕。陆珊珊去芙蓉院看望余氏,余氏依然是咳嗽不止,夜间加重,整个人瘦弱不堪,看起来很是可怜,连带着轮着伺候她的几个姨娘,都被她拖累得瘦了。“娘,你要不要换个大夫看看,你这样拖着不行的。”余氏喝了口热水,叹气道:“京城那几个有名的大夫上门看诊,不仅要排号,收费也不菲。府医说等天气热了,自然就好了。”陆珊珊听了皱着眉头,现在才二月份,天气要到三月才会明显转暖,这哪里能等。对父亲陆怀喜她也不敢抱太多的期待,就问陆旭也就这么由着母亲咳嗽吗?六月在旁边插了个嘴,说二爷过来看望,并不进屋,就在外面问几句,怕传染了回去传给二奶奶。陆珊珊一听就很生气。“他一个壮男,哪里就这么容易被传染,你们天天照顾着,不也没被传染嘛。”陆珊珊决定等陆旭下值回来,她要问问他这个做儿子的。厨房那边把炖好的血燕窝端了过来,陆珊珊接过碗,用勺子舀了舀那粘稠的燕窝,六月还以为她要亲自给余氏喂,结果陆珊珊又将碗递给了六月。 >“珊珊,你今天回来干什么?你和姑爷怎样了。”余氏边吃燕窝边问。陆珊珊想了想,道:“我正好出来买东西,顺便过来,都好着呢。”她隐瞒下了杨武受伤、自己被婆母责备的事,免得余氏担心,她这个样子也帮不上忙。余氏问她那几个通房怎么样了,陆珊珊道,杨武这些天也不去找她们,消停很多了。自己也正在想办法,要把其中一个卖了。“卖归卖,可不要因为这个影响夫妻间的感情,要做得巧妙一点。”余氏提醒她。陆珊珊心事重重的,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她没少为了通房的事情闹腾,但杨武这些天不去找通房,却也没见对自己的态度有什么转变。丫鬟进来,说二爷回府了。陆珊珊起身,要去南院找陆旭,余氏拉着她道:“你不要跟你二哥吵架。”“娘,我心里有数。”陆珊珊说着就走了。陆旭刚换下衣服,手里拿着一个小首饰盒,正要进卧室找沈玉娇,见陆珊珊来了,停下来打招呼。“珊珊,你帮我看看,这个送给你二嫂,她可会喜欢?”陆旭将首饰盒递给陆珊珊。陆珊珊接过打开,是一对蓝色琉璃耳环。“二哥,我还以为你去了户部,忙得顾不上府上的事情呢,原来还有时间去买礼物讨好嫂子。娘病得那么厉害,你怎么不去看看,给娘请个好大夫过来瞧瞧,这很难吗?”陆珊珊没好气的道。 第186章 要不要? 面对陆珊珊的强势,陆旭把东西从她手里拿了过来,面露不悦,却也有些理亏,道:、“娘不是好些了吗,我打算一会就过去看望的。我这段时间确实很忙,也没时间陪你嫂子,这才买个东西弥补一下。”他昨天去了庄子上找王钟儿,回来得晚,直接在书房睡了。他怕沈玉娇生气,今天特意买个礼物回来,结果却被陆珊珊指责一番。沈玉娇听见了兄妹在外面的争执,在里面喊道:“夫君,你回来了怎么不进来。”陆旭哎了一声,警告的看了陆珊珊一眼,往里面走去,陆珊珊也跟了过去。“嫂子。”陆珊珊打招呼。沈玉娇打量了陆珊珊两眼,回道:“珊珊又回娘家了啊。”看了看陆旭,脸上露出笑意:“夫君,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我刚才听见你说,给我的礼物?”陆旭赶紧上前,笑着把东西给了沈玉娇,说不知道娘子喜欢不喜欢。沈玉娇打开一看,到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胜在精致,最重要的是他用心了。她很高兴,道:“我喜欢。多谢夫君用心。珊珊,你说是不是,最重要的是男人肯用心。”陆珊珊敷衍几句,眼睛一直在等着陆旭,她要带他去看余氏。沈玉娇却不放人,东一句西一句的拉扯,陆旭怕她问自己昨天晚上忙什么去了,也拿出耐心陪她。陆珊珊看着看着就生气了,对陆旭道:“二哥,我们先去看看娘吧,一会我还要回去呢。”沈玉娇敛下眼眸没说话。陆旭道:“珊珊,我一会会过去,你要是着急,你先回去。”“二哥,娘病的时间长了,身体虚了,我寻摸着,二哥能不能去外面给她请个更好的大夫。比如药谷的马大夫,听人说专治这种体虚咳嗽。”沈玉娇鼻孔冷笑。她保胎的钱,都是嫁妆里面出的,府里哪有什么银子。药王谷的马大夫,那都是给权贵看病的,想让人家来府上,出诊费就得上百两白银,还得排队。这种病,不看个三个五次,养个三两个月,哪会那么容易调理过来。她先等等看陆旭怎么说。陆旭有些无奈,拧眉道:“等我看过母亲再说。”他这几天给了王钟儿一些银子,手里头紧张,去外面请大夫,总不好跟沈玉娇要银子。但若余氏病得真的很厉害,他也得想想办法。因此,给了陆珊珊一句模棱两可的话。陆珊珊听了,自然不满意,她这么催着,他还打马虎眼,等她回了夫家,肯定就没人管了。于是,就催着陆旭过去看余氏,最好明天就把大夫请过来。沈玉娇终于说话了,道:“珊珊,你兄长也不是不愿意去劳力,只是你也知道,府上没有余银,要去外面请大夫,得自掏腰包。这银子,是娘来出,还是你来出?还是大伙儿一起出?”陆旭自己名下目前没有几处私产,手里头着实不宽裕。 陆珊珊一听,生气道:“我一个外嫁女,凭什么跟你们一起出。以后母亲的私产,府上的产业,不都是要给到儿子手里,又不会分给我。给父母养老看病,本就是你们做儿子儿媳的责任。”“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外嫁女,为何特意回来对娘家的事指指点点。”沈玉娇也气了,差点要起身。陆旭赶紧把陆珊珊拉走,道:“走走走,我跟你先去娘那边看看,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到了外面,陆珊珊仍然气呼呼的,陆旭抬眼看了她两眼,道:“珊珊,你嫂子在保胎,你要是气性这么大,惹着她出点事,娘也不会同意的。”陆珊珊不满的回瞪他一眼。到了芙蓉院,陆旭跟着进去,一看余氏苍白的脸颊,比起之前,确实是憔悴不少。心里不免心疼起来。可他兜里确实没有银两。余氏见兄妹俩个为了这事要吵吵嘴,心眼子一转,道:“旭儿,你又不是府上唯一的儿子,让北院那边一起出。”“庄嬷嬷,你一会去北院,就说我病得厉害了,大爷和二爷各承担一千两银子的药费。你们两个别吵了,有这一千两银子,足够了。”继子也是儿子,赡养父母天经地义。陆旭和陆珊珊这才消停了。陆旭说自己还有公文要看,先走了。陆珊珊说自己该回去了,也走了。庄嬷嬷得了余氏的吩咐,就去北院找林诗诗要看病的银子。林诗诗便问庄嬷嬷,打算请哪里的大夫,庄嬷嬷说到时二爷去请,有了银子自然就能请到好大夫。“庄嬷嬷,母亲的身体,确实该好好调理。大爷作为府上长子,自然该出一份。可是,大爷 不在府上,他的私产又没交到我手上,这个银子,等大爷回来,再补上。”“大奶奶,你和大爷是一家子,大爷不在,自然便由大奶奶先垫付,等大爷回来了,肯定不会亏待大奶奶的。”庄嬷嬷道。“庄嬷嬷说的是,只不过年底我掌家,垫了三千银子进去,现在我手里除了些物件,并无多少现银。百八十两的好拿,多了,我只能变卖嫁妆。庄嬷嬷看看,我屋里哪件东西,能变卖?”林诗诗讥讽的看着庄嬷嬷。儿媳妇变卖嫁妆给公婆治病,不是不行,但前提是公婆走投无路了。余氏自己名下的私产都没动,凭什么去卖儿媳妇的东西。“大奶奶,看您说的。夫人这病,也不是一次要花这么多银子。你手头紧,要不就先给拿三百两。”庄嬷嬷退而求其次。“春雨,你看看咱们还有多少银子,都拿出来给庄嬷嬷。”春雨横了庄嬷嬷一眼,耷拉着脑袋进里间,过了好半晌,才滴里当啷抱了一堆碎银出来。一把放在桌子上,滚了一桌子。“都在这了,庄嬷嬷,你全拿走吧。”林诗诗抬了抬下巴。庄嬷嬷扫了一眼,那些碎银加在一起,大概一百余两。拿走吧,跟打发叫花子似的,不拿呢,就什么也没有。陆珊珊一听,生气道:“我一个外嫁女,凭什么跟你们一起出。以后母亲的私产,府上的产业,不都是要给到儿子手里,又不会分给我。给父母养老看病,本就是你们做儿子儿媳的责任。”“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外嫁女,为何特意回来对娘家的事指指点点。”沈玉娇也气了,差点要起身。陆旭赶紧把陆珊珊拉走,道:“走走走,我跟你先去娘那边看看,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到了外面,陆珊珊仍然气呼呼的,陆旭抬眼看了她两眼,道:“珊珊,你嫂子在保胎,你要是气性这么大,惹着她出点事,娘也不会同意的。”陆珊珊不满的回瞪他一眼。到了芙蓉院,陆旭跟着进去,一看余氏苍白的脸颊,比起之前,确实是憔悴不少。心里不免心疼起来。可他兜里确实没有银两。余氏见兄妹俩个为了这事要吵吵嘴,心眼子一转,道:“旭儿,你又不是府上唯一的儿子,让北院那边一起出。”“庄嬷嬷,你一会去北院,就说我病得厉害了,大爷和二爷各承担一千两银子的药费。你们两个别吵了,有这一千两银子,足够了。”继子也是儿子,赡养父母天经地义。陆旭和陆珊珊这才消停了。陆旭说自己还有公文要看,先走了。陆珊珊说自己该回去了,也走了。庄嬷嬷得了余氏的吩咐,就去北院找林诗诗要看病的银子。林诗诗便问庄嬷嬷,打算请哪里的大夫,庄嬷嬷说到时二爷去请,有了银子自然就能请到好大夫。“庄嬷嬷,母亲的身体,确实该好好调理。大爷作为府上长子,自然该出一份。可是,大爷不在府上,他的私产又没交到我手上,这个银子,等大爷回来,再补上。”“大奶奶,你和大爷是一家子,大爷不在,自然便由大奶奶先垫付,等大爷回来了,肯定不会亏待大奶奶的。”庄嬷嬷道。“庄嬷嬷说的是,只不过年底我掌家,垫了三千银子进去,现在我手里除了些物件,并无多少现银。百八十两的好拿,多了,我只能变卖嫁妆。庄嬷嬷看看,我屋里哪件东西,能变卖?”林诗诗讥讽的看着庄嬷嬷。儿媳妇变卖嫁妆给公婆治病,不是不行,但前提是公婆走投无路了。余氏自己名下的私产都没动,凭什么去卖儿媳妇的东西。“大奶奶,看您说的。夫人这病,也不是一次要花这么多银子。你手头紧,要不就先给拿三百两。”庄嬷嬷退而求其次。“春雨,你看看咱们还有多少银子,都拿出来给庄嬷嬷。”春雨横了庄嬷嬷一眼,耷拉着脑袋进里间,过了好半晌,才滴里当啷抱了一堆碎银出来。一把放在桌子上,滚了一桌子。“都在这了,庄嬷嬷,你全拿走吧。”林诗诗抬了抬下巴。庄嬷嬷扫了一眼,那些碎银加在一起,大概一百余两。拿走吧,跟打发叫花子似的,不拿呢,就什么也没有。陆珊珊一听,生气道:“我一个外嫁女,凭什么跟你们一起出。以后母亲的私产,府上的产业,不都是要给到儿子手里,又不会分给我。给父母养老看病,本就是你们做儿子儿媳的责任。”“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外嫁女,为何特意回来对娘家的事指指点点。”沈玉娇也气了,差点要起身。陆旭赶紧把陆珊珊 拉走,道:“走走走,我跟你先去娘那边看看,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到了外面,陆珊珊仍然气呼呼的,陆旭抬眼看了她两眼,道:“珊珊,你嫂子在保胎,你要是气性这么大,惹着她出点事,娘也不会同意的。”陆珊珊不满的回瞪他一眼。到了芙蓉院,陆旭跟着进去,一看余氏苍白的脸颊,比起之前,确实是憔悴不少。心里不免心疼起来。可他兜里确实没有银两。余氏见兄妹俩个为了这事要吵吵嘴,心眼子一转,道:“旭儿,你又不是府上唯一的儿子,让北院那边一起出。”“庄嬷嬷,你一会去北院,就说我病得厉害了,大爷和二爷各承担一千两银子的药费。你们两个别吵了,有这一千两银子,足够了。”继子也是儿子,赡养父母天经地义。陆旭和陆珊珊这才消停了。陆旭说自己还有公文要看,先走了。陆珊珊说自己该回去了,也走了。庄嬷嬷得了余氏的吩咐,就去北院找林诗诗要看病的银子。林诗诗便问庄嬷嬷,打算请哪里的大夫,庄嬷嬷说到时二爷去请,有了银子自然就能请到好大夫。“庄嬷嬷,母亲的身体,确实该好好调理。大爷作为府上长子,自然该出一份。可是,大爷不在府上,他的私产又没交到我手上,这个银子,等大爷回来,再补上。”“大奶奶,你和大爷是一家子,大爷不在,自然便由大奶奶先垫付,等大爷回来了,肯定不会亏待大奶奶的。”庄嬷嬷道。“庄嬷嬷说的是,只不过年底我掌家,垫了三千银子进去,现在我手里除了些物件,并无多少现银。百八十两的好拿,多了,我只能变卖嫁妆。庄嬷嬷看看,我屋里哪件东西,能变卖?”林诗诗讥讽的看着庄嬷嬷。儿媳妇变卖嫁妆给公婆治病,不是不行,但前提是公婆走投无路了。余氏自己名下的私产都没动,凭什么去卖儿媳妇的东西。“大奶奶,看您说的。夫人这病,也不是一次要花这么多银子。你手头紧,要不就先给拿三百两。”庄嬷嬷退而求其次。“春雨,你看看咱们还有多少银子,都拿出来给庄嬷嬷。”春雨横了庄嬷嬷一眼,耷拉着脑袋进里间,过了好半晌,才滴里当啷抱了一堆碎银出来。一把放在桌子上,滚了一桌子。“都在这了,庄嬷嬷,你全拿走吧。”林诗诗抬了抬下巴。庄嬷嬷扫了一眼,那些碎银加在一起,大概一百余两。拿走吧,跟打发叫花子似的,不拿呢,就什么也没有。陆珊珊一听,生气道:“我一个外嫁女,凭什么跟你们一起出。以后母亲的私产,府上的产业,不都是要给到儿子手里,又不会分给我。给父母养老看病,本就是你们做儿子儿媳的责任。”“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外嫁女,为何特意回来对娘家的事指指点点。”沈玉娇也气了,差点要起身。陆旭赶紧把陆珊珊拉走,道:“走走走,我跟你先去娘那边看看,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到了外面,陆珊珊仍然气呼呼的,陆旭抬眼看了她两眼,道:“珊珊,你嫂子在保胎,你要是气性这么大,惹着她出点事,娘也不会同意的。”陆珊珊不满的回瞪他一眼。到了芙蓉院,陆旭跟着进去,一看余氏苍白的脸颊,比起之前,确实是憔悴不少。心里不免心疼起来。可他兜里确实没有银两。余氏见兄妹俩个为了这事要吵吵嘴,心眼子一转,道:“旭儿,你又不是府上唯一的儿子,让北院那边一起出。”“庄嬷嬷,你一会去北院,就说我病得厉害了,大爷和二爷各承担一千两银子的药费。你们两个别吵了,有这一千两银子,足够了。”继子也是儿子,赡养父母天经地义。陆旭和陆珊珊这才消停了。陆旭说自己还有公文要看,先走了。陆珊珊说自己该回去了,也走了。庄嬷嬷得了余氏的吩咐,就去北院找林诗诗要看病的银子。林诗诗便问庄嬷嬷,打算请哪里的大夫,庄嬷嬷说到时二爷去请,有了银子自然就能请到好大夫。“庄嬷嬷,母亲的身体,确实该好好调理。大爷作为府上长子,自然该出一份。可是,大爷不在府上,他的私产又没交到我手上,这个银子,等大爷回来,再补上。”“大奶奶,你和大爷是一家子,大爷不在,自然便由大奶奶先垫付,等大爷回来了,肯定不会亏待大奶奶的。”庄嬷嬷道。“庄嬷嬷说的是,只不过年底我掌家,垫了三千银子进去,现在我手里除了些物件,并无多少现银。百 八十两的好拿,多了,我只能变卖嫁妆。庄嬷嬷看看,我屋里哪件东西,能变卖?”林诗诗讥讽的看着庄嬷嬷。儿媳妇变卖嫁妆给公婆治病,不是不行,但前提是公婆走投无路了。余氏自己名下的私产都没动,凭什么去卖儿媳妇的东西。“大奶奶,看您说的。夫人这病,也不是一次要花这么多银子。你手头紧,要不就先给拿三百两。”庄嬷嬷退而求其次。“春雨,你看看咱们还有多少银子,都拿出来给庄嬷嬷。”春雨横了庄嬷嬷一眼,耷拉着脑袋进里间,过了好半晌,才滴里当啷抱了一堆碎银出来。一把放在桌子上,滚了一桌子。“都在这了,庄嬷嬷,你全拿走吧。”林诗诗抬了抬下巴。庄嬷嬷扫了一眼,那些碎银加在一起,大概一百余两。拿走吧,跟打发叫花子似的,不拿呢,就什么也没有。陆珊珊一听,生气道:“我一个外嫁女,凭什么跟你们一起出。以后母亲的私产,府上的产业,不都是要给到儿子手里,又不会分给我。给父母养老看病,本就是你们做儿子儿媳的责任。”“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外嫁女,为何特意回来对娘家的事指指点点。”沈玉娇也气了,差点要起身。陆旭赶紧把陆珊珊拉走,道:“走走走,我跟你先去娘那边看看,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到了外面,陆珊珊仍然气呼呼的,陆旭抬眼看了她两眼,道:“珊珊,你嫂子在保胎,你要是气性这么大,惹着她出点事,娘也不会同意的。”陆珊珊不满的回瞪他一眼。到了芙蓉院,陆旭跟着进去,一看余氏苍白的脸颊,比起之前,确实是憔悴不少。心里不免心疼起来。可他兜里确实没有银两。余氏见兄妹俩个为了这事要吵吵嘴,心眼子一转,道:“旭儿,你又不是府上唯一的儿子,让北院那边一起出。”“庄嬷嬷,你一会去北院,就说我病得厉害了,大爷和二爷各承担一千两银子的药费。你们两个别吵了,有这一千两银子,足够了。”继子也是儿子,赡养父母天经地义。陆旭和陆珊珊这才消停了。陆旭说自己还有公文要看,先走了。陆珊珊说自己该回去了,也走了。庄嬷嬷得了余氏的吩咐,就去北院找林诗诗要看病的银子。林诗诗便问庄嬷嬷,打算请哪里的大夫,庄嬷嬷说到时二爷去请,有了银子自然就能请到好大夫。“庄嬷嬷,母亲的身体,确实该好好调理。大爷作为府上长子,自然该出一份。可是,大爷不在府上,他的私产又没交到我手上,这个银子,等大爷回来,再补上。”“大奶奶,你和大爷是一家子,大爷不在,自然便由大奶奶先垫付,等大爷回来了,肯定不会亏待大奶奶的。”庄嬷嬷道。“庄嬷嬷说的是,只不过年底我掌家,垫了三千银子进去,现在我手里除了些物件,并无多少现银。百八十两的好拿,多了,我只能变卖嫁妆。庄嬷嬷看看,我屋里哪件东西,能变卖?”林诗诗讥讽的看着庄嬷嬷。儿媳妇变卖嫁妆给公婆治病,不是不行,但前提是公婆走投无路了。余氏自己名下的私产都没动,凭什么去卖儿媳妇的东西。“大奶奶,看您说的。夫人这病,也不是一次要花这么多银子。你手头紧,要不就先给拿三百两。”庄嬷嬷退而求其次。“春雨,你看看咱们还有多少银子,都拿出来给庄嬷嬷。”春雨横了庄嬷嬷一眼,耷拉着脑袋进里间,过了好半晌,才滴里当啷抱了一堆碎银出来。一把放在桌子上,滚了一桌子。“都在这了,庄嬷嬷,你全拿走吧。”林诗诗抬了抬下巴。庄嬷嬷扫了一眼,那些碎银加在一起,大概一百余两。拿走吧,跟打发叫花子似的,不拿呢,就什么也没有。陆珊珊一听,生气道:“我一个外嫁女,凭什么跟你们一起出。以后母亲的私产,府上的产业,不都是要给到儿子手里,又不会分给我。给父母养老看病,本就是你们做儿子儿媳的责任。”“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外嫁女,为何特意回来对娘家的事指指点点。”沈玉娇也气了,差点要起身。陆旭赶紧把陆珊珊拉走,道:“走走走,我跟你先去娘那边看看,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到了外面,陆珊珊仍然气呼呼的,陆旭抬眼看了她两眼,道:“珊珊,你嫂子在保胎,你要是气性这么大,惹着她出点事,娘也不会同意的。”陆珊珊不满的回瞪他一眼。到了芙蓉院,陆旭跟着进去,一看余氏 苍白的脸颊,比起之前,确实是憔悴不少。心里不免心疼起来。可他兜里确实没有银两。余氏见兄妹俩个为了这事要吵吵嘴,心眼子一转,道:“旭儿,你又不是府上唯一的儿子,让北院那边一起出。”“庄嬷嬷,你一会去北院,就说我病得厉害了,大爷和二爷各承担一千两银子的药费。你们两个别吵了,有这一千两银子,足够了。”继子也是儿子,赡养父母天经地义。陆旭和陆珊珊这才消停了。陆旭说自己还有公文要看,先走了。陆珊珊说自己该回去了,也走了。庄嬷嬷得了余氏的吩咐,就去北院找林诗诗要看病的银子。林诗诗便问庄嬷嬷,打算请哪里的大夫,庄嬷嬷说到时二爷去请,有了银子自然就能请到好大夫。“庄嬷嬷,母亲的身体,确实该好好调理。大爷作为府上长子,自然该出一份。可是,大爷不在府上,他的私产又没交到我手上,这个银子,等大爷回来,再补上。”“大奶奶,你和大爷是一家子,大爷不在,自然便由大奶奶先垫付,等大爷回来了,肯定不会亏待大奶奶的。”庄嬷嬷道。“庄嬷嬷说的是,只不过年底我掌家,垫了三千银子进去,现在我手里除了些物件,并无多少现银。百八十两的好拿,多了,我只能变卖嫁妆。庄嬷嬷看看,我屋里哪件东西,能变卖?”林诗诗讥讽的看着庄嬷嬷。儿媳妇变卖嫁妆给公婆治病,不是不行,但前提是公婆走投无路了。余氏自己名下的私产都没动,凭什么去卖儿媳妇的东西。“大奶奶,看您说的。夫人这病,也不是一次要花这么多银子。你手头紧,要不就先给拿三百两。”庄嬷嬷退而求其次。“春雨,你看看咱们还有多少银子,都拿出来给庄嬷嬷。”春雨横了庄嬷嬷一眼,耷拉着脑袋进里间,过了好半晌,才滴里当啷抱了一堆碎银出来。一把放在桌子上,滚了一桌子。“都在这了,庄嬷嬷,你全拿走吧。”林诗诗抬了抬下巴。庄嬷嬷扫了一眼,那些碎银加在一起,大概一百余两。拿走吧,跟打发叫花子似的,不拿呢,就什么也没有。陆珊珊一听,生气道:“我一个外嫁女,凭什么跟你们一起出。以后母亲的私产,府上的产业,不都是要给到儿子手里,又不会分给我。给父母养老看病,本就是你们做儿子儿媳的责任。”“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外嫁女,为何特意回来对娘家的事指指点点。”沈玉娇也气了,差点要起身。陆旭赶紧把陆珊珊拉走,道:“走走走,我跟你先去娘那边看看,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到了外面,陆珊珊仍然气呼呼的,陆旭抬眼看了她两眼,道:“珊珊,你嫂子在保胎,你要是气性这么大,惹着她出点事,娘也不会同意的。”陆珊珊不满的回瞪他一眼。到了芙蓉院,陆旭跟着进去,一看余氏苍白的脸颊,比起之前,确实是憔悴不少。心里不免心疼起来。可他兜里确实没有银两。余氏见兄妹俩个为了这事要吵吵嘴,心眼子一转,道:“旭儿,你又不是府上唯一的儿子,让北院那边一起出。”“庄嬷嬷,你一会去北院,就说我病得厉害了,大爷和二爷各承担一千两银子的药费。你们两个别吵了,有这一千两银子,足够了。”继子也是儿子,赡养父母天经地义。陆旭和陆珊珊这才消停了。陆旭说自己还有公文要看,先走了。陆珊珊说自己该回去了,也走了。庄嬷嬷得了余氏的吩咐,就去北院找林诗诗要看病的银子。林诗诗便问庄嬷嬷,打算请哪里的大夫,庄嬷嬷说到时二爷去请,有了银子自然就能请到好大夫。“庄嬷嬷,母亲的身体,确实该好好调理。大爷作为府上长子,自然该出一份。可是,大爷不在府上,他的私产又没交到我手上,这个银子,等大爷回来,再补上。”“大奶奶,你和大爷是一家子,大爷不在,自然便由大奶奶先垫付,等大爷回来了,肯定不会亏待大奶奶的。”庄嬷嬷道。“庄嬷嬷说的是,只不过年底我掌家,垫了三千银子进去,现在我手里除了些物件,并无多少现银。百八十两的好拿,多了,我只能变卖嫁妆。庄嬷嬷看看,我屋里哪件东西,能变卖?”林诗诗讥讽的看着庄嬷嬷。儿媳妇变卖嫁妆给公婆治病,不是不行,但前提是公婆走投无路了。余氏自己名下的私产都没动,凭什么去卖儿媳妇的东西。“大奶奶,看您说的。夫人这病,也不是一次要花这么 多银子。你手头紧,要不就先给拿三百两。”庄嬷嬷退而求其次。“春雨,你看看咱们还有多少银子,都拿出来给庄嬷嬷。”春雨横了庄嬷嬷一眼,耷拉着脑袋进里间,过了好半晌,才滴里当啷抱了一堆碎银出来。一把放在桌子上,滚了一桌子。“都在这了,庄嬷嬷,你全拿走吧。”林诗诗抬了抬下巴。庄嬷嬷扫了一眼,那些碎银加在一起,大概一百余两。拿走吧,跟打发叫花子似的,不拿呢,就什么也没有。陆珊珊一听,生气道:“我一个外嫁女,凭什么跟你们一起出。以后母亲的私产,府上的产业,不都是要给到儿子手里,又不会分给我。给父母养老看病,本就是你们做儿子儿媳的责任。”“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外嫁女,为何特意回来对娘家的事指指点点。”沈玉娇也气了,差点要起身。陆旭赶紧把陆珊珊拉走,道:“走走走,我跟你先去娘那边看看,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到了外面,陆珊珊仍然气呼呼的,陆旭抬眼看了她两眼,道:“珊珊,你嫂子在保胎,你要是气性这么大,惹着她出点事,娘也不会同意的。”陆珊珊不满的回瞪他一眼。到了芙蓉院,陆旭跟着进去,一看余氏苍白的脸颊,比起之前,确实是憔悴不少。心里不免心疼起来。可他兜里确实没有银两。余氏见兄妹俩个为了这事要吵吵嘴,心眼子一转,道:“旭儿,你又不是府上唯一的儿子,让北院那边一起出。”“庄嬷嬷,你一会去北院,就说我病得厉害了,大爷和二爷各承担一千两银子的药费。你们两个别吵了,有这一千两银子,足够了。”继子也是儿子,赡养父母天经地义。陆旭和陆珊珊这才消停了。陆旭说自己还有公文要看,先走了。陆珊珊说自己该回去了,也走了。庄嬷嬷得了余氏的吩咐,就去北院找林诗诗要看病的银子。林诗诗便问庄嬷嬷,打算请哪里的大夫,庄嬷嬷说到时二爷去请,有了银子自然就能请到好大夫。“庄嬷嬷,母亲的身体,确实该好好调理。大爷作为府上长子,自然该出一份。可是,大爷不在府上,他的私产又没交到我手上,这个银子,等大爷回来,再补上。”“大奶奶,你和大爷是一家子,大爷不在,自然便由大奶奶先垫付,等大爷回来了,肯定不会亏待大奶奶的。”庄嬷嬷道。“庄嬷嬷说的是,只不过年底我掌家,垫了三千银子进去,现在我手里除了些物件,并无多少现银。百八十两的好拿,多了,我只能变卖嫁妆。庄嬷嬷看看,我屋里哪件东西,能变卖?”林诗诗讥讽的看着庄嬷嬷。儿媳妇变卖嫁妆给公婆治病,不是不行,但前提是公婆走投无路了。余氏自己名下的私产都没动,凭什么去卖儿媳妇的东西。“大奶奶,看您说的。夫人这病,也不是一次要花这么多银子。你手头紧,要不就先给拿三百两。”庄嬷嬷退而求其次。“春雨,你看看咱们还有多少银子,都拿出来给庄嬷嬷。”春雨横了庄嬷嬷一眼,耷拉着脑袋进里间,过了好半晌,才滴里当啷抱了一堆碎银出来。一把放在桌子上,滚了一桌子。“都在这了,庄嬷嬷,你全拿走吧。”林诗诗抬了抬下巴。庄嬷嬷扫了一眼,那些碎银加在一起,大概一百余两。拿走吧,跟打发叫花子似的,不拿呢,就什么也没有。 第187章 少动心眼子 庄嬷嬷犹豫几瞬,忍不下这个屈辱。 道:“大奶奶,这点子银子也不够,你再想想办法,凑够三百两,我过几天来取。” “庄嬷嬷既然嫌少,那边先放在这吧,等什么时候我凑够了,你再过来。”林诗诗淡笑着。 春雨对着庄嬷嬷离开的背影啐了一口。什么玩意,过来抢劫呢,一百两,还嫌少。 余氏听了庄嬷嬷的诉说,气不打一处来,让她去把陆怀喜请过来。 陆怀喜皱着眉头过来了,站得老远。 余氏拿着帕子捂着嘴咳咳两声,拿起帕子一看。 “哎呀,老爷,夫人咳血了。”庄嬷嬷在旁边大呼小叫。 陆怀喜探头看过去,帕子上果然殷红一片。 “不是一直在吃着药嘛,怎么会越来越严重。”陆怀喜烦躁的道。 “老爷,府医处理小毛病还可以,夫人这病,只怕是有些复杂,府医的方子未必对症。”庄嬷嬷解释。 余氏在床上猛烈的咳咳咳。 “那叫我过来,是打算如何?”陆怀喜有些不耐烦。 他又不会看病,叫他来能怎么样。 庄嬷嬷见余氏有些激动,不能说话,便把让大爷和二爷出银子请外面大夫来看病的打算跟陆怀喜说了,也没说多少银子,只说陆旭答应了,但林诗诗却不同意。 “老爷,老奴不该多嘴,但做儿女的赡养父母,也是正当的吧。大奶奶记恨旧事,不愿付出。” 陆怀喜点头,自古以孝治天下,出钱给父母看病,那是天经地义的。就连当今皇帝,不是太后的亲儿子,不也得遵太后在上,处处表孝道。 以后他要是需要钱,这当儿子的,也必须拿。 “你去把大奶奶请到厅里,我有话问她。” 陆怀喜自认为对林诗诗不错,连掌家的权利都给了她。 当然,适当的时候,也要让她知道,这府上,真正的当家之人还是他陆怀喜。 林诗诗很快就过来了,陆怀喜老怀甚慰,直接问她为何不愿意分担余氏的医药费。 “好歹是你的母亲,还是你的亲姨母,就算之前做了些糊涂事,我也惩罚她了,一家人何必一直揪着不放。她都咳血了,如此下去,岂不是病入膏肓。” 咳血? 林诗诗前几天去看她的时候,虽然人比较消瘦,但也不至于如此,咳血之症,怎么也得咳上三五年,成了老病,才会如此。 她压下心里的疑惑,面上露出一些担忧: “父亲,昨天儿媳去探望母亲,状态看起来还不错,怎么进展如此之快。府医说这个病,跟天气有关,等春暖花开,多晒晒太阳补补阳气,自然就痊愈了。” 陆怀喜见她神情着急,还是关心着余氏的,心里感受好了许多。 “大概也是年纪大了吧。”陆怀喜皱眉。 林诗诗心中暗笑,才四十岁,怎么就年纪大了。若不是接二连三的打击,余氏活蹦乱跳得很。“父亲,那不如让二弟去请个合适的大夫,前来为母亲诊病,二弟请的人,母亲也放心。至于医药费,庄嬷嬷刚才来北院,我给她拿了一百两银子,庄嬷嬷嫌少,不肯要,说要一千两。我一时也筹集不到这么多,好东西倒还有一些,前几天送过去的血燕窝应该也吃完了,一会我把剩下的都给母亲送过去。至于医药费,不如先让二弟去请大夫,到时南院北院一起均摊。” “一千两?” 陆怀喜抬起下巴,望向庄嬷嬷。 庄嬷嬷连忙解释道:“老奴说三百两也可以,没有说非得一千两。药谷的古大夫出诊一次,诊疗费就得一百两。” 想请药谷的谷大夫? 陆怀喜这下彻底恼了,这都城就一个谷大夫,那是你想请就能请的?你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最关键的是,在陆怀喜的心里,余氏不配,当年老夫人病了那么多年,也没想过要去请谷大夫。 “就按大奶奶说的去办吧,明天让二爷去请,就请怀真堂的大夫就行。”陆怀喜面露不喜,对庄嬷嬷道。 怀真堂的大夫,出诊费大概十两八两银子,在陆怀喜看来,也不少了。 总不能因为你一个人生病,全府的人都要喝西北风去吧。 庄嬷嬷嘴皮子动了动,不敢抗议。 “这个病,最主要的就是要消停,别整天的动心眼子。”陆怀喜对着庄嬷嬷道。 庄嬷嬷老脸都挂不住了。 林诗诗一路轻快的回到北院。 给你一百两你不要,这下,这一百两也要不到了。 陆旭得了信,应下了,说明天让小厮拿着他的帖子过去请。他没有异议,选个普通医馆,他觉得很好,不需要他亲自去!或者托人。 不过,医药费他要出一半,每次也得十两八两的吧。 他还答应王钟儿,下次去给她买个丫鬟,她不想用沈玉娇安排的人,已经把现在的丫鬟处理了。 陆旭垂着头,看着纸上的各种数字发呆。 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地进贡朝廷的各种收入,还有朝廷拨出去的款项。 看着看着,眼睛都花了,要是上面任意一笔,是他的就好了。 林诗诗回到北院,丫鬟们都很高兴,张妈妈却道: “长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管咱们多不喜欢她,名义上她是你的婆母,在孝道上,她就能压制你。以后她老了病了瘫了,让你花钱或伺候,都是麻烦事。” 林诗诗一想,可不是这样。 不管从哪方面考虑,余氏的存在,对她都不是好事。余氏咳血,林诗诗是不信的,她故意折腾人。 林诗诗握紧帕子,心里扑通扑通的,她还没杀过人。 张妈妈走过来,用她厚实的手掌轻轻抚着林诗诗的后背,道:“大奶奶有这份戒心就行,时机到了,不需要你亲自去做的。” 这么残忍的事,她不会让林诗诗动手的,在她眼里,她不过是个大孩子。 林诗诗点点头。 春雨搬出剩下的十盏血燕窝,迫不及待想给余氏送过去。 林诗诗道,明天可能怀真堂的大夫要过来,稳妥起见,还是等大夫走了,再把东西送过去。 第188章 趁虚而入 第二天晌午,怀真堂的大夫过来给余氏把脉,说的跟府医差不多,给她开了一个方子,升升阳气。 算下来,诊疗费加上药费,也就三十两银子不到,林诗诗大方的承担了十五两,还让春雨把十盏燕窝也送了过去。 春雨去送燕窝的时候,正好陆旭也在,他有些意外的道,这是大奶奶吩咐送过来的? 春雨点头。 陆旭脸上有些讪讪的。 林诗诗把大夫看病说的情况及时告诉了陆怀喜,陆怀喜道,既然跟府医说的一样,那就不是什么着急的病,先吃药看看。 大概是林诗诗送燕窝的事刺激到了陆旭,为了表孝心,他从外面的药店赊了二两老参片,给余氏送了过去。 好几天他都没敢去看王钟儿,倒不是他不想,而是口袋空空,买个像样的丫鬟,得五十两银子。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弄点银子。 这天,审阅完一天的各省呈上来的预支计划,他头昏脑胀的走出衙门。 陆旭揉揉酸胀的太阳穴,上了自家马车,刚坐下,一个穿着齐整的青年男子闪了上来。 陆旭一惊,正要叫喊,对方低低的道: “陆大人,我是两江覃督抚的幕僚谭启霖,特意过来拜会陆大人。” 陆旭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见他不似歹人,道: “你找我有什么事?” “小人听说陆大人为人雅正而不古板,乃朝廷后起之秀,小人特意慕名而来,也有些事请教陆大人,不知陆大人可否赏脸一叙。” 陆旭心中更疑惑了,投去打量的目光,这位自报家门叫谭启霖的,端端正正的任由他打量。 陆旭见他衣着低调,但腰间却挂着一块温润的和田玉,价值不菲,看样子不是普通的幕僚。 电光火石间,陆旭猛地想起,下午批阅的公文里,就有两江呈上来的收支计划。他当时看得仔细,还动笔在草稿上重新做了推算,是有些问题的。 难道? 他本能的想要拒绝。 他早就听说过,户部官员是最容易沾惹是非的,当时陆昶就以此为由劝他不要选户部。 但陆旭觉得,是非再多,自己不去沾惹不就行了嘛。 比如眼下,他直接拒绝,不就行了。 “谭大人,陆某才疏学浅,刚到户部,业务都还没来得及熟悉,哪里能指导你,你大概是找错人了。还望谭大人谅解。” 谭启霖也不恼,脸上仍挂着淡淡的笑,道: “陆大人谦虚了。小人已备好酒席,请陆大人吃个便饭,总可以吧。” 陆旭依然拒绝,说府中娘子最近身子不适,他得早点回去。 谭启霖赞道:“陆大人不仅是朝廷的得力干将,还是个好丈夫,谭某佩服。” 陆旭闻言,便喊马夫停车,想让谭启霖下去。 结果连喊了数声,那个车夫也不见停车,只听得车轮咕噜噜响得更欢了。 谭启霖笑呵呵的看着他,道: “陆大人,不要喊了,就给在下一个面子,去喝一杯薄酒,绝不多耽误陆大人的时间。” 陆旭撩开前面的车帘,仔细一看,哪里是他府上的马夫,不过是穿得一模一样的另一个人而已,不仔细看还真疏忽了。“谭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旭有些动气了。 谭启霖一拱手,歉意的道: “陆大人,在下也是被逼无奈,只好用这种方式强迫一回陆大人了。一会,要打要罚,在下并无二话。” 伸手不打笑脸人,谭启霖一直谦卑而浅笑,陆旭虽然很生气,却也无奈,只好闷坐着。 马车很快拐进一条不知名的嗯小巷,停在一座青砖小院门前,外面看起来普普通通的。 “陆大人,请。” 陆旭心中不悦,但既然到了这里了,再不进去,也有点太矫情了,在谭启霖的盛情下,不由自主的进去了。 院子外面看着低调,院子却很深,一直走到第三进,谭启霖才招手,请他进了屋子。 屋子里燃放着巨大的蜡烛,把厅里映照得灯火通明,厅里靠右手边,摆放着一个木质矮桌,上面摆放着几样水果、茶点,裙的丫鬟正跪拜在旁边迎接,正中间的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眉目如画,格外引人注目。 左手边,有一个身着锦服的男子,盘坐在那里,见了谭启霖引着陆旭走了进来,连忙起身,脸上堆满了笑脸,道: “陆大人过来了,有失远迎,快请坐,请坐。” “陆大人,这位是督抚府的总管刘大人。” 陆旭闻言,不敢放肆,督抚府的总管可都不是普通人,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一眼。 只见刘大总管看起来四十多岁,大腹便便,笑容可掬,小眼睛带着精明。 “刘大人,有礼了。”陆旭行礼。 “请请请,陆大人请上坐。” 两人执着的一定要让陆旭坐在上首,陆旭再三推辞,最后实在推辞不过,勉为其难的坐了上去。 三个丫鬟分侍旁边,那个最出挑的丫鬟正好跪侍在陆旭身边。 丫鬟身材纤细,胸部却极为饱满,堪堪挨着陆旭,惹得陆旭一阵不自然。 却看谭大人和刘大人跟司空见惯似的,毫不为意。 寒暄几句,外面进来一个管家样的人物,请示要不要上菜,刘大人颔首。 很快,一道道精美的菜肴端了上来。 陆旭不明对方的用意,有些坐立难安。 刘大人似乎看穿了他的意思,在动筷之前,先道: “陆大人,在下冒昧请您过来,是有个大忙想让你帮,还请陆大人不要见怪。” 陆旭一听是个大忙,更不想动筷子了。 “是这样,我们两江地区,今年做的收支计划,已经呈报户部,只是呢,有些地方,可能写得不是那么周到,想请陆大人过目以后,给提点意见,我们先修改好了,再呈交一份,免得上司责怪。” 陆旭一听,松了口气,如果只是这样,那倒可以做到,自己今天还真看出不少问题,算他们找对人了。 陆旭正要开口,刘大人举杯,道: “来来来,陆大人,我们先喝酒,着公事明天再说不迟。今天能认识陆大人这样的年轻人物,真是在下的荣幸。” 陆旭举起酒杯,与刘大人碰杯。 丫鬟俯身过去,为他斟酒,身上的花香阵阵入鼻。 第189章 我再想想 陆旭正了正身子,尽量做到坐怀不乱。 虽然初入官场,但生在官宦世家,耳濡目染,陆旭对这种突然而来的宴请,心里是时时警惕的。 刘谭两位尽情招待,陆旭担心自己喝醉了受人摆布,并不敢畅怀大饮。好在这两人很是识趣,并不在酒水上面勉强。 酒至半醺,陆旭已有告辞之意。 刘大人听了,也不勉强,适时道:“陆大人,今天匆匆将您请来,不敢久做耽搁,下次还望陆大人赏脸。” 谭启霖补充道:“陆大人,公文的事,就劳烦您了。” 陆旭松了一口气,觉得刚才是自己想多了,对方并无他意,拱手道: “好说好说,待我明日再过目整理,派人过来取便是。” 刘谭二人亲自将陆旭送到门口,宅子管家递上两包东西,谭启霖接过,对陆旭道: “陆大人,这是我们两江的特产,您带回去给夫人尝尝,一点心意,还往笑纳。” 陆旭摆摆手,说不必客气,谭启霖直接塞他手上,道,不过是几样糕点,略表敬意。 陆旭见那东西包得方方正正,摸着确实是糕点之类,便也不啰嗦,客气两下接了。 回到镇国将军府,陆旭提溜着东西,脚步轻快,刘潭二人的招待让他十分受用,终于有了被人追捧的感觉。可惜那个公文在衙门里没带回来,不然他今晚就可以将它的问题一一摘抄下来。 他没去书房,而是直接提溜着东西去了卧房。 沈玉娇一听到响动,已经侧头往门口看过去。 陆旭将礼物提得高高的。 “娘子,我回来了。” 沈玉娇一眼就看到他手里的东西,笑着道: “夫君买了什么,给我的吗?” 陆旭走了过去,在床沿上坐下。 沈玉娇皱了皱鼻子,道: “你去哪喝酒了?” 陆旭才想起应该换了衣服再过来,不过今晚他可并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道: “同僚请客,应酬了片刻,记挂着你,提前回来了。” 听画在旁边,将礼物搁在桌子上,沈玉娇冲她点点头,示意她打开。 听画弯下腰,仔细拆散上面捆绑的细绳。 “哎呀……”听画惊呼一声。 “大呼小叫的干什么。”沈玉娇恼道。 “二奶奶,你看……” 听画端起“糕点”走了过来,陆旭和沈玉娇一看,只见五颜六色的糕点上面,铺着厚厚的一叠银票。 “夫君,这是……你给我的惊喜?”沈玉娇有些不敢相信。 陆旭把那票子拿过来一数,足足十张,一张一百两。他脸红心跳,很不自然的看着沈玉娇,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沈玉娇心知有异,对听画道:“你去外面等着。” 将听画支开以后,沈玉娇拉了拉陆旭的袖子,道:“夫君,这是怎么回事。” 陆旭深吸一口气,他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数目还如此巨大,他也不打算瞒着沈玉娇,他需要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商量。 他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跟沈玉娇说了,怕沈玉娇多心,将陪酒丫鬟的事情隐去了。 “娘子,我明天就把东西还回去。”陆旭有些冲动的道。 沈玉娇想了想,道: “夫君,你帮他们指出问题,避免他们被上司责怪,这是他们想交好你,也是你的劳动所得。” 陆旭摇头,道:“不过半日的功夫,就能做完的事,哪里值得这么多的银子,如果是百八十两,我还心安理得。” “夫君,在你看来,这不过是半日的功夫,可对地方来讲,影响的可能是他们头儿的仕途,一千两又算个什么。都说户部官员是躺在金银堆里,你当初选择户部,难道为的不是这个?” 陆旭一愣,半晌没有说话。 “夫君,就靠你那点俸禄,你以后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朝廷那些官员,吃香的喝辣的,那个不是卡拿索要,你这是别人主动送上门的,也不给朝廷带来损失,有何不可。”沈玉娇道。 陆旭一时难以抉择。 “夫君,你要是退回去,保不准还得罪人。” 两人细语半天,沈玉娇觉得应该收下,陆旭心潮起伏,他还没干过这种事,以前在翰林院半年,那是一两银子都没有收过,也没人送。 他将银票搁入怀中,道:“我再想想,再想想。” 他看了看那些糕点,对沈玉娇道: “这些糕点看着是好,但你怀着孕,还是不要乱吃外面的东西,我把它给母亲送过去吧。” 沈玉娇点头,她十分小心,东西经过他人之手的,都不会入口。 陆旭将听画喊进来,让她重新把糕点封好,提着往芙蓉院去了。 六月正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在床榻边伺候余氏喝。碗中的药散发出一股浓烈而刺鼻的气味,余氏不禁皱起眉头。她面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看样子十分抵触这苦涩药味的。 尽管如此,她还是忍着强烈的不适,端起药碗,药汁顺着喉咙滑下,余氏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但终究还是把整碗药都喝完了。 “母亲,你好点了吗?今天大夫怎么说?” 看着余氏的模样,陆旭心里也忍不住难受。 余氏吸了一口气,接过六月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两口漱漱口。 陆旭赶忙将糕点打开,递过来一块粉色的,道: “母亲,你吃吃这个。” 糕点是甜的,颜色也很好看,余氏接过来,咬了两口,仿佛舒坦了一点。 “旭儿,不用担心我,我这身体,慢慢养着便是。”余氏道。 “二爷,今天来的大夫跟府医说的差不多,说是得慢慢调理,药补的同时,还要配合食补,今天大奶奶又送过来了十盏燕窝。二爷的人参,每天奴婢给夫人含上几片。” 陆旭颔首,道:“母亲,那是百年老参,不上火的。等你吃完了,我再去买。” 余氏摆摆手,道:“百年老参那得多少银子,长期可吃不起。哎,是我拖累了你。你娘子还得养身体,你可不要忽略了她。” 陆旭摸了摸胸口热乎乎的一千两银票, 道:“母亲放心,我都能处理好的。” 第190章 小官实权 陆旭离开芙蓉院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决定,这一千两银票,他得收。 余氏需要银子养身体; 沈玉娇在卧床养胎,他好像还没付出过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刚才余氏提点得是; 王钟儿那里,还等着他过去; …… 大不了,他用心一点,自己把那公文再看两遍,尽量帮到对方。 回到南院,他将银票拿出来五百两递给沈玉娇,道: “娘子,我觉得你分析得有理。那这银票,咱俩见者有份。” 沈玉娇很是高兴,道:“夫君,我不缺这点银子,你拿着吧。” 陆旭挨着她躺下,温声细语的道:“娘子,我知道你有银子,但这是为夫给你养身子的。你平时想吃点什么,喜欢什么,你就让下人给你买去。衙门事多,我也顾不上照顾你,这心里,实在是抱歉。” 三言两语的,把沈玉娇感动得眼角都湿润了。 第二天当值,陆旭第一件事就是把两江的文件拿过来,重读,摘抄下问题…… 快下值的时候,他将其它省的公文,已经批点好的,呈交给了上司祁峰祁侍郎,也就是嘉敏公主的驸马——祁驸马的父亲。 两江地区的和没批点好的继续压着。 等同僚们走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才徐徐走出衙门。 他走到自己的马车旁,撩开帘子,谭启霖果然已经在上面等他。 陆旭坐稳,冲他点点头,道:“谭大人,我把有问题的地方都抄下来了,你拿回去赶紧改吧,改完了再交给我,把之前的我帮你替换出来。” 谭启霖接过,连连道谢,道: “陆大人辛苦,在下已经备好酒席,刘大人在等着我们,一起过去吃点。” 陆旭正有此意,昨天那一千两银子的事情,还得找个机会跟对方点一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还是昨天的宅子,还是那个厅,还是那些丫鬟,只是菜品变了。 三人不像昨天那么拘谨,开始天南海北的畅聊起来,那美貌丫鬟也频频往陆旭身上扑,陆旭喝到高兴处,也学着刘谭二人,将丫鬟搂着。 陆旭在杯盏推移间,试探道: “刘大人,昨天的糕点,实在贵重,担当不起,一会自当奉还。” 刘大人小眼一瞪,不高兴的道: “陆大人,你这说的哪里的话,陆大人帮的可不是小忙。刘某只怕礼物过清,陆大人看不上,等事成之后,定备重礼,决不食言。” 陆旭听得有些糊涂,只当他是在酒桌上的客气话。 总之,有对方这样一句话,他便可以放心的把银票收下了。在他看起来的吹灰之力,也许就如沈玉娇说的,真的帮了对方大忙。。 陆旭走的时候,谭启霖又奉上一包茶叶,陆旭连连摆手不肯要,谭启霖道这次是如假包换。 陆旭推辞不过,想着事情已经办完了,对方应该不会傻到再给他银子,便提着茶叶上了马车。 这次回到府上,他先去了书房,关上门,他自己动手拆起包装来。 说不清是什么心理,他隐隐有些心慌一脸的激动。 “哎呀……”他一声惊讶,跟听画似的一样没见识。 翠绿的茶叶中间,包裹着一张地契。 陆旭颤抖着手,拿了起来,打开一看,是座京城的小宅子,上面户主写着他的名字。 我的天啊,这样一座宅子,在京城,那也得两千两银子。 陆旭心跳如击鼓,他一年的俸禄,还不到一千两呢! 他本能的觉得害怕。 他不过是替对方指出点问题而已,何至于值这么多银子。 他一个人在书房坐了很久,最后把地契藏在了抽屉里,他不打算告诉沈玉娇,且看看刘谭二人是作何打算。 第二天上值的路上,他的马车被拦了下来,是谭启霖。他将一份新的公文递给了陆旭,并约陆旭晚上直接去小院一聚,陆旭将公文揣入怀中,点头答应下来。 到了衙门,他悄悄将东西拿出来,摊开看看对方是否已经做了修改,这一看不得了,基本跟上一版相差无几。 “这是何意?”陆旭纳闷,心里也不安起来。 既然未做修改,又何必来这一出? 下午,祁侍郎走过来,对着陆旭等人笑呵呵的问道,各地的收支公文都阅读得怎么样了,最迟本月中旬前都得交上来。 全国那么多地方,陆旭是新人,分到他手里的只有五个,一个省的公文,就够他研究两天的。 他翻了翻,除了两江的,还有两个省的没有批阅,按时完成没有问题,就是这两江地区的,如今该如何是好呢。 按照朝廷的规矩,这些公文先是到陆旭这些户部六品官员的手上,他们看出问题的,直接跟侍郎大人汇报,征得同意后,返还给各地重做计划。 没有发现问题的,则分别呈交给左右侍郎,左右侍郎还会仔细翻阅,到了户部尚书那里,会抽检一二,大体能呈上去的,就会按照上面的申请,拨发费用。 所以,在这个工作上,陆旭的权力就非常的大,甚至超过了户部侍郎。只要他查出问题的,那户部侍郎明面上,也是不能硬压下去的。否则,若论起死理来,一封奏章,就可以让户部侍郎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户部的诸多官员,就算是位置比较低的,却也有他们的实权在。 陆旭刚来,兢兢业业的,对里面的每一个数字都会去验算。 祁侍郎走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陆旭一眼,看得陆旭眼皮直跳。 他一整天都有点心慌意乱,好不容易挨到下值,急匆匆的往外走去。 撩开车帘,里面空空如也,没有看到谭启霖。 他抿了抿嘴,对车夫道,还是昨天去的那个地方。 陆旭如约而至,谭启霖和刘昌在宅子里面迎接,见二人十分热情,陆旭心里的不悦少了一些。 陆旭掏出文书,开门见山地问道,为何他指出的问题都没有改过来? 刘昌与谭启领对望了一眼,道: “陆大人,来来,咱们进去慢慢说。” 第191章 甜头 陆旭只好随着二人进去。 好酒好菜都早已准备好,但陆旭无心于这些,仍追问为什么呈上来的东西没做修改。 刘昌呵呵笑着,道,陆大人别急,这事说来话长,来来,先吃点菜,喝口酒。 酒至半巡,陆旭才算听明白了,他们根本就没打算修改啊。 “刘大人,你不修改,我怎能往上呈报,这里面仔细对账,收支差额在二十万两白银,这要是被上司发现,我这乌纱帽会不保,两江督抚也必会首当其冲。” 刘大人稍一沉吟,道: “陆大人无需着急,这件事情你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们即可。” 陆旭抬头望去,刘昌和谭启霖脸上都挂着淡笑,表情平静,仿佛这件事早就在他们计划之中。 陆旭只觉得背脊骨一凉,从胸口将房契掏出来,道: “刘大人,在下不才,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做成这样的大事,还请另找高明吧。” 这等于空手套白狼,让朝廷多给他们拨款二十万两白银啊。 这要是被稽查出来,指定是要掉乌纱帽,他可没打算做这样的事情。 刘昌肥厚的手掌拍在陆旭的肩膀上,劝慰道: “陆兄多虑了,我刘某不是干事不靠谱的人,陆兄大可放心。这房契上已经写上你的名字,想改也改不了啊。” 旁边的谭启霖也赶忙道: “陆大人,后面的事情我们都打点好了,我们也不敢拿督抚大人的前途开玩笑。” 两人齐齐望向陆旭,等他回话。 陆旭惊疑 之际,问道: “祁大人那里,也都打通了?” 谭启霖看了一眼刘昌,对着陆旭点头,示意他放心。 刘昌将房契塞回陆旭的衣襟中。 “陆大人,你是户部新人,若犯点错,也是正常,你说是不是?” 陆旭沉吟,说的倒也是,自己刚来户部,没有经验,如果真的被发现了,到时就说自己没注意看错了,顶多被斥责一通。 并且,如果祁大人那里也被打点了,那这事十有八九也出不了问题。 犹豫间,旁边的美貌丫鬟又靠过来给他倒酒,娇滴滴的道:“陆大人,陪奴家喝一杯!” “刘大人,若真被发现,我能开脱,那督抚大人那里,可岂不是欺……如何解释?”陆旭本想说欺君之罪的。 刘昌哈哈一笑,道:“陆大人仁慈,倒替我们大人担忧起来了。您放心,两江地区,每年要干的民生事情多着呢,多跟朝廷预支一点,也是为了更好的为百姓谋福利,自有说法,就算皇上知道了,也不会真怪罪的。” 陆旭心里稍稍踏实下来,但仍面露忧色。 谭启霖见状,劝了一杯酒,凑近在他耳边道: “陆大人,你以为,只有我们那里这么做啊。” “啊……?”陆旭惊诧。 刘昌在旁边呵呵笑了。 ……陆旭回到镇国将军府的时候,一个人在书房坐了许久,把房契拿出来看了又看,最后放入了最下面的抽屉,锁了起来。 第二天下值前,他就把两江行省的收支公文正常提交给了祁侍郎,祁侍郎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并未说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他便惴惴不安的等着,看上面会不会有什么反应,如果上司把他叫过去,他就打算如刘昌所说的那样,装傻充憨,自己确实是个新人,犯点错总是正常的。 但一切安静如常,没有人来指出=任何的问题,他的同僚们也如往常一样,各忙各的。 “全国这么多的行省,有问题的不可能就两江地区,难道真的如刘昌所言,这样的事,其实都是心照不宣的?” 等了几天无事发生,这天提前下值,早早的就去了庄子上找王钟儿。 王钟儿怨怨哀哀的楚楚可怜,她一个妙龄女子,住在这偏僻的庄子上,连个下人都没有,吃饭洗衣都是靠她自己。 陆旭一见面就递给她两张百两的银票,说朝廷有事,这段时间迫不得已。 “钟儿,我让车夫明天带你去买个丫鬟和嬷嬷。你自己要用的人,自己挑的更满意。” 王钟儿这才破涕为笑。 陆旭这些天心里压力过大,到了王钟儿这里,纵情发泄一番,终于身心舒坦了。 天气渐渐转暖,路上的行人已经开始换上薄夹袄。 陆昶不在,林诗诗依然带着春雨坚持跟着章太医学习,两人在看病行医的基础上,鼓捣出许多养生的方子。 癸水如期而至,林诗诗无奈,明明自己身体康健,陆昶临行前,也跟她行周公之礼了,可是这肚子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本来还期待着,说不定这次有了,等陆昶回来,能给他一个惊喜。 张妈妈劝她不要着急,孩子也是看缘分的。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 余氏吃着外面大夫开的药,但效果依然不明显,仍是不好不坏的。 庄嬷嬷见这么拖下去,余氏气力耗尽,现在连日常生活都有些困难,便又跑去求陆怀喜,想请个更好的大夫过来。 陆怀喜道:“这个毛病,跟以前老夫人的如出一辙,老夫人都是吃的府医开的药,静心调理,修心养性,让余氏好好修养着,现在府里一应事情,又不需要她操心。” 言外之意,自然是不同意另请大夫。 庄嬷嬷可并不认同陆怀喜的话,老夫人那是年纪大了,余氏才多大,四十而已。 府医每天过来把脉,都觉得好生奇怪,明明吃着温补的汤药,又喝着枸杞燕窝,这身体的寒凉却并不见好转。 庄嬷嬷总担心时间长了,这身体就垮了。 可她不敢说。 只好趁着陆旭过来看余氏的时候,跟陆旭说,希望他做主,去给余氏换个大夫来看看。 陆旭默了默,道: “两个大夫都说,天暖了会好转,如今天气转暖,且等着看一看。” 在他看来,频繁更换大夫也不是好事,搞不好就成为试药的了。 他留下一张百两的银票给余氏,让她买些好东西补一补。 庄嬷嬷看着屋里还没撤退的炭火,很是无语,这天气,跟大夫口中说的艳阳高照,且等吧。 第192章 除非,能让他死 宁王府的书房,宁王眉头深锁,对面的刑部侍郎李鹰垂首而立,面色凝重。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失踪了?” 徐道成回京的路上,三百士兵护送,可出发才三天,人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当时住的还是官家的驿站。 “属下猜测,有两种可能,一呢,就是徐道成担心东窗事发,怕宁王您不会保他,于是提前畏罪潜逃。但臣觉得,这样做只可能是他提前得到了风声,这可能性不大。” 朝廷是突然下旨让他回来述职,并无其它风声传过去,他凭什么擅自跑路,他不可能猜到宁王想结果了他。 一个潜逃之人,注定是没有好日子过的。 “那二呢?”宁王缓缓问道。 “二嘛,据送回来的情报,当时陆昶率领八百前锋去茂宁,正好路过那里,臣猜测,会不会是他出手,劫持了徐道成。” 宁王脸色一变。 “劫持?他此去茂宁,身负重任,突然分散精力劫持徐道成,难道他已经发现了什么?” “这只是臣的猜测,并没有证据表明是他做的。” “你赶紧派人前去,务必找到徐道成的师爷,问清楚这些年他做事留下的证据,可有一一销毁。只要将证据销毁了,师爷也不用留。” 李鹰面露难色。 “怎么?”宁王见此,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李鹰点点头,道: “两个师爷已经被关押了,可是,关键的证据,据他们说,是徐道成随身携带的。” “砰……”宁王一拳拍在桌子上。 “王爷莫急,这件事就算东窗事发,也牵连不到咱们头上,只不过会损失安插在六部的一些棋子而已。若现在防备一二,更可避免牵连太多。” “你速速部署。有些知道太多又嘴不严的,趁着现在无人怀疑,提前做掉。” “是!” 李鹰见宁王面色不好,想了想道: “臣派过去的人,已经跟王副将递了消息。陆昶到了那边,只要发起攻击,王副将趁机里应外合,陆昶取胜的希望不大。” “事情一定要隐蔽,不能被陆昶看出来,除非,能让他死。”宁王狠狠的道。 “臣明白。那边多丛林,若将陆昶引入其中,以毒气攻之,自然让他插翅难逃。” 李鹰的谋划里,本就是不让陆昶活着回来。 陆昶能带过去的不过三千兵士,其它的都得借靠徐道成的部下。 如今,徐道成回京复命,军队由王副将把控,到时阳奉阴违,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借茂宁的起义兵将他灭掉。 如此一来,就算是徐道成落在了陆昶的手里,也不足为惧。 宁王颔首,商议已定,李鹰从暗道遁去。 过了片刻,宁王也离开了书房,让下人给他准备车马。 宁王妃走过来问道: “王爷,你这是要出门?” 宁王停住脚步,道:“本王去一趟嘉敏那里,你要无事,可一同前往。” 宁王妃略一沉思,道: “妾身还是不去了,刘昌送来帖子,一会要来府上。妾身还想着,王爷要不要见一见。” 宁王闻言,对护卫道: “我晚会再去公主府。” 等护卫走了,他走到宁王妃跟前,低声道: “事都办妥了?” 宁王妃微微点头,回道: “他们向来老道,又有王爷指路,应该是妥了。过来拜见后,就该回去了。” “好,我陪你一起接见。”宁王笑道,脸上的阴郁渐渐散了。 陪着宁王妃接见完刘昌和谭启霖,事情果如宁王预料的那样,通过陆旭把事情办妥了。 刘昌表示,明天一早就出发回两江。谭启霖常驻都城,是这里的联络员,自然还继续待在都城。 宁王提醒他,让他维护好陆旭这条线。 “这些刚到户部的新官员,是最好上手的,多打几次交道,把他套死了,以后就都是我们的人。” 谭启霖连忙应下。 要说户部一个六品官员,宁王是不看在眼里的,但陆旭的身份不简单,他是陆昶的弟弟,又是沈程的女婿。 所以,当初他一进入六部,宁王就开始盯着这个人了。 如今通过陆旭,不仅把两江的事情办妥了,还将陆旭拉入网中,这让他很是满意。 等刘昌和谭启霖走了,宁王又问宁王妃,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公主府。 宁王妃撅撅嘴,道:“你和皇姐见了面,两个人关起门来聊个没完,我一个人在那里,又不好玩,还是不去了。” 宁王也不勉强,笑了笑,逗趣道: “你不是喜欢逗她的孩子嘛,咱们也早点生一个。” 宁王妃骄哼一声。 宁王见差不多了,就独自走了,他得亲自过去跟嘉敏公主说一声,让她最近悠着点,跟下面官眷们的往来,更隐蔽一点。 尤其是跟茂宁那事有牵连的,最近就不要来往了,等事情过了再说,以免引火上身。 庄婆子盯着公主府大门,每天都有两三辆马车出入,突然,这马车就变少了,有时一天一辆都没有,正疑惑间,这天公主的仪驾出门了。 庄婆子想了想,决定去找林诗诗一趟。 “人突然就变少了?”林诗诗听了庄婆子的话,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达官贵人受人追捧,实属正常,但每天都那么均匀,也是有些奇怪,然后说没了,就突然没人上门了,这也太过刻意。 林诗诗翻看着丁婆子的记录,丁婆子不认识字,就在纸上画圈圈,这样好,安全。 林诗诗虽然觉得古怪,却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让丁婆子继续盯着。 坤宁宫里,嘉敏公主正在陪张太后喝茶。 “母后,您能不能帮我求求皇上,给驸马爷一个小官做做也行。他总是这么闲着,古人说无事生非,再这么下去,真的要出问题了。” 嘉敏公主对着张太后撒娇。 上次将驸马爷从街上捉了回去,众人都以为驸马爷要回去跪搓衣板,但事实上,嘉敏公主可不敢这么做,还得小心的看驸马脸色。 她是公主,但谁让她就喜欢祁驸马呢,当时,她强硬让他尚公主,就此毁了他的仕途。 第193章 制衡 张太后五十有余,依然有风韵犹存的影子。 旁边的宫女端过来一盘子黄橙橙的金桔,个个切成四瓣。 “吃几口,润润喉。”张太后招呼嘉敏,却不搭她刚才说的话。 嘉敏公主伸出纤纤玉指,用小银签挑了一块放进嘴里,着实好味道。 “敏儿,驸马的事情,以后莫要再提,皇上开口,能是给他一个很小的官吗?耐心再等等。”张太后徐徐道。 嘉敏公主点点头,她经常拿这个说事,反正也没指望真能成,张太后说的再等等,她知道是什么意思。 “母后,这两天宁王没有过来?” 张太后点头,问他在忙些什么。 “昨天去我那里了,让我这段时间不要跟朝廷中的官眷往来,茂宁那边出事了。母后,会不会有事?” 张太后看了她一眼,道:“能有什么事,顶多死几个替死鬼。不过,他提醒你的事,你照做便是。” 嘉敏舒坦的一笑,道“那是自然,这方面我都听您和他的。对了,母后,刚才我进宫,路上碰到荣贵妃,她肚子怎么这么大了,不是才六个多月吗?看肚子尖尖的,应该是个皇子。”嘉敏公主转移了话题。 张太后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母后,若荣贵妃一举得男,皇上会不会封他为太子啊,我听说,李皇后生不了,她进宫都这么多年了,皇上又一直对她还不错。”嘉敏又挑了一瓣金桔。 张太后若有所思。 当初,皇上执意要立李嫣儿为后,她极力反对,最后,作为妥协,皇上同时册立容贵妃。 张太后前几年一直放着李皇后,帮着容贵妃争宠。有一度她曾想害了李皇后,将容贵妃直接扶上后位。 可如今,形势似乎又变了,李皇后虽然占据了皇后之位,却一直没有生育,性格又不争不抢,一副笑看风云的恬淡。 后宫中,几个嫔妃生儿育女,她也不甚嫉妒恼恨,也没见她求着皇上过继一个过来放在膝下养着。 皇上自从将她立为皇后,一夜之间,对她的炽热也逐渐褪去,现在看过去,有些不咸不淡的。 倒是容贵妃,靠着张太后的引荐,现在成了后宫中的大红人,说话的分量毫不亚于李皇后。 而她对于张太后,从以前的百依百顺,到现在也逐渐有了自己的心眼,虽然面上还是靠着张太后,但张太后敏锐的感觉,这个人变了,变得更有野心了。 若是从前,这自然是好事。 但现在张太后可不这么想。 她让容贵妃进宫争宠,本就是想拉拢容贵妃的庞大的家族。可一旦容贵妃产下皇子,皇上若将其立为太子,在皇上和张太后之间,容贵妃会作何选择,这太容易猜到了。 她不仅会失去容贵妃在后宫中的支持,也会失去她整个娘家的支持,反而壮大了皇位上那个人的势力。 她皱了皱眉,对李皇后有点恨铁不成钢。当初皇上那么偏执要立她为后,还以为她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没想到这么不扛事,都没轮到她出手。 张太后想要的,是后宫的互相争夺和平衡,她才能从中制衡。 “这后宫,荣宠有些过于集中了,该平衡平衡了。”张太后道。 嘉敏公主抬头望过去,不解的问道: “过于集中了?” “嘉敏,你一会去容贵妃那里走一趟,问候问候,以后凡是来宫里,都别忘了去她那里一趟。”张太后吩咐。 嘉敏公主点点头,从容贵妃进宫开始,她就知道容贵妃是张太后安排的,自己人自然是应该打好交道的。 等嘉敏公主走了,旁边的老嬷嬷道:“太后,我看公主对贵妃娘娘的立场变化,还不是太清楚,为何不提点一二。” 张太后摇摇头,道:“在局势还没明朗前,该拉拢的不能放弃。就是要她带着一份真感情过去,否则,容易被容贵妃看出来,反遭嫌弃。” “太后高明,老奴明白了!” 朝堂上,正在发生激烈的争吵。 “皇上,西北方面连番发来急报,说北戎大肆进攻,粮草紧缺。咱们送粮草的队伍得赶紧出发。” “皇上,北戎不足为惧,翻不起大浪来,我看是周将军借机催要粮草,故意将军情说得十万火急。” 毕竟去年的粮草,户部拖了半年,送到那里还缺斤少两。 这还是有陆昶在中间斡旋,否则,还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呢。 去年年底,周兴回京述职,就当面跟户部尚书呛呛了起来。 把宋尚书气得哑口无言。 如今,周兴人不在这里,陆昶也不在朝堂之上,看还能有几个人为西北说话,只怕宋尚书要借机报复。 大厅里异常安静,无人说话,似乎周将军夸大军情,借机催要粮草成了定论。 隆启帝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道: “粮草本就应该按时供给,边疆军士才能安心防守,为何反而要周将军借机催要呢?” 闻言,宋尚书高举着扈板,出列道: “启禀皇上,边疆的粮草都是第一时间安排,哪一个都很重要。西北军的粮草正在准备,不日即将启程。” 顿了顿,又道: “大家无需过于挂心,去年秋天刚给西北送过粮草,一年之内都是够的。” 有些官员暗骂无耻,你拖了人家半年怎么不说。照你这么安排,以后都拖一拖,一年的粮草就能被用成一年半,甚至两年。 无人出声。 工部许计划站了出来,道:“宋尚书,粮草可是根本,不能拖欠。朝廷也没有拖过你的俸禄吧。” 宋尚书胡子一翘,横眉冷眼道:“许尚书,我们工部,什么时候说不给了?” “呵呵,那就好,老夫就想问问,拨款给工部的二十万两抗灾白银,怎么支付了两万两,就没有动静了?” 宋尚书肚子一挺,气势突然上来了,道:“许尚书,工部报上来的修渠计划,我们户部仔细看了,觉得仍有许多问题。” “问题?你说,能有什么问题。” 工部才是这方面的专家,你户部是管钱粮的,还能看出问题来? 第194章 干政 “启禀皇上,许尚书有欺君之罪。臣仔细阅读他的治水计划,按照他的规划,远远不止二十万两白银,也非今年可以完工。” “皇上,黄河绵延千里,横贯十几个行省,要想彻底治理,绝非一日之功,也绝不是朝廷一方的努力,还有赖于各地行省一起。”许尚书回复。 “许尚书,你当初可是立下军令状的,如今怎可出尔反尔?”宋尚书怒道。 “宋尚书,你从哪里看出我出尔反尔?今年的二十万两白银,我主要解决黄河上游的问题,清理瘀堵,上游的问题清理了,再加上各地修筑堤坝,臣可保证,今年的洪灾将大大的减弱。” “你刚才还说黄河绵延千里,如今又说只治理上游,不觉得前后矛盾吗?我看你是想从户部骗取资金。为何不集思广益,想一个完全之法。” “国库紧张,臣只能择重点先治理。”许计划对着皇帝躬身。 对于许尚书的治理计划,隆启帝是清楚的,按照他的想法,治理黄河是个三五年的大计,今年关键的问题解决,预防像去年那样的大洪灾。 “宋爱卿,你可有什么万全之策?”隆启帝对着宋尚书问道。 “臣目前没有,但全国这么多能人异士,朝中这么多大臣,大家集思广益,说不定就能有。”宋尚书道。 隆启帝转向大家,问大家如何看。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这治理黄河历朝历代都在干,各种办法都用过,但一劳永逸到现在也没有。 许尚书提出的规划费钱费时,但若能落实,三五十年内,倒能平安无事。 只不过,这些年边境战事频发,各地洪灾旱灾交替,国库空虚,只怕是难以执行。 “皇上,臣有一想法,自古便有镇水兽伏波安澜的做法,相传,在大禹治水时,便有铸造大鼎放入黄河中镇守,臣以为,不如仿效此法,铸造镇水铁牛,投入黄河咽喉,保八方平安。” 钦天监监事苏淮实站出来道。 此言一出,有些大臣开始响应。 “许爱卿,你觉得如何?”隆启帝问道。 “皇上,臣以为不妥。镇水兽治水只是传说,确切功能无法考证,可以枕上添花,却不能依赖于此。何况,如今全国一年的产铁量有限,用于军事尚且不足。黄河那么大,肯定得十分恢宏的镇水铁牛,耗铁量之大,按目前开采铁矿的能力,难以承受。” 隆启帝颔首。 “朕以为许爱卿言之有理。许爱卿的治理计划,之前已经通过商议,便照此执行。户部的拨款,勿要延迟,耽误工程。” 宋尚书不禁侧头看了看宁王的方向。 …… 下朝后,隆启帝就被张太后叫了过去,问及的事便是黄河如何治理。 “皇帝,哀家以为,钦天监所言颇有道理。如今开国已经将近百年,是时候铸造镇水神兽,为国祈福了。” “太后,目前……” 隆启帝正想解释,张太和挥手制止,道: “皇帝,哀家近来睡眠不宁,曾找天师算了一卦,天师云,开国百年,当铸造镇国之兽,以安四方,则哀家与皇上自安。钦天监铸造镇水铁牛的说法,正好与天师之说吻合,哀家以为,这是天数。” “太后,既然有此想法,此事朕会好好琢磨,再做定论。”隆启帝道。 “皇帝,你国事繁忙,此事便下旨交给天师去做吧。” “太后……” “哀家晚上没睡好,累了。你回去吧。” 张太后不由分说,示意隆启帝出去。 隆启帝只好躬身退了出去,出了寿安宫,他龙袍飞扬,眉头紧锁,双手握拳。 “皇上,你有心事?”容贵妃见皇帝一过来,面色就很难看。 隆启帝叹口气,十分无奈,道: “太后坚持要铸造什么镇水神牛,按照她的要求,三年铸成,一年的产铁量,十之三四要用于此,各地士兵的武器又拿什么去更新?” 原来如此。 容贵妃也沉吟起来。 她看了看隆启帝,对太后的横插政事也十分不满。 他即便贵为皇帝,但手中的权力被分得七零八落,并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 她摸了摸肚子,若以后她的孩子登上皇位,她这个做母后的,一定要好好的为他铺路。 “皇上,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驳回太后?” “贵妃,你父亲所辖之地,占据了全国铁矿开采量的三分之一,若得你父亲相助,此事或有转圜之地。”隆启帝满含期待。 容贵妃的母族不仅手握三十万兵权,当地生产铁矿,都在其管辖之下,全国的军器生产,将近一半有赖于此。 若他不愿将铁拿出来做镇水神牛,联合几方军队,上奏朝廷,要将铁器继续用于保证军器的供应,张太后定然无可奈何。 “皇上言之有理,我这就给父亲写信。” “贵妃,还是你能懂朕。” 第二天,皇帝上朝的时候,朝中又开始争吵铸造铁牛的事情,明明昨天皇帝已经做了决定,今天还有人敢提出来,并取得许多的附和,看来,暗地里,太后的命令已经传达过了。 隆启帝强压着心里的怒火。 就在此时,张太后派太监送来了已经写好的圣旨,上面写着任命张天师为铁牛铸造总监,负责监督铸造铁牛,三年之内,铸造神牛八尊,各地务必配合云云。 隆启帝眉头一皱,手指拢起。 司礼太监等着他发话,就要盖上玉玺。 隆启帝心底冷笑。 他缓缓将太后拟的圣旨卷起来,从怀中掏出另一份圣旨,对司礼太监道: “此事朕已有准备。” 他昨晚已经拟好圣旨,上面的内容与太后的相差无二,只是内容更加的宽泛,并未写明铸造完成的时间,以及具体的铁牛数量、重量。 司礼太监微微眯眼,道: “皇上,此事要不要再与太后商议?” 皇帝凉薄的目光看过去,司礼太监只好闭上了嘴。 圣旨一出,张天师跪下领旨,朝上也安静了下来,有人欢喜有人忧。 许计划深深叹了口气。 宁王嘴角微微上扬。 张天师手握圣旨退回一边,志得意满,有了这个圣旨,他就可以号令天下三大产铁区,将铁胚收入囊中。 第195章 韶华易逝 转眼,陆昶已经去了茂宁一个月,除了给林诗诗送过一次家信,朝廷那边也只收到过一封战报。 西北那边,也与北戎呈胶着状态。 隆启帝面上不显,这些天去李皇后宫里就寝的次数却多了起来,连李皇后都觉得有些奇怪。 “皇上,臣妾今晚不适。”李皇后道。 她癸水来了。 虽然皇上这段时间宿在这里,也并未行房事,但宫中癸水来了的妃嫔,皇帝都是要避开的。 隆启帝恍若无闻。 他搂着李皇后的胳膊,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道: “朕在你这里,能睡得着。” “可惜臣妾不能为您分忧。”李皇后悠悠的道。 “有你在朕身边,就够了。” 他望着帐顶,过了一会,喃喃自语: “快三年了。” “皇上在说什么,什么三年了?” “你被封为皇后快三年了。今年,你也22岁了吧。”他侧过头。 李皇后点点头。 竟然三年了,事情比他想的要难许多。李嫣儿二十二岁了,他却还不能让她生孩子,那将是他最期待的孩子。 韶华易逝。 “朕要更努力一些。”他搂着她胳膊的手臂紧了紧。 …… 北院,暮色下,林诗诗穿着一件浅蓝色薄袄在院子里给月季浇水,春雨提着水桶跟着她。 她望着眼前还没开始打花苞的植物,眉眼温柔,带着淡淡的忧虑。 浇完水,她抬头望向南方灰蒙蒙的天空。 “大奶奶,你是不是想大爷了?”春雨问道。 “也不知道他在那边怎么样了,他一直在北方生活,到了那里不知道适应么。希望早点结束战事,若拖到夏天,那里的气候更是不好。”林诗诗道。 “大奶奶,现在离夏天还有好几个月呢,到时大爷早回来了。” “希望如此吧。” 这谁能说得好呢,徐道成在那里都待了好几年了,也没把当地的反叛势力彻底消灭。 他走的时候,说三个月会回来,希望如他所言。 “大奶奶,我有事要你帮忙。” 一道干脆的女声响起。 不是周瑾还能是谁。 最近周瑾消停了许多,出府都会跟林诗诗提前打个招呼。 “进去说吧。”林诗诗道。 周瑾跟了进去,开门见山:“大奶奶,你能不能想办法带我进宫,我要见皇上,见太后也行。” 林诗诗不解的望着她,道:“你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我今天出府,听说给西北的粮草到现在都还没影,我兄长曾跟我说,三月份粮草就应该送到,否则,会误事。去年,他们就一拖再拖,若不是当地百姓支持,军士们都饿肚子了。我要替西北军问问皇上,为何不按时运粮过去。” 林诗诗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不过陆昶曾跟她提过,等年后往西北送粮草,就让周瑾跟着一起回去。 林诗诗默了默,问:“你以什么身份去问皇上或太后?” “我……我代表西北二十万守将。你知不知道,现在西北还在跟北戎作战,粮草有多重要。”周瑾急道。 “我知道,只是,朝廷的事情,咱们只怕左右不了。”林诗诗劝道。 “我不管,哪怕自刎在皇上面前,我也要为西北军催粮草。”周瑾气呼呼的道。 “……” 周瑾见林诗诗不配合,就嚷嚷着要去皇宫门口喊冤,林诗诗头都被她整大了,道: “周姑娘,不是我不帮你,是我还没想好该如何帮你。大爷不在,我一无诰命在身,二无得力娘家,哎,这皇宫,不是我说进就能进的。”林诗诗着急的道。 再说,周瑾这样的性子,她进了皇宫,惹急了,真可能在皇宫里上演撞柱的戏码。 陆昶不在,可没人给她善后。 “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西北军缺粮少食吃草根吧。你天天锦衣玉食,自然不着急,你现在安稳的生活,可是边境将士拼了生命才换来的。” 周瑾快急哭了。 她是真的亲眼看见有人饿死的。 林诗诗无奈,她又没说不帮她,但她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帮。 只好道:“你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突然道: “管这个事情的,是不是户部啊?” 周瑾点头,正是户部。 “府上的二爷不就是在户部吗,我去问他。”周瑾突然想了起来。 “周姑娘……” 周瑾哪里还喊得住,一溜烟人就不见了。 “玖儿,你跟过去看看,二爷这会应该在府上。” 玖儿放下手中的活计,赶紧跟了出去。 南院。 沈玉娇正躺在床上吃东西,有些郁郁的。 “二爷怎么又不回来陪我用膳。”她皱着眉头道。 “二奶奶,二爷公事繁忙,听说,他经常让小厮买了吃的,送到衙门。” 一个丫鬟道。 “繁忙,繁忙……” “二奶奶莫急,大夫不是说你再卧床几天,就可以起来活动了么,以后啊,日子就好过了。” 听画一边给她喂食一边道。 沈玉娇摸了摸肚子,已经有一点微微的凸起。她眼神中露出一些温柔,嘴角也难得的翘起。 “二爷节节高升,二奶奶喜得贵子,下半年咱们就是双喜临门。”旁边的丫鬟嘴巴很甜的。 沈玉娇听得高兴,赏了她半两银子。 就在这时,听得外面有吵闹声。 “二奶奶,我出去看看。”丫鬟赶紧出去。 过了一会,她进来道: “二奶奶,是北院的那个借住的女客周姑娘,她说要找二爷说点事。门口的婆子说二爷不在,她说大晚上的不在,去哪里了,是不是不想见她,非得要进来看一下。” 沈玉娇一听,气得眼睛圆鼓鼓的,骂道: “这小贱人,还敢到我这里来,我在床上躺这么久,都是拜她所赐,把她乱棍打出去。” 丫鬟还没来得及出去,周瑾已经跑到了外间,大呼小叫的道: “咦,还真不在,不会是在里面吧。” 外间的粗使丫鬟赶紧拦着道: “二爷真不在,二奶奶在里面养胎,周姑娘你赶紧走吧。” 院子里两个婆子也追了过来,虎视眈眈的看着周瑾。 但刚才周瑾力气大得惊人,她们这会不敢贸然上去。 第196章 你就是来克我的 周瑾小眉一蹙,道: “二奶奶在里面养胎?就是上次被炮仗吓了的那个,到现在还在养胎?说起来,还跟我有点关系,我进去看看她。” 说着,她抬腿往前走,作势要进去。 两个婆子立马挡在前面,紧张地道: “休得无礼,没有二奶奶的同意,你怎么可以擅闯内室。” 看着她们如临大敌的样子,周瑾觉得有些好笑,她今天不是来搞事的好吧。 她正想转身走了算了,却听得里面的沈玉娇骂道: “什么玩意来,竟然跑到我的屋子里来,赶紧把她轰出去。等我身体好了,我非得找人教训你。” 周瑾一听,转过身来,冲着里面怒道: “我哪里闯到你屋子里来了,我这不是没进去吗?有本事你现在就出来,我看你怎么教训我。” 两个婆子心道完了,赶紧使出十二分的力气,想把周瑾拉出去。 哪知道周瑾人看着一点也不五大三粗,可下盘稳得出奇,纹丝不动,拉得她烦了,一个反手,就把两个婆子摔翻在地。 “你不是在我屋里,是在哪,你害我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我恨死你了。”沈玉娇在里面骂。 听画在边上赶紧劝阻:“二奶奶,别动了胎气,她就是个边疆未教化的,不用跟她一般计较。” 她的声音不高,可周瑾耳力极好,听了个清清楚楚,在外面气得跺脚: “你说谁没被教化?我赔了她五百两银子的好不好。你既然受了我的银子,凭什么又来跟我翻旧账。” “谁要你那上不得台面的银子,我孩子的健康就值你那五百两?是你赔得起的?穷鬼。” 沈玉娇天天躺在床上,气性越来越大,又觉得周瑾是肇事者,所以格外生气,要不是顾及胎儿,她此时恨不得爬起来指着周瑾的脸痛骂。 周瑾被气炸了,周兴走的时候,担心她在京城银子不够,特意给了她两千两银票,一下就赔给她五百两,人家还嫌不够。 这不是讹人嘛。 当时,是沈玉娇自己不长眼跑过来才受了惊吓。 要不是当时想着跟余氏交好,给余氏一个面子,周瑾哪里舍得这么多银子。 “既然你看不上,那把银子还给我,快点,还给我。” 说着,周瑾就冲了进去,旁人哪里拦得住。 “你……你要干什么?” 沈玉娇躺在床上,看着怒气冲冲站在屋子中间的周瑾,又惊又气。 “把银子还给我。”周瑾伸出手。 “你这个人好生无礼,赶紧出去。”听画在旁边指着周瑾道。 “刚才就是你说我是边疆人,没被教化?”周瑾冷冷的看着听画问道。 几个婆子和丫鬟也进了屋,听画一见,胆子壮了,抬头挺胸道: “是我怎么了,你这个样子,不就是没被教化,滚回你们西北去,别到这里来丢人现眼。” 听画平时也没这么苛刻,但她最近总被脾气暴躁的沈玉娇骂,心里郁积了很多的不如意,又想趁机讨好沈玉娇。 周瑾一大步上前,揪住听画的胳膊,一拉,只听见骨头被扯断的声音。 “啊……杀人啊,救命啊……”听画痛呼。 “杀你污了我的手。下次再敢口出狂言,我打烂你的嘴。” 沈玉娇气得翻了白眼。 “二奶奶,二奶奶。”丫鬟赶紧扑过去。 周瑾看过去,一时有些失措。 “我可没碰她啊,我是不会碰孕妇的,是她自己心气大……” 她把双手举起来,很是无辜。 旁边几个婆子怒目瞪着她,但不敢上前拉扯。 玖儿从后面两步上前,拉着周瑾的衣裳,急道: “周姑娘,你……快跟我走。” 说着,拉着周瑾出去了。 有人忙着给沈玉娇掐人中,有人跑出去找府医,一时也没人顾得上她们两个。 路上,玖儿拉着周瑾一路小跑。 “玖儿,你跑什么?干嘛怕她,你刚才也看到了,我又没碰她,是她自己晕过去的。” 跑到半路,周瑾胳膊一甩,不愿意玖儿再拉着她跑。 玖儿停下来趁机喘了口气,往后面看了一眼,道: “我的姑奶奶,那是府上的二奶奶,还怀着身孕,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可怎么脱身。” 周瑾皱眉看了玖儿一眼,没再说话,跟着她去了北院。 林诗诗听了二人的叙述,也是惊呆了,这才一炷香的功夫,就跑南院惹下祸事。 周瑾却不是很在意,坚称自己并未触碰沈玉娇,是听画侮辱她在先。 甚至还说,一会还要过去,看看陆旭回来没回来。 北院一屋子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春雨,你去那院附近转悠,看看情况。”林诗诗吩咐。 周瑾想回云舒院,林诗诗横竖不让,说你今晚就住在北院的偏房里,周瑾不同意,林诗诗就威胁她,如果不听,那她想入宫的事情,也不必找她帮忙,周瑾才勉强同意了。 林诗诗着人吩咐北院看门的安东,没有她的允许,谁也不让进来。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春雨回来了。 “大奶奶,府医刚刚离开了,我趁机在路上问了几句,他说二奶奶本来过几天就可以起床活动了,这一下,还得再多躺一个月,以防万一。” “那其它的没事吧?”大伙问。 “孩子,还得观察,尤其是今天晚上。已经有下人出去抓药去了,还有的去衙门喊二爷回来。”春雨道。 “不会有事的,我都没碰她。反正别想讹我,我身上满打满算也不过五百两银子,我得留点路费,不会再给她。” 周瑾在一边呼哧呼哧道。 林诗诗扶额,对于周瑾刚来京城时,一口一个昶哥哥的事情,那是完全释然了。 这个人,与京城的贵女,那是截然不同的。 不管沈玉娇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事,周瑾都不能住回云舒院了,府上其他的主子,一定会来找她麻烦的。 但周瑾这性子,直接跟她说,她认死理,她觉得自己没错。 让她出去住,地方倒是有,但陆昶不在,万一出点什么事,林诗诗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想了想,道:“周姑娘,不管怎么说,二奶奶在床上躺四个月,都跟你有关系。孕妇最怕的就是生气,你啊,听我的,以后就住在北院。” 周瑾正要反驳,林诗诗道: “二爷是户部的人,西北的粮草说不好他能说上话,咱们就忍一忍。” 第197章 安抚 沈玉娇苏醒过来后,哭哭啼啼的要陆旭。 “二奶奶,已经派人去衙门叫二爷了。你莫动了气,大夫说千万不能再生气。” 余氏那边也得了消息,她急得不行,但还在生病,不敢过去,怕传了病气,当然,沈玉娇也不会让她进去。 “真是个祸害。”余氏骂道。“庄嬷嬷,你去云舒院,把这祸害给我叫过来。” 庄嬷嬷过去扑了个空,连绿意都去北院了,只剩下喜儿还在收拾东西。 “喜儿,周姑娘去哪了?” 喜儿摇摇头,说不知道。 庄嬷嬷在院子里前后左右搜了一圈,果然没见到人,她气得直咬牙,这不就是惹了事直接跑路了么。 等庄嬷嬷走了,喜儿赶紧也回了北院,对周瑾道: “夫人知道你害得她孙子差点没了,说要找你拼命。” 周瑾闻言撇撇嘴。 林诗诗趁机劝道:“周姑娘,你以后住在北院,出入从小门,先避开这一段时间。” 周瑾无奈点点头。 余氏听闻周瑾跑路了,气得猛烈咳嗽起来,这个祸害还是她招进来的,又气又心虚。 “庄嬷嬷,大奶奶送过来的燕窝还有多少?” 庄嬷嬷回:“还有五盏。” 余氏想了想,道:“你把这五盏燕窝,给南院送过去,待我问候她。” 庄嬷嬷有些犹豫,道:“二奶奶那里应该也不缺好东西,夫人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余氏摆摆手,道:“她有是她的,毕竟肚子里怀着我的长孙。” 庄嬷嬷不再反驳,将燕窝找了个合适的盒子包好了,亲自送了过去。 路上,碰到了玖儿,也提着一个小礼盒正往南院走。 “庄嬷嬷,你也是去看二奶奶的?”玖儿打招呼。 庄嬷嬷沉着脸应了。 “大奶奶怎么不亲自过来,我听说是周姑娘惹的祸,周姑娘可是她的客人。”庄嬷嬷质问。 “我家奶奶这两天有些咳嗽,怕过了病气给二奶奶。夫人没过来,也是这个原因吧。二奶奶有孕在身,大家都是格外小心。” 玖儿笑着道。 庄嬷嬷抿唇,不再搭理她,两个人默默地一前一后的往前走。 看门的婆子脸色有些不太好,两人也没在意,毕竟人家主子出事了。 刚往里走两步,就听到里面传来尖锐的说话声。 “二爷不在衙门?他去哪了?” “不……不知道。听那里看门的说,二爷一早就走了,会不会是有应酬?”丫鬟结结巴巴的道。 “应酬?他难道所谓的忙公务,就一直是在骗我吗?” 下人们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庄嬷嬷在门口站了几瞬,调整好表情进去了。 “二奶奶,你可还好,夫人让我过来看你,这是给你补身体的。” 庄嬷嬷带着笑走了过去,顺手将盒子给了旁边的听画。 玖儿跟了过去,学着庄嬷嬷的样子,笑容堆满,道:“二奶奶身子可还好?大奶奶身体抱恙,让我来看看你。” 说着,也把盒子给了听画,说孕妇娇贵,怕送错了东西,直接封了二百两银子。 沈玉娇阴郁的盯着玖儿,道:“大奶奶生病了?以为装病,这事就可以不找她了?是她的人,三番两次的折腾我,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玖儿劝慰道: “二奶奶莫生气,您大人有大量。大奶奶听说以后,也是气得不行,您肚子怀的可是府上第一个孩子。” 沈玉娇听了更生气了,自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都拿话来糊弄她,竟然没有人可以替她做主。 “听画,你现在就回沈府,把此事告诉我兄长,我非要讨个公道不可。” 庄嬷嬷一听,急了,赶紧上前道: “二奶奶,这么晚了惊动娘家人,会让他们担心。二奶奶的委屈,夫人都知道。等二爷回来了,定然会给你做主。” 一提到陆旭,沈玉娇的气那是更大了。 玖儿也不希望她去叫娘家人,道: “二奶奶,动怒是大忌。周姑娘就是那么个性格,之前还把大奶奶气得不行,现在估计她也害怕了,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在庄嬷嬷和玖儿等人的安抚下,沈玉娇总算平静了下来。 这么晚了,如果去沈府叫人,自己这一晚上也别想休息了,刚才府医可是明明白白跟她说,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休养着。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不得不先吞下这口气。 “周瑾,我迟早要你好看。”她恶狠狠的道。 丫鬟端了熬好的汤药过来,侍候她喝了,里面还含了安眠的成分,喝完没多久,她眼皮子就有些困。 庄嬷嬷和玖儿这才放心的离开了。 陆旭是在沈玉娇睡着以后才回来的,听了下人的汇报,他也是一腔怒火,这个周瑾,莫不是特意过来克他娘子的。 他怕惊醒沈玉娇,便睡在旁边的榻上。 第二天早上,他没急着去衙门,而是等沈玉娇醒了,好生安慰了一番。 “娘子,这女子也太过分粗鲁,我去北院,必须把人赶走,府上决不能留这种人。” 沈玉娇哭哭啼啼一会,听他要去北院,连忙阻止道: “母亲说,周瑾自知惹了事,已经离府了。” “离府了?那就好。她要还是在府上,我出去当值,这心里都不安。” “夫君,你昨晚去哪了,我让下人去找你,衙门的人说你早就下值走了。” “我……我跟同僚去书肆买笔墨去了,后来又一起见了个朋友吃饭,回来得晚了。” 陆旭眼神有一些慌乱。 正好听画端了早膳过来,他赶忙道: “娘子,我给你喂。” 沈玉娇笑了笑,配合他把早膳吃了。 陆旭小心伺候完早膳,又拉着手说了许多关切的话,把沈玉娇哄得开心了,才当值去了。 离开屋子,他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昨天晚上,他又跑过去找王钟儿温存了半天,没办法,他是个正常男人,公务上的压力又很大,肯定的有个女人泄泄火。 相处起来,王钟儿也比沈玉娇温柔体贴很多,他更喜欢待在那里。 他本打算等过几天,沈玉娇能下床活动了,慢慢试探她王钟儿的事情,现在又得往后拖一拖了。 第198章 烦躁 陆旭走了以后,沈玉娇心事重重的,对听画道: “听画,你觉得二爷是不是有点奇怪?” 听画一愣,回想了一下,道: “二奶奶,二爷对您很关心的,走的时候还交代外面的下人要看好院子。” 沈玉娇皱起眉头,虽说自从她怀孕以后,陆旭对她比从前要上心,但是,今天也未免太明显了。 并且,在她问到他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在衙门的时候,他眼神明显有些躲闪。 回想这一段时间,他总是说公务繁忙,会不会是借口? 她招了招手,让听画过去,听画凑够去,沈玉娇对她耳语几句。 听画听完,瞪圆了眼,脸上写满了惊诧。 “二奶奶,你会不会多心了。” “你去安排,多没多心,过几天不就知道了。安排好这件事之后,你再回沈府给我兄长送个信,让他帮我把这个周瑾找出来。她三番五次的害我,我非得教训教训她。” 就这么过了两天,见沈玉娇竟然什么动静都没有,林诗诗觉得很是奇怪。 周瑾在院子里待了两天,待不住了,想要出府。说林诗诗小题大做。 一个想出去,一个劝她少出门,正在拉扯,有下人提着一个食盒过来,说是外面的人送过来,给周瑾的。 林诗诗疑惑的看着周瑾,周瑾接过食盒,有些不自然的道: “这是我托人买的。大奶奶,我今天不出去了,回屋去了。” 说着,拎着食盒就出去了,显然是不想让林诗诗知道这是谁送过来的。 “喜儿,你去门口追一追,说不定还能追上送东西过来的人,看看究竟谁送过来的。” 周瑾在京城,除了跟陆珊珊来往过几次,并未见她交上什么朋友。如今的陆珊珊,显然是不可能给她送吃食的。 喜儿主打一个体力好,走路快,林诗诗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冲了出去。 一炷香的功夫,她就喘着气回来了。 “大奶奶,是净味膳食坊的伙计送过来的,说是一个姓杨的大人,我记起来了,前几天,周姑娘也收到过一次,里面还有小纸条,她看了小纸条,还很高兴的。” “姓杨的大人……杨……不会是杨武吧。”林诗诗道。 喜儿眨巴下眼睛。 林诗诗懊恼,这两人,不会私下里还有来往吧。 “喜儿,你先过去,什么都不要说。” 喜儿本就是临时照顾周瑾的,林诗诗怕周瑾以后对喜儿不信任,让她先过去,自己等了一会,再带着玖儿过去了。 周瑾正在美滋滋的享用美食,林诗诗走过去,看了一共五盘子菜。 有荤有素,有凉菜有热菜,颜色也搭配得好看,看来点餐人花了心思 她指着其中一盘道:“周姑娘,这道菜是什么呀?” 周瑾一愣,看了看那切得像土豆块似的东西,吃起来极为香,又不是土豆的味道。 “呃……这个好像是……是乱炖……土豆。” 林诗诗忍俊不禁,噗嗤一笑。 “你连菜名都不知道,还说是你托朋友送的。你说,是谁送过来的?” 周瑾脸颊有些发烫,瞄了一眼林诗诗,支支吾吾的道:“别人硬送过来的,也不是什么很熟的朋友,说了你也不知道。” 林诗诗见她不可能说,就道: “我不关心谁送的,但我关心你的安危。我可再提醒你一次,那个杨武,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可不要收他的好处。” “我哪有收他的好处……再说,人家怎么就不是好人了,他上次为了救我,自己被砍成重伤。”周瑾辩解。 “这个,他救了你,是事实,但并不代表他就是好人。再说,他可是有家有室的人,是府里的姑爷,据说,他府里的通房都有三个。你一个小姑娘家的离他远点。” 周瑾一脸错愕。 林诗诗指了指她眼前的那道菜,道:“这叫鸡汤煨野笋,别认错了。” 林诗诗提点完了,也便走了。 周瑾啪的放下筷子,眼前的东西瞬间不香了。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他是不是好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烦躁! 林诗诗刚回到自己屋,春雨递过来一封书信,上面写着林诗诗亲启。 打开看完,林诗诗吓了一跳。 信是常金玲写的,讲的是沈玉娇派人回娘家传话,想让沈连芳帮她找出周瑾来。 常金玲信里说不打算替她传这个话,但若沈玉娇坚持此事,她也能为力,提醒林诗诗早做安排。 沈连芳负责皇帝的安危,想要找出周瑾,自然不是难事。 “她打的是这个主意,怪不得在府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可怕。”林诗诗心道。 她将信纸点燃烧了。 周瑾不是个她能管得住的,就算把实际情况告诉她,搞不好反而会激发她的叛逆。 林诗诗觉得颇为棘手。 “大奶奶,奴婢倒是有个办法,不知妥不妥?”在一旁道。 “什么办法?” “咱们在周姑娘的饮食里给她加点东西,让她生个小病,在府上躺一躺,你觉得如何?”春雨有些兴奋和期待。 林诗诗一听,目光严肃的盯着春雨。 春雨一个哆嗦。 “你这个法子深得我意。”林诗诗拍拍她的胳膊,笑道。 春雨如释重负,就说嘛。 “你派人盯着南院,看她什么时候再派人去沈府。” 这次常金玲帮忙挡了,下次就得做好准备了。 沈玉娇派人盯梢陆旭,盯了三天,就发现了端倪。 “去我的陪嫁庄子,一个多时辰才出来,他去干什么?”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下人说只跟到门口,所以里面的情况完全不知。 “但是,二爷离开的时候,有一个美貌女子送他到门口。小的离得远,也没看得太清楚。” 沈玉娇心里警铃大作,在床上都快躺不住了。 “听画,你明天去一趟庄子上,去王钟儿那里看看。” 她在床上一躺这么久,都把王钟儿给忘了。 之前,王钟儿还让丫鬟来府上找过她,让她尽快安排与沈连芳见面。如今一算,竟然好久没有声音了。 第199章 等合适的时机 听画带回来的消息让沈玉娇在床上再也躺不住了。 “二奶奶,王钟儿把你给她的丫鬟都换了。她自己买了一个丫鬟和婆子,我问她们什么嘴严得很。” “她哪来的银子?屋子里可还有别人?” 听画摇摇头。 不过两个多月没见,那王钟儿现在俨然半个主子的感觉,对听画虽然客气,却并不配合。 听画紧张的看着沈玉娇,两个心照不宣,都预感是不是陆旭跟她有牵连了。 可王钟儿又不认识陆旭,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婆子端过来温度放得刚刚好的燕窝,站在旁边眼巴巴的瞅着沈玉娇。 沈玉娇瞅了她一眼,骂道: “你看我现在是能吃得下东西的样子吗?” “可是,二奶奶,这燕窝反复热,营养价值就降低了。”婆讪讪的道。 “二奶奶,你先别生气,也许是咱们多想了。不管如何,身子要紧。” 沈玉娇深深的吐了一口郁气,没再抵抗。 听画接过婆子的碗,给沈玉娇喂了起来。吃到一半,她实在不想吃了,让听画吃了。 沈玉娇想静下来,却愈发心烦意乱,脑子里全是陆旭去那里干什么的猜测。 “听画,你派人盯着庄子,看紧了。” 当天,陆旭回府,跟沈玉娇抱怨了几句公务缠身,抽不出太多时间来陪沈玉娇。 沈玉娇抬眼看着他,越看越觉得他所谓的抱怨,言不由衷,明明满脸红光,春风得意。 她故意试探着问道: “夫君忙于正事,何必歉意。倒是我一直卧床,疏于对你的照顾。夫君别怪我无用才好。” 陆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沈玉娇居然说出这么体贴人的话,不由得有些感动,感动之余又增添几分愧疚。 “娘子,谢谢你理解我。”陆旭拉着沈玉娇的手,有些动容。 沈玉娇垂下眼帘,掩下情绪,复又抬起,道: “夫君,之前母亲说要给你纳妾,我当时反对,如今想来,觉得母亲说的也有道理。我现在的身子,又不能侍候你,你说呢。” 说完,就瞅着陆旭,观察他的反应。 陆旭一愣,握着沈玉娇的手更用力了,心里暗想,她该不会是要说王钟儿的事情吧,自己早就把王钟儿办了,可别让她发现了。 他正了正身子,故意有些生气的道: “娘子提这个干什么,我们才成亲一年多,你又有孕在身,我这个时候纳妾,岂不是让你伤心。” “我是怕你忍得难受。” “我……咳咳咳……该忍的事情,不也得忍,我觉得还好。”陆旭故意露出几分故作坚强的表情。 “多谢夫君,我没有嫁错人。” 沈玉娇泪眼朦胧的道。 陆旭有些傻眼了,他还等着沈玉娇坚持给他纳妾呢。是不是自己刚才把事情说得太坚决了? “呵呵……”他无奈的笑了笑。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一根金簪子,上面镶嵌着一个红宝石。 “娘子,这是我特意为你选的,你喜欢不喜欢。” 沈玉娇接过簪子,面上带了几分高兴,道:“我喜欢,多谢夫君。” 她让听画把簪子收了,她卧床养着,头发上不用这些东西。 听画接过簪子的时候,瞥了陆旭一眼,那眼神一言难尽。 陆旭意识到送这个礼物,当下似乎也不是太讨巧,只好自圆其说道:“等娘子能下地了戴上肯定好看。” 说了会话,陆旭说还要去书房看公文,一会再过来安歇。 等他走了,听画在一旁欲言又止,神情颇为复杂,连沈玉娇都觉察到了。 “听画,你有什么事?”沈玉娇问。 听画抿着嘴,犹犹豫豫道: “二奶奶,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快点说!” “二奶奶,二爷送你的这个簪子,我去庄子上的时候,看见王钟儿头上也戴着一个,款式一模一样,只不过她那个宝石是粉色的。奴婢当时还问她,怎么买得起这么好的东西,她支支吾吾的说,是离开公主府的时候,公主赐的。” “你可看仔细了?”沈玉娇脸色潮红。 听画看她这样,就有些害怕,道: “二奶奶别生气,我只是觉得像,也不一定就是一样的。奴婢觉得,二爷送你的这支,更大气。” 沈玉娇哪里还听得进去,扯着床上的杯子、枕头就往地下扔。 “二奶奶,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听画吓得跪倒在床前。 沈玉娇发完疯,突然又安静下来。自己把眼泪擦干了,又让听画给她倒盆水净脸。 “捉奸捉双,我要你带着人在那里守着。” 听画连忙点头应了。 陆旭过来就寝的时候,问她刚刚是不是发脾气了,沈玉娇有气无力的道,下人不顺自己的心罢了。 陆旭总感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想着她在孕期,可能是比较情绪化。 第二天上值的时候,王钟儿的丫鬟突然到衙门来找陆旭,让他务必抽空过去,陆旭问发生了什么事,丫鬟也不说。 陆旭本来打算过几天再去的,担心王钟儿有事,当天一下值就过去了。 王钟儿看见他,担忧的抱着他道: “二爷,听画前天带人来庄子上了,还到处转悠,四下打听,二奶奶是不发现了什么?” 陆旭听了一惊。 难道沈玉娇知道什么了? 怪不得这两天感觉怪怪的。 “那有没有被她们发现什么?”陆旭问。 “二爷,你不打算公开我们的关系吗?” “我是在等合适的时机,她现在胎儿不稳,我怕她受刺激。” 王钟儿其实不想跟他回府上,沈玉娇的性子她知道一些,报复性强,如果知道自己勾引了陆旭,不会容下自己的。 可是,如果不挑破关系,不被承认,被沈玉娇发现了,自己连个名分都没有,更有法子磋磨自己。 “二爷,妾身好像是有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本不想这么早说的,但眼下她需要利用孩子给自己一个身份。 第200章 你发誓没骗我 “你,你怀孕了?”陆旭震惊中带着欢喜,又有些凌乱。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他并没有做好准备。 王钟儿肯定的点点头,她一向癸水很按时,这次推迟好几天了,白天总是很困,照顾她的婆子说,有些女子受孕初期就是如此。 “二爷,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陆旭闻言,以为她想进府,有些为难,道: “二奶奶还在养胎,此事再缓一缓,等我跟她商量好了,再接你回去。” “二爷,我现在还不想回府。有没有别的地方,我先搬走。我怕继续住在这里,二奶奶很快就知道我们的事,我也不想惹得她孕期不快。” 王钟儿跟着嘉敏公主好几年,可是见识过那些阴狠的手段的。 陆旭挠挠头,想起前段时间刘昌和谭启霖正好送给他一个两进的小宅。那宅子位置还不错,他前几天偷偷去看了一下。 把王钟儿接到那里去住,也不是不可以,其实对于一个外室来说,那个宅子有些过于好了。 他犹豫了一瞬。 王钟儿扑进她的怀里,嘤嘤切切的。 “我在城里有个小宅,你收拾好,明天我派马车接你们去那里。” 王钟儿高兴得连连点头。 比起住在沈玉娇的庄子上,不管陆旭给她住的是个啥宅子,都更叫她安心。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马车过来接人,王钟儿没多少东西,很快就坐着马车走了。 沈玉娇派过去守着的人赶紧回府报信,林诗诗派过去的人也回信去了。 “大奶奶,小的看她左一个包袱右一个包袱,应该是离开了。” 林诗诗直接道:“以后不要盯了。” “大奶奶,为什么不盯,只要跟着二爷,很快就能知道她搬哪里了。或者跟着二奶奶那边派过去的人。”春雨不解的问道。 林诗诗看了看呆愣愣的春雨,道: “正因为二奶奶已经跟踪这件事了,咱们就不需要掺和了,就等着看他们夫妻两个撕破脸的那一天。” 春雨这才恍然大悟。 林诗诗撑起下巴,若有所思。 周瑾这个人,魔怔是魔怔了一点,但她好像就像个催化剂似的,也很有趣。 正如林诗诗所料,沈玉娇听说王钟儿搬走了以后,就让人跟着陆旭,只要锁死陆旭,王钟儿落脚的地方就不难被发现。 陆旭下值的时候,本想先去一趟王钟儿那里,那个宅子位置不错,并不是很远,但心里隐隐觉得不妥。 “沈玉娇会不会是派人跟着我啊,不然她怎么会怀疑我?”他心里暗道。 他走到半路停了下来,犹豫一瞬,闪身进了旁边一条胡同,很快失去了踪影。 跟着他的下人急急追了上去。看着前后左右的几条路,他陷入了混乱。 这人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看来这次跟丢了。 他摸了摸脑袋,垂着头走了。 陆旭闪身走出,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果然,有人跟着他。 他忍不住一阵愤怒,沈玉娇竟然敢找人跟着他,就算自己找一个外室怎么了,哪家的男人没有小妾,他陆旭已经算洁身自好的了。 他甩了甩袖子,原路走了回去。 连着好几天,他都不曾去宅子里找王钟儿,但每天回府也很晚,有时干脆睡在书房。 沈玉娇抓不到他的把柄,但又明明确确知道眼前的男人已经有了二心,心气就很不顺。 府医每天过来给她把脉,都要她不要乱动气,否则伤了身体,以后很难复原。 “二奶奶,你有孕在身,老夫也不能给你用过度用顺气的药物,还得你自己调节心志。胎儿虽然没有危险,但你郁结在心,以后孩子脾气会不好。” 府医警告她。 听了府医的话,既然憋着对身体不利,当晚沈玉娇就跟陆旭吵了一架,质问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陆旭心虚,但嘴很硬,也对她竟然跟踪自己很生气,坚称自己并未有出格之事。 “玉娇,你不要整天东想西想的,这对你并无好处。” “既然你说在外面没人,那从今天开始,你每天外出,都用府上的马车,我要问你每天的行程。” “沈玉娇,你会不会太过分了。我又没犯罪,你凭什么监管我?” 真要这样,自己还不成了个妻管严,同僚会笑死他。 但沈玉娇不管,还让听画拿出那支金钗,问陆旭从哪里买的。 “你认不认识王钟儿,有人看见她头上也戴着一支。” 陆旭见她挑明了,也不狡辩了,道:“她住在你庄子上,不是你给我准备的么。你不是说怕我忍得辛苦,要给纳妾的么。我怕你不高兴,没让她进府。” “你……你,好你个陆旭,你这个没良心的。呜呜呜……”沈玉娇在床上挣扎着要坐起来。 听画一见,急忙上去摁住她。 陆旭也吓了一跳,过去抓住她的手,在自己脸上啪啪打了几巴掌。 “娘子,你可千万别激动。我错了我错了,你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孩儿啊。” 陆旭附身过去,让沈玉娇打他。 “你打我,你打我。想怎么打都行。” “你欺负我,你欺负我。我要跟你和离,呜呜呜……”沈玉娇哭着喊道。 陆旭皱眉,哭丧着脸道:“娘子,我错了,我以后不去找她便是。” “那你告诉我,你把她藏哪里了?我要你当着我的面,把她赶出京城。” 陆旭垂眸,这可不行。 “她已经离开京城了,前几天我就把她送走了。她想进府当姨娘,我没同意。给了些银子回老家去了。” 陆旭撒了个谎,先安抚住她再说。 “哪天走的?” 陆旭说了日期,跟沈玉娇知道的王钟儿搬离庄子正好是同一天。 “你发誓没骗我。” “娘子,我骗你干什么。这是一场误会,我也是喝醉了酒被人送过去的,王钟儿说是你把她养在那里的,我一直以为是你担心我忍得难受,给我安排的。你现在怀着我的孩子,我怎么会主动去干这种事。 ” 他苦着脸,十分冤枉。 沈玉娇皱着眉,这事是古怪,自己把沈玉娇安置在庄子上的事情,并未告诉任何人啊,陆旭以前也没有见过王钟儿。 到底是谁把陆旭送过去的? 第201 探脉 两人一番争论,陆旭软磨硬施,使出十八般手段,终于把沈玉娇安抚了下来。 陆旭也答应以后尽量按时回家,公事能带回来的,就带回府上。 第二天,沈府来人了。来的依然是常金玲,还有沈玉娇母亲的贴身丫鬟。 “玉娇,你看上去怎么这般神情憔悴,出什么事了。”常金玲关切的问道。 沈玉娇闻言就要流眼泪。 “嫂嫂,我夫君好像在外面养了外室。”她哭诉道。 常金玲眼眸一缩,仍然关切的道: “妹夫对你一心一意,怎么可能在你孕期养外室,可不要受外人挑唆。” 沈玉娇无力的摇摇头,肯定的道:“无人挑唆,是我自己发现的。” 常金玲眯眼,义正词严的道:“他怎可如此无情,你们才新婚一年,就算要纳妾,也得经过你的允许。如此行径与背叛无二。你告诉我,那女子藏在那里,我去给你讨个公道。” 沈玉娇感动得泪流满面,还是自己娘家人好。拉着常金玲的手道: “那女子之前在我的陪嫁庄子上住着,他说已经被她打发走了。” “在你的庄子养外室?欺人也太甚了。我回去告诉父亲,定然为你出口气。” 常金玲装出很生气的样子。 沈玉娇连忙制止,又开始帮陆旭说起了软话,说他已经知错了。 常金玲叹口气,暗搓搓的道:“女人啦,都不容易。你看看你兄长,一个月都来不了我屋里两次。府里一下纳了两个姨娘,他还惦记着公主府那丫鬟呢!” 沈玉娇顿时不接这个话茬了,开始把话题往肚里的孩子扯。 常金玲要走的时候,沈玉娇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千万不要回去跟父兄说陆旭在外面寻乐子的事,免得家人担心。 常金玲点头,说她明白。 等常金玲走了,沈玉娇心里的不安更加明显。 如果被沈连芳知道陆旭跟王钟儿在一起,还是自己搭的桥,以后休想再让沈连芳帮扶陆旭。 晚上,陆旭回来,沈玉娇再三跟他确认,王钟儿是否真的离开了京城,还会不会回来。 陆旭拍着胸口道:“我让马车亲自送走的,肯定走了,我给了她一笔安身银子,肯定不会再回来了。” 沈玉娇也没见他说过谎,看他这么信誓旦旦的,也信了九成。以防万一,反正自己肯定还会再盯他一段时间。 她哪知道陆旭心里很慌,她要是再多问几句,他的防线说不定就垮了。 外室风波终于平息了下来,陆旭吓得很长时间都不敢去找王钟儿,只能偷偷写信过去。 林诗诗通过府上的耳目,也知道了南院这些事情的大概。 “二爷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没想到撒起谎来面不红心不跳,三言两语就糊弄过关了。”春雨道。 “二奶奶看起来咋呼,其实还蛮好糊弄的。”玖儿也道。 林诗诗心里冷笑,她可知道,最阴险最会说一套做一套的就是陆旭了。 “不急,人养在外面,又不会消失,看他能糊弄多久。” 林诗诗让春雨又准备一百两银子,她要去看看沈玉娇。这么闹腾,也没听说孩子有事,她亲自过去看看。 如今林诗诗当家,沈玉娇自然不敢说不让她进,但她也没打算跟林诗诗好好说话。 “大嫂,周瑾是你的客人,她把我弄成这样,你怎么不把她绑过来赔罪。” 林诗诗让丫鬟搬个小凳子过来,她坐在床边,道: “弟妹,我要能把她绑起来,我早把她绑起来了。你是名门出身,别跟她一般计较。等大爷回来了,我让大爷把她抓起来。” 林诗诗把自己撇了个干净,彩虹屁吹得沈玉娇心气顺了许多。 沈玉娇突然想起,忘了问常金玲她兄长有没有答应帮她找周瑾的事情,好多天了,也没有消息。 “大嫂,你为什么每次来看我,都直接送白银,是怕别人不知道你银子多吗?” 林诗诗呵呵一笑,道:“那倒不是,我手头也很紧的。只不过孕妇得特别小心,我怕送错了东西。” 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到时赖上我,我懒得跟你扯皮。林诗诗心道。 “大嫂真是个妙人。” 林诗诗跟着笑了起来,语气柔和的道: “咱们女人啦,生孩子是第一件大事,一定不能粗心大意。” 一边说着,一边拉起沈玉娇的手。 沈玉娇被她突如其来的亲密弄得很是不适,林诗诗恍然不觉,一边握着她的手腕,一边继续说着暖心窝子的话。 “弟妹,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你这可是府上的第一个孩子。周姑娘的事情,你别太生气了,等大爷回来,我肯定跟大爷说,一定把她押过来给你出气。” 一番话,说得沈玉娇心里都有些暖。 等林诗诗走了,她疑惑的问听画,道: “你有没有觉得她假惺惺的?” 听画皱起眉头,回答不上来。 “大奶奶,她身体怎么样?” 一进北院的门,春雨就忍不住问,刚才,林诗诗借机拉着沈玉娇的手腕,其实是在给她探脉。 “若好好休养,孩子能生下来,但先天不足,不好喂养,这个母亲不好当啊。” “啊……那也是她活该。” 林诗诗本也没打算对孩子动手脚,现在这样,更不会去动手了。 现在让她头疼的是,周瑾天天闹着要出去,她也不能天天让她生病。昨天一个没看住,她还真溜出去了。 林诗诗见管不住她,就跟她约法三章,让她和绿意做男子装扮,五天能出去一次。 “听画,为什么我兄长那边没有动静呢,上次我嫂子过来也没提及这个事。会不会是兄长去嫂子屋里次数少,嫂子把这件事给忘了?” 沈玉娇琢磨道。 听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劝道: “二奶奶,大奶奶说等大爷回来,会让她来给你赔罪的。” 听画是希望沈玉娇心静一点,不要整天琢磨这些烦心事。 沈玉娇哼了一声,没领会听画的意思,道: “周瑾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西北了,等大爷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第202章 寻仇 听画垂着头没有反驳。 她知道接下来沈玉娇又要使唤人了,果然,只听她道: “听画,我写封信给我兄长,你派人去宫门口等着,见到我兄长,把信给他。” “二奶奶,周姑娘受伤的话,大奶奶会不会过来找事啊。” “你是当我傻,还是当我兄长傻,找个人捶她一顿,还需要自报家门吗?”沈玉娇没好气的道。 听画彻底闭了嘴,她其实只是想劝阻沈玉娇孕期要清心寡欲。 取过纸墨,沈玉娇说,听画执笔,着人拿着去宫门口等着去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沈玉娇每天能起来慢慢走一会,在屋子里坐一坐,肚子也已经微微凸起。 她今天心情格外不错,沈连芳那边给她回信,说已经发现了周瑾的行踪。 “兄长说,至少让周瑾半个月出不了门,哈哈哈哈。”沈玉娇吐出一口郁气。 但沈连芳的信上并未提及周瑾躲在哪,估计是怕沈玉娇私下寻仇。 北院,林诗诗急得团团转,周瑾失踪了,陆昶派在周瑾身边的一个暗卫赶回来报信。 “有人追杀你们,那周姑娘会不会有危险?她现在人在哪呢?”林诗诗快急哭了。 “大奶奶别急,对方也就两个人,周姑娘身边还跟着杨大人和我兄弟,周姑娘身手也不错,对方未必能讨到便宜。何况,我已经去过御林军营,他们已经派出人搜索。” “哎呀,老天爷,观音菩萨保佑……” 林诗诗急成一团。 “不行,我不能这么干等着,我得去找解铃人。” 暗卫一愣,不知道她口中所说的解铃人是谁。 林诗诗直接去了宫门口,要求见沈连芳,有陆昶夫人的身份,她很快就被请进去了。 “林夫人亲自找我,不知所为何事?”沈连芳没有摆架子,态度还很不错。 “沈大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今天追击周瑾的两个人,是不是你派的?” 沈连芳明显一愣,但他很快呵呵笑道: “林夫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无妨。我只希望沈大人知道,周瑾性格虽然顽劣,但并无直接的恶意。她是周将军唯一的妹妹,我夫君出行之前,曾命暗卫守护她,若她出事,只怕不好交代。” 林诗诗话里的威胁让沈连芳有些不舒服,他慎重的望了一眼眼前这个俏丽娇柔的女子,说起话来,却是绵里藏针。 他略一沉思,道: “林夫人,既然有暗卫守护,不会出大岔子,沈某可派人前去搜寻,愿全力相助。” 林诗诗见他并不慌张,心知沈连芳所派之人只会给周瑾一个教训,并不会害她性命。 “多谢沈大人,那我回府等你的好消息。”她松了口气。 望着林诗诗远去的背影,沈连芳陷入了沉思,他的人都还没回来复命,她怎么就知道是自己出的手?八成是沈玉娇那边漏了风声。 她竟然敢单枪匹马来找自己,还句句卡脖子,外表柔弱,竟是个有胆量有谋略的。 傍晚时分,周瑾被人送了回来,左腿折了,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 林诗诗看着她那个狼狈的样子,又气又心疼,亲自给她检查了一下身体,倒没有致命伤,也不会有后遗症,就是受点罪。 “伤筋动骨一百天,也罢,这下消停了。”林诗诗心道。 古人云,祸福相倚,她千方百计想让她老老实实在府里待着,她不听,这下老实了。 周瑾倒能承受住身体的伤疼,林诗诗给她用棉布绑住伤腿的时候,硬是咬着牙不喊叫,最后头发丝都湿了。 林诗诗自己也是一身汗。 她看了看躺着一动不动的周瑾,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知道是谁动的手吗?”林诗诗问。 周瑾摇摇头,她没跟人结下这么大的梁子啊,非追着她不放。 “对方是什么情况,不想跟我说?”林诗诗继续问。 “他们武艺高强,也没打算要我的命,你就别问了,我以后反正也出不去了。” 她当时跟杨武骑着马一路狂奔,都跑到西郊那一块了,对方两人单人单骑,追着不放。 杨武武艺也不错,但上次受了伤还没有完全复原,两人一个对一个,渐渐落入下风。 陆昶的暗卫提前被另一队人截了,等赶过来的时候,周瑾已经受伤。 周瑾不敢跟林诗诗提杨武,怕又惹来林诗诗的说教。 林诗诗见她并不知道是谁在整她,心里也就放心了。如果周瑾知道是沈玉娇在背后搞鬼,她现在爬着也会去南院找她算账。 沈玉娇在这时收到了沈连芳给她的口信,说周瑾一个月下不了床,让她就此揭过,千万不要私下再寻仇。 沈府的暗室,沈连芳正在训斥两个下属。 “我不是让你们教训她一顿即可,怎可将人腿打折?” 对面两人跪在地上,实际求饶: “主子息怒,我们确实只想给她点教训,没想到她反抗激烈,从马背上摔在了石板上,并不是属下动手打的。” 他们两个当时见她哀嚎一声,都吓惨了。 “蠢货,差点酿成事故。御林军正在追查,这段时间不要露面了。” 沈连芳可不希望为了帮沈玉娇报点私仇,把自己牵扯进去。孰轻孰重,他还是知道的。 转眼又一个月过去了,已经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押送西北的粮草,在朝堂上几番争论,终于筹集完备,即日出发。 “大奶奶,大爷以前说要让周瑾随着粮运队伍回西北,现在她腿上也好得差不多了,咱们要不要跟朝廷要求,让她跟着队伍回?”春雨问道。 “昨天问她了,她不愿意回去,说要等大爷回来。” “等大爷回来?我看是舍不得杨姑爷吧。”春雨鼻子一抽。 林诗诗警告的看她一眼。 “不要胡说。你是怕外面的人嚼舌头没有话题?” 这个杨武,隔三差五的就送些好吃的好玩的来给周瑾。 前几天还带着陆珊珊回府,跟着来了北院,眼睛东瞟西瞟的,还想在北院转。 林诗诗心知肚明,他就是想找个机会见周瑾。 第203章 赏赐 林诗诗不想让杨武见周瑾,很快就把这一对打发走了。 很快,春雨就发现绿意在外面溜达,探头探脑的。 “大奶奶,杨姑爷过来,肯定事先跟周姑娘通气了,你看那个绿意,就是过来打探的。” “你去告诉她,杨武已经走了。” 林诗诗感觉如今的自己,就像那棒打鸳鸯的恶婆婆。 没比周瑾大两岁,倒要替她挡那些烂桃花。这周瑾,简直就是招烂体质。 “大奶奶,朝廷明儿早上要派人来了,说是大爷在外面打了胜仗,请您做好准备!”一名下人急匆匆地跑进来禀报。 按照惯例,朝廷若是派遣正式的官员前来拜访或者公干,会提前发出通知,并安排好相关的接洽事宜。 听到这个消息后,林诗诗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激动之情。她望穿秋水,陆昶那边终于有消息传来了。 想到此处,她那颗原本就因牵挂而不安的心瞬间被点燃了希望之火。 当天,这个消息就传遍了镇国将军府,陆怀喜下值以后,扬眉吐气,他今天在当值的时候,就已经有同僚陆陆续续的来恭贺他。他让陆旭明天也留在府上,一起迎接朝廷官差。 天气转好以后,余氏的咳疾果然好转,到了中午都会出来晒晒太阳。 陆怀喜让她穿得喜庆点,明天跟他一起招待客人,吩咐完,他也没问问余氏为何如此消瘦,笑呵呵的就走了。 “夫人……”庄嬷嬷愁容满面。 “竟又让他立了战功,怎么不让他死在外面”。余氏恨恨的道。 由于久病在身,她越来越没有精力去统筹别的事。 前段时间,陆旭调去户部,她暗自欣慰了好久,可陆昶紧跟着就立了这么大的功,以后这府里,陆旭只能一直被压制了。 可怜她的儿子,这么优秀,人中龙凤般的,光辉却一直被陆昶遮盖。 看陆怀喜的意思,等陆昶凯旋归来,是要办庆功宴的。 眼看着林诗诗越过越好,余氏感觉自己这半生白忙活了。她不甘心,这一切的成果,最后都由林诗诗享用了。 无力反抗真让人憋屈。 第二天,林诗诗用完早膳,就呼唤着身边的丫鬟和婆子们: “快快快!都别愣着啦,过来帮我好好收拾收拾,一会朝廷的人就要来了!” 一时间,屋子里众人皆忙碌起来,有的忙着整理衣物首饰,有的则细心地为林诗诗梳妆打扮。 “大奶奶,大爷打了胜仗,怎么不写封家书回来?”春雨一边替林诗诗梳妆,一边嘀咕。 林诗诗一直也在期盼他的家信,但始终没有信息。 “家书走的是平路,脚程慢。”玖儿在一旁道。 林诗诗收拾好自己,丫鬟过来说大厅那边也都摆弄好了,就等外面的信了。 过了大半个时辰,有人来报,朝廷的人已经马上要到门口了。 陆旭在府门口迎接。 陆怀喜带着其余人坐在大厅里等。 很快,朝中一个大太监带着四个小太监,端着四个食盒进来了。 他满脸喜色,一进屋就高声喊道:“林大人,大喜啊!陆将军那边刚刚传来捷报啦!此次出征,陆将军率领大军奋勇杀敌,一举捣毁了敌军的主力军呐!那些流寇们见势不妙,纷纷四下逃窜,真是大快人心啊!” 陆怀喜笑成了一朵灿烂的菊花,连忙给对方让座,旁边的丫鬟准备茶水点心招待。 “哪位是林娘子?”大太监没有急着落座,看向林诗诗的方向问道。 林诗诗款款向前行礼。 “恭喜恭喜。” 说罢,才回到椅子上坐定。道:“朝廷得知这一喜讯之后,龙颜大悦啊!为了表彰陆将军的赫赫战功,特地从那御膳房中精心挑选出了一批美味可口的糕点送过来,以此彰显皇恩浩荡呢!”说罢,他便示意身后的随从将装着糕点的精致盒子呈了上来。 林诗诗赶忙起身道谢,接过那盒子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造型精美的糕点,显然是出自宫廷大厨之手。 东西自然是好的,但最重要的是朝廷赏赐的这份礼物,是对陆昶功劳的认可与褒奖,是一份荣誉。 林诗诗让玖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几个荷包,里面装了银子,打赏了几个来送礼的太监。 陆旭一直若有若无的注视着林诗诗,眼前的女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沉稳,游刃有余了,这让他有些意外。 就因为当了几个月的主母,就脱胎换骨了? 余氏虽然坐在主母的位置上,但几乎没有说话。 大太监喝了会茶,说了些赞美恭维的话,就告辞走了。 陆旭说自己要当值去了,陆怀喜喊住他。将一盒糕点递给他,道: “带过去给同僚们分享,这是你兄长的喜事,也是我们府上的喜事。” 这话一点问题也没有,在外人看来,陆家兄弟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陆昶得了胜仗,陆旭分享朝廷送过来的糕点,也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 陆旭心情有些复杂,看了一眼林诗诗,对方眼里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伸出手,缓缓的接过,说了一声:“多谢父亲。母亲,大嫂,我走了。” 陆怀喜自己也揣了一盒,指着剩下的两盒对余氏和林诗诗道: “剩下的你们安排,这个我带去衙门了。” 他看起来十分愉快,脚步轻快的走了。 大厅里剩下余氏和林诗诗两个主子,还有两盒糕点。 “母亲,你说如何安排?”林诗诗柔声问余氏。 余氏对那糕点有些讨厌,以为她会在乎那些糕点吗?她正想清高的说不喜欢吃,旁边的庄嬷嬷道: “夫人,不如跟大奶奶一人一盒。大爷的功劳,夫人和大奶奶理当享用。” 经她这么一提,余氏回过味来,对啊,不管如何,她就是他名义上的母亲,余氏扯出一个笑脸,对林诗诗道: “如此甚好!” 林诗诗并无异议,点头同意。 余氏轻咳了一声,也不理会林诗诗,自己在丫鬟的搀扶下,回芙蓉院去了。 第204章 将计就计 回到芙蓉院,庄嬷嬷对余氏道: “夫人,四月下旬鲁国公府要举行春日宴,届时要去的人多,夫人不如带着这个糕点过去跟大家分享。” 邀请的帖子昨天刚刚送到府上,帖子上对余氏、林诗诗和沈玉娇都邀请到了。 沈玉娇自然是不会去了。 余氏这几个月绝迹于社交圈,但这次春日宴她想去。 一是鲁国公府在京城的影响力,能去参加鲁国公府的春日宴,是一种身份的证明。 二呢,昨天陆珊珊来府上,说忠勤伯府也收到了请柬,她婆婆会带着她一起去。 余氏过去,母女两个在那里能碰面,不正好说明她们各自都有身份么。 只可惜沈玉娇要在府上养胎。 “离现在还有半个多月,这糕点放这么久,肯定坏了。” 庄嬷嬷出的主意倒是好,宴会时肯定会有许多认识的不认识的夫人小姐,大家争奇斗艳,暗戳戳各种比拼,如果让下人端出一盒点心跟大家分享,还是儿子立了战功朝廷赏赐的那种,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羡慕。 至于跟陆昶具体关系如何,外人又何从得知,就算母子不睦,也不影响他得喊她母亲。 “夫人,把东西放在冰窖里,坏不了。至于到时味道如何,谁又会在乎呢。”庄嬷嬷道。 “说得有理。”余氏也醒悟过来。这就是一个工具,目的就是给镇国公府贴金,进而给自己贴金。 庄嬷嬷得了肯定,叫来六月,让她把东西好生包装好,放到后院的冰窖里去保存。 林诗诗让春雨把糕点装了一盘子,亲自给周瑾送过去,顺带着打了胜仗的好消息告诉周瑾。 周瑾十分高兴,连带着吃了三大块。她现在已经能下地行走,但不能太过用力。 她又对着林诗诗开始嚷嚷,想要出府玩。 “周瑾,你是不是心里惦记着人?”林诗诗干脆直接追问。 “你,你胡说什么,我都一个月没出门了,你试一试闷不闷。” “上次刺杀你的人是谁,都没查出来,你现在又想出去,你不要命了啊。” 林诗诗威胁道。 “上次那些人也没想取我命,估计是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结了仇。他们也教训我了,也报仇了。” “周瑾,既然你觉得在府上太闷,不如就跟皇上辞行,让皇上派人护送你回西北如何?我天天为你的安危提心吊胆,你走了,我也好睡个安稳觉。” 林诗诗坐下来,也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这,这哪行 啊,昶哥哥都还没回来,我要见他一面再走。”周瑾结结巴巴的道。 林诗诗白了他一眼,故意道:“你惦记他干什么,他什么时候回来,可没准,难道你要一直等啊。” 周瑾底气不足的低声嘟囔:“等就等。” 林诗诗无奈的看她一眼,劝道:“周瑾,杨武隔三差五的给你写信,送东西,你可别装作无事发生。你跟他见第一面的时候,就知道他是府上的姑爷。” 周瑾垂下头,梗着脖子道: “我就把他当哥们,我交个朋友还不行吗?没你想的那些事。”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啊,要管好自己的心,别到时候难受的是自己。” 林诗诗看着周瑾桌子上一堆的各种好吃的,和各种解闷的小玩意儿,十分无语,这个杨武,专会骗小女孩。 周瑾支支吾吾的不说话,脸上的表情也有些难过。 林诗诗说得已经够直白了,总不能一直把她看起来。 回去的路上,春雨疑惑的问道: “大奶奶,你是说杨姑爷对周姑娘有意?可是为什么呢?周姑娘长得也不比姑奶奶漂亮,性子比姑奶奶还差。他图什么?” 林诗诗也想不明白,图什么?陆昶回来如果知道杨武勾搭周瑾,肯定要打死他。 周瑾还随时可能回西北。 就算不回西北,杨武有妻子有通房的,周瑾还能给他做妾不成。 三番五次的替她挡刀,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哎,陆昶怎么还不回来,他回来了,这些事她可就不管了。 宁王府书房。 李鹰站在宁王下首位置,面露颓丧之气。 “你不是说可以瓮中捉鳖吗?结果呢,被他牵着鼻子走,不仅实际控制住了朝廷在茂宁的军队,还把茂宁荡平了。现在本王该怎么办,本王该怎么办?” 宁王气得咬牙,攥拳重重的捶在桌子上,发出砰砰的响声。 茂宁反贼主力被击溃后,部分势力四处流窜,这在宁王看来,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些年,之所以徐道成一直与匪患处于拉扯状态,那都是宁王的授意,与对方形成一种奇怪的共存状态。 匪患那边的的将领,对此也是心知肚明,所以才肆无忌惮。 “是属下大意,属下该死。” 根据线报,当时陆昶率亲锐被引入茂宁的山谷之中,此处多雾气,外地来的人根本不能适应,当时将他们困在那里三个多时辰,人仰马翻了。 茂宁的匪首章蒙亲自带人去收割,算是送他们的一份大礼,可没想到,明明躺到一片的队伍,突然就反杀过来…… 王副将带领着朝廷军马与茂宁匪军对立,陆昶的亲卫举着章猛的头颅飞奔而来,边跑边大喊: “王副将,果然好计策,已经将章猛斩杀。哈哈哈哈。” 王副将当时就懵了,斥道: “大胆,从哪随便捡来的头颅,敢在这里邀功,给我绑起来。” 可亲卫根本不给他机会,策马掉头,将头颅直接扔给了匪军那边。 匪军头领接住头颅,仔细一看,顿时如丧考批。 “大哥,大哥,你死得好惨!” “弟兄们,我们被骗了,跟我杀。” 王副将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但已无力辩解,见对方率军不要命的进攻,只能急急喊道: “快,进击。” 只听得喊杀声震耳欲聋,两方人马如同汹涌澎湃的洪水一般,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对方席卷而去!刹那间,刀光剑影交错闪烁,喊叫声、厮杀声响彻云霄。 士兵们个个面露狰狞之色,挥舞着手中寒光闪闪的大刀,疯狂地朝着敌人。 这是剿匪四年以来,唯一一次真正在拼命。 潮水褪去,满地尸体,朝廷军队损失惨重,但对方更是片甲不留。 第205章 不留活口 只见王副将的右臂鲜血淋漓,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从肩膀一直延伸到手肘处,深可见骨,甚至连白森森的骨头都露了出来。他紧咬牙关,强忍着剧痛。 对方的首领恨死了他,明明说好引陆昶深入腹地,一举斩杀,等陆昶死了,他们在这里做做样子,没想到被姓王的骗了。 所以,明知会输,他们只想要把王副将杀了。 混杀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匪军终于支撑不住,十之八九被斩杀,部分丢下手中的兵器和盔甲,想投降。 王副将一声令下,全部杀掉。 他舒了口气,好歹,他立了个大功。 就在此时,陆昶率亲锐过来了。 “王副将,我们赢了,你配合得很好。!” 他坐在高大的马背上,高声喊道:“士兵们,我们赢啦!章猛狗贼,已经被我斩杀。今日这场恶战,全赖诸位英勇奋战,才得以取胜。本将定会向朝廷如实禀报各位的功绩,为大家讨要丰厚的奖赏!” “将军英明,将军英明。”士兵们喊声震天。 王副将原地懵了,明明是他拼了命打的胜仗,怎么就成了配合得好了。 还有陆昶,他是怎么杀了章猛全身而退的。 陆昶骑着马到了他身边,深沉的目光看着他,嘴角是一丝冷笑。 王副将血气翻涌,双眼一闭,就晕了过去。在晕过去之前,他听见陆昶道: “先带回营地再抢救。” …… “王爷,王副将身受重伤,生死未明,属下这边也打探不到更多消息。陆昶确实进入了深谷,不知为何没有晕迷,他们走之前,曾跟章太医要了些丸药,但属下证实,这并无针对性的效果。”李鹰还在解释。 “会不会他们在当地弄到了解药?”宁王问。 “不会。自从战事爆发,茂宁当地,但凡会一点土药方的,都监控了起来。外地人甚至不知此事。”李鹰惴惴不安。 “茂宁战事已了,陆昶很快就会回京。我担心徐道成也在他手里。从结果来看,这次陆昶去茂宁,并不是仓促之间决定的,只怕是早有预谋。你赶紧把相关的线索斩断,该杀的杀了,不要牵连到我们身上来。” 宁王说完,丢给李鹰一份名单,上面密密麻麻的有五六十人。 李鹰打开一看,茂宁牵扯的官员竟有如此之多,让他大吃一惊。 “王爷,这些圈起来的?” “这几个都是知道内幕的,不能留活口。”宁王面露遗憾。 这些人都是他培养好长时间的,有些正从茂宁的事件谋利,利用他们受贿而对他们进行控制。 “王爷,会不会是我们太过紧张了,万一徐道成是自己跑路了,陆昶没有证据,他就没法去查。” 李鹰觉得这份名单实在沉甸甸的,尤其圈起来的那几个名字。 “等他回来就太迟了。” 按照宁王的想法,他没有把握控制而又知道内幕的,该杀的就得杀,其余的人,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李鹰把名单叠起来,放入胸口处。 “王爷,属下在陆昶回京的路上,潜伏了几处暗杀,用的都是沈尚书控制的燕国余勇。成则为仁,不成也牵连不到我们。” 李鹰阴狠的道。 “沈程这个老狐狸,看起来是在帮我,实则在利用我们除掉陆昶,自己只想在岸上看着。你安排几个死士,混入燕国余勇里,暗杀的时候,要被陆昶生擒,再把沈程供出来。”宁王有些焦躁。 “王爷,要不要把截获的书信放在死士身上,将事情做实?” “不用。我就是要沈程惶惶不可终日。这只老狐狸,没那么容易屈服,何况沈连芳现在得了皇上信任,想一下就让他投诚,没那么简单。以陆昶的能力,应该能查到沈程的头上,我让他们先斗一斗。” 李鹰恍然大悟,信服的连连点头。没想到宁王年纪轻轻,城府如此之深。怪不得张太后豁出去了,也要扶持他,不仅仅因为他是亲儿子,更是看好他的才能吧。 就在这时,有护卫进来,在宁王耳边耳语几句,宁王点点头,道: “让他直接进来吧!” 很快,从门口就进来一个穿着黑色国师服的五十岁开外的瘦癯男子,八字胡翘在嘴角,看起来有几分仙风道骨,又有几分世俗的精明,十分完美的融合在他身上。 “见过宁王!” 他拱手。 “张天师,请坐。” 李鹰与张天师互相点头,算是见过了。 张天师坐下以后,没有立即说话,李鹰站起来道: “王爷,属下的事情谈完了,属下先出去安排。” 等他去办的事情还很多,每一个任务都不轻松。 宁王望了望他,道: “不急。” 然后望向张天师,道:“张天师,铸造铁牛的事情打算如何安排?” “老臣已往三大铁矿开采区发了函文,上面盖了太后的懿旨。老臣打算明天携带圣旨出发,亲自走一圈。务必让他们按照规定的数量、质量,按时送到太原。” 宁王吩咐:“此事要加快速度,我已派人去了山西,那边都是我们的人,地下兵器制造工坊都等着铁矿石。只要原料到了那里,其余的就好办了。” 张天师颔首,道: “宁王请放心,臣知道轻重,定不负所托。” 宁王凝神,突然不再说话,良久才开口: “西南那边,是容贵妃的娘家,荣氏一族,在当地势力极大,又负责部分朝廷兵器的锻造,想让他把铁矿石交出来,只怕不是那么容易。这样,本王五月份跟太后要个懿旨,去西南巡访,你就掐好时间到那里,若你遇阻,本王可对你帮扶一二。” “王爷英明,老臣刚见过太后,太后以为,容贵妃有孕,此次正好是验明荣氏一族立场的关键。”张天师回道。 “砰……”宁王手掌又重重拍在桌上。 “皇权之争,岂能容他人做壁上观,非友即敌。” 他筹谋这么久,本以为这两年就可以收网了,可是,随着王叔主动退出,陆昶做了御林军统领,如今又收复了茂宁,事情越来越出离掌控。 他可没办法再容忍荣氏一族像王叔一样,关键时刻掉链子,他必须清清楚楚的知道对方的态度。 第206章 不觉得 阴历四月的最后一天,是鲁国公府举行春日宴的日子。 鲁国公府向来低调,还是第一次办春日宴。并已放出风声,想在春日宴上,给嫡孙女鲁凌薇择夫君。 也就是说,这个宴会,会有许多年轻的少男少女去参加,大家都会借机相亲。 鲁国公府这些发出的请柬,据说有三百张。宴会还没开始,就已经在京城广为谈论。 如此高调择婿,也就是说,没有考虑做十一王爷的王妃。 林诗诗一早起来,就忙着梳洗打扮,还派了春雨过去给周瑾打扮,连服装都是给她定做的。 周瑾一开始还很高兴的,但当她知道林诗诗是打算拉她去相看的时候,一把就将头上的珠花揪了下来。 “我不去,我最烦相看了,我谁都看不上。” 说罢,衣服她也想脱下来。 春雨莽过去按住她,劝道: “周小姐,你不是总说在府上闷坏了,去鲁国公府就当是散散心,跟人聊聊天。现在天气又好,很多花儿也开了,出去走走。” 周瑾不乐意。 林诗诗冲春雨摆摆手,道:“周姑娘有她的自由,不可勉强。对了,杨姑爷听说也会去……” “……反正衣服都穿好了,我就跟你去一趟吧。” 周瑾一听杨武也要去,两眼放光,立马就改口了。 林诗诗看过去,周瑾也不惧她。 “那一炷香后在府门口见。”林诗诗道,说完,带着春雨回去了。 路上,春雨不解的问道:“大奶奶,你不是不喜欢周姑娘跟杨五爷接触么,你改主意了?” 林诗诗白她一眼,道:“我哪知道杨姑爷今天去不去,瞎说的。我倒是担心,我们都去了,府上就剩下她,那个姓杨的趁机到府上来寻她。·” “原来大奶奶也会撒谎啊。”春雨很少见林诗诗睁眼说瞎话。 林诗诗一定要带上周瑾,还有另一个原因,前天余氏就让庄嬷嬷过来问,说去鲁国公府,余氏想跟她共乘一个马车。 林诗诗当时没有回绝,只是道:“周姑娘跟我一起去,三个人只怕有点挤,要委屈母亲了。” 余氏得知以后,便不打算跟她一起去了。周瑾那个脾气,余氏怕被她气死。 本来鲁国公府就发了两张请帖,她又想来蹭,蹭了马车,还可以蹭不用单独送礼。 现在蹭不了马车了,又想蹭着和林诗诗一起出发,林诗诗懒得理她,带着周瑾一大早就走了。 气得余氏在府里想骂人。 因为出发得早,林诗诗觉得到早了也不礼貌,便让马车慢点,路上见有人在摆摊卖桃木梳子,下来挑了两把,又买了些小零碎。 周瑾见有手指大的小桃木剑,觉得很是可爱,顺手也要了一把。 两人磨蹭掉一些时间,正要上马车,有人策马经过。 “周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好巧啊!” 是带着士兵正在巡逻的杨武,他穿着一身黑色铠甲,显得格外英武。 见了周瑾,毫不犹豫的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他满心满眼的都是周瑾,竟然直接把林诗诗给忽略了。 “杨大哥,你还在巡逻?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鲁国公府?” “鲁国公府?……呃……你是去哪里?”杨武有些意外。 周瑾点头。 “我一会也去,一会。”杨武马上顺从的道。 “杨大哥,好看吗?你要不要一把,挂在身上当配饰,我觉得比什么荷包好看多了。” 周瑾举着小桃木剑道。 杨武低下头,很仔细的看了看那把小剑,连连说好。 周瑾见他喜欢,示意他摊上还有。 “周姑娘,你眼光好,你帮我选一把吧。”杨武笑着道。 周瑾闻言颇为高兴。 “周瑾,让杨姑爷自己选吧。你先上马车。” 林诗诗实在看不过眼了,上前道,语气有些冷淡,眼神也很犀利,像极了不好对付的丈母娘。 杨武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林诗诗打招呼。 林诗诗没搭理他,拉了拉周瑾,道: “上马车。” 周瑾急忙道:“杨大哥,你自己选吧,我先去鲁国公府了,你也早点来啊。” 杨武征征的看着马车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旁边的摊主问道: “大人,这桃木剑您还要吗?” 杨武挥挥手,正想说不要,他天天路过这,从来没看上这里的东西。但很快放下手,上来捡了一个戴在腰间。 要和她戴个一样的。 马车里,林诗诗看着垂头玩弄腰间桃木剑的周瑾,开口道: “周瑾,你知不知道女孩子是不能随便送贴身之物给别人的?” 周瑾抬头,不以为意的道: “我哪里随便送了,我是让他自己买。” “那你也不能帮他选。你自己戴着一个,还让他也买一个同样的,你不觉得这样不妥吗?” “不觉得!” “……” 林诗诗鸡同鸭讲,对她很是无语。 到了鲁国公府,果然是门庭若市,陆陆续续的人在不断的过来。门口停满了马车,已经没有空地了。 林诗诗让马车夫离开这里,到点了再过来接。 周瑾跟着林诗诗进去,好奇的道: “鲁国公府好气派啊,京城一半有名望的人家,是不是都来了啊。这么大,这么多人,到时想找个人都难。” 林诗诗瞪过去,道:“你要找谁?” 周瑾立马闭嘴。 人虽然多,却并不乱。带路的丫鬟介绍,今天分了六个场合,有两处可以看戏,后面的花园可以赏花,大厅里可以喝茶聊天。还有个练兵场,男子可以去那里骑马射箭。藏书阁有三层,可以吟诗赏画。 也不分男宾女宾,每个人根据自己的喜好兴趣,选择要去的地方,待腻了再换个场合。 据说为了办好这一次的春日宴,鲁国公从别的地方借了一百个丫鬟小厮过来,提前培训上岗。 “周瑾,你想去哪里?”林诗诗问道。 “我都想去看看,我可以不跟着你吗,我自己到处转转。”周瑾道。 她每次说的话都出乎林诗诗的意料,却又合情合理。 林诗诗一把拉住她,道:“今天人太多,一旦走散,哪里还找得到,我还是拉着你吧。” 第207章 脸不红心不跳 周瑾有些情绪,但还是依了林诗诗。 林诗诗问她想先去哪,她说先走一圈,看看鲁国公府的景致。丫鬟自然听从,在前面引路,还不忘细心介绍。逛景致的人不少,时不时碰到三五成群穿红戴绿的人。 用了大半个时辰,一圈走了下来,周瑾说想去听个戏,她没听过这边怎么唱戏。 丫鬟引着她们去看戏,戏台下人不多,周瑾坐下听了半柱香,觉得无趣,又换到另一个戏台,听了一会,仍然觉得无趣。 “周瑾,要不去厅里坐坐,喝喝茶歇一歇。” 周瑾点点头,心思不太集中。 厅堂里,余氏正让六月打开朝廷御赐的糕点,让大家尝一尝。 有几个夫人面上开始说恭维话,说余氏好福气,年纪轻轻长子已经是朝中重臣,镇国将军府不仅要恢复昔日荣光,还更胜一筹。 “余夫人,等您大儿子获胜回朝,朝廷是不是要封你个诰命夫人,真是让人好生羡慕。啧啧……” 余氏闻言,抿了抿唇,大度地道:“我如今出门少,这些荣光,又何必跟年轻人争。” 殷夫人也在,她打量着余氏,嘴角挂着一抹讥讽。对余氏道:“余夫人,府上大奶奶今天怎么不见过来?” “她啊,来了,和我一起过来的,今天人多,一转眼不知逛哪去了。” 余氏脸不红心不跳。 旁边的永定侯府主母钟夫人用手捻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就吐了出来,怪叫一声,道: “余夫人,这真的是御膳房的糕点,怎么这么难吃,跟石头一般硬,都快把我的牙齿硌掉了。前几天我府上也有幸得了御膳房的糕点,跟这完全不是一个味。” 旁边有人噗嗤一笑,道: “难道御膳房的师傅,还看人下菜。” “啊,真的好硬。” “咬不动。” 旁边有人陆陆续续的道。 “对了,余夫人,你是什么时候收到这糕点的,不会是时间太久都变质了吧。余夫人可真细心,好保存着带给姐妹们尝尝。”钟氏尽情嘲讽。 一盒糕点顿时无人问津。 钟氏旁边一个梳着妇人发髻,衣着青色锦衣襦裙的年轻女子道: “母亲,您近来胃不舒服,这种糕点还是不要吃了,回去您想吃什么,儿媳妇给您亲手做。” 正是毛林海的妻子刘姣云,钟氏的儿媳妇。 刘姣云本是陆珊珊的闺中好友,她一直心仪毛林海,还把自己的心思告诉陆珊珊,结果得来的是毛林海与陆珊珊定亲的消息。 之后,毛林海与陆珊珊退亲,两府关系也闹僵。 陆珊珊掉头与杨武成亲,毛林海则娶了刘姣云。 毛林海与陆珊珊退亲之后,陆珊珊曾约毛林海出来见过一面,还讲过一番“天长水阔”的离别之语,毛林海不胜唏嘘,之后,竟然暗中对陆珊珊生出了留恋之情。 当初,毛林海本也是对陆珊珊一见钟情的,若没有被林诗诗暗中抖露,陆珊珊纠缠王寂川之事,毛林海也不会退亲。 但自从两人各自嫁娶,毛林海的内心便有些意难平。尤其是最后那次相见,陆珊珊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心中保留了一份美好。 本来,这样隐晦的心思,也无人知道。但偏偏刘姣云与陆珊珊过去曾是好友,彼此熟悉。 有一次,毛林海在书房作画,山水画中,一个女子不过是一个若隐若现的背影,刘姣云却觉得这个背影如此熟悉。 她故意试探,说陆珊珊是个朝三暮四不守妇道的女子,惹得毛林海不悦,让她不要背后诋毁她人。 所以,刘姣云对于陆珊珊,从好友便变成了眼中刺。 余氏转头望去,她是认识刘姣云的,哼道: “娇云也在啊,见了伯母,也不先打招呼,怎么出嫁了,反而不如以前懂规矩了。” 刘姣云小脸一白,正要呼对方一声伯母,钟氏立马给她解围: “余夫人冤枉小辈了。别说娇云没认出你来,我刚才都差点没认出来,一年未见,余夫人变化实在过大。我记得以前余夫人也是丰腴身材,如今,是在减肥?都有些脱相了,还是多吃点吧,我们这个年纪了。” 当朝女子,以瘦为美,钟氏这样说,就是在讽刺余氏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减肥争宠不成。 刘姣云嘴唇扬起,笑道:“余伯母,多多保重身体。” 余氏气死。 回道:“我儿上阵杀敌,做母亲的日日担心,吃斋念佛,祈祷平安,哪能跟你们比呢。” 钟氏呵呵呵一笑,永定候府曾与镇国将军府结亲,她对镇国将军府的情况打探得清楚,余氏这个继母与继子陆昶的关系如何,她是知道一二的,甚至对于陆珊珊后来的婆家情况,她都知晓。 “娇云,你别站着,你身子要紧,来来,坐母亲身边,要是累了,就跟母亲说,找东家要个房间休息也是无妨的。林海这孩子,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不来心疼媳妇。” 刘姣云闻言,用手叉腰,挨着钟氏坐下,又摸了摸肚子。 这么明显,大家立马反应过来,刘姣云这是有孕了。 便有人开始说恭喜的话。 钟氏摆摆手,制止道:“今天我们是来赏春的,不谈其它。” 余氏立马泄气了,毛林海成亲晚了陆珊珊半年,可人家都有孕了,陆珊珊呢,一点动静都没有。 当初,钟氏就曾质疑陆珊珊不好生养,如今,钟氏明明是在故意气她。 但,余氏没有底气,只能装没有听见。 就在这时,一道娇音响起。 “母亲,你也来了。” “母亲!” 是邵氏带着陆珊珊和杨武过来了。 “珊珊,姑爷,亲家母,你们来了,来,坐!” 杨武风流倜傥一表人才,陆珊珊人也娇艳,余氏心里想着这两口子能一起来,定然是感情好的表现,心里十分高兴。 余氏挑衅的看了一眼钟氏。 周围其他人感觉到两家人的火药味,要么移步,要么作壁上观。 第208章 吾儿天真 杨武打过招呼以后,没有落座,站在陆珊珊旁边,抬眼往大厅很快的扫了一眼。 邵氏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有些奇怪。 明明在当值,骑个马跑回来,说要跟她们一起去参加赏春宴。 邵氏当时就把他拉到一边,道:“武儿,不可胡闹。今天赏春宴上虽然会有许多美貌女子,但那可是鲁国公府。” 杨武白她一眼,道:“你就是这么看你儿子的。我有别的任务,借着这个机会去府上走一趟。” 邵氏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一直留心观察他。 陆珊珊自然高兴,杨武能陪她一起去,那简直求之不得。 陆珊珊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钟氏旁边的刘姣云,眼里带着忿忿之色。刘姣云从前与她交往,都是听陆珊珊的多,如今,却是迎着她的目光,毫无让步之意。 钟氏对刘姣云的表现很满意,用不屑的目光打量了一眼陆珊珊。 “林娘子过来了,快去把她请过来。” 殷氏发现了刚进来的林诗诗,连忙对身边的丫鬟道。 杨武敏锐的目光看过去,与林诗诗身边的周瑾双目相接,两人会心相视,杨武唇角弯起,邵氏眉头一蹙。 林诗诗走了过来,先给余氏见了礼,又跟周围各位见了礼,选在殷氏身边坐下。大家对她十分客气,都知道她就是刚得了胜仗的陆昶的夫人,旁边还有人专门过来跟她认识。 “殷夫人一个人来的?”林诗诗问道。 “我儿子也来了,去书阁了。”殷氏道。 林诗诗点头,今天是年轻人相看的好机会,于峥依然没有定亲,确实不应该错过。 周瑾坐在一旁,百无聊赖之际,开始漫不经心地把玩起身上那把精致小巧的小木剑。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剑柄,脸上还带着笑意。 就在这时,陆珊珊不经意间将目光投向了这边。当她看到周瑾手中的小木剑时,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紧接着,她像是被点燃了一般,情绪变得异常激动起来。 只见陆珊珊快步走向周瑾,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一把抓起了那把小木剑。她紧紧握着木剑,尖锐的声音划破空气响起: “你!你这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你居然敢和我的夫君每人都有一个,你还要不要脸啊!” 在此之前,陆珊珊心中就一直隐隐有着疑虑,觉得杨武和周瑾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不寻常的关系。 此刻,这把小木剑的出现,无疑成为了证实她猜测的有力证据,让她心中的怒火瞬间又熊熊燃烧起来。 她尖锐的嗓音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大家都把目光看向了周瑾和杨武,杨武来不及掩饰,他的腰间确实挂着一柄一模一样的小木剑。 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看向周瑾的目光开始变得十分复杂。 “你胡说八道,我在摊上买的,有何不可,跟你有何关系。” 周瑾把小木剑拽回。 杨武脸色一沉,对陆珊珊道: “娘子,不过是凑巧罢了,休要胡言乱语。” 余氏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茫然的看着她们。 但这种事情,任你如何解释,那也是解释不清的,何况陆珊珊都开始掉眼泪了。 她在忠勤伯府受了太多的委屈,杨武对她冷暴力,他们好久都没有同房了,所以不要怪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控。 周瑾恼怒的看着大家,喊道: “你们什么意思,难道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吗,这是我自己买的。” 有人嗤笑。 都城的人向来是不会跟你争论的,她们认定的事情你无需辩解。 林诗诗站了起来,对陆珊珊道: “珊珊,你太激动了,一个小木剑而已,大嫂这里有的是,你要不要一个?” 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小木剑,递给陆珊珊。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周姑娘这个,也是我买了给她的,给你,我这里还有,你们谁要?”林诗诗说着,从荷包里又掏出一个。 周围自然没人说要。 陆珊珊也没伸手接,眼泪倒是瞬间凝固了。 “哼,讨厌!” 周瑾一努嘴,站起身来不愿意再待在这里了,往外走去,喜儿和绿意赶紧跟了上去。 “一场误会,误会。” 林诗诗不好意思的跟大家道。 春雨向她投过去佩服的目光,当时,林诗诗就让春雨买了几把,竟然还有这个用处。若没有林诗诗解围,周瑾的名声就坏了。 邵氏叹了一口气,不太愉快。 这个儿媳妇小气巴啦的,太丢脸了。 杨武虚惊一场,他倒是无所谓,可如果坏了周瑾的名声…… 他憋着气,没有出声。 但陆珊珊知道,他生气了。 “母亲,我去外面透透气。” 说完,杨武往另一个门走了出去。 大家表示理解,谁被自己的夫人当众这么栽赃,也会被气死的。 林诗诗倒松了口气,有了这么一出,杨武跟周瑾该不敢在这里眉来眼去了吧。 刘姣云噗嗤一笑,钟氏轻轻拍了拍她,也在那里笑。这笑的是谁,大家自然心知肚明。 余氏觉得脸上挂不住,对陆珊珊道: “珊珊,你陪娘去外面走走吧。” 娘俩终于逃开了厅堂。 林诗诗坐着没起来,好久没见殷夫人了,想跟她聊聊天,就没舍得走。 两人拉着手说了半天的体己话,林诗诗才忙道: “殷夫人,您要不要去找你家公子,要是他有心仪的姑娘,你这做母亲的,不得给他掌掌眼?”林诗诗凑近她耳边。 “嗨,随缘吧!走,咱们一起去看看。”殷氏笑道。 两人一起站了起来。 年轻的男女都在书阁,或者花园那边。 两人离开了人群,也没往这两个地方去,而是拣人少的地方走,好说些悄悄话。 “殷夫人,你对鲁国公的嫡孙女鲁凌薇可还有印象?” 当时,她们都在公主府见过。 殷氏点点头,道:“见过几次。此女甚好。” “那你就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于公子……” 林诗诗话音未落,殷氏摇头笑着打断。 “吾儿天真,配不上她。” 言语里十分坦诚,也没有遗憾。林诗诗不由对她的通透多了几分佩服。 第209章 射箭 林诗诗不由想起之前在皇宫等候张太后接见时,偶然偷听到的鲁凌薇与鲁国公夫人的对话。既然鲁国公夫人举行春日宴,为孙女择婿,那就是明晃晃的拒绝了十一王爷。 不知鲁国公夫人对孙女未来的夫婿有什么要求,以鲁国公府的地位,若是选择门当户对,都城可以与之相配又年龄相当的人选,也并不太多。 两人边走边聊,突然有丫鬟急匆匆的跑过来,对林诗诗道: “林娘子,有个叫喜儿的丫鬟,让我过来传一句话,您要是得空,请去练武场那边走一趟。” 林诗诗闻言,便知道是周瑾到了那里。 殷夫人是个识趣的,道: “走,我正好也想去那边看看。” 两个人便一齐往练武场走过去。 练武场在鲁国公府的后面,场地很大,可以跑马,射箭,练兵都可以。场地上,已经围了不少的人,场地中央,正在进行射箭比赛。赫然站在上面的,就是周瑾。 “旁边那个是谁?”林诗诗问。 殷氏眯着眼看过去,道:“刑部李鹰之子李启环,去年的武科举人。” 这两人怎么比上了? 林诗诗站定,看两人比试。 喜儿小步疾走走了过来,看到林诗诗像看见了大靠山,急切的道: “大奶奶,李公子刚才赢了一个姓许的公子,嘲笑对方是个软蛋,周姑娘听了不服气,就上去跟他比试。” 林诗诗哦了一声,道:“先看看。” “大奶奶,她们比试,谁输了的话,一会骑着马在场地上跑,让对方射一箭。” 啊? 林诗诗心里一惊,对方可是武举人,又是李鹰之子,可不是什么善茬。 “大奶奶,李公子说周姑娘是女流之辈,让她三个数,周姑娘还不乐意,说公平比试。” 哎!林诗诗跺脚,这叫什么事。 输了,可能被对方射伤,赢了,你敢射伤对方吗,横竖不是好事。 殷氏见她着急,对自己的丫鬟道:“你去找东家管事的,派个说得上话的过来,就说练武场这边嘉宾发生争执了。” 不管如何,先把能管事的人招过来,一会真有个争执,也有人劝开。 林诗诗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殷氏点点头,道:“稍安勿躁,咱们先看看再说。” 下面围观的人不少,目前看起来,氛围倒是极好的。 李公子已经射出了第一箭,十环,正得意洋洋的看着周瑾。 周瑾毫不畏惧,走上去拉满弓,喊道:“看好了!” 也没见周瑾如何的调整,手中的箭矢已如流星般飞出,稳稳扎在靶心,也是十环。周围顿时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李启环一见,面色微变,哼了一声,紧接着射出第二箭,十环。他心中暗暗盘算,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一点颜色看看。 下面的人群又是一阵欢呼。 周瑾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再次搭箭拉弓,这一箭竟又射中了靶心的红心处,又是十环。 此时人群中议论纷纷,惊叹于两人的箭术。 “这位公子,如此比下去,也比不出个胜负,不如咱们都往后退二十米,最后一箭定输赢,如何?”周瑾爽快的道。 李启环暗暗吸了一口气,刚才他还说让她三个数,如果照此计算,他都已经输了。 他走上前,突然拍了拍周瑾的肩膀,哈哈一笑,道: “这位小姐,果然爽快,李某佩服。若你是男子,李某真希望能与你结为兄弟。好,就如你所言。” 被他突然这么一拍,周瑾眉头一皱,打了个喷嚏。 李启环已经退后,站在了二十米外。 他搭弓拉箭。仔细的瞄准再瞄准,才稳稳的射了出去。 九环。 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周瑾走了过去,她轻轻闭了闭眼,调整呼吸后,突然又眨了眨眼。 林诗诗老远的看着她,不禁有些担忧,周瑾向来爽朗,这是没把握了? 众人屏住呼吸,周瑾也不再迟疑,嗖的一声,箭如矢飞出。 八环! 人群中一片哗然。 周瑾有些迟疑的看着远处的箭靶,脸上布满了阴云。 “周姑娘,愿赌服输,刚才说好的可还作数?” 李启环阴恻恻的笑着,伸手一招,便有下人牵着马过来。 场下众人无人出声,等着看周瑾如何反应。 突然,一个高大的男子站了出来,指着李启环道: “李公子,你刚才不是说让周姑娘三个数吗,如今不作数了?” 周瑾嘴唇微扬,为她说话的是杨武。 陆珊珊嘟着嘴,扯住杨武的衣袖,在旁边低声道: “夫君,你何必多管闲事,白白惹来他人非议。” 杨武不满的看她一眼,把袖子拽了过来。 人群中开始有人窃窃私语,似乎在讨论谁赢谁输。 “我刚才确实说了此话,但周姑娘说那是看不起她。周姑娘巾帼不让须眉,确实是李某低看了她。这样,如果周姑娘愿意给我鞠一躬,说一声我输了,此事就此揭过。”李启环道。 “休想。我怎么可能输给你。”周瑾不服气的道。 众人都觉得周瑾性格太犟,输了便是输了,怎么还不愿意承认。 杨武有些焦急,劝道:“周姑娘,认个输又有什么要紧,以后再赢回来便是。” 周瑾怒视着李启环,觉得眼前这个人是个小人,十分的不服气。 “我宁愿接你一箭。” 林诗诗闻言,赶紧上前道: “李公子,今天是鲁国公府的赏春宴,若因为玩闹失了和气,难免惹得东家不快,大家刚才都玩得高兴,就此尽兴了罢。” “原来输不起,也罢,免得别人说我欺负女人。”李刚嘴角一抽,轻蔑的对周瑾道。 周瑾果然一下子就被激发了火气,生气的对林诗诗道: “不用你操心我,我说接他一箭就接他一箭。” “好,痛快。我最佩服巾帼英雄,一会酒席,我敬你三杯。” 李启环说着,又作势要拍周瑾的胳膊。 林诗诗警觉的看着他,在他伸手的刹那,伸手一挡,李启环的手就拍在了她的身上。 林诗诗柔弱,禁不住这一下,险些弯下腰去。 李启环蹙眉,没料到她会从中阻挠。 第210章 久别 林诗诗沉着脸,斥责道:“李公子,你也是出自官宦人家,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可是无人教导?大庭广众之下,不仅对周姑娘动手动脚,如今,对着我也动起手来,是何道理?” 刚才,大家确实看到李启环往周瑾身上拍了一下,虽然,并没有什么暧昧的意思,但,确实是不合适。 “林娘子,我并无其它意思,不过是敬佩周姑娘,我把她当兄弟,你可不要误会我。” 李启环不得不解释。 “当兄弟?周姑娘一个柔弱女子,年方二八,你却要跟她称兄道弟,这是要毁人终身大事,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林诗诗说着,突然打了个喷嚏。 “你,你这是胡搅蛮缠。”李启环恼了。 “这位公子,何必对几个弱女子纠缠不休?”殷是在一旁道。 下面开始有人指指点点起来。 水一下就被林诗诗搅浑了,现在已经不是输赢的问题,而是李启环当众冒犯女子。 气得李启环无法自辩。 杨武把周瑾拉到一边,不让她掺和进去,很明显,论辩才,她不擅长。 就在这时,一道娇音响起: “各位,我是鲁国公府的鲁凌薇,听我说两句。李公子和周姑娘箭法高超,众人皆佩服不已,我作为春日宴的东家,也深感荣幸。我祖母说,今天首要的事,是大家玩得尽兴,不要伤了和气,还请大家给我一个面子。” 鲁凌薇一身白衣,宛如白衣仙子。 此话一出,李启对她拱手,道:“鲁姑娘说的是,某还有事,去别处看看。” 说完,转身走了。 鲁凌薇与周围众人见礼,让大家好好玩乐。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谅解。又对着周瑾一番夸赞,说刚才听人说起她的箭法,只恨来得晚了,没有亲眼所见。 周瑾的气顿时消了,转怒为笑。 林诗诗不由得对鲁凌薇刮目相看,区区数言,就化解了一场矛盾,怪不得殷氏会说自己的儿子配不上她。 也不知道今天来的宾客,有没有她相中的。 林诗诗转头一看,杨武依然站在周瑾的身侧,紧挨着杨武的,是满脸怨毒的陆珊珊,已经恨不得双眼喷火,烧死这两个人。 林诗诗扯过周瑾,道:“周姑娘,你就跟着我吧,不要到处乱跑。” 说着,警告的瞪了一眼杨武。 杨武抿了抿唇,有些不舍,又不得不向旁边移开一步。 林诗诗想把周瑾带离这里,突然有小厮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满脸喜气的道: “林娘子,大喜事,大喜事。” 众人都是一愣,等着他说什么大喜事,林诗诗也满脸期待。 那小厮可能跑得太快,这会只顾着喘气,喘了两口气,才迎着众人着急的目光,道: “林娘子,你家夫君,陆将军回来啦,这会在老夫人屋里,请您快过去呢!” 啊? 林诗诗一阵晕眩。 怎么这么突然就回来了。 众人也是一片惊诧,皆投来艳羡的目光。 “昶哥哥回来啦?真的,太好啦,快快,我要去见他。”周瑾差点蹦起来。 “林娘子,恭喜了,我带你们过去。”鲁凌薇也十分高兴。 周瑾顿时把杨武忘在了脑后头,跟着鲁凌薇和林诗诗去见陆昶去了,一路上就她最心急,一直催着大家快点走。 杨武恋恋不舍的看着她走了。 陆珊珊在旁边看着敢怒不敢言。 …… 春晖堂,陆昶一身黑色劲装,坐在鲁国公夫人对面,他背脊挺得直直的,器宇轩昂,正在认真的回答着鲁国公夫人对于战争情况的询问。 陆昶的旁边,则是一个穿着月色长袍的文雅书生,竟然是王寂川。 他一直淡淡的笑着,听着陆昶说话,时不时的点头。 在鲁凌薇的带领下,大家直接走了进来。 林诗诗一眼就看到了陆昶,陆昶站起身,眼睛落在了她身上。 林诗诗忍住内心的澎湃,对上首的鲁国公夫人先行了礼。 鲁国公夫人呵呵一笑,道: “你们夫妻好久没见了吧。今天倒在我这里先见着了,真是喜事一桩。老朽今天十分开心。” 众人各自互相介绍,鲁凌薇见了王寂川,神情微微一变。 林诗诗问了自家夫君几句后,好奇的问道: “夫君,你怎么会跟王县令在一起?” 陆昶笑道:“路上偶然碰到的,都是回来见皇帝,便直接同路了。” 这世上竟还有这么碰巧的事,林诗诗觉得十分有趣。 林诗诗又仔细打量了王寂川,一年多不见,他看起来成熟稳重了许多,已经褪去了一个青涩书生的模样。 也不知道他此番回京,是有何要事。 陆昶很快被周瑾围着问东问西,林诗诗都插不上话了,正好趁此机会,问了问王寂川在那边如何。 王寂川对林诗诗有问必答,跟她说了自己这一年多的经历,还提到了林觉帮他想办法一起发展当地的经济,改善民生,已经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鲁凌薇站在林诗诗身边,面带微笑,仔细倾听,偶尔也会好奇的问两句,但大多数情况保持着倾听,眼神里全是星星。 鲁国公夫人在旁边露出慈祥的微笑,看起来十分高兴和满意。 因为许久未见,大家想说的太多了,陆昶对鲁国公夫人拱手道: “老夫人,陆昶今天冒昧过来,先把夫人接回去,改天再专门来拜访。” 他回府的路上,听闻林诗诗在这里,便直接过来接人了。 鲁国公夫人点头,打趣道: “知道你想你娘子了,你快带着你娘子走吧。” 众人皆笑。 “不过,这位王县令,可不可以留下来,老身还有好多话想跟他说,遂宁可是我年轻时待过三年的地方。王县令刚才说,在京没有落脚的地方,我鲁国公府这么大,老身就冒昧留你住下来如何?” 陆昶正要问王寂川的意思,林诗诗拉了拉他的袖子。 陆昶不明所以,但立马顺从的道:“但凭老夫人吩咐。王兄,你就留下来陪老夫人唠唠嗑,等我入宫,定为你求得皇上召见。” 鲁凌薇脸颊绯红,心花怒放的在旁边看着,等王寂川开口。 “老夫人折煞小人了,老夫人见多识广,高瞻远瞩,某十分愿意听老夫人的教诲。” 如此说来,便是同意了。 第211章 你不是累了么? 陆昶是骑马经过的,林诗诗的马车也不知道被车夫停哪里去了,说好到点才来接的,这会自然不在。 陆昶回头对丫鬟道,你们自己想办法雇马车回去,他带着娘子先走了。 就在林诗诗尚未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将自己的身体带离地面。待到她睁开双眼,已然稳稳地坐在了骏马的背上。 周瑾这会倒是很识趣,自己跨上另一匹马,与他们并肩而行。 \"夫君,你慢一点呀!\"林诗诗娇嗔道,声音里既充满了惊喜又夹杂着些许恐惧。 陆昶微微一笑,轻声回应道:\"放心吧,有我在呢。\"说话间,他伸出有力的左臂轻轻搂住林诗诗那柔软纤细的腰身,然后微微弯下腰去,用下巴轻轻地磨蹭着她的头顶。 林诗诗顿时一阵面红耳赤,心如鹿撞。 “夫君,你就带了这几个人回来吗?”林诗诗问。 她刚才只看见两个护卫,穿的还都是普通的骑服,并没有着铠甲。 他得胜归朝,按常理,那都是长枪铠甲,呼啦啦一堆将士,朝廷派礼官在城门口迎接,百姓夹道欢迎…… “路上有些突发情况,队伍还在后头。我只带了几个贴身护卫,轻装抄小道先回来的。” 路上遭了几次暗杀,御林军里也混入了敌人,住宿的驿站,处处杀机,防不胜防。 陆昶当机立断,让安庆带队,自己则带着三五亲卫,从小道潜回,一路夙兴夜不寐,对方反应不及,他已经轻装到了都城。 “夫君辛苦了!”林诗诗声音哽咽。 “我是想你了,想早点回来。” 搂着林诗诗的手紧了紧,在她腰间暗暗摸了摸。 林诗诗顿时痒得不行,吃吃笑个不停。 马儿跑得更欢了,半柱香的功夫,就到了镇国将军府。 周瑾像个尾巴似的跟着,正要问东问西,陆昶道: “瑾儿,我四五天没洗澡没睡觉了,随时还要奉皇命入宫,你先回去,我要好好休整。” 周瑾眨了眨眼,陆昶确实面色憔悴,她对于战场上的辛苦是很了解的,很是听话的点点头。 “昶哥哥,那你好好休息,你休息好了,让丫鬟来跟我说一声。” 等周瑾走了,陆昶舒舒服服的躺进了浴桶,林诗诗拿着毛巾给他搓澡。 他确实累了,半闭着眼睛,任由林诗诗摆布。 “夫君,你这次没有受伤?” 林诗诗仔细检查一遍后,发现除了旧疤,未添新伤。 这么大个战事,徐道成不是在那里各种要钱要粮要人,几年都没有攻克下来,他短短三个月,就荡平了,战事应该异常猛烈。 陆昶呵呵一笑。道,都是纸老虎。 他与皇上在调查此事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少问题。一个小小的地方武装势力,在朝廷五万正规军的围攻下,怎么会顽强生存? 徐道成这些年总是要这要那,胜负难分,怎么看都是跟对方在故意拉扯。 “这一次啊,还得多亏了你那药丸,还有王寂川的暗中相助。” 王寂川暗中相助?他与这事也有牵连? “去年,我就已经派人去那边搜集情报,描摹地图,偶然间得知,王寂川竟然也在关注此事,他暗中绘制的茂宁、遂宁的堪舆图,比朝廷掌握的还要精确。他得知朝廷的意图后,转告我当地擅长用毒,还赠给我一百丸。关键时刻,和你的药丸都派上了用场。” “他可真是高瞻远瞩啊,果然真正人物,不管是到了哪里,前世今生,光芒都挡不住。”林诗诗由衷道。 “前世今生?”陆昶疑惑。 “哦,我是说这人啊,只要禀赋不变,不管如何,都会成就一番事业。” 陆昶很是赞同,道: “他是大材小用,这次回来,得让他干更重要的事。” “所以你们是约好一起回来的?” “不是,他暗中相助的事情,并未对任何人透露,以免引来杀身之祸。他在战事初定的时候,就已经起身进京,赴京的名目是向朝廷汇报遂宁的农事改革取得的成效。我确实是在城门口与他遇上,结伴来的鲁国公府。” 相信,张太后那边的人也都看在眼里,只是偶遇。 “夫君,王县令至今单身?” 陆昶警觉的看她一眼,道:“你关心他这个干什么?” 王寂川好几次向陆昶问起林府的事情,还夸赞林诗诗大度识大体,他们之前关系很不错的样子。 陆昶虽然没有如林诗诗一般上一世带来的先见之明,但他也知道,王寂川并非池中之物。 男人就是如此护食,对任何一个潜在的对手都虎视眈眈。 林诗诗恍然未觉,她如果知道陆昶的心思,她要撬开他的脑袋。 “夫君,鲁国公夫人举办春日宴,是为她的孙女鲁凌薇择婿,我刚才发现,陆小姐看王寂川的眼神,有些不同,如果王寂川也未婚,这两人看起来倒真像一对璧人,你觉得如何?” 陆昶不由轻笑,眯着眼想了想,道: “我让王寂川留下,是觉得他在鲁国公府比住在外面安全,倒没往这方面想,你这么一说,倒很有意思。” 王寂川拒绝了林南南,显然经历了陆珊珊一事之后,对自己的婚恋,更有了主见。 鲁凌薇家世显赫,她会按照世俗的眼光,择一门当户对的人家,还是更看重男子个人的品质呢? 林诗诗觉得这事充满了各种可能。 “娘子,别去操心别人的事了。嗯~~” 陆昶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示意她拿干毛巾过来。 他从浴桶里走了出来,浑身湿漉漉的,林诗诗红着脸给他细细擦拭,陆昶嫌她太慢,抢过毛巾,自己三下两下就擦干净了。 身上只披了件长袍,懒腰一把抱起林诗诗,向卧室走去。 林诗诗被他轻放在床上,陆昶顺势压了过来。 两人抱在一起,全身纠缠了起来。 好大一会,林诗诗抬头阻止他道: “夫君不是累了么,你先睡一觉。” 他这么累,她可不忍心要别的。 陆昶拉着她的手摸一摸自己,道, 你看我这样,能睡得着?娘子,我好想你。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12章 柳暗花明 林诗诗痴痴一笑,埋头过去,道: “先睡一会吧。” 陆昶不同意,道:“原来娘子只想哄哄我,这可不行。” 夫妻两个玩闹一会,林诗诗终究拗不过他,喂饱了,陆昶才沉沉睡去。 林诗诗挨着他躺了一会,穿衣坐了起来,俯下身子打量了他半天。 他那两道浓密而修长的眉如山峰一般耸立,面庞俊朗,如阳光般耀眼夺目,每一处线条都仿佛经过了精心雕琢。 此刻的他正安静地沉睡着,呼吸平稳而深沉,宛如一幅宁静祥和的画卷。 微闭的双眼掩盖不住他长长的睫毛投下的淡淡阴影,薄唇轻抿间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 林诗诗不觉看得入了迷,伸手在他脸颊轻轻抚摸,越看越喜欢。 半晌,她轻轻起身下地,轻手轻脚的点上一支安息香。 陆昶回来了,她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 外面传来轻微响动,林诗诗轻轻打开门,走了出去。 “大奶奶,这些拜帖?”春雨举着几封拜帖问道。 陆昶回来的消息一下传开了,竟然这么一会就有许多人送来拜贴。 “全部回绝,就说大爷没空,谁都不见。”林诗诗道。 都还没去见皇上呢,哪有空接见他们,陆昶平时就不喜欢花时间在这些人情往来上。 林诗诗从鲁国公府走了以后,就有很多人围着余氏问。 “余夫人,听说你的长子陆将军回来了,把林娘子接走了,怎么没来见你这个母亲?” “这就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 余氏心虚,找了个借口,告辞回府了。 杨武这边,自从周瑾离开以后,失魂落魄,对什么春日宴那是半点兴趣也没有,跟邵夫人说了一声,也要离开。 陆珊珊再傻,也看明白了,这个人今天就是专门为了见周瑾才来的。 她心里慌极了。 以前,他跟通房们胡闹,她只要出来哭闹,他就烦了,一甩手谁也不理走了,就算她磋磨通房,他也是无所谓的。 所以陆珊珊对于府上的美貌丫鬟或者通房,她看着心烦是心烦,但从来也没觉得谁能影响她,可这个周瑾就不一样了。 哪哪哪都透露出来,杨武对周瑾,与别的女人完全不一样。 “母亲……”陆珊珊噘着嘴喊邵夫人。 邵夫人回瞪了她一眼,低声警告道: “儿媳妇,你该知轻重,要分场合。” 在府上闹就闹,关起门来,也就是家里的事,无伤大雅。但要是跑到外面来闹,别怪她这个婆母的手段。 陆珊珊哭丧着脸,看着杨武疾步离开的背影,之后便闷闷不乐的带着丫鬟红雀,在府上漫无目的游走。 她魂不守舍的捡了个路边的长椅,闷闷的坐了下来。 “陆娘子!” 突然一道温和的男声响起。 陆珊珊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毛林海儒雅的身影,他一身儒衫,看起来风度翩翩,温和有礼。 陆珊珊一下子愣住了。 他们之间曾经有过婚约,还相处过一段时间,当时也是郎情妾意,解除婚约的时候,她心里恨过他,但杨武出现以后,她就彻底把他忘了。 如今,猛然一见,想着自己在婚姻中的种种不如意,不禁有些悲痛之意。 “林……林二爷。”她闷闷的道。 “陆娘子,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烦扰?” 毛林海打量着她,眼里透出几丝关切。 “没……没什么。”陆珊珊不想他看见自己落寞的样子,站起来想逃离。 但她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她这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却在毛林海的心中卷起阵阵浪潮,让他喉咙发紧。 “夫君,听说你在找我?咦,陆娘子也在。” 刘姣云从旁边的道上走了过来,丫鬟小心的扶着她。 毛林海急忙回身,笑着道:“娘子,我正在找你,不想碰上了陆娘子,打了个招呼。” 刘姣云站在毛林海的身边,娇柔的道:“夫君,娘在前面等我们。陆娘子,告辞。” 毛林海不便再说什么,扶着刘姣云走了。 “这算什么事?”陆珊珊看着两人的背影恼道。 她真是莫名其妙被这对夫妻酸了一把,她招谁惹谁了,神经病。 “小姐,这个毛二爷,看你的眼神直勾勾的,我觉得刘娘子未必像她表现的那么幸福。”红雀在旁边道。 陆珊珊拧眉,好像是这么回事,那个毛林海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那眼神,就算是新婚,她都没在杨武身上看到过。 她鼻子哼了一下。 果然,刘姣云虽然紧挨着毛林海在走,走出一段距离以后,刘姣云就问道: “夫君,你刚才是偶然碰上陆娘子的?” “自然。娘子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毛林海有些不悦。 刘姣云看了他一眼,道:“夫君与她曾有过婚约,还是避嫌为好。何况,母亲一向最讨厌她,说她是心机婊。” “姣云无故在背后诋毁她人是何道理?刚才倒是我的罪过,无关她人。”毛林海显然是生气了。 刘姣云咬了咬唇,道:“夫君,是我关心太过,失言了。” …… 夜幕降临,喧闹了一天的鲁国公府终于安静了下来,一场春日宴,不知几位公子小姐如了愿。 春晖院,鲁国公夫人正由着鲁凌薇帮她把头上繁复的饰品摘下来。 身上的绣金缎面锦袍,也脱下来,换上一件舒适柔软的纯棉家居外袍。 “啊……舒服。”鲁国公夫人长吁一声。 “祖母,看把您累的,今天招待这么多人。” 鲁国公夫人呵呵一笑,慈祥的看着鲁凌薇,道: “我本以为又是白忙活一场,没想到柳暗花明。孙女,你懂我的意思吗?” 鲁凌薇笑着摇头,娇道:“祖母说的云里雾里的,凌儿听不懂。” 鲁国公夫人也不着急,笑盈盈地道:“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鲁凌薇的脸顿时红了。 “凌儿,祖母替你把人留几天,成与不成,看你自己的意思。祖母还是那句话,人,你负责选好,剩下的事情,祖母都能替你办到。” 鲁凌薇抿着唇笑了。 鲁国公府上一个安静的小院里,王寂川正在翻看着什么,一边看一边在旁边的纸上写写画画,他仅带了一个小书童,一路风尘仆仆从遂宁来到京城,终于在鲁国公府上安顿下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13章 阿猫阿狗 傍晚时分,陆昶翻了个身,肚子里一阵咕咕叫,饥饿感如潮水般涌来。他伸伸手臂,缓缓坐起身来。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房间内一片昏暗,安息香早已燃尽。 他长腿一抬,就下床了。 “娘子。”他嗡声喊道。 玖儿闻声打开房门,探出个脑袋,道: “大爷醒了,大奶奶在隔壁屋忙活。大爷饿了吗?饭菜都在灶上温着,就等大爷起来。” 陆昶嗯了一声,披上衣服,径直去隔壁屋寻林诗诗。 明亮的烛光下,林诗诗和春雨正在翻看医书,桌子上还摆了十几种药材。 陆昶看林诗诗皱着小眉头,极度专注的样子,嘴角不由弯起。 “夫君,你起来了。” 陆昶快走到她身边时,林诗诗才发现他过来了,笑着打招呼。 陆昶也不介意春雨在旁边,抱起林诗诗放在腿上,看着书上的东西道: “娘子在研究什么?” 林诗诗拍了拍小脑袋,道: “有个事,我思来想去觉得不对劲。今天在鲁国公府,周瑾与李鹰之子李启环比试射箭,周瑾开始发挥很稳定,射第三箭时,我感觉她慌神了,在此之前,李启环走过来拍了她一下,十分突兀。” “哦?”陆昶听得认真。 “我刚才特意去问了周瑾,她回忆说射箭的时候,突然就心跳加快,她从来不会为此紧张,自己也觉得奇怪。” 林诗诗后来也被李启环拍中了,也出现了相似的症状。 并且,她们都打了个喷嚏。 陆昶听了,凝神片刻,道: “李鹰掌管刑狱,有千百种段让犯人招供,李启环懂得一些旁门左道,也不稀奇。”他低下头笑着问林诗诗:“所以娘子是在钻研,看他用了什么药物?” 林诗诗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懂的医术,实在还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周瑾的箭术,是她爷爷从小亲自教导的,后来又跟着我练习,论准头,就算是周兴,都未必敢说一定能赢她。李启环竟敢用下三滥的手段,看我怎么收拾他。” 林诗诗不由道:“夫君,他爹可是李鹰呢。” 提起刑部,林诗诗不由得有些害怕,对于李鹰,自然十分忌惮。 陆昶呵呵一笑,刮了刮她的鼻子,道:“他爹是谁也不管用。走,陪我一起用膳。” 夫妻两个手挽着手,一起过去用膳。 张妈妈今天亲自监工,厨房早就提前做好了几道大菜,各种小吃,就等着陆昶饿了,这会桌上摆满了一桌子。 “大爷,你看看,你一回来,我的伙食都跟着改善了。”林诗诗看着那满满的一桌子,打趣道。 陆昶对张妈妈颔首,以示感谢。 张妈妈就像看女婿似的,一脸的慈爱与满意。 林诗诗刚拿起筷子,突然顿住,道: “夫君,要不把周瑾叫过来吧。她这段时间,一直念叨你。” 陆昶看着林诗诗,有些犹豫,似乎在琢磨林诗诗此话有没有别的意思。 林诗诗笑道: “让她一起吧。她现在就住在北院,前段时间腿折了,整整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她孤身一人在京城,看着也是可怜。” 陆昶不知道这三个月周瑾与林诗诗如何相处,但看林诗诗说话的语气,好似对周瑾并不介意。便道: “都听娘子的。” 玖儿赶紧转身去请周瑾,周瑾很快就跑着过来了。 她见了一桌子的美食,喜笑颜开,自顾自的道: “哇,这么多好吃的,我正好饿了。” 林诗诗闻言忍不住就笑。 陆昶道:“饿了就吃吧,喜欢吃什么就多吃点。” 周瑾一过来,饭桌上顿时就热闹了,她吧唧吧唧就把自己这三个月遭的罪,一五一十的讲给陆昶,倒没有说林诗诗什么坏话。 “昶哥哥,上天作证,我很少出门,就那么寥寥几次,居然被人暗杀两次,我招谁惹谁了,要不是两次都碰着杨武相助,我的小命就没了。昶哥哥,我觉得是有人针对我,你一定要帮我查清楚。” 陆昶细细问了追杀她的人的特点,第一波人无缘无故追杀周瑾,陆昶能想到的,就是对方借此让周兴对朝廷和自己心生不满。 但派出去的人如此不堪,又不像是宁王亲自下的令。 刑部介入此事,有那么多人的尸首,却没有查出点名堂来。 第二次嘛,听起来更是奇怪,明明能杀了她,但并不想要她的命。 问周瑾也是一问三不知。 倒是林诗诗频频使眼色,似乎是不方便当着周瑾的面说。 陆昶严肃的对周瑾道:“我走的时候,就跟你说了,不要乱跑,有人会想要你的命,你却使计脱离暗卫的保护,只为贪玩。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对你兄长交代。现在已经进入五月份,你兄长定然想你,你收拾收拾,我派人护送你回去。” 周瑾顿时低下头,扒拉两口饭,嘟囔道: “不行,还没查清谁害我,我不走。” “这个我迟早会查清的,跟你没有关系。”陆昶道。 周瑾死死咬定要把仇报了才走。 陆昶有些恼了,林诗诗拍了拍他的大腿,陆昶疑惑之间,才没跟周瑾计较。 周瑾吃完饭,怕陆昶再拷问她,自己走了。 等她走了,陆昶这才赶紧问林诗诗,这中间可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林诗诗道:“她第一次被暗杀,是公主府几次请她过去被我婉拒了,不知是否与此有关。第二次,则是因为二奶奶的事,她差点害得二奶奶孩子掉了。” 林诗诗把这三个月的事情跟陆昶说了一遍。 陆昶这才恍然,也是个惹事精。 他派的暗卫,都是一流的大内高手,对方两个人,就把周瑾伤了,原来是沈连芳派出的人。 他只为给妹妹报私仇,倒没打算真害了周瑾。 “夫君,我现在担心的是,周瑾好像对那个杨武动了心,两个人不见面经常写信送东西,一见面更是各种不正常。” 陆昶听了,顿时就动气了。 杨武算是个什么东西,他不是已经娶了陆珊珊了。 周兴让周瑾在京城找合适的人家,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的。 “娘子放心,这个杨武,敢打周瑾的主意,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第214章 这是礼法 有陆昶撑腰,林诗诗舒了口气,这些事一直压着她,她除了想办法限制周瑾的自由,也没有什么好计策,终于可以撒手不管了。 过了几天,李启环在赌场跟人斗殴,被人打断了鼻梁骨,右眼肿成包子,御医说视力很难恢复如常。刑部追查的时候,与他斗殴之人杳无踪迹,就好像是凭空来凭空去了,最后只能罚了赌场一万两银子。 安庆带领的御林军到达了京郊,陆昶作为真正的统领,过去由他率领回京。 从南门进来的时候,陆昶如鹰的目光盯得杨武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礼官带着一众官员前来迎接,百姓夹道欢迎,风光无限,自不必多说。 第二天,杨武就被朝廷派人过去当众杖打二十大板,理由是他作为南城守门指挥官,对得胜回朝的士兵不敬。 “我怎么不敬了?我对上战场的人向来敬佩有余。”杨武不服,可没人跟他讲道理。 打了就是打了。 打完了,监督官临走时道: “杨大人,周姑娘可是周大将军唯一的妹妹,你既然敬佩上战场的士兵,便该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否合适。” 杨武闻言,如遭雷击,屁股也顾不得疼了。 陆昶因为立了战功,朝廷自然会有各种封赏,但他年纪轻轻已经是二品武官,职位上没有办法再升迁,便赐镇国将军府为镇国公府,陆昶为镇国公,食邑三千户。 陆昶想为林诗诗请封诰命,被皇上拒绝了。 “朕懂你的心思,但余氏虽为继母,也是你的母亲,若要封诰命,按礼得先封她。” 总不能昭告天下,你陆昶与余氏不合,余氏还害过你吧。 只要余氏活着,那便没有办法越过她,这是礼法。 就如张太后只要活着,哪怕她曾经与皇帝的生母斗得你死我活,隆启帝也得喊她一声太后,以母后之礼待之。 陆昶无言以对。 隆启帝拍拍他的肩膀,道:“稍安勿躁。” 他转身回到龙椅上,开始翻看桌上一堆纸张。 看着看着,他的脸色变得阴沉。 “这些人,可恶,食着朝廷俸禄,背后却干着吞噬朝廷根基的事情,与蠹虫何异。”隆启帝气得拍桌子。 他面前摆的,是陆昶从徐道成那里拿到的,与朝官勾结骗取军饷的证据。六部之中,均有牵扯,户部、吏部、兵部……甚至礼部,都有几个官员坠入其中。 大大小小,竟有五六十人之多。 不过,牵扯的都是职位中低层的官员,以五品六品居多,朝廷一品二品三品官员,却并没有相关的证据。 他们互相勾结,互相包庇,就让朝廷每年几十万两的军饷流了出去。 上层官员是不知,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从得知。 小官实权,也很可怕。 “徐道成的尸体在哪,把他运回来,挂在城门上,曝晒三日,我看还有谁人敢如此。”隆启帝愤恨道。 陆昶抿着唇,没有说话。 隆启帝渐渐冷静下来,道: “怎么,你觉得不好?” 陆昶拱手道: “皇上,徐道成自杀的事情,无人知晓。现在,对方只以为徐道成失踪,更担心徐道成落到了我们手里,臣以为,不如将计就计。” “如何将计就计?” 陆昶走近几步,低声道:“就让对方以为徐道成在我手里,然后,再陆续抛出一些证据,制造恐慌,还怕对方不露出马脚。这些名单上的人,牵扯如此之多,如果我们一一动手惩治,难免引起动荡,不如借他们的手,先除掉一部分。也可以让他们内部瓦解,互相猜疑。” 陆昶点了点桌子上的证据,这些就是最好的诱饵。 隆启帝顿了一会,露出会心一笑,如此甚好。 他是新帝,根基未稳,如果想连根拔除这些贪官污吏,稍有不慎,反而自毁。 让对方慌乱之中,将一些知情的官员封口,岂不是两全其美。 “那照你说的去办吧。” 隆启帝给了陆昶一块玉牌。 陆昶拿了玉牌,去刑部要了一间最靠里的天牢房间,说要关押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具体是谁,却是不说。 将人押解过来的时候,更是蒙着头脸,什么都看不到。 负责押送的人也不是刑部的狱吏,而是御林军。 押入大牢后,里三层外三层,都是 御林军持刀看守,除了陆昶,其他人不得靠近。 犯人每天吃什么,也不用刑部负责。 总之,只不过借他们的地方一用。 陆昶每天下值以后,就会带着亲卫过来,进去待上半个多时辰,出来的时候,脸色阴沉,谁也不知道,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有时,他直接骑马回镇国公府,有时,又匆匆返回宫中…… 如此神秘,引来关注的人猜测不已,宁王那边,果然就慌了神。 “李鹰,人就关在你眼皮子底下,怎么半点消息都打听不到。” 宁王有些不满。 李鹰一脸苦恼。他不是没找过陆昶,拿刑部的条条框框说事,凡是关押的犯人,他们刑部都要登记在册的。 “陆将军,你这与私牢何异,这与我朝律法是相悖的。” 陆昶举了举手上的玉牌,似笑非笑的道:“李大人,你难道不认识这是什么吗?我是奉了皇命,我朝律法,凡牵涉到社稷安危,皇命亲命,即可如此。” “陆大人,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如此神秘,有些担忧而已。” 李鹰也曾想把守卫灌醉,人家不吃他们送的东西,后来用药熏晕了,可三层牢门,第一层牢门上的就是千层锁,打不开,完全打不开,除非暴力破损,但谁敢? 面对宁王的质问,李鹰只能懊恼的挠挠头。 “不用猜我也知道,里面关的,定然就是徐道成那厮,你再想想办法,让他死在里面就行。” 比如,放毒雾。 “宁王,属下不是没想过这个法子,只是,徐道成关在里面,外面有三层门,如果想要毒气蔓延叫进去,这个量就少不了。” 天牢关押的都是要犯,里面本就通风不好,如此一来,死的就不是徐道成一个了。 第215章 蠢蠢欲动 一旦用毒雾,看守的御林军就得先死。 其他的要犯也只能听天由命。 李鹰作为刑部侍郎,看管天牢,犯下如此大的疏漏,自己的项上人头那是不想要了。 宁王长叹一声,背着手在屋子里打转。 “名单上的人,该处理的速速处理,你磨磨唧唧的,是想给对方留下时间?”宁王阴沉着脸。 “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办。”李鹰赶紧答应。 之前,宁王就让他处理掉一些人,但那些人都是花了好多的时间才培养起来的,有些跟他还沾亲带故,他自然不愿,想再观看一些势头。 再者,就算如宁王所说,这些人被牵连下狱,不也是在他掌管的牢狱,真到了那一步,他再让他们闭口。 但现在,是拖不得了。 皇上和陆昶是想把这个案子单独来办。 过了几天,京城有几个六部的官员,在一起聚餐时,竟然食物中毒,死了七八个。 一时群情激愤,要求彻查。 刑部奉命前去,查明是是厨子为了泄愤,厨子也已经畏罪自杀。 几条人命就这么轻飘飘的死了。 隆启帝死死看着这些人的名字,似乎要把他们盯出个窟窿来。 “这些蛀虫,就算死了,也该被抄家流放。” 他们明明罪恶滔天,却一笔勾销。 甚至上朝的时候,还有人为他们说话,说他们忠于职守,不幸枉死,为了对他们过去的兢兢业业有所表示,朝廷应该对其家族有所照顾。 隆启帝面上同意,心里却恨死了这些人。 不仅不能照顾,以后这些个家族的人,都不能重用。 “皇上,臣以为,再过几天,京城还会再死些人。” 果然如陆昶所料,接下来几天,六部官员时不时有人横死。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陆昶放出风声,说是茂宁那边,发现了贪墨军饷之事,十分严重,牵扯到朝廷命官,背后的主使担心被牵连,动手清人。 若想保命,向朝廷自首反而是一条活路。 一时间,还真有几个人跑来自首,求饶一条性命。 特事特办,这些人因为自首有功,加倍罚没所贪银两,酌情降职,并没有其它的惩罚。 朝廷贴出一张告示,凡是在三天之内自首的,均可从轻处罚,三天之后,则休怪律法无情。 第一天第二天,陆陆续续有人来自首。 到了第三天,呼啦啦来了三十多人,朝野震动。 这些人倒也听话,犯罪经过自己都提前写好了。贪墨的银子,也都成倍吐了出来。 隆启帝看着眼前这厚厚的一堆,心疼不已。 这是他的江山,他的臣子,就如此不堪。 “皇上,此事可以交给刑部来处理了。另外,公主府跟这些官员之间,有着藕断丝连的关系。我看对方,是在朝中编织着一张大网,当这些官员都倒向他们那边时,皇上想干的事,都举步维艰。” 他们挖掘到的,都是中下层官员,那上层官员,自然更隐秘,无迹可寻。 “统统交给刑部,所得赃款,全部充国库,严重的抄家流放,轻的革职。” 总之,不能留用。 这些人,一则贪墨,二则,大部分人只怕宁王都有他们的把柄。 如此一来,除了最一开始几个自首的人,保住了官身,其余人等,则统统该流放的流放,就地革职的革职。 朝廷一下子人才紧缺。 还好去年隆启帝加试了一场恩科,储备了上百余人,这些人大部分都被任命到地方做官,如今,部分就被召了回来。 这其中,就有提前来到京城的王寂川。 “皇上,臣观王寂川此人,虽出身卑微,然有大才,做事高瞻远瞩,严正有度,可堪大用。” 王寂川所去的遂宁,偏僻而穷困,他到任一年,就根据当地的情况,制定合适的发展政策,百姓吃饱了饭。 他不仅仅只看到遂宁,还观察着邻近的茂宁,海宁等地,对于茂宁的叛乱,有独特的眼光,一直在暗中绘制茂宁的地形图,这次,陆昶能如此快的取得胜利,离不开王寂川超前的准备。 “探花郎?朕怎么会让他去遂宁这种地方,哦,我想起来了,是他自己一门心思要去的。” 隆启帝看着王寂川的简历,自言自语道。 又命太监翻出王寂川殿试时的策论。 “有才,有抱负,又出身寒门,无所依仗,正是朕想要的,他现在在京城?让他来见朕。” 王寂川怀着激动的心情踏入了皇宫那巍峨庄严的大门,这是他第二次进宫面圣。 隆启帝端坐在书桌前,目光深邃地注视着手中的纸张,正是王寂川写的策论。见到王寂川进来,隆启帝微微抬起头,露出一抹亲切的笑容,并示意他近前说话。 王寂川恭敬地行礼后,便在隆启帝的下首坐下。 两人先是一番寒暄,随后话题逐渐深入,从国家大事到民生百态…… 他们时而慷慨激昂地争论,时而心平气和地交流…… 夜幕悄然降临而不觉,这场深谈,持续到深夜,才在不舍中落下帷幕。 之后,茂宁的事情匆匆结案,户部尚书虽没有证据表明他牵涉其中,但他作为掌管户部的大员,下属犯错,自然要被牵连,直接被降职,发配到蜀地为官。 其余没有直接涉案的,大多是被警告。 宁王那边,损失惨重。 但这次的事情,没人敢提出异议,连张太后都闭了嘴。 徐道成四年剿匪,战绩平平,用资巨大,大家都怕被沾染上,被指责成同党。陆昶不过三个月,就平息了叛乱,这个对比,不能不说强烈。 加上,宁王之前暗杀了那么些相关的人,让人心惶惶。 所以,借此肃清相关的官吏,十分顺畅。户部官员调整得最多,殷氏的夫君于侍郎,被临时提拔为户部尚书,空余下来的左侍郎之位一时空悬。 陆旭本没有那个大胆的想法,他能在户部担任六品官,这升官的速度已经超越了许多人。 但茂宁一案,被罢免的官吏实在太多,朝廷又一再强调,要提拔年轻官吏,不拘一格降人才,于侍郎直接提拔为尚书,他的内心便也蠢蠢欲动起来。 第216章 沮丧 陆旭一开始还只是有这样的心思,眼看着左侍郎之位一直空悬,而许多实质性的工作也有一部分分散到他头上,这想法逐渐就强烈起来。 他找到父亲陆怀喜,把这个心思就说了出来。 “父亲,兄长现在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立了这么大的功,也该惠及家人,如果他能为我推荐,这事就有很大的希望。” 陆怀喜最近天天被人巴结着吃喝玩乐,心情大好。他这把年纪了,仕途已经无望,他也懒得在上面花心思。 儿子官再大,他也是老子,他坐享其成便是。 “旭儿,你想上进,爹很欣慰。但是,你如今入仕也才两年,已经是户部六品,这提拔的速度已经很快了。户部左侍郎这样的位置,是十分考验阅历的,不是谁都能坐稳的。” 陆怀喜并不建议他如此冒进,他都四十多岁了,不过一个七品,他不也安之若素。 做官嘛,升迁快自然是好事,但最重要的是能坐得住,坐的长久。 “可是父亲,连皇上都发榜文,鼓励年轻人上进,将本事和才华放在第一,我们又何必固步自封呢,比如兄长,也不过长我几岁而已。”陆旭为自己辩解。 “旭儿,你不必如此急于证明自己。有你兄长在前面,你再踏踏实实磨炼几年,这个位置迟早是你的。” 陆怀喜虽然在朝廷上混事,这几十年,却也见证了许多的人世沧桑,知道官场凶险,陆旭这样,他不赞同。 陆昶能有现在这样的位置,那是一个脚印一个脚印走出来的,杀出来的,陆旭与他相比,嫩着呢。 但他不想打击陆旭,所以也没有说出口。反正,他这个做父亲的,这会儿是不会去找陆昶说情的。 陆怀喜并不支持他,多说无益,陆旭闷闷不乐的走了。 沈玉娇见他这几天魂不守舍,唉声叹气,有时又突然亢奋,开始还担心他在外面是不是又有什么桃色事件,当知道他是为了左侍郎这个位置发愁时,也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夫君,父亲说的也不无道理,你现在这个六品官,做了才刚刚半年,又没有立下大功,怎么可能破格提拔。除非……” “除非什么…?”陆旭本来听她前面的话,都是打击人的,不免沮丧,听到后面,事有转机,赶紧问道。 “除非也如你兄长那般,立下大功。” 陆旭闻言,顿时萎靡了。 思来想去,陆旭决定亲自找陆昶说一下,只要他愿意给自己背书,这事希望还是很大的。 没想到陆昶听完以后,用很奇怪的眼光看着他,劝他不要把心思放在升官上,夯实基础才是关键。甚至说他能把现在的岗位干好了,就是不错的。 听到的都是泄气的话,陆旭心情十分不爽,但渐渐的也把这个心思歇了。 他这心思刚歇,朝廷对于户部左侍郎的人选就定了下来,竟然是王寂川。 王寂川? 这个人他以前认识,还差点成了他的妹夫。陆旭也很佩服对方的才华,可是,当年,自己考中了进士,对方落榜,王寂川是第二年皇帝加试恩科才中了探花。 陆旭紧紧攥紧了拳头。 凭什么? 自己想当左侍郎,他们一个个的都说自己太年轻,需要历练,可如今,这个王寂川,比自己还嫩呢。 自己好歹出身官宦世家,他一个小地方出身的穷书生,才当了一年县令,凭什么给自己当顶头上司。 他不服。 朝廷四品及以上的官员才能上朝,这意味着王寂川有了上朝的资格,以后能 天天见皇帝,而自己呢,只能在后方默默工作。 更让人生气的是,他听说在定人选的时候,许多人也认为王寂川过于年轻,资历不够,但陆昶全力支持,舌辩群臣,硬生生托起王寂川走上了这个官位。 “小人,小人,我就知道他是个小人,亏我还信了他说的那一套,什么我太年轻了,需要历练,他就是不想将机会给我。哼,夺我妻子,我都没跟他计较,这个小人,竟然处处阻碍我。” 陆旭气得一颗心都快要蹦出来,十个手指甲都变紫了。 “陆大人,多多指教。” 王寂川对着他微微点头,满脸笑意。 陆旭咬了咬牙,挤出一丝笑容,回礼道:“王大人过谦了。以后,你可是我的上司,该是你指教我。” 下值的时候,陆旭一分钟都没有多留,直接走了,完全没顾及后面有人在喊: “陆大人,今天王侍郎第一天上任,我等想找个地方为他祝贺,你……陆大人……你不去吗?” 陆旭忿忿的走了出去。 举目所及,竟不知道去哪。 也不想叫马车,信步走了一会,满目悲凉。 “陆大人,请留步,有位大人在楼上有请。”就在他胡乱走着的时候,一个小厮叫住他。 陆旭回过头,朝小厮手指的方向望去,酒馆的二楼,有个月袍青年正冲他招手,仔细一看,竟是谭启霖。 陆旭脚步一顿,面上有些迟疑。 自从帮谭启霖做了那件事以后,他惴惴不安了一段时间,生怕上面发现什么,牵连出来,但后来发现,什么事情也没有,才渐渐安心。 但自此以后,他也不愿跟谭启霖接触,总觉得此人先斩后奏,让他不喜欢。 他犹豫着,要不要过去。 大概此时他太需要有个人陪他喝一杯了,还是一个处处哈着腰奉承他的人,最终,他转过身子,跟随 小厮走上楼去。 陆旭往上走的时候,谭启霖对面的朋友识趣的提前离开了,桌面上的酒杯也被清走。 陆旭刚走到二楼,谭启霖已在门口候着,点头迎他。 进了屋子,门一关,谭启霖笑着道: “陆大人,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里偶遇,真是缘分呐!” 陆旭平平淡淡的抱拳,道:“谭兄一个人?” 谭启霖点点头。 “一个人解酒解闷,幸遇陆大人。来人,把这些菜收走,换一桌新的上来。” 小二麻溜的收拾了桌子。 “大人稍等,菜很快就给您上齐。”小二笑呵呵的道。 果如小二所言,很快,一桌子新菜就摆了上来,酒也换了一壶满的,谭启霖一口一个陆大人,让陆旭受伤的心渐渐好了不少。 第217章 物色 陆旭正值苦闷,几杯酒入场,话匣子渐渐打开。 谭启霖素来善于察言观色,一开始只顾海阔天空畅谈、劝酒,等陆旭酒意上头,才渐渐探听他的心思。 “陆兄年轻有为,谭某敬佩不已,适逢朝廷用人之际,陆兄定然大有所为。” “谭兄过奖了。哎,一言难尽呐。” “陆兄不必着急,他们只是说你阅历不够,那你增加阅历,堵上他们的嘴不就好了。谭某不才,认识的朋友倒不少,这事我帮你想想办法。” 陆旭不以为意,只当是酒桌上的话。 “来来来,谭兄,再陪我喝两杯,今天不醉不归。” 两人喝得醉醺醺的,才叫了人将各自送了回去。 沈玉娇见他醉成这副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恼恨,让丫鬟灌了一碗醒酒汤下肚。陆旭喝下没多会,哇啦哇啦的吐了一地,听画指挥着丫鬟又是一顿收拾,打开窗户通风。 “二奶奶,要不把二爷抬到书房那边去吧。他在这里,影响你也睡不好觉。”听画建议。 沈玉娇捏着鼻子,心里一阵阵的翻涌。 “算了,就在这里吧。吐都吐完了,应该就没事了,你们快点收拾。” 越是醉酒的时候,越容易被人钻了空子。 两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一前一后的给陆旭脱下长衫,擦拭身体,再换上干净的里衣。 沈玉娇两只眼睛一直盯着陆旭这边。这些个丫鬟片子,若敢对陆旭动心思,那是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的。 等一切安静下来,夜已深。 第二天陆旭头疼欲裂,起不来床,丫鬟去喊府医,开了点药。陆旭喝了药,歇息了一会,方觉得好些。直到大中午了,才慢悠悠的去上值了。 这事一丝不落的都传到了余氏耳朵里。 余氏揪着心,担忧的对庄嬷嬷道: “旭哥儿如此下去, 可怎么得了。他之前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现在又不让娶姨娘,时间长了,早晚要出事。” 陆旭以前很少出去喝酒,印象中就没醉过,自从沈玉娇怀孕,就开始时不时喝酒,如今还醉得让人送回来。 余氏觉得,这都是因为府上没有得力的女人伺候。 她不赞成沈玉娇这样的做法,你不给他另外找个女人,男人迟早在别的事情上找消遣。难道,她非要陆旭好好的一个男儿,变成陆怀喜那样的油子?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我得给旭哥儿找个合心的。” 余氏觉得,此事得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强势一点,才能压住沈玉娇。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沈府父子不也都有几房姨娘么。 何况,她前段时间咳疾,沈玉娇借着养胎,对她是不闻不问,还不让陆旭过来,余氏心里也不高兴。 “我去她那边看看。” 余氏站起身,如今,天气好了,她的咳疾也跟着好了,身体虽然远不及从前,但可以去南院了。 沈玉娇已经有六个多月的身孕,肚子隆起,找算命的来看过,说是个男孩。 余氏也十分开心,嘱咐沈玉娇好好养着。 “儿媳妇,昨天二爷醉酒回来,以后可别让他醉醺醺的还在你房里,你肚子大了,可别闹出事来。” 沈玉娇闻言,也摸不准余氏想提醒什么,就道: “母亲不用担心,他如今睡在榻上,不会影响我。” “榻上?那么小的地方,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睡得舒服。他如今在户部,公务这么繁重,可得吃好睡好。”余氏一听,心疼不已。 沈玉娇背过身子,翻了个白眼。 “儿媳妇,我让人把暖玉阁收拾一下,以后二爷暂时就住在那里,等你生完孩子,他再回来。南院这么大的地方,怎么能让他就睡一张榻上凑合呢。” 余氏心想,幸亏她今天过来过问一下,自己儿子都被欺负成啥样了。 沈玉娇不乐意,道: “母亲,罗汉床这么大,二爷以后还是上来一起吧,我夜里有个事,也有人在身边。” 余氏一听更不乐意了,你天天晚上还要指使我儿子呢? “儿媳妇,你再有几个月就生了,肚子这么大,他不小心碰着你怎么办。你们夫妻,现在啥也干不了,非让他在你身边熬着?母亲是过来人,你听我的,现在孩子最重要。你这夫君不会跑了,我保证等你生了孩子,把他完完整整的还给你。这事,就这么定了。” 沈玉娇一听急了,扶着肚子就要掉眼泪。 余氏却不吃这一套,道: “玉娇,母亲也是为了你好,你要是这么不听话,我可要去找你母亲告状了。府医一再告诫,这段时间要清心寡欲,你呀,让母亲说什么好。这样吧,以后逢五逢十,旭哥儿过来陪你。” 沈玉娇有口难辩,她可没想在孕期还跟他干什么,偏偏被余氏说成自己孕期还要贪欢的样子。 要是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以后还不全怪自己头上。 想想离生孩子,也不过百天,府医还说可能会早产,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便道: “暖玉阁一直空着,也不像个样,那麻烦母亲找人好好修缮一下,二爷住着才舒服。” 倒腾下来,不也得半个月。 “好好好,还是二媳妇听话。这些事就交给我,你什么都不用管。” 余氏回去以后,就跟庄嬷嬷道:“你看这府里,有没有伶俐好看的丫鬟,若没有,去外面再买两个回来。” 庄嬷嬷明白,余氏这是在给陆旭物色女子。 “夫人,邓婆子的女儿秦宝莹,你觉得如何?那孩子,出落得跟朵花似的,又识字聪慧,她跟二小姐在一起,外面的人还以为她是小姐呢。” 秦宝莹是邓婆子和秦掌柜的小女儿,如今,秦掌柜和邓婆子被林诗诗发配到了庄子上,许久未见面了。 但前段时间,邓婆子还写信过来,言语之间,是希望余氏能看顾一下秦宝莹。 “邓婆子和你一样,跟了我几十年了,胜似亲人。她的女儿若能给旭哥儿做姨娘,倒也是全了大家的缘分。”余氏道。 当时她答应过邓婆子,以后秦宝莹的婚事,可由邓婆子做主。但如果是给陆旭做姨娘,想来邓婆子不会有意见,邓婆子从小就一直喜欢陆旭,喜欢得比亲生儿子还宝贝。 庄嬷嬷感激道:“还是夫人心善。” 打定主意后,余氏便让庄嬷嬷去陆圆圆那里,把人要了过来,先放在自己身边。 第218章 秦宝莹 很快,就有下人带着工匠师傅上门修理,虽然离沈玉娇的屋子有一段距离,但时不时的也能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 沈玉娇听着心烦,就跟陆旭告状。 “二爷,我怀着身子,母亲不管不顾的非要这个时候给你整理一个新的住处,老话说,孕期莫动土,这个道理难道母亲不懂?” 陆旭情绪不高,淡淡的道: “母亲又没跟我商量,她跟你说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直接拒了。” 沈玉娇见他反而责怪自己,眼角一红,委屈就上来了。 陆旭皱了皱眉头,怕她又逮着自己不放,道: “我去找母亲说说。” 说完,饭也没顾上吃,抬腿走了。 陆旭来到余氏那里,整个人闷闷的,跟余氏说不要担心自己,把暖玉阁的事情先放一放。 余氏上前,拉着他的手心疼道: “旭哥儿,你看看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哎呀……女人哪有不生孩子的,生个孩子就要把男人折磨成这样吗?” 见陆旭还没有吃饭,余氏让下人摆上东西,自己看着他吃饭。 又给他倒上酒,道: “以后不要去外面喝酒,想喝酒,到母亲这里来。” 陆旭闷着头没有说话,他烦恼的不是这个,是看着王寂川做了他的上司,他生气。 偏偏回到府上,沈玉娇也没一句贴心的话。 余氏站起身,对丫鬟秦宝莹道: “宝莹,你过来伺候二爷喝酒。” 秦宝莹款款走了过来,虽然穿的是丫鬟的裙装,但她面色莹白,眼含秋水,简朴的着装反而让她天生丽质的长相更为凸显。 虽然刚来芙蓉院,但听了余氏的三言两语,她就大致明白余氏的用意。 邓婆子素来跟她说,家里储备了不少银子,以后要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让她在府上多学点规矩,认点字。 但她想,邓婆子说的好人家也不过是某个庄头的儿子吧,或者某个掌柜家的长子,自己的出身,难道还能做官家娘子不成。 给陆旭做姨娘,这个事情她没想过。 但余氏这么一暗示,她稍微想了想,就同意了。 二爷年轻,一表人才,气质儒雅,后院又干干净净,打着灯笼都难找。 秦宝莹坐过来,站到陆旭身边,开始给陆旭布菜,添酒。 陆旭一开始都没有抬头看她,后来偶然抬头见了,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但他情绪不高,加上是在母亲的院子,也不敢有别的心思。 一顿饭下来,他也就是记住了她的名字。 等陆旭走了,秦宝莹不禁有些泄气。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确实也是放不开,心中对自己不由有些着恼。 余氏见她憋红着脸,缓缓道: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今晚如果要了你,你以后在他眼里也不值钱。” 秦宝莹不由得羞愧万分。 余氏有余氏的主张,陆旭性子有些软,沈玉娇如此骄纵,知道了以后肯定会闹,陆旭如果只是一时贪恋秦宝莹的身子,很容易就会为了沈玉娇而弃了秦宝莹。 但如果秦宝莹能够得了陆旭的欢心,有几分情意,作为姨娘,她以后的日子才好过。 秦宝莹晚上翻来覆去的琢磨余氏的话,渐渐的也悟到了一些道理。 自此之后,余氏隔一天就会叫陆旭去她那里用膳,还故意问沈玉娇要不要一起来,沈玉娇孕期的饮食都是单做的,自然不愿意过来。 陆旭每次来了,都是秦宝莹在旁边伺候,余氏半途就会离开。陆旭再傻,也领悟了余氏的意思。 他外面有个外室王钟儿,但王钟儿也有孕了,再说,他也怕沈玉娇发现,所以很久才会悄摸摸的去看一眼王钟儿。 秦宝莹长得水灵灵的,声音如黄莺鸟一般,陆旭看她的时候,她的脸上就飞起一片红霞,看得陆旭心里痒痒的。 两个人眉来眼去,就都有了那个心思。 但这里是芙蓉院,陆旭总不能在这里有苟且之事,所以两人也就局限于摸摸手,连嘴都不敢亲。 如此过了二十多天,陆旭住进了暖玉阁。 余氏对秦宝莹道:“你看看二爷,是不是是个规矩的,你以后跟着她,可要全心全意的。” 沈玉娇只顾着让两个婆子在暖玉阁那边伺候陆旭,不让年轻丫鬟去那边,但没想到前院没事,后院却失火。 有一天晚上,夜深了,等沈玉娇和婆子们都睡踏实了,陆旭才回了暖玉阁,与他一起回去的,便是秦宝莹。 第二天早上,婆子进去伺候的时候,才发现床上有两个人,床单上星星点点的红。 …… 沈玉娇还没闹开,余氏就过来了,主动道: “玉娇,这事你不要怪旭儿,是我做主的。他正当年,你不给他找个女人,他迟早在外面要出事,还不如府上的女人干干净净。” “母亲,你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干这种事,你如果存了这样的心事,你跟我说,我会为他安排。” 沈玉娇哭道。 她见了那秦宝莹,长得如初开的牡丹,陆旭虽然有些愧疚,但眼里的情意掩藏不住,沈玉娇可不喜欢这样的姨娘。 “玉娇,你已经孕晚期了,不要为这些事分心,把孩子生下来,才是天大的事情。秦姨娘是家生子,清清白白的,纳她做妾我放心。以后,他要不要姨娘,我不会再过问。这次的事情,你随了母亲的,不要跟旭儿吵闹。” 余氏道。 沈玉娇只觉得五脏俱焚。 她突然哇啦一声大哭,捂着肚子在床上痛哭起来。 余氏见了心烦,这哪里是一个正妻的气度。 “我肚子疼,肚子疼……”沈玉娇捂着肚子道。 余氏眯着眼,总觉得沈玉娇是故意在拿孩子威胁她,但还是让丫鬟赶紧去把府医喊了过来。 陆旭俯身过去,自责道: “娘子,都是我的错。你要打要罚都听你的,你消消气,别气坏了我们的孩子。” 余氏拉起他,道:“你不是说最近衙门事多,时候不早了,你先去当值,这里的事,有我在。” 第219章 做成表格如何 陆旭看了眼外面的日头,今天衙门倒是没什么事,但与谭启霖约了中午见面。 谭启霖给他介绍了一个朋友——工部左侍郎韩立,见过两次面后,韩立给陆旭推荐了一个重要的差事。 “韩大人,朝廷欲在河西铸造镇河铁牛,现在全国的铁矿都往那里运送,工程已经启动,工部正在寻觅合适的监造大人,去往河西监工。你可不要小看这六品的监造,只要把事做成了,你就大大的有功,以你的才学,有了这样一段经历,回来就会升迁,以后,谁还敢说你历练不够呢。” 陆旭犹豫,一是工部在六部之中,是最累的一个部门,私下被人称为贱部,二呢,他不懂铸造,他监哪门子工。 韩立却说他完全是多虑了,只要他愿意过去,自会为他配备一个懂行的副手,陆旭只要负责面上的事情,定时向朝廷汇报即可。 “铸造几只铁牛而已,没什么复杂的学问,按期交工就行。”韩立道。 陆旭仍在犹豫,他与韩立不过刚认识而已,他凭什么把这么大的好事给自己。 韩立解释,谭启霖对他有恩,他是还谭大人一个人情,此事成与不成,他也只是推荐,最后还得看上面的意思。 “陆大人,负责此事的张天师与我熟识,你去助他一臂之力,以后,他在朝廷多为你说几句话,可比其他的管用。” 道人这种东西,说话做事往往打着天命的旗帜,确实是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韩立也没勉强,只说让陆旭自己考虑,考虑清楚了,给他一个回复,他好给朝廷推荐。 陆旭这段时间,就在纠结此事。 韩立此人,过于热情了些,让他有些不安。 谭启霖昨天给他送口信,约他中午出来见面,有要事商谈。 陆旭心想,只怕还是这个事。 余氏见陆旭低头沉思,拉了拉他,道: “旭哥儿,你是不是有事,有事你就去吧,这里有我看着呢。府医马上就来了。” 说完,低低的对陆旭道: “我儿,你越是在这里,她越是折腾,你走了,她还折腾给谁看。” 陆旭有些惊讶的抬头,余氏冲他点点头,这个道理,她早些年就明白了。 “母亲,那我先出去一趟,办完事就回来。” 陆旭想着,他见完谭启霖,就直接回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余氏推开他,让他不必担心,快走。 陆旭见沈玉娇在里面一边哭喊一边摔东西骂人,眉头一皱,转身走了。 他直接去了谭启霖的宅子,比预计的去得早了点,谭启霖将他请了进去,一改平日笑脸,表情有些紧张。 “陆大人,今天叫你来,是有个不好的消息,要提前跟你说。”谭启霖神色不虞。 “何事?” “陆大人,上次得你帮忙,两江的收支计划表顺利通过。但最近有风声,王寂川王侍郎上任以后,又开始在清查此事,似乎发现了些问题。” “啊?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那会如何?”陆旭慌张的道。 “别急,别急。就算他看出问题来了,我们两江这边,也有了说辞,捅不出大乱子来。你这边的话,虽然当时刚到任,可以解释说是不懂才犯下了错,但王寂川此人较真,如果给你定个疏忽职守,降级处理也是可能的。” “这……这,哎,当时我就说了不能这么干,如今,可把我害苦了。”陆旭不禁埋怨道。 “陆大人,是我们牵累了你。今天跟你说这个事,一是提前跟你通个风,若有人找你询问,你千万咬死了,可不能透露出跟我们认识,甚至受了我们孝敬。第二嘛,我倒是有个建议,上次韩大人让你领了监造官一职,去河西监造镇河铁牛,不如应了。你去了河西,就等于避开了风口浪尖,这事十有八九不会连累到你。” 陆旭长叹了口气,坐下来良久没有说话。 谭启霖也不言语,静静地等着他。 良久,陆旭问道: “韩大人那边,这事能成吗?” 谭启霖点头,道:“应该是能成的,他欠我人情,肯定会全力办好此事,只看你这边,心意是否定了。但此事拖不得,那边人选一旦定了,就没有机会了。” 陆旭想了想,道:“我明天一早给你回复。” 谭启霖自然同意。 从谭启霖这边走出来,陆旭没有回府,而是直接回了户部。 他今天本来都告假了,但突发此事,他没有心情回府上面对一堆女人之间的撕扯,得去朝廷探听一下风声,尤其是王寂川对此究竟是什么看法。 当初,谭启霖就跟他说,不止他们这么干,很多地方都是这么干的,只要户部这里不纠察,什么事没有。 那么,王寂川重新审查,发现的也不应该只有两江地区。 回到衙门,同僚们碰上他,一如既往的打招呼,问一声: “陆大人今天怎么现在才来。” 然后就低头忙活了。 陆旭揣着心思,时不时抬头打量周边的同僚,看看有没有人跟他一样忧心忡忡的,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么来,旁敲侧击,也没人领会他的意思,只好作罢。 后来实在忍不住了,鼓起勇气去找王寂川。 王寂川是单独一个办公的地方,陆旭被叫进去的时候,王寂川正埋头在看东西,陆旭抬眼一望,居然是各地的预支奏请。 陆旭心里咯噔一下。 王寂川缓缓放下桌上的东西,抬头对陆旭道: “陆大人,请坐,你来得正好,我正好有事情想找你。哦,对了,你找我什么事,你先说。” 陆旭忙摇头道: “没什么事,就看看王侍郎可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王寂川坦然一笑,道: “陆大人知我者也。你看,这是各地的预支报告,数字都夹杂在文字之中,看起来十分费劲,我正打算找人,把所有地方的都做成一个表格,这样,看起来一览无遗,你觉得怎样?” “王大人高见,这样很好,确实早就应该这么做了。”陆旭附和道。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但以前没人这么做过。只不过,这么一做的话,各个地方的数字对比就会很强烈。 陆旭内心更加惶恐了。 第220章 催产 “嗯,我也是刚刚想到的,我再琢磨琢磨,日后整理,还得陆大人一起帮忙。”王寂川笑着道。 陆旭面上满口应承。 从衙门出来,陆旭回想着王寂川的话,心里一片阴沉。 王寂川此人,可不好糊弄,当初为了甩开陆珊珊,能自请前往遂宁,是个狠人。 “我还是不要犹豫了。” 陆旭当即就去找谭启霖,告诉他自己愿意去河西监造镇河铁牛,劳他代为周全。 谭启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让他放心,此事他一定当自己的事情来办,让他安心等消息便可。 宁王府书房,工部侍郎韩立正垂手听命。 “韩大人,你有几成把握?” 韩立拱手道:“十成。陆旭胆小,谭启霖故意放出风声,他肯定会疑心疑鬼,就等他明早回复了。” 宁王点点头,表情柔和了许多。 “他是陆昶的亲弟弟,只要把他牵连到这件事情上来,以后,就算东窗事发,他也会投鼠忌器。所以,拉他进来,是给你们一个护身符。” “属下明白。” “许尚书那边的工程可还顺利?”宁王问道。 韩立抬头看了一眼宁王的表情,看不出喜怒,琢磨一下回道: “户部的钱款到位,工程自然是顺利的。王爷,要不要小的动点手脚?” “不必,他好好修他的渠道,你们好好铸造铁牛,到时洪水问题解决了,功劳是谁的,谁又能说得清呢?” 渠道年年在修,以前也没见得有多大的效果。 今天有效果,自然是因为镇河铁牛的功劳。 人们往往都喜欢这种被神化了的神秘力量。 “是,王爷高明!” “速速安排,只有三个月,雨季就来了。一定要赶在这之前,将前期的两只镇河铁牛投入河中。本王后天启程去西南,有要紧的事,飞鸽传书给本王” 按照计划,一共铸造六只,但一时难以完成,所以,张天师给朝廷的奏请里,就是赶在雨季前,先铸造两只神牛入河。 只要前面两只有了功效,后面的几只,就更容易得到各方的助力。 比如,西南那边这两年产的铁矿,他势在必得。 陆旭从谭启霖那里离开以后,心里稍微平缓了一点,就如谭启霖说的那样,他只要离开了户部,去了河西监造铸牛,这件事就能大事化小。或者,他至少也能以功抵过。 他一身疲惫回了镇国公府,刚一现身,就被一个小厮催着道: “二爷, 您可回来了,快去二奶奶那里看看吧,二奶奶要生了。” “要生了?不是才七个月吗,怎么就要生了?” 陆旭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啊,稳婆都过来半天了,好像是情况有点不太好。” 陆旭没听他讲完,脚步匆匆就往南院跑过去,到了南院,外间屋子里果然围满了人,连林诗诗都过来了。 “母亲,发生什么事了?”陆旭脸色苍白。 “旭儿,你可回来了。你娘子在里面,要生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啊,一定要母子平安,母子平安呐。” “真的要生了,可是才七个月啊。”陆旭不安道。 余氏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道:“我的小孙孙啊,命苦啊,菩萨保佑呢!” “大夫怎么说,要不要紧?”陆旭见余氏答非所问,拉住她的手再问道。。 余氏结结巴巴的,前言不搭后语。 林诗诗上前,对陆旭道: “二弟,我请了宫里的章大夫过来,正在里面给弟妹诊治,章大夫在宫里就专为各位娘娘看病,你就放心吧。” 当时,府医来了以后,就说二奶奶有早产的迹象,得赶紧用药保胎,紧急熬了保胎药,情况稍稍好转,哪知,余氏当时劈头盖脸来了一句: “玉娇,你气性也未免太大了,以后可不要故意折腾了,受罪的还不是你自己。旭儿在男人中已经算好的了,你看看北院那个,虽然没有纳妾,但至今都没有身孕,说不定是他身体有毛病,才不纳妾的。旭儿是个正常的男子,纳个姨娘怎么了,值得你这么作贱肚里的孩子。” 此话一出,沈玉娇一口恶气就憋在肚子里,没过一会,胎动剧烈。 余氏还想怪她不知轻重,府医道: “这是要生了。” 余氏才吓了一跳,道:"听画,刚才熬的保胎药,快端过来,赶紧给二奶奶喝下去。” 府医连忙制止: “不能强行保胎了,让她生下来吧。” “大夫,这怎么行,我那小孙孙才七个月,这会生下来就跟只老鼠那么大,怎么活下来。” 府医摇摇头,道: “强行保胎,只会一尸两命。俗话说,七活八不活,孩子生下来后,好好养着,看天命吧。” 余氏这才闭了嘴。 稳婆请过来后,说这个情况十分凶险,得用药催产才行。 府医开了药,让余氏赶紧去外面请专门看女科的大夫,他担心自己应付不来。 余氏如无头苍蝇,急得咳疾都要犯了。 还是林诗诗过来以后,让人去请了章大夫过来。 余氏在外面,一会向天祷告,阿弥陀佛,一会又责备沈玉娇胡乱生气,才连着她大孙孙受罪,一会又咒骂周瑾,都是她惹的祸…… “二爷,母亲辛苦了一天,精神状态有些不稳定,不如,你让人把她送回去休息吧。”林诗诗道。 余氏在这里只会火上浇油,还不如把她赶走。 “我不走,我不走,我要等孩子出来。”余氏怒瞪林诗诗,倔强的要留下来。 “母亲,有我在,你先回去休息吧,孩子一生下来,我派人过去叫你,庄嬷嬷,把母亲带走。” 陆旭也看出余氏神神叨叨的,有些不正常。 余氏还不想走,庄嬷嬷在太耳边道: “夫人,你还想等着二奶奶一会告你的状吗?” 余氏这才消停了。 林诗诗已经知道了引发此事的前因后果,秦宝莹刚刚还偷摸摸的过来打听情况。她叹了口气,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陆旭。 这个男人,重活一辈子,还是这个样子,上辈子带给她的苦难,这辈子带给了别的女人。 如此而已。 第221章 初为人父 章太医一一取走扎在沈玉娇身上的银针,对稳婆点点头。 他一出来,陆旭等人就围上去,问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章太医摆摆手,有些疲乏的道: “快了,很快就能生下来。我给产妇写一张产后调理的方子。” 他坐到一边写方子去了,写完方子,亲手交给陆旭,慎重道: “你娘子的身子一定要好好调理,以后才好生育,还有胎儿,要找个十分有经验的奶妈。” 陆旭接过,神情复杂。 章太医没有立马就走,一直等到里面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和稳婆出来报喜的声音,林诗诗才引着他去了北院喝茶。 沈玉娇生了,是个男孩,堪堪两斤,像只瘦猫一样,倒是活的。 章太医看了,说只要仔细看顾,这孩子应该能活。生的这个季节好,春暖花开的,算是孩子福气大。 沈玉娇的力气都耗完了,人晕了过去。 陆旭看了一眼瘦猫一样的孩子,摸都不敢摸。 “二爷,二奶奶突然生产,一时没有合适的奶妈,已经派人去乡下高价寻摸去了。只是现在,这孩子哭得如此厉害,定然是饿了,可是二奶奶这样,也没有奶水……” 小孩哭得跟只小猫似的,声音也不大,但于这么点的婴儿而言,却是十分激烈。老嬷嬷觉得很是棘手。 这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脱不了干系。 但这么点大的孩子,她是真不看好啊。她宁愿包揽院子里的苦活累活,也不愿意看顾这个孩子。 “你先照顾好少爷,你问我我问谁去。” 陆旭不耐烦的白了她一眼,带孩子这种事情,不是这些老嬷嬷最有经验吗,问他能有什么用。 还是府医让老嬷嬷弄点麦芽糖水,给孩子喝了两小口,大概也是哭累了,小孩昏昏沉沉的睡了。 陆旭一点也没有初为人父的喜悦。 “你们在这好好伺候着,二奶奶若是醒了,记得过来叫我。” 陆旭独自去了书房,把门一关,似乎把烦恼事也都关在了门外。 沈玉娇生了孩子,南院众人的神经更紧张了,大的不好伺候,小的更不好伺候,大家都盼着个救命的奶娘赶紧过来。 陆昶晚上回到府中,听说陆旭做父亲了,也替他高兴。 他侧着头看了看林诗诗,见她眉头一直皱着,问道: “娘子,怎么了?” “没事,就是看孩子那么弱小,有些担心。” “放心吧,他有自己的亲生父母护着,哪需要你操心。”陆昶笑着道。 他就觉得林诗诗有些慈母心肠。 “也是!”林诗诗笑了。 其实她今天心里有些不痛快,沈玉娇生产这么大的事情,陆旭却大半天不见人影,由着余氏在那里东喊西叫。她都是实在看不过眼了,才派人把章太医叫了过来。 沈玉娇这样的家世,尚且如此,如果换做她,更是无人管。 所以啊,女人真是可怜。 陆昶一把揽过她,眉眼带笑的道: “娘子,我们是不是也该努努力了。” 林诗诗顺手就给了他一个胳膊肘,羞道: “没点正经。” 还要怎么努力,他自茂宁回来,生猛得像只豹子,两人的房事,就没有停过。 陆昶见她小眉头又要打结,忙安抚道: “娘子莫急,你我身体都没有问题,大概是缘分未到。想来,我们的孩儿也是个挑剔的,大概还在考察我们。” 陆昶不过随口说的,林诗诗一听,心里却是一揪。 “考察我们?”她心中暗道。 莫不是前世害得孩子枉死,这一世自己一碗避孕汤,如今,竟然无人愿意投胎过来? 陆昶见她一会闷闷的,一会又慌慌的,也不知她小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就搂着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 道:“娘子,莫再忧心此事,顺其自然便好。就算以后都没有孩子,我也并不在意。能有你陪着我,我陆昶此生已经十分满意。” 林诗诗连忙捂住他的嘴。 “胡言乱语什么,我们日子还长着呢。” 两人相拥着躺下,月色清朗,今晚难得不行周公之礼,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娘子,荣贵妃快临产了,你要不跟我去宫里看看她。” 林诗诗并不是很喜欢荣贵妃,她觉得李皇后更亲切。但陆昶也好,荣贵妃也好,似乎很愿意她去宫里找荣贵妃聊聊天。 林诗诗不由问道: “夫君与荣贵妃可是有什么交情?” 陆昶见她要想歪了,摸了摸她的脑袋,道: “交情谈不上,只不过有这个需要罢了。” “需要?”林诗诗从他怀里把脑袋抬起来。 “你与我成亲这么久,对朝廷的事情多少也有些感知吧。皇上亲政两年,但权柄要不握在太后手里,要不被各地势力分庭抗礼,就如荣贵妃的娘家——蜀国公邓士权,在西南地区耕耘上百年,手握四十万军队,势力错根盘节。张太后当时让荣贵妃入宫,是想以后位拉拢,奈何皇上一意要立李皇后为后。” 林诗诗听得认真,陆昶平时很少跟他说这些朝堂上的事。 “皇上此举岂不是既得罪了张太后,又得罪了蜀国公?”林诗诗问道。 “皇上有他的苦衷,也有他的谋略,就看荣贵妃能不能生下皇子了。” 只要能生下皇子,合适的时机立为太子,那可是蜀国公李士林的外孙,自己的外孙以后为帝,他还需要考虑其它的选择吗? “哦……”林诗诗似懂非懂。 “娘子,你其余的不用管,就去荣贵妃那里坐坐,以示亲近。” 荣贵妃娘家虽然势大,但毕竟相隔千里,皇帝虽然宠她,一则皇帝处处被掣肘,二则,帝王的宠爱,又岂能日日在她身上。 荣贵妃现在不过是张太后和皇帝博弈的一颗棋子,这颗棋子左右摇摆。 若能让荣贵妃得了陆昶的助力,那她自然会有信心脱离张太后的掌控。 这便是林诗诗去荣贵妃那里坐坐的使命。 “好,我听夫君的。”林诗诗应了。 夫妻本是一体,上世他都能为他们的孩子豁出命,这点小忙有何不可。 第222章 如果有前世 翌日,陆昶将林诗诗和周瑾进宫拜见荣贵妃的帖子送进宫 ,荣贵妃当即大喜,遣宫女去给了回信。 林诗诗接到回话以后,就去找周瑾,说明天要带她进宫,拜见荣贵妃。 周瑾有些闪躲,道宫里规矩多,自己规矩学得不好,要不还是不去添乱了。 林诗诗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探究道:“周瑾,我听说你昨天偷摸出府了。” 周瑾闻言,慌乱道:“我出去转转有何不可?” “我一个镇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你觉得就这么好骗,要不要我告诉你昶哥哥。” 说到昶哥哥三个字的时候,林诗诗故意学着周瑾的语气,把旁边的丫鬟都逗笑了。 周瑾昨天偷偷去看杨武,没想到居然被林诗诗知道了。 她苦着脸道:“我是去看他了,那是因为他无辜被杖打,是我连累了他。” 林诗诗也没有真凭实据,但跟她猜测的并无二致,见她自己认了,上前道: “你既然知道他是因为你被杖打,为何还要去找他,是想再为他招来责罚?他是有家室的人,你是堂堂大将军的妹妹,是不应该有什么牵扯的。我若将此事告诉大爷,杨武准没好事。” 周瑾面带痛苦与纠结,眼泪都快出来了,林诗诗倒还真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嫂子,你们都说他不好,可我不觉得。他两次豁出命去救我,这次因为我的事挨打,他也没有一句怨言。难道他是一个十足的坏人吗?在我心里,他是跟我兄长,跟昶哥哥一样护着我的人。如果我有什么犹豫,那也不过是他先我成亲罢了。” 周瑾一番话,倒让林诗诗一时语塞。 想了想,林诗诗道:“也许他对你是与众不同,可是,你自己也知道,不该与他有别的牵绊,你身份尊贵,不能堕了祖先颜面。以我之见,你们以后还是少见面,最好不要见面。” 既然是孽缘,又是何苦。 周瑾不搭话,面色苍白。 “你好好想想吧。明天必须跟我一起入宫。” 晚上,陆昶回来,林诗诗没忍住,就把周瑾的事情又讲给了他。 “夫君,我看周瑾似乎动了真心,若让她继续这么下去,以后只怕越陷越深。” 陆昶右手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杨武这小子,是嫌自己的命太硬,我明天让人拧断他的脖子。” 陆昶异常愤怒,不仅仅是杨武与周瑾勾勾搭搭,还因为杨武是他的妹夫,简直胆大妄为。 “别,你要弄死他,周瑾往心里去了,这就出不来了,还会跟你结下仇恨。”林诗诗赶紧道。 “我不怕她恨我,我答应了她兄长,要护她周全。” 林诗诗拧眉,男女之间的事情,除非自己大彻大悟,你越是阻拦,她越是叛逆。上一世,她自己不就是这样吗? “夫君,我在想,杨武为何能吸引周瑾呢?周瑾生性直爽、天真,你和周将军对她虽然好,却是把她当小孩当妹妹看,她周边的人,都是顺从她。杨武嘛,经历的事不少,会哄人,我看他对周瑾,也不像是玩弄,大抵这两人,是不是阴错阳差的,互相被对方吸引了。” “娘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陆昶不解的看着她。 “夫君,不如你把周瑾送回西北吧。” 陆昶也不能真去把杨武脖子拧断了,拧断了陆珊珊不就成寡妇了。 他想了想,送回西北,确实省事。 “嗯。朝廷下个月要给西北那边送三万士兵过去,还要运送一批军粮,就让周瑾随行,省得她在这里牵扯你的精力,你先跟她透透风。” “好。”林诗诗还真怕陆昶去拧断杨武的脖子。 陆昶突然翻身上来,喷了一口气在林诗诗脸上,道: “娘子,还是忙我们的正事吧。” 说着,一只手已经伸进林诗诗的衣服里。 “夫君……我知道你年轻体壮,可也得省着点用,否则,到了年老之时……呜” “娘子是担心,我日后满足不了你?” “我哪里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过于频繁……” “别人都是三妻四妾,我只有你一个,你才觉得我频繁。” “夫君的意思,是怨妾身没有给你纳妾?那明天我不入宫了,去外面帮你找找有没有好人家的姑娘……呜……” 夫妻两人斗了会嘴,林诗诗自然也让他吃得尽兴。 完事了,陆昶把头埋在林诗诗丰满的前胸,双手搂着她。 林诗诗哑然失笑,这么大个人,还跟小孩一样,如贪恋母亲一般。 她轻轻揪了揪他的耳朵,道:“夫君,你说我们前世会不会就认识?” 陆昶呵呵一笑,道:“如果有前世的话,应该也是夫妻吧。” “如果有前世,你也愿意跟我是夫妻?”林诗诗不由追问。 “为什么不愿意?只要你愿意,我就愿意。”陆昶说得毫不犹豫。 “可是,我不过是一个孤女,你却是实打实的大将军。如果不是母亲……发生了那事,我们又怎么会在一起。”林诗诗道。 就算陆昶现在与自己成亲了,京城不知多少人家,还愿意将女儿嫁过来做妾的。 背后不知多少贵女,在咒林诗诗早点死呢。 林诗诗平时不出去交际,也是顾忌着这些,她一个娘家势力微弱的人,别人趁着陆昶不在,捏死她,不也就死了。 “作为你娘子,也没给你多少助力。如果你娶的是京城贵女,自然又是不同,你就真的没有后悔过?” 陆昶闻言,从她身上抬起头来,借着月光看着她的脸,道: “娘子,你是认真在问我?” 林诗诗点点头,等着他的回答。 陆昶附在她胸前,十分认真的道: “我是认准了你的。如果换一个人,那天,我宁肯自宫求生。若说事后我在想什么,我就是害怕,害怕你宁死也不愿嫁我,怕我毁了你的人生。” “为什么?你什么时候认准了,我们以前也不熟,并没有说过几句话。” 林诗诗被他这番表白着实惊呆了。 “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娘子,你如果觉得我好,不后悔跟了我,那我,就是高兴的。” “可我们成亲以后,你很久都没有碰我。” “那是我以为,你不喜欢我。我以为,你是迫于无奈才做出这个选择。” “哦……” 林诗诗满目柔情,甚至还带着怜惜,他虽然不是如她那般重活一世,可因为她的重生,他的人生又何尝不是一场重启。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23章 大概我克他 第二天,陆昶上朝以后,林诗诗和周瑾打扮齐整,带着自制的梅花糕,也入宫了。 坤宁宫,李皇后看着雪白的糕点中间,点着鲜红的梅花印,嘴角微微翘起。 “皇后,林娘子去了荣贵妃那边。”旁边的宫女道。 李皇后点点头。 除了自己的娘家人,她这宫里,鲜少来人,她自己也不喜欢过分热闹。 世人喜欢拜高踩低,大家都盯着荣贵妃肚子里的孩子,若是皇子,她这挂着虚名的皇后,就更虚了。 若不是皇上还按照规矩,每月初一十五到她那里来过夜,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是皇后了。 当时皇上非要立她为后的,她还以为他是惦念着青梅竹马的那点情分,看来也是多想了。 李皇后让宫女燃起一支檀木香,摆出整套的作画用具,在架子前坐了下来。 宫女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心里轻叹,这一坐,又是大半天。 永春宫。 荣贵妃坐在高高的圈椅上,她快生了,肚子高高隆起,前面看起来尖尖圆圆的,后头看,腰身依然还在。 头上只插着两根玉簪,她嫌重,肚子已经够重的了,所以头上的装饰都要求简单。 她精神是极好的,眉眼含笑,脸上的幸福和满足似乎能溢出来。 “林娘子,周姑娘,你们随便吃,知道你们今儿过来,本宫昨天这是御膳房的大师父做了送过来。我是不能吃了,御医说我再吃,这个孩子太大了到时生的时候可要受罪。” 荣贵妃说完,大家都配合着笑了起来。 周瑾看着她的肚子,饶有兴趣的道: “贵妃娘娘,你这肚子这么大,晚上怎么睡觉啊。” “你还真问对了,我每天晚上都是侧着睡,上半夜左边侧,下半夜右边侧。晚上睡不好,白天再补觉。”荣贵妃不厌其烦的解释。 周瑾皱了皱眉,道:“我下辈子不要做女人。” 说得大家都哄笑起来。 林诗诗带过来的礼物,有给初生婴儿的两双小虎头鞋,颜色选的是鹅黄色,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都可以用。 荣贵妃拿在手上,十分高兴,夸赞林诗诗针线好。 “贵妃娘娘,您娘家也知道您快生了吧,那边过来人吗?” 荣贵妃点头,道:“自然,早就给他们送过信了。我母亲身体不好,就不过来了,我娘家的妹妹和堂兄,明天就能到京城。” “哦。”林诗诗附和着应了一句。 “皇上见我辛苦,开恩为我堂兄在朝廷许了个差事。”荣贵妃呵呵笑道。 原来如此,看来,荣贵妃也是嫌自己孤身一人入宫,要开始在朝堂里给自己安排些人了,就是不知道她这个堂兄人才如何,谋的又是什么差事。 荣贵妃没说,林诗诗自然不会开口问,只连忙恭贺她。 快到用膳的时间,荣贵妃留二人一起用膳,林诗诗连忙推辞,说打扰这么久,不敢累着贵妃的身子。 荣贵妃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强留,她确实也有点累了。 吩咐宫女一直把两人送到宫门口。 等两人走了,旁边的嬷嬷扶着荣贵妃,道: “贵妃娘娘,林娘子进宫,应该是皇上和陆将军的意思,连周姑娘都一起过来了,你以后就可以放心了。” 荣贵妃摸着鼓鼓的肚子,悠悠道:“这个林娘子,客气中透着疏离,不是好把握的。咱们手上,也没有她什么把柄。周瑾就更不用说了,心不在焉,没心没肺,再说,她也快离开京城了,在京城待了这么久,竟然没有许个人家,可见,她也不是个聪明的。” “那娘娘的意思?” “等皇儿生下来再说。明天兄长和阿妹不是就过来了,我父亲既然选了他们两个过来,自有他们的用处。”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安安稳稳的生下孩子,如果是个公主,她谋划那么多,不也白搭。 “是。待产的事情都准备好了,稳婆是皇上让李太监找的人,没有经过太后的手,随候的太医是章太医。” 荣贵妃满意的点点头。 “皇后是个省事的,不过也不能不防着,万一关键时刻她搞幺蛾子呢!” 主要自然是防着张太后这边。 还好皇上对她十分紧张,张太后想插手,许多事都被皇上挡了回去,连去给太后请安,都直接免了。 她与太后,虽然是远亲,但这宫里,哪有什么真正的亲情,有的只是利益,别说她的孩子以后被立为太子当皇帝,就算生个公主,在皇上和张太后之间,荣贵妃也愿意选择皇上。 她平时,确实愿意躲着一点张太后。 她也不着急去掉李皇后,有张太后在,李皇后在前面,反而能让她躲事。 这后宫,就这样奇妙的平衡着。 林诗诗带着周瑾坐上回府的马车,到了半路,周瑾说想下去逛逛。 林诗诗说跟她一起。 周瑾又不乐意了,说自己随便瞎逛逛,没有目标的。 “嫂子,我走路快,你跟着我累,你还是回去吧,我跟绿意随便逛逛就回去。” 林诗诗走到她跟前,道: “周瑾,大爷说过几天要把你送回西北去了。你要买什么就买吧,等离开了这里,可就买不到了。” 周瑾一愣。 林诗诗让春雨也跟着周瑾,自己独自坐马车回去了。 周瑾的情绪一下低沉下来,她知道这不是在开玩笑,她前段时间也收到兄长周兴送过来的书信,让她早点回去。 出来这么久,她其实也想家了。 杨武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但还没有回来当值,依然在忠勤伯府养着。不过,杨武给了周瑾联系的中间人,只要她想见他,是有办法的。 周瑾低着头在街上转了两个圈圈,看似十分纠结,最后似乎下定了决心,自言自语道: “既然我必须要离开了,又何必再去招惹他。好像自从跟我认识,他就一直在因为受伤养伤,大概我是克他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24章 你真的要走? 周瑾转身去了一家书肆,找掌柜的要了纸墨,自己在里面写了起来,春雨和绿意等在外面,也不知道她在写什么。 等写完了,她揣着写好的信,去找了杨武给她的联系人,让对方交给杨武。 “回去吧。” 周瑾了无生趣的道。 “周姑娘,你什么都还没买呢,要不要再逛逛。”春雨道。 “没什么要买的,都没有意思。” 说着,自顾自的往前走了。 晚上,周瑾过来找陆昶,问他回西北的事情,是不是定了。 陆昶点头,说你兄长也在催你回去。 “瑾儿,北戎刚刚退兵,西北军伤亡惨重,你兄长似乎也负伤了,他需要你。” 周瑾默然,道:“我知道,我也想他了,我听你的安排。” “瑾儿,你比以前,懂事多了,我很欣慰。既然决定要走了,明天我带你进宫面圣。”陆昶笑着道,声音少了往日的严厉。 周瑾点点头,兴致也不是很高。 但她难得的顺从,以前凡是她兴致不高的事,她都是不会配合的。 看着周瑾落寞的背影,陆昶似乎被触动了什么,望着她出了会神。 林诗诗默默的站在旁边。 “人,无忧无虑的时光是短暂的,终究都要一点点长大。”林诗诗悠悠的道。 “娘子,你最快乐的时光是什么时候?”陆昶微微低下头,目光温柔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轻声问道。 林诗诗稍稍愣了一下,随后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我……应该是在来京城之前吧。” 她缓缓开口,眼中流露出一丝怀念之色。 那时候的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女,受尽了宠爱和呵护,日子简单而快乐。 “相信我,我会让你幸福的。”陆昶搂住她。 第二天,陆昶果然就带着周瑾进宫去了。林诗诗待在府上,则收到了一封给周瑾的信。 林诗诗拿着信封翻来覆去的看,秀眉皱着:“这个杨武,阴魂不散,也不知道信里写了些什么。” 她可不想节外生枝,希望能平平安安的把周瑾送走。 “大奶奶,你就打开看看嘛。”春雨怂恿。 “这,有点不太好吧。”林诗诗犹豫。 “有啥好不好的,你还不是为了她好。”春雨说着,一把从林诗诗手里拿走了信件,走到旁边的桌子上开始拆起来。 “看,大奶奶,杨姑爷竟然约周姑娘见面一叙,这还得了,要让他们见了面,周姑娘就不走了。这信,不能给周姑娘。” 春雨正义感爆棚。 林诗诗看了信的内容,也很是生气,你一个有家室的人,天天约人家小姑娘,太坏了。 “这信就不要告知周瑾了,明天我去这里会会杨武,看他有什么好说的。” 林诗诗让春雨把信烧了。 第二天,按照杨武约定的时间,林诗诗带着喜儿,头上带着一个帷帽,提前到了茶馆等杨武。 杨武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穿着红色裙装的女子,头戴灰色帷帽,正襟危坐的在那里等他。边上站的,不是绿意,而是另一个丫鬟喜儿。 杨武来得有些急,还在喘着粗气,关上门以后就上前道:“瑾儿,是我来了。” 林诗诗垂下头,肩膀也耷拉下来,看起来有些沮丧,但并没有摘下帷帽。 喜儿挡在旁边道:“杨大人,你有什么事快说吧,我们时间很紧,马上就要离开。” “哦,我知道。瑾儿,你真的要走,不是说喜欢在京城吗?你走了,我该怎么办,以后想你了,我怎么找你。不行,我不能放你回去。” 林诗诗十指弯起,渐渐攥紧了拳头,无耻之徒,她真想给他一巴掌。 “瑾儿,我的心意你难道还不明白,这么多年,我从来没对一个女子这样动过心,你能留下来吗?” 杨武恳求道。 林诗诗怒不可遏,忽的一下揭下帷帽,怒视这杨武。 “你……怎么会是你……你什么意思?”杨武又惊又怒又胆怯。 林诗诗一拳拍在桌子上,怒道: “什么意思?你说什么意思。杨姑爷,我倒想问问你,你府上有明媒正娶的娘子,有没有名分的通房,谁给你这么厚的脸,来在这里胡言乱语。就你刚才那一番话,要是被外面的人听了去,你就是回了周瑾的一生。你口口声声说你真心的,你有什么资格?” 杨武被林诗诗骂了个狗血淋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诺诺的道: “我,……我真的是真心的。我为了她,做什么都愿意。”他垂着头,都快哭了。 林诗诗冷哼,道:“真心喜欢一个人,就不会把她至于难堪的境地,自己的屁股都没擦干净,哪里来的自信给别人幸福。我劝你就此打住,路归路桥归桥,否则,不管是周将军还是我夫君,要你的命都不是难事。” 言尽于此,林诗诗气呼呼的带着丫鬟走了。 只留下杨武呆若木鸡,半天才一个人失魂落魄的从里面走出来。 林诗诗回到府上没多久,周瑾也从宫里回来了,看起来很是高兴,原来,是皇上给她封了一个县主之位。 “嫂子,明天朝廷的人就过来颁布册封的圣旨,你可要帮我接洽。” “这个自然,这么大的喜事,我很高兴为你操劳。你回了西北,你兄长定然也会十分高兴的,这一趟没白来。” 周瑾点点头,笑容里隐藏一丝落寞。 林诗诗只装作没有看见,跟她说的都是祝福的,勉励的话。 晚上陆昶回来,林诗诗忍了忍,没有把杨武的放肆讲给他,陆昶这个性子,若是知道了,免不了杨武又要挨一顿打。 只要他莫再过来纠缠周瑾,林诗诗也不想把事做得太绝。 “荣贵妃的妹妹和堂兄今天进宫面圣了,以后你入宫,也能看见她妹妹。”陆昶突然道。 林诗诗闻言,倒没有意外,那天荣贵妃就说了此事。 “妾听荣贵妃说,她的堂兄进京,是有差事的,不知道领了个什么差事?”林诗诗有点好奇。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25章 重男轻女 “你说宋百崎啊,应该就是把我的羽林卫千牛卫一职给他来做。”陆昶道。 “这么……关键的职位?”林诗诗一愣。 “怎么,你舍不得,呵呵。等荣贵妃生下孩子再说,如果是个皇子,那么,这个位置非他莫属。” 陆昶深情款款的望着林诗诗,对于这些事情似乎并不是很在意。 “是个皇子,这个位置就是他的,如果是个公主,那?”林诗诗不由得追问。 “那他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咯。”陆昶顺着她的话说。 “皇上这么重男轻女的吗?你们男人都这样吗?”林诗诗一连两个反问。 陆昶哈哈一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但也确实是这样。娘子,你关心这些干什么,朝堂上的事,你知道越多,不过是消耗你的心神,你在府上好好的就行。” 陆昶平时不喜欢把朝堂上的事情带回来告诉林诗诗,由他处理就行了。 只不过如今林诗诗在跟荣贵妃接触,如果不说些给她,她蒙在鼓里,也不好,因此今天才破天荒的说了这么多。 没想到眼前这个后宅弱女子,对这些还感兴趣得很。 不仅感兴趣,还质问起皇帝重男轻女来了。 林诗诗可不想当睁眼瞎,她是不想掺和这些事,但如果啥也不知道,真的是会像前世那样,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银子。 “那,荣贵妃的妹妹进京,是不是等着被指婚?”林诗诗问道。 陆昶眉头一拧,摇摇头,道:“这个,目前还不清楚。” “夫君,我有个事好奇得很,李皇后娘家也不算强大,为什么皇上非要立她为后,我也看不出皇上对她有特别的感情。”林诗诗今天是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你觉得皇上对她没有特别的感情?”陆昶反问。 林诗诗点点头,又有些不确定的道:“你觉得有吗?” 陆昶呵呵一笑,道:“我没关心过此事。” “那你知道皇上为什么一定要立李皇后为后吗?” “你觉得呢?”陆昶依然不正面回答。 “我觉得,皇上是想跟张太后作对。” “哦,原来是这样,有些道理。”陆昶呵呵着附和。 林诗诗眉头一皱,不满的道:“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偏偏不告诉我。” “哪有啊。皇上的感情,我一个做臣子的哪能随意猜测。”陆昶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算了,也不关我的事。在后宫做妃子啊,日子真是不好过,皇上现在年轻,后宫妃子也没几个,以后啊,还不知道要进来多少人呢。”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娘子,我就你一个,是不是很好。” “夫君今天嘴贫得很。” 夫妻两个打闹一番,感情和顺,比刚成亲那会和谐多了。 如此过了几天,去西宁的事情都准备好了,朝廷也过来册封了周瑾为县主,即日便要随军出发。 林诗诗给周瑾准备了许多带在路上吃的用的东西,周瑾看了两眼,让绿意都收下了。突然对林诗诗开口道: “嫂子,我想跟你要个东西,也不是东西……” 林诗诗直爽的道: “县主大人,你说,你想要什么,我大抵会满足你的。”林诗诗笑道。 她这几天都喊周瑾县主或县主大人,周瑾不让大家这么叫,没人听她的,叫着叫着也就习惯了。 金银财宝都好说,但周瑾这个人素来不按常理出牌,所以林诗诗都不敢把话说死了。 “喜儿跟着我这么久,我很喜欢她,嫂子,你能不能把她送给我啊!” 林诗诗一愣,看向周瑾,见她不像在开玩笑。 “你要她跟你走,真的假的?” 当初,林诗诗让喜儿伺候周瑾,多少也是派个人看着她。 周瑾不可能不知道。 这只眼睛,她还看中了? “喜儿会梳头发,会伺候人,人也踏实,又会做很多好吃的。跟别的丫鬟比,她力气还大,走路快,能跟上我。放在我身边,是极好的。”周瑾说得很是诚恳。 林诗诗看了看周瑾,心里盘算着。 周瑾性子虽然不好,但倒是个光明磊落的,应该不是在撒谎。 “喜儿虽然是个下人,但从小在都城长大,我得问问她自己,愿不愿意。” 林诗诗让周瑾先离开,才把喜儿叫了过来,单独问她。 喜儿一听也懵了,她还想着终于可以回来跟着林诗诗了呢,没想到周瑾竟然想带她走。 “喜儿,县主说看上你了,看起来倒是真心的。但愿不愿去,我尊重你的意思。你也不用担心,她过几天走了,也就见不着了,为难不了你。” 喜儿明白林诗诗的意思。 她左思右想,有些为难。 “大奶奶,县主这个人其实也不坏,就是从小规矩没学好,心地还是很单纯的,奴婢跟着她,也没什么不愿意的。只是,西北我从未去过,再说,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和张妈妈。” 喜儿想了好久,说了这么一番话。 林诗诗点点头,道:“那我跟她去说。” 周瑾知道以后,对林诗诗道:“我跟喜儿单独说两句,如果她还是想留在都城,那我也不勉强。” 这个自然是可以的。 周瑾拉住喜儿在屋子里叽里咕噜说了半天,出来以后,喜儿已经改变了主意,说是听周瑾的,愿意跟着去西北。 林诗诗笑着对周瑾道:“县主大人这忽悠人的功夫,我倒是小看你了。” “大奶奶,我这是真心相待,哪里是忽悠人。大奶奶放心,喜儿跟着我,不会受罪的。”周瑾难得笑了。 “也好,我本来是舍不得喜儿的。既然她愿意,我就把她送给你,有她照顾你,我也放心。” 林诗诗当即让春雨找出喜儿的卖身契。 “喜儿,那你今天赶紧回你兄长看一眼,告个别吧,这都有点来不及了。” 喜儿父母已经不在,只有一个兄长在郊区务农。 “大奶奶,我就不回去了,万一赶不回来,耽误周姑娘的行程。我攒了二十两银子,麻烦大奶奶托人送过去,以后,我也就见不着她们了。” 喜儿眼眶有些潮湿。 她兄长对她还可以,但她嫂子总惦记着,等她满了十八岁出来,要把她嫁人换钱。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26章 男儿志在四方 “这有何难,我骑马带你去,很快就回来了。”周瑾爽快的道。 既然以后都是她的人了,她便护着点。喜儿最后没拗过周瑾,骑着马回去了一趟,天黑前赶了回来。 林诗诗给喜儿准备了一个小包袱,里面放了一张二十两的银票,几件头饰,两套新衣服。 “喜儿,你去了西北,这里还是你的家,有什么事,可以写信过来。如果周瑾不好好待你,你就回来。” 喜儿眼含热泪,点点头。 翌日一早,周瑾就带着两个丫鬟跟着大部队启程,陆昶前去相送,林诗诗也要跟着,陆昶无奈道: “娘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平时那么嫌弃周瑾,这要走了,还眼巴巴要跟过来送一送。 林诗诗没反驳他,她过来,是想看一看那个杨武会不会出现。 一直送出城外五里地,陆昶道: “娘子,可以回去了吗?我平时出去,也没见你这么送我啊。” 林诗诗坐在马背上,前面是一个小侍卫牵着马,她前后左右东张西望一下,确实没有杨武的踪影,便道: “夫君,那便回去吧。” 陆昶闻言,一个飞身,就从自己的马背跃到了林诗诗的身后。 “娘子坐稳了。” 他双腿一瞪,马撒开蹄子跑了起来。 陆昶将林诗诗送回府上,说自己今晚不回来,让林诗诗晚上不用等他就寝。 说完,自己骑着马上值去了。 林诗诗回到府上还没来得及喝口热茶,就有南院那边的丫鬟过来找她。 “大奶奶,不好了,二奶奶闹起来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为什么闹起来了。”林诗诗问道。 她虽然是镇国公府的主母,但是平时让大家各司其职,南院那边的事都是自己处理,很少有请她过去的时候。 “二爷说要去山西那边,明天就要离开,可二奶奶才刚生下孩子……”丫鬟低低的道。 去那边干什么? 林诗诗皱皱眉头。 “二爷也在?” “在。” “你先过去吧,我稍后就过来。” 林诗诗打发走那边的丫鬟,自己喝了杯茶,净了个面,歇了一歇,才带着玖儿过去了。 “大奶奶,你可算是来了,夫人也在里边。”丫鬟指了指里面。 里面传来沈玉娇的哭泣声,和余氏说和的声音。 林诗诗凝住脚步未动,先在外面听一耳朵。 “玉娇,你这都做娘的人了,这脾气还这么大,这可怎么得了。旭哥儿去那边是公事,是帮朝廷监造镇河铁牛,又不是去玩,你非要留着他在府上作甚,他一个大男人,又不会带孩子,府里已经给你请了两个奶妈轮流照看孩子,你有什么可担忧的。男儿志在四方,他刚才也说了,他领了这个重任 ,回来好升迁,还不是为你和孩子在挣脸面。” 林诗诗抿唇听着,没有做声。 沈玉娇抽抽噎噎哭得更厉害了,道:“母亲,我才生下孩子,不过十几日,孩子又是早产,我的身体需要照料,他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这么大的事情,难道不应该商议一下再做决定,我这里要是有个什么事,他一个当家的不在,让我找谁去?” “玉娇啊,旭哥儿不是说了嘛,这事是突然之间决定的,并不是他说了算的,你怎可一味地责怪他。再说,你现在这副样子,怎么跟你商量,你好好养身体才是正经。你在府上好好的,我和你父亲都在,能有什么事,有事找我们就行。你就别闹了,男儿志在四方。大爷都已经是镇国公了,难道你就不盼着自己的男人有出息。”是余氏的声音。 屋里传来沈玉娇低低的抽泣。 林诗诗正要往里走,就听见沈玉娇突然道: “就算要去,也不能带秦宝莹去。她一个姨娘,这会该伺候主母。” “谁说要带她去了,都是下人乱说的,母亲我第一个不同意。” “那把那秦宝莹叫过来,今晚在这里值夜。”沈玉娇道。 “……玉娇,这个没必要吧。屋里这么多丫鬟,何必让她来这里,来了不是给你添堵。母亲以为,旭哥儿要走了,秦宝莹就回我那里去,伺候伺候我。免得在这里给你添乱。”余氏道。 “不行,说什么也不行。听画,你派人去我娘家,把我父亲叫过来,我要回娘家,我在这里待不下去了,待不下去了。” “@#¥%%¥¥#@……” 自始至终也没有听到陆旭的声音。 “二爷在里面吗?”林诗诗低声问旁边的丫鬟。 丫鬟点点头。 “这事,你叫我过来,我也帮不上忙,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我回去了,不用提我来过。” 林诗诗抬腿就退了出来。 “……”丫鬟看着她的背影,一句话也喊不出来。 周瑾带着喜儿走了,陆昶晚上也没有回来,林诗诗顿时觉得清净了许多,用过晚膳以后,便和张妈妈一起整理这半年店铺的账册。 “叔叔果然善于经商,这半年的收入,够快赶上过去一年了。” 林诗诗翻看着道。 “可不是。大奶奶,林家叔叔只帮你经营,却分文不取,你看这如何是好。” 林诗诗抬起头,叹了口气。 道:“叔叔一直说是承了我父亲的情,但我这个做侄女的自然不让让他白白付出。他不愿意要,我总要想办法报答他。” 张妈妈欣慰的点点头。 府里的账册,玖儿也整理的十分整齐,按照林诗诗的吩咐,收支基本平衡。 “下人们都很满意,大家衣食起居,都比之前要好了许多,工钱也涨了,大奶奶虽然很少去鞭策他们,但他们对大奶奶却是十分信服,都说在镇国公府当差很好。” 玖儿道。 “那秦掌柜和邓婆子,在庄子上如何?” “这两人倒是管理的好手,据说把庄子的庄稼管理得很好,还让壮工们养了鸡鸭,拿到集市上去买,多换点银钱。不过,据奴婢估计,再怎么努力,收成也超不过三千两银子。” “嗯。他们之前贪的多,总得让他们吐一些出来。”林诗诗道。 第227章 喊冤 第二天一大早,陆旭带着一个贴身随从,简装出发,去山西赴任去了。 据府里下人传的消息,昨晚沈玉娇把秦宝莹叫了过去伺候,一直到陆旭出发很久后,才让她离开。 沈玉娇这样的做法大大惹了余氏不满,到了后来,余氏骂骂咧咧自己回了芙蓉院。 在余氏眼里,沈玉娇就该安心在府上调理身体,管理好两个奶妈,把孩子带好,而不是去争风吃醋。 陆旭去山西这么远的地方,身边没一个贴心的女人,可把余氏心疼坏了。 “什么高门闺女,一点胸襟都没有,就仗着娘家的地位,想拿捏自己的丈夫。也不看看,现在这里已经是镇国公府。等旭哥儿仕途上再进步进步,我看她是没那个福气过好日子。” 余氏忿忿的道。 庄嬷嬷看了看周边,小声道:“夫人,二奶奶还在月子里,难免任性一点。家和万事兴,事已至此,莫伤了和气。” “哼,她如果改改她的脾气,也不至于早产。” 本来产下长孙,是天大的喜事,可如今,那孩子生下来半个多月了,也不过五斤重,府医更是吩咐,除了两个奶妈和孩子的母亲,其他人勿要靠近。 满月宴都不要办,要等孩子百天。 生怕冲撞了孩子的身体。 如此体弱,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余氏还没从南院的烦心事中抽身,丫鬟进来说姑奶奶回来了,一抬头,就看到满脸愁苦的陆珊珊进来了。 “娘~~”陆珊珊带着哭腔。 余氏眉头一皱。 “你回来干什么?” 还以为是得知陆旭走了过来问问的,看这样子不像。 “娘,杨武不见了,嘤嘤嘤~~~” “他不见了?去哪了?”余氏听得一头雾水。 陆珊珊坐下来先哭了几声,才愁苦的道: “他留下一封书信,说他从小的梦想就是上阵杀敌,为国捐躯,跟随朝廷去西北的部队参军去了。” “参军去了?他脑壳是不是坏了,西北正在作战,他不是去送死么,哪有他这么傻的,你婆母呢,你婆母也同意?。” 别人听见是去西北上战场,都躲都躲不赢,这三万士兵都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凑齐的,他倒好,主动去送死啊。 “婆母不知情,一听到消息,直接病倒了。”陆珊珊六神无主的道。 “那你倒是派人去追啊,看路上能不能把人给截回来。”余氏急道。 “娘,杨武定然是跟着周瑾走的,我去追他,他也不会回来的。你能不能找父亲,让他去跟长兄说,把人截回来。”陆珊珊泪眼婆娑的道。 “周瑾?怎么又是她,这个扫把星。” 提到周瑾,母女两个都颇为沮丧。 过了一会,余氏才道: “你父亲在衙门,现在叫人去送消息,等他再找到陆昶,都不知道几时了,愿不愿意帮你去追,也不好说。我就不明白了,他放着好好的爵爷不当,真跑那里去送死?他这会不会是跟周瑾私奔了,如果是这样,不如你直接去衙门伸冤,就说周瑾把你夫君拐走了。” “母亲,敲登闻鼓要先挨二十板子,我受不起那个打。” “我知道,我怎么会舍得你去受那个罪。这样,我去找……哎,你二嫂现在对我意见也大,不然可以去找沈尚书帮帮忙,不过没关系,你就去衙门伸冤去,就说周瑾仗着周兴手握兵权,夺人丈夫,自然有人会在朝堂上弹劾此事。娘虽然不懂朝堂那些门门道道,但肯定有人看不惯周兴,我只要把这个事情抛出去,还愁没人推波助澜吗?” 陆珊珊闻言,面露难色。 “娘,这样,会不会太丢人了,还是先找兄长问一下再说。” “这有什么丢人的,你不泼辣一点,你的夫君就被人拐跑了,他去了西北,十年八年再回来,还能认你,你就等着被休吧。周瑾那个女人,是我见过最坏的。” “这样……能行吗?”陆珊珊喏喏的问。 “行不行的,你先去干了再说,后面的事,就看周兴在朝堂上树了多少敌人了。你不要怕丢人,不管杨武是真私奔还是真参军,你这么一闹,朝廷肯定会派人把他弄回来。把丈夫把握在身边,才是你的真本事。” 陆珊珊转念一想,是这么个道理。他如果去了西北,哪怕日后建功立业,跟自己又能有什么关系呢,自己一儿半女都没有。 她抹了抹眼泪,点点头同意了。 很快,陆珊珊就在胸前挂着个“冤枉”的牌子,带着两个丫鬟在衙门口附近哭哭啼啼起来,说西北军主帅的妹妹抢走了她的丈夫。 百姓对于权贵的欺压向来敏感,何况这喊冤的也不是普通人,还是一桩桃色事件,很快就围了一大圈人。 等衙门长官派人过来时,事情已经传的有鼻子有眼。 “这位娘子,请你跟我去衙门走一趟,不要在大路上扰乱秩序。” “青天大老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啊,那周将军有权有势,你们不会把我关起来吧,我丈夫长得英俊潇洒,被那周姑娘恶霸了去,我冤枉啦。” “夺人丈夫,还有没有廉耻。” “让这样的人带兵打仗,怎么能放心。” “一定要好好查一查。” …… 吃瓜群众越来越多。 这件事很快就惊动了上面的人,连陆昶都听说了,果然有御史大夫在朝廷上弹劾周兴,鄙损周瑾没有教养,平时就爱着男装在街道上骑马溜达。 陆昶眉头暗皱,没想到周瑾背后还搞这么出事,他先替她挡下来再说,便道: “皇上,此事尚不知真假,杨武乃是微臣的妹夫,他若敢喜新厌旧,做不齿之事,微臣第一个不放过他。周将军远在西北,此事跟他没有关系,说起来,是臣的家务事,臣恳求将此事交给臣处理。” 皇帝点点头,道:“ 陆爱卿说的有理,周兴一直在西北主持军务,要将此事安插在他头上着实牵强,不过,若他妹妹公然夺人丈夫,也不可因她是周将军的妹妹而轻饶她。既然此事跟你有牵连,那便交由你现行处理。” 第228章 私奔? 陆昶带着人快马去了忠勤伯府,此时的邵夫人还在床上卧床养病,杨武不辞而别,对她打击太大。 “什么,他是跟周瑾私奔的?”邵夫人撑起病体,不可置信的看着陆昶。 陆昶看她的反应,是对外面发生了什么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你儿媳自己去衙门告状的,此事还未知真假。我要告诉你的是,杨武有妻室,若真跟他人私奔,他日回来,妻子若状告他,他是会挨板子的,这忠勤伯府的爵位自然也会被收回。” ??? 邵夫人吓出一身冷汗,扑通就跪倒在陆昶跟前,求情道: “陆将军,我的儿子我最了解,他从小就喜欢舞枪弄剑,十岁的时候就想上战场,一直被我压着。他可不是为了什么儿女情长,西北有战事,他是去精忠报国的。至于儿媳妇,她是不舍得夫君离开,又担心有性命危险,才出此下策。” “邵夫人,此话当真?这可是要按手印的。” 邵夫人连连点头,保证句句属实。 “杨武过几天会被遣返回来,此事要开堂审理,你们这家务事,影响极坏,邵夫人可要做好心理准备,想好如何应对。” 不管杨武是与人私奔,还是参军去了却被妻子诬告,这对于忠勤伯府来说,都是一桩丑事。 “陆将军,是我治家不严,给您惹麻烦了。” 陆昶并未去见陆珊珊,录了邵氏的口供,直接走了。 邵氏打起精神,让人把陆珊珊叫了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 “你哪只眼睛看见武儿跟别人私奔了。他出发前明明跟我说得好好的是去参军,好男儿志在四方,我这个做母亲的都舍得,你有何不舍得。” “母亲,他是悄悄走的,你都被他气病了。”陆珊珊争辩道。 “武儿要走之前,我就已经生病了,哪里是被他气的了。你这做儿媳的,天天在府上闹腾,我不生病才怪。都是我太纵容你,从现在起,你就留在我屋里侍疾,哪儿也不要去,知道我病好了。” “母亲,这可不行,我……” ”你要是敢不伺候婆母,我就以不孝之名休了你。”邵氏不容她辩解。 陆珊珊敢怒不敢言,她这个婆婆可不是个软柿子,府里上上下下也都是邵氏的人,只得先从了。 这一伺候,就是好几天,邵氏日日夜夜都要她在房间里待着,连晚上睡觉,也让她睡在旁边的榻上。喝药之前,先让她喝一大口试一下温度‘、味道…… 过了几天,陆珊珊自己就病倒了。 陆珊珊一病倒,邵氏的病也好了。 “让她天天去外面嚷嚷,我看她还有没有力气到处去喊冤,脸都被她丢尽了。” 邵氏一方面派人打听着杨武什么时候到都城,一方面封锁陆珊珊生病的消息,不让余氏那边的人知道。 过了两天,杨武还真的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一起参军的小兵和一个百夫长。 三人到了衙门,被一通盘问。 百夫长和士兵作证,杨武隐姓埋名,就以一个小兵的身份前去参军的,在朝廷派过去的人到来之前,他们都不知道,原来杨武是有官职在身的。 杨武解释,自己就想去参军打仗,不靠祖荫,想靠实力建功立业。 说得衙门的官僚执笔的手抖了又抖,觉得不合常理。 但朝廷派过去的追兵证实,是在步兵里头找到的杨武。而周瑾乘坐的马车在前头好远,两人并未在一起。 “那你娘子为什么要来朝廷喊冤?” “她?她不想让我参军,怕我死了她就成了寡妇。但我意已决,现在既然把我弄回来了,我就跟她和离,和离以后我还是要去西北。” 杨武铁了心。 衙门的人闻言,心情颇为复杂。 审理的官员匆匆派人去忠勤伯府叫陆珊珊过来,哪知陆珊珊病了不能起床,只能把邵氏带了过来,邵氏的说法跟杨武一致。 官员便把得到的情况写成奏折,报了上去。 隆启帝看了以后,龙颜大悦,高兴的对群臣道:“我朝男子,若都有此抱负,还愁外敌入侵。既然杨武一心要去战场,朕许他一个千夫长之职。” 虽然有人不太相信杨武会隐姓埋名去参军,但在证据面前,也说不出什么来。 杨武回了府上,怒气冲冲的就要找陆珊珊的麻烦,却看到陆珊珊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病了。 他一腔怒火顿时没地方发泄,他还不屑于去欺负一个病弱的女人。 “陆珊珊,我不是给你留了和离书,你为何还要害我?”杨武质问道,语气虽不和善,倒也没有特别的严厉。 “怪我害你?夫君一言不合就去参军,让我成为下堂妇,你好狠的心。你这样做,岂不是毁了我一辈子。”陆珊珊委屈极了。 杨武有些心虚。 “我也没说一定和离,是任由你选。你愿意和离便能和离,愿意待在府上,便继续待在府上。这世上参军的人多了去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诬告自己丈夫的。” “我不告你,你能回来吗?横竖,我是不会和离的,也不会让你去送死。” 杨武闻言,对陆珊珊仅存的一点好感顿时没了,怒道: “你个乌鸦嘴咒我,老子是去建功立业的。我今天告诉你,老子非去参军不可,不建功立业老子也不会回来,你愿意咋样就咋样,你还想挡得住我了。” 杨武怒呵呵的走了。 只留下陆珊珊在身后传来的哭泣声。 红雀在旁边听了直摇头,这姑奶奶和姑爷,每次说话,都话不投机,只要超过五句,准能吵起来。 杨武在府上待了一天,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通的邵氏,居然把她说同意了,虽然不舍,却还是强打起精神,亲自送他走了。 回来的路上,邵氏还故意拐了个弯去了一趟茶馆,逢人便说,自己的儿子被圣上亲封为千夫长,去前线为国立功去了。 她儿子可不是去跟人私奔的。 第229章 我是怕他牵连府上 回到府上,邵氏把杨武的三个通房叫了过来,道: “你们三个都是武儿的女人,杨臻欣有孕,跟着武儿的时间也最长,你们两个,也很好。事情你们也知道,武儿已经参军去了,我这个当娘的,心情十分难过。武儿走的时候,跟我说,以后杨臻欣就是杨姨娘,留在府上。你们两个愿意离开府上,他都同意,从我这里可以支取200两银子,作为遣散费,自己的细软都可以带走,也够你们谋个好生活了。不愿意走的,就留下来跟我做个伴,我这府上也养得起。” 说完,邵氏望着她们两个,眼神里充满了询问。 两个女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杨臻欣。 她们都还很年轻,杨姨娘二十岁,另外两个才十七八岁。 见她们两个一时拿不定主意,邵氏补充道:“无妨,你们两个好好想想,想好了就来跟我说。杨姨娘,你在府上好好养着,以后就按姨娘的待遇生活。” 这意思,就是杨姨娘以后是府上的半个主子,但另外两个还是个丫鬟的身份,如果现在不趁机走,以后可就没遣散费拿了。 “夫人,奴婢老家的父母年纪大了,前段时间还来信,想让我回老家去,奴婢愿意离开这里。” “夫人,奴婢虽然不舍,但也愿意离开。” 果然,这两个通房丫鬟就打定了离开的主意。 邵氏欣慰的点点头,让她们回去收拾好行李,这两天便离开。 陆珊珊还在养身子,杨武的决议离开,她又是一阵心碎,对她的病情无异于雪上加霜。 两个通房丫鬟走了以后,陆珊珊身子渐渐转好,邵氏过去道: “儿媳妇,武儿走了,府上的通房丫鬟也走了,就剩下你和杨姨娘跟着我了。” 陆珊珊苍白着脸,道:“她们走了?” “她们年纪轻轻的,离开这里还可以另外嫁人生子,又何苦在这里守着。” 陆珊珊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那岂不是以后自己要独自面对邵氏这一个婆婆了,自己如果在邵氏手里受了气,连个像样的发泄对象都没有。 杨姨娘虽然只是个姨娘,可自从怀孕以后,待遇就不同了,邵氏派了大丫鬟在她房里,自己是碰不得的。现在杨武不在府上,一“种”难求,杨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更显得金贵了。 “儿媳妇,不会你也想走吧?”邵氏问道。 “我……我没说这样的话。”陆珊珊结结巴巴的道。 邵氏见状,故意叹了口气,道:“武儿说了,你要是想走,他愿意给你和离书,在我那里放着呢。终究是他对不起你,忠勤伯府愿意给五千两银子的补偿。当然,你要是愿意留下来,我感激不尽,定然会好好对你。” 陆珊珊咬了咬牙,心里五味杂陈,一肚子埋怨的话出来也没有用。 和离?五千两? “母亲,我不是那薄情的人,不会因为夫君一上战场,就要跟她和离,只不过,夫君待我,不似妻子。” 说着,陆珊珊委屈的哭了起来。 如果杨武待她有情有意,她自然会守着忠勤伯府,可如今,一个姨娘有三个多月的身孕,她这个正妻却几个月没同房了。 她有什么盼头。 邵氏淡淡的看着她,没有接话,也没有对她的眼泪做出反应。 如果夫妻感情好,她的儿子何至于远赴边疆呢! 这样的儿媳妇,她可不会出言挽留,就算她自己要留下来,她最后也会想办法让她走的。 这五千两,无非是买忠勤伯府一个有情有义的门面。 陆珊珊一个人干哭,没有意思,见邵氏无动于衷,她擦了擦眼泪,道: “这么大的事情,我要回去,找我父亲母亲商量。” “这个是自然。”邵氏依旧淡淡的。 林诗诗听说参军的事情以后,原地懵了,这个杨武,可真能搞事。 “夫君,你为什么不找个理由把杨武弄回来,还继续让他参军,还得了个千夫长的职位。” 陆昶奇怪的看了眼林诗诗,道:“娘子,你对杨武,意见似乎很大。” “他,他的行为本就不妥。” 陆昶抬起头,思索了一会,认真的道: “他可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男人,好丈夫,不过,我查过他以前的事情,打架斗殴一把好手,做事敢为人先,这样的人,倒是很适合上战场。” 林诗诗不由挠了挠头。 “娘子,你可知道,战场上没那么多仁义礼智信,真打起来,那拼的就是命,看谁能多砍对方几个头,自己还不死。既然他有这个理想,为何要灭了他的念头。” “可是周瑾,以后……”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他若真是为了周瑾而去,那就看看他的诚意,有周兴在呢,没那么容易。” 陆昶敲了敲林诗诗的脑袋,让她不必过于关切别人的事,船到桥头自然直。 林诗诗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陆昶把林诗诗头上的簪子拔下来把玩,突然闷声道:“现在陆旭的事情比较棘手,这个傻子,怎么会离开户部,突然跑去监造什么镇河铁牛,事先也不商量一下。” 陆旭是突击去的山西,府上的人都是突然得的消息,沈玉娇那晚还跟陆旭闹了别扭,但那晚陆昶没有回府,所以并不知情。等他知道以后,陆旭人早已经走了。 林诗诗很少见他如此神色,不由探问道:“他想去历练一二,有何不可?” 陆昶摇摇头,道:“这里面的水深着呢,只怕未必如他所愿。事先瞒得密不透风,估计也是别人有意为之。” 闻言,林诗诗也担忧起来,问道:“这,难道有人要害他?那要不要想个办法把他弄回来。” 陆昶看了一眼林诗诗,帮她把簪子又戴了上去。 林诗诗怕他想歪了,赶紧道:“我是怕他牵连到府上。” ”他现在的心态,哪里肯听我的话,让他去碰碰吧,不然说他什么,也不会听,还总觉得,我要害他似的。”陆昶道。 “他,确实是喜欢钻牛角尖。”林诗诗顺口道。 陆昶看了看林诗诗,没有说话。 可不就是爱钻牛角尖,她确实还是了解陆旭的。 第230章 天灾还是人祸 林诗诗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夫君,你回来这么久了,安庆怎么一直不见人?” 之前陆昶说的是安庆在后面跟着大部队,但如今,大部队早已入京都,陆昶的封赏都下来了,安庆却依然不见人影。 “他在外面替我办事。”陆昶沉声道。 “哦,他没事就好。”林诗诗道,她已经把安庆当半个家人一样看待了。 “你父母的事,有一点眉目了,但现在还在关键的调查时期,具体的情况,我不能跟你说。”陆昶突然道。 林诗诗眼睛一骨碌,凑近陆昶: “你是说,安庆在调查此事?夫君,是不是我父母的船只出事,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我哪有这么说?”陆昶蹙眉,没想到她如此敏感。 “我猜的。我一直在想,我父母随行的船只有二十来艘,且都是大型船只,船上的人加起来好几千人,怎么会在回程很近的时候,突然集体消失?这么多年,竟毫无线索,难道真如说书先生说的那样,是进入到了另一个时空?” “娘子怀疑什么?”陆昶的声音里满是探究。 “我不是怀疑,是断定,不是船队遇到了自然灾难,而是遇到了人祸。肯定是连人带船被人控制起来了,不然不可能一点线索也没有,朝廷也好,家属也好,派了那么多船出去搜寻,却没有得到一点残余的东西,这太不正常了。” 陆昶眸子眯了眯,看着林诗诗。 “娘子,如果被人控制了,这么多人和船,又去哪里了呢?”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谁有这么大的能力,让这些东西一起消失呢,不是海盗的手笔,那么……”林诗诗突然凝视着陆昶。 “夫君,如果是你,你怎么给这些东西找个栖身之所,还不让人发现呢?我听父母说,海上也有一些孤零零的岛屿,你说,会不会……” 林诗诗正思绪飘渺,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陆昶突然哈哈一笑,碰了碰她的脑袋: “娘子,你是在写话本子呢。好啦,光凭臆想会带偏方向的,放心吧,我这里已经有一些线索了,安庆那边也有不错的进展。娘子在府上待着,可别胡思乱想的信以为真。” “夫君,你不觉得我说的有理吗?海上真的有岛屿……” 林诗诗还想再说,陆昶已经把她捞过去,用唇封住了她的嘴。 “夫君……呜……” 林诗诗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渐渐沦陷在他的怀抱里。 …… 林诗诗心满意足的睡下了,月光下,她窝在陆昶身边,像只温顺的小猫。 陆昶凝神看了她片刻,慢慢转过身来,两只手反剪在脑后跟,看着上方的帐顶发愣。 半晌后,他轻轻地下床出去了。 书房里,他抽出暗格里的信,翻了翻,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他把东西收好,叫外面守候的下人进来问道: “大奶奶有没有来过书房?” 下人摇摇头,林诗诗从未来过这里。 陆昶摆摆手,让他出去了。 奇怪了,她怎么就说的那么准,就仿佛偷看过安庆送回来的情报似的。 还是因为她父母牵涉其中,格外的敏感? 这些话,可千万不能在外面说。 陆昶一个人在书房静静地待了许久,子夜时分,密道里突然闪出个蓝色人影。 陆昶似乎早有预料,一点也没奇怪。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来人微微一躬身后,坐下了。 “大人,山西那边,从全国各地源源不断的运来生铁,据估计,已经达上百吨。西南那边,倒是只象征性的送了几千斤过来。不过,张天师如今在西南,宁王也于昨日启程,前往西南巡查,属下以为,这不是巧合。” 陆昶颔首,问道: “我们的人还是进不去铸造的地方?” 蓝袍男子摇摇头,拧着眉心道: “只能接触到外面,里面都是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招的人,对外公开招录的铁匠,都只能干些外围的活。生铁进了里面,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这次朝廷派了监造官过去,不知是什么来路?” 陆昶站起身,拧眉低头来回走了几步。 陆旭铁定不会听陆昶的安排,如果跟陆旭直接说,他只怕反而更是叛逆,你指东他偏要往西。 这让陆昶颇为头疼。 对方想用陆旭作为棋子,以后好掣肘陆昶。 陆昶揉了揉额头,他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但陆旭对他的偏见,一时半会也是无解的。 “朝廷派过去的监造官,是我亲弟弟,但他跟我关系一向疏远。当然,他也不是对方的人。此事,容我再想想。你那边,依然按照原计划推进。” “是。”蓝袍男子应下。 两人秘密交谈许久,蓝袍男子才从密道匆匆走了。 月儿东垂,陆昶趁着月色悄无声息的睡了回去。 鸡打鸣的时候,他又轻轻的起床了,林诗诗还在熟睡之中,眉眼舒展,脸上泛着莹洁的光。 陆昶穿上朝服,临走前,俯下身子亲了亲她的额头。 待到林诗诗起床,天已大亮,春雨伺候她梳洗穿衣。用早膳时,她不由又想起昨天关于父母之事的谈话,陆昶显然在暗地里调查,并且有了些推进,但他并不愿意多告诉自己。 这个也理解,自己一介后宅妇人,也帮不上他什么。在他眼里,知道多了,反而容易惹来是非。 可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也有几分道理。 离海宁港口一百多里的地方,就连绵有几个小岛屿,以前她父母都跟她讲过,说气候好的几个月,还有人去那附近捕过鱼。 小时候,她浮想联翩,觉得那是仙境一般的地方,上面可能住着仙人。 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陆昶似乎对她的说法不感兴趣,觉得她在胡说八道,就像小时候她父母笑她满脑子仙人一般。 林诗诗打算抽空回林府一趟,与叔叔谈一谈,林觉与她一样,都在是海宁那里土生土长的,对海域里有海岛的事情,是十分清楚的。 林诗诗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自己的想法能得到共鸣。 第231章 陆珊珊要和离 快到午膳的时间,陆珊珊带着红雀回娘家来了,一头扎进芙蓉院后,老半天都没有出来,林诗诗也没在意,反正那娘俩的事情,跟她无关。 用完午膳,她让丫鬟去林府送信,自己打算两天后过去找叔叔。 丫鬟刚走,她收到殷氏送过来的请柬,是寻常的邀约,问她有没有时间去府上喝茶聊天。 林诗诗想了想,亲笔回了封信。 “大奶奶,大奶奶,奴婢觉得找到突破口了。”春雨喜滋滋的走过来,手上拿着一个青花小瓷瓶。 林诗诗抬头,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 春雨快步走过去,把小瓷瓶放在桌上,神秘兮兮的。 林诗诗伸手就要去拿,被春雨护住了。 “大奶奶,你可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春雨,别卖关子了,我还忙着呢!”林诗诗看她故作神秘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大奶奶,你还记得刑部侍郎李鹰的公子,就是那个李启环么,当初在射箭的时候,大奶奶您不是怀疑他用了什么手段么。奴婢觉得,找到点门路了。” 春雨点了点那个瓷瓶子。 “那个事情,你还在琢磨?”林诗诗有些意外。 她当时带着春雨鼓捣了两天,后来李启环被陆昶派人修理了一番,她也就把这事放下了,没想到春雨一直念念不忘,这在琢磨这个。 “大奶奶,我这瓶子里,装的是我配置的高级迷幻药,只要那么一丢丢被吸入,人就会懵懵懂懂,失去自我。” “真的假的?” “你要不要试一试?”说着,春雨拿起瓷瓶,一副让你试一试的样子。 “你能控制好药量吗,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林诗诗慎重的问道。 “大奶奶,你还真想试啊。我刚刚拿院子里那条狗试了一下,可能用多了一点药,它现在还在门口睡觉呢。” 林诗诗白了她一眼。 春雨把瓷瓶揣进怀里,心虚的道:“大奶奶,我就是过来先告诉你一声,没打算让你试的。我这方子还需要改进,我先走了。” 林诗诗看着春雨的背影,心里觉得好笑,随她鼓捣去吧,这丫头,对这方面有些天赋,当时带着她一起过去学习,是对的。 林诗诗刚想躺下打个盹,芙蓉院来人叫她过去,说夫人找她。 只怕不是余氏要找她,是陆珊珊的事。正好林诗诗也想知道杨武究竟是怎么回事,便整理了一下衣裳,带着玖儿过去了。 余氏和陆珊珊母女两个,正愁苦的对面坐着。 “见过母亲!珊珊来了啊。”林诗诗一进去,挤出笑容。 “嫂子!”陆珊珊站起身,行了个礼,楚楚可怜的样子。 林诗诗一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有求于人。 余氏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林诗诗坐下,丫鬟过来替她倒了一杯茶。 林诗诗点头谢过,但她是不会喝的。 余氏面容清瘦,但比起冬天,状态好了不少。她现在出门少,穿着以舒适的淡色棉布衣服为主。 要不是她脸上表情看起来过于精明和苛刻,远远的看背影,倒真是一个朴素居家的母亲形象。 “大儿媳,你现在是府上的当家主母,这事你给拿个主意吧。”一开口,余氏就甩给林诗诗一副担子。 林诗诗抬了抬眼皮,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你妹妹的事情,你多少也知道一些了吧。杨武不管不顾的去便将参军去了,扔下珊珊和她婆母不管了,珊珊还年轻,总不能这么守着空房过日子。” 余氏的声音低低的,但声音里压抑着不满和怒气。 “母亲,你的意思,是让珊珊……和离?这不好吧。参军也未必是坏事,当年,大爷不也在军营里待了十多年。”林诗诗有些意外。 “这能一样吗?杨武他口口声声去参军,但谁不知道,他是追周瑾去了。他在那边,死了便也罢了,一旦建功立业,有了功名,你以为他还会记得珊珊在府上等他。我思来想去,珊珊还年轻,膝下又没有子嗣,不能就这么傻等。” 余氏一脸的厌色。 林诗诗“哦”了一声,不做声了。 陆珊珊在旁边听着,越想越委屈,开始抽泣起来。 “你哭什么,都城和离的人你又不是第一个。你没有孩子,守下去也是一场空,走了便也走了。你是遇到了负心人,被迫和离,名声也不会受损。诗诗啊,这件事,还得你出面,去忠勤伯府把珊珊接回来。” 林诗诗垂下眸子,应了一声“好!” 她一个镇国公府的主母,出面去接和离的小姑子回府,这面子还是很足的,余氏倒是会安排事。 林诗诗如果不把事情办得体面,自己的面子也跟着受损,余氏就这么把她绑架了过去,还让她无话可说。 “母亲,珊珊的嫁妆全部带回,其余可还有说法。”林诗诗问道。 “哼,是他们对不起人,自然要给够了赔偿。邵氏说给五千两银子,这个我不同意,必须一万两。诗诗啊,母亲身体不好,这事你去那边放个话,或者写个东西过去,把我们这边的意思说清楚了。” “母亲,我可以让下人过去传我的话,不过,一万两不是小数,如果邵氏不答应,咱们又该如何?”林诗诗探问她的底线。 “你只按照我说的去做,剩下的事情,到时再说。”余氏对林诗诗今天的态度,比较满意。 “她敢不给,她不答应,我定不让整个府上好过。”陆珊珊恨恨的道。 林诗诗轻轻点了点头,侧头看了一眼面带厉色的陆珊珊。 “母亲,若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了。”林诗诗起身。 回到北院,林诗诗铺开笔墨,迟迟没有落笔。 “大奶奶,你真的要按照夫人说的那么去写啊?”玖儿在旁边问道。 “玖儿,你说我该当如何?”林诗诗自然不会按照余氏的要求去写,她有她的考虑,但却迟迟不能落笔。 “玖儿以为,夫人是想借大爷的势头,去给忠勤伯府施压。一旦您亲自过问这件事,邵夫人便得掂量掂量,会不会因此得罪了大爷。” 林诗诗放下笔,欣慰的看着玖儿。 跟她想的一样。 第232章 让她府上绝后 “玖儿,你想的十分周到。刚才夫人的意思,你也听到了,她定然会放出风声,继续说杨武是追着周瑾去的,给陆珊珊营造一个受害者的形象。杨武的事我不关心,但周瑾是我们的人,我不想让她因此名声受损。我不写信了,你替我去忠勤伯府走一趟。你可明白要说些什么?” 林诗诗期待的问道。 “大奶奶,我过去一是要告诉邵夫人做好应对之策,最好先下手为强,维护好她儿子参军上前线的形象。二呢,就是这和离的赔偿银子,这个,大奶奶,您并不想参与是吧?” 林诗诗欣然。 玖儿完全领会她的意思,或者说,她们两个想到一块儿去了。 玖儿不辱使命,去忠勤伯府与邵氏谈了话。回去的时候,陆珊珊在门口悄悄拦住她,问她邵夫人可是同意赔偿万两银子? 玖儿道,奴婢只是负责过来传达余夫人的意思,至于邵夫人是怎么想的,可没告诉奴婢,姑奶奶还是自己去问吧。 玖儿甚至没有说是传达林诗诗的意思,而是传达余夫人的意思。 陆珊珊眼里闪过不满,不高兴的道:“母亲的意思,是让大奶奶过来找我家婆母商谈,而不仅仅是让你过来传达个意思。难道你家奶奶就愿意看着自己的妹妹被别人欺负。” “姑奶奶,大奶奶一向不爱管闲事。您的事,从头至尾都是夫人说了算,现在要和离,大奶奶自然也是说不上话的。大奶奶心善,看夫人身体不好,才愿意让我蹚一次浑水传个话。” “你……玖儿,你不过是个奴婢,竟敢如此跟我讲话。什么叫浑水?你说,什么叫浑水。” “姑奶奶,是奴婢失言,不过,如果因为和离谈不拢,也不算什么清白之事吧。” 陆珊珊没想到玖儿的口齿如此伶俐,刀刀扎心。 大门口跟一个丫鬟拉扯这些事,实在丢人。 “你给我记着,我不会忘记你今天的态度。”陆珊珊怕惊动邵氏,恨恨的进去了。 市井里有两种传言,一种是杨武抛弃原配,追随大将军的妹妹去西北做小将军去了。 另一种流言,是杨武精忠爱国,从小就愿意参军杀敌,终于一偿夙愿。遗憾的是,他前脚刚走,后脚他的妻子就闹和离,还索要巨额赔偿。 大家说得津津有味,各有各的道理,一时之间,难以明辨真相,还有好事的人跑去忠勤伯府附近询问,府上的少奶奶是不是在闹和离? 陆珊珊出门买东西的时候,被人认了出来,有那多嘴的妇人,就拉着她问:“陆娘子,听说你不愿意为参军的夫君守空房,正在闹和离,可有此事?” 气得陆珊珊骂她长舌妇,多管闲事。 舆论对陆珊珊不太友好,她与余氏商议之后,便暂时歇了立马和离的想法,缓一缓再说。 邵氏则打定了主意,不想再留这个媳妇在府上生是非,平时对她格外冷淡。 以前陆珊珊刚成亲,免了她的晨昏定省,但自从杨武走了以后,邵氏就借着思念儿子,让陆珊珊每天都要给去给她请安,伺候早膳中膳晚膳。 又说现在府上少了杨武的俸禄,以后量入为出,大家都要缩减开支,直接把陆珊珊每月的月银砍掉了一半。 红雀等人因为是陆珊珊的陪嫁丫鬟,邵氏说,你的陪嫁由你自己管着,我这个做婆婆的不觊觎,这些丫鬟是你的人,只为你服务,那便也由你自己养着。 陆珊珊不服。 “母亲,你这是刻意针对我。杨姨娘的丫鬟,不也是府上统一发的月银?” 邵氏回道,你如果想让府上给你的丫鬟发月银,那就只能用府上的丫鬟,我平时有事,也能使得动。 说着,邵氏瞥了一眼陆珊珊平平的小腹,道: “儿媳妇,杨姨娘肚子里怀着武儿的孩子,自然是不一样的。再过些时日,我还要给她寻摸一个嬷嬷过来照顾。以后孩子生下来,还要请奶妈,这些,都从府中中馈出。” 这摆明了,是把陆珊珊往外推。 “你……你……”陆珊珊气得满脸通红,偏偏说不出个理来。 如果是杨武在,她可以说他是宠妻灭妾,她甚至可以去衙门搞他去。 可她面对的是邵氏,邵氏维护自己的后代骨肉,这谁都可以理解的。 “好,母亲,您说得也有道理。杨姨娘肚子里有孩子,以后生下来,我这个正妻,自然就是孩子的母亲。”陆珊珊突然压下脾气,阴阴的道。 邵氏皱了皱眉头,走了。 陆珊珊在屋子里气呼呼的转来转去,红雀不敢多嘴。 “既然这样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必须赶紧和离。不过,凭什么让她们好过,既然肚子里的孩子那么珍贵,我偏不让你如意。” 林诗诗恶毒的道。 “姑奶奶,你要干甚?”红雀看着她气得变形的脸,有些担忧。 陆珊珊没理会红雀。 “红雀,你去找我娘,让她把我婆母约出去,我自有主意。”陆珊珊突然对红雀命令。 红雀预感陆珊珊要做一些极端之事,赶紧劝阻,被陆珊珊愤怒的打断了。 “她们不想让我好,我凭什么让他好,他在外面追求男欢女爱,府里还有人给她生孩子继承家业,而我呢,活该成为一个笑话,我一定要让她们后悔。” 红雀愁眉紧锁,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听了陆珊珊的话,去找余氏,希望余氏听了以后,能想办法开解一下陆珊珊。 没成想,余氏听了以后,拍手称快,道:“就该如此。既然邵氏不愿意给一万两银子,那就让她府上绝后。你回去告诉珊珊,让她不要手下留情。” 红雀耷拉着脑袋,忧心忡忡的回来了。 陆珊珊见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就骂了她几句,骂完又道,你听我的,帮我把事情办好了,我就把你的卖身契给你,以后,你也算得了自由。 红雀眼巴巴的抬头,判断这陆珊珊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第233章 卖身契 陆珊珊这回没有犹豫,直接从嫁妆盒子里拿出红雀的卖身契,爽快的递给她,道: “以前就说过要把卖身契给你,这次就先给了你吧。但是,前提是,你得把事情帮我办妥了,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红雀迟疑的接过卖身契,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她期盼已久的东西,但好像没有想象中的兴奋。 她叠起来,收好,木然道: “姑奶奶,奴婢知道,奴婢会尽力的。” 邵氏被余氏约出去喝茶的那个下午,忠勤伯府后宅女眷发生了争执,拉扯之间,红雀不小心一胳膊肘顶在了杨姨娘的肚子上,导致杨姨娘摔倒在地,见了红。 林诗诗当时正好带着丫鬟在铺子里买点心,看见邵氏急匆匆的从对面茶楼下来,招呼都没打一个,上了马车狂奔回府了。 红雀一个人担下了所有的罪过,不管邵氏如何拷问,都说是自己护主心切,情急之中不小心碰到了杨姨娘。最后,她被杖责二十大板,屁股都开了花,被抬了回去。 陆珊珊自知在忠勤伯府再没有好日子过了,她可没自信到在别人的府上能斗得过对方。好在她早就做好了打算,把杨姨娘的孩子弄掉,自己就和离出府。 只是等了几天,让她失望的是,杨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竟然保下来了。 “红雀,你当时是不是没用全力?”陆珊珊跑到红雀的床前质问。 红雀养了几天,屁股都还不能挨床,只能勉强下地扶着墙走路。 “没有啊,姑奶奶,我用了全力,只不过被她身边的丫鬟挡了一下,可能力道就偏了。”红雀赶紧解释。 陆珊珊依旧不满的看着她。 “姑奶奶,不管邵夫人如何杖打我,奴婢都咬着牙把责任担下来了。”红雀红着眼道。 陆珊珊嘴里咀嚼着这句话,红雀是不是在威胁她。 她马上就要跟邵氏谈和离的事情,如果这个档口,红雀出来反咬她一口,那可就麻烦了。 她换了个笑脸,道: “功亏一篑,实在可惜。不过,你尽力了就好。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吧,明天,我把你送回镇国公府,在那里养几天,你不是要回老家吗,到时就从那里走吧。” “谢谢姑奶奶。”红雀有些战战兢兢。 陆珊珊想把红雀送回镇国公府,邵氏却拦住不许走人,说她打伤了杨姨娘,如今杨姨娘还在喝药,孩子保不保得住还不好说,这事还没完。 “母亲,红雀是我的人,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想怎么样?”陆珊珊质问。 邵氏根本不怕她。 玖儿来过那次之后,邵氏就硬气了。这件事,只要陆昶和林诗诗不伸手,她没啥好担心的。 “儿媳妇,这样的丫鬟留在你身边,你也放心,我这是为了你好。” 邵氏不仅不放人,还直接让下人把红雀拖进一个茅房,把她关押了起来。 “这里是忠勤伯府,你们在这,就得守这里的规矩。等杨姨娘踏踏实实生下了孩子,我自然会放人。” 邵氏态度十分强硬。 陆珊珊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她倒不是担心红雀,而是怕从红雀嘴里说出什么。 如此关了几天,陆珊珊问邵氏到底要怎么样才放人。还是府上的一个老妈妈道: “少奶奶,你不是想和离吗,只要和离了,你的人不就可以都带走了。” “原来是想逼我走,好,走就走,这里我一天也不想多待了。” 邵氏却改了主意,说和离可以,五千两的银子没有了。 “母亲,你为什么出尔反尔?” “我的孙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以为是五千两能弥补的?我儿子去了前线,就留下肚子里这一个种种,何其珍贵。你奔你的前程,何故毁了他人的希望。就算闹到官府,也得讲个情理。陆珊珊,你也不希望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让别人在背后说你歹毒吧。” 陆珊珊脑子嗡嗡的,这个她还真没想,如果邵氏咬死是她指使丫鬟行凶,断人后代,以后,这都城,谁还敢娶她。 现在红雀在邵氏的掌控之中,不知道会不会反水。早知道,当时那卖身契就不该给她。 “母亲,和离赔偿的银子,是您之前说好的。我跟我娘家都是这么说的,母亲突然改口,我怎么好跟娘家交代。”陆珊珊态度软了,把娘家祭了出来。 “那这个就得儿媳妇回去自己说了,我儿去参军,和离的事,是他怕耽误你,他可并不是要逼着你和离,你入关愿意,我很喜欢你继续做我的儿媳妇陪着我,给我养老送终。武儿喜欢征战,以后,只怕要老了才会回来了。” 邵氏悠悠的道。 陆珊珊被邵氏精准拿捏了。 你不和离也可以,陪着我在府上终老。 最后,余氏出面交谈,又把当初的媒人请来当和事佬,邵氏才勉强同意补偿她一千两银子,嫁妆原封不动都带走。 两家正式和离。 接陆珊珊回府那天,余氏要林诗诗去迎接。余氏说要高调一点,不能输了气势。林诗诗心想,和离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一大早,林诗诗就派了丫鬟去芙蓉院,说宫里娘娘有召,她今天要入宫。余氏怒目,怎么不提前说。玖儿道,昨晚大爷回来得晚,临时告诉大奶奶的。娘娘们的心思,这谁能要求她早一点通知呢。 余氏知道林诗诗是故意的,但只能忍了,自己梳妆起来,带上柳姨娘和罗姨娘,一起过去接陆珊珊。 珊瑚院依然还为她保留着,回府以后陆珊珊就直接住了进去。 清点东西的时候,陆珊珊恍然发现,红雀不见了。 “红雀呢?昨天邵氏不是把她放回来了吗,怎么人不见了。”陆珊珊抓住身边的丫鬟小环问道。 “姑……大小姐,红雀姐姐说你把卖身契给她了,她以后是自由人,就不跟我们回来了。” “自由人?她什么时候走的,去哪里了?”陆珊珊追问。 小环摇摇头,她也不知道红雀什么时候不见的,离开忠勤伯府的时候,红雀还跟着的。 “这个贱人,走了也不说一声,一点主仆的情谊都没有,我好心把卖身契给她,真是看走了眼,你们都不要学她。” 陆珊珊骂道。 下人低下头,一个个的不敢作声。 陆珊珊指着旁边的一堆东西,道:“都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收拾。” 第234章 皇后也太没用了 多事的小姑子回来了,这府上又要热闹了。林诗诗吩咐下人看好北院的大门,她现在的心境,没有心思跟她们周旋,离远点是最好的选择。 这母女两个,无非是寻磨怎么再嫁一个好夫婿罢了。 宫里的荣贵妃如愿生下皇子,排行第三。皇帝十分高兴,大赦天下,为了奖励荣贵妃,当即封荣贵妃的堂兄邓百崎为千牛卫右中郎将,封她妹妹邓姝月为西和县主,赐京城宅院一座。 之前,这个位置由陆昶兼任,当时许多大臣反对,皇帝说,只是暂时由陆昶兼任,等有了合适的人选,自然就得卸任。 这个位置十分敏感,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接跳出来反对的倒是很少。 一是荣贵妃产下皇子,这是对她娘家的奖励。西南那边,蜀国公邓士权声名赫赫,还没有人敢去触他的霉头,讨不痛快。 二是邓百崎此人,武将出身,武艺超群,在西南多次立军功,荣任此职,颇为合适。 寿安宫里,张太后遣退所有的宫人,只留了嘉敏公主。 “母后,儿臣刚去了永春宫看望荣贵妃和小皇子,负责照料小皇子的奶妈和宫女,都是刘太监亲自选的人,咱们好不容易送进去的王嬷嬷,因为一点小失误,就被责打了,现在只干粗活,接触不到孩子。以后啊,是很难摸到边了。” 张太后神色凝重,她其实一直在琢磨千牛卫右中郎将这个位置,想安插自己的人,没想到被邓百崎捷足先登。 这个位置很关键,一可以护卫皇帝的安危,还可以兼顾后宫妃子的安全,荣贵妃有了这样一个保护神,以后自己想动她就难了。 突然有了一种养虎为患的感觉。 当初让荣贵妃进宫,就考虑到她娘家势力太大,不好把握,但当时一是想借此拉拢蜀国公,二是西南远地,势力再大,毕竟隔着千里。 张太后皱了皱眉头。 “宁王去了西南,看看那边的情况再说,如果蜀国公不给面子,那这事就得掂量掂量了。” “可不正是,皇上如果一味偏袒荣贵妃,以后封她的儿子为太子,以后,可就麻烦了。”嘉敏公主添把火。 到了那一天,整个蜀国公都会彻底倒向皇帝那一边。 张太后没指望蜀国公会旗帜鲜明的支持她,她要的就是一个中立,和事成之后的一个接纳。 如今,皇帝动作频频,看似临时起意,但太过顺理成章,谁知道是不是铺陈已久。 张太后感觉时间越来越紧迫了,随着皇帝的成长,她渐渐已经控制不住局势了。 “这个李皇后,未免也太无用了些,就看着别人生子,她一点动静也没有,哀家真是高看了她。”张太后不满的道。 想当初,她还以为皇帝对她情根深种,把她当成了后宫中的头号防备对象,连她娘家附近都派驻了人手,娘家那边倒是多少沾了一点光,但她在宫里立不起来,又有何用。 “母后,太医们不是说她身体没什么问题吗,皇兄也按时过去,为什么迟迟没有身孕?”嘉敏公主觉得太过匪夷所思。 “她没用就等着被别人挤掉吧,皇帝后宫也该充实一批新人了。嘉敏,哀家让你好好寻摸寻摸的人选,可都准备好了。” 嘉敏公主赶忙点头,这个她一直在准备着,就等着开选。 “还有那个王嬷嬷,虽然被责罚了,但好歹留下来了。告诉她沉住气,等待以后的机会。”张太后道。 “母后,荣贵妃的妹妹邓姝月被封为县主,还赐了宅子,这摆明了要在京城找夫婿,不如先下手为强,把她嫁给十一王爷如何?” 鲁国公夫人不愿将鲁凌薇许配给十一王爷做王妃,还搞了个什么春日宴择婿,宴会上倒是成了几对,但也没看到鲁凌薇的亲事有风声透出来。 “哀家派人查过了,这个邓姝月不过是个庶女,蜀国公府上的庶女多达十几个,她能是个值钱的?以为来到京都,封了个县主,就飞上枝头了。哼,寻个权贵人家自然是可以,要做十一王妃,我还瞧不上她。” “母后,十一王爷年纪不小了,你再不给他把亲事定下来,万一皇帝一个圣旨,给他赐了哪家的姑娘,那就晚了。” “他敢!哀家早就跟他说了,十一王爷的婚事由哀家做主。”张太后沉声道。 她谅他不敢。 缓了缓,张太后才接着说:“鲁凌薇到现在也没有定亲的眉目,你帮哀家再试探一下,说不定还有戏。十一王爷那性子,也是软了些,不然……” 嘉敏公主一愣,似乎突然收到了启发,道:“母后,如果儿臣帮你办成此事,您打算怎么奖励我?” 张太后警告道:“那可是鲁国公,你不要乱来。” 嘉敏公主连忙道:“母后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嘉敏公主出宫以后,张太后一刻也没闲着,立刻让太监去把隆启帝叫了过来,对隆启帝道:后宫空虚,子嗣单薄,要在全国为皇上选妃。 隆启帝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带着几分恭顺道:“母后,荣贵妃刚为朕产下皇子,这会选妃,岂不是让她寒心。母后不必着急,朕还年轻,子嗣的事情,有的是时间。” 张太后见他顶撞自己,不悦的道:“皇帝贵为天子,岂可像寻常男人那样,把心放在某一人身上。荣贵妃产子,你不是已经封赏于她了。正是因为你年轻,才要选妃,难道还要等你年老体衰,再选?后宫的事情,母后定了,你做好准备就行。” 隆启帝垂下眼睑,默了一瞬,道:“既然母后已经定了,朕便不多说了,一切按照幕后的意思吧。” 张太后看了看他,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皇后那边,身子迟迟不见动静,你可知是什么原因?”张太后喝了口参茶,缓缓问道。 “皇后,这个朕也不知道,朕倒是请人算了,说是缘分未到。朕觉得,她还年轻,肯定会有的。” 隆启帝眼神有些闪躲,对张太后询问此事,既不满意,也有些尴尬。 第235章 未雨绸缪刘太监 “她坐在皇后这个位置上,已经三年,虽未有过错,却也无贡献,连子嗣都没有一个,这个后位,她继续坐着,皇帝觉得合适吗?” 隆启帝年轻的面容一僵,眼底的厉色一闪而过,默了默道:“母后,皇后性情贞淑,与各位嫔妃之间和和乐乐,对您也孝顺有加,朕倒觉得,还是不错的。” 张太后抬眼打量了一眼隆启帝,嘴角似乎划过一丝讥笑。 “皇帝喜欢,自然皆大欢喜。不过,时间久了,就算哀家没有意见,大臣也该议立新后了。” 隆启帝龙袍下的手指忍不住握了握。 …… 隆启帝离开以后,哪也没去,让刘太监叫人去把陆昶宣过来。 刘太监小心翼翼的道:“皇上,陆大人刚刚回府,这会真要把他再叫回来?” 隆启帝虎眼一瞪,道:“他就算是躺下了,朕要他来,他还敢不来。” 刘太监四十来岁,办事一向沉稳,是宫里的掌事太监,先帝培养起来,直接留给了隆启帝。他倒是不觉得陆昶会不敢,但他觉得,皇帝若没什么大事,真应该对陆大人好一点。 皇帝多少私事公事,不是陆昶明里暗里给他解决的。 他见隆启帝闭着眼睛,眉心都在跳动,看样子从太后那里来,受了窝囊气,也不敢再问,便出去吩咐人,把陆昶叫回来。 刘太监在旁边小心的侍立着。 隆启帝突然睁开眼,刘太监赶紧侧身过去等着吩咐。 “刘大保,刚刚太后说要给朕选妃,这事朕推脱不得。你想办法斡旋此事,到时选进宫里的人,朕可不希望都是太后安排的。” “皇上放心,此事奴才早有准备,就等着开选。”刘太监笑眯眯的道。 隆启帝闻言很是意外,身子前倾,不可置信的道: “你早有准备?你什么时候知道太后要选妃的。” 刘太监也不卖弄,实话实说道:“皇上,您的后宫还空了那么多位置,贵妃之位,现在才荣贵妃一个,这肯定迟早都要补上的。奴才未雨绸缪,早就物色好了众多适龄清白女子,光名单就登记了几大册子,不管是今年选,明年选,还是后年选,都有足够的人选。” 隆启帝不禁失笑,怪不得先帝要把他留给自己呢。 “皇上,您就等着最后那关亲自选就行。”刘太监信心十足的道。 张太后自然会安插很多人进来,筛了一轮又一轮之后,最后再由皇帝筛几个出去,那边能留下来的人,应该也是寥寥无几了吧。 隆启帝顿时眉开眼笑,舒心不少。 张太后突然要选秀,没想到刘太监会早有准备吧。 陆昶刚从营里回到府上,林诗诗伺候他泡澡沐浴,现在天气热了,他巡视完回来,身上就是一身汗。皇宫里就来人了,让他立马去见皇帝。 “还说今晚十五,月亮很圆,要带你去亭子里赏月呢。”陆昶一边系腰带一边道。 “皇上这会叫你回去,定然是有急事。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明天赏月也可,只要是跟夫君一起。”林诗诗笑呵呵的,并不在意。 说起来,他这段时间回府算是很规律的了。 “皇上应该不会留我一晚上,我晚上会回来睡觉,但娘子不用等我,早点睡。”陆昶穿戴好,拉着林诗诗的小手道。 林诗诗点点头。 陆昶骑上快马,带着一个护卫,飞奔而去。 等陆昶到了御书房,隆启帝正在享用一盘水晶糕,与刘太监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看起来心情颇好。 陆昶行完礼,狐疑的望着隆启帝。 隆启帝扔下手中的叉子,有点后悔把陆昶叫了过来。 刘太监示意小太监端走桌上的东西,退了出去。 隆启帝眉头一拧,清了清嗓子,道:“海宁那边,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陆昶道:“暂时按计划在推进,只是那边挨着宁王的封地,想要抓到他们的证据,十分困难,臣正在想其它的办法。” “你真断定,岛屿里面隐藏着军队?有没办法搞清楚上面有多少人。”隆启帝问。 陆昶摇摇头。 他也才摸到一点边边。 安庆报回来的消息,是根据以前出海人的说法,对岛屿面积、岛上情况有了一个估计。 安庆说他正在想办法混上去,之后就一直没有了消息。 “皇上,臣担心,宁王在上面秘密训练军队,而士兵的来源,跟去年我捣毁的“拓云”镖局有关。” 隆启帝锁着眉头,颔首道:“有道理。用拓云的名义四处招揽年轻人,送到岛上去。得尽快查清楚,岛上有多少人,军备情况如何。” 陆昶应下。 他心里也是万分着急。 没有安庆那边传回来的消息,他安排过去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怕打草惊蛇。 又担心安庆会不会有事,虽是下属,却早已亲为兄弟。 隆启帝本是因为张太后插手后宫的事情,一时怒气,把陆昶喊了过来,但刘太监举重若轻化解了他的怒气,如今,与陆昶开始讨论起国家大事来,从茂宁的事,聊到西北军,聊到山西冶炼真河铁牛,一聊聊到了深夜。 “不论岛屿那边真实情况如何,咱们都需要一支随时能调遣的军队,以便必要时登海作战。御林军现在不过三万人,先帝在的时候是五万,朕打算恢复以往的建制。”隆启帝最后道。 陆昶自然同意。 但最大的阻力在张太后那里。 御林军现在掌握在陆昶的手里,张太后自然不会希望增加军队人数。 皇帝要是有这个举动,朝堂上必然是一场腥风血雨。 “容臣琢磨一二。” 隆启帝点点头,看了看外面的夜色,深呼了一口气,对陆昶道: “天不早了,明天还有诸多要事,你要不要留宿在宫里?” 陆昶连忙摇头,他得回去,在宫里冷冰冰的一个人躺着有什么意思。 隆启帝也不再说什么,自顾自回殿后去了。 陆昶退了出去,抬头一望,天上一轮满月正倒挂在正上空。 趁着夜色,陆昶疾驰而去,都城的主街道上只留下隐约飞过的骏马残影。 第236章 秀恩爱 陆昶后半夜上的床,第二天没有早走,而是陪着林诗诗一起起床,一起用了早膳。 “娘子今天可有什么事?”陆昶吃着水晶糕,随意的问道。 这水晶糕,正是昨晚从皇宫离开时,刘太监给他打包的,不仅好看,味道更是不错。 林诗诗已经有七分饱,放下了筷子,春雨递给她一块热帕子,她擦擦嘴,擦擦手,道: “夫君,我今天要回林府,找叔叔问点事。” “哦,是生意上的事吗?”陆昶道。 “倒也不是。夫君,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那个海上岛屿的事情吗?我恍惚记得,我祖父小时候还跟我讲过那里的故事,我去问问,也许叔叔知道的更多。” 陆昶眸子一闪,也放下了筷子,道:“娘子,关心则乱,你是太惦记你的父母了,此事交给我吧。” 最后,陆昶让她在府上待着,他去林府一趟。 林诗诗想跟着一起去,陆昶想了想说,去可以,但你不要找叔叔说那些,由他去交谈,她则去找她婶婶表妹聊些家长里短即可。 陆昶最后还强调,在外面,她的那些猜测一句话都不能提。 林诗诗从他慎重的表情里读懂了什么,认真的道:“好,那我就不再记挂此事,但夫君要帮我去查。” “自然,你要相信我。” 夫妻两个穿着寻常的衣服,装扮得整整齐齐的,一起出发去林府。 走到外院,碰见了陆珊珊,她正弯着腰,带着丫鬟小环在找东西,说是她和离回府头上有个簪子,明明在府门口的时候还在头上晃来晃去,怎么就不见了。 陆珊珊带着丫鬟,两个人从珊瑚院一路找到了府门口。 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对深情款款的、极为养眼的年轻夫妻,男的剑眉星目,身姿挺拔,女的温婉动人,双眸如秋水般清澈,正是她的哥哥陆昶和嫂嫂林诗诗。 “兄……兄长,嫂嫂。”陆珊珊看得有些发愣,结结巴巴的喊道。 “珊珊,你在找什么呢?”林诗诗带着三分笑意问道。 陆昶没说话,陆珊珊喊他兄长的时候,他微微点了点头。 “没……没事,丢了根簪子,找不到就算了。”陆珊珊神色有些不自然。 “哦,那你让下人再仔细找找。我和你兄长还有事,先走了。”林诗诗很自然的挽上陆昶的手,两个人转身离开,只留给陆珊珊一个极为和谐的背影。 陆珊珊的右手紧紧的捏住右边的裙摆,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 “大小姐,还找不找了?”小环怯怯的问道。 “不找了。”陆珊珊横了她一眼,气冲冲的往里走去。 真是气人,明明知道她和离回府,这两个人就特意选在她面前秀恩爱。 还有陆昶,以前总黑着一张脸,跟个阎王似的,她当时就想,以后谁嫁给这样的人,有的是罪受,可如今,他面部表情柔和,对林诗诗一副顺从的样子。 她不过是一介孤女,寄居在府上,凭什么过得好,还爬到自己头上。 陆珊珊满腹委屈不甘的回去了。 到了林府,除了堂弟上学堂去了,其余人都在。 林诗诗没提自己要找叔叔聊聊的事情,直接把陆昶扔给了林觉,自己则找潘婶和林南南聊天。 林南南已经知道了王寂川回京都的事情,提起他,她似乎波澜不惊了,但眼神里也有一丝哀愁。 潘婶就在发愁她的亲事,给她约见了几个,她要不不去,要么去了以后跟个木头人一般,兴致寥寥。 林诗诗笑着道:“婶婶,南南是不舍得离开你。” 潘婶无奈的叹口气。 “南南,你跟我去住几天吧,我出门也带着你。亲事不想谈便不谈,但不要老在府上闷着。” 林诗诗觉得,自己都能从上辈子重生那么深重的苦痛中重启人生,李南南不过是经历了一场无疾而终并无实质的单相思而已,只要多出去走走,很快便会忘却。 潘婶闻言,当即举双手赞成。 林南南犹豫一瞬,也点头同意了。 陆昶跟林觉谈完以后,问林诗诗走不走,林诗诗说要在这里用午膳,下午带着林南南收拾东西一起回去。 陆昶并无意见,只是他得先走了。 林诗诗送他到门口,等他走了,便旁敲侧击的向林觉打听,陆昶都说了些什么。 林觉笑着道:“你夫君让我保密。” “叔叔啊,不必搞得这么神秘吧,再说,我嘴很严实的。可别忘了,你们今天见面,还是我促成的,不要过河拆桥啊。” “诗诗,叔叔得回海宁一趟。你听你夫君的,有些事是男人的事,你不用管,好好等着,自然会有答案。” “叔叔怎么突然要回海宁?去替我夫君办事?”林诗诗惊讶道。 林觉没有直面回答她。 只叮嘱她这些事情,尤其是关系她父母的事情,可不要在外面说。 林诗诗见他口风这么紧,也不再问,陆昶刚见完他,他就要回海宁,自然是相关的额,具体也不必问。 用过午膳,她便携着林南南回了镇国公府,把之前周瑾在北院住的地方收拾出来,让林南南住了进去。 相比周瑾,林南南要安静许多,但她喜欢弹琴,正好林诗诗的厢房里有一架古琴,就摆在那个虎皮 林南南道:“姐姐,你的东西就不要随意搬动了吧,我不过小住几日。” “无妨,我现在很久都不弹琴了,你有时间弹一弹,我也好听几耳朵。” 林南南住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林诗诗是怕她无聊。如果她住得惯,她是希望她多住一些时日的。林诗诗有了镇国公府主母的身份,在京城的声望已非当初,她如果提携林南南,亲事不仅好找,还能上一个台阶。 林诗诗看出林南南性子恬淡,又重情,林南南自己未必能想到这些,她这个做姐姐的,为了叔婶的恩情,自然要拉她一把。 第237章 私宴 林诗诗昨天是给殷氏回了信,要去她府上做客的,也不知道是哪里走漏了风声,被余氏知道了。 余氏舔着老脸过来,说让林诗诗带上陆珊珊一起去。 “你妹妹和离回来,心情不好,你带她出去走走。再说那个殷夫人,珊珊也认识。” 如今,余氏认清了现实,对林诗诗说话的态度都变了。 林诗诗心中暗恼,又想扒拉自己,带陆珊珊露面,好找亲家是吧。 “母亲,珊珊刚和离,外面还在议论此事,最近不如先在府上待着,等风声过去了,才好出来走动,对她找亲家,也有好处。”林诗诗婉转道。 你一个风口上的人物,让别人议论你,谁敢跟你谈婚论嫁呢。 “说的倒是这个理。但你这去的是殷夫人家的私宴,又没有旁人,只要下马车的时候,带个帷帽,又能有谁知道。”余氏坚持。 “母亲,以后这种机会多的是,以后母亲也该多出门才是,还怕没有机会么。” 余氏见她不松口,毕竟以后还有求于她,便缓了缓口气,道: “那听你的,这次就不去了。你下次出去,记得带上她。” 在余氏眼里,陆珊珊现在是镇国公府的嫡小姐,比以前的身份,那可是高了好几个台阶,只要用好这个门面,陆珊珊就有攀上更好亲事的可能。 林诗诗没搭理她,敷衍着回答了两句。 她带林南南回来,就是为了帮她的亲事,怎么可能让陆珊珊插入其中。 林南南已经装扮好了,衣裳品质都是极好的,毕竟林家富足,不会用不好的东西。 东西好是好,但颜色上也未免过于素淡了,林诗诗拉着她坐下,道: “我给你补点妆。” 林诗诗帮她描了描眉,脸颊上铺上淡淡的粉,润了润嘴唇,qq弹弹的,看起来活泼一些。 如此甚好。 春雨左瞧右瞧,林诗诗与林南南眉眼有几分相像,只不过林诗诗更大气出众,皮肤白是白,头发黑就是黑,十分惹眼的那种。而林南南,有几分淡然,性子也更为羞涩沉静。 当然,也是十分好看的美人。 “走吧。” 林诗诗带着林南南上了轿子。 殷夫人的夫君如今已经是户部尚书,府上的公子于铮虽然大龄未婚,但于林南南身份不配,她不做此想。 今天就是过去跟殷夫人聊聊家常,帮林南南逐步走出封闭的空间。 到了于府,殷夫人早就翘首以待,见了林南南,欢喜道,我竟不知道你还有个这么可爱的妹妹,怪不得眉眼之间还有些像,真是太好了。 殷氏十分热情,就算是林南南第一次见面,也立马被她的盛情吸引。 确实是私宴,殷氏并没有邀请其他人。 于府也不算大,跟镇国公府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跟林府差不多,但齐齐整整的,很多地方设计很精巧,让人身在其中很是舒适。 两人东拉西扯,殷氏突然提到了陆旭,悄声说道:林娘子,你府上的二弟,捅了篓子,就跑去山西了。 林诗诗一愣。 殷氏就把陆旭负责的两湖地区度量报表的事情说了一下,说王寂川查出来后,上报给了于尚书,于尚书为此十分烦恼,有次回府忍不住对殷氏吐槽了几句。 “林娘子,我是把你当自己人,才插这几句。事情呢,自然是揭过去了,但我就担心,你这二弟有些野心,别被人利用了。” 殷氏道。 于尚书发现问题以后,私自让两湖那边,还有另外几个地方,打回去重新做,并未捅出去,算是暗地里平息了此事。 他一个户部尚书,不清查以后责任他要担着。 捅出去,要得罪这么多人。 只好这样化解了。 但对陆旭,他是有了个极不好的印象。 幸亏这人有自知之明,自己去山西监造铸镇河铁牛去了。要是还在他的管辖之下,他可得好好盯着。 殷氏提醒了这几句,便转了话题。 林诗诗心中感激万分,她是真把自己当至交,才会说这些的。如今,陆昶位高权重,陆旭如果做错事,或者在私下扯着陆昶的名号去做事,很容易被别人拿来做文章。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自己重生以后,也没有如何去为难这些加害过自己的人,可这些人呢,却总是想尽办法来吸血。 就像余氏,她怎么好意思以婆母的身份来威逼自己为陆珊珊谋福利呢。 果然人善被人欺。 “林娘子,我后花园有一株十年的桃树,今年结的果子又大又红,你有没有兴趣,亲自摘两个。” 殷氏的话打断了林诗诗的思绪。 “如此甚好。” 林诗诗看了眼林南南,林南南也欣然同意。 殷氏吩咐两个丫鬟,拿着木棍,提着两个篮子,带着两人往后面的花园摘桃子去。 那桃树独占一块地方,红红的桃子挂在枝头,十分惹眼。 林诗诗拿过木棍,仰着头,用上面的铁钩去勾,勾了几个,手都有些酸了,每掉下一个桃子,大家就嬉笑嫣嫣。 殷夫人捡起其中一个,道:“我大意了。这桃子这般勾下来,掉在地上,有破损,就放不住了。翠芽,上次你给我拿过来的桃子,怎么那么完好无损。” 提着篮子的翠芽道:“夫人,那是二爷上树给您摘的,您忘了?” 殷氏哦了一声。 抬头看了看树上的桃子,道,去喊个会爬树的小厮过来,让他来摘。 她这桃子比外面买的可好多了,她打算整一篮子,林诗诗走的时候,给她带上,可不想有损坏。 林诗诗觉得十分摘桃子十分有趣,把钩子给了林南南,让她也体验一把。 很快,就有两个男子走了过来,一个穿着蓝布长衫,十七八岁,,面庞白皙如玉,身姿端正,不是个下人的样子。 果然,他走到殷氏身边,躬身道:“母亲,让灿儿为你摘。” 殷氏笑着道:“我让叫个小厮过来,怎么把你惊动了,也不怕耽搁你读书。” 于灿笑着道:“哪里有这么紧张。” 他站着未动,等女眷们走了以后,他才好上树。 林南南在他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放下了钩子,站在了林诗诗的身边。 第238章 一家人吸血 殷氏眼前突然一亮,招呼于灿过来,把林诗诗和林南南分别做了个介绍。 于灿谦恭有礼的打了招呼。 “灿儿,那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摘好了,还得麻烦你亲自给母亲送过来。选那又大又红的,到时要送给林娘子带回去。”殷氏温和的道。 于灿满口答应。 殷氏她们回到屋子里继续烹茶聊天。 “刚才那位,便是府上的二爷?”林诗诗若无其事的问道。 “可不是,年底就十八岁了,是府上孙姨娘庶出的。”殷氏大大方方的介绍。 于府就两位爷,大爷于峥是殷氏嫡出,今年十九岁,比于灿大不到两岁。 孙姨娘以前是殷氏的陪嫁丫鬟,后来送给于尚书做了姨娘。于灿出生以后,虽然是孙姨娘养着,但读书前程这些,孙姨娘全过来找殷氏拿主意,所以孩子跟殷氏也亲。 “前年中了个秀才,明年要参加科考,我不让他到处玩,他也听话,先科考完了再说。”殷氏道,说着,又看了一眼林南南。 “大爷还没合适的?”林诗诗问。 “正在相看着一家,应该是快了,等定下来,请你们来喝喜酒。”殷氏笑着道,看表情这事就只剩下官宣了。 殷夫人时不时跟林南南说话,让她有空多跟着林诗诗过来,林南南乖巧的应了。 一炷香的时间,于灿带着人,提了两篮子的桃子过来了。 “母亲,你看够不够?这一篮子都洗好了,让丫鬟拿去切盘即可。这一篮子,让林娘子带回去,我就没有清洗,更好保存。” 殷氏十分满意,道:“灿儿做事就是周到,比你那没心肺的兄长强多了。” 于灿不好意思的笑了。 林诗诗也在旁边笑,林南南有些害羞。 “母亲,那我看书去。不耽误你们聊天。”说着,冲着林诗诗和林南南的方向微微颔首。 林诗诗点头谢过。 “这孩子,人是顶好的。”殷氏看着他的背影笑呵呵的道。 林诗诗若有所思,她没跟殷氏提想帮林南南寻亲事的事。 在殷氏这里用了膳,两人才十分不好意思的说打搅了太久,该回去了。殷氏挽留了几遍,才送她们出去。 轿子里,林诗诗问林南南,觉得殷氏这人怎么样,林南南点头,说很好的,很真诚。 林诗诗说自己也是这个感觉,并未再说其余的。 回到府上,林诗诗便把玖儿和春雨等她身边的人都叫过来,问她们为何余氏会知道她今天要去拜见殷夫人的事。 大家小眼瞪大眼,表示不清楚。 林诗诗以前就吩咐过,她的行踪,不要对府里其他人说,以免麻烦。 “这次的事,必是有人不小心说漏了嘴,被别人听了去。以后,可要注意了。” 她可不想余氏附身上来。 丫鬟们点点头,一个个的还在想哪里出漏子了。 之后,林诗诗又带着林南南出去了几趟,余氏都是等她出门了,才后知后觉。 “诗诗,我不是跟你说,你以后出去会友,带着珊珊一起吗,你为什么故意不带她?” 余氏在一次林诗诗回来的时候,在前院堵住她。 林诗诗也不生气,故意道:“母亲,过几天我要进宫,珊珊要去吗?” “你……” 余氏见林诗诗彻底靠不住,自己便开始自己活动起来,给别人的请帖,署名都是:镇国公母亲余氏。 林诗诗知道以后,恨不得呸她,这不要脸的。 你坑害陆昶的时候,怎么就那么恶毒。 但余氏还真以这个身份,开始扩宽了自己的人脉,许多她早先费力够不到的人家,也愿意给她一个出席的名额,她带着陆珊珊就去,对外言必称陆珊珊是府上唯一的嫡女,两个哥哥对她都极为疼爱。 还说之前陆珊珊在忠勤伯府受了不少委屈,陆昶看不过去了,把杨武打了两顿。 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跟一些事情也对得上,很多人便信以为真。 自从陆昶发达以后,陆怀喜这个父亲,在外面的宴请更是多得不可开交,他可是陆昶实至名归的的父亲,三教九流的都来巴结他,忙得他都没时间宠幸府里的姨娘了。 林诗诗皱眉,如此下去,就算陆昶在心里跟这些人分得清清楚的,也没用啊。外面的人,谁那么清楚你家的情况。 她跟陆昶谈过这些事,陆昶对他父亲也没什么办法,说会叫个暗卫跟着他,不作出出格的事情就行。至于余氏,他是十分厌恶的,但他堂堂一个男人,不耻于去对付一个妇人。 “娘子,若她让你困扰,我派人给她喝点哑药。”陆昶问林诗诗。 林诗诗噗嗤笑了,道,那倒不必,我知道你也不想做这样的事。 陆昶的态度很明确,他与陆怀喜是父子,与陆珊珊有血缘,只要对方没有触碰到他,他不打算用狠厉的手段。但余氏,他是真无所谓的。 陆珊珊想了想,光让余氏闭嘴也没有用啊,得让外面的人知道,陆昶是不买这些人的单的,谁想依靠攀附余氏、陆怀喜之流来靠近陆昶,门都没有。 林诗诗把张妈妈、玖儿、春雨都叫了过来,凑在一起商议这件事,如何才能让这一家人停止对大爷的吸血。 “大奶奶,让我过去骂去,骂她个三天三夜,跟她们把关系闹僵,我看谁还敢搭理芙蓉院的人。”春雨向来都是最简单直接。 “你这泼妇骂街,掉的是大爷大奶奶的面子。”玖儿第一个不同意。 “那怎么办啊,要切断关系,还有什么文明有礼的办法?”春雨迷糊的道。 张妈妈拧了拧眉,倒是可以用林诗诗的母亲来做文章,但相关的人都死了,下手的陆文铭也死了。并且,家丑外扬,对于现在的林诗诗的身份而言,也不合适。 “大奶奶,要不,我给夫人吃点神魂颠倒的补药,这样,她也就没那精力去外面钻营了。” 春雨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这次,大家都没有说话。 “你那水平,研制出来的东西成吗?” 林诗诗问道。 “救人的药我没把握,但这害人的东西,肯定没问题。”春雨打包票。 第239章 余氏发疯 余氏每天都让厨房那边给她炖着补身子的汤,什么老鸡汤人参汤、鸽子汤、甲鱼汤……她自己有小厨房,但舍不得花钱,全部拢到大厨房来,开销都从府中走,她只负责出个食谱。 大厨房那边问过林诗诗,林诗诗一看就明白余氏占便宜的心理,也没说什么。 如今,倒方便下手。 春雨“闲来无事”她每天去巡视厨房,检查卫生。 负责厨房的人自然不乐意,但也不敢顶嘴,春雨过去了,就东看看西看看,问问白菜的价格,米缸有没有虫子,又顺便揭开小灶上煨着的瓦罐,问这是什么。 厨娘说是给夫人炖的补汤。 春雨用手招了招上面蒸发出来的热气,凑过去一闻,心满意足的道:“真香。” 第二天过去的时候,她又顺手揭开盖子,自言自语道:“我看看今天又是什么好吃的。” 如此,春雨每天过去,厨房的人一开始忌惮着这尊大神,但很快发现,春雨就是个花架子,来了以后也就是漫无目的的东看西看,并无规章,也没见她告状,大家便渐渐对她友好起来,有时还拉着嗑瓜子聊天。 春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每天看看菜篮子,看看灶,然后贪婪的揭开瓦罐,好奇的看一下余氏的补汤,然后在不经意间将指尖暗藏的药粉弹落。 如此五六天过去了,余氏那边依然没有动静。 林诗诗不由问春雨,吃了你那个药会有什么反应,多久见效? 春雨掐指一算,道:“大奶奶,这个药物就是让她神经紊乱,容易失控,但奴婢第一次用,效果不好说啊,我加大一点药量试试。” “无需着急,谨慎点。”林诗诗吩咐。 春雨一边点头答应,一边加大了药量。 没过几天,好消息就传来了。据说,余氏通过她的中年密友,介绍了一个礼部的官宦子弟,已经见面,双方都有意向。这次,余氏是带着陆珊珊过去,与对方再接触一二,席间,却因为小事,余氏突然声嘶力竭,指着对方大骂起来。 原因是对方的母亲希望两人成婚的时候,能举行一个大大的婚礼,希望陆珊珊的兄长陆昶能亲自过来。 余氏一听就突然翻脸了,骂她们是另有所图。 对方的母亲回怼:“不是你一直在拿陆大人说事么,怎么我提个请求就不行。不同意也罢,何必闹得这么难看。” 余氏怒道:“我的儿子,我想怎么提就怎么提,但别人想沾光就不行。” “既然如此,不谈也罢。也不想想,自己的女儿是二嫁。俗话说,好女不二嫁。” “你,你敢贬损我女儿,我要撕烂你的嘴。” …… 闹得媒婆都傻了眼。 对方见余氏泼辣不讲道理,又顾忌着镇国公府的牌子,最后让了一步,提前走了。 陆珊珊看着对方急匆匆而去的背影,揪住余氏的胳膊哭道: “娘,你今天怎么啦,你为什么要这样。” 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余氏犹然不觉,只觉得胸口一团火,在不断地咒骂中,身体才能把火气泄出去。 余氏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府上,回去以后,陆珊珊直接给她灌了一碗凉水,她才清醒了过来。 陆珊珊在旁边哀怨的看着她,余氏似乎想起了些什么,自己找补道: “她们不是真心的,还说你是二嫁,娘不能让你嫁到这样的人家里去,受这种气。” 余氏在外面丢人的事情,让陆珊珊好几天都抬不起头来,也有人在背后嘀咕她,怪不得会和离,原来这个母亲就是个不好处的额,这女儿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说着说着,又有人翻出陆珊珊以前跟王寂川和毛林海的事情。 林诗诗也暗暗放出风声,说余氏在陆昶小时候,苛待继子,逼得陆昶几岁就去西北了,陆昶跟她只有母子的名分,并无母子的感情。 许多有意与余氏结交的人,都打了退堂鼓,至于跟陆珊珊结亲,好一点的人家,自然是不考虑的。 “大奶奶,你看,我的药管用吧。”春雨笑呵呵的道。 “夫人这些天在府上经常打骂下人,昨天连庄嬷嬷都挨了训。你小心一点,剂量要不要减少,免得被人发现端倪。”林诗诗问春雨。 春雨摇摇头,道:“无妨,我用的剂量已经很少了,是她心气不顺,加上脾气本来就不好,只要有一点药引子,就能被激发。” 春雨沉浸在给余氏添堵的路上。 陆珊珊与余氏也时不时针锋相对,在府上待着越来越郁闷,这天就带着小环出去逛街,在一家绸缎庄选东西的时候,就听到里面的雅间有声音传出,话里提到了她,讥笑她无德无品。 她顺着门缝望过去,见是肚子挺得很高的刘姣云,对面的女子看不真切,只听到对方说道: “这世上还真有这样的母女,下次碰到了,一定指给我看看。” 陆珊珊一脑门子的火,但身侧还站着一脸殷勤的伙计,如果冲过去,大家也只会说: “啊,原来你就是啊!” 白白让自己又成为别人的笑柄。 最后,她装作一无所知,退了出来。 心里却把刘姣云恨上了。 以前她们关系不错,刘姣云还经常巴结她,如今,却敢在背后嚼舌头。她不就是嫁给了毛林海吗,有什么了不起。 陆珊珊的脑海中闪过毛林海看自己时的眼神,里面是化不开的情意。 她紧紧搅着帕子,眼里充满了仇恨。 小环站在旁边,小心翼翼又紧张兮兮,没了红雀,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跟着。 “小环,你帮我找人跟着永定候府的三公子毛林海,看看他平时都去些什么地方,摸清了就来告诉我。” 陆珊珊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了小环。 小环哆哆嗦嗦的接过来,眼里还是有些茫然。 “把东西收起来,牙行那些跑腿的,最擅长这些,你去吧,我自己回去就行。”陆珊珊有些不耐的道。 第240章 王钟儿的信 一晃眼,陆旭去了山西一个多月了,沈玉娇出了月子,偶尔也在院子里坐坐,但神情总是恹恹的。 院子里的人都知道,缘由就是她产下的这个孩子,发育得不好,眼睛总是迷蒙蒙的。 请大夫来看过很多次,大家都说养着看,大意就是这孩子能活着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究竟会如何,大家没底。 沈玉娇整个人被打击得不行,在这个时代,讲究的就是母以子贵,这孩子显然是指望不上了。 听画小心伺候着,沈府那边知道是这个消息,也送了许多的补品过来。常艳玲道,好好养身体,还年轻,眼光放长远一点。 又跟沈玉娇说,她兄长的姨娘,有一个怀了四个月身孕了。 沈玉娇回道:“这些姨娘都没入兄长的眼,嫂子不用担心。” 常金玲笑了笑,问,你怎么断定没入你兄长的眼。 沈玉娇道,我自然知道兄长喜欢什么样的。 “哦。”常金玲恍然大悟的样子。 这日,沈玉娇正在院子里晒太阳,有个下人拿着一封信过来,道: “二奶奶,这是有人送到衙门给二爷的信,二爷不在,今天那边清理书桌,发现了,就让送过来给您,若有什么事,别耽误了。” 沈玉娇接过书信,给了跑路的小厮一点碎银。 信封上写着:陆旭陆大人亲启。 看起来是一封正正经经的朋友同僚之间正常往来的书信。 沈玉娇盯了一会,道: “去把裁纸刀拿过来。” 信封被打开,里面是娟秀的女性小楷,算不上好,还算工整。 信只看到一半,沈玉娇就颤抖着身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二奶奶,你没事吧!”听画在旁边小心问。 “这个贱人,贱人……” 沈玉娇一把将信推开,再也说不下去了,她嘴唇哆嗦着,捂着胸口,气急了的样子。 听画连忙给她顺背,眼睛朝信上瞄过去,就看到了“妾身想你、什么时候过来看我,我肚里的孩子、奶娘要不要提前请”等等字眼。 这……莫不是二爷在外面的相好?会是谁呢? 听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个贱人,根本就没有断,还怀孕了。把她找出来,我看她把孩子怎么生下来。” “二奶奶,你是说,这信是王钟儿写给二爷的?可是这上面没有地址,我们怎么找呢。” 信封上和信纸上都没有地址。 沈玉娇站起身,两眼喷火,不安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照顾孩子的奶妈突然跑了出来,脸上神色惶惶,急促的道:“二奶奶,大公子好像有点发烧,刚才还吐奶了。” 沈玉娇一听,心急如焚地一边破口大骂道:“你们到底是怎么看孩子的!”一边脚下生风般地朝着屋内飞奔而去。 一进屋,她便迫不及待地俯下身子,焦急万分地呼唤起来:“土豆,土豆……” 为了能让这个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成人,她煞费苦心地听从了奶妈的建议,特意给孩子取了这么个土里土气的名字——土豆。 只见那小小的人儿正安静地躺在婴儿床上,原本应该粉嫩可爱的巴掌大的小脸蛋此刻却紧紧地皱成一团,仿佛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更让人揪心的是,那张稚嫩的小脸上竟然还飞起了好几片不太正常的红晕,就像是被火烤过似的。 土豆没有回应,俯身下去,能听见他鼻腔里呼哧呼哧的声音。 “二奶奶,赶紧叫大夫过来看看吧。”奶妈在旁边着急又害怕。 “土豆要有什么事,你们别想好过。”沈玉娇威胁道。 回身,吩咐听画赶紧去叫府医,又让小厮去外面请儿科圣手,双管齐下。 府医来了以后,不敢下药,让等儿科圣手过来再说,看起来情况极为不妙。 沈玉娇绞着手在屋里转来转去,把信的事情已经抛诸脑后。 京城儿科圣手曹屏来了,他也不是第一次过来,之前就来看过几次这个孩子,这次一见,神色变得颇为凝重。 “婴儿脏腑娇嫩,最怕的就是肺部感染,这个情况有多久了?”曹屛问道。 “发现有两炷香的功夫了。一开始就是鼻子有些呼哧,老奴就给公子喂了点水,没成想很快就发烧了。”奶妈掉着泪。 曹屏迅速给开了一个小方子,让速速去抓药。 “公子太小,肠胃不能吸收,药熬好后,指给喂一小勺。剩下的涂抹在脚底板,让皮肤帮助吸收一些。” 又从药箱里掏出两副膏药,让沈玉娇给土豆贴在额上降温。 临走时,再三嘱咐,婴儿生呼吸道的病,很是凶险,要格外注意。 “大夫,那,土豆有没有危险。”沈玉娇急切的问道。 “这个,婴儿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用药以后看看情况,好好护理,应该无妨。” 等曹屏一走,沈玉娇威胁两个奶妈要一瞬不瞬的照料孩子,整个南院都是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样子。 好在土豆用上药之后,如大夫所言,很快就退烧了,鼻子呼吸也顺畅起来。 众人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二奶奶,吃点东西吧。”听画小声道。 沈玉娇坐在圈椅上摇摇头,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听画,那信呢?” “二奶奶,在盒子里搁着呢,我去给您拿过来?” 听画见沈玉娇没吭声,就走去把信拿了过来,递给沈玉娇。 沈玉娇拿着信封,却没有打开,一只胳膊撑着脑袋,盯着信封看了半天。 “听画,你说她会住哪呢?”沈玉娇悠悠的问道。 听画低声道:“这个,奴婢也猜不着。” 都城这么大,没有线索,想找个人可太难了。 “走,跟我去二爷书房看看去。”沈玉娇突然站起来,往外面走去。 已是傍晚,听画忙拿着一个披巾,披在沈玉娇的身上,怕她着风,沈玉娇产后身体很虚。 她家奶奶也是可怜,前段时间刚为秦宝莹跟二爷闹了一通,现在王钟儿又死灰复燃。 第241章 早夭 陆旭的书房上了锁,钥匙放在余氏那里。 沈玉娇盯着那把锁发了一会呆。 “听画,你去拿把大钳子过来,把这锁绞了。”她斩钉截铁的道。 “二奶奶,二爷回来,会不会生气?”听画道。沈玉娇平时还很顾忌陆旭的情绪的。 “生气?他在乎我生不生气了吗?快点,磨磨蹭蹭的干什么。”沈玉娇有点不耐烦。 听画匆匆返身回去拿钳子去了。 门被打开以后,沈玉娇就带着听画在里面翻找。 “找仔细点,说不定他们以前也有写信,或者别的东西,看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沈玉娇一边找一边吩咐。 “这个抽屉怎么还锁上了?”沈玉娇嘟囔。 上面三个抽屉都是能打开的,第四个抽屉却拉不开。 钥匙呢? 抽屉的钥匙,一般都会放在屋子里。 两个人找了一遍,连书架上的很多书都翻了翻,愣是没找到有价值的东西,钥匙也没有。 “难道也一起放在夫人那里了?”听画提醒道。 沈玉娇生气的看着那个打不开的抽屉,考虑要不要用蛮力毁了它。 听画突然将书桌上一个墨绿色的大肚子陶瓷瓶的盖子揭开,弯腰看了一眼。 “咦,这里有个小钥匙,会不会就是它。” 沈玉娇接过来,一捅,就打开了。 “二爷藏东西还很仔细。”听画道。 沈玉娇没心情搭理她,埋头翻了起来,原来,这个抽屉才是宝藏。 里面有银锭,还有半锭金子,一沓银票…… “房屋地契?” 沈玉娇拿起的正是谭启霖贿赂陆旭的两进小宅子的地契。 “枣花香大街三弄十六号。” 沈玉娇拿着契书仔细看了看,又把抽屉翻了个遍,没看到别的有用的东西,便关上抽屉,拿着地契要出门。 “二奶奶,王钟儿会不会就住在这?”听画小声问道。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沈玉娇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其实已是波涛汹涌,这该死的,竟然金屋藏娇,他这个宅子,一看日期,是今年刚过户给陆旭的,他专门为了王钟儿新买了个宅子? 沈玉娇让听画第二天悄悄过去打探,看那里住的是不是王钟儿。 回来得到的消息,不是王钟儿还能是谁。据街坊邻居说,这个宅子的小主平时不出来,上次好不容易见着一眼,好像是有孕了。 根据说的时间估算,已经八个多月了。 跟沈玉娇的时间相比晚不了太多,只是沈玉娇早产了。 “二奶奶,你说怎么办?夫人她们好像都不知道这回事。” 沈玉娇指尖冰凉,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也被现实击得粉碎,五脏俱焚。 “不要告诉夫人,她如果知道她怀孕了,就算是只母猪,她都要护着。” 沈玉娇嘶哑着声音道。 “那……” “容我想想。” 沈玉娇面上看着冰冻三尺,内心却如烈火焚烧,只是如今她身子元气大伤,连生气都累。 沈玉娇有些累了,她儿子土豆的身体反反复复,还没有完全好,反正不是很健康的样子。她也跟着睡不好吃不好。 到了半夜,奶妈突然过来吵醒沈玉娇,说是土豆脸色发青,呼吸不畅的样子。 奶妈的脸色紧张得都变了。 沈玉娇来不及披衣服,爬了起来。 土豆果然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像小奶猫似的偶尔不舒服的哼唧着。 沈玉娇眉心直跳,这孩子,莫不是来讨债的。 她按了按土豆额头,道:“去,去把儿科圣手请过来,给多少银子都要请过来。” 只是,这一次,谁也没能留住小土豆的命,等大夫到了的时候,小土豆已经像只小病猫一样,瘫在榻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大夫无奈的摇摇头。 沈玉娇趴在婴儿床前,哀哭起来。 下人们一个个脸色发白,噤若寒蝉。 “二奶奶,你节哀啊,小公子走了,您这么哭,他会走不好的。二奶奶……” 听画边劝边抹眼泪。 “他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啊,第一个孩子,他那么小,那么小……” 孩子在沈玉娇肚子里的时候,她对他寄予了许多的厚望与爱意,等孩子早产下来,她十分的愧疚,如今,才不到两个月,母子间的缘分就尽了。 凌晨,沈玉娇蔫蔫的躺在床上,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两眼半睁半闭。 “二奶奶,我去跟夫人还有大奶奶说一声吧,大公子的后事得处理啊。” 沈玉娇没有吭声。 听画自己去了。 林诗诗得了信,虽也惊讶突然走得这么匆忙,但想想也属于正常,那个孩子天生不足,想长大成人并不容易。 她换了一身素淡的衣服,带着玖儿来了南院。 听画已经回到南院,余氏自己在卧病,听说土豆咽气了,愣了愣,最后道:“大夫说就算养活了,也是个不全的,去了便去了吧。你好照顾你家奶奶的身子,休养好了,以后再生一个。我身体不舒服,就不过去了。” 余氏以为,这种婴儿,应该悄悄的扔到乱葬岗去,也不需要办什么仪式,她就不必出现了。 听画回来也不敢说余氏让扔乱葬岗的话,只说夫人病倒了,过不来,由沈玉娇自己看着办即可。 “自己看着办,什么都是自己看着办,从嫁入她们家,就是自己看着办……” 沈玉娇喃喃道。 林诗诗过来,正好听见了这句话,她走过去,俯下身子,沈玉娇空洞的眼神吓了她一大跳。 “弟妹,你要打起精神来,不要过于沉溺悲伤之中。孩子已经走了,好好给他送走吧。” 林诗诗声音里带着几分悲悯。 孩子怎么安葬,她不想建议,但沈玉娇拿了主意后,她可以代为操办。 沈玉娇眼珠子转了转,哑声道: “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也是镇国公府这一辈的第一个孩子,还是个男孩,我要让他葬在祖坟旁边,请和尚念来府上给他念轮回经文,为他超度。” 林诗诗闻言,半晌没有做声,沈玉娇的心情她能理解,但早夭的孩儿,想要入祖坟,哪怕是旁边,这个…… 第242章 王钟儿回府 林诗诗默了默,道:“此事得父亲定夺。” 陆怀喜一早就已经出门了,林诗诗让人去通报此事。 同时,怕沈玉娇固执己见,让人又去沈府传了消息。 陆怀喜得知消息后,皱了皱眉头,不太高兴的道: “大早上的,晦气。” 这种事情悄悄处理了就行,难道还要闹得满城皆知? 但他看在沈尚书的面子上,还是打道回府,算是给这个来到人世间没几天的婴儿的一点重视。 但他一个公爹,也不方便进沈玉娇的卧室,余氏又在躺病,便让林诗诗过去,说是他说的,找个小盒子把孩子装了,用马车运到外面去。 放祖坟旁边那是不可能的,早夭的生命,那是来向父母讨债的。 连个名字都没有。 林诗诗点点头,出来以后,没有立即去南院,一直等到沈府的常金玲过来了,两人才一起进去劝慰沈玉娇。 沈玉娇哭得厉害,说自己对不起这个孩子。 常金玲正色道:“玉娇,你母亲特意嘱咐我,让你不可任性。早夭的小孩没有福气,享受不了香火,孩子交给大奶奶处理,他也好早入轮回。” 沈玉娇依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常金玲对她似乎没什么耐心,威胁道:“你要是执意不从,那我只好回去让你娘抱病过来。” 最后,沈玉娇还是让她们把小孩的身子抱走了,常金玲吩咐丫鬟们,把孩子所有用过的东西放在一起弄走,不要留下痕迹。 林诗诗让管家过来,安排人一起拉走了。 沈玉娇的样子着实可怜,失魂落魄,常金玲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两眼,道: “莫怪我狠心,这是对你好,不要沉迷于此,早点走出来。” 她也不想再多留,跟林诗诗出去了。 林诗诗见她神色有些复杂,不免多看了她几眼。 常金玲调整一下语气,道:“孩子就是母亲的命。” 林诗诗默然。 “但这也是她自己的因果,我府上还有一堆事,不能留在这里陪她了,林娘子,有劳你了,有事就派人过来送个信。” 常金玲收起情绪道。 常金玲对沈玉娇似乎早已没了怜悯之心。 林诗诗点点头,让她放心。 因为有个小生命逝去,府上的气氛十分压抑。 沈玉娇也真的让人去寺庙给孩子做了七天法事超脱。 事情过去半个月,听画见她精神好一些了,试探着道:“二奶奶,王钟儿那边,奴婢一直派人盯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沈玉娇蓦然想起王钟儿的事。 她扣着指甲想了半天,道:“我的孩儿没了,她如果生下个男孩,岂不是抢了长子的位置。” 那可不是。 就算生下个女儿,以后别人也会说她还没有嫡长子长女,陆旭就跟别人生了,她总不能解释前面有一个孩子没了吧。 “你过去接她回府。”沈玉娇面带恶毒。 “那她要是不愿意呢?” “这能由得了她,多带几个人过去,把宅子的契书也带上。她要不愿意跟你回来,就让她净身出去。” 王钟儿离开公主府的时候,已是自由身,她可以不回来,但她就得流落街头。 是选择自由身,还是回府当姨娘呢? 听画有了底气,带了两个小厮,两个丫鬟,抬着一顶轿子,就去接王钟儿回来。 王钟儿看到听画的时候,整个人就僵住了。 事情泄露了。 陆旭现在不在京城,这可如何是好。 她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宅子,听画拿出宅子的房契,让她赶紧跟自己回去。 “不可能,二爷说,这宅子就是给我住的,这宅子是二爷的私产。” “二爷和二奶奶是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我来接你,也是二爷写信给二奶奶,二爷担心你月份大了,生产的时候没人照顾。府上夫人和老爷也都同意你回去,你倒好,还拿上乔了。” “夫人和老爷都同意了?”王钟儿道。 “那是自然,这么大的事,还能瞒着不成。你这孩子生下来,若是个儿子,那可是府上的长子。” 王钟儿身边只有一个老嬷嬷和一个丫鬟,跟着她的时间也不长。 她们只是焦急的在旁边看着,却一点法子也拿不出来。 王钟儿道:“听画姑娘,今天实在过于仓促,要不你给我两天时间收拾一下,后天,你再过来接我如何?” “可是夫人和二奶奶收到二爷的信,得知你怀个孩子肚子在外面。,担心得寝食难安。等这么久,奴婢回去不好交代。” 听画不松口。 王钟儿看见对方人多,一副不接回人不罢休的样子,只得又后退一步,道: “那就明天,明天你一早来接我。” 听画想了想,答应了。 “王姨娘,那就说定了。你这丫鬟和嬷嬷跟我回府上收拾吧,二奶奶已经把地方给你空出来了,但不知道布置得你喜欢不喜欢,她们跟着你,多少知道你的讲究。” “听画姑娘,她们都走了,我身边没人伺候,这……” “王姨娘,别担心,府上这两个丫鬟,留下来照顾你。还有这个小厮,他在门口帮你看门。” 王钟儿两眼一黑。 自己这是被看管起来了。 以后回了镇国公府,也没有好日子过。 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 她硬着头皮让听画把嬷嬷留下来,说嬷嬷照顾周到一些。 听画也依了。 但听画自己也留了下来,只让一个小厮带着王钟儿的丫鬟回镇国公府。 晚上,听画带着丫鬟守在外面,王钟儿让嬷嬷在屋里贴身伺候。 听画不在乎这些,反正把人看得死死的,她们不管商量什么,又有什么用。 事实也确实如此,王钟儿无计可施,第二天只能大着肚子上了轿子,满腹不安的跟着听画回了镇国将军府。 沈玉娇安排她就住在南院,屋子跟秦宝莹的挨着。 王钟儿虽然诚惶诚恐,但也硬着头皮去拜见了沈玉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一天终归是来了。 就是不知道沈玉娇到底会拿出什么手段来对她。 第243章 余氏吐血 沈玉娇带着王钟儿去给余氏请安,余氏一脸惊诧,在病床上抬起头,看见王钟儿已经肚大如箩。 “真的是旭哥儿的?”她不可置信的问道。 “母亲,二爷做事,口风可真是严实,这孩子要是生在外面,二爷不在,母子两个没人照顾,外人只会说闲话。”沈玉娇道。 余氏渐渐冷静下来,道:“说的是这个道理,玉娇,还是你懂道理。只是你自己的身体还要休养,这些事,就交给下人吧。庄嬷嬷,王姨娘的事,你多看顾一二吧。” 余氏是后宅妇人,她可不认为沈玉娇会如此好心,陆旭会一直瞒着,肯定就是顾忌沈玉娇。 既然对方有了陆旭的骨肉,她便想护下来。 沈玉娇让丫鬟带着王钟儿在外面,她有话要跟余氏单独聊。 “母亲,你是不相信我吗?大夫说我思虑过重,正应该做些事转移注意力。何况,母亲身体也不好,哪能让庄嬷嬷分心。我看不如把秦姨娘叫回来,她一向是个细心的,可以帮帮我。” “呃……这……”余氏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 “母亲,你好好歇着便是。二爷的子嗣,我是极为看重的。大公子已经殁了,这一个,不能有半点差错,不然,二爷回来,我也没法交差。” 沈玉娇说着,眼圈红了。 “你的意思是?” “母亲,孩子生下来,我打算就养在我的膝下。你说呢?” 余氏愣了愣,高兴的道:“你能这么想,那就太好了。” 如此一来,沈玉娇便不会加害这个孩子了。 “母亲大可放心,儿媳没那么糊涂,你好好养病即可。” 沈玉娇给余氏吃了一颗定心丸。 余氏摆摆手,让沈玉娇自己去处理,她累了,主要是放心了。 秦宝莹被带回了南院,与王钟儿挨着住。 沈玉娇没派人告知林诗诗,林诗诗只做不知。三个女人一台戏,她就等着看南院的戏就好了。 王钟儿内心惶惶,她本来寄希望于见了余氏,能得到余氏的庇护,结果,余氏病殃殃的,也不管事。 后来才知道府上的当家主母是林诗诗,听画阴恻的警告道: “当年在公主府,你可是加害过大奶奶,我劝你本分一点,不要让她遇见了。” 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看着肚子里的孩子越来越大,只能日日祈祷,陆旭能早点回来。 余氏躺病以后,就没法带陆珊珊出去交际了,上次余氏突然发作,干黄了陆珊珊的亲事,如今,她的亲事越发艰难。 “大奶奶,大小姐跟永定侯府的毛公子又联络上了,昨天还想约着在河上游船。” 林诗诗在外面的眼线,得到了这个消息。 “我说她最近这么安静。只是,刘娇云都快要生了,她巴巴的上前,能得个什么好结果。” 陆珊珊一向精明,但这个举动,实在不高明,她这是打算给人家做姨娘? “大奶奶,好像是刘娘子挖苦了大小姐,大小姐气不过,也许只是在斗气。” 斗气? 拿自己的清白跟人家斗气? 林诗诗摇摇头。 “继续跟着,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余氏对此一无所知,还派人把林诗诗叫过去,说自己的身子越发沉重,让林诗诗务必给陆珊珊张罗亲事。 晚上,陆昶也被陆怀喜叫了过去,说你妹妹的亲事,就交给你们夫妻。 让陆昶至少拿出五个名单来,由陆珊珊自己挑选。 这可真是让人无语啊。 以陆昶现在在朝廷的声望,他如果指定了谁,对方哪敢不从。 这就是要假公济私。 陆昶虽然当个笑话一样,讲给林诗诗,但林诗诗觉得,一直这样下去,迟早是个麻烦。 第二天,她便让春雨给余氏的汤药里加点份量。 如此几天,余氏焦躁之症愈发严重。 府医开了镇静安神的药,效果寥寥。 林诗诗在此时,让玖儿有意无意的对陆珊珊的丫鬟小环道: 最近有人看见大小姐在外面约会男子,不知可是真的,你作为她的贴身丫鬟,若知道此事,不告知夫人,以后事发,定然要被发卖到烟花之地。 小环本就为此事担忧不已,听了此话,突然找了个机会,跑到芙蓉院,跪倒在余氏面前,哭哭啼啼自首。 “你说大小姐跟毛林海混在了一起?”余氏喘着粗气问道。 小环疯狂点头。 “这个不懂事的,把她给我叫过来。” “夫人饶命啊。如果大小姐知道是我告密,她会打杀我的,夫人救我一命。” 噗…… 余氏一口鲜血吐出,顿时不省人事。 庄嬷嬷跑进来,看着呆如木鸡的小环道: “你都对夫人说了什么?夫人身子不好,不能听乱七八糟的事。” 府医用针灸把余氏救了过来,让余氏切不可动怒。 余氏却非让人把陆珊珊叫过来,她要亲口问问陆珊珊。 “娘,我……我跟他只是偶遇。”陆珊珊躲闪着道。 “偶遇?那就是真的了。你知不知你如今的身份,已经是和离女,再毁了名声,你以后是打算给他做姨娘?你也不想想,他就算心仪你,他母亲能容下你。” “娘,我怎么会跟他在一起,女儿实在是被刘娇云气的,我不过是想报复刘娇云。娘放心,我很快就会抽身的。” 陆珊珊有自己的计划。 她才不是想给毛林海做姨娘呢。 余氏见她不听自己的,非要一意孤行,一口气憋住,又晕了过去。 “春雨,跟我去夫人那里走一趟。”林诗诗道。 “大奶奶,你……你何必还去看她?”春雨问道。 “面子功夫总是要做一做的。”两人一起去芙蓉院,探望余氏。 余氏静静的躺在床上,脸上潮红得不正常。庄嬷嬷忧心忡忡的在旁边守着。 “庄嬷嬷。母亲的病,发展得为何如此迅疾?”林诗诗假装关心。 “哎,夫人这病,不能生气不能急,可偏偏最近,总是不如意,怒气攻心之下,竟然如此了。” 说完,庄嬷嬷眼带期盼,道: “大奶奶,您能不能让大爷给夫人请御医。” 第244章 奔丧 林诗诗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却带着几疏离:“等大爷晚上回来,我再与他商量。” 庄嬷嬷抿了抿唇,神色间透着一丝焦急:“大奶奶,章太医医术高明,不如您现在就去请他来瞧瞧?” 春雨见状,连忙接话道:“庄嬷嬷,我家奶奶这几日身子也不爽利,怕是没法亲自出门。” 陆珊珊闻言,猛地从床头站起,指着春雨的鼻子厉声斥责:“你一个奴婢,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她转而看向林诗诗,语气软中带硬:“大嫂,娘都病成这样了,您还是赶紧去请章太医吧。莫非……您还记恨从前的事?” 春雨心中暗自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不显,径直走到床前查看余氏的情况。陆珊珊见状,立刻上前拦住她,语气不善:“春雨,你这是做什么?” 春雨低下头,语气恭敬却带着一丝讽刺:“大小姐,我只是想看看夫人的情况。夫人睡得这么香,想必是没什么大碍。” 陆珊珊一时语塞,心中暗恼:这哪里是睡得香?分明是昏迷不醒! 林诗诗见两人争执不休,连忙打圆场:“我也希望能立刻请来章太医,可今日是章太医进宫的日子,怕是请不来。至于珊珊说的从前的事,我倒是不太明白,你指的是什么?” 陆珊珊被问得一愣,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林诗诗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珊珊,你明知你娘身体不好,为何还要火上浇油?若是这事传出去,别人怕是要说你大不孝了。” 陆珊珊脸色一白,结结巴巴地辩解:“我……我哪有……不孝。” 林诗诗不再多言,转身对春雨使了个眼色,道:“珊珊,你在这儿守着吧,我回去想想办法。” 回到北院,春雨关上门,压低声音对林诗诗道:“大奶奶,夫人怕是撑不过去了,您不会怪我吧?” 林诗诗一愣,眉头微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春雨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大奶奶,夫人一向为难您和大爷,她若是好了,对咱们也没好处。我刚才情急之下,把指甲里藏的药粉洒了一点在夫人的床头。” 林诗诗闻言,心中一震,低声惊呼:“什么?” 春雨见林诗诗神色有异,连忙解释道:“大奶奶,您别急!若您不想让她死,我现在就去给她解药,还来得及。” 林诗诗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淡淡道:“既然做了,就不必再回头。会不会留下痕迹?” 春雨摇头,语气笃定:“不会的。夫人床上一股药味,没人会察觉。那药粉一个时辰后就会自动溶解在空气中,夫人昏迷着,不会有反应的。” 林诗诗深深看了春雨一眼,心中五味杂陈。她明白,这无异于杀人,可为何心中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轻叹一声,低声吩咐:“春雨,这件事到此为止,对谁都不要提起。你去把手洗干净,回来给我泡壶茶。” 春雨见林诗诗并未责怪,反而默许了她的行为,心中顿时一松,脸上露出喜色,高高兴兴地洗手去了。 没过多久,余氏病逝的消息便在府上传开了。 陆珊珊听到消息,整个人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怎么可能?娘一向身体硬朗,就算这一年有些不适,可她不过四十岁,怎么会突然没了?” 府中上下议论纷纷,众人都说夫人是被陆珊珊气死的。 “夫人一向要强,为儿女操劳一生,结果大小姐不争气,回来惹夫人生气,这下可好,把人气死了。” “儿女都是债,这话一点不假。” 陆怀喜也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消息,说陆珊珊在外与男子私会,被余氏知晓,余氏是被她气死的。他当即吩咐庄嬷嬷:“把小姐关到祠堂去,她母亲丧事期间,别让她出来丢人现眼。” 庄嬷嬷本就对陆珊珊不满,闻言立刻带着两个粗壮的嬷嬷,将陆珊珊押进了祠堂。 陆珊珊挣扎着喊道:“庄嬷嬷,你疯了吗?我是娘唯一的女儿,我要为她守灵、戴孝!你们凭什么关我?” 庄嬷嬷冷冷道:“大小姐,这是老爷的命令。您就在祠堂好好为夫人念经吧。” 任凭陆珊珊如何哭喊,庄嬷嬷只是吩咐两个嬷嬷守好门,不再理会。 陆怀喜虽未表现出太多悲伤,但余氏的去世终究不是什么好事,他心里烦闷,索性推掉了外面所有的宴请。 他颓然地对陆昶道:“陆昶,你弟弟在山西,派快马去叫他回来。” 陆昶点头应下:“是,父亲。” 陆旭是余氏唯一的儿子,无论身在何处,都必须回来奔丧。陆昶当即派了千里马,日夜兼程赶往山西。 消息传到李鹰耳中时,千里马已经走了一半路程。 李鹰愤愤地对工部侍郎韩立道:“这小子运气倒好,这次又让他逃了。” 韩立皱眉问道:“那接下来,派谁去接替他的位置?” 李鹰沉吟片刻,阴冷一笑:“派个听话的去。这事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没人希望东窗事发。” 韩立神色凝重,低声道:“李大人,最近似乎有人在盯着山西那边。您看,要不要请示一下宁王?” 李鹰点头:“我会请示的。但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山西那边得抓紧,宁王说西南那边事情不顺,我担心他回来后会有变数,咱们得尽快把手头的事办妥。” 韩立连忙应下:“是,我这就去安排。” 镇国公府挂上了白灯笼,陆昶作为长子,自然披麻戴孝,主持丧事。 阴阳先生掐指一算,说三天后是下葬的最佳日期。 陆怀喜皱眉:“三天?这也太快了吧?” 阴阳先生半闭着眼,语气笃定:“快不快,得看天意。若是三天不下葬,就得等半个月以后了。” 他说完,偷偷瞥了一眼陆怀喜,见他神色犹豫,便不再多言。 林诗诗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陆怀喜突然看向林诗诗,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儿媳,你说这日子该怎么选?” 林诗诗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父亲,这事可大可小,儿媳不敢妄言。不过从孝道来说,多停放几日也是应当的,不如就等半个月后……” 她话未说完,陆怀喜一脸失望,不耐烦地打断:“不行不行!这天气,停这么久,尸体都成什么样了!” 林诗诗低下头,不再多言,正如她所想的那样,陆怀喜早已有了决定,只是不愿自己担责罢了。 第245章 匆匆下葬 阴阳先生活干完了,林诗诗让张妈妈带着他去北院领工钱。 张妈妈一句话也没说,直接给了他五两银子。 阴阳先生眼睛一亮,收入囊中道:“这……那我就不客气了。” “先生事办得漂亮,只不过,这事是我私下找你,你可不能漏了口风。” “您放心,我们这一行有这一行的规矩。我若说出去,也是砸了自己的饭碗。” 张妈妈满意的点点头。 阴阳先生谢过之后,心满意足的走了。 停灵的时间只有三天,很多远一点的亲朋好友就来不及通知了。 陆怀喜让林诗诗派人去余府报丧,林诗诗喊了个下人,让他穿上麻衣,去余氏通知她的外祖父和舅妈。 下人回来以后,道,余老太爷说年事已高,就不能过来了。 这与林诗诗预想的一样,下人去报丧,本身就是对娘家的不尊重,余老太爷自然不会过来。 林诗诗不想让外祖父过来,宁愿让他生气,也不想让他过来白发人送黑发人。 第二天傍晚,舅妈周氏带着大儿子过来了,对林诗诗解释道: “老太爷得到消息,难以安睡,今天一早病倒了,我不放心下人照顾他,替他叫了大夫,熬好药喝下,见好了,我才出门,来得迟了,莫要见怪。” 周氏比之前瘦了一些,但气色看起来还可以。 林诗诗握着她的手,感激的道:“舅妈辛苦了,我外祖父多亏有你照看。” 周氏有些不好意思,道:“自你舅舅去世,老爷子身体就不如从前。如今,你姨母也去世了,哎,希望老爷子能看开一点。诗诗,你以后有时间,就回去看看你外祖吧。” 余老太爷膝下三个子女,竟已无一人在世。 可悲可叹。 林诗诗默了默,点点头。 周氏怕耽误林诗诗打理事情,说了这几句,就自己找了个地方坐着去了,她的儿子一直跟在她身边。 今天来吊唁的人不少,但此时已是傍晚,除了像周氏这样远道来的住在府上,其余人吊唁完了,就都回去了,此时府上也没什么外人。 余氏的灵堂布置在偏厅,一直在旁边守灵的,就是府上的姨娘们,然后就是陆圆圆还有沈玉娇。 林诗诗作为掌事主母,有各种事情要接待,几乎就在府上穿梭。 她自然也是不想去那个灵堂的。 沈玉娇白天在,晚上找个借口就走了。 沈玉娇找的确实是借口,她才不想大晚上的给余氏守灵,反正陆旭不在,她装都懒得装。余氏不是把秦宝莹塞给陆旭么,那就让秦宝莹在那里好好跪着。 第三天上午,灵柩放在丧车上,在孝子孝孙们的护持下,缓缓向埋葬地出发。周边敲锣打鼓吹唢呐,街道两边也围满了相送的百姓。 镇国公府安排了丰厚的谢礼,不时洒向人群,只要前来在路边相送的人,就有机会得到。 因此,围观的人络绎不绝,让这场匆匆的葬礼看起来十分热闹,再没有人讨论为什么三天就匆匆下葬了。 陆旭历经数日奔波,终于在余氏下葬后的第三天赶回了京城,恰好赶上了余氏的头七祭奠仪式。望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灵位,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对他各种叮嘱,回来就只剩了个牌位。 “娘……啊……娘,你怎么不等等儿子……” 哭丧过后,陆旭从旁人那里听闻竟是陆珊珊将余氏气死的消息,顿时怒不可遏,起身便朝着陆珊珊冲了过去,扬起手来要狠狠地抽打她。 此时的陆珊珊刚刚才被从祠堂里释放出来,整个人还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之中。眼见着陆旭气势汹汹地朝自己扑来,她惊恐万分,一边拼命后退躲避,一边声嘶力竭地高呼道: “二哥,不是我!真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啊!二哥,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 怒火中烧的陆旭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辩解之词,他咬牙切齿地指着陆珊珊怒斥道: “就是你整日不消停,把这府上搅得鸡犬不宁、乌烟瘴气!你既然和离,就应该去寺庙削发为尼、当个姑子!” 听到这番话,陆珊珊心如刀绞,泪如雨下。她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曾经疼爱自己的二哥,悲愤交加地质问道: “二哥,你怎能如此狠心绝情?难道仅仅因为母亲不在人世了,无人再护着我了,你就害怕我会成为你的累赘和负担吗?你怎么可以变得这么自私自利?” 就这样,兄妹二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激烈地争吵了起来。 其实,在陆旭那熊熊燃烧的愤怒火焰背后,或多或少隐藏着几分对于自身不孝行径以及面对困境时无能为力的深深愧疚与自责。于是只能将所有的过错与责任一股脑儿地全都推卸到陆珊珊身上,以此来减轻自己良心上所承受的巨大压力。 林诗诗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只虚虚的劝了几句,便让人去把陆怀喜叫过来。 陆怀喜过来的时候,沉着脸道: “你们母亲死了,父亲还在呢,轮到你们乱了规矩?再吵,都给我去祠堂跪着反思去。” 兄妹吵得也差不多了,在陆怀喜的威压下,这才熄了火。 陆旭垂头丧气的回了南院,王钟儿得知以后,双手合十,在屋子里关上门,对着南边跪拜: “南无阿弥陀佛,终于把二爷盼回来了。” 自从回了镇国公府,她便如如跪祷,希望陆旭能早点回来,救她于水火,没想到真的如愿了。 沈玉娇静静地坐着,宛如一座雕塑般,默默地注视着风尘仆仆的陆旭。眼眸深处,隐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冷漠。 陆旭的母亲离世了,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失去了灵魂一般,神情憔悴而又哀伤,犹如被抽走了生命中的所有活力。然而,令沈玉娇感到心寒的是,陆旭竟然连一句话都未曾提及他们共同的孩子——土豆。 要知道,土豆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人世啊! 土豆夭折之后,沈玉娇曾经满怀悲痛地给陆旭写过一封信,详细讲述了土豆临终前的种种情形。可是,陆旭却对此视若无睹,甚至连问都不曾问起。 想到这里,沈玉娇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失望。 第246章 她越冷静,他越不安 陆旭浑然未觉,以为沈玉娇不过是在为余氏悲伤而已。 他屁股还没坐热,王钟儿的丫鬟端着两盅莲子汤,说是王姨娘得知二爷回来了,特意送过来给二爷和二奶奶的。 陆旭定睛一看,正是王钟儿的贴身丫鬟瓦儿。 他内心大骇,放在桌上的手都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不安的望了一眼沈玉娇。 沈玉娇示意瓦儿把东西放下,对陆旭道: “二爷,你在外面养了外室也不告诉我,是觉得我没有胸襟吗?我已经替你把人接回来了,以后,我会像姐妹一样跟她们相处的。” 陆旭挤出一丝笑,比哭还难看,他道: “多谢娘子。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是还没想好怎么说。这事,是我的不对。” 沈玉娇却不打算跟他深入交流,对听信的瓦儿道: “你回去吧,跟王姨娘说,二爷刚回来,身心疲惫,明天再见面吧。” 瓦儿走了以后,陆旭仍然惴惴的,他心里有许多的疑惑,她是怎么知道的。 他连他母亲都没有告诉啊。 此时,他已经顾不上为余氏伤悲,满脑子想着接下来的事。 沈玉娇既不问他为什么在外面藏了人,也不告诉他是怎么发现的王钟儿。 她越冷静,他越不安。 “二爷,您一路奔波至此,想来也是累了,早些歇息吧。”沈玉娇面色平静地说道,声音虽轻却透着一丝冷淡。 陆旭点点头,换衣服的时候,沈玉娇也不过来帮忙,以前,她都是热衷于伺候他,不让丫鬟帮忙的。 陆旭自己换好衣服,缓缓地上了床,而此时的沈玉娇早已将身子侧转过去,面向床铺内侧,只留给陆旭一个冷漠且决绝的背影。 那单薄的身影仿佛在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氛围。 尽管陆旭心中感到有些不安,但他实在是太过疲倦了。长途跋涉所带来的劳累感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袭来,令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 没过多久,均匀的呼吸声便从他口中传出,他睡着了。 沈玉娇听着那均匀的呼吸声,翻过身来,在看不清人脸的夜色中,看了许久…… 北院,林诗诗与陆昶也躺下了,丧事办完,府上现在清净了许多。 陆昶自始至终对余氏的死亡、丧事,都没有表现出过任何情绪。 前来吊唁的许多人,是看在陆昶的面子上来的,他既没有不让人来,也没有露出欢迎的神色。 但在制作余氏牌位的时候,他让人拿回去重做了。 “余氏是妾室转为继室,怎可与原配相提并论。”这是他不多的话语。 余氏一开始的牌位与他母亲崔氏是一模一样的,但他说了这句话后,余氏的牌位就被改得窄短了一节,摆在崔氏的旁边,跟个小丫鬟似的。 陆昶翻过身,搂了搂林诗诗。 “夫君,母亲过世,那你要不要守丧?” 虽是继子,可有这个名分在,按照当朝的规矩,陆昶也是要居家守孝的,至于陆旭,那就更得在余氏的坟前,结庐守孝三个月了。 “朝廷事务正在关键时刻,我哪里想为她守孝。”陆昶淡淡的道。 夜色下,看不清他的面容。 林诗诗寻摸着在他脖颈处拱了拱,道:“那你就不怕朝廷那些御史大夫参奏么。” “娘子,我可能又得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了。”陆昶突然道。 “又要走?这次是去哪?” “去西北。去那里打北戎。” 若有战事,自当以战事为重,守孝的事情,在心里守着就行。可是,至于为了躲避守孝,就特意去战场吗? 林诗诗微微抬着头,一脸不解。 陆昶似乎猜到了她心中的想法,道:“是全盘的考虑,倒不是为了守孝的事情。这一两年,只怕我会经常出外打仗。” “什么时候走?”林诗诗顿时有些伤感,声音都暗哑了。 “还要一段时间,我要征集五万军马过去。人齐了就走。” “五万军马?上次不是派了三万士兵过去,这次还要五万,那北戎竟然如此厉害吗?”林诗诗顺口问道。 陆昶呵呵一笑,她说的话竟然是张太后质问过皇帝的。 陆昶若有所思的道:“需要它厉害,它自然就得厉害。” 它如果不厉害,又以什么名目加派人手,又何须他再过去。只是,这又让周兴替他背锅了。 林诗诗听得似懂非懂。 “娘子,我走了以后,你在府上要小心一点,虽然余氏不在了,但府上,父亲那边好几房姨娘,二弟这边,也是如此,你犯不着为她们操心。”陆昶道。 “我才不操心她们呢,什么时候你有了姨娘,我再操心不迟。” “娘子,我这么关心你,你却要来取笑我。” 陆昶一只手伸进林诗诗的衣服里,狠狠的掐了一把。 疼得林诗诗啊呜出声,只能求饶。 陆昶身子有了反应,被林诗诗一把推开,道:“可别,现在是丧期,要有了孩子,要被别人指点的。” “这么多次都没有,今天怎么就会有,你惯会找借口拒绝我。”陆昶央求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林诗诗内心一沉,是的啊,这么多次了,她还是没有。 看看人家南院。 “你怎么了,不高兴了?”陆昶感受到了她的情绪,轻轻松开钳制着她的胳膊。 “夫君,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孩子?章太医说我身子没有问题,改天,我得去寺里拜拜菩萨,求求送子观音。”林诗诗道。 陆昶沉默了一会,道:“我也去找章太医看看吧。” “你?你看什么,你能有什么好看的。” 林诗诗直接否定道,在她眼里,陆昶怎么可能有问题。 陆昶好笑的道:“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夫妻两个聊着聊着,林诗诗就问陆昶: “夫君,户部于尚书的夫人殷氏,见了两次林南南,我看她的意思,有想让林南南给她府上庶子做妻子的想法。这门亲事,你觉得如何?” 余氏去世以后,林诗诗让林南南回了林府,免得丧事搅扰她。 陆昶闻言,思索了片刻,道:“于尚书此人,为官头脑算是清醒。不过,户部尚书可是风口浪尖上的职务,就跟你夫君我一样。”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嗯,只要对方男子品行没有问题,林南南能嫁入这样的门第,也是她的福气。” 第247章 西和县主 西北的战书一封接一封传过来,今年的北戎似乎疯了,集中兵力一波一波的进攻,打得周兴这边只有招架之力,只能跟朝廷求援。 皇帝力排众议,让陆昶征集五万士兵过去。 反对者不少,毕竟前后算起来,可是要增加八万人马。 陆昶作为御林军统帅,也不应该频繁离开京城,应以守卫皇城为要务。 皇帝道:“陆昶打下茂宁,驻守茂宁的五万军马就由他带着去西北打北戎。” 在打下茂宁后,虽然也清理了一些人,但宁王在这支部队里,依然残留了很大的影响力。 关于这五万人马的军队何去何从,大家争论不休,张太后那边,是要把他们派到自己的势力范围,皇帝这边,自然想把它变为自己的人马。 陆昶现在拉着这队人去一趟西北,是借着打北戎,顺便把里面的势力清算一二。 西北是陆昶的根据地,在那里,他好办事。 周兴为了配合陆昶,一直在打败仗。 沈程上奏,说周兴战术不行,建议换一个将领。陆昶横眉瞪过去,道: “沈尚书如果觉得周将军不行,不如您亲自披挂?” 谁都知道,周兴是陆昶的人。 “陆将军,我不过是就事论事,你何来这么大的脾气,莫不是护短?”沈程质问道。 “护短又如何?沈大人,周兴不过三十岁,有二十年在战场上,各位有谁能比?凡事不看敌我力量对比,就出言贬损,这都是在伤前线将军的心。” 最后还是皇帝出言平息了两人之间的争端。 御书房,陆昶对隆启帝道: “皇上,沈程敢站出来反对,看来,他已经偏离了中庸之道,很有可能已经选择站队宁王。” 隆启帝颔首,道:“朕已有察觉。他一向老成,以自保为要,你想办法查一查,中间发生了什么。” “是。臣猜测,他是被宁王抓住了把柄。臣去了西北,皇帝务必小心。” 沈程如果倒向了对方,那么,沈连芳呢,自然是不敢信任了。 他如今担任着御前护卫中郎将,他要是有了异心,关键时刻,后果不堪设想。 “朕心里有数。现阶段,他们还不敢轻举妄动,等你从西北回来,再想办法动他。”隆启帝目露威严。 “是,皇上。” 有邓百崎在宫中与沈连芳抗衡,陆昶再安排御林军护卫,就算宁王回来,也出不了大事。 他此去西北,打算的就是速去速回。 林诗诗以为陆昶征集五万军马,好歹要过一段时间,半个月总要吧,结果人家有现成的,说是三日后就要出发。 她一听,直接慌了。 可怜兮兮的就扑倒在陆昶怀里,抱着他不动。 陆昶哑然失笑,拍着她的后背道:“都是我不好,没跟你说清楚。” 安慰了半天,她才嘟着嘴,委屈十足。要不是掉眼泪不吉利,她早就哭了。 “娘子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了。你在府上,安心等我便是。还有宫里,如果荣贵妃宣你,你走走过场便是,莫要掏心掏肺……” 陆昶还没说完,外面有人报: “大爷,大奶奶,西和县主来了,在府门口等着。” 陆昶眉头微微一皱。 林诗诗好奇的道:“西和县主,不就是荣贵妃的妹妹么,我并不认识她,夫君,你可有见过?” “在宫里见过几次,也不熟,不知道她来府上何事,可是为了结交与你?娘子,你对她不知根不知底的,还是少来往。”陆昶道。 “哦。既然来了,那便让她先进来吧。” 西和县主打扮得如夏天的蔷薇,洋溢着少女的青春气氛,在一众仆妇的簇拥下进来了。 林诗诗没有让她来北院,而是在府里的大厅招待她。 现在余氏不在了,这个府上,她是真正的当家人。 西和县主生得一副倾国倾城之貌,那眉眼间与荣贵妃竟有着三分相似之处。肌肤白皙如雪,面若桃花双颊应该是施了粉黛,微微泛着红晕,恰似春日里盛开的粉樱。尤其是当她那双秋水般澄澈明亮的眼眸流转顾盼之时,眼波之中似蕴含着千言万语。 玖儿一见,不禁转头看向林诗诗,对比之下,此人容颜之美,竟然不输林诗诗。 西和县主见到林诗诗的刹那,也是一愣,笑着道:“林娘子,我来之前,我姐姐就说您有羞花闭月之貌,现在见了,方知姐姐的话一点也不夸张,真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美人儿。” 林诗诗听了,自然也是一番赞美之词回复西和县主。 两人听起来似乎在互相吹捧,但如果你有幸见到了两人的盛世之颜,就会明白两人所言不虚。 落座喝茶,陪着聊天。 林诗诗也不好问对方的来意。 西和县主道,自己过来,就是经常听荣贵妃说起林娘子,才有了结交的想法,林诗诗自然是不信的。 她来的正好是饭点,也没见她有要离开的意思,林诗诗便探问,留她下来用午膳,西和县主道谢,但并未推辞。 林诗诗便让下人摆膳,摆好后,陪着西和县主过去,歉意的道: “府上婆母刚仙世,守孝期间,饮食粗淡,还望县主不要见怪。” 西和县主看了看桌上的饮食,果然以素食为主,但十分精致,桌子上只摆了两副碗筷。 “大奶奶,大爷说他有事要忙,就不过来用膳了,让您和客人先吃。”春雨道。 林诗诗看着西和县主,有些歉意的道:“我家大爷后天要出征西北,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整理,不能出来见客,还请莫怪。” 西和县主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很快恢复如常,道:“陆将军日理万机,朝廷股肱之臣,我哪敢耽误他的时间。” 至于府上其他人,现在是守丧期间,自然也不方便都叫来的。 两人坐下,丫鬟在旁边殷勤布菜。 两人的胃口似乎都不太好,两人各有心思,饭桌上落针可闻,气氛有些尴尬。 第248章 吃醋 两人用完膳,邓姝月提出能不能在府上走走。 林诗诗道:“这个自然。只不过,府上刚办完丧事,许多地方还未来得及收拾,未免影响了县主的心情。” 林诗诗言辞之间,已经几次提到了府上还在新孝期间,诸多不便。 邓姝月不知是不懂,还是不甘心,竟然一直装聋作哑。 她今天贸然前来,就已经是不合规矩。 主人家都一身缟素,她倒好,花红柳绿,描眉画唇。 她灿然一笑,道:“林娘子说的有理,不如我去你住的院子喝杯茶,我听姐姐说,你那里有一整张西北虎的虎皮,十分威风,我倒是十分好奇。你知道,我在西南,那边的老虎与西北虎并不一样。” 这个你也知道,这功夫可真没少下啊。 “西和县主……” 林诗诗正要委婉拒绝,玖儿过来道: “大奶奶,大爷出府了,让我过来跟您说一声。” “哦,我知道了。”林诗诗应了。 “西和县主,那……” 林诗诗的话刚一出口,邓姝月打断她的话,道: “林娘子,我今天来得确实不是时候,您应该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忙,那我下次再来,可好!”她突然变得有些急切。 林诗诗心内觉得好笑,道:“西和县主,是我招待不周,怠慢之处,还望不要介意。” 邓姝月忙说那里,匆匆起身,带着仆妇们往外走去。 林诗诗在旁边相送,还得加紧点脚步,才能追上她的步伐。 “林娘子,您别送了,下次再见。” 话音未落,马车已经在丫鬟的催促下急速离去。 只留下林诗诗无奈的看着这一幕。 玖儿满脸都是玩味的笑。 “玖儿,你笑什么?”林诗诗别过脸,发现她的牙花子都藏不住了。 “大奶奶,醉翁之意不在酒,你看这个西和县主,是不是为大爷来的?”她大剌剌的道。 “就你贫嘴,大爷知道了,不罚你才怪。” “大爷才不会罚我呢,大奶奶,我还得给大爷送吃的,咱们快点回去吧。” “你不是说大爷出府了吗?” “大奶奶,这你也信啊,我不这么说,这个西和县主能走?大爷马上就要去西北了,这些人还不识趣,过来扰人清净。” “……” 林诗诗没让玖儿去给陆昶送吃的,而是自己亲自送了过去,书房外面的守卫见是林诗诗过来,一时有些手忙脚乱。 “大奶奶,您稍等一下,属下禀告一声大爷。” 里面的陆昶一听是林诗诗过来了,罕见的让她进去。 林诗诗很是意外,她以前虽然来得少,但也不是没来送过,都是把东西递给守卫就走了。 她有些忐忑的拎着食盒,走近了这个在她看来充满神秘的地方。 “你怎么亲自来了,西和县主走了?” 陆昶从书桌后面走过来,嘴角微微上扬。 “嗯,走了。” 应该是追你去,林诗诗心想。 林诗诗眼睛忙着打量屋子里的摆设,好不容易进来了,就仔细看看。 倒也没什么奇特之处,书架上整整齐齐的码着许多书,还有许多上锁的格子,西边的墙上镶着一幅本朝的堪舆图,屋子光线很好,宽大敞亮。 林诗诗脑子里刚想到敞亮这个词,陆昶一下就把厚重的窗帘拉上,屋里顿时暗了下来。 “夫君,干嘛拉上窗帘?”她问道。 “太亮了,能看见就行。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陆昶拉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接过食盒。 “你打开看看。”林诗诗也不直接告诉他。 陆昶打开,一层一层把食物拿出来。 “啊,好香啊,这是你亲手做的西湖醋鱼?我又有口福了,这鹰嘴豆炖牛腩,也是我爱吃的,娘子对我真好。” “夫君小声点,现在是孝期,府上其余人都在吃苦呢。”林诗诗笑着提醒。 “嗨!我娘子给我开小灶啊。那你刚刚吃了什么,看你这脸都小了,你也得吃啊,不需要为她守孝。来,跟我一起吃。” 只有一双筷子。 陆昶一把将林诗诗抱在腿上,两人一起享用。 正好刚才林诗诗陪西和县主用膳,根本就吃不下,只吃了个三成饱。 给陆昶准备的,足够两个人吃。 林诗诗边吃,心里就止不住的乐。 陆昶好奇的道:“娘子,你笑了什么?” “我,我高兴。” “什么高兴的事,说出来一起高兴高兴。” 林诗诗抿了抿唇,忽然注视着陆昶,有些板正的道:“夫君,你跟西和县主见过几次?” “娘子问这个做什么,我在宫中,确实偶遇过几次。” “夫君不觉得,她对你与众不同吗?” 林诗诗侧着头,审视着陆昶。 陆昶突然放下筷子,叹口气,道: “那是她的事。” 林诗诗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急切的问道: “夫君,你知道她对你有意?” 她的脸色都白了。 陆昶握住她的手,道:“别担心,那是她们姐妹俩个打的主意。我没有那个意思,皇上也不会同意的。” “这跟皇上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不过,你不需要知道这些。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就跟你说,我去西北这段时间,你尽量少进宫,少和她们接触。西和县主要是邀约你,你就想办法推拒了。当然,你也不用害怕,她们现在不会如何的。”陆昶道。 林诗诗头懵懵的,胡乱的点头。 这个西和君主,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啊,她有点害怕。 “夫君,她长得很好看的,你真的一点也不心动?”她两道眉毛都要打结了。 陆昶噗嗤一笑,伸手指戳一下她的眉心,道: “我府上都有这么好看的娘子了,何须再关注别人好看不好看。我要是见了谁都心动,还打什么仗,一个美人计,不就缴械投降了。” 陆昶虽然说得这么斩钉截铁,林诗诗却还是在眨巴眼睛,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陆昶上下打量她一番,突然嘴角露出一丝坏笑,十分满足得意的样子。 第249章 心烦的陆旭 第二天一大早,陆昶早早就不见了人影,明天要出发,他今天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安排。 府中上下都在为他准备行装,而他自己则忙着与同僚商议军务,安排随行人员,确保一切万无一失。 陆怀喜知道他要领兵西北,想过来找他说个话,也没见到人。陆怀喜心中有些失落,陆昶的忙碌让他无从下手,心中满是无奈。 林诗诗见陆怀喜有些沮丧,便上前安慰道:“大爷昨天还跟我说,可能来不及跟父亲告别,让儿媳妇在府上要替他好好孝顺您。” “他真这么说?”陆怀喜黯淡的眸子刷的亮了,语气中带着几分惊喜。 “嗯。”林诗诗点点头,语气温柔,“父亲年纪大了,大爷十分牵挂的,只是战事太紧,公务繁忙,他……” 林诗诗话还没说完,陆怀喜已经打断她,语气中带着几分释然: “无妨,无妨,先国后家,我自己身体尚可,他晚上回来,你就跟他说,让他安心去,府上有我呢!” “是,父亲!”林诗诗恭敬地应道。 陆怀喜见不到陆昶,但被林诗诗三言两语哄得很高兴,心中的失落一扫而空。他转身去了南院,打算去看看陆旭。 陆旭此时正在书房整理东西,心中却是一片烦乱。枣花巷的房契被沈玉娇拿走了,追问他这宅子是从哪里来的,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最后编了个谎言,说是拿着余氏的私房钱偷偷买的。反正他母亲已经过世,沈玉娇也没法去怪她,更没法去对证。 “既然是母亲买的,那就先放在我这里吧。”沈玉娇冷冷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就这样,这个宅子被沈玉娇收走了。陆旭心中虽然不甘,但也无可奈何。只要能糊弄过去,收走就收走,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坐在书房,心烦意乱,一开始百思不得其解事情是怎么败露的,直到王钟儿问他有没有收到自己的信,才知道是那封信坏了事。百密一疏啊!当时走的时候太匆忙,没有及时通知到王钟儿,结果让沈玉娇抓住了把柄。 他正在发呆,陆怀喜直接推门进来了,冷不防的,把他吓一跳。 陆怀喜眉头一皱,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大白天的,我进来还能吓你一跳。” 陆旭连忙掩饰道:“儿子最近心神不宁而已。” 陆怀喜看了他几眼,思索一番,教训道:“你母亲去世了,你是她的亲骨肉,临终前也不在跟前伺候,实属不孝。当时去山西,就是你一意孤行,如今,什么也没干成就回来了,还丢了户部的差事。” “父亲是在挖苦儿子?儿子也不希望这样。”陆旭心中有些不忿,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 陆旭觉得自己已经很痛苦了,陆怀喜整天就是在外面饮酒作乐,回到府上也是宿在姨娘那里,并没有好好照顾他的母亲,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去世。 他作为儿子,并不好去质问陆怀喜,但不代表他就没有怨念。如今这个人,倒怪起自己来了。 当时自己去山西,陆怀喜也没有表态啊。他作为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前程并没有帮扶,他怎么好意思来挖苦自己。 陆怀喜看了一眼陆旭忿忿的表情,并不在意,依旧带着教训的口吻: “你已经不小了,以后做事三思后行,我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事。你什么时候去给你母亲守孝?” 陆旭心里冷笑,这个父亲,就是习惯性甩包袱,他怎么就老了,才42岁,去年还纳了新姨娘。 “儿子明天就去。”他垂下眼睑,看似顺从地道。 “嗯,早点去也好。想当初,我一把年纪了,还给你祖母结庐守孝。”陆怀喜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仿佛在回忆自己当年的艰辛。 陆旭不明白他说这些干什么,是觉得自己吃了苦,所以做儿子的也应该去体会一番吗? 陆旭心中怨气更甚,余氏在世的时候,事事处处都维护他,对于母亲的死,其他人似乎都不在意。他从陆怀喜说话的语气和神情里,一点也没有觉察到对方的丧妻之痛。 好在陆怀喜话说完了,轻飘飘一句“我还有事”,便走了。 陆旭本打算过两天再去守孝的,现在被陆怀喜这么一激,他明天就要走。他理了理头绪,去了沈玉娇屋里,让她帮忙把行李打点好。 “明天就走?不是说再过两天嘛。”沈玉娇有些惊讶,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 “父亲希望我早点去,那便早点去吧。”陆旭语气平淡,似乎并不想多解释。 沈玉娇扫了他一眼,吩咐丫鬟给他收拾好,明天随时可以出发。 “娘子,我有一事相求,王姨娘的产期还有一个月,到时,我还在外面守孝,这事,就得麻烦你周全。”陆旭低三下四地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 “这个我知道。就算你在府上,妇人生产之事,不也得我来管么。既然是你的子嗣,我自然会慎重的。不要把我往阴暗处想。”沈玉娇的语气听起来不太好,但陆旭见她答应尽心,已经十分满意,对着沈玉娇就是一通感谢。 “夫君莫要如此客气,你我夫妻一体,你子嗣兴旺,我也高兴的。”沈玉娇淡淡地说道。 有了沈玉娇的态度,陆旭就跑去王钟儿那里,细细嘱咐,让她低调听话,等自己回来。 王钟儿一听,他要出去守孝三个月,已经慌得神魂无主。 “二爷,妾身身边没有贴心的丫鬟,女子生产,九死一生,稍有不慎,妾身担心,担心……”王钟儿也不想说那些丧气的话,但确实是担心。 “二奶奶虽然骄纵,但心还是好的,她不会害你的。你就多顺着她一点,万一有什么事,你让人去叫我,我也赶得回来。”陆旭安慰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二爷,您就不能晚一些时候再走,妾身只有一个月就生产了,妾身可以让大夫开催产药,提前生下孩儿。母亲九泉之下,定然不会怪罪你的。”王钟儿语气中带着几分哀求。 “莫要胡说,生产大事,自然要顺其自然,怎么能人为用药干扰。”陆旭语气严厉,显然不同意她的提议。 第250章 请大嫂照顾 见陆旭不妥协,王钟儿嘤嘤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你不也说,回府之后,她也并未为难你么。”陆旭有些不高兴。 “可是我怕。”王钟儿抽泣着说道,眼中满是恐惧。 陆旭被她哭得心烦,他自己何尝不担心呢,她的不依不饶,让他没法自欺欺人。 “别哭了,这样吧,我一会带你去北院,拜托大奶奶帮衬一二,她是个极为妥帖的性子,又是府上主母,定然会帮你的。”陆旭安慰她。 “这……”王钟儿面露难色,犹豫了,她曾经在公主府上算计过林诗诗。不过,那看起来只是不小心,也许林诗诗并未多想。 “别磨磨蹭蹭了,我明天就要走了,跟我过去,我当面为你说情,看在我的面子上,她会照料你的。”陆旭催促。 王钟儿咬了咬嘴唇,心里反复思量着:如今自己已是走投无路,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恐怕以后的日子会越发艰难。想到此处,她点了点头,同意跟随陆旭前往北院。 陆旭见她同意,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林诗诗虽然平日里冷淡,但作为府中的主母,她一向处事公正,绝不会见死不救。只要她肯帮忙,王钟儿的生产应该会顺利许多。 林诗诗在府里忙着指挥丫鬟,给陆昶准备行装。她手中拿着一份清单,仔细核对丫鬟们准备的衣物、书籍、药材等物品。 就在这时,陆旭领着王钟儿走了过来。王钟儿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步履缓慢,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和不安。陆旭则神色凝重,似乎心事重重。 林诗诗见状,放下手中的清单,吩咐玖儿和其他丫鬟继续准备行装,自己则转身走向侧厅,在那里招呼陆旭和王钟儿。 “大嫂!”陆旭和王钟儿齐声行礼。 林诗诗微微一笑,目光落在王钟儿身上。 王钟儿的变化让她有些惊讶,她的肚子高高隆起,整个人也比从前胖了不少,若不是在府中见到,林诗诗几乎认不出她来。 “王姨娘,你这是快生了吧。”林诗诗语气温和,仿佛只是在闲聊家常。 王钟儿有些局促,低声道:“大嫂,妾身还有一个月临产。” 林诗诗点点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关切,但语气却有些意味深长:“二弟好福气,又要当父亲了。” 陆旭听到这话,心中微微一紧。他总觉得林诗诗的话里带着几分讽刺,但又不好直接反驳,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大嫂,王姨娘生产时需要格外注意。我这次来,是想请大嫂帮忙照看一二。” 林诗诗闻言,眉头微微一挑,语气依旧平静:“我替你照看一二?这个自然,我是府上主母,府上所有人的事情,我都会关注。” 陆旭见林诗诗似乎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道:“嫂子,我的意思是,王姨娘身子特殊,尤其是生产的时候,需要人贴身看着。我怕府里的丫鬟们不够细心,所以想请大嫂多费心。” 林诗诗听了,淡淡一笑,目光转向王钟儿:“既然快生产了,奶妈和稳婆可都找好了?” 王钟儿咬了咬唇,神色有些为难。她心里清楚,沈玉娇已经为她安排好了一切,但她对沈玉娇并不完全信任。她害怕在生产时出了什么意外,自己和孩子都会陷入危险。然而,她又不能直接说出自己的顾虑,只得低声答道:“二奶奶都帮妾身找好了。” 陆旭见王钟儿神色不安,心中也有些着急,补充道:“大嫂,王姨娘毕竟是头胎,我心里总有些不放心。你能不能把张妈妈借给王姨娘用几天?等她生完孩子,就把人给你还回来。” 林诗诗听到这话,心中冷笑。张妈妈是她身边的得力助手,平日里负责照顾她的起居,怎么可能借给一个姨娘使用?陆旭的请求,未免太过分。 “张妈妈伺候不了别人。”林诗诗语气冷淡,目光中带着几分不悦,“二爷如果是看上张妈妈的年纪,我可以照着这个年龄去外面给你寻一个。” 陆旭被林诗诗的话噎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他心中焦急,却又不好发作,只得继续道:“大嫂,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信任张妈妈,有她在,我走得放心。” 林诗诗见陆旭如此执着,心中更加不耐,语气也冷了几分:“女人生孩子,都要过鬼门关。王姨娘是二奶奶请回来,亲自照看的,我这做大嫂的,总不能太包办。王姨娘,你有什么要求,就去跟二奶奶说,二奶奶做不到的,就让二奶奶来找我,我定然全力以赴,你们看如何?” 陆旭见林诗诗如此推脱,心中逐渐不满。他深吸一口气,语气逐渐生硬: “大嫂,王姨娘快生了,你是府上主母,务必事事周全。这件事,我已经拜托过你了。” 林诗诗见陆旭如此坚持,心中有些无奈。她知道陆旭是担心王钟儿的生产,但她并不想过多插手这件事。毕竟,王钟儿是沈玉娇的人,她若是插手过多,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见陆旭转身要走,林诗诗叫住他:“二弟,你如果想保孩子平安,为何不让庄嬷嬷过来帮把手?庄嬷嬷经验丰富,有她在,你也能放心些。” 陆旭听到这话,顿时茅塞顿开,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尽: “我倒是把庄嬷嬷给忘了!多谢大嫂提醒!” 王钟儿也连忙感地道:“多谢大奶奶,妾身一定谨记大奶奶的恩情。” 林诗诗点点头,目送陆旭扶着王钟儿离开。她站在侧厅门口,看着两人的背影,心中不禁叹了口气。 王钟儿的生产,若注定会引发一场风波,也不是她能左右的,她不想涉入其中。 陆旭扶着王钟儿走出侧厅,一边走一边对王钟儿说道:“钟儿,你放心,庄嬷嬷经验丰富,有她在,你和孩子都会平安的。” 王钟儿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安心的笑容。 庄嬷嬷是余氏的贴身嬷嬷,在府上地位不一般,有她在,事情稳妥多了。 第251章 出征西北 林诗诗以为陆昶会很晚才会回来,皇上定然要拉着他聊很久的,结果天一擦黑,他就到家了。她刚刚把所有的行李都规整好,除了陆昶的,还有给周瑾和喜儿的。 “夫君怎么回的如此早,朝堂上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林诗诗起身迎了上去,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和关切。 事实上,隆启帝确实拉着陆昶不放,但他归心似箭,皇帝最后也没办法,只得放他早些回来。陆昶握住林诗诗的手,轻轻捏了捏,笑道:“我早点回来多陪陪你。” 再有半个月,就是中秋了,今年的中秋,两人又没办法在一起过。陆昶即将启程前往西北,战事紧急,归期未定。想到这里,两人心中都有一些难舍难分,用膳的时候,都吃得很少。 “娘子,陪我去外面走走。”用完膳,陆昶轻声说道。 林诗诗点点头,两人拉着手,走出房门,在夜色里缓缓走着。今晚没有月亮,但有许多的星星,点缀在漆黑的夜空中,仿佛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 突然,陆昶搂住林诗诗的腰身,一把跃起,跳入屋檐之上。林诗诗未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身子一轻,睁开眼时,已经站在了屋顶上。她低头看了看脚下,又抬头望向天空,眼中满是惊喜。 “夫君,你这是……”林诗诗有些嗔怪,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昶指着遥远的北斗七星,柔声道:“你喜欢吗?” 林诗诗点点头,眼中映着星光,显得格外明亮。她靠在陆昶肩上,轻声说道:“真美。” “我在西北大漠的时候,那里的天空比这个还要亮,我那会就经常一个人躺在地上,数天上的星星。”陆昶若有所思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怀念。 “那一定很美丽。”林诗诗轻声回应,心中不禁想象着那片辽阔的星空。 “是的。如果有一天,能带你去看看就好了,你就会发现,我所言不虚。”陆昶低头看着林诗诗,眼中满是温柔。 “说好了,夫君以后要带我去看。”林诗诗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他。 陆昶笑着点头:“好,说定了。” 两人坐在屋脊上,林诗诗躺在他身上,向上,可以看到他乌亮乌亮的眼睛,也可以看到远处闪耀的星星。夜风轻轻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两人心中的温暖。 “夫君,你去了西北,帮我看看喜儿,我还给她准备了一点东西,你交给她。如果周瑾对她不好,你就把她给我带回来。”林诗诗忽然想起什么,轻声嘱咐道。 陆昶闻言,忍不住笑了:“你心里就尽记挂别人。” 林诗诗摇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你走了,我更记挂你。” “真的?”陆昶挑眉,眼中带着几分期待。 “是的。刚走的时候,我晚上睡不好,要点着灯睡。”林诗诗低声说道,语气中满是不舍。 陆昶心中一软,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怪不得你时常要留灯。再给我一点时间,以后,我就不到处跑了。” 林诗诗点点头,眼中满是期待。她忽然又想起什么,继续说道:“夫君,还有那个杨武,你要把他找出来,看看在那边,他都在干些什么,有没有继续坑骗周瑾。” 陆昶闻言,忍不住笑了:“……知道了。不谈他们,跟我看会星星。以后,你要是想我了,就看看北斗七星,我在西北,与你一起看。” “好。不过,我爬不上屋顶,只能在 “那也无妨。”陆昶笑着回应,语气中满是宠溺。 两人在屋顶上看了半天星星,林诗诗渐渐感到困意袭来,眼皮越来越重。她靠在陆昶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 陆昶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林诗诗,眼中满是温柔。他轻轻将她抱起,小心翼翼地跃下屋顶,回到房中。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陆昶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心中满是不舍。 “我会很快回来的。”他轻声说道,仿佛在对自己,也仿佛在对她承诺。 第二天,天还未亮,陆昶便早早起来了。他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吵醒林诗诗。然而,他一起来,林诗诗便轱辘坐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向正在穿衣的陆昶。 “夫君……”林诗诗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透着一丝不舍。 陆昶回头,见她已经醒来,连忙走到床边,柔声道:“娘子,你怎么不多睡会?天还早呢。” 林诗诗摇摇头,眼神已逐渐清澈:“夫君,我睡好了。我要送你出城。” 陆昶心中一暖,知道她心中不舍,便不再劝阻,只是心疼地抱了抱她,低声道:“好,那你陪我一起去。” 夫妻二人洗漱完毕,林诗诗换上一身素雅的衣裳,与陆昶一同坐上马车,前往军营。马车缓缓行驶在清晨的街道上,天色微亮,街道上行人稀少。 林诗诗靠在陆昶肩上,心中满是复杂的情感。 马车很快抵达了军营。五万士兵已在城外集结,整装待发。陆昶此次前往军营,是为了带领他的三千亲兵。入了军营,陆昶将林诗诗交给了部下照看,自己则去换上铠甲,拿上矛戈。 当他再次出现在林诗诗面前时,已是一身戎装,威风凛凛。铠甲在晨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矛戈在手,气势逼人。林诗诗心内一震,眼前的陆昶,英武非凡,竟让她感到一丝陌生与敬畏。看向陆昶的目光,已不是夫妻间的爱恋,而是敬畏、崇拜…… “娘子,你就坐在马车上跟着,到了城门口,等举行完仪式,便由他们护着你回去。”陆昶走到她身边,低声嘱咐道。 林诗诗点点头,眼中满是依恋:“夫君,我都听你的。”她是来送行,不会给他添麻烦。 陆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转身走向他的亲兵队伍。三千甲兵如林,整齐列队,气势恢宏。林诗诗坐在马车上,看着眼前的阵势,心中激动不已。 到了城门口,陆昶下马,与前来送行的官员们一一告别。 仪式结束后,陆昶走到马车旁,低声对林诗诗说道:“娘子,回去吧。等我凯旋归来。” 林诗诗强忍住眼中的泪水,点点头:“夫君,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两人正在依依惜别,突然一个女声传过来。 第252章 可知公主企图 “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我特地来为陆将军辞行。” 林诗诗和陆昶转头望去,来人正是光彩照人的西和县主,她身后依然簇拥着几个仆妇,一身荣华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西和县主,有礼了。”陆昶微微颔首,淡淡的道。 邓姝月唇角上扬,眼睛似含春水,就那么直勾勾的望着陆昶。 林诗诗见状,一侧身,几乎挨上了陆昶,伸出一双玉手,替他在胸前掸了掸。 陆昶毫不避讳,低下头宠溺的看着她。 “娘子,等我回来。”他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一个翻身上了马。 邓姝月还没来得及多说一句话,陆昶已经策马奔腾而去。 等陆昶的身影没入士兵之中,只剩下士兵整齐的背影,邓姝月和林诗诗才双双收回了目光。 “林娘子,陆将军对你可真是格外体贴。”邓姝月笑着道,只是笑得很难看。 “让西和县主见笑了。”林诗诗道,脸上恰到好处的浮现一丝羞涩。 邓姝月不再接话,带着她的仆妇们走了。 林诗诗的马车也掉头回府,一路上心里闷闷的,回到府上,更是心里空落落的。 府上有下人过来告诉她,二爷今天带着一个小厮去给余氏守孝去了,她也只是点点头。 余氏去世以后,陆珊珊深受打击,被关了祠堂几天,又被陆旭臭骂一顿,这些天在珊瑚院都没出门,送过去的饭动得也少。 林诗诗让下人按时去送,吃不吃是她的事。 如此过了十来天,日子倒也太平。 这天,林诗诗用完早膳,给屋子后面的几株花草淋了点水,对春雨道:“看时辰该出发了吧!” 其实还很早的。只是昨天晚上收到殷氏的来信,约林诗诗今天务必过去一叙,总感觉有事相商。 信里,也并没有让她带上林南南的意思。 春雨帮林诗诗梳好妆换好外出的衣裳,玖儿从库房调了两块上等的好布匹带着过去当礼物。 殷氏果然在府上翘首以盼,拉着林诗诗的手道:“我贸然下帖,实在唐突,不知有没有给你造成不便。” 林诗诗笑着道:“我在府上也是闲着,能出来走走,与夫人你见见面,倒是好的。” 两人喝着茶,聊得高兴,殷氏还拿出自己正在画的山水画,给林诗诗看。 林诗诗心想,莫不是自己想岔了,她请自己过来,就是闺中好友寻常见见面。 丫鬟端上两盘厨房刚烤出来的点心,殷氏殷勤劝着让林诗诗尝尝。 气氛烘托到了这里,殷氏终于转入正题。 “林娘子,前几天嘉敏公主有约,我虽不喜欢频繁交际,却也拂不开面子。去了才知道,当天请来不少人,还有十一王爷也在。我听说给你也下了帖子,还以为在那里能碰到你。” “我确实收到了帖子,只是我府上婆母过世不足月,最近的宴会邀请就全部婉拒了。”林诗诗道。 她可不想再去嘉敏公主那里,正好以这个为借口推掉了。 “你没去倒也好。”殷氏若有所指。 “为何这么说?”林诗诗有些好奇。 殷氏皱了皱眉,突然压低声音,道:“我在那里,遇到一些不好的事,也没法跟别人去说,今天就跟你闲聊几句。” 林诗诗见她神色凝重,身子不由凑了过去。 殷氏道:“我当时出去如厕,回来走错了路,听见嘉敏公主在旁边的房子里面对人大发雷霆,竟是她邀请了鲁凌薇也过来,鲁姑娘却临时变卦了。我当时听到她说什么“本宫费了这么多心思,只为把她请过来,这小妮子胆敢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我一定让她好看。她以为躲得了初一能躲得过十五,过几天宫宴,我要看她怎么求本宫。”” 林诗诗心头一跳,下意识地环顾四周,低声问道:“殷夫人,这……你可知道嘉敏公主是有何企图?” 殷氏摇摇头,神色认真:“我并不知道。我当时不敢逗留,从旁边赶紧悄悄离开了。那日的宴会也匆匆结束,嘉敏公主只出现了一会,脸色并不好看。” 林诗诗沉吟片刻,问道:“殷夫人,刚才你说十一王爷也在?” “是,不过,后来也匆匆离开了。”殷氏肯定的道。 片刻之后,殷氏又开口:“过几日就是三皇子的百日庆典,又恰逢中秋,宫里格外重视。嘉敏公主既然说出这样的话,我担心庆典上会不太平,所以今天把你叫过来,咱们到时一起进宫,也好有个照应。” 林诗诗心里一暖,陆昶不在,能得殷氏如此对待,实在是及时雨。 林诗诗感激的看了她一眼,道说:“好啊,我正愁去了宫里,过于拘谨,有您陪着,就自如多了。” 殷氏出身礼官之家,处事从容,对这些规矩懂得比林诗诗多,她自然是愿意跟着她的。 见殷氏对自己如此坦诚,林诗诗也敞开心扉,把之前听到的墙角话说了出来: “殷夫人,我之前在宫里,听了几句墙角话,太后好像有意让鲁凌薇做十一王妃,应该是被拒绝了。我在想,此事会不会跟这个有关系。” “竟有此事?你这么一说,倒极有可能。”殷氏仿佛明白了什么。 想不到嘉敏公主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明着不行,敢来阴的? 殷氏见林诗诗忧心,开解道:“你无须担忧,鲁国公夫人可不是好说话的,有她在,别说嘉敏公主,张太后也不敢轻举妄动,你看陆姑娘敢直接放她的鸽子,就能看出来。我跟你说此事,是提醒你,万事小心谨慎,尤其是陆将军不在。” 对于殷氏的好意,林诗诗自然万分感激。 两人说了一会,殷氏说她大儿子于峥的亲事已经定了,现在正在走三媒六聘,一样不少,按计划是在年前完婚。 “就是礼部宋侍郎的千金宋如意,宋侍郎曾做过我祖父的学生,算起来也是旧交。那孩子我见了,长得干干净净的,十分讨人喜欢。” 殷氏说起儿子的亲事,十分满意。 林诗诗连忙恭维几句,也替她高兴。找个知根知底的姑娘,真是好福气。 殷氏看了看林诗诗,有些试探的说道:“等老大成了亲,又该忙老二的亲事了。” 第253章 试药 林诗诗点头,夸殷氏是个好主母,才会把庶子视为亲生。 殷氏呵呵一笑,对这个夸奖她是当之无愧的。 “林娘子,你堂妹林南南是不是还没有定亲?”殷氏话锋一转,突然问了起来。 “是,她跟着父母从海宁过来,京城这边,认识的人不多。”林诗诗配合道。 “我看这孩子是极好的,温和有礼,我想麻烦林娘子帮我问问,我家老二可否有这个福气,这两个孩子也见过,呵呵。”殷氏满脸期待。 林诗诗虽然猜到了她的意思,但见她直接说出,连忙道:“殷夫人能看上她,那是她的福气。我一直对南南说,以后相看,就要照着殷夫人这样的婆家找。” “哈哈哈……”殷氏笑得很开心。 …… 从于府回来,林诗诗心情有些复杂。 三天后,就是宫宴,一为庆祝三皇子百天,二就是中秋之宴,两者正好重合,上上下下的都十分高兴。 若是之前,林诗诗也无非就是提醒自己格外小心便是,如今知道了嘉敏公主意欲针对鲁凌薇的事情,心中便十分不安。 鲁国公夫人曾三番两次帮过她,自己若做个事不关己,良心上过不去,可陆昶不在,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相帮,也不知道嘉敏公主到底有何企图。 回到府上,她思虑良久,便让玖儿准备一份隆重的中秋贺礼,去鲁国公府上送礼,并求借两本古书一阅。 玖儿回来的时候,带回了谢礼,并带回一本古籍,另一本说府上也没有,但告诉她可以去谁谁谁那里问问,十分的妥帖。 “大奶奶,这书是鲁小姐亲自拿出来给我的,奴婢按照您的意思,代您向鲁国公夫人问好。” “她怎么说?” “鲁国公夫人好像病了,鲁小姐只提了一句,奴婢也不方便多问。” “这样啊!” 林诗诗不由思索起来,当时鲁凌薇说府上老夫人身子不适,她要在家照顾祖母,拒绝出席嘉敏公主的邀请。若不是借口,鲁国公夫人到现在还一直病着,那三日后的宫宴会不会也没法参加? 如果鲁凌薇也不去参加倒好,怕就怕鲁凌薇独自去参加。 宫宴前一天,林诗诗没忍住,自己去了鲁国公府亲自还书,还带了一些滋补身体的补品。 出来接待她的是鲁凌薇。 “鲁姑娘,上次丫鬟过来,说鲁老夫人身子有些不适,不知是否好了。早就想过来看望她老人家,又怕打扰。”林诗诗笑着相问。 “多谢林娘子惦记,祖母这段时日,经常头晕,想来是年纪大了。”鲁凌薇客气的回复。 林诗诗见她并不想多说鲁国公夫人的病情,也没有让自己见一见的意思,便道: “鲁姑娘,明天宫宴,那府上要去参加吗?” “我自个去,祖母便不参加了,林娘子也是自己去?”鲁凌薇道。 “是,我家夫君去了西北,便只有我自个去了。府上二奶奶也要去,但她在宫里认识的人多。不像我,就认识这么些人。”林诗诗适时表现出一些软弱。 鲁凌薇知道林诗诗的出身,友善的道:“如此。那明天若能碰上林娘子,咱们倒是可以就个伴。” “好啊!”林诗诗笑着点头。 林诗诗闲聊几句,她虽然对鲁凌薇充满好感,但两人毕竟不熟,说多了,怕引起对方的反感,便适时的告辞。 鲁凌薇送林诗诗到府门口的时候,正好遇上有店铺的小厮送了个果篮过来,侧身的功夫,听见小厮对门口的人说,这是王大人吩咐送过来的中秋贺礼,中间还夹着书信,可别疏忽了云云。 林诗诗回头让鲁凌薇留步,发现鲁凌薇两颊飞起一抹红晕。 看来,这送果篮的王大人,极有可能是户部左侍郎王寂川。 以王寂川如今的职位,明天应该也能出现在宫宴之上。但他与鲁凌薇之间的关系还在暗处,自然没法在明面上照拂她。 回到府上,林诗诗心情十分沉重,不知道明天若发生什么突发情况,自己该如何是应对。 春雨不时的打量林诗诗,最后忍不住道:“大奶奶,奴婢不能去,如果奴婢能去,奴婢就紧跟着鲁姑娘,谁敢打主意,我让她尝尝我的药粉。” 林诗诗心头一亮,问道:“你那药粉如今研制得如何了?” “奴婢一直在改良,现在有两种效果很不错。一种能让对方瞬间昏迷,还有一种能让人腹痛如绞,甚至产生拉肚子的快感。大奶奶不知道,我最近都是拿自己做实验。”春雨苦着脸道,她这段时间都瘦了。 “你最近老说肚子疼,跑茅房,就是因为这个?”对春雨这个行为,林诗诗也是无语了。 春雨老实的点头。 神农尝百草,她自然也得去尝试,总不能老拿门口那只狗做实验,当然,那只狗也哇啦啦的狂吠了好几天。守门的说,再乱叫乱拉,他就要把这只狗打死或卖了,她就忍住没再折腾那只狗。 “大奶奶,你要不要带一点点在身边,万一有个好歹,临时也能用上。都是提炼过的,一点点就行,暴露在空气中,一个时辰之后,便自然挥发了,无迹可寻。”春雨眨巴着眼睛问。 春雨也很犹豫,毕竟那里是皇宫,敢在皇宫用药,那是要被杀头的。 “拿过来我看看。” 春雨闻言,立马从她的小屋搬来两个小瓷瓶,却不让林诗诗打开,说见了空气,就会挥发。 “你确定一个时辰就能挥发到空中?” “奴婢试过很次了。”春雨肯定的点点头。 “那再试一试给我看看。” 春雨的小脸一下垮了。 “去后面的空地试试,看看真的能挥发吗。”林诗诗道。 “大奶奶,我还以为你要拿我试呢。” 林诗诗让春雨在后面的空地撒上一小撮,等上一个时辰过去,果然消失无踪。 但药效如何,却未可知。 “走,你跟我去看看大小姐去。”林诗诗道。 “好,太好了。”春雨跃跃欲试,她早就想拿陆珊珊试一试了,就是没那个胆。 第254章 药效可以 今天加更一章:) 陆珊珊这段时间十分低调,林诗诗没打算戳她的,但她昨天突然跑到厨房,把厨房砸了,说每天清汤寡水的,这些奴才是要苛待主子。 林诗诗现在在管家,自然知道她这火是冲着自己来的。 府上的饮食并不差,即使是这段时间为余氏守丧,府上的伙食也比余氏当家的时候好多了,只不过没有大鱼大肉而已。 林诗诗让厨房做了一顿丰盛的晚膳,送到了陆珊珊那里,林诗诗过去的时候,陆珊珊刚享用完美食。 林诗诗进去以后,陆珊珊倒也客气,喊大嫂怎么过来了。 “我听厨娘说,你对伙食不满意,从今天开始,给你这边加菜,晚上吃得可还满意。”林诗诗问道。 陆珊珊眼睛一挑,道:“大嫂,别人不这么吃吗?” “自然。按照规矩,在你母亲去世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才能完全恢复之前的伙食。” 陆珊珊抿了抿唇,半晌道: “大嫂,也不是我贪嘴。娘在世的时候就知道,我身子弱,要加强营养,否则,又得药补。” “这个我知道,所以,以后厨房会给你单加一个菜的。你有什么要求,就直接来找我,不要去厨房打砸,若传出去,也不好听。我今天出门,就听见外面有人在议论此事。”林诗诗道。 陆珊珊一怔,怒道: “谁在背后嚼舌根,府上的事情,怎么会传到外面去。” “府上下人这么多,谁没在外面有几个认识的,一传十十传百,咱们也堵不住人家的嘴,只能自己注意言行,不给人话柄。” “这些狗奴才。”陆珊珊绞着个帕子生气。 “好了,犯不着跟她们计较。我回去了。”林诗诗站起身,轻轻在陆珊珊肩膀上拍了拍。 春雨见了,嘴角微微翘起,满怀深意的笑了。 林诗诗还没走到北院,珊瑚院的丫鬟就追了过来。 “大奶奶不好了,小姐她,她突然肚子疼,你快过去看看吧。” 林诗诗停住脚步,看了一眼春雨,你这药效可以啊。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肚子疼,走,我去看看再说。” 林诗诗对到底怎么疼法十分好奇,她刚才确实抖落了一些足量的药物,说话间,立马转身,带着春雨返回。 珊瑚院里,陆珊珊捂着肚子在榻上打滚,额上已经有豆大的汗珠。 林诗诗看了一眼春雨,春雨也有一些慌乱。 “珊珊,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你没事吧,我让府医过来看看。” 陆珊珊没有搭话,只在榻上捂着肚子打滚。 “小环,你快去喊府医。” 小环三步并作两步,去叫府医去了。 林诗诗捅了一下春雨,用眼神询问春雨,这会不会有事。 春雨咬着牙,不知道如何作答,她走过去,问陆珊珊: “大小姐,你是不是吃坏了肚子,要如厕啊?” 陆珊珊一开始并未搭理,过了一会,突然道:“快扶我去茅房。” “嗯。” 春雨高兴起来,神情松快了一些,立马扶起陆珊珊,把她送入茅房。 听到陆珊珊在茅房呻唤又舒畅的声音,春雨退了回来。 “大奶奶,没事了。只要上一趟茅房,这药就解了一大半,休息一会就好了。”春雨对担心的林诗诗道。 府医到的时候,陆珊珊在茅房还没出来,大家一起等着。 等了半柱香,等陆珊珊脚步轻浮的从茅房出来,看到几双眼睛都盯着她,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我好多了,没事了。你们走吧。” 陆珊珊道。 “珊珊,让府医给你看看,别让我们担心。”林诗诗坚持道,她想看看府医能诊断出什么来。 在林诗诗的坚持下,府医给陆珊珊诊了病,他皱着眉头,老半天道: “脾胃有些不适,应该是饮食不当引起的。大小姐本就脾胃需要,以后饮食还要以清淡易吸收为主。” 闻言,陆珊珊翻了个白眼,说自己要休息了,让众人都离开。 林诗诗在外面又细细问了府医,陆珊珊身子究竟如何,府医还是一贯的说法,并未注意到别的异常。 别人以为林诗诗是在关心陆珊珊的身体,其实她只是想看看,人用了这个药以后,大夫能不能诊断出异常。府医虽然比不上御医那么高深,但也是几十年的老大夫了。 他什么都看不出来,没有中毒的症状,看来,春雨鼓捣的这个东西,还十分稳妥。 回到北院,主仆两人脸上皆是欢喜。 “春雨,你去把我那对中间空心的黄金镯子拿出来,将中间装满了,到时我左手带一个,右手带一个。”林诗诗下定决心。 “好嘞。” 春雨小心的捧着瓷瓶出去了。 “这丫头,鬼名堂倒是很多,从小爱琢磨做各种点心,这点心思如今倒有了大用途。”林诗诗心内道。 林诗诗还在想明天的事,沈玉娇突然过来找她,说明天入宫,想跟她坐一辆马车过去。 “咱们妯娌两人,一起过去也有个伴。”沈玉娇道。 林诗诗看了眼她,沈玉娇正视她的眼光,一副坦荡的样子。 她过去可是瞧不上林诗诗的出身,到了宫廷这样的地方,处处要彰显自己与她的不同的,如今,攀附过来,又是什么意思。 “二奶奶,一起同行是可以的。只不过我还约了殷夫人一起,要去她府门口等她,二奶奶不要嫌路上远才好。” 不仅要起得更早,还要转个大弯。 林诗诗也没问她怎么不去找常金玲,估计这对姑嫂如今是有了缝隙。 “无妨,我跟着你便是。到时还一起回来。”沈玉娇痛快的答应了。 “她不是一直高傲得很,怎么突然凑上来?”等沈玉娇走了,玖儿有些不解的道。 林诗诗盘算了一下,没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对玖儿道:“我会小心的。你在府上,也多注意点。明天不要外出,在府上好好待着。” 明天她和沈玉娇都去了宫里,陆怀喜是个白天不出现在府上的,府上没有一个正经主子在。 第255章 入宫 平日里,若想上午入宫,那就必须得起个绝早才行。因为这梳妆打扮之事,每一样都得花费比平常多出好几倍的时间去精心筹备。 好在现在是早秋,天气宜人,倘若换成寒冬时节,入宫觐见可着实算不上是什么好事。 林诗诗这边,经过一番细致地梳洗装扮之后,大功告成。 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被春雨的巧手梳成了高耸入云的松鹤朝天髻,发髻之间错落有致地点缀着几颗晶莹圆润、光泽闪烁的珍珠。一支精雕细琢的白玉雕花簪子则以恰到好处的角度斜插于髻中,簪头之上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栩栩如生。 她身上所穿之衣物,乃是一袭素雅却不失高贵的藕粉色锦缎长裙。宽大的袖子足以遮盖住半个纤细的手腕,正好藏起了她手腕上的两个黄金镯子。 整体看上去,她装扮既显得低调奢华,又洋溢着一股扑面而来的清新自然、朝气蓬勃的青春气息。 再一看沈玉娇,穿着打扮更是隆重非凡! 她满头珠翠环绕,金光闪闪。身上则穿着一套红蓝相间、华丽无比的镶金长裙,将她曼妙婀娜的身姿衬托得淋漓尽致。 回想昨日见到她时,面色尚有些许苍白之色,但今日那厚厚的粉底以及艳丽的腮红,已然成功地将这份苍白尽数遮掩起来,此刻的她容光焕发,娇艳动人。 “走吧!” “走。” 妯娌二人面带微笑,相互扶持着一同登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仿佛亲如姐妹。 按照约定,马车先来到于府门口等候。 殷氏的丫鬟已经在那里等候,见她们的马车到了,上来道: “林娘子稍等,我去通知我家夫人。” 很快,殷氏就出来了,见沈玉娇也在,互相打了个招呼,两架马车一前一后的驶向皇宫的方向。 经过宫门口的检查,到了里面,也有专门的宫人要搜身一番,这中间细细碎碎的用去不少的时间,等到了宴会厅,里面曼妙的鼓乐声响起,宫女在里面不断穿插,来的人果然不少。 宫女恭谨地道,现在宴席还没开始,太后皇上和各位娘娘还不会出现,各位可以在宴客厅休息,也可以去御花园走走,今天很多地方都是开放的,到处都有宫女太监在引路伺候。 林诗诗在宴客厅左顾右盼,也没看见鲁凌薇,不知道她来了没有。 选了个位置,与殷氏坐了下来。 沈玉娇自从入了宫以后,就找了个借口与她们分开了,只说等回去的时候,要等她一起。 看来,她只是想一起坐个马车,如此倒好。林诗诗心想。 在厅里坐了好大一会,也跟很多前来的王公贵族打了招呼,但始终没看到鲁凌薇,也没看到嘉敏公主和十一王爷。 殷氏仿佛是注意到了林诗诗不太安定的情绪,问道:“林娘子,可是有事?” “殷夫人,宴会还要好大一会,咱们要不去御花园走走?”林诗诗道。 “好啊,这个季节,里面的景色定然不错。”殷氏并未多问,欣然同意。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鲁凌薇在一个宫女的引导下,向宴会厅走了过来。 林诗诗眼睛一亮,上前打招呼: “鲁姑娘,我们正要去御花园,你要不要一起。” 鲁凌薇看了一眼二人,道:“不打扰你们吧。” 殷氏连忙道:“哪里,欢迎得很。” 三人一起走走停停,往御花园方向走去。 有了鲁凌薇在身边,林诗诗心里踏实不少,她就打算两个眼珠子一直看着她,一直到安全离开为止。 御花园应该是为了今天的宴会,特意做了布置,小径两边,摆着一排排的各种争奇斗艳的菊花,许多的品种,都是见所未见的,里面都是见多识广的贵人,却也一直能听到大家的赞叹。 三人一边走,一边赏菊,惊叹不已。 如果不是来皇宫,在外面,是绝不可能一次见到这么多品种的。 走了半个时辰,才把御花园走了个七七八八,三人正要找个地方坐下休息,有个宫女跑了过来,对鲁凌薇道: “鲁小姐,太后请您过去。” 林诗诗心里一咯噔,殷氏也抿了抿唇。 “可是有事?”鲁凌薇有些犹豫。 “奴婢不知。” “两位姐姐,我去觐见太后,一会再来找你们。”鲁凌薇对林诗诗和殷氏道。 “鲁姑娘,我们也回宴会厅,一会就在厅里见。”林诗诗赶紧道。 “好!”鲁凌薇点头。 林诗诗看着鲁凌薇离开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太后把她单独叫走,自己也不能跟过去啊。 “别担心,这样明着叫过去的,不会有事。”殷氏在她耳边道。 林诗诗这才回过神来。 想起当初自己在公主府被为难,对于鲁凌薇这样有身份的女子来说,太后应该是不敢明面上为难的,殷氏说得有理。 “宴会还没开始,坏了皇帝的好事,对方应该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动手。”殷氏又轻轻的说了一句。 林诗诗感激的点了下头。 一颗心稍微安定了一些,跟着殷氏回了宴会厅。此时,厅内已是人头攒动。 男女宾客分边而坐。 林诗诗和殷氏坐回自己的位置,带着礼貌的微笑,不时应对周围的宾客。 半柱香的功夫,鲁凌薇果然毫发无损的回来了,殷氏看事,果然老道。 鲁凌薇跟宫女示意,要换个位置,过来跟林诗诗坐在了一起。 外面的人不断地走向宴会厅,宫女太监说,宴会就要开始了。 就在这时,沈玉娇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要坐在林诗诗的旁边。 厅内很快安静下来,都规规矩矩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整齐有素。 太监宣布太后和皇帝皇后贵妃过来的时候,大家更是肃穆,注视着前方。 这是林诗诗第二天见到皇上,似乎比从前更威严沉稳了一些,李皇后在左侧,荣贵妃在右侧,两人一个淡雅高贵,一个富丽堂皇,不分伯仲。 嘉敏公主站在张太后旁边,宁王居然也在,十一王爷和几个林诗诗不认识的王爷都出现了。 这么看过去,只觉得明晃晃的,皇家之人十分惹眼。 第256章 晦气 在众人的簇拥下,太后与皇帝缓缓落座,李皇后与荣贵妃也各自坐定。宁王与嘉敏公主却只能站在一旁。其他王爷则依次走下台阶,寻得座位坐下。 嘉敏公主在走下台阶时,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人群,远远地向林诗诗的方向投去一瞥。 林诗诗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细微的目光交流,心中不禁泛起波澜。 正要装作无意把目光移走,却看见旁边的宁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晦气。”林诗诗忙低下头,心里嘀咕。 沈玉娇看了看宁王,又看了看林诗诗,脸上浮现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随着众臣的朝拜与恭贺声渐渐平息,张太后中气十足的说了一番关于国泰民安的祝辞,皇上也随后简短地讲了几句,表达了对国家的美好愿景和对臣民的关怀。 随后,乐师与舞者们如同流水般鱼贯而入,开始了正式的表演,整个场面顿时沉浸在一片欢乐与祥和之中。 侍者们穿梭于席间,不断送上各种美味佳肴。 林诗诗吃得十分斯文,酒水则是完全不碰。 太后依旧是老样子,宴会进行到一半便起身离去。 她离开后不久,皇帝也带着李皇后和荣贵妃悄然离席。宫内的太监主管继续主持宴会,许多不同种类的糕点一一被端了上来。中间更有宫女提着包装精美的礼盒,摆放在宴会门口,想必是宴会结束时,每人一份的宫廷随手礼。 今年的宴会格外用心,看来皇室也是在竭尽全力,消除去年中秋时在城门口造成的事故带来的影响。 林诗诗的心思并不在这些美食上,她只等着礼官那一声:“宴闭。” 鲁凌薇坐姿端庄而优雅,她时时保持得体的微笑,确实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林诗诗自叹不如。 而一旁的殷氏,则宛如一个亲切和蔼的小长辈般,留意着身边人的需要以及情绪变化。她总是能够敏锐地察觉到旁人细微的表情和举动,并及时给予关心与照顾。 此时,只见宫女手捧着精致的甜汤,送入宴会之中,这意味着这场宴席即将接近尾声。 林诗诗见状暗自松了一口气,心中默默祈祷着能够平平安安地一同返回。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个看似平静的时刻,意外突然发生了——负责端送甜汤的丫鬟不知怎的脚下一滑,整个人扑倒在鲁凌薇的身上。 手中那碗热气腾腾的甜汤瞬间脱离控制,全部撒在了鲁凌薇的身上! 鲁凌薇发出啊的一声,但声音刚出口,又被她憋了回去。 “对不起,对不起,鲁小姐,我不是故意的,饶了我吧。”那个宫女匆匆站了起来,吓得面色如土。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回去领板子去吧。”旁边伺候的一个太监骂道。 那个宫女低下头,不敢声张。 “贵人,奴婢带您去旁边换一套衣服吧。这甜酒这么烫,及时抹一些药膏才好,您随奴婢去旁边吧。”一个掌事姑姑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此时还是夏天的天气,大家都衣着单薄,鲁凌薇一身污渍,不去换一下,实在是没法行动。她似乎有些恼怒,但也没说什么,起身要随着掌事姑姑离去。 “鲁姑娘,我陪你一起去吧。”林诗诗突然站起来,对鲁凌薇道。 鲁凌薇看了她一眼,还没说话,林诗诗就推着她,道:“走吧。” 鲁凌薇一身尴尬,也不便客气,由着林诗诗跟着一起往外走了。 殷氏在后面神色凝重的看着两人离去,心里叹了口气。 再往前方看去,嘉敏公主已不知去向。 殷氏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站起身,走到宴会门口,看着林诗诗离去的方向,一直到看不见人影,才对旁边的太监道: “我是户部尚书夫人,你去把我夫君叫出来,我有话对他说。” 于尚书今天也在,只不过坐在男宾那里,殷氏不方便过去。 太监听命而去,殷氏转头,发现王寂川出来了,神色有些慌张。 于尚书多次提及王寂川,殷氏虽然只见过他一次,却对他印象深刻。 “王大人!”殷氏道。 “殷夫人,失礼了!”说完,王寂川未等殷氏回话,就脚步匆匆向外面走去。 殷氏皱眉,着急忙慌的这是干什么。 林诗诗随着鲁凌薇去换衣裳,宫女七拐八拐的,却迟迟没有进屋,林诗诗顿住脚步,道:“这位姑姑,为何这么久还没到地方,不是说就在旁边吗?” 那姑姑转过头来,解释道:“就在前面不足五十米了。旁边空屋子自然是有的,但是却没有衣物准备,实在抱歉,让两位贵人走了这么远。” “快带路吧。”鲁凌薇身上黏腻,很不舒服。 “好,请!” 正要移步,有人从后面过来追上她们。 “林娘子,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西和县主到处找你,你快跟我去贵妃娘娘那里吧。” 林诗诗回头,见追上自己的正是西和县主的贴身侍女,之前见过。她眉头拧起,不知道这是不是纯属意外。 “我知道了,我现在要陪鲁姑娘换衣裳,一会,我自己过去。还请跟你们主子说一声。”林诗诗压下心头的疑惑道。 “林娘子,既然是贵妃娘娘有请,您就先过去吧。这里有我你放心吧”。引路的姑姑急切的道。 “走吧,林娘子,宫里这么大,一会你又找不到路了。我带您过去吧。”宫女也催。 鲁凌薇见状,对林诗诗道:“林娘子,我自己去就行,你忙你的事吧。” 林诗诗心一横,拉着鲁凌薇的往前走,道:“走吧,我陪着你,不然我不放心。” 引路的姑姑眉头就跳了起来。 “还不快走。”林诗诗瞪他一眼。 就这样,连西和县主的丫鬟也只好跟了上来。 走了百来步,来到了一个宫殿面前,打开院门,里面庭院很大,有两个宫女正在洒扫。 “六儿,你带鲁小姐去前面换衣裳,鲁姑娘,您跟她过去吧。”引路的姑姑道。 “鲁小姐,请随我这边走。”那宫女赶忙放下手中正在忙碌的事务,款步向前,对着鲁凌薇轻盈地福身一礼。 “林娘子,烦请移步到旁边的小屋稍作歇息,饮杯香茗。待一会儿,鲁姑娘便会换洗妥当。”此时,一旁的引路姑姑朝着林诗诗欠身行礼,和颜悦色地开口道。 第257章 陪着 林诗诗闻言,微微仰起头,目光开始仔细地审视着这座宫殿。 它所处的位置略显偏僻,然而其占地面积却颇为广阔,不仅设有宽敞的正殿,还有数间错落有致的偏房,但似乎并不像有人长期居住在此处的模样。 林诗诗凭借敏锐的观察力,注意到了引路姑姑眼中那不易察觉的一丝不安之色。这让她心中原本的猜测愈发笃定起来。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态度坚决地回应道:“不必麻烦了,我还是想陪伴着鲁姑娘一同前往。”说罢,她便迈步跟上前方带路的宫女,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鲁凌薇见此情形,都不禁感到几分诧异。 这时,引路姑姑连忙再次劝阻道:“林娘子,这里自会有宫女悉心伺候着,您大可放心!” “鲁姑娘,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自己的贴身侍女又不在,还是我跟着你吧。”林诗诗与鲁凌薇并排走着。 鲁凌薇回过神来,对着林诗诗一笑,道:“还是林娘子周到,有劳了。” 引路姑姑跟在后面,面色不安,还在不住的劝阻着林诗诗。 可奈何林诗诗不为所动,鲁凌薇也欣然应允她的陪伴。如果强行拆散她们,倒显居心叵测了。 拐了一个弯,后面竟然还有屋子,屋子掩映在树影 “鲁姑娘,请吧。” 大家进入以后,是一个里外间的屋子,宫女让鲁凌薇进去沐浴,说洗一洗再换衣服。 林诗诗一把推开里面的门,里面的屋子很大,一个木桶里盛着热水,旁边摆着一张床,挂着灰色的帷帐。 “林娘子,我们在外面等如何,让宫女带鲁姑娘在里面收拾收拾。”引路姑姑催林诗诗道。 “林娘子,我会很快的。” 鲁凌薇见她不放心,安慰她道。 林诗诗犹豫着退了出来,鲁凌薇一个黄花大闺女,自己自然不好意思再里面看着她洗澡。 “鲁姑娘,你可快点。”林诗诗在外面补了一句。 “好的。林娘子稍等片刻。”鲁凌薇回答。 林诗诗倒不是要催她,但她觉得处处有些古怪。 她在屋子里踱步,拧着眉。引路姑姑宽慰她道: “林娘子,您在担心什么,不会有事的,这里是皇宫。” “姑姑,这个宫殿是闲置的吗?平时可有人住在这里。”林诗诗问道。 引路姑姑眸子一闪,有些回避的道:“这里,平时倒没有主子在住。偶尔用来留宿来宫里的女眷。” “屋子里怎么会提前准备好沐浴的热水,你是提前知道鲁小姐要过来沐浴?”林诗诗道。 “这,奴婢怎么提前预知。只不过,管事太监说,今天人多,凡事都要提前准备着,所以才会有这个准备的。呵呵,林娘子问这个作甚。”引路姑姑的话听起来是那么回事,但她的神色却有些紧张。 “鲁姑娘,你在里面可好?”林诗诗抬高声音喊道。 “我……我快了。”鲁凌薇低低的声音传来,声音中透着不太寻常的慵懒。 “林娘子,你跟鲁姑娘是什么关系,为何对她如此上心?”西和县主的侍女突然开口道。 林诗诗没理她。 “林娘子何必如此紧张,鲁姑娘在里面又不会跑掉,就算是情郎,都未必如林娘子和这边体贴上心。”那个侍女又多嘴的道,脸上还带着一丝戏谑的笑。 “从后面跑掉?”林诗诗自言自语的道。 第258 把她扔浴桶 “鲁小姐,你怎么样了?”林诗诗突然敲门,朝着里面喊道,里面有水声在哗啦啦,却并未有人回答。 西和县主的丫鬟十分奇怪的看着林娘子,心想,这人可真是鲁莽无礼,连半刻钟的耐心都没有,如何能跟自家小姐相提并论。 林诗诗脸色却已经变了,对西和县主的丫鬟道:“出事了,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后面看看。” 那丫鬟一愣,不明就里,出什么事了? 林诗诗来不及跟她解释,抬脚匆匆往外走去,引路姑姑一把抓住她的袖子,道:“林娘子,您怎么啦,不要乱跑啊。” 林诗诗手一扬,把她推了个趔趄,自己匆匆奔到屋后去看,果然那扇小门是敞开的,还没来得及关。在前面一个转角的地方,林诗诗看到了一抹衣摆匆匆离去的影子。 “林娘子,你不要跑啊。”引路姑姑一边喊,一边追上来。 林诗诗无暇搭理她,拔腿往前面追去,拐过弯,看见一个太监和一个宫女正抬着鲁凌薇进旁边的一个屋子。 “站住,你们干什么?”林诗诗边喊边跑。 这时,从旁边的小路上突然跑出两个太监,挡住林诗诗的去路,道: “这位贵人,宫里不能大喊大叫,让小的送您出去吧。” 说着,就上前用蛮力,拧着林诗诗的胳膊往外走。 “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敢抢官家女眷?”林诗诗气急,奈何两个胳膊被人控制住了。 两个太监脸上露出犹豫不决的表情,似乎也有些害怕,林诗诗正要再威胁他们几句,引路姑姑衣襟跑了过来,对两个太监命令道:“还不把她拖走。” “可是,姑姑……”一个太监犹豫道。 “把她扔进浴桶里,再去找个男人过来伺候她,除非她不想活了,不然,还会自己往外说不成。”引路姑姑突然面露凶狠。 两个太监不再犹豫,一狠心,按照引路姑姑说的,就拖林诗诗进刚才鲁凌薇沐浴的小屋。 “按我说的做,外面还有个丫鬟,我得去解决一下。”说罢,引路姑姑帮他们关上小门,自己绕到前面去了,应该是要去解决西和县主的贴身丫鬟。 “你们好大的胆子,我夫君可是御林军统领,你们这样做,是要被灭九族的。”林诗诗被人钳制着,只能用嘴威胁道。 两个太监这时却不再犹豫,一个伸出手还要捂住她的嘴。 林诗诗趁机就狠狠咬了他一口,疼得他啊呜一声,松开了手。 就在这一瞬间,林诗诗拧开桌子上的按钮,在他眼前就那么一晃,被咬的太监顿时瘫倒在地。 “快帮忙啊,你干什么呢!”另一个太监一个人控制不住林诗诗,更别提把她扔进浴桶了。 “他死了,公公,死人了。”林诗诗胡乱喊着。 “瞎嚷嚷什么。”公公一边骂,一边往地上看去。 这一看不打紧,那个太监真的躺在地上不动,顿时慌了神。 以至于林诗诗的镯子挨着他的鼻尖时,他都没躲避。 第259章 变声期 被林诗诗用了药后,两个公公顿时萎靡在地,林诗诗也不知道这药效能管多久,她衣服上沾了一些浴桶的水,管不了这么多了,生怕自己也不小心吸入药粉,赶紧打开小门,往鲁凌薇所在的小屋冲过去。 那扇紧闭的里门紧紧地拴着,仿佛在阻挡外界的一切窥探与闯入。 林诗诗心急如焚,她伸出手急促而用力地拍打着门板,砰砰砰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中回荡开来。 很快,从门内传出一道低沉的询问声:“是谁?”这声音让林诗诗不由得一愣,但她迅速反应过来,压低嗓音假声说道:“快开门!公主命我前来有事相告。”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阵轻微的嘎吱声响起,那扇门缓缓地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透过门缝,林诗诗看到屋内站着一名太监和一个宫女。她趁对方愣神,推门而入。 她目光快速扫过整个房间,却并未发现自己要寻找的鲁姑娘身影。 她眉头微皱,开口问道:“鲁姑娘在哪里?” 听到这话,那名宫女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她上下打量着林诗诗,迟疑地问道:“你……你是谁?” 林诗诗正要思考该如何回答时,突然从里屋传来一阵女子痛苦的呻吟声,。 这阵呻吟犹如一把利剑直刺林诗诗的心窝,令她心头猛地一揪。来不及多想,只见她身形一闪,右手迅速抬起朝着眼前的太监一挥而过。与此同时,左手顺势向着旁边的宫女轻轻一扬,一些细微的粉末便在空中飘散开来。 下一刻,那太监和宫女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身体便如同失去支撑一般软绵绵地歪斜倒地。 随着两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他们的身躯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之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林诗诗打开门,让外面的空气进来,把药粉冲散,以免自己被吸入。 刚刚的衣衫正好被打湿了一点,她用湿了的衣角捂住鼻子,另一只摘掉门栓,推开里面的门。 房间里阴暗不明,但能看到床上有两个人,是一个男子正匍匐其上,下面躺着的,定然就是鲁凌薇。 “住手。” 林诗诗大喊一声。 那个男子身材单薄,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大跳,十分慌张的从床上滚了下来。 “你…你谁啊?” 林诗诗一把拉开窗帘,让外面的光线透进来。 “十一王爷,你在干什么?”林诗诗怒气冲冲的指着他道。 “我……我……我什么都没干。”十一王爷慌慌张张,语无伦次,要不是他穿着王爷的莽服,哪里像个富贵的王爷。 “你!你什么都没做?那你和人家这尚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究竟所为何事啊?” 林诗诗怒目圆睁地瞪着眼前的人,一边气愤地大声呵斥着,一边快步走上前去。伸手将鲁凌薇那微微敞开的衣襟用力拉拢。 此刻的鲁凌薇面色如熟透的苹果一般通红,她娇喘吁吁,,时不时从口中传出一声声如同女子向心爱之人求欢时才会发出的低柔呓语。 这场景实在是让人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一旁的十一王爷显得十分尴尬与难堪,他低垂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无精打采地站在那里。面对林诗诗的质问,他有些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她……她好像是中毒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这样了。” 说完,他还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对眼下这混乱的局面感到束手无策。 “她是中毒了,我问你,你中毒了吗?” 十一王爷茫然的摇摇头,他自然没中毒。 “你没中毒,你为何要趁人之危。你对得起你读的那些圣贤之书?”林诗诗看他一副软弱的样子。 “本王,……我什么都没做,我去叫大夫。” 他抽腿就想跑,也不自称本王乐,直接说我。 “站住,你走了,万一又来了坏人怎么办。我背她出去,你在旁边跟着。”林诗诗唬住他。 “可是,她……”十一王爷有些为难,鲁凌薇一直在呻唤,弄得他心烦意乱。 林诗诗一抬手,只好给鲁凌薇也撒了点药粉,让她陷入昏迷之中。 在十一王爷的帮助之下,林诗诗背起鲁凌薇,往外卖力的走着。 十一王爷在旁边跟着,不断的绞着手。 “你知道她是谁吗?”林诗诗见他懵里懵懂的样子,问道。 “本王不知道,不就是个宫女么。”他垂着头,小声的说道,根本不敢去看刚才被她冒犯的女子 鲁凌薇身上穿的,确实就是个宫女的衣服。 “她是鲁国公府的嫡孙女,鲁凌薇,今天幸好什么事都没发生,否则,你就等着等鲁国公回来,绑了去战场上去吧。” “啊?你可别骗我。他们明明说是个宫女。”十一王爷往旁边一跳,着实被吓到了。 他侧头看过去,从鲁凌薇微露的半边脸上看到了熟悉的模样。 “这会知道害怕了?哼,色胆包天。” “我……”十一王爷无法辩解,明明说是他到了年纪了,安排个宫女让他开窍。 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两个太监,正是刚才要按住林诗诗往浴桶里去的那两个死太监。 看来,这药粉也就管个半炷香。 “帮我把这两人弄走。”林诗诗对十一王爷喊道。 “王爷!”两名太监齐声高呼,语气中带着些许谄媚之意,眼神瞟了瞟林诗诗这边。 然而,还未等他们继续说下去,十一王爷便大声呵斥道: “好你们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敢胆大包天地欺骗本王!里面可还有两个已经死去的人,你们赶快过去看看,死了就拉出去扔了。哼,本王眼下暂且无暇顾及如何惩罚你们这些该死的狗奴才,但这笔账迟早都会跟你们算清楚的!” 十一王爷对着两个太监狠狠骂了一顿,此时,看起来倒有了十足的王爷威风。 那两个太监一愣,紧张的道:“王爷,这……她们……” “是你们能管的事?再看,再看我挖了你们的眼睛,狗奴才。”十一王爷声音嘶哑,正在变声期的尾期。 两个太监垂下头,等林诗诗她们往前走了几步,便小跑着往后面去了,应该是去看十一王爷口中说的那死了的两个去了。 第260章 鲁凌薇要回去 林诗诗身材单薄,要把鲁凌薇背出去,谈何容易,走了不过百米,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汗如雨下。 十一王爷在一边看着,急得帮不上忙,道: \"这位娘子,要不你把她放在这里等着,我去喊人。” “不可。”林诗诗阻止道。 她是看出来了,这个小王爷人也不坏,还有几分憨憨的,有他在旁边,倒是个挡箭牌。 正喘气间,突然前面出现一个大太监带着七八个太监出现,看见林诗诗,就冲这边跑了过来。 林诗诗站住不动,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林娘子……” 大太监见了林诗诗就是一拱手。 林诗诗狐疑之间,大太监道:“奴才奉了皇上的命令,过来寻林娘子和鲁小姐。小福子,把人背上。” 从队伍里走出一个壮实的青年太监,头也不抬,躬下身等着背鲁凌薇。 林诗诗咽了口唾沫,这些不过是太监,是没有男女之分的,让他背鲁凌薇,坏不了名声。 何况,自己也实在背不动了。 林诗诗把人扶上太监的背,身上顿时轻松了,可心里一点也不敢轻松,紧绷着神经注视着周围,生怕这些太监是坏人。 一直往外走出宫殿,把人往皇后的坤宁宫的偏殿里放着,林诗诗才放下了心。 十一王爷早已不知道去向。 皇后也亲自过来了,说已经喊了御医,一会就位鲁姑娘诊治身子。 “皇后,今天的事……”林诗诗有些惶恐。 “林娘子莫急,皇上已经知道了。” “皇上也知道了?” “是,户部的王侍郎和于大人都过来找皇上,刑部的人也被叫过来了,这背后究竟是何人所为,定然要严惩不贷。” “阿弥陀佛。”林诗诗舒了口气。 说话间,御医来了,竟然是章太医。 师徒两人一见,大眼瞪一下小眼之后,只能装作并不熟识的样子。 章太医把了脉,嫌弃的道:“这个难道你不会?” “会是会,可我没有药啊。”林诗诗唇语。 “哼!” 章太医从箱子里掏出一粒药丸,化成水让宫女给鲁凌薇服了下去。 “章太医,你这药丸还有没有,要不给我两颗。” 林诗诗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种妙药,藏得很深。 “总共只有三颗,要不是她是鲁国公府的人,老夫也只会让她慢慢等汤药。” 他看在鲁国公府的面子上,不认让鲁凌薇受煎熬之苦,直接给了解药,但这些解药可是他的宝贝,用一颗少一颗。 林诗诗道:“那就是说还有两颗,咱们一人一颗。” 章太医没理她。 李皇后走了进来,林诗诗赶紧闭上嘴,以后总要讨到这颗药的。 “如何?”李皇后问道。 “皇后放心,鲁姑娘半柱香就能醒过来,醒过来以后,给她喝上一碗凉水就好。”章太医收拾起药箱要走。 “多谢章太医。”李皇后恭敬的道。 等章太医走了,李皇后看了眼鲁凌薇,对林诗诗道: “今天幸亏有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林皇后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贵人自有天意。也不知道鲁姑娘究竟是哪里不小心,竟会得罪到他人。”林诗诗抬眼,故意道。 此时,李皇后突然插话:“西和县主的贴身丫鬟掉入井中被活活淹死了,这件事你可知道?” “啊?”林诗诗闻言,不禁失声惊叫起来。 回想起之前那个引路姑姑曾说要出去应付那名丫鬟,却未曾料到居然会将其残忍杀害。 这种行径简直令人发指,可谓是惨无人道! 李皇后看着林诗诗那副惊恐万分的模样,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她在这深宫内院之中早已历经风雨,见过太多的勾心斗角与阴谋诡计。 像林诗诗这般单纯善良之人,恐怕还是头一回亲眼目睹如此血腥残忍的事情吧。 “可惜对方功亏一篑。” “那,会不会把他们抓起来。”林诗诗不由问道。 李皇后轻笑,道:“自然有人给她们背锅,不过……” “不过什么……”林诗诗见李皇后没接着说,好奇的又问道。 \"咳咳咳......\" 一阵低沉而又无力的咳嗽声,从床榻处传出来,鲁凌薇醒了。 一旁守候的宫女见状,急忙快步走到桌边,按照章太医的吩咐,倒了一杯提前准备好的凉水,小心翼翼地端到鲁凌薇面前。 就在这时,两张面容同时出现在床边——李皇后和林诗诗。她们一脸担忧地望着刚刚苏醒的鲁凌薇。 鲁凌薇接过水杯,一口气将整杯水都灌进了喉咙里。清凉的水流过干涸的咽喉,带来一丝滋润与舒缓,大大纾解了喉咙里的干燥。 \"这是什么地方啊?我怎么会在这里呢?\" 鲁凌薇揉着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些。 此时的她头脑还有些昏沉,竟完全没有察觉到李皇后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过了好一会儿,鲁凌薇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结结巴巴地喊道:\"皇......皇后娘娘......\" 说罢,鲁凌薇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准备下床向李皇后行礼。 李皇后并未计较,一只手按住她的手腕,让她不要乱动。 “你可好些了?”李皇后柔声道。 鲁凌薇似乎想起了些什么,脸色顿时一变,目露惊恐,道:“我……我……” 她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身子,身上衣物完整,她仍然有些不确信。 “鲁姑娘,我及时赶到,并未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放心。”林诗诗怕她想岔了,赶紧道。 “鲁姑娘,王大人和于大人第一时间发现异常,现在正和皇上以及刑部官员外面审案,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的。”李皇后也道。 鲁凌薇很是恼怒,咬牙道: “我知道是谁想害我,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卑鄙。皇后娘娘,林娘子,多谢你们帮助,但我想回去了。”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 “鲁姑娘,你这身子,再歇一歇吧。一会,我让人送你回去。”李皇后道。 鲁凌薇摇头,十分坚定。 第261章 难产 林诗诗一看天色,已经过了晌午,宫中宴会也早该散了。 她一拍脑袋,想起来沈玉娇跟她一个马车,也不知道她自个回去没有。 李皇后见她神色有异,问她可是有事。林诗诗道:“不是什么大事,府上妯娌与我一道乘车过来,不知道她可是已经回去了。” “原来如此。”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鲁凌薇坚持要立马回去,李皇后松了口,林诗诗自告奋勇道:“我与鲁姑娘一道离开。” 两人后面跟着两个御林军,亲自将她们送了出来,且还要护送鲁凌薇回府。 沈玉娇居然在马车上等她,这让林诗诗大为吃惊。 等鲁凌薇的马车先行离开,林诗诗才上了马车,有些不解的问道:“弟妹可是等了很久,你可以先行回去的。” 沈玉娇笑了笑,道:“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而已,没想到大嫂现在才出来,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刚才鲁姑娘怎么还有御林军护送?” 林诗诗自然不会将实情说出,扯了个谎,圆了过去。 沈玉娇不仅等着她出来,还一点脾气也没有,这实在是不同寻常。 “大嫂,我身子这段时间有些不适,你可否陪我去珍时堂找大夫瞅瞅?”沈玉娇忽然开口道。 珍时堂是西城很有名的一个医馆,不过,为何要今天去呢? “弟妹,你可提前约了大夫?”林诗诗问道。 沈玉娇有些躲闪,道:“那倒没有,我是见今天正好出来了,就去那里顺便看一看。怎么,大嫂不愿意陪我去吗?” “那倒没有。只不过,那里的好大夫都要提前预约,不然去了也看不上。能看上的都是普通大夫。” 看普通大夫,那水平跟府医也差不多,那又何必呢。 “嫂子就陪我过去看看吧,说不定运气好,我多出点诊金,也能看上的。”沈玉娇坚持道。 说完,已经探出头,对车夫道,拐弯去珍时堂。 车夫是林诗诗的人,听了沈玉娇的吩咐,拉住马车,没有动弹,显然是在等林诗诗的吩咐。 “大嫂,我自产后,癸水淋漓不尽,你帮帮我吧。”沈玉娇哭着脸央求道。 林诗诗随意的探出一只手,扣住沈玉娇的手腕,关切的道: “怎么这么严重,你竟然从来不说,这可不是小事。如果不好好调理,你以后再孕都会麻烦。” 沈玉娇连忙捣头如蒜。 可是林诗诗刚才探脉的结果,身子是虚,却并未摸到她脉象有这方面的问题。 她这是有什么事呢?林诗诗一时捉摸不透。 “弟妹,咱们这身行装,去医馆也不方便,不如先回府换套衣服,我再陪你过来。娟儿,你就辛苦一下,先去珍时堂给你主子排号去,我们稍后就过来。那有名的大夫,凡是加钱就可以的,不用担心银子的事。” 林诗诗吩咐沈玉娇的丫鬟,她今天带的居然不是听画。 沈玉娇蹙眉,连忙摆摆手,道: “大嫂说的有理,那就改天让下人约好了再去吧,今天也累了,先回府。” 马车往镇国公府的方向继续驶去。 路过一条小巷的时候,沈玉娇叫停马车,说要下来买点果脯糕点。 林诗诗坐在马车上没下去,买这些东西又不用多久。 可在马车上等了好大一会,沈玉娇也不见上来,不仅没上来,她还一个铺子挨着一个铺子逛上了。 林诗诗只好下了马车,也跟了过去,只见沈玉娇手上提着五六个纸包,里面包着各种点心。 “弟妹,可以走了吗?”林诗诗催道。 “等我再买点新炒的糖炒栗子,就走。”沈玉娇指了指跟前的店铺,铺子外面有个人摆着一个大铁锅,有师傅正在那里炒栗子。 “这里不是有炒好的吗?买一点这个就行。”林诗诗建议道。 “那不行,板栗就是要吃现炒的。”沈玉娇娇气的道。 “你就算买了热的,回到府上,不也凉了么?”林诗诗继续道。 你一个大家闺秀,又不可能现买现吃。 “不会的,我让师傅包好了,放在布兜里,回去温度正好。”沈玉娇不挪脚步。 林诗诗皱眉,这是故意在拖时间不回府?可是为什么呢。 她不仅自己不回府,还要拖着林诗诗也不回府。 林诗诗想了想府上的情况,自己院里,陆昶走了以后,就严防死守,不让外面的人进去,就算自己不在,也不会有什么事。 王姨娘要生产了,但也不是今天啊。 林诗诗一捂肚子,哎呦一声,拉着沈玉娇在她耳边道:“我肚子不舒服,得赶紧回府上,你慢慢买,我一会让马车再过来接你。” 虽然闹不清沈玉娇到底想干嘛,但沈玉娇不是什么好人,自己不如她的意就对了。 说完,林诗诗小碎步跑向马车。 沈玉娇恼怒的一声,只好跟了过去。 “弟妹不买了?” “不买了。”沈玉娇青着脸道。 林诗诗没搭理她,让车夫赶紧回去,自己肚子不舒服。 沈玉娇似乎有些不安,不时撩开帘子看外面。 马车很快到了镇国公府门口,守门的小厮一见她们回来了,着急忙慌的道: “大奶奶,二奶奶,钟姨娘难产,难产……” “难产?”林诗诗看向沈玉娇,沈玉娇慌张的道: “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也还没到预产期,怎么就突然难产。” 林诗诗没等听完她的这些话,已经拔腿往南院那边走过去了,她可不愿意府上出现这样不幸的事情。 沈玉娇前世那么害她,在沈玉娇怀孕生产的时候,林诗诗都没有对她下手。 沈玉娇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王钟儿的厢房,外屋站着王钟儿自己的丫鬟,秦宝莹在旁边站着,府医脑门都在出汗。 丫鬟正急得团团转,看见林诗诗来了,仿佛见了菩萨。 “大奶奶……” 林诗诗没搭理她,对着府医道:“大夫,王姨娘怎么回事?” “大奶奶,王姨娘情况很是危险,我得赶紧进去施治,可秦姨娘不让老夫进去。”府医无奈的瞪了一眼秦宝莹。 “大奶奶,府医是男子,妇人生产,怎么可以进去,他要进去了,王姨娘生完孩子,也得去死,这是女子的贞节。”秦宝莹一脸正义的道。 第262章 护航 “我先进去看看。”林诗诗不欲争辩是非,她先进去看看再说。 沈玉娇看了一眼秦宝莹,也跟着林诗诗走了进去。 床前已经围了好几个人,是庄嬷嬷和王姨娘自己的婆子,还有一个府上的婆子。 王钟儿躺在床上,面色如纸,汗水浸透了她的头发和衣裳,惨叫连连。 庄嬷嬷摸着她的肚子,喊道:“你用力,用力啊。不要哭,不要哭,再不生出来,孩子就危险了。” 王钟儿显然更着急,但奈何已经气力用尽,急得眼泪汗水流在了一起。 听画端着一碗汤药,对王钟儿道:“王姨娘,你喝了这碗催产的药,生得就更快一些,快点喝啊。” 王钟儿抿着唇,并不配合。 “你先站一边,稳婆呢?”林诗诗上前拉开听画,问道。 庄嬷嬷看见了林诗诗和沈玉娇,眸子一亮,对沈玉娇道: “二奶奶,您请的稳婆是哪一位,快叫人把稳婆叫过来吧,快出人命了。” 王钟儿突然间要生产,庄嬷嬷就问听画定的是哪里的稳婆,听画说她不知道,这事是二奶奶自己定的。 庄嬷嬷一急之下,就让府上的丫鬟去外面临时请个稳婆回来,丫鬟就近去找,跑了好几家,却都说稳婆出去接产去了,一个也没找到。 庄嬷嬷虽然慌乱,但想着余氏生产的时候,她都在旁边看着,好歹有些经验,又把府上生过几个孩子的婆子叫了一个过来,想帮王钟儿接生。 可是折腾了半天,这孩子就是下不来,现在王钟儿已经虚脱了,还出现漏血的现象。 三个老婆子急得要死,只让王姨娘含住参片,一个劲的让她使劲。 林诗诗看了眼王钟儿,扒拉开庄嬷嬷,伸手去摸王钟儿的肚子。 “大奶奶……” 几个婆子想要把她喊出去,毕竟在她们眼里,林诗诗自己都没生育过,她懂什么啊。 沈玉娇在旁边站着,带着一丝期待。 “她胎位不正,就算使再大的力气也是生不下来的。”林诗诗道。 她淡定而沉着,看起来倒像个有经验的稳婆。 谁让她上辈子经历过难产,又特意跟章御医请教过妇人生产的事宜。 “让府医进来给王姨娘针灸调整胎位。” “可是,府医他是男子。”庄嬷嬷有些犹豫。 “你们拿着布挡住王姨娘的下半身,我来为王姨娘接生。”林诗诗命令道。 “春雨,你回去拿药丸过来,王姨娘已经没有力气了。多叫两个人过来帮忙。让人去喊二爷回来,快去。”林诗诗一下子下了好几个命令。 春雨匆匆的走了出去。 沈玉娇心事重重的走了过来,拉着林诗诗道:“大嫂,你又没生过孩子,不要胡闹,我让人把稳婆叫过来。” “闭嘴,我是镇国公府主母,我说了算。”林诗诗语气严厉。 府医还没进来,林诗诗走了出去,见秦宝莹仍在阻挡,林诗诗上前一个巴掌就甩她脸上。 “大奶奶,女子名节……” “啪……”林诗诗又是一个巴掌甩过去。 “在旁边给我跪着。”她命令道。 秦宝莹捂着脸,怒不敢言。 府医跟着林诗诗走了进去,庄嬷嬷已经吩咐两个婆子扯着一块布,将王钟儿的下半身挡了起来。 林诗诗在下首等着,对王钟儿道:“王姨娘,你先留着点力气,等府医帮你调整好了胎位,让你用力,你再用力。” 府医闻言,眉毛一挑,接着开始扎针灸。 半炷香的功夫不到,林诗诗再去探婴儿的情况,胎位竟然转了过来。 王姨娘也忍不住阵阵宫缩,大呼小叫起来。 她的宫口早就大开了。 府医目不斜视的走了出去,林诗诗让他在外面赶紧开一个预防产后血崩的方子,让玖儿提前去抓药熬好。 “王姨娘,你把这个药喝了,这个药很苦,但喝了你才有力气。” 林诗诗让春雨给王钟儿喂药。 王钟儿毫不犹豫,一饮而尽。在这种时刻,她选择完全相信林诗诗。 “王姨娘,不要乱用力,肚皮缩的时候,你就用力跟着挤压,间隔期间,缓一口气,懂吗?” 林诗诗吩咐道。 庄嬷嬷几个老女人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 沈玉娇脸上阴晴不定。 半个多时辰后,随着一声啼哭,婴儿出生了,是个五斤半的男婴,健康得很。 孩子一生下来,春雨又给王钟儿灌了一碗药下去。 王钟儿虽然已经快虚弱得昏迷了,在春雨连打带骂声中,依然撑起眼皮,配合着把药喝了,然后才沉沉的昏了过去。 林诗诗一边让人给孩子洗澡,一边十分麻利的帮着收拾产妇的身下。 “快把府医叫进来,王姨娘很可能要产后血崩,让他提前扎针灸。” 府医又走了进来,迅速扎好针。 “会不会有事?”林诗诗问府医。 府医用异样的目光看了林诗诗一眼,道: “她命大。” 沈玉娇闻言,脸色十分难看,匆匆退了出去。 到了外间,看了眼跪着的秦宝莹,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等一切收拾好,已经夜幕降临。 林诗诗掀开王姨娘的衣服,将婴儿贴了上去,婴儿大概是饿极了,如狼似虎的吸吮起来。 “庄嬷嬷,这个孩子就让她自己喂养吧,不要用外面的奶娘。你既然选择跟了她,她好,你便也有立足之地。”林诗诗淡淡的对庄嬷嬷道。 庄嬷嬷身躯一震,瞬间明白过来,她神色十分的复杂,有感激,有内疚,有不安…… “多谢大奶奶,老奴明白。” 从陆旭找庄嬷嬷为王钟儿保驾护航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站在了沈玉娇的对立面。 沈玉娇是南院的当家夫人,得罪了她,日子自然不好过。 如果还没有个小主子依靠,以后在府上连个扫地的位置都没有。 林诗诗并不关心庄嬷嬷的老年生活,但是,以庄嬷嬷这么些年的后宅功夫和在府里年老的资历,只有她在,才有可能护得住王钟儿和那个孩子。 她不喜欢看到小孩被残害。 林诗诗说完,也不欲再逗留,她管得已经够多了。 已经派人给陆旭送了信,应该今晚连夜或者明天怎么着也回来了。 第263章 多谢相救 翌日,林诗诗用完早膳,玖儿已经把昨天府上南院的事情摸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昨天王钟儿在院子里溜达消食的时候,听画过去把她给撞到了,才导致她提前发动。 “前几天请大夫检查的时候,就说王姨娘的胎位不正,大夫教了王姨娘一些调整体位的法子,说坚持十天半个月的,胎儿大体自己能调整过来,到时也就快临产了,谁能想到出现意外,提前生产了。” “庄嬷嬷派了丫鬟去请稳婆,附近的几个都不在家,也是奇了怪了。秦姨娘拉住府医不让进去帮忙,庄嬷嬷虽然有心救她,但她那个年纪的人,古板得很,宁愿让妇女丢掉生命,也不会破了规矩的。” 林诗诗听了,想起昨天沈玉娇拼命拉着自己要在外面溜达不回来,终于明白了她的初衷。 人心险恶! 对于一个胎位不正的临产妇人来说,听画如果给她灌下那碗催产汤,那就必死无疑,林诗诗昨天稍微晚回来一会儿,结局就会完全不同。 只怕此刻,沈玉娇恨死了她坏了自己的好事。 “好几个稳婆,怎么可能一个都不在,你去问问,这几个稳婆都干什么去了。” 林诗诗对玖儿道。 说话间,有人进来道: “大奶奶,二爷回来了,直接回南院了。” 林诗诗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陆怀喜昨晚回来,得知自己做了祖父,虽然是个庶子,但孩子齐齐整整的,比起沈玉娇生的那个,健康福相得多,心里十分高兴,昨晚就说要给王钟儿二十两银子的赏钱,整个南院的下人都有赏钱,让庄嬷嬷今天去库房支取。 林诗诗无奈,这个公爹,你要赏就赏,自己又不掏钱,全凭一张嘴,最后还是府里出。 林诗诗对前来请示的管家道:“那就按照老爷的吩咐去办吧,南院的下人都得了赏钱,干脆府上所有的下人,都发一份赏钱,这几天的饭菜,给大家加一道荤菜,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管家听命而去。 鲁国公府派下人来请,希望林诗诗能过去一趟。 林诗诗一听,便知道是鲁国公夫人要问昨天宫里的事,她心里早有准备,稍微收拾一下,便坐着马车过去了。 鲁国公夫人坐在厅里等候,面上带着病容,看来是因为孙女的事情,撑着病体。 鲁凌薇坐在一边,看起来神色正常。 见过礼,下人倒好茶,鲁国公夫人开门见山,说昨天幸得林娘子出手相助,昨晚宫里也派了人过来问候,那边还在审讯当中。 “林娘子,听凌薇说,你一直不放心要跟着她,你可是提前察觉到了什么不妥。你发现凌薇的时候,当时是什么情况?老身需要你说实话。” 鲁国公夫人目光灼灼,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诗诗觉得此事不必掩饰,便把昨天她跟过去后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至于她为何会跟着,她解释是听人说嘉敏公主对于鲁凌薇前几天放鸽子的事情心怀不满,而林诗诗自己也没有去,因此担心嘉敏公主对自己也不满意,所以进宫以后就格外小心。 她没有把殷氏说出来,以免以后传到嘉敏公主的耳朵里,给殷氏带来麻烦。 鲁国公夫人没有表态,只对林诗诗说了两声感谢,但她的目光中透出杀气。 “老夫人,进屋的时候,十一王爷刚撩开帷帐,屋内太暗,鲁姑娘穿的是宫女的衣服,他并未发现是鲁姑娘。之后他知道床上躺的是凌薇,吓了一大跳,帮着我把人背了出来。” 林诗诗没有说十一王爷已经匍匐在了鲁凌薇的身上,一是想要为鲁凌薇保全名节,反正当时知情的只有她,昨天在宫里李皇后问她过程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说的。 此外,她觉得十一王爷似乎是真的并不知情,虽说宫里都说十一王爷母妃去世后,跟着张太后几年,但具体情况如何,林诗诗并不知道。 从昨天短暂的接触来看,这个王爷好像并不坏,要么,就是他演技功夫深厚,自己被他的演技骗了。 鲁凌薇站起来,半跪着要给林诗诗行大礼感谢,被林诗诗扶了起来。 林诗诗把该说的都说了,想着鲁国公夫人定然要想办法处理此事,不便久留,说有需要尽管来找她,然后便告辞了。 鲁国公夫人一再感谢,让鲁凌薇送到府门口。 路上,鲁凌薇再次开口感谢,说如果不是林诗诗细心,发现端倪,自己只怕这一辈子就毁了。 林诗诗安慰了她几句,道: “鲁姑娘,昨天我在李皇后那里,听说是户部的丁尚书和王侍郎匆匆找到皇帝,找来一堆太监正在宫里搜找你,就算我没有出手相救,鲁姑娘也不会有事的。” “王大人昨晚来府上了。”鲁凌薇低低的道。 林诗诗欣慰的道,那就好。 林诗诗入宫前,就给王寂川递了封书信,虽未写明原因,却告诉王寂川宴会上可能会有人对鲁凌薇不利,让他务必留意,若发生意外情况,请及时相助。 第264章 背锅 林诗诗回府的时候,看见听画正在送一个陌生的年轻妇人出门,妇人胸前鼓鼓囊囊的,背着一个大包袱。 听画见了林诗诗,和妇人立在一旁弯腰打招呼,林诗诗瞟了一眼那妇人。 玖儿开道问道:“这是哪位姐姐,我怎么从未见过。” “这位是二奶奶给王姨娘请的奶妈,二爷说让王姨娘自己喂养,就不要了,我送她出府。”听画回答。 看来,王钟儿接着陆旭回来,把自己亲自喂养孩子的事情搞定了。 玖儿点点头,跟在林诗诗身后走了。 林诗诗回来没多久,陆旭就过来找她,说是王姨娘要亲自喂养孩子,饮食方面要格外注意,要给她建个小厨房,烦请林诗诗拨一些银子修建,以后还要每月额外给小厨房拨银子。 陆旭说这些的时候,有些扭捏。 林诗诗痛快的道:“二爷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府上自然要格外重视。以后孩子的辅食,都得单做,我让玖儿跟库房那边说一声,二爷直接支取便是。” 陆旭说了声感谢,如释重负的走了。 春雨问林诗诗,为何要对他们这么好。 “我只是想让这个孩子能活下来。”林诗诗道。 陆旭可不仅仅是建个厨房那么简单,他叫来府丁,把王姨娘的小院子直接修了围墙,把后面一大片都围了进来,说以后给孩子当小花园。 最后从库房支取了300两银子。 林诗诗看了看那个数字,也没吱声。 她这边没吱声,沈玉娇那里可就沸反盈天了。 “她一个姨娘,生的不过是个庶子,一会这样,一会那样,她当自己是谁了。”沈玉娇在屋内骂道。 “二奶奶,你少说两句,一会二爷听见,又该不满意了。”听画劝道。 夫妻两个,如今关系生分多了,自然要格外注意。 “哼,北院那个当家做主的,我生产的时候,也没见她这么上心,偏偏要跟我作对。我看她就是故意在膈应我。” 沈玉娇果然恨上了林诗诗。 “二奶奶,咱们现在也不能拿大奶奶怎么样,暂且忍耐吧。”听画想着玖儿询问她时那打量的目光,对沈玉娇劝道。 这话其实是在拱火,沈玉娇那是能服输的人。 “我是不能拿她怎么样,但自然有人能治得了她。” 沈玉娇想着宁王看向林诗诗时那邪肆的笑…… 她慢慢的思考着,总是会有办法的。 陆旭在府上安排完,待了四五天,又回去给余氏守孝去了。 这几天,他一直宿在书房,守孝期间,不能行房事。 沈玉娇虽然对他诸多怨言,但在听画的劝说下,还是放软了姿态,让小厨房炖了汤,她给送了两回。陆旭自然是要给她面子的,见她愿意应和自己,对她做过的各种事情,也没有去追究,只是在言语间,暗暗警告,不要去动他的孩子。 夫妻表面上看,没什么问题。 秦宝莹则是在炭火上烤,没人再去追究王姨娘生产一事的诸多疑点,秦宝莹自然也无人去责罚他,但陆旭从回来以后,对她就态度冷淡,和之前在芙蓉院里时的两情相悦,判若两人。 如今余氏已经去世,她在府上再无依靠。连庄嬷嬷都投靠了王姨娘,自己得罪了王姨娘,又没有孩子护身,这让她内心惴惴不安。 陆旭走了之后,她便低三下四的来巴结沈玉娇,像个贴身丫鬟一样唯沈玉娇马首是瞻,想求得一份守护。 有人乐意过来给自己当刀,沈玉娇自然乐见其成。 就这样过了几天,林诗诗想着朝廷对鲁凌薇的事情应该有结论了,便给殷氏递上拜帖,过去拜访。 殷氏有于尚书在府上,自然事事耳通目明,明面上的结果和暗地里的调查都给林诗诗说得明明白白。 背后的主使自然是嘉敏公主,这事没有这个段位的人在背后支撑,哪里是几个太监和姑姑敢动手的,十一王爷是被糊弄过去的。 “但这事,张太后在后面压着,嘉敏公主又都是假手于人,没有留下证据,给你引路的姑姑早就撞墙死了,证据链断了。所以皇帝也没有办法,最后只能让十一王爷和几个太监背了锅。”殷氏无奈的道。 “竟然如此处理了,鲁国公夫人岂会相信?”林诗诗想着鲁国公夫人杀人的眼神,她不相信她能咽的下这口气。 殷氏拧着眉,没有说话。 十一王爷被关入宗人府三个月,三个月之后,给他一块偏远的封地,发配到封地上去。参与的太监和宫女,全部打死。 “张太后说要给王寂川和鲁凌薇指婚,被鲁老夫人拒绝了。”许久,殷氏说道。 “拒绝了?她不同意这门婚事了?”林诗诗大惊。 殷氏摇摇头,道:“宫里太监说,鲁老夫人不是拒绝这么婚事,是拒绝被指婚,她要自己操办。” 这是生了大气了,直接拂了张太后的面子。 “等着吧,这事不会这么结束的。鲁国公上下几代镇守南疆,手握重兵,在战场上死伤的男儿无数,孙辈现在都只留下一个,除此之外就是女儿身的鲁凌薇,岂能受此奇耻大辱。这次是为了鲁凌薇的名声,才没有闹开的,否则,鲁国公夫人穿戴上她的一品诰命服,去朝廷上那么一站,二分之一的朝臣都得帮她讨公道。” 殷氏本不打算多说自己的意见,也不知为什么,突然憋不住了,说了这么一大串。 林诗诗紧了紧手指,没想到嘉敏公主会摔这么大个跟头,本想让这种拙劣的手段,逼得鲁凌薇当十一王妃,没想到直接把对方推到了对立面。 “林娘子,你胆子可真大,你那么跟过去,就不怕自己也被人算计了。”殷氏有些责怪的道。 “我……也没想那么多。鲁国公夫人曾经帮过我几次,我若不出手,良心上过不去,幸亏你及时找于尚书相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林诗诗有些后怕的道。 “你直接坏了嘉敏公主的好事,她是个小肚鸡肠的人,睚眦必报的,你可要小心。”殷氏提醒林诗诗。 宫廷复杂,在她看来,林诗诗实在是过于真诚,不懂隐藏,才会为了救别人,将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这是大忌。 她既喜欢林诗诗身上这一点,但又实在担心。 林诗诗点点头,此事,她将自己卷入其中,确实是鲁莽。 不过,她与这些人本就不是一个阵营。 她多谢了殷氏的提醒和好意,表示自己以后定会多加注意的。 从殷氏那里回来以后,林诗诗便打算尽量少出府门,以免遭了嘉敏公主她们的暗算,她们绝对恨透了自己。 陆昶不在都城,她们要弄死自己,有一万种手段,还是保命要紧。 自此,她便对外称病,关起门来在北院谁也不见,偶尔请章太医到府上来给自己诊病,就算是在章太医跟前,她也装得病歪歪的,一副不吃点仙药就要留不住的样子。 章太医绷住笑,配合的道: “林娘子这病实在严重,老夫得去宫里给你配些药才行。” 有了章太医在宫里的一番配药,大家便都知道林诗诗害了病。 第265章 罚她不出府 张太后虽然保下了嘉敏公主没被牵连进去,但此事可能会带来的极大损失,让宁王暴跳如雷。 他亲自去了西南巡防,目的就是利用自己的身份,向蜀国公邓士权施加压力,以方便张天师冶炼铁牛对生铁的需求。 可邓士权这老狐狸,表面对他客客气气,还献上一堆蜀国女子,但在生铁供应这件事情上,却绝不松口。 “宁王爷,虽然有太后的懿旨,但是,西南所产的生铁,除了少部分供给民用,其余皆是用于打造兵器。现在我朝边境,战乱仍然多发,老臣受先帝之托,不敢有误军事。况且,这两年生铁冶炼难度越来越大,老臣都在想办法能不能从其他国家买一些过来。” 正在那里周旋之际,就收到了朝廷送过去的喜讯,荣贵妃喜得贵子。 蜀国公十分高兴,还特意办了个宴会,请宁王去参加,席上多是军队的各级将领,对邓士权极为尊重,对宁王却只是表面的礼节。 对张天师,更有人借着喝醉了酒,嘲讽道:“张天师,铸造几只铁牛,就能让黄河不发洪水,这是你祖师爷托梦给你的?” 众人哄堂大笑。 邓士权也只是表面呵斥几句。 宴会完了第二天,宁王在那边安插的一个官员就被通敌之罪,当众斩首。 宁王内心不安,找了个借口,便回都城来了。 “母后,蜀国公家族在西南,已经上百年耕耘,如今在那一带说话,比朝廷的圣旨还好使,如此下去,迟早是养虎为患。”宁王道。 “现在不是动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没那个实力造反。邓百崎现在担任千牛卫左中郎将,哀家估计,皇帝跟蜀国公那边打成了一些商量,让他们倾向于支持皇帝。”张太后道。 “嗌……”宁王叹息一声,接着道:“母后,荣贵妃生了皇子,蜀国公定然是觉得支持咱们,不如支持皇帝,以后好扶持这个皇子当太子”。 张太后点头,这正是她担心的。 “这个孩子不能留,只要有这个孩子在,蜀国公就会抱着这样的期待。但是不能我们动手。”张太后缓缓的道。 宁王眼神一亮,道:“怂恿皇后动手,让蜀国公迁怒皇帝。皇帝如此无能,连自己的后宫都搞不定,连子嗣都护不住,蜀国公自然会另择贤主。” 张太后眉头簇气,说起来容易,这个皇后不中用,没有血性啊。 你看李皇后出席皇子百日宴会,脸上波澜不惊,还在路上让荣贵妃养好身体,正常女人的妒忌在她身上没有。 “那母后有什么办法?”宁王问道。后宫的事情,他也插不进去手。 “现在孩子太小,整日不出来,外面的人接触不到,且等等再说。” “母后,李皇后不争不抢,但荣贵妃未必不想坐上皇后的宝座,不妨换一个思路。总不能荣贵妃都要抢她皇后之位了,她还无动于衷吧。”宁王道。 张太后深沉的眸子亮了亮,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母子两个聊了聊,就又聊到了嘉敏公主身上,宁王眉头皱得老深。 “母后,都是你把她惯坏了,这种事情,不跟母后商量,她自己就敢硬来。” “我已经罚她一个月不能出府了,你不要再揪着不放了。本以为十一王爷娶了鲁凌薇,再给他一块好的封地,以后也是你的一个助力,这下是指望不上了。”张太后道。 说到封地,宁王神情一沉,道:“母后,我过几天要去封地一趟。那边海上,有一些动静,我不放心,得亲自去一趟。” “何事如此紧张?朱将军不都打理得很好吗?” “探子监测到有人想办法在探听岛上的情况,还抓到了几个人,骨头很硬,什么都问不出来,我过去看看。” “好。要多加小心,千万别暴露了。如果暴露,我们的计划就只能提前了。” “母后放心。山西那边的铁牛再有半个月就下海了。无人发现异常。所铸造的兵器,下个月能运往海上。” 从岛上出发,行驶到渤海,经由海口进京,不过半日就到了京城。 “沈程被咱们拿捏住了把柄,他正在说服沈连芳,罗新是他的人。虽然有邓百崎这个阻碍,但他初来乍到,没有几个自己的人,终究势单力薄。西北那边听说战事顺利,咱们的兵器还得抓紧。”张太后提醒。 “嗯,我会抓紧的,西北那边的战事,应该没那么快结束,只要他到了半途,咱们就可以动手。” 想个办法让皇帝意外暴毙容易,重要的是,他死掉之后,宁王能不能安安稳稳的坐上去,像陆昶这样的,势必是一场恶战。 张太后和宁王的计划就是,等陆昶回到半路的时候,中途派人袭击他 。同时,将皇帝暗杀,扶持宁王登位。 至于蜀国公这样的,虽然势力雄霸一方,但根本来不及反应的。 只要控制住了都城,以荣贵妃和邓百崎的生命为人质,蜀国公只能听命。 皇帝现在不过三个皇子,都在后宫之中,到时悉数杀死。 宁王是先帝的骨肉,有张太后坐镇,他继承皇位比任何人都顺理成章。 “宁王妃有身孕快满三个月了,现在反应还很大?”张太后问道。 好久都没给她这个婆婆来请过安了,张太后有些不满意,总感觉宁王妃是借着怀孕在摆谱。 “她……身子不太麻利,母后就别跟她一般见识。”宁王言不由衷。 “你们又吵架了?”张太后犀利的目光看过来。 “拌几句嘴而已。”宁王慢吞吞的道。 “说来也是委屈你了,她并不是你喜欢的女子,说实话,母后也不喜欢她这个样子,说起话来直愣愣的,脾气又大,不会看场合,武将之女,就是粗鲁。”张太后叹口气,顿了一顿,道: “再忍忍吧。湖州与你的封地相连,那边的兵马经由你的封地顺利来到海上,在经过海路到达京城,十分便利,也就是看重他这一点。等事成了,你要怎么安置她,哀家就不管了。” 第266章 公主府被烧 张太后这么说,宁王垂着眼,没有说话。 宁王还没来得及去封地,那边传来急报,嘉敏公主封地上的公主府被烧了。 “来人是白天过来的,着装正规,来了一万人,连官府都不敢管,烧了以后就扬长而去。后打听到,队伍去了南边鲁国公的守地。” 赶过来报信的人一五一十的讲述着当时的情况,宁王听完,气得脸色发青。 他当即赶回太后那里,将事情说给太后。 “母后,这肯定是鲁国公派人干的。” 张太后显然被鲁国公的刚硬打了个措手不及。 “嘉敏虽然有错,但对鲁凌薇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十一王爷也受了惩罚,鲁国公竟然敢如此践踏皇室的面子。”张太后气得脸部的肌肉有些发硬。 “母后,此事该当如何?” 张太后坐下来,她太阳穴突突突的,有点不舒服。 她喝口茶,润了润嗓子,逐渐冷静下来。 “这口气先得忍着,这个节骨眼上,不宜树敌。且装聋作哑,让当地的官员调查一二,糊弄过去。小不忍则乱大谋,等你登基了,还愁没有手段磋磨他。” 张太后沉沉的道。 “儿臣知道。” “你先缓一缓,过了这个风口浪尖再去封地。此事先不告诉嘉敏,免得她激动之下,又出事端。”张太后吩咐。 宁王一一应了,心中也觉得十分憋屈。 宁王回到府上,闷着头在那里喝酒,也不让宫女伺候,叫了两个男丁。 宁王妃听说以后觉得十分稀奇,过来一看,还真是如此,笑着道: “王爷,谁惹您这么生气?我听说今天封地那边来人了,可是那边出事了?王爷不是过两天就要去那里么?” 宁王不耐的看了她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道: “本王心情不好,你怀着孩子,离开这里,不要在本王眼前晃。” 宁王妃没有离开,反而一屁股坐他对面,好整以暇的道: “王爷既然心情不好,本王妃给你喊几个没人解闷如何?” 宁王腾一下站了起来,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去书房了。 “哼,装什么装,平时不最喜欢这样。我如今有孕了,你倒要改性子了。 ” 说完,附在丫鬟耳边,让她去查一查今天来人都说了什么,惹得王爷如此生气。 反正这王府里,不少都是她安置或收买的人,打听点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这一打听不得了,竟然是嘉敏公主封地上的公主府被人烧了。 宁王妃拍手称欢,笑得摸着肚子喘不过气来,旁边的宫女使劲劝她小心点,别岔着气。 “湖云,本王妃太高兴了,比有孕了还高兴。这个嘉敏公主,平素最会欺负人,她看不惯我这个王妃,就暗地里给宁王塞女人,哼!不知道是哪个这么大胆,竟然把她的府邸烧了,这不就是在明晃晃的删她耳光么!哈哈哈。” 宁王妃笑了半天,笑完了,眉毛一挑,道:“这么说,刚刚王爷进宫为的也是这个事。王爷真不高兴,看来对方不好惹,我倒要看看嘉敏公主是何反应。” 宁王妃天天就盯着这个事,盯了两天,却发现宁王也不出发去封地了,说暂时取消了。至于公主府被烧毁的事情,竟无人提起,就好像此事没发生过一样。 这太不合常理了,按理,宁王应该在朝廷上上奏此事,要求抓出背后凶手,株连九族。 可他居然悄悄想忍下此事。 “湖云,你有没有觉得这件事很蹊跷?” 湖云是她的贴身丫鬟,从湖州带过来的,十分聪敏。 “王妃,奴婢跟你的想法是一样的,定然是这个纵火之人十分厉害,以至于太后都不敢轻举妄动。王爷这几天连公主府都没去,想必都不想告诉嘉敏公主这个消息呢。”湖云分析道。 “妙,妙,湖云,就是你说的这样,跟本王妃想到一处去了。” 宁王妃歪着脑袋,抿着笑。 “不让她知道,我偏要让她知道。不仅要让她知道,我还要让很多人知道。”宁王妃越想越兴奋。 宁王妃正在想怎么给嘉敏公主添堵,外面有人送书信过来,说是镇国公府的二奶奶沈玉娇求见。 “沈玉娇?”宁王妃眨巴眼睛想了想,有点想不起来。她毕竟是从湖州嫁过来的,对京城的高门小姐贵妇认识的并不是很多。 “王妃,沈玉娇是兵部尚书沈大人嫡女,现在是镇国公府的二奶奶,夫君名陆旭,父兄是陆昶陆将军。”湖云很熟练的道。 宁王妃拍了拍湖云的手臂,赞赏的道:“湖云,你真是好记性,幸亏让你提前做功课。” 可是她来找我干啥呢?但既然这个人北京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自然是不能随便拒绝的。 “你去回话,让她明天一早过来见本王妃。”宁王妃打算好好见一见。 沈玉娇得了消息,十分高兴,她对此事是很有把握的。 她想接近宁王,可想来想去,自己一介妇人,是没有名目跟宁王接触的,如果走嘉敏公主的那条线,又过于曲折了,思来想去,倒不如直接与宁王妃结识。 宁王妃从湖州过来,在京城认识的人应该也不多。陆旭身份虽然不行,但有兵部尚书之嫡女,和镇国公府二奶奶的身份加持,她相信,宁王妃并不会贸然拒绝她。 她理由什么的都想好了,还十分真诚的带了两盒自己做的糕点过去。 两人一见,还十分热络。 “宁王妃,我冒昧打扰,实在是有一事相求。我夫君的姨娘,刚刚生下庶子,她是湖州人,但小时候家乡发大水,跟家人走散了,辗转来了京城。如今,她生下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想找一找,能不能找到当初的父母。我听说您是湖州人,在当地关系多,可否帮忙寻找一二。” 沈玉娇说的十分真诚,还拿出了相关的资料,写在一张纸上。 听得宁王妃都感动了,她离开自己父母嫁到京城,现在正好也怀孕了,确实格外想念父母家人。 于是,她满口应承。还一直夸沈玉娇是个善良大度的人。 沈玉娇只好笑着,谦虚说自己也只是心软。 “沈娘子,你刚才说王姨娘以前是公主府的宫女?本王妃后天打算去看望公主姐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顺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公主殿下。”宁王妃眼珠子一转,邀请道。 第267章 四个女人 沈玉娇不过拿帮王钟儿寻家人的事情当个引子,来与宁王妃攀扯上而已,宁王妃邀请她,她巴不得已,自然是满口应承。 宁王妃亲热的道:“既如此,沈娘子后天一早先来我府上,跟我坐同一个马车过去。” 沈玉娇没想到她居然还要邀请自己坐同一辆马车,心里十分受用。 两人各怀心思,表面聊得十分热络。 唯一的遗憾是,一直没有见到宁王的身影,不过没关系,只要跟宁王妃熟了,以后像个闺蜜一样,经常过来,总是能见到的。 踏破铁皮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沈玉娇离开的时候,在路上正好碰到了宁王,宁王对她似乎并无印象,仰着头看向别处。 沈玉娇哪肯错过这个机会,巴巴的走过去,给宁王行礼,自报家门。 宁王开始百无聊赖,有些不耐烦,但听到说是镇国公府的二奶奶时,他蓦然转过头来,打量了沈玉娇一眼,浅浅点了点头。并在沈玉娇要离开时,问了一句: “你过来找王妃何事?” “妾身与王妃聊得来,不过是日常走动罢了。” 宁王背着手,不再说话。 沈玉娇福了福身,识趣的先告辞走了。 一路上,沈玉娇心里都高兴得打鼓,她本来觉得王府的门槛不好迈,没想到今天十分的顺利。 等沈玉娇走了,宁王妃又让人去给兵部尚书府的常金玲送了口信,说嘉敏公主最近抱恙,约着她后天一起去公主府看望公主。 常金玲是嘉敏公主的表妹,宁王妃平常也叫她姐姐,两人并不陌生。 常金玲得到口信后,眉头一蹙,对送信的人说知道了,后天一起过去便是。 鲁凌薇的事情,因为宫里封了口,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常金玲就是毫不知情的。嘉敏公主被禁足府上一个月,也是太后私下对嘉敏公主的口谕,外人并不知道。 所以常金玲信以为真,以为嘉敏公主真的抱病了,她作为表妹,既然知道了,自然要带上礼物前去探望。 宁王妃把人约好后,便派人到外面去散发消息,说嘉敏公主在外地的府邸被烧毁了。 这种消息最吸引眼球,很快就小范围的传播开来。 到了约定的时间,三个贵夫人装扮得齐整,一起去公主府上拜访。 看门的太监一见是宁王妃和常金玲,颠颠的跑进去禀告,嘉敏公主眉头一皱,她心情正抑郁,这些人来瞅什么热闹。 她可不会把自己被禁足的事情传出去。 “她们过来干什么?就说本宫生病了。”她不悦的道。 “公主殿下,宁王妃说就是听说您生病了,所以特意过来看您的。”太监答道。 “让她们在厅里等着,本宫一会过去。” 三人被邀请了进去,都不是第一次来,对这里还算熟悉,嘉敏公主还没过来,这三个人倒是闲聊开了。 “妹妹,听说府上姨娘生了个儿子,倒是恭喜你做了母亲。”常金玲道。 常金玲的话显得有些阴阳怪气。 沈玉娇这段时间总是回娘家,一回娘家就听她母亲罗氏叨叨对常金玲的不满意、不孝顺,还不如府上的姨娘。 罗氏卧病在床快一年了,时不时就让常金玲近前伺候,常金玲应付了一段时间,后来竟然排了一个表,把府上的姨娘,沈尚书的姨娘和沈连芳的的姨娘都算上,还有几个庶小姐,大家轮着来,一人伺候一天,如此算下来,十天常金玲才近前一次。 这可把罗氏折腾坏了,她不喜欢天天换人,每人一个性子,硬是逼着轮到常金玲的时候,她伺候三天。 “自从你兄长纳了姨娘,她就变了,对我的态度大不如从前。”罗氏道。 “原来如此,我说嫂嫂对我,也不如从前。” 母女两个一对账,都觉得常金玲现在不如从前乖顺。 可是罗氏已经病入膏肓,眼见着要入土的身子,还怎么把控。 “她生了两个儿子,如果我走了,这府上还不是她一手遮天。你平日多跟你兄长走动,多讨你父亲欢心,遇到什么事,他们也能帮你。” “这两个新姨娘也不中用?”沈玉娇问。 “到底都怀上了。我让你嫂子伺候我,也是给她们机会。你父亲也不愿意,这府上的孙子都是她一个人生的。若姨娘能生个小子,就算是庶子,我看你父亲的意思,也会全力培养。” 常金玲与沈连芳的夫妻关系,在沈连芳一下纳了两个姨娘之后,就差了一截子,再加上罗氏和沈玉娇的挑拨,夫妻两个的情分自然生分了许多。 所以姑嫂两个一见面,就不是那么融洽,可以说哪壶不开就提哪壶。 沈玉娇见常金玲恭喜自己做了“母亲”,便以牙还牙道: “嫂子不也快做母亲了,我兄长的两个姨娘今年都会生吧。妹妹提前恭喜嫂子,连着要做母亲。” 宁王妃一听,摸了摸肚子,在旁边看热闹。 过了好大一会,嘉敏公主来了,化了个病容妆,肤色惨白的。 三人连忙行礼。 “公主姐姐,你还病着呢,为何不让我们进去看你,倒自己跑出来了。”宁王妃先开口道,满脸的关切。 嘉敏公主虚咳两声,倚着椅子,轻声道:“无妨,身子有些虚而已,多养些时日便好了。刚才你们再说什么,什么生了孩子?” “公主殿下,妾身的府上,姨娘生了个儿子,就是王钟儿,之前您的宫女。”沈玉娇连忙道。 “哦?她在你府上么?” 嘉敏公主看了看沈玉娇,又看了看常金玲,她记得,这个王钟儿当初离开府上,是奔着王连芳去的,后来就没了消息,怎么又成了陆旭的姨娘了。 “是,阴错阳差,这也是缘分。王姨娘生了孩子,妾身过来给公主报个喜。”沈玉娇道。 嘉敏公主假笑两声。 府上正妻都没有孩子,姨娘生下庶长子,做正妻的,还有心情到处报喜? 骗鬼呢! 不过,嘉敏公主对沈玉娇向来是无所谓的,她看了一眼常金玲,道: “常表妹,府上的两个姨娘今年也要生了吧。本宫可真羡慕你们,又要做母亲了。不像本宫,府上只有我一人。呵呵。” 她是公主,驸马又不能纳妾。 第268章 市井谣言 常金玲经常被嘉敏公主这样暗戳戳的伤害,早已习以为常,淡淡笑了笑,道: “是的啊!这是我该受的福气。如果这两个姨娘都生儿子,算起来,府上就四个儿子了。” 常金玲“一巴掌”扇在嘉敏公主脸上,讥讽她没有儿子。 嘉敏公主果然眼神都变了,眼神怨毒的看了一眼常金玲,却没法发作。 宁王妃心情大好,平时经常被宁王冷落,拈酸吃醋,原来她的日子并不是最难的。 不由悠闲的喝茶吃起了果脯。 嘉敏公主很快注意到了她的自在,目光一凛,不悦的道: “宁王妃,你怀着身孕,是不能喝茶水的。你就打算这么做母亲?” 后面的宫女一听,身子猛的一缩,跪在地上道:“是奴婢的错,奴婢不知道宁王妃怀孕了。” “不知者无罪,本宫说的是宁王妃,你知道自己有孕了,就该管住嘴。”嘉敏公主看着宁王妃道。 显然,她要教训的是宁王妃。 宁王妃眼皮子一掀,回嘴道:“公主姐姐不要这么紧张,我是武将之女,身子壮实得很。我娘说,她坏我的时候,天天喝茶,这不也没事。除非你这茶里加了不该加的东西,不然就放心吧。” 她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说完,还猛喝了一口茶,把对面三个人都给看懵了。 “牙尖嘴利,我是你长姐,为了你好才跟你说,别不识好歹,母后知道的话,肯定是要罚你的。”嘉敏公主话语之中,尽是长姐的威严。 这要是换成别人,谁敢这么跟她说话。偏偏这个宁王妃不会看脸色。 恰恰人家肚子里揣的还是她弟弟的种,还是她弟弟的第一个孩子,不然她就敢真在茶水里加点东西。 宁王妃无动于衷,油盐不进的道: “公主姐姐不告诉母后,母后又怎么会知道。咦,别生气啊,心情最重要,心情最重要。” 嘉敏公主死死盯了宁王妃一眼,那眼神让人害怕,但宁王妃似乎没看懂。 常金玲咬了咬嘴唇,差点没笑出来。她往常只知道宁王妃是个有个性的,没想到这么好玩。 “对了,公主姐姐,外面有传闻,说你的府邸被人放火烧了,我过来的时候,也没看到哪里有被烧过的痕迹,怎么外面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宁王妃一脸好奇的道。 嘉敏公主脸色一沉,道:“谁造的谣言,本宫的府邸,谁人敢动。” 常金玲和沈玉娇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 她们来的路上,宁王妃说停车去铺子里买点酸梅干当小零嘴,她怀孕了爱吃。 在铺子外面,听见一个小叫花子在那里自言自语,说公主府被人烧了,后来被掌柜的赶走了。 这个宁王妃,怎么可以把这种话传到公主耳朵里。 “无非是市井无聊的谣言。”常金玲对宁王妃道。 “竟是谣言?可是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还以为,公主姐姐得罪了什么人,被人算计了。”宁王妃嘀咕。 “竟然有人敢造本宫的谣言,来人,去外面打听打听,把人给本宫带回来。” 嘉敏公主说完,眼神沉沉的看着宁王妃,要是抓不到人,不识大体传谣的就是你,今天就要打打你的脸,整天没个王妃的样子。 嘉敏公主也不催她们走了,留下来继续聊天喝茶。 宁王妃没事人一样,吃个不停。 常金玲和沈玉娇如鲠在喉,但不得不发挥她们高超的外交技能,撑着场面。 本以为护卫去外面瞎转悠一下,抓不到人就回来了,结果不仅抓到了人,还抓了四五个。 “公主殿下,属下根据线报,在茶肆听到他们几个正在说公主府邸被烧了的事。” 嘉敏公主眉头一拧,外面还真有这个传言,她看了眼宁王妃,转头对跪着求饶的几个无聊大汉道: “谁给你们的胆子,说本宫府邸被烧了,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被烧了吗?”嘉敏公主斥责道。 几个人见真的是公主,吓得身子直抖擞,一个劲的喊饶命,说自己也是道听途说的。 “送到邢狱去关了。” 敢造谣皇室,那是要被流放的。 被拖走的时候,有个人突然喊道: “公主饶命啊,小的也是听人说的,说您封地上的府邸被烧了。小的真的不知啊,是外面的人说的,怎么不把他们都抓起来,公主殿下饶命。” 其他几个见他辩解,也赶紧喊道: “公主殿下,小人是听刘小四说的,不是小人说的啊。” “小是听王小五说的。” …… 要死一起死么。 宁王妃上前怂恿道: “公主姐姐,不如再去外面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嘉敏公主忽然也觉得事情不简单了,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 眼一闭,道:“先把这几个人满嘴谎言的关起来,其余的本宫会查清楚。” 那几个人被拖走了,一路上在那里喊冤。 宁王妃故作呆萌问道: “公主姐姐,你不打算调查清楚么?” “有什么好调查的,无非是市井谣言罢了。本宫头有些晕了,你们回去吧。” 嘉敏公主打断宁王妃的话,让她们三个赶紧回去。 她心里隐隐有不祥的预感,出事了。 她封地上的公主府邸莫不是真的被烧了,那必然是鲁国公干的,自己躲在府上做鹌鹑,也是没用的。 宁王妃目的达到,招呼另外两个道: “公主殿下身体不适,咱们不便打搅过久,走吧。” 三个人原路返回,沈玉娇还是跟宁王妃坐在一个马车上,看着一脸懵懂样的宁王妃,沈玉娇心情发沉。 一路上话也很少,把嘴闭得紧紧的。 到了王府门口,宁王妃问她要不要进去坐一坐,沈玉娇道: “今天出来的久了,王妃有孕在身,不敢打扰,改日再来拜访。” 宁王妃点头,也不留她,只说让她得空就来。 沈玉娇说话,等宁王妃进了府,她才上了马车走了。 第269章 沈程彻底投靠 沈玉娇回到府上,心里憋着一口气,越想越觉得今天自己被宁王妃当棋子用了一回。 当面见证嘉敏公主的不堪与狼狈,沈玉娇恨不得原地消失。 看来这个宁王妃,根本不像表面看的那么大大咧咧。 沈玉娇边喝茶边盘算了半天,还是决定要继续跟宁王妃来往起来,只有这样,才能跟宁王有机会说得上话。 “大奶奶好些没有?”沈玉娇问下人。 下人说并不清楚,大奶奶这些天都没有走出过北院,没人见着。 “我去看看。” 沈玉娇备了份薄礼,去北院要探望林诗诗,被门口的安东挡了回来,说大奶奶身体不适,要好好静养。 沈玉娇坚持要进去,安东开始还客客气气解释,最后就变成了雕塑,连眼珠子都不转了。 任你怎么说,反正不让进。 沈玉娇被闹了个没脸,拿起听画手中的礼品,兜头就扔了过去。 安东一个用手反挡,东西被弹了回去,掉落在沈玉娇的跟前,倒把她吓了一跳。 “死奴才。” 沈玉娇弄不过他,骂骂咧咧的走了。 随着那几个人在茶肆被抓,又被押入大牢,嘉敏公主封地府邸被烧的流言,渐渐流传开。 宁王被嘉敏公主叫了过去,询问是否有此事。 宁王见没有隐瞒的必要,便对她说了实话,没等嘉敏公主抱屈,就将她斥责了一顿。 “长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鲁国公都给得罪了。他不在京城,不然你信不信他会把你京城的府邸烧了。” 鲁国公向来暴躁,皇帝跟他意见不一时,他都要吹胡子瞪脸。先帝才让他离得远远的,在南边镇守。 嘉敏公主自知有亏,但她好歹是公主,被人这样下了脸面,心中不服。 “八弟,你就看着长姐的府邸被烧了,打算将此事忍了?他鲁国公再厉害,还能厉害过朝廷?” “母后说了,这件事先当做不知,不知是被何人搅合成了现在的样子。定然是有人趁机煽动,想让我们与鲁国公成为仇人,好做渔翁之利。”宁王目光阴沉。 他们一起想到了一个人:皇帝。 这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龙椅上的那个人。 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隆启帝,突然打了一个喷嚏,这件事,他什么都没做,是敌人把他想得太厉害了。 宁王立马进宫找到太后,说明他的猜测。 “母后,推波助澜无迹可寻,没想到他已经如此熟稔。如果再拖下去,以后咱们就没有机会了。”宁王道。 张太后老眉深皱,隆启帝不过才二十岁,亲征才两年,就已经有如此手段,想着这两年他不断建立自己的防护城,她也觉得棘手。 “你打算如何?兵器铸造好不还得两个月。” “母后,只要陆昶一回京到了半路,儿臣就将他截杀之。这一次,必须动手。” 张太后想了想,颔首道: “好。哀家安排人,将沈程与燕国旧部来往的密信临摹两份,你拿走安排人在朝廷上弹劾沈程,逼他就范。” “是!只要沈程和沈连芳成了我们的人,京城这边就可以把控。” “封地你就别去了,密令朱将军和你岳父做好准备,随时可能北上。” 母子二人终于决定行动了。 过了几天,京城有一股流言,说当初朝廷在与燕国作战的时候,沈程就与燕国有利益输送。燕国灭了之后,燕国余勇还在他的守护之下,为他卖命。 朝廷上,也有大臣拿出沈程与燕国人来往的旧书信,说是有人放在他府上门口的。 沈程当即跪下,说冤枉。 当书信呈送他眼前的时候,他简直眼前一黑。 内容与他当初写的一模一样,只不过,字迹却是模仿的,显然,背后的人只是在敲山震虎。如果他不就范,下一次拿出的可就是真迹了。 沈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说这个字是模仿的,有人陷害他。 朝廷找来沈尚书的笔迹做了鉴定,确实只是模仿。 揭发的大臣连忙解释,是有人故意送到他门口的,这是连环陷害,他也是受害者。 最后朝廷下令严查背后主使之人,忙活几天,也没找到人,揭发的大臣被皇帝斥责了一通,最后不了了之。 但在这几天里,沈程已经与宁王达成了联盟,沈程还献上了投名状,将燕国三四万余勇在全国各地的潜藏地,交给了宁王。 “在京郊潜藏了一万人?”宁王看着那些数据,喜道。 沈程点点头,神色沉重。 “王爷,老臣将秘密已经交付给了王爷,王爷可否让臣安心?” 宁王手握着沈程这么大的秘密,对他没有了从前的戒心,也为了让他相信自己的实力,便把计划与他和盘托出。 “沈尚书,你觉得孤的计划如何?” 沈程万万没想到,宁王竟然在海上密布了这么多的兵马,大骇之下,跪倒在地,叩首称愿被宁王差遣。 宁王哈哈大笑。 沈程将自己的旧部,以及自己能联络的势力,纷纷亮了出来,以帮助宁王成事。 “沈尚书,孤若大事成功,定不负你,你沈家的荣华,孤愿起誓。” 沈程又再次跪倒,称岂敢,老臣愿意追随。 沈程如此,沈连芳虽然疑虑重重,但也由不得他了,自然也被牵连进来,跪下表忠心。 宁王答应,等大局定了,就封沈家为异姓王,世代与享荣华,带兵守护一方,免了沈程后顾之忧。 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武将和兵力,至于朝中文臣,有一半老的都是张太后的人,虽然这两年被皇帝提拔了一些新人,但这些新人还不成气候。 只要宫变成功,大局已定,很快就能重整朝纲。 “皇帝真正把握的,就是陆昶的三十万西北军,和三万御林军。只要将陆昶在半路截杀,事情就成了一半。”宁王道。 “此举甚好。陆昶战功卓着,非等常之辈,老臣以为,可再调集两万精兵在此处,确保万无一失。” 沈程指着堪舆图上一处关隘处道。 旁边正是他旧日属下的守护之地,他只要与之去信一封,定然会得到响应。 宁王大喜,有了沈程的帮助,果然如虎添翼。 只要陆昶一死,这事就定了。 周兴远在千里之外,是万万来不及返回的。他到时就算是反叛,都改变不了大局。 第270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有了沈程的全力相助,宁王变得信心十足。 他在京城运筹帷幄,就等着陆昶带兵从西北返回。 因为公主府邸被烧毁,张太后虽然不会在此时跟鲁国公算账,但是,也因此解除了嘉敏公主的禁足。 鲁凌薇听说林诗诗病了,前去探望,带来了两个消息。 第一:她即将与王寂川定亲。 第二:公主府邸确实是被她祖父派人烧毁的。 林诗诗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高兴的道: “鲁姑娘,没想到府上如此刚勇,我这些天一直在称病躲事,想来觉得可笑。” 鲁凌薇见此,不由大笑。道: “我祖母就说,让我过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病了。” 两人俱是笑个不停。 笑够了,林诗诗道: “烧了她的府邸,且在京城流传开了,太后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鲁姑娘,你觉得正常与否?” 鲁凌薇摇摇头,道:“我和祖母都觉得不正常。张太后表面温和,实则诡诈,嘉敏公主更是从小就容不得事,这样的奇耻大辱,她竟然就忍下了。” 林诗诗颔首。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们在等什么呢?也许是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那林娘子还打算称病吗?”鲁凌薇问道。 “我的病该好了。”林诗诗笑道。 既然对方选择休战,这段时间应该不会有动作。称病虽然好,但日日在院子里待着,对外面的动静没有感知。 如此过了两个月,西北那边时时有捷报传来,北戎被逼退后几十里远,派人求和。 朝廷上开始有人呼吁,陆昶该回京了。 隆启帝传了一道圣旨:让陆昶妥善处理好那边的事情后,择日回京。 林诗诗翘首以盼,望断秋水。 在这时,林觉突然从海宁回到京城,将林诗诗叫了过去。 房门紧闭,林觉低声道:“诗诗,叔叔这几个月在海宁,和你祖父利用旧交故友,探听海上岛屿的消息,那边的事情只怕不简单。” 林觉本该早就回京,但在那里得到的信息,一个接着一个让他欲罢不能。 那百里外的海岛,仿佛有一个巨大的旋涡,正在吸取着周围的能量。 他偷偷派出去几艘货船,载满货物,去周边小国交换货物,一开始一切正常,但在回来的途中经过这个岛屿附近时,飞鸽就失去了联系。 但只要不走这条线路,绕开它的,却都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叔叔只收到一封线报,应该是船只失去联系之前紧急发出的,说遇到一艘从陆地上来的货船,上面全是兵器,正在运往海岛。对方发现了我们,正在追击。” 这是林觉收到的最后一封信。 字迹潦草,也没有结束语,显然是在仓促中发出的。 “叔叔,我听夫君说,他的贴身近卫安庆,留在了那里调查,你有没有他的线索?” 林觉竟然点点头,声音更低了,道: “有一天晚上,突然有人翻墙进来,全身是伤,喊了一声你的名字,就晕倒了。家丁不认识他,把我叫了过去,我一看,记得是侄婿身边的人,留下来养伤。” “那他怎么样了?有没有说什么?” “他中了毒,解不了毒,之后就一直没有醒来。若不是想救他,我现在都还不会回来。他到底查到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在他胸口处,发现了一封信,没有署名,字迹也做了掩饰。” 林觉想回京找解药,也想寻求陆昶的帮助,但陆昶去了西北还没回来。 林觉神色慌张,从胸口掏信的时候,手都是颤抖的。 尽管屋子是关着门,外面还让潘氏看守着,他说话都把声音压得低低的。 林诗诗被他的样子感染,不由得也紧张了起来。 信纸有些破损,薄薄的一页,卷起来的。 林诗诗打开一看,惊得脸色大变,差点没从椅子上弹起来。 “叔叔,这……” “诗诗,你仔细看看,这字迹你认识吗?”林觉眼含期待。 “字迹虽然做了掩饰,但我了解夫君的字体,你看这个字,他习惯性练笔。” 两人俱是骇然。 信上竟然说他已经出发,即日到达,将登海进行围剿,胜败在此一举,让安庆那边做好准备工作云云。 “可是朝廷说,夫君已经启程回京了,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林诗诗疑惑的道。 “过不了几天不就知道了。侄婿只要没回京,不就是去了海宁那边。” 林觉找来一盏油灯,用火折子点上,示意林诗诗把信烧了。 两人一起看着纸张烧成了灰烬,心里才觉得踏实了一些。 “叔叔,幸亏你救了安庆,要是落到对方手里,岂不是泄露了军机。”林诗诗感激的道。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诗诗,叔叔得赶紧回海宁,如果侄婿真的如此安排,我去了可以跟你祖父,提前把所有的货船海船都搜集起来,给他提供船只。你不是有个章太医朋友,他是不是自己人,我想管他要点药,看能不能给安庆解解毒。” 林觉语速急促,神情焦虑,林诗诗很少见他如此慌张。 “他是自己人,我带你去。” 林诗诗毫不犹豫的带着林觉去找章太医,章太医根据林觉说的症状,给开了两个方子,让他试着用,最好是能把病人带过来当面诊断。 林觉收了方子,跟林诗诗道: “你回去跟你婶婶说一声,我直接走了。” 林诗诗鼻子一酸,眼角就湿润了。 “叔叔……” “没事,我一个大男人。记住了,你万事小心。”林觉来不及过多嘱咐,急匆匆的和小厮一人一匹马,驰骋而去。 望着林觉消失的背影,林诗诗擦了擦眼角。 他的叔叔,向来是个坐马车的生意人,到了这把年纪,为了赶路,上马颠簸。 第271章 眼睛红肿 第271章眼睛红肿 林诗诗失魂落魄的回到林府,把林觉已经走了的事情告诉了潘婶和林南南。 潘婶强忍着眼泪,问林诗诗道: “诗诗,到底出了什么大事?要不要紧?” 林觉自始至终都没有跟她透露半个字。 这个时候,如果说什么事情都没有,那便是自欺欺人。 林诗诗勉强镇定道:“婶婶,祖父身体抱恙,叔叔回来跟章太医要药,肯定没事的。叔叔也是不想让你担心。” 潘氏道,老爷子有事干嘛还要瞒着我,我可以回去照顾老爷子。 林诗诗道:叔叔向来是个担事的人,你在京城把这摊事忙活好了,就是替他分担。 潘氏抿了抿唇,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言多必失,林诗诗跟潘氏告辞,说府上还有事,潘氏也不好多留,送她走了。 临走时吞吞吐吐的问林诗诗,林南南的婚事。 林诗诗自然了解。 如果祖父出事,林南南就要守孝,她现在的年纪,至少应该把亲事定下来。 林诗诗不好解释,她之前跟潘氏说过殷氏的意思,潘氏是欣然同意的。 只好道:“婶婶莫急,那边跟我关系好,没有变动。只不过,她府上下个月大公子完婚。等忙完这件事,就轮到二公子了。” 潘氏点点头,道: “我明天去寺院给老爷子祈福去,可千万要好好的。” 林诗诗心头也是一片苦涩,话语凝噎,跟潘氏告辞而去。 坐上马车,撂下帘子,她才流起眼泪来。 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在担心陆昶,她这心里现在就是揪着难受。 上一世,陆昶是死了的,皇帝是败了的…… 春雨不明就里,她很少看见林诗诗这样压抑着流泪,试着安慰道: “大奶奶,祖父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林诗诗难过的点点头。 回到府上,她红肿着两个眼睛进了府。 回到北院,把贴身的丫鬟不贴身的丫鬟都叫了出去,她一个人在屋子里百爪挠心。 沈玉娇那边得了消息,她自言自语道:“哭红了眼睛,这是为何?谁欺负她了?” 她吩咐听画道:“你派人给我盯紧点,北院那个每天去哪,都回来告诉我。” 沈玉娇这几天经常去宁王府上拜访宁王妃,用尽一切本事讨宁王妃的欢心,两个就跟从小长大的闺蜜似的,宁王妃特意允了她去王府不用提前送帖子。 沈玉娇也因此摸到了一点点宁王的习惯,这个王爷喜欢午膳后在湖边八角亭那里驻足远眺,而这个地方,正好是沈玉娇从宁王妃屋里出来回去的所经之地。 沈玉娇经常在这个时候告辞,或者也借口要出来走几步消食。 就能跟宁王聊上几句。奇怪的是,宁王对她比以前热络不少。 她以为是自己受欢迎,其实不过是因为她的父亲沈程归顺了宁王。 林诗诗在府上闷了几天,也想不到什么办法是可以帮到陆昶的,在这么大的事情面前,她是无能为力的,只能等,只能等。 如此过了若干天,也没有得到陆昶回来的讯息,她给李皇后送了个拜帖,被允了,进宫去了。言谈之间,便是向李皇后打听陆昶的动向,他大概什么时候回到京城。 李皇后对此并不知情,她得到的消息都是明面上的消息。 但她见林诗诗着急,便让人把皇上叫了过来,笑着对皇上道: “林娘子思夫心切,人是皇上派出去的,现在你可得把夫君还给人家。” 皇帝闻言,嘴角上扬,但笑得很勉强。 “林娘子,朕也在等陆爱卿回来,朕想,很快就有消息了吧。” 他虽然笑着,眉头却微微蹙起,似有万千烦心事。 林诗诗闻言,便知道皇上这里也没有准确的消息,如果陆昶是正常从西北回来,朝廷是会知道他的行程的。 林诗诗礼貌的笑着道:“臣妇鲁莽,让皇上见笑了。” 从皇宫回来,林诗诗直接睡不着了。第二天天没亮,就早早起来,吩咐春雨和玖儿他们,让厨房今天给她备素食,她明天要去梦云山祈福三天。 春雨让厨房的人给整个北院,除了大爷那边的人,都做成素食。 沈玉娇用早膳的时候,就得了消息,她想了想道: “陆昶过几天不是回京么?她去那么远的隆福寺祈福干什么,难道是担心陆昶不能顺利回来啊。” “据说是她祖父生病了,上一次不是红着眼睛从林府回来的么。”听画道。 “祖父生病她能急成这样,可真是个大孝心。”沈玉娇有些嘲讽的道。 说完,她拧眉想了想,觉得有些奇怪。 “听画,帮我准备一下,我去王府。”她吩咐道。 “二奶奶怎么又打算要去了,昨天还说今天要好好休息休息呢。”听画回道。 “事情有变!”沈玉娇意味深长的道。 她用了这么久的心,还担心陆昶马上回来了,自己一番心思白费了,陆昶如果在京城,她可不敢搞这些小动作。没想到在陆昶快回来之前的几天,居然还有这样的机会,管她是去给她祖父烧香还是给谁烧香,反正,她要去梦云山烧香。 如果宁王真的对这个女人有意,知道这个消息,是不可能不行动的。这么好的机会不行动,那以后自己也就不用往这方面操心了。 越想沈玉娇越激动,只要事情成了,她可就分分钟毁了林诗诗,看她以后还在自己眼前气人么。 沈玉娇的消息递得很顺利,她在陪宁王妃聊天喝茶的时候,宁王过来了,跟她们聊了几句。 沈玉娇顺势说明天要跟府上大奶奶一起去梦云山住几天,这几天就不能过来陪宁王妃聊天了,但她会在佛祖面前祈祷,保佑宁王妃和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的。 宁王妃笑弯了眼睛。 宁王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说了几句,便转身走了。 沈玉娇可不是说着玩的,林诗诗去梦云山以后,她后脚就跟了过去,说要去那里给她死去的孩子念经超度。 马车颠簸了一路,到了山脚下,已经到了下午,林诗诗让马车夫找个小店住下,自己带着春雨和玖儿爬山去梦云山中的寺庙。 按照以前的脚程,半个时辰就到了。 倒时跟寺庙的小僧要两间禅房,住上三天,给陆昶念经点平安灯。 第272章 跟到梦云山 第272章跟到梦云山 马车刚驶离,林诗诗还没往前面走几步,就听到后面传来一个熟悉而让人倒胃口的声音: “大嫂,你等等我,等等我。” 林诗诗回头一看,正是沈玉娇在马车上掀开帘子喊。 “大嫂,等等我,咱们一起走。我听说你要来祈福,便跟过来了。我之前就说要给我那短命的孩子念经,大嫂不介意吧。” 林诗诗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 “这路又不是我的,我哪里能介意。” 说完,就转身往前走。 春雨大屁股一扭,挡在后面,不让沈玉娇跟林诗诗挨着。 沈玉娇像个尾巴似的就跟在后面,等到了寺庙,林诗诗跟师父要禅房时,她就冲上来道: “师父,我们是一起的,一起的,帮我们把房间离近一点。” 师父看了一眼林诗诗,春雨道: “师父,我家奶奶喜欢安静。” 这个时节,是寺庙里的淡季,房间是很充足的。 最后,师父给林诗诗在安排了一个安静的小院落,沈玉娇住北屋,林诗诗住南屋。中间隔了个十米远的大院子,中间晒了不少寺庙的床单被罩等等东西,有些挡着视线,确实互不影响。 虽是淡季,但白天来梦云山烧香拜佛的人也是络绎不绝的,只不过到了晚上,真正留宿的禅客,却是很少的。 禅房条件简陋,收取的香油钱比山下的客栈还要高几倍,一般人不会做此选择。 春雨摸了摸硬邦邦的床帮子,道: “大奶奶,这睡一晚身上会不会疼啊。我去跟师父多要一床被子给你垫在下面。” 玖儿提起水壶,去接水处领热水。 林诗诗把随身的包袱打开,她并未带什么多余的东西,就是两身素淡的换洗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 她拿出蚊子药,点燃,熏熏蚊虫。 禅床上是没有蚊帐的,但现在这个季节,是十月末尾,虽然下了几场秋雨,天气降了几次,但山中蚊虫还是有些的。 净面以后,林诗诗便要去念经堂坐着念经去。 她来这里,也是实在心太乱,到寺庙寻求一个安静。 傍晚的念经堂除了几个小沙弥和几个香客,并无他人,十分的清净,林诗诗捡了个位置跪下,一心一意的跟着前面唱诵的小沙弥念起经来。 在宁静的唱诵声中,她渐渐安静下来,等她起身时,周围已经寂然无声。 小沙弥走到她身边唱了个喏。 “女施主,今天就到这里,明天再来吧。” 林诗诗揉了揉发酸的膝盖,笑着回礼,站了起来。 小沙弥问了她们的住址,将她们送了回去。 沈玉娇屋里点着灯,林诗诗经过的时候没有留步,直接走回自己的屋子。 扒着窗户看的听画道: “二奶奶,大奶奶回屋了。” “哼哼。”沈玉娇哼了两声。 一日一早,沈玉娇起床,哎呀喊着身上骨头疼,这床板子太硬了,脸上还被咬了两个大包。听画使劲打着呵欠,她昨晚一直被沈玉娇要求,屋子有蚊子叫,让她在边上赶蚊子。 沈玉娇叫苦连天,让听画赶紧去找师父,要驱蚊药,要被子垫身下。 昨晚要得太晚,人家师父说管事的不在。洗漱过后,大家一起去食堂用餐,沈玉娇遇到了林诗诗,瞅了瞅,沈玉娇问道: “大嫂,你脸上怎么没被蚊子咬?” 林诗诗道:“寺庙的蚊子都是有佛性的,不会乱咬人。” 沈玉娇一愣,半天才明白过来林诗诗在拐着弯挤兑她。 用完膳之后,林诗诗又去了念经堂念经,沈玉娇坐不住,又惦念着宁王不知道来不来,就让听画跑去山门口的必经之路等着,如果见到王爷过来,就过来告诉她。 听画在王府见过几次宁王,虽然当时是不敢抬头看的,但也有个印象。 得了沈玉娇的吩咐,就嘚嘚的望风去了。 林诗诗极为坐得住,跟着小沙弥又是念了一上午的经,还在前面花香油钱点了一盏长明灯。沈玉娇悄悄跑到前面去看,别人的长明灯下面,都会写着事由,但林诗诗的灯下面什么也没有。 “施主,可是有事?” 小沙弥见沈玉娇在那里看了又看。 沈玉娇赶紧道: “师父,我要点一盏长明灯。” 于是,沈玉娇给她过世的孩儿点了一盏。 中午,还是到膳食堂统一用膳。 到了下午,沈玉娇就不愿意出来了,躺在屋里歇息,只让听画继续放风。 百无聊赖之际,听画突然跑了进来,凑在她耳边道: “二奶奶,王爷来了。他穿着常服,我差点没认出来,还好他身边那个跟班我看着眼熟。” 听画有几分庆幸。 沈玉娇激动得双手一拍,笑道:“哈,我就没猜错嘛,有好戏看了。” “二奶奶,那咱们去念经堂找大奶奶去?” 沈玉娇站起身,又坐下了。道: “不可,熟人多了反而是障碍,你换上这个青布衣服,做尼姑打扮,宁王应该认不出你来。我就在屋里里带待着,发现什么就回来告诉我。” 听画听了,只好去换衣服。 下午,林诗诗回去小憩了一会,起来后,天色尚早,她带着丫鬟去了转运塔,在那边虔诚跪拜。 待她睁开眼起身时,身边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穿着青色绸缎,正含笑看着她。 是宁王。 林诗诗一惊,不知道该装不认识还是直接拜见。 正犹豫间,宁王已经开口,道: “林娘子,好巧啊,竟然在此处碰见。跟本王一样喜欢在这高僧埋骨之地祈祷,实属知音。” 林诗诗正了正神色,对宁王行礼,道: “王爷过奖,臣妇不过偶然为之。就不打扰王爷清净了。” 说罢,就欲离去。 宁王侧过身正对着她,道: “林娘子可是在为陆将军祈福,让人好生羡慕。陆将军也该归来了。” 林诗诗低下头,福了福身,只道了一句: “臣妇是在为祖父身体安康祈祷。臣妇先告辞了。” 宁王也未阻挡,看着她匆匆离去,目光深深。 第273章 一切即将改变 第273章一切即将改变 林诗诗离开没多久,宁王也走了,他住在给贵客准备的单独的禅房,屋内摆设虽然简单,却样样都是精品,连桌子上的茶叶也是从皇宫自带的。 一个护卫奔走而来,从胸口掏出一封密信。 “王爷,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 宁王接过来密信,打开一看,眉开眼笑。 他站起身子,踱步走到窗前,兴奋的道: “真是及时雨,晚上我去逗弄她一下。哈哈……” 林诗诗回到屋里,有些烦恼,跟着一个沈玉娇已经不喜欢了,又来一个宁王,怎么这么巧? 难道宁王对于朝廷的动向一无所知,还有闲心跑到这个寺庙里来。 本打算多住几天,林诗诗突然想提前回去了。 她坐在床上打坐,不愿意再出去。 玖儿和春雨也各自在自己屋子里待着,不出来搅扰。 天将黑,点灯以后,山中的夜晚显得格外的空寂。 林诗诗渐渐进入放空的状态。 突然,耳边传来一道低低的浅笑,是男人的声音。 林诗诗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赫然站在屋里的,竟然是宁王,正抿唇带笑看着她,似乎在看一个到嘴的猎物。 林诗诗身子僵住了,正要大喊,宁王竖起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道: “莫喊,本王有几句话要问你。” “王爷,男女授受不亲,你入夜前来,此举不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林诗诗急促的道。 “莫急。”宁王坐下,眼睛扫了一眼林诗诗,移开了,以免对她造成压力。 “本王曾见过一个女子,跟你长得十分像,年约三十多岁,不知林娘子可有什么近亲?” 攀亲戚? 林诗诗拧眉,道:“臣妇并无这样的亲戚。世上长得像的人太多了,不过巧合罢了。” 宁王抬起头,笑得颇有深意,道: “她的神情举止跟你都十分相像,我还以为是林娘子什么人。竟然是本王误会了。” 宁王说着话,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珏玉,在灯光下把玩起来。 林诗诗目光看过去,突然走了过去,指着那玉道: “王爷,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宁王拎起上面的绳子,晃了晃,道:“就是刚才我说的那个女子送给我的,怎么,你认识?” “她在哪,在哪?”林诗诗急切的问道。 那块玉是她母亲余玥瑶日日挂在脖子上的啊。 “林娘子问她干什么,又不认识。”宁王嘲笑着道。 “臣妇……臣妇对长得像的人感兴趣,还请王爷告知。” 林诗诗压抑着胸口的起伏和涌到眼角的热泪。 “林娘子可真有趣。本王见过她,但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若林娘子感兴趣,我倒是可以帮你找一找。不过,若找到人,你该怎么感谢本王呢?” 宁王悠悠的看着林诗诗。 林诗诗喉咙一紧,忽然回过神来,道:“多谢王爷,臣妇随便一说罢了。” “随便一说?你可要知道,除了本王,这世上可没有第二个人能找到了。” “……” “本王若是帮你找到了,你就给本王做妃子,如何?不,只要你愿意,做皇后都可以。”宁王突然一把抓起林诗诗的右手,拉到自己的胸前。 他身材高大,身形几乎将林诗诗笼罩。 林诗诗又慌又急,但慌乱之中,她灵敏的问道: “王爷,何以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就算您是皇室的人,若被人听见,也是会被砍头的。” 宁王嘴角高高扬起,如果不是怕惊动旁边屋里的丫鬟,估计早已哈哈大笑起来。 “一切即将改变,我想要的都会得到。”他望着她的眼睛说道。 他松开她的胳膊,手却向她的腰际摸去。这腰柔软纤细,手感正正好。 “你也喜欢?”见林诗诗似乎没有拒绝,宁王有些欣喜的道。 林诗诗身子猛地一缩,她脑子想的是“一切即将改变”这句话,这是什么意思?宁王难道早就有准备,那陆昶岂不是很危险。 宁王的身子猛的压过去,将林诗诗扑倒在床上,那床板子异常的硬实,硌得林诗诗娇呼出声。 “娘子,古寺佛灯下欢好,本王甚是喜欢。” 宁王喷了一口热气在林诗诗的脸上,眸子里渐渐染上情欲。 林诗诗皱着眉道: “王爷,这床太硬了,硌得我背疼,你在下面嘛。” 宁王大喜,搂着她的腰翻了过来,道: “倒是本王不懂情趣。” 他话刚说完,林诗诗两只手在他眼前那么一晃,手臂上的黄金镯子十分刺眼。 “娘子,本王……”宁王突然大煞风景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别急……”林诗诗扒拉开他的手。 宁王揉了揉鼻子,正要抬手摸向林诗诗的身子,林诗诗两只手就在他眼前晃,又是一个喷嚏打过来。 “王爷……你还好吗?” “本王,本王突然有点事,本王先走了。” 宁王突然一个翻身起来,打开门急匆匆奔走而去。 林诗诗看见他一只手死死捂着肚子。 春雨和玖儿都听到了动静,打开门的时候,就看见了匆匆离去的宁王的身影,两人急忙跑到林诗诗屋子里来。 “大奶奶,发生什么事了?” 林诗诗离开床铺,拉着她们两个去了春雨的屋子,关上门道: “刚才宁王不知道怎么进了我的屋子,我情急之下,给他下药了。我实在太害怕了,这个药量就没有控制。春雨,你可知后果?” 春雨摇摇头,道: “大奶奶,你到底用了多少。” “我也不知,我把阈值开到了最大,洒了两次。” “两次?一次最大量就够人歇七天了,两次的话会不会要他的命啊。”春雨惊呼道。 “那咱们怎么办?”玖儿问道。 林诗诗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镇静下来,道: “这个节骨眼儿,也不是坏事。” “什么节骨眼?”春雨和玖儿齐齐问道。 她们两个自然不知道朝廷里面正在发生的巨变,林诗诗掩饰道: “不要害怕,是他无礼在先,他不会说出去的,咱们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两个丫鬟不太自信的点点头。 第274章 宁王虚脱 第274章宁王虚脱 沈玉娇一直吩咐听画盯着林诗诗的院子,盯着盯着,突然发现里面冲出一个男人的身影,在廊灯下匆匆闪过,也看不真切,跟宁王的身影十分的像。 那个身影跌跌撞撞的跑得飞快。 听画急忙跑过去,把最新发现报告给沈玉娇。 “没看见人进去,只看见人出来?”沈玉娇问。 听画点点头。 这是什么情况? 沈玉娇一时摸不着脑袋,急急的催听画: “走,跟我过去看看,兴许能看到点什么。” 她敲门进去的时候,林诗诗和春雨、玖儿正凑在油灯下商量,明天要一早回京城的事。 沈玉娇扫了一眼屋内,打听道: “大嫂,你们三个在商量什么?” “弟妹有事?”林诗诗反问。 沈玉娇瞅了一眼林诗诗,穿戴整齐,发髻完整,不像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弟妹看我做什么?”林诗诗又问道。 “大嫂,这寺庙里无事可做,我待着无聊,想过来找你聊聊天,没想到你们三个正聊得热闹,要不跟我也说说呗。” 沈玉娇笑着,还打算坐在板凳上。 春雨大屁股一扭,就挡住了她,道: “我们都聊完了,大奶奶该休息了。” 三个都是冷冰冰的看着沈玉娇,对她的贸然前来十分抵触。 沈玉娇一笑,道:“这么早就睡啊,好好,那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她退了出来,回到自己的屋子,问听画有没有发现什么,听画说没有。 啥情况? 当天晚上,林诗诗和两个丫鬟挤在一起睡,三天都没睡好,第二天一早,天一亮,她们就收拾包裹,跟管事的师父道了个别,匆匆下山走了。 沈玉娇发现的时候,人家都早不见踪影了。 到底发生了啥事?沈玉娇心里五爪挠心,可她又不能去找宁王爷问,见林诗诗走了,目标没了,也收拾了东西,跟听画下山了。 林诗诗前脚回了镇国公府,沈玉娇后脚就跟回来了。 “大奶奶,二奶奶好像是特意跟着咱们得,宁王会不会是她招过来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往王府跑,据说,跟宁王妃打得火热。”玖儿问道。 林诗诗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心里惦记的是陆昶的事情。 宁王的那句话,让她不得安宁,什么叫一切都将改变? 她琢磨着要不要再进宫,问问皇后或者皇上,会不会有什么地方疏忽了。 频繁进宫相问,确实有些不礼貌,但林诗诗还是没忍住,第二天给宫里递了帖子,想进宫见李皇后。 李皇后允了,让她第二天进去。 林诗诗一进宫里,就听到了一个大瓜,宁王在外面被护卫抬了回来,据说是在那里吃错了东西,拉肚子拉得身子都打摆子了。但具体是在哪里吃错了东西,宁王却不愿意提及,连张太后都撬不开他的嘴。 由于耽误了最佳医治时间,他现在已经被抬进了太医院,十几个太医正在会诊,张太后急得白天都守在太医院。 李皇后虽然是当闲事在讲,但打心眼里透着的高兴,林诗诗却能感觉得到。 林诗诗捋了捋头发,难道自己歪打正着,倒办了一件大好事? 太医院里,张太后满脸怒容,正在斥责面前的护卫: “你要是不说实话,哀家连你九族一起灭了。” “太后饶命,属下……属下,太后饶命啊。” “拖出去斩了。”张太后怒喝。 “属下说,属下说。太后,是王爷不准属下说的啊。王爷去了云梦山,在山上不知道误食了什么,就这样了。”那个护卫哭丧着脸道。 “云梦山?如此紧急关头,他去那里干什么,真是误事。” 关山隘口那里传来信报,“陆昶”率领的三千人马一到了那里就放弃抵抗,纷纷逃散,追击的过程中,才发现哪里有什么陆昶,竟是有人冒充他的样子,坐在战车上。 沈程找到张太后禀告此事,两人皆是惊诧,心头涌上不祥的预感。 张太后连忙让人去王府叫宁王过来议事,却发现宁王不在府上,宁王妃也不知他的踪迹。 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的张太后,正秘密让人寻找宁王,宁王自己被人抬了回来,虚弱得只会喘气了,一身馊臭,说一直在拉肚子,根本止不住。 急急忙忙送进太医院,正在疗治之中。 “太后,那到底要不要朱将军和湖州那边的兵马出发?咱们还要不要按原计划进行?” 按照计划,一得到陆昶被杀的消息,就是皇上大崩之日,然后南边的兵马经由海上来到京城。 可是如今陆昶不知去向,宁王身体突遭变故。 “情况有异,先不要轻举妄动,派人先去查清楚陆昶到底人在哪里?”张太后道。 被施治过后的宁王,仍然只能躺在床上,下面的情况好多了。 张太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又是心疼又是埋怨,道: “宁王,可如何是好?” 张太后还没来得及说太多的话,朱将军那边送来密信,陆昶率领二十万大军突然登上海岛,运往海岛的军器有一半被对方劫走,情况万分紧急。 张太后和宁王脸色俱是大骇,陆昶是怎么发现的,他怎么就悄悄绕了个这么大的弯,去了那边。 这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竟然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母后,这可如何是好?要么紧急启用原来的计划。”宁王问道。 “让沈连芳弑君,可弑君之后,这三万御林军可不是吃素的,现在是陆昶的副将在掌握。”张太后疑虑道。 再说,没有必胜的把握,沈连芳也未必会听他们的。 到时,如果沈连芳审时度势反水,反而将他们反杀。 两人正在密谋,沈程请求进来,他又得了一封密报。 “鲁国公率领二十万南军正开赴宁王封地,那个位置十分关键,进可以进攻海上的岛屿,助陆昶一臂之力,退可以阻挡湖州兵马。” 湖州兵马总指挥使正是宁王妃的父亲王戎。 王戎向来十分忌惮鲁国公,现在鲁国公在那里挡住,他哪里还敢出头。 第275章 凯旋回府 第275章凯旋回府 “太后,王爷,恕老臣问一句,岛上可留有来往的证据。”沈程问道。 太后摇头,道: “朱将军是哀家的人,他的家人都在京城,死也不会背叛的。所有来往的书信,他那边都会销毁,知情的几个人,也都是他的亲信。” “如此,老臣便放心了。陆昶此人,作战诡谲,只怕我们在谈论的功夫,海岛上的战争胜负已分。他此举应是计划已久,对岛上形势也早就摸清了。” 沈程道。 张太后和宁王寂然无声,如此,便只能放弃朱将军和他麾下的二十万兵马了。 宁王还可以继续做他的王,张太后依然是张太后,沈程依然是兵部尚书,造反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宁王,你好好养身体吧。” 张太后说完,一脸失落的走了。 陆昶早就通过安庆摸清了海岛上的情况,此举在遂宁和茂林那边布置好了船只,去了以后。先派人在对方的饮用水里用了泻药,然后突然发起进攻。 正如沈程说的那样,他们在谈论的时候,那边的局势已经定了。 陆昶率领着精锐之师,以雷霆万钧之势展开行动,抓获了一大批俘虏。更是解救了众多身陷囹圄、饱受折磨的船员和商人。 鲁国公对其称赞有加,直言道:“此子英勇无比,即便是与老夫当年相比,亦是毫不逊色啊!” 陆昶打了胜仗,率军北上。与此同时,鲁国公则选择南下守地。途中,他特意绕道前往湖州,去湖州刺史王戎那里讨一杯酒喝。 宴席之上,鲁国公道:“王戎小子,你这酒不错!今日既然有缘相聚,老夫便教你一个保命的法子吧。”说罢,鲁国公微微俯身,凑近王戎耳畔,压低声音悄悄地说了几句话。 随着鲁国公的话语不断传来,王戎的脸色逐渐变得惊诧起来,心中似乎正经历着一场惊涛骇浪般的巨变。 鲁国公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片刻的犹疑之后,王戎半跪在地,言道:“感谢鲁国公救我全家性命。” 陆昶围剿海寇的名声四处传播,皇帝带领百官,亲自到城门口迎接。 迎入宫中,百官庆贺。 皇帝当即下圣旨,封林诗诗为一品诰命夫人,圣旨被一路敲锣打鼓的送到了镇国公府上,真是人还没到,挣的荣誉先到了。 林诗诗喜极而泣,没想到陆昶这么快就凯旋归来了。 御书房里,隆启帝与陆昶面对面坐着。 “陆爱卿,朕的江山,是你帮朕守住的。”隆启帝动容的道。 “皇上,微臣岂敢居功,这都是托皇上的洪福。” 君臣二人一番感慨。 二人议定,陆昶带回来的二十万军队,十万继续调回西北,五万囤积在京郊,再从里面挑选两万,充实到御林军中来,这样,皇城稳固矣。 “宁王没有了正面反叛的能力,但他私底下还培养了大量的私兵,不可不防。臣在海岛上搜了个遍,居然没有发现丝毫有用的证据,由此可见,张太后用人,十分有手段。”陆昶道。 隆启帝颔首。 “这次都不能找到他们的铁证,以后,没有了兵变的可能,他们只会更隐蔽,就更不好找了。不过,朕可以一点一点的将他们的势力驱逐,只是这个过程,拉扯就会漫长,需要耐心。” 两人对形势进行了复盘,对于接下来的事情,哪些是可以立即顺势而为的,先找了出来。 “这些兵器,数量庞大,可先把山西那边的兵器厂端了。”陆昶建议道。隆启帝颔首。 “沈程此人诡诈,不可不妨。沈连芳这个位置,得换人。卧榻之侧,必须是自己人,绝对信任。” 隆启帝颔首。 “京城附近必定有宁王潜伏的兵力,臣会一一追查,绝不让这些隐患存在。” 隆启帝颔首。 …… “臣该回去了。” 隆启帝颔首。 陆昶着铠甲,带着护卫在夜色下飞回了镇国公府。 府上大红灯笼高挂,到处街灯张彩,仿佛过年似的。 陆昶进府的时候,见到了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陆昶欲往北院走去,管家一脸褶子笑着道:“大将军,老爷说您回来了,请去大厅,府上众人都在那里迎接。” 陆昶没有挪步。 “大奶奶也是这么安排的,大奶奶也在。”管家赶紧补充道。 陆昶眉毛一挑,就大步往厅里走去。 厅里更是灯火通明,陆怀喜把所有的主子,半个主子的姨娘等等都喊了过来,在那里齐齐整整的等着。 “大爷今天肯定是要回府的,他不可能在皇宫里睡。大家都等着,他立了那么大的功,以后,咱们都得靠他。他在前线打仗那么辛苦,咱们就算等三天三夜,又怎么了。”陆怀喜笑呵呵的道。 除了王钟儿的儿子在南院右庄嬷嬷照看着,其余的人悉数到场。 也没有人抱怨,一个个喜滋滋的,连陆珊珊都高高兴兴的。 林诗诗自然是最高兴的,她特意穿着一品诰命服在那里坐着。 若说有人看着不爽,那便是沈玉娇,她羡慕嫉妒恨。 陆昶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么隆重的府上众人,整整齐齐的在迎接他。 “父亲,娘子,你们辛苦了。” “我们不辛苦,大将军辛苦了,大爷辛苦了。” 大家异口同声的道。 陆怀喜两眼放光,看着一身铠甲英气逼人的陆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果然是我的好大儿,替府上争了光。走,跟我去祠堂,给祖宗老子烧个香,给你娘烧个香,报告这个好消息,让他们在九泉之下,也高兴高兴。” “好。” 陆昶顿了顿脚步,等着林诗诗,两人一个铠甲,一个朝廷一品诰命服,陆怀喜在前面雄赳赳的走着,后面跟着一大堆人,十分的热闹。 走到祠堂,三牲六礼都备齐了,两个嬷嬷在那里守着呢。 陆昶还是第一次因为立功被这样认真严肃的对待,牵着林诗诗的手不由紧了紧。 林诗诗笑意盈盈的看过来,温柔的注视他,回握住他的大手。 第276章 小别胜新婚 第276章小别胜新婚 点上香后,陆怀喜把陆昶歼敌立功的喜讯汇报给了祖宗们。 陆昶和林诗诗跪在前面,给祖宗磕头。 沈玉娇陆珊珊她们跪在后面。 跪拜完,陆昶凝视着上面的牌位,突然伸出手,将他母亲崔氏的牌位捧起,放在胸前,似有千言万语。 陆怀喜抿唇,没有做声。 林诗诗也静默了。 良久,陆昶将牌位放了回去,鞠了三个躬。 陆怀喜这才开口,道:“陆昶,你生母九泉之下,见你如此出息,也会为你高兴的。” 陆昶没做声。 他转身,与林诗诗并排,一起离开了祠堂。 “大家都走吧,明天个个都有赏。”陆怀喜喊道,眼里全是笑意。 个个都喜气洋洋的,各回各屋。 陆昶和林诗诗直接回了北院。 张妈妈招呼春雨把早就准备好的饭菜该热乎的热乎。 玖儿则带着一个小丫鬟往浴桶里继续加热水,加得满满的。 林诗诗站在陆昶身后,帮他脱下身上的盔甲。陆昶则帮她脱下身上的诰命服。 等脱得只剩下里面的里衣,浴桶里的水也加满了。 “夫君,妾身帮你沐浴。”林诗诗笑着道。 玖儿轻轻关上房门,把里面的空间单独留给二人。 陆昶一把搂住林诗诗,低声道:“娘子跟我一起洗吧。” 林诗诗痴痴一笑,也没答应,也没拒绝。 陆昶毫不客气的抱起她,就往盥洗室走。 很快,两人就脱得干干净净在浴桶里面。 里面水声哗哗,热气蒸腾,水雾里两个朦胧的身影一直在纠缠。 良久,两人才穿好家常服,打开了房门。 张妈妈老脸一红,饭菜都热了三遍了,只怕味道都不如先前了。 “大爷,大奶奶,用膳吧。” “夫君早饿了吧?”林诗诗不饿,但她觉得陆昶应该饿了。 陆昶点头,坐下来,看着一桌子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十分欢喜。 在林诗诗的伺候下,陆昶吃了个七成饱,就让下人撤走了。 “娘子,我去找肖管家他们谈点事。” 饭后,陆昶去了书房那边,忙到很晚才过来。 等陆昶过来,林诗诗才有机会问起,可由遇见林觉叔叔,并把安庆的事情跟陆昶说了。 陆昶道:“战事结束以后,叔叔找到了我。安庆还在那里养伤,不便移动,过段时日跟叔叔一起回来。” “这么说,叔叔给你准备的船只没有用上。” “这些我早有暗里准备,当初恭喜啊茂林,那里就成了我的根据地。不过,也感激叔叔的一片心意,尤其是他救了安庆。” 陆昶温和的道。“夫君,你们救回了那么多的商人和船员,里面,有没有我父母所在船上的人?”林诗诗说得十分艰难,似乎怕听到答案。 陆昶回来这么久,一直没有提这件事,只怕是不好的结果。 陆昶看了一眼林诗诗,掂量着道:“是有。只是一切都太匆忙,我还没来得及追问这些事。人都在来往京城的路上,等他们到了,我一定帮你好好追查。” 林诗诗忧心忡忡的点点头。 陆昶也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安慰他,他当时第一时间就在几千人里面,注意排查,却并没有余玥瑶的踪迹。 有人反应说是一起上了岛,但后来就不知所踪了。 “夫君,我在宁王那里,见到过他手上那个一块我母亲随身佩戴的玉佩,但他并不愿多透露消息。” 林诗诗犹豫着,将这件事拐弯抹角的说了出来。 她怕陆昶误会,自然不敢说出当时的实情。 陆昶对她自然是极好的,但是,她作为一个无所依靠的弱女子,膝下连个孩儿都没有,与陆昶之间的关系,实在过于薄弱,仅仅靠一个正妻的身份和一点情爱维持着。 她并不想去试探人心。 因为她承受不了后果。 果然,陆昶闻言,追问道: “娘子是如何得见的,是他故意给你看的,还是你偶然发现的。” “妾身也不知道是王爷有意还是无意,透露给我看了一眼,说认识那块玉的主人,还和我长得有几分像。因此过来跟我说几句话。妾身当时考虑太多,不敢说出是我母亲的东西。” 陆昶拧眉,沉思了半晌,道:“如果落在宁王手里,这事就很棘手。但只要岳母大人还活在世上,我总是要想办法找到人的。娘子不要太过忧心。” 林诗诗听话的点点头。 陆昶又问了我府上的情况,得知了陆旭的长子已经夭折,但现在又生了庶长子。 “二弟守孝,也快回来了。她母亲的死,倒是给他、给我省了许多的麻烦。”陆昶道。 余氏的死能省什么麻烦,林诗诗听了觉得好奇。 “山西那边在铸造镇海铁牛,已经投入海中两只,现在正在铸造第三只和第四只。” 林诗诗点点头,这个她知道的。 “我这次在海宁缴获大量兵器,应该都是山西那里出来的,这镇海铁牛必然有问题。之前一直按耐着,就等着这会把事情揪出来呢。” “原来如此。”林诗诗瞪圆了眼睛。 如果陆旭继续在那里担任个什么铸造监管,那出了事,不管他实质上参与与否,都是要受牵连的。 如今,因为余氏的去世,他在那里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叫了回来,倒是躲过了一劫。 “要不说人算不如天算呢!”林诗诗笑眯眯的道。 “二弟还是过于单纯,又急功近利。”陆昶叹息一声。 林诗诗看着他,点点他的鼻尖,道:“怎么,你跟他很熟吗?” 陆昶哑然一笑,缓缓道:“确实也不熟,但他不也是我的弟弟么。再说,娘子跟他……” 娘子不是跟她熟么,他差点脱口而出,突然顿住了,小心的看过去。 林诗诗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 “我现在跟他也不熟。他爱占便宜,有麻烦人的事,就喜欢过来求助。得了便宜,还不知道感激人。” 陆昶看她气鼓鼓的,好笑的道: “你就是这么看他的?” “难道我看错了?” 陆昶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小娘子,心里十分得劲。 第277章 女追男 第277章女追男 林诗诗又问起在西北,陆昶有没有见着喜儿,周瑾如今如何? 陆昶道,喜儿这姑娘,在那边很还吃得开,现在都学会骑马了,已经超过绿意的地位,成了周瑾的左右手。 但提到杨武,陆昶则顿了顿。 “娘子很讨厌杨武?” “难道此人不讨厌?”林诗诗眼中是明显的嫌弃。 “嗯,他的缺点自然是十分鲜明的。不过,人无完人嘛。”他含含糊糊的道。 “夫君,你还没告诉我,他是不是像狗皮膏药一样追着周瑾不放?可一定不能让他继续接触周姑娘,你一定要告诉周将军。” 看着林诗诗一脸生怕周瑾被杨武嚯嚯了的表情,陆昶道: “杨武跟着我回京了。” “回京了?这么快就回来了,他不是要扬名立万,说要跟夫君一样呢,这么快就受不住了?”林诗诗道。 陆昶笑了笑,没有解释。 “娘子,早点休息。” 林诗诗看时辰也不早了,两人竟然说了这么久的话,便窝在陆昶胳肢窝里,不再言语。 这场战事带来的变化很快在朝堂上呈现。 岛屿上居然隐藏将近二十万的军队,一直在秘密训练,被陆昶剿灭以后,背后主谋无迹可寻。 但是借着这个事情,陆昶将御林军的规模从三万扩展到了六万。且都是从战场上精挑细选的,京郊又屯了五万士兵,皆由陆昶总指挥,陆昶的官职并没有变化,但实际上已经权倾朝野,威势赫赫。 陆昶坚定的支持隆启帝,许多朝野上左右摇晃的,也开始看明了方向,开始倒向这边。 自从岛屿上的势力被消灭,朱将军纵火自焚后,张太后暂时歇了拥立宁王的心思,但她并不会因此完全放弃。 脸皮虽没有撕破,但随着自己的老去,有一天她不在了,她担心宁王会被清算,所以权力的争夺、布局依然没有停止。 她在朝廷上,要把宁王的封地和海宁连成一片。并让她的人率领十万士兵驻守在那里,借口防止海上再出现这样的情形。 宁王封地的边上离湖州不远,两者互相支撑,也能保一世平安。 可是,她的主意打得虽好,事情却没按她的方向发展。 宁王妃的父亲王戎亲自来了京城,以年老体衰为由,要求辞官归乡。 张太后大骇,要求单独接见王戎,王戎婉拒不见,依然坚持辞官。至于湖州二十万兵马的指挥,因为王氏家族一直盘踞于此,他建议交给王氏下一代。 这样既可以保证家族的权益,也向皇帝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宁王想经由宁王妃,而牵动湖州兵马的能力,大为减弱。 皇帝允了。 由王戎的族侄接掌。 内陆之地,无需如此之众。兵力由二十万调整为十万。 群臣允。 宁王本就卧病在床,闻言,竟然口吐鲜血,气急攻心。 张太后亲自前往安抚,众太医施救,方转危为安。 在湖州的事情定下之后,他眼见皇帝已经初步掌握了朝政。沈程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让沈连芳称病,试探帝心对他的信任。结果不过七天之后,皇帝就下旨让沈连芳在家里好好养病,所任职位暂由容贵妃的堂兄担任。 右中郎将的职位则变更为在战场上升起的新星——杨武。 至于御前带刀护卫从上至下换了一大半,所需之人一半从御林军中选出,其它的从全国征调。 张太后郁郁寡欢,在宫中生了一场病。 嘉敏公主几次前往探望。 “你不要总往宫中跑,今时不同往日。”张太后道。 “母后,儿臣难道来看望您,也会惹人不满?皇帝以孝治天下,他难道要打自己的脸。” “他可以不对哀家如何,不代表不能对你如何。你别忘了,连长公主都前往封地了。如果有人揪住你的错处,要将你送往封地,母后也不一定能护得住。”张太后道。 嘉敏公主良久没有说话。 见嘉敏公主神情惴惴,张太后又道:“也不必如此担心,他以为削弱了哀家的力量,他就高枕无忧了?为了跟哀家抗争,他不得不重用蜀国公,提拔陆昶,这些人,迟早也是养虎为患。为了平衡,只要你不招惹他,他便不会动咱们。” 这是久处权力中心的张太后深谙的平衡之道。 作为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皇帝,最需要掌握的就是这种平衡。其次才是自己的喜恶。 “母后,那咱们就隐藏锋芒,保持住这种平衡?”嘉敏公主问道。 “哀家可不会成为他的棋子,选秀的日子快到了,走着瞧。” 张太后意味深长的道。 通往御书房的宫道上,每天都有宫女或者小太监在那里探头探脑的,只要一看到陆昶前往御书房,立马就跑回永春宫。 过不了多久,西河县主必然盛装打扮,出现在这里等候,只为陆昶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她能跟他见上一面,打个招呼。 西和县主大胆热烈,她追求陆昶的用心,在宫中很快无人不知晓。 多方势力都在默默留意着事情的发展,连隆启帝都在暗中关注陆昶的态度。 有那无聊的太监,已经对此事开始在暗中押注。 正方以为,陆昶此人,为人冷淡,不喜女色,对在战场上杀人更感兴趣,不会被红颜绊住。就看他府上娘子,娇美如画,至今仍无子嗣,十有八九是陆大人不热衷床事。 反方则认为,女追男隔层纱,何况西和县主青春貌美,家世显赫,世间几个男子经得住这样的主动撩拨,陆昶是个男人,就免不了男人的俗气。 因此,只要西和县主款款出来,往宫道上一站,必然就有那多事的太监远远的跟着,等着看陆昶出来,今天停留了几息,跟西和县主说上了几句话,有没有嘴角上扬…… 第288章 私会毛林海 第288章私会毛林海 宫中的人都知道了,但林诗诗却什么都不知道,陆昶回来了,她沉浸在夫妻相聚的快乐中,也在积极的为有个孩子而忙碌。 她花了一些心思在宫里打听消息,但打听的不是陆昶的行踪,而是宁王的身体。 她对于自己给宁王下了过量的药粉一事,所会导致的后果,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她借着要继续跟章太医学习更高深的医术为由,三天两头去章太医的药庐。 对于医者而言,要为病人保密,尤其是你的服务对象是皇家中人时,所以,不管林诗诗如何旁敲侧击,章太医闭口不谈,林诗诗在他屁股后面跟了五六天,宫中有消息说宁王从太医院回王府了,坐的是软轿。 林诗诗心想,那这就是要康复了?药劲虽然不小,倒不会致死致残。 章太医带着她在药圃里摘草药,指着一株两人高的植物道: “老夫等了七年,终于结果了,宁王也算有福气了。” 林诗诗顺着视线望过去,见那植物不过手臂粗,叶子是紫色的,上面稀稀疏疏的挂着几个小圆果。 她不认识。 章太医带着她走过去,伸手摘下一个圆果,对林诗诗道: “这叫元气果,古书上记载,专门给男人治那方面的毛病。但是这果子极为难得,当时老夫在深山发现了三棵,让人移栽过来,就只活了这一棵。你看这树上,也只有三个是能入药的。” “这不也有十几个么,怎么只有三个能用?” “只有下面裂开了缝的,里面才有籽,其余的都是寡果,无用。” 原来是里面的籽入药。 “师父,您刚才是宁王有福了,难道您刚有那方面的毛病?”林诗诗不由问道。 “以前是没有,但以后就不好说了。不过,有这三个元气果,也是他的气运。” 章太医把摘下来的果子小心放入专门的布袋,又仔细看了看树上的两个果子,道: “再过两天摘会更好一点。” 他笑得满脸褶子。 林诗诗连忙附和道:“既然这么难得,那便让它再长两天。” 说完,忙拉着章太医去看别的药草,打岔着把章太医引走了。 章太医从药圃出来以后,他习惯中午休息一会,等他打了个中午盹醒过来,药童说林诗诗带着春雨已经回去了。 “回去了?不是说下午还要继续跟着老夫学习的,我看她也是越来越不肯下苦工了。”章太医责怪道,脸上表情却是愉悦的。 马车上,春雨掏出两颗元气果给林诗诗看。 “大奶奶,你看我有没有摘错。” 林诗诗接过果子,仔细看了一下底部,果然有十字裂缝。 “应该没错。师父说就是要有这种缝,里面才有籽。”林诗诗肯定的道。 “大奶奶,你为什么要奴婢把这果子偷回来,章太医当宝贝一样的,他要是知道了,以后该不理我们了。”春雨道。 在她眼里,章太医这老头,原则性还很强的。 “不理就不理,咱们不承认不就不行了。你没听到吗,他要用这药给宁王治疗隐疾。”林诗诗握着两个果子道。 “宁王妃都有孕了,宁王还能有隐疾?”春雨不解的道。 “谁知道呢。”林诗诗也答不上来,但当时章太医就是这么说的。 回到府上,林诗诗用刀子把果子剖开,每个果子里,果然有四五十颗的籽,黑亮黑亮的。 “章太医说,这种不用配药,只要炖入鸡汤中,炖两个小时,每次十颗,就可以起到温阳补肾的功用。”林诗诗一颗一颗数着。 “大奶奶,要不奴婢拿一点去给大爷炖个鸡汤,晚上给大爷喝。你和大爷,不也应该早生贵子么?”春雨在旁边小心的道。 说完,她自己脸都红了。 林诗诗开始觉得好笑,陆昶那方面,哪还需要滋补,可转念一想,自己成亲这么久都还没孕育子嗣,不妨一试。 便抓了十颗给春雨。 “找只老母鸡,就在咱们院子里炖。” “好呢。” 春雨小心翼翼的把黑亮黑亮的籽,放进一个瓷碗中盛着。 玖儿进来,对林诗诗道: “大奶奶,您今天出去以后,大小姐也出府了,奴婢让人跟着,说大小姐去了一家书肆,后来,永定后府的毛二爷也进去了。” 林诗诗闻言,皱了皱眉头。 陆珊珊自从余氏过世后,这三个月都格外的老实,就在府上待着守孝呢,这眼见着百天的热孝期要过了,她就按耐不住了。 “毛府的二奶奶快生了吧?” “还有一个月。” 林诗诗派人查过,毛林海后院很干净,没有姨娘,平时也不去喝花酒。 说起来,当初余氏想把陆珊珊嫁过去,确实是用心物色的人选。 “看来,毛二爷对咱们府上的大小姐,当时是上过心的,不然,他有孕妻在府上,大小姐又在孝期,他是不可能不知轻重,与她相会的。”林诗诗道。 “大小姐这又是何苦,难道她想嫁过去给毛公子做姨娘?”玖儿道。 陆珊珊虽然和离过,但她未孕,以她镇国公嫡小姐的身份,再嫁一个官宦人家当正妻不难,为何要去给别人当姨娘。 “谁知道她脑子里装的什么。你先别管她,只派人偷偷跟着。” 珊瑚院里,陆珊珊刚从外面回来,她穿得极为雅致,头上攒着白玉簪子,一头乌发,衬得她有些苍白的脸色,更为显眼,整个人有一个羸弱的美。 她在孝期,自然不能穿红戴绿,最为重要的是,她还是了解毛林海的,毛林海就喜欢她这样苍苍白白的弱美人样子。 她的一颦一笑,都入了对方的眼,她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怜惜,那是毫不掩饰的对另一个女人的爱怜。 “小姐,您三天后真要跟毛公子去夜游赏月?大奶奶和老爷要是知道了,只怕会怪责。”丫鬟小环一边给她梳理头发,一边道。 “为什么不去?大奶奶和我爹,他们什么时候管我了?刘姣云那个贱人,以为嫁入了永定候府,就可以高我一等,随意讥笑我了,哼,我一定要让她一辈子活在我的阴影里面。” 陆珊珊眼神里带着狠厉,与她娇柔的外表并不相称。 小环闭上了嘴,不敢再说话。 陆珊珊这三个月,一直在偷偷与毛林海书信来往,只为了现在出孝期,与他见面。 第289章 等着受罪咯 第289章等着受罪咯 晚上,陆昶回来的时候,面前就盛着一碗特意为他熬制的鸡汤,在林诗诗眼巴巴恳切的小眼神中,他连着鸡肉全部吃了进去。 “娘子,我去书房处理公务。”饭后,陆昶道。 林诗诗点点头,他只要回来得早,多是要继续去书房忙碌的。 快就寝的时候,陆昶过来了,当天晚上,他扒拉着林诗诗要了两回。 这对林诗诗来说,也不觉得奇怪,他以前也经常这样的。 “春雨,看来这个药,药效很平稳,属于滋补养身的,你每天给大爷炖一次,让他好好补一补,无妨的。” 春雨自然听命。 过了两天,章太医让人过来叫林诗诗,让她过去,他有要事找她。 林诗诗猜着肯定是为了元气果的事情,便对来人道,这两天身体不适,过两天去给章太医请安。 拖了四五天,章太医忿忿的找上门来了。 “师父,您怎么亲自来了?我正打算明天就过去呢。”林诗诗一脸无辜的道。 “小徒弟,你说,为师的对你如何?有没有藏私货故意不教你,但凡你愿意学的,是不是倾囊相授?” 章太医两撇胡子一翘一翘的,很是生气的样子。 林诗诗笑嘻嘻的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坐下,道: “师父这是生的哪门子气,我可从没有说过您半句不好的话。” 章太医摊开两只手,对林诗诗道: “既然如此,把东西还给我吧。” 林诗诗呵呵一笑,也不再打哑谜了,道:“师父,那东西都在陆昶肚子里,你去找他要吧。” 章太医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两眼圆瞪,道:“被……被他吃了?他那身体,你给他吃,不是自己遭罪吗?” 林诗诗不解,疑惑道:“师父不是说那是补药吗?你看我和夫君成亲已经两年,膝下无一儿女,徒弟思索着,给他补补身子,好早点有个一儿半女。” 再说,她每天都在观察药效,并未见明显反常。 “还剩下多少?”章太医一跺脚,恨铁不成钢的问道。 “今晚还能吃一顿,已经炖上了。要不,徒儿给您端过来,孝顺师父?” 章太医哑口无言,一句话说不出来。 “你就等着受罪吧。”章太医甩袖而去,看林诗诗的眼神,那叫一个,你等着瞧吧的样子。 林诗诗见把人气成这样,赶紧备了一份厚礼,在后面坐上马车追了过去。 章太医不要她的礼物,让她早点走。 “你自己做的,自己承担后果,以后莫要来求我。”章太医只说这么一句话。 “师父,我是不对,但是你这果子明年反正还能结果,又何必这么生气,还说这种咒人的话。你都舍得给宁王,怎么就不能给我夫君吃了。”林诗诗也有几分委屈。 “这能一样?给宁王吃,那是宁王等着续命根,陆昶他哪里需要这等滋补了?你呀,很快就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了。” 林诗诗其它的话没往心里去,她就听见了给宁王续命根,追着问道:“宁王的命根有问题?” 章太医手指着她,无语道:“你一个女子,怎可打听这等事,粗鄙。走走走,别耽误老夫看病治人,东西我也不跟你究竟了。” 章太医不愿意再说宁王的事情,在林诗诗的软磨硬施下,总算把赔罪礼都收了。 林诗诗这才放心踏实的走了。 看着林诗诗离去的背影,章太医无奈的摇摇头,自语道:“等着受罪咯。” 林诗诗是在一段时间以后,她才明白章太医说的这句话的。 陆昶自从吃了这两颗果子,除了林诗诗癸水来了强自忍耐,其余时间日日缠着她,每天晚上都要磨上两回。 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太正常,林诗诗无奈之下,才明白了章太医当初对他的警告。只好让陆昶去找章太医调理一下,结果却被章太医赶了回来,说他年轻人火气旺,你家娘子不就是你的解药。 林诗诗无奈,只能又备了厚礼,拉着一脸懵逼的陆昶,一起去求章太医开方子,各种威逼利诱下,才让陆昶吃上了调节的药。 这些都是后话。 且说宁王,自从被林诗诗下了药,拉肚子拉空了身子,最后又被陆昶剿灭了巢穴,气得七窍生烟,虽然在太医们的精心治疗下,人渐渐活了过来,可是正如章太医预料的那样,从此不举。 也不知道春雨那药粉里都用的什么猛药。 “章太医,你当初拍着胸脯跟本王保证,你有办法让本王复原,如今,怎么迟迟不见效果。” 宁王强压着怒气,质问章太医。 章太医为难的道:“不是老夫诓骗王爷,实在是元气果可遇不可求,本来老夫以为今年能得几颗,结果只有区区一颗,想要让王爷身体复原,实在不够。” “这果子真有那么难寻?” 章太医点点头,说自己也是年逾古稀时,因缘巧合才发现的。 宁王当即下令,让上百卫士亲自去章太医的药圃观看元气果的母树,命令大家照样去寻找。又让画师画下,在民间悬赏百金。 “章太医,那明年再结果,是不是本王就可以复原。”宁王不得不调整好自己的语气。 “虽然现在是最佳的康复期,但如果明年,只要药材够,也是可以的。”章太医谨慎的道。 “既然如此珍贵,那本王就派护卫,日夜看护此树,以免横生枝节。”宁王命令道。 章太医抿唇,不置可否。 当天,就有八个护卫,四个守在花圃门口,四个在药树附近扎了个草庐,日夜轮换看守。 章太医看着这些护卫,为了建设草庐,而把自己种植的药材践踏了,一声叹息。 林诗诗和春雨自此也进不了药圃,为了不引人注意,干脆连章太医那里都不去了。 “大奶奶,这个宁王也太霸道了。”春雨不满的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人家是皇室的人,这样做,你又能如何?”林诗诗道。 本来,林诗诗是打算,等第二年结了果子,她再偷偷去摘的,章老头儿如果不允她进去,她就央求陆昶去摘。 如今,这棵树都被看守起来了。 但她是绝不能让宁王治好病,广生子嗣的。 第290章 连根拔起 第290章连根拔起 在一个陆昶心情十分不错的晚上,林诗诗就开始在他耳边吹耳边风。 “夫君,那宁王也未免太霸道了,竟然将章太医的药圃看守了起来,我和春雨现在都不能进。”林诗诗娇嗔道。 “哦?他围起来做什么?”陆昶不解的问道。 “据说是里面有一颗元气果树,结出的元气果,能让宁王受损的身体复原,宁王生怕别人把那果子占了去。”林诗诗一五一十道。 陆昶知道宁王前段时间整了一场大病,那病病得可真是时候,但他至今也不知道这病还跟林诗诗有关联呢。 闻言便道:“有如此神奇?” 林诗诗将那神奇的效果胡乱吹捧了一番。 只是没好意思说出来,其实你现在日日夜夜欲求强烈,也是拜那元气果所赐。 林诗诗说得如此玄乎,陆昶脸上却满不在乎,轻描淡写地说道: “不过就是一棵树而已,既然这树对他的身体有莫大的好处,他喜欢去管着,那就随他去管吧。” 林诗诗一边偷看陆昶的神色,一边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抱怨话,什么“那树看着也没多稀罕,还这么宝贝着”“也不知道费这么大劲守着能有啥用”之类的,便不再提此事。 过了两天,一个小厮跑进来道: “大奶奶,不好啦,章太医的元气果树被人连根拔起,给偷走啦!” 哦? 林诗诗心下了然,点头示意知道了。 宁王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咒骂着偷树之人。他立刻下令,在全城发动所有能调动的人马进行搜索,大街小巷都布满了他的手下。 甚至,他还动用了刑部的官员,要求他们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回元气果树。 晚上,林诗诗对陆昶问道:“夫君,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别人也盯着这棵树呢。也不知道到底是被谁偷走了,这人胆子可真大,竟然敢跟宁王作对!” 陆昶靠在椅子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呵呵一笑,摆了摆手说道: “娘子啊,这些事情你就不必去管啦。既然有人敢干出这等事来,自然便是有那个能量和底气。” 林诗诗听了陆昶的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后也傻呵呵地跟着一笑。 夫妻两人正在蜜里调油,玖儿在外面敲门,林诗诗让她进来,玖儿去看了一眼大爷,支支吾吾的。 林诗诗见状,对陆昶道:“大爷,我出去一下。” 她披了件外袍,跟着玖儿走到了外间。 玖儿低低的道:“大奶奶,大小姐闯祸了。” 林诗诗抬眼,示意她说下去。 “大小姐这些天隔三差五的就跟毛二爷私会,今天两人同乘一舟,还请了乐妓在上面鼓乐助兴,衣着露骨,被府上的毛二奶奶撞见了。毛二奶奶与大小姐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旁边的乐妓也帮着大小姐奚落毛二奶奶,说她是只会下蛋的胖母猪。毛二奶奶被气着了,当时就见红了,大小姐刚刚趁乱逃回府了。” 玖儿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 “她胆子倒是不小。毛二奶奶都孕九个月了,她还敢这样故意挑衅,就不怕闹出人命。”林诗诗有些鄙夷的道。 她当初听说陆珊珊勾搭毛林海的时候,不是没想过要将这件事捅到刘姣云那里去,这样,就不用自己出手收拾陆珊珊了。但想到刘姣云怀着孩子,月份已大,担心她受不住刺激出事,所以一直没有动手。 没想到陆珊珊心思这么歹毒,竟然瞅着这个时机,故意下手。 “你派人听着永定侯府那边的消息,看看毛二奶奶有没有事。”林诗诗吩咐道。 她们在外间的谈话,一字不落的进了陆昶的耳朵里,所以当林诗诗进来说起此事,陆昶一副了然的神情。 “大爷,大小姐行事,实在张狂,此事我得请教父亲。”林诗诗正色道。 “我陪你一起去。”陆昶点头同意,并要和林诗诗一起。 林诗诗心里很是欣慰。 陆怀喜正在柳姨娘那里,他现在与柳姨娘虽然生分了许多,但小部分时间,还是会去找柳姨娘。 陆怀喜来到大厅,陆昶和林诗诗都在,他并没有被打搅的不悦,而是笑着道: “难得你们一起找我,可是有事。” 他在府上也快成半个透明人了,陆昶和林诗诗能如此郑重的找他,他心里是十分受用的。 “父亲,这事儿媳来说吧。儿媳听到一些流言蜚语,说大小姐在守丧期间,经常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去跟毛二公子私会。这也就罢了,今天,被人家毛二奶奶撞见了,将人家气得要早产。儿媳担心,永定候府后面会找上门来,到时可就不好看了。” “竟有此事?这个不长脸的。”陆怀喜直接骂道。 陆怀喜向来不喜欢有事影响到他,至于陆珊珊跟别人私会这种事,他是不愿意管的,但如果因此招致麻烦,那他则不能忍受。 “父亲,大小姐和离过一次,也许她也是在为自己的婚事担忧。只不过,毕竟母亲刚过世,如此举动,实在不妥。若有人以此作为把柄,弹劾父亲教子不严,府上也要蒙羞。儿媳请教父亲,不知此事如何处理。” 林诗诗问。 她看起来是在问他意见,实则是在逼他拿出处理意见。 陆怀喜抬眼看了看陆昶,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他只好挠挠头,道: “那边将她禁足,不要让她再出去惹事。” “父亲,珊珊的性格,只怕不会服从,若她日夜在府上大吵大闹,不得安宁,可如何是好?” 陆怀喜眨巴下眼睛,这个他是认同的,陆珊珊并不是那听话的。 “那……大儿媳,你说该如何?” “父亲,儿媳妇也为此烦扰。珊珊心性不稳,倒是有人说,如果能带发修行,明心见性,也许对她有好处。只不过,这样要吃清修之苦,不可不可。”林诗诗一边说,一边自我否定道。 陆怀喜一时没有别的办法,这是他的女儿,有什么事,以后林诗诗还会来找她,真麻烦。 第291章 捉去尼姑庵 第291章捉去尼姑庵 陆怀喜皱了皱眉,道: “都是她母亲在世时,对她过于娇惯,才会惯出这些毛病来。既然她不知轻重,便将她送入后山的尼姑庵,让她戴发修行一年,为她母亲守孝,等将心性养好了,再接回来。” “父亲如此明辨是非,永定候府那边知道了,也会赞你一声。对大小姐来说,此举也是好的。它日她下山,有个孝顺的好名声,再找婆家,也是极好的。只是,珊珊未必能体谅父亲的一番苦心,她或许会觉得父亲此举是在苛责她,心里难免会生出埋怨。要是她执意不去,或者做出什么糊涂事来,可如何是好啊?”林诗诗似乎有些担忧的道。 陆怀喜被林诗诗夸赞了几句,有些高兴,听到后面的话,直接道:“这府上我做主,轮不到她。她不去也得去,绑也要把她绑过去,找人看好她,她要是敢不从,这府上就没有她。大儿媳,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她要是不想去,不要心软,都是为了她好。” “是,父亲,儿媳妇一定会说服大小姐的。难道这世上,还会有亲生父母不对自己子女好的,大小姐定然会明白父亲的用心。”林诗诗温婉贤良的道。 陆昶站在旁边,始终没有说话,听到林诗诗这样说,不由侧目。 回到北院,春雨悄悄的问林诗诗,为何不等永定候府过来找麻烦,让陆珊珊受点罪,再做这些事也不迟啊? 林诗诗摇摇头,笃定的道:“永定侯府不仅不会上门找麻烦,反而会把这个事情压下去,就当没有这档子事一样。你要不信,你且看看。” 玖儿想了想,觉得有理。 春雨则依然一脸不解。 林诗诗请示过陆昶以后,当晚就带着两个粗壮嬷嬷来到了珊瑚院,将陆怀喜的意思说了。 陆珊珊闻言,果然暴怒,歇斯底里的道: “大嫂,我要见父亲,父亲怎么可以这样武断,我可是她的亲生女儿。我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无非是出门巧遇罢了。” 陆珊珊对于林诗诗说的那些私会,一概抵死不认,口口声声说要见陆怀喜,没有陆怀喜亲自跟她说,她是绝对不会听从的。 林诗诗道:“珊珊,这就是老爷的决定,难道你以为我会假传老爷的意思?老爷已经决定了,说等你改好了才会见你。” “大嫂,如果永定侯府来人,说我有过错,有辱门风,我便认了。但我真的没做你说的那些事,你不能冤枉我。” 陆珊珊信誓旦旦的道。 可惜林诗诗早有预见,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只说这是老爷做了的决定,她不过是执行而已。 “珊珊,父亲是让你去庙里给你母亲念经,也好让她老人家在九泉之下少受点轮回之苦,你不必再提及其它。” 说完,林诗诗让开一边,两个老嬷嬷上前道: “大小姐,得罪了。” 陆珊珊见状,大喊大叫失控得像一只惊恐的豹子,两个嬷嬷竟然未能完全控制住她。 林诗诗特意挑选的两个精壮嬷嬷,大概是有点估计陆珊珊大小姐的身份,放不开手。 陆珊珊一改她柔弱不能自持的病娇形象,激动处,竟然爬上桌子,哭泣着指向林诗诗。 “大嫂,是你的阴谋,对不对,你早就容不下我了,所以编造这样的谣言,来伤害我,来把我赶出去一旦我出府,以后哪里还能回得来。救命啊,这世上还有没有公道,我要见父亲,父亲……” 她哭得撕心裂肺,状若痴狂,情绪感染力极强。把几个下人都给整蒙了,一时之间呆若木鸡。 林诗诗岂容她撒野,正色警告道:“大小姐,这是父亲的决定,让你去给母亲念经,对你是好事,莫要癫狂。你多次私自出府与外男相会,守门小厮都有记录,你要执意若一意孤行,我就去把他叫过来,免得说我冤枉了你。” 说完,林诗诗边让人去把门口开门的小厮叫了过来。 陆珊珊两只手捂住耳朵,大喊道:“他都听你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小厮拿出记录本,将陆珊珊的出府的时间曝光。 “你认不认?” “我不认。我堂堂镇国公府大小姐,难道没有人身自由吗?”陆珊珊反问。 林诗诗对两个嬷嬷严厉的道: “大小姐脑子不清醒,你们若不能出力,我便换人。” 两个嬷嬷一听,再不敢心慈手软,三下两下就把陆珊珊控住了。 双手反剪在背后,嘴里给她随便塞了一块嬷嬷平时擦鼻涕的帕子。 林诗诗对那两个粗壮的嬷嬷道:“你们就跟着大小姐上庙里住着吧,这一年的工钱,给你们翻倍。你们要做的事,一是看着大小姐不要离开庙里,二是劝解她,让她接受这一切。为她母亲祈福,也不是什么坏事,以后回来,也有个孝顺的好名声。” 两个嬷嬷欣然领命。 “小环呢?”林诗诗问道。 对于陆珊珊的这个贴身丫鬟,林诗诗接触不多,不知道她心眼正不正。 “刚刚跑出去了,去了柳姨娘的院子。”一个粗使丫鬟道。 正说着,小环神色惶惶的回来了,后面空无一人。 “小环,你是去叫老爷了?” 小环身体一抖索,差点要跪倒,勉强道:“奴婢,奴婢想着还是把老爷叫过来比较好。” “那老爷呢?”春雨戳了戳她,问道。 “柳姨娘不让老爷过来,老爷说都听大奶奶的。”小环畏畏缩缩的道,声音里十分沮丧。 林诗诗见她一心向着陆珊珊,这个丫鬟不能让跟着去尼姑庵了,免得成为陆珊珊的助力。 便让玖儿去后院挑了一个粗使丫鬟,跟这个两个嬷嬷,连夜送陆珊珊去了西边山上的尼姑庵。 “两位嬷嬷,各种手段尽可以使出来,务必要保证大小姐踏踏实实的在庙里待着。若是跑了人,或者惹了事,老爷是会生气的。” 临走时,玖儿在两个嬷嬷跟前吩咐。 陆珊珊口被塞住了,发不出声音来,但她双目圆瞪,似乎要吃人。 玖儿弯下腰,笑着对她道: “大小姐,不必如此看我。老爷可是说了,你要是不好好修行,他就把你赶出府。他宁可不要你这个大小姐,也不愿意你玷污了府上的名声,你可要好好掂量掂量,若撒野跑去了外面,那可真成了无根之水了。” 陆珊珊气得脸都扭曲了,可惜除了呜呜丫丫的声音,再没有其它。 玖儿扔给她一包下人穿的青布衣服,头上手上的金饰也都摘了下来。 “大小姐,安心去吧,这些东西在那里不合适,奴婢都给你收好了,等你回来。” 第292章 陆旭守孝回来 第292章陆旭守孝回来 就寝时,林诗诗试探着问陆昶。 “夫君,珊珊这样一个妙龄女子,让她去山上修行,会不会有些残忍?要不,等风头过了,我就让人把她提前接回来。” 陆昶淡笑着道:“你是为了她好。她如此任性下去,迟早是要出事的。不过是去尼姑庵修行一年罢了,算不得什么。她若是从此变了性子,以后便知你是为她好。” 听了陆旭此言,林诗诗心下稍稍安定。 陆昶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半是安抚的道:“府上的事情,我相信你都能处理好,你如何处理,自然有你的考量,大胆去做就好了。你今天这样利落,我很喜欢。” 林诗诗感激的看了一眼陆昶,道: “多谢夫君。有很多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去做,生怕乱了分寸。有夫君在旁边看着,我就放心大胆多了。” 第二天,永定侯府那边传来消息,刘姣云产下一个女儿,母子平安。 又等了两天,那边并无动静。 “大奶奶,看来你说对了,永定候府并不会上门来闹。”春雨后知后觉的道。 “他们得为毛二爷的名声着想,他现在在衙门做事,名声坏了,岂不是影响他的仕途,所以,是不会来的。再说,毛二奶奶生了个女儿,若生个儿子,腰杆子也许还能直一点。”玖儿道。 玖儿看事,比春雨要通透许多。 “玖儿,你去外面找上几个嬷嬷仆妇,来咱们府上闹一闹,然后由我出面平息。”林诗诗突然道。 春雨和玖儿都一脸惊诧,很快玖儿便反应过来,这是大奶奶要做做样子呢,免得有人说闲话,说大奶奶心思歹毒,无故把府上大小姐绑去庙里。 连忙点头,春雨则仍一脸懵,等玖儿在她耳边耳语几句,才明白过来,连说高明。 过了几天,果然便有三五个仆妇闹上门来,口口声声说要陆珊珊出来,说陆珊珊勾引她家爷们,把她家少奶奶气生病了。 镇国公府的下人纷纷出来看热闹,管家连忙把人拢到厅里,再把府上的下人都驱散。 林诗诗被请了过来,经过她出面“调解”,大概是赔了一些银子之类,这些人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府上渐渐传开了,这些人是永定候府过来为毛二奶奶出气的,看来陆珊珊在外面没少干勾搭人的事,把她送走并不是大奶奶过分,而是十分明智的。 此事刚刚平息,陆旭一脸憔悴的回来了,他终于熬过了一百天的守孝。 他的头发和胡子长了很长,灰扑扑的衣服上全是尘土,整个人看起来似乎老了十岁。 他一回来,便听到大家都在议论陆珊珊的事情,见了他又赶紧闭嘴了,他皱了皱眉头,也没说什么。 沈玉娇一看他这个样子,眼圈不由得一红,心突然就软了下来,也不跟他置气了,连忙让下人打水,自己伺候陆旭沐浴、理发、修剪胡须…… 忙完这些,陆旭穿着干净的衣服,对沈玉娇道: “我儿子呢?可还好。” 说完,也不等沈玉娇多说,便着急忙慌的去了王钟儿那里,见到他那快百天的孩儿,胖乎乎的,已经会瞅人转眼珠子了,他心头一软,抱着爱不释手,眼里也亮了起来。 沈玉娇跟在旁边,面上笑着,眼里却是冰冷的。 陆旭逗弄了半天小孩,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沈玉娇一直在旁边等着,王钟儿见氛围不对,对陆旭道: “老爷,孩子该吃奶了。” 说着,她伸手去抱孩子。 陆旭这才依依不舍的将孩子递给王钟儿,眼睛却一直盯着,直到王钟儿抱着孩子去了里屋喂奶。 陆旭脸上的笑容良久才慢慢复原,嘴里还叨叨: “真可爱啊,我的心都化了。” 沈玉娇附和道: “可不是么,我也十分喜欢这个孩子。夫君,要不,回正屋先吃点东西,一会再来看孩子?” 陆旭回过神,点点头,一脸心满意足的跟着沈玉娇走了。 丫鬟端出一桌子的美食,供陆旭享用,沈玉娇在旁边伺候,陆旭这几个月过得确实艰苦,粗茶淡饭,风吹日晒。 沈玉娇的目光在陆旭的脸上停留。曾经,他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面庞圆润白皙柔和,浑身散发着浓浓的书生气质,仿佛从诗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如今,他的脸颊变得消瘦,皮肤也被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原本细腻的肌肤变得有些粗糙,透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粗粝感。 但奇怪的是,这种改变并没有让他显得落魄,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轻轻拿起筷子,动作依旧优雅,举手投足间多了一种别样的沉稳和温和。几个月的经历,就像一场洗礼,让他褪去了青涩。 沈玉娇在一旁亲自布菜,温柔相待,待陆旭吃好了,净手完毕。 沈玉娇才出声道: “夫君,大哥又打了胜仗,现在在朝中声望很高,大嫂也被封了一品诰命夫人。” 陆旭沉默的看了一眼沈玉娇。 “等晚上大哥回来,我和你一起过去见一见大哥吧。”沈玉娇道。 陆旭又抬头望了一眼沈玉娇。 沈玉娇并不回避被他打量的目光,继续道:“我前几天回了趟娘家,父亲说,朝中形势变化很大,让咱们抱住大哥的腿。山西那边的冶炼厂,现在正被朝廷追查你在那里也呆了一个月,不知可会有事。等晚上见了大哥,你可千万好言好语。莫说你现在没有了身份,再谋个差事需要助力,就是山西这事,若被牵连一二,你这一两年都得接受调查。” “山西那边怎么了?”陆旭这才开口问道。 第293章 冷飕飕的肾不好 第293章冷飕飕的肾不好 陆旭在守孝期间,消息虽然闭塞,但陆昶立战功这样的大事,他也是很容易得知的,但山西那边的事情,他确实不知。 他自认为并没有做什么不干净的手脚,所以并不着急。 “听说是将从全国各地运来的生铁,大部分用作冶炼成了兵器,运往了海宁,再去了海岛上,被朝廷查获了。至于镇海铁牛,因为已经被投入海中,也无法从海中打捞起来,所以张天师是坚持不承认的。” 沈玉娇听到的也都是一些外部消息,沈程是不会告诉她具体的。 但总体而言,便是那边是挂羊头卖狗肉,牵连的人员众多,这个是坐实的。 朝廷正在摸查。 陆旭心里一个咯噔,不由自主的道: “我什么都不清楚。” “我相信夫君,只不过,这件事牵连如此之大,不是一句你不清楚就可以轻松逃过,哪怕让你配合调查,就能将你牵制住,毁了你的前途。我父亲跟我说,咱们只要抱住大哥的大腿,便可以免过此劫。” 陆旭一开始见沈玉娇一上来就提林诗诗被封了一品诰命夫人,还以为她要攀比,要打压贬低自己,听到这里,方才发现她是一颗为自己着想的真心。 心中不由一暖。 握着沈玉娇的柔夷,温声道:“多谢娘子替我打理,我明白了。等见到大哥,我一定好好的跟他说话。你放心,他不会不管我的。” 沈玉娇欣慰的笑了。 她已经把林诗诗得罪狠了,自知不论她如何哀求,对方只怕都不会给面子,但陆旭作为陆昶的弟弟,却还是可以的。 先把陆旭从山西生铁案中摘出来,接下来还要给陆旭在朝中谋个好职位。以前,她还可以求求她的大哥沈连芳,可如今,沈连芳都“抱病”在家,前途不明,自然应该前事不究,抱住陆昶的大腿。 宁王府。 虽然还是深秋季节,宁王的书房已经生起了火盆,冷,他觉得凉飕飕的。 宁王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棉袍,对面的刑部侍郎李鹰,满脸通红,细密的汗珠已经在脑际边缘渗出。 “王爷,一点线索也没有。对方手段实在高明。王爷心中可有针对性的目标?” 李鹰问道。 宁王病了以后,死活不说出遭罪的原因。 在李鹰看来,对方既然将元气果母树连根拔走,那肯定是针对宁王而来。 宁王自己不提供线索,却让这么多的下属跑断腿,他虽然不敢直言,但如今,真的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你们继续找,一直找,找到为止。”宁王紧绷着身体,仍然不透露半句,他的语气里有决绝,有愤恨。 李鹰无奈,只能拱手应下。 “王爷,朝廷的人把山西那边都封锁了,不过,知情的那些铁匠,都被投毒杀人灭口了。投入黄河的三只铁牛,那是决计捞不上来的。”李鹰道。 “张天师是跟了母后几十年的老人,最好不要让他出事。”宁王道。 “属下明白。现在没有证据,只要张天师话语谨慎,便不会惹火上身。今年洪水被控制得很好,倒正好有个说法。只是那些生铁,兵器,全部被缴获了。” “没有暴露的,先统统转入地下,这段时间都低调一点。” 宁王此人早熟,十五岁就开始谋划自己的势力版图,潜伏十年,本以为可以出手了,却被陆昶打成了个哑炮。 而林诗诗当天对他做了什么?他至今想不明白。 他向下望去,不知道自己还能否重振雄风。 “王爷,您让我禁锢在西山深处的那几个人,前几天试图逃跑,被抓回来打了一顿。这些人,留着可是有用?” “自然有用,有大用,千万帮本王看好了。别打出伤来。” “是,属下明白了。那个男子还好,就是那中年女子,时不时就哭哭啼啼的寻死觅活。” 宁王从身上摸出一块小金锁,用红线穿着。 “这个你拿着,无意间给那个女人看见,她要是有反应,你便对她说,让她好好配合,以后会让她见到金锁的主人。” 李鹰接过,是一个兔子形状的金锁,十分精巧。 他不敢多问,小心的放入怀中。 这枚金锁,一直挂在林诗诗的脖子上,那天与宁王周旋时,被宁王一把薅走了。 林诗诗当时没有发现,后来从寺庙回了府上,发现脖子上的东西不见了,还让人回去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但也没有找到。 那是她百天时祖父母给她打造的长命锁。 陆昶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喜欢摸一摸他的这只小兔子,这段时间发现不见了,还问过她,林诗诗换了一块玉,说那个收起来了。 “你明天就去,回来告诉我情况。”宁王有些不耐烦的道。 “是。” 宁王摆摆头,让李鹰走。李鹰如释重负,到了外面,冷风一吹,清爽。 他摸了摸额头的汗珠,把他热的。 李鹰看了眼旁边站着的宁王妃,行了个礼,赶紧走了。 待李鹰走了,宁王妃有些忐忑的在外面道: “王爷,妾身可以进来吗?” 得了宁王的允许,宁王妃款款走了进去,她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 宁王妃看了一眼烧得正旺的火盆,道: “王爷,妾身是来请罪的。父亲他执意要将一身官职辞了,妾身劝说也无用,他说,明天就离京。” 宁王妃的声音带着哭腔。 宁王自然知道这事,恼火是恼火,被王戎撂挑子的感觉,但事情也不是他能挽回的了。 他看了眼宁王妃,道: “王妃尽力了就好,何必自责。岳父如此做,必然有他的考量,咱们也不必强人所难,何况,湖州那边的主将,仍是王氏族人。” 这就是王戎厉害的地方,他卸职了,但仍由家族中人掌握军权。就算宁王不满,也不敢太过分。 宁王妃仍然一副理亏的样子,哀哀切切的讨好着宁王,哪怕是装的。 “王妃,再有两个月就生了,身子要紧,这些事不必过忧。”宁王过来拉着她的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 宁王妃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宁王,总觉得太假,可宁王的眼神又确实充满了父爱的光辉。 “帮本王生个小王爷。”宁王期待的道。 宁王嘴唇牵了牵,道了一声“是。” 宁王妃只知道宁王害了病,却并不知道他害了病,更不可能知道影响到了他的命脉。如果知道的话,她就很能理解,这一段时间宁王看向她孕肚时的那种焦渴的眼神了。 “王爷,你这身子还是怕冷吗?”宁王妃问道。 “无妨,章太医说再吃一段时间药,就能恢复过来。”宁王不喜欢她提起自己的身体。 第294章 陆旭服软 第294章陆旭服软 宁王妃见宁王不太耐烦,也没有生气,拿起铁锹戳了戳烧得正旺的炭火。 宁王见了皱了皱眉,转移话题问道: “王妃,我记得沈娘子前段时间经常来找你,现在怎么好久不来似的?” “现在是来得少了,王爷可是有事?” “无事。我就希望有一个陪陪你聊聊天,也担心她们跟你关系不稳定,影响你的心情。”宁王笑着道。 “哦,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宁王妃笑着道。 宁王的过分体贴让她有压力,明明他才是养病的那一个。也许,他太想要个小王爷了吧。 可是,她真担心会让他失望呢。 沈玉娇哪里还敢来王妃,别人不知道宁王为什么会生病,她心里可是能将这些事情串联在一起,自然是在林诗诗手上吃了暗亏。 她心中暗暗佩服林诗诗的手段,但也躲了起来,绝不想被宁王看见,以免宁王把怒气放在她的身上。 陆昶刚刚回府,陆旭和沈玉娇就追过来了。 两口子齐齐整整的,十分热切,一口一个大哥大嫂的叫着。 林诗诗淡淡的望过去,陆旭先前圆润的脸庞,变得瘦削了几分,看过去更立体了,与陆昶也更像了一点。 至于沈玉娇,她这段时间没怎么见到她。 从寺庙回来,林诗诗虽然没有证据,但也猜到了宁王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大概是沈玉娇在中间起了作用。 陆昶见到陆旭,心中有几分高兴。 “二弟辛苦了。”陆昶道。 他曾经给祖父结庐守孝,当然知道这几个月对于一直养尊处优的陆旭来说,确实是辛苦极了。 身着素服的陆旭微微欠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诚挚地道: “大哥,为生母守孝,本就是我为人子应尽的本分,这是天经地义之事。倒是做弟弟的,一直忙着守孝之事,还没来得及好好恭喜大哥。此次大哥出征,旗开得胜,又为朝廷立下了赫赫大功。咱们这府上也跟着沾了大哥的光,小弟真心为您感到骄傲!” 陆昶不禁重新打量了陆旭一眼。 林诗诗也侧过头,这一番话,听起来着实真挚,但不知为何别扭。 陆昶似无所觉,爽朗的道: “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见外。我杀敌是立功,二弟守孝也是荣耀。” 四人难得这样面对面一起交谈,陆昶似乎十分愉快。 陆旭趁机问道:“大哥,我回来以后,听说山西那边出了事,我好歹也在那里呆了一个月,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到我。我发誓,我对里面的事情一无所知,还没摸清门路,就接到府上报丧的消息,就快马加鞭的回来了。” 陆昶的手指不自觉的敲了敲桌子,问道: “二弟在那里一个来月,都干了些什么呢?多多少少应该接触了一些东西,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陆旭摇摇头,道:“我刚到的时候,就是走了走过场,看了看文件,还在熟悉当中,我本来对冶铁这一块就是门外汉。呃……当地的负责人,大概是想拉拢我,日日请吃,但我除了享了口欲之福,并未有其他。” 陆旭不自然的瞟了沈玉娇一眼,沈玉娇端坐着,恍若未闻。 林诗诗瞟来一个冷眼。 陆昶也不想把这里搞成审讯室,对于陆旭之所以会去那里,他心里有数。但陆旭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别人,他得敲打一二。 便道:“朝廷那边还在调查之中,具体情况我也不知。会不会牵连到你,还得等那边调查的人回来。不过,此事关系重大,连当天的巡抚和县令,都统通下马了。当然,只要你没有参与其中,便也无须担心。” 陆旭再三保证,说自己确实没有参与,连门道都没有摸着。 陆昶点醒他道: “你本是户部官员,却为何会接触工部的差事,何人在中间牵线,你可有好好想一想。” 陆旭梗着脖子道:“此事是小弟唐突,以后定然会三思而后行。” 陆昶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大哥,我这回来了,差事也丢了。但我也不想在府上这么闲着,你看,能不能帮我找份事先干着。” 陆旭按照来之前,和沈玉娇的商议,终于开口绕到了正题上。 陆昶似乎有些意外,道:“嗯,若有合适的职位,我帮你留意。不过,你刚回来,先歇一歇,也无妨的。” 结庐虽然一百天,但一般也要半年才会出仕的。 “多谢大哥。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大哥大嫂休息了。” 陆旭和沈玉娇站起来,客客气气的告辞。 等二人走了,陆昶有些欣慰的道: “二弟和弟妹,都懂事了不少。” 林诗诗差点没绷住,这叫懂事?明显是过来抱大腿的好么。 不过,看陆昶说的那么认真,脸上还带着愉悦的表情,林诗诗也不好反对,道: “可不是,二弟都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还能不懂事么。可惜,嫡长子没带大,现在是庶长子。” 她在暗戳戳的讥讽陆旭。 陆昶却听岔了,搂着林诗诗的小蛮腰道:“娘子,咱们也抓紧生个小子。” 林诗诗不由烦恼,她可太想要个孩子了,可是身体一点动静也没有。 陆昶可没食言,一个打横抱起她,就要跟她做生孩子的事,两人晚上折腾到了半夜,才沉沉睡去。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两个月过去了,已经隆冬,京城的湖面都开始结冰了。 这两个月,朝廷上还算平稳,沈连芳上奏朝廷,说身体康复了,请求上任。在张太后和沈程的联手操作下,沈连芳成了京郊五万兵马的总指挥使。 朝廷自古以来,就是不能将兵马都握在一人手中,张太后抓住这一点,逼着陆昶必须把那五万兵马的指挥权交出来。 许多老学究也以祖训为由,出面上奏。最后,陆昶只能交给了沈连芳。 朝廷局面,达到了一种奇异的平衡。 宁王妃生下了孩子,是个小郡主,宁王和张太后都十分失望,宁王想要治疗自己隐疾的心越来越迫切。 即使是寒冬腊月,也有许多的卫兵在山野间穿梭,试图寻找到古书上记载的元气果树。 第295章 两场婚礼 第295章 两场婚礼 在这个寒风凛冽又别有温馨的冬季,京城还发生了两件大喜事。 王寂川和鲁凌薇完婚。 殷氏的儿子许铮也终于完婚了。 这两个婚礼,林诗诗都有去喝喜酒。 鲁国公夫人眼含热泪送了鲁凌薇出嫁,鲁国公在千里之外,人未回来,而是让鲁凌薇的兄长鲁凌霄带着三千军马,赶了回来。 一是向朝廷汇报,二是给鲁凌薇出嫁送行。 鲁凌薇心仪王寂川,但她出嫁以后,把祖母一个人留在偌大的府上,心里十分不忍,如今,鲁凌霄回来了,鲁凌霄还说,他这次回来,不会马上离开。 “兄长可是当真?那边战事不吃紧?”鲁凌薇欣喜的道。 平时,鲁家男儿是极少回来的,回来也就待上半个月就走了,祖父向来把战场上的事情看得十分紧张。 鲁国公夫人在一旁笑道:“傻孩子,你都成亲了,你兄长还单着呢。这次回来,估计是有任务吧。” 鲁凌霄刚毅的脸上,忽的涌起一丝羞涩的笑,耳朵尖尖就红了。 鲁凌薇这才明白过来,打趣道:“太好了,我的那些朋友,改天我把她们都叫过来。” 鲁凌霄嗔了她一眼。 鲁凌霄虽然自小跟着祖父在战场长大,风吹日晒,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肤质也有些粗糙,但举手投足间,却偏偏带着不经意的贵公子的潇洒气派,这样的一个男子,若放出风声要相亲,在京城的贵女圈,那也是要起一场小地震的。 王寂川祖上单薄,并无钱财在京城置办宅子,他拒绝了有些人让他住在鲁国公府的建议,与鲁凌薇商量,在离鲁国公府并不是太远的地方,租了一个两进的宅子。 “凌薇,我这样的条件,你嫁给我,自然是要受苦的。你可愿意?” 他说的这个受苦,不仅仅是物质之苦。物质之苦还好说,鲁凌薇可以带着丰厚的嫁妆过来,这个是可以弥补的。 但对他这样一个从贫瘠的家庭,好不容易考出来的满腹才学,雄心勃勃的男子来说,在将来很长甚至一生的时间里,他都将以自己的仕途为重,他所有的精力都会倾斜于此。 而鲁凌薇,这样一个家世显赫、养尊处优的贵小姐,就要在后方,既要能生儿育女,料理家事,还要能长袖善舞,帮他处理好各种人际关系,更要能耐得住寂寞,懂他的需要。 经历了陆珊珊那桩错综复杂又令人心力交瘁的事情之后,王寂川整个人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暴风雨洗礼的树木,外表或许依旧挺拔,但内里却显然成熟了许多。往昔的他,在感情的世界里就像一个懵懂的孩童,很容易被一时的浪漫与感动冲昏头脑。 陆珊珊用她的虚伪和自私,给王寂川上了一堂无比深刻的课。 如今的他,不再执着于那些转瞬即逝的感动,不再仅仅因为对方一个温柔的眼神、一句贴心的话语就轻易交付自己的真心。 在一个宁静温馨的夜晚,王寂川和鲁凌薇漫步在一条幽静的小路上。他停下脚步,目光坚定而又真诚地看着鲁凌薇,然后光明磊落的剖白自己的内心。 当他说完,他就静静地看着鲁凌薇,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他不是去强求,如今的他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应当是自然且契合的。 尽管他保持着这样淡然的心态,可是鲁凌薇的回答,还是给他带来了一个巨大的惊喜。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他原本平静的内心,如同被一颗石子投入的湖面,泛起了层层涟漪。他内心充满了感动,眼眶甚至都湿润了。 这对于他来说,是十分不容易的一件事。 所以,在他们的婚礼上,他事事以鲁凌薇为思量,那些跨火盆,给新娘立规矩的事情一个都没有。 林诗诗在新郎王寂川的脸上,看到了心满意足,看到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慨然。 于峥的婚礼,林诗诗是带着林南南一起去的。 这是一个门当户对的传统婚礼,一切按部就班。 于峥的脸上,有新郎官幸福的微笑,也有一个年轻男子的懵懂憧憬。 至于新娘子长什么样子,在成亲当日,林诗诗她们是无缘得见的。 殷氏今天当上了婆婆,喜滋滋的,忙得脚不沾地,见了林诗诗和林南南,也只来得及说: “林娘子,林姑娘,照顾不周,等过几天,我再邀请你们,咱们好好聊。” 林诗诗还没来得及回答,殷氏又被别人叫去了。 林诗诗只能笑着摇摇头,并未在意。 有丫鬟过来,躬身对林娘子道:“林娘子,林姑娘,这是我家二爷吩咐我送过来的。” 那丫鬟递过来两个秀气的圆圆的暖手小铜炉,用粉色的棉布包裹着,上面还做成了兔子的形状,十分可爱。 林诗诗和林南南一人一个,独二份的存在。 两人往丫鬟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于家二公子于灿远远的朝这边点头。 林诗诗和林南南也点头致谢。 周围其它的宾客是没有的,这是她们的独一份,还是于灿亲自吩咐人送过来的。 林诗诗欣慰的看了林南南一眼,打趣道: “南南,今天我托了你的福。” 林南南脸皮很薄,已经红透了。 林诗诗舒了一口气,自从与王寂川的事情有头无尾之后,林南南的脸上就平静如水,犹如庵中的姑子一般寂静无波。 林诗诗都担心,那件事会影响她的终身幸福,如今,看到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羞涩,她的心也跟着渐渐舒坦。 那边殷氏也给了她准话,只等这于峥的亲事完成,她就抽出手来,把老二的亲事定下来。 殷氏这样的人家,对于林南南来说,无疑是十分理想的选择。 第296章 选秀 第296章 选秀 宁王派出去的人,搜遍了山河每一个角落,可还是没有找到元气果树的影子。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章太医等一众经验丰富、医术精湛的御医的用心调理下,宁王的身子也逐渐有了起色。 起初,他的身体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面色苍白如纸,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萎靡不振的气息。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御医们精心调配的药剂和悉心的照料下,他的气色渐渐好了起来,精神也越发饱满。 虽然在房事上,他已经不能像以前那般雄风万丈,往昔的勇猛已一去不复返,但也勉强可以绵延子嗣了。 这一情况传到了张太后的耳中,她那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开来,心中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宁王的子嗣问题自然成了她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如今看到宁王的身体有了好转的迹象,她觉得是时候为宁王的子嗣之事做进一步打算了。 “宁王,再过几天,就是宫廷选秀的日子了。到时,哀家给你也选几个貌美的女子。你那侧妃之位早该立了,趁着你还年轻,精力尚足,多给哀家生几个孙子,也好为皇室开枝散叶。” 张太后的话语中充满了期待,她把宁王孕育子嗣的事情放在了首位。 宁王微微低头,眸子深处却闪过一丝阴鸷。 但面上却是平淡的,恭敬地说道:“儿臣都听母后的。” 从全国各地送过来的秀女,足有四五百人之众。她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出身和背景。有的是书香门第的千金,从小饱读诗书,气质高雅;有的是武将世家的女子,身姿矫健,英姿飒爽;还有的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怀揣着对宫廷生活的憧憬和向往。 宫廷之中,以往的选秀流程,有着一套约定俗成的规矩。就说初选环节,向来都是由宫中颇具资历的掌事女官和太监一同负责。这些掌事女官们,在宫中侍奉多年,对于礼仪规矩那是了如指掌,她们会仔细观察秀女们的言行举止,看是否符合宫廷的要求。而太监们则会从旁协助,记录下秀女们的基本信息。他们就像两道关卡,仔细地筛选着每一位前来参选的秀女。 初选结束后,便进入了第二轮。这一轮,得让掌事太监带着这些通过初选的秀女,到得宠娘娘的面前过过眼。那些得宠的娘娘们,在宫中地位尊崇,她们的喜好往往能影响秀女的去留。她们会端坐在华丽的宫殿之中,用挑剔的目光审视着每一位秀女,从秀女们的穿着打扮到神情气质,都要细细品评一番。经过这一轮筛选,大概就只剩下百八十个秀女了。 最后这至关重要的一轮,便是由太后、皇后和皇帝亲自挑选。他们坐在那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上,切切实实是掌握着这些秀女命运的神只。 在挑选的过程中,他们还会顺便为适龄的王爷们也选上几个秀女。毕竟,王爷们也是皇室的重要成员,他们的婚姻大事也关系着皇室的稳定和家族的延续。 而能进入到第三轮的秀女,无疑都是人中佼佼者。 然而,这一次的选秀却与以往大不相同。张太后突然“心血来潮”,决定在这次选秀中事事亲力亲为。选秀刚开始,她就命人将所有秀女的画像呈到自己的面前。张太后端详着每一幅画像,经过一番仔细的挑选,她大手一挥,亲自淘汰了三百个秀女。 剩下的一百多个秀女,迎来了更加严峻的考验。张太后带着皇后、皇贵妃、嘉敏公主和刘太监一同前来挑选。她们围着这些秀女考量了一遍又一遍,就像一群经验丰富的猎人在挑选最优质的猎物。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和筛选,又有一大半秀女被淘汰了,最后就只剩下三十个秀女。 这三十个秀女能够脱颖而出,可绝非偶然,要有着多方面的考量。 其一,要平衡秀女的地理分布。偌大的国家,各个地方都有着不同的风土人情和文化特色。选秀不能只局限于某些地区,而应该让各个地方都有名额,这样才能体现出皇室的包容和公正。 其二,秀女的出身也是重要的考量因素。宫中的后妃,向来是皇上拉拢各方势力的棋子。 其三,秀女的容貌、品德等等也是不可或缺的因素。 经过这样严格的筛选,最终留下来了三十个秀女。 总体上来说,这次的秀女,从样貌和出身来看,都是十分优秀的。大家心照不宣,无非是因为皇帝刚登基,翩翩少年郎,宫中皇子也少,尤其是皇后未孕育,大家都还有分一杯羹的可能。 要是皇帝七老八十了,太子之位早就定了,这些出身好的姑娘,早早的就被家族用各种办法,规避掉了沦落深宫的命运,就算迫不得已,也指会推一个不得宠的庶女出来应付差事。 但是,这次的秀女,大多数都是嫡女,很多还是嫡长女。由此可见,大家对于年轻的帝王,还是格外青睐的。 按照规矩,这三十个秀女,得由皇帝先来挑选,隆启帝带上皇后和荣贵妃,让她们两个一起给自己把关。 刘太监在一边像个鹌鹑一样立着,他的那些计划,被张太后的突然变卦,打了个七零八碎。 皇帝脸上倒是很从容,拿起画像简介看了看,抬头又往人堆里看了看,也不知是深思熟虑,还是顺手,他就指了三个,两个是官家女子,一个是普通百姓女子。 在历代王朝的悠悠岁月里,天下百姓对于宫廷选秀一事总是满怀期待。他们将其视为改变家族命运、让子女获得荣华富贵的一条可能之路。为了给天下百姓的这份热切期待一个圆满的交代,每一次宫廷选秀都会有着特别的安排。 那便是,每次都会有普通百姓女子混入其中,并会被皇帝选上,也许只是个不起眼的后妃,但在百姓眼中,那已是天大的恩宠。 还有些不被选中的普通女子,也会留在宫中,担任一些宫女之职位。 也算是皇家给百姓一个通道,他们的子女也是有可能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的。 张太后点点头,似乎很满意,然后,她又点着下面的两个女子道,你们两个,皇帝也带走吧。 隆启帝一点也不感到意外,颔首接受了。 这个是必然的。 张太后肯定会利用自己母后的身份,给后宫插几个人进来的。 李皇后拿起那两个女子的画像一看,旁边写着:李牧和,两江总督之女。 另一个,巴忽娇,辽东刺史之女,少数民族。 皇贵妃也侧过身子看了一眼,脸色微微为之一变。 第297章 鲁凌霄一见钟情 第297章 鲁凌霄一见钟情 张太后在剩下的秀女中,指了两名,给宁王做左右侧妃,又指了两名,给十一王爷做侧妃。 十一王爷的封地在青海,已经娶了当地刺史的女儿为王妃,为了这次选秀,张太后特意把十一王爷从封地上叫了回来,并精心为他提前就圈定了侧妃的人选。 凡是参加选秀的女子,那就等于已经默认了愿意与皇室联姻,没被皇帝挑中,那便只能接受其它的安排。 都城连着都是皇室的大喜事,连着敲锣打鼓好几天。 永春宫里,荣贵妃凝视着熟睡的三皇子,看了半天,轻轻退了出来。 外面,西和县主有些百无聊赖。 荣贵妃看了一眼她,轻声道:“怎么,还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 西和县主娇俏的脸蛋上露出些不满的气色,嘟着红唇道:“姐姐,他莫不是个正常男人。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样难搞的。” 荣贵妃噗嗤一笑,道:“你不要把你在老家的那些男人,拿来跟陆大人对比。这天下,这样的男子,也就他一个。” 西和县主有些沮丧,平常,她自己都是众花捧月一样的存在,那些男子,只要她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哪个不是殷勤的替她跑腿。 可她放下身段,对陆昶示好这么久,他硬是客客气气的一句“西和县主”,再无下文,甚至一个正眼都不给她。 荣贵妃也不急,缓缓的道:“他既然不吃这一套,你就换一个。他府上有正派娘子,你过去,就算求得圣旨,也只是个平妻,何苦来着。” “长姐,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西和县主不甘心的道。 “以前是以前。以前本宫觉得,林娘子生不出孩子,你过去了有个平妻的身份,再生个长子,便也不差什么。但如今,本宫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万一是陆将军没有孕育子嗣的能力,你嫁过去,岂不是误了你的终身。” “可是姐姐,我不甘心。大家都知道我对他有意,最后这种结局,我的脸往哪儿搁?” “脸面这种东西,本宫有的是办法让你挣回来。” 西和县主听了,还是不愿意,她的一颗心已经交付出去了。 “长姐,你不是说,需要陆将军的助力么,再给我一些时间。”她恳求道。 “有他的助力自然是最好的,但你也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本宫听闻鲁国公府的嫡公子从南边战场上回来了,这次回来,就是要成亲。本宫以为,这也是个不错的人选。本宫听说,此人气质非凡,你见了,也未必不喜欢。” 荣贵妃道。 陆昶自然是第一人选,但是,迟迟拿不下,还把名声传了出去,荣贵妃觉得不值。 西和县主知道,自己的亲事,不能由着自己的主意,如果陆昶那边迟迟没有找到突破口,荣贵妃肯定要她屈服于其它的安排的。 她赶紧乖巧的点头,道:“长姐,我知道了。” 从永春宫出来,西和县主脸上闷闷的,冬天的寒风一吹,她不由得裹了裹身上厚厚的貂毛大氅。 她喜欢艳丽的装扮,走在这冬日寒冷的深宫大道上,显得格外惹眼。 快到宫门口的时候,从外面进来一个年轻男子,身材挺拔,器宇轩昂,在太监的带领下,正往里走。 那太监见了西和县主这个熟客,赶忙躬身请安,西和县主漫不经心的一抬手,眼神没有聚焦的往周边看去,似乎看了男子一眼,似乎又没看。 男子一眼扫过去,身形一僵,呼吸为之一滞。 垂下的眸子又忍不住抬了起来,看了第二眼。 西和县主慵懒的带着两个丫鬟,出宫门去了。 男子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西和县主纤丽的背影,无意的问道:“张公公,刚才这位女子是谁?” “鲁将军,那是宫里荣贵妃的妹妹,西和县主。经常进宫来陪荣贵妃说话解闷,是宫里的常客。不过,也才来京城半年。” “哦~”鲁凌霄了然。 鲁凌霄是进去面圣的,见完皇帝以后,出宫骑马返回鲁国公府。 鲁国公老夫人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人,但不知为何,最近半年,身体时好时坏,总是记不住东西,有时迷迷糊糊的,连鲁凌薇都给忘了。 吃了好多药,也不见效果。 也正因此,鲁国公夫人在清醒的时候,就快马加鞭的将鲁凌薇的亲事办了。 如今,鲁凌霄回来了,她想趁着自己还能办点事,把孙媳妇的人选定下来。 鲁凌霄最近,除了公务,那是天天在鲁国公老夫人的安排下,今天拜见这个,明天拜见那个,无非就是到处露脸,为他的亲事造势。 有意者众多,鲁凌霄也见过两个,但都平平如也。 他让鲁国公夫人拿主意,她喜欢的,他也没意见。 鲁国公夫人是个开明的人,见他这个样子,便知道他是还没有遇见动心的。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要你心中欢喜。天下女子多的是,总能有你中意的。不急不急。” 鲁国公老夫人嘴里说不急,心里其实是很急的。 因为她一天之中,糊涂的时间是越来越长了。 她絮絮叨叨 的道:“霄儿,祖母若是不行了,你可要自己擦亮了眼睛。你若娶了媳妇,等有了孕,你就得去守边,媳妇一个人留在府上。这样的女子,必得是十分爱慕你,又十分坚强明大礼,能撑住明面的。” 鲁凌霄眼里闪过西和县主明媚的脸庞,嘴角挂上一丝微笑。 “是,祖母,您放心,孙儿会好好用心的。祖母这不也会帮孙儿把关么,祖母不经常说,月老提前都牵好线的,可别急坏了你的身体。” “呵呵呵呵……”鲁国公老夫人呵呵笑了,笑着笑着,坐在椅子上又开始打盹。 鲁凌霄让丫鬟拿个毯子给她盖上,自己轻手轻脚退了出来。 第298章 西和县主欲擒故纵 第298章 西和县主欲擒故纵 鲁凌霄快步走进自己的书房,随手关上了门。他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的庭院,心中却在思索着刚刚在宫中见到的那个女子——西和县主。 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身来,对站在一旁的随从吩咐道:“去调查一下西和县主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随从躬身应道:“是,将军。” 鲁凌霄挥了挥手,示意随从退下。他坐在书桌前,拿起一支毛笔,在宣纸上随意地涂抹着,思绪却早已飘到了西和县主身上。 他想知道她的一切,她的喜好、她的习惯、她的家庭背景……尤其是她的爱憎。 愿意与鲁国公府联姻的人数不胜数,媒婆不断地过来送情报,可由于鲁国公老夫人身体抱恙,这些事情都被路凌霄截了下来,他找了理由,十分委婉的拒绝了。 他在京并无具体职务,但皇帝特批他为御前带刀护卫,且能跟着朝臣上朝,参与朝廷建议。 关于西和县主的信息很快就汇聚到了他的耳边。 年方二八,来京半年有余,喜欢华丽的衣裳,爱京中各种美食,爱逛脂粉铺子,也爱骑马,有时会一身红装骑马去郊外玩耍。朋友不多,经常进宫去陪荣贵妃。 被赐西和县主的称号。 在京中有一小宅子,就在惠新街上。 路凌霄看了又看,微微有些激动。 “将军,有传言……有传言说西和县主爱慕陆将军。”随从结结巴巴的道。 “陆将军?陆昶?”路凌霄反问。 随从点头,道:“是。卑职还没有查实。” “自古美女爱英雄,无可厚非。” 鲁凌霄抬头,目视前方,他并不为这个消息而气馁,相反,鲁凌薇若爱慕军旅男子,总比她喜欢一些文绉绉的雅士要好。 他很自信,他能引得她的注意。 自此,鲁凌薇入宫之时,或者出宫来,偶尔就会与路凌霄相遇。 男子一身四品武官之服,喜欢骑马过来,身姿挺拔,松玉之姿,引得路人侧目。 西和县主对男人的行为向来敏感,很快就留意到了这个男子在关注她,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鲁国公嫡公子路凌霄。 她乐得笑弯了腰。 皇贵妃听说以后,便让她好好抓住机会,别让她溜走了。 “为我花了眼的人,怎么可能想走就走。” “万一是你的误会呢?”荣贵妃道。 当初对于陆昶,西和县主也夸下海口,说十天半个月的,就要让他成为自己的胯下之臣,可如今,也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西和县主见皇贵妃质疑自己,赌气道: “今天长姐就让你的宫女打扮成丫鬟跟着我出宫,看看我怎么自证。若失手,以后我的婚事,便由长姐说了算,我并无二话。” “那便一言为定。”皇贵妃赶紧应了下来。 第二天入宫的时候,果然又碰见了路凌霄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跟在西和县主马车后面。 西和县主宰马车里,嘴角上扬,止不住的得意。 她轻轻探出脑袋,装作无意观看外面的风景,一不留神,一块帕子从袖中飘了出去,她恍若未觉,拉上帘子把头缩了回去。 她坐在马车上,与皇贵妃的宫女对视,静静地等待着。 路上行人可不止路凌霄一个,像他这样的身份,是不可能去为不相干的人,亲自下马去捡一块帕子的,尤其是女子的东西。 如果是金钗之类贵重的东西,他可以让他的随从去捡。 帕子这种敏感又不值钱的东西,视若罔闻是正常操作。 西和县主信心十足的等着后面有人追上来,等了半天,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由心内疑惑。 陪同的宫女不敢有任何的表情,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 随着马车接近宫门,西和县主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装作无意往后看了一眼,路凌霄已经下马,将马缰绳交给了随从。 西和县主只能装作无事发生,在宫女的陪同下,进宫去了。 刚走了五十步,背后有一道温润的男声响起: “县主,请问这方帕子是不是你掉的?” 西和县主顿住脚步,嘴角翘起,她压了压嘴角,摆了个人畜无害的表情,回转身去。 一块粉色丝帕叠得四四方方的,在路凌霄宽大的手掌上安安静静的躺着。 西和县主望过去,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一抹羞涩的微笑,娇声道:“哎呦,我的帕子什么时候掉的,我竟然不知道,幸亏被你发现了,多谢。” 她款款走过去,嘴角带着笑意,眼眸流转,纤细的指尖轻轻捻起帕子,在他的手心不小心划下一个弧度。 “请问将军高姓大名?” “鄙姓鲁,鲁凌霄。” 西和县主惊讶的抬眸,故作欣喜的道:“鲁将军?可是鲁国公府的人。” “正是!” “倒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将军恕罪。” 西和县主娇俏的声音,宛如黄鹂鸟般动听,路凌霄已经看得痴了。 旁边的宫女垂着眼,看着脚尖。 西和县主并未喋喋不休,知晓他身份以后,便适时的告辞了。 这便是欲擒故纵。 等到了永春宫,她抬起骄傲的头颅,对宫女道: “你且告诉皇贵妃,路上发生的事情。” 皇贵妃听罢,高兴又谨慎的道: “长姐相信你的魅力。不过,你不能长时间周旋,如今,鲁凌霄也在宫中当值,很容易就能发现你与陆昶的事情。” 以鲁国公老夫人的性子,但凡对方品德有瑕疵,都不可能考虑娶为妻子的。 她劝西和县主早做打算,莫误了事。 “那鲁凌霄也是一表人才,家世比陆昶还好,综合起来,并不比陆昶差,你若跟了他,你自己能过上上等人的生活,长姐和你侄儿,以后也能指望你。这不也是父亲母亲的愿望。” “长姐,你就再给我一点时间吧!”西和县主满脸焦急地说道,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甘心。 “我知道事情可能有些棘手,但我真的不想就这样轻易放弃。我想再最后努力一次,如果还是无法搞定陆昶,那我也无话可说,心甘情愿接受这个结果。” 皇贵妃见她这么说,也不勉强她,这个庶妹,亲生母亲也是个得宠的,一身的好皮肉,从小娇惯了,若不让她撞南墙,她不会心甘的。 或许,皇贵妃的内心,也是希望她能拿下陆昶的吧。 第299章 杨武宫中当差 第299章 杨武宫中当差 陆昶在吃了林诗诗的元气果补身,疯狂索取过一段时间后,在章太医的帮助下,渐渐回归正常。 可林诗诗的心情却更加沉郁了。 就这,她居然就是不能怀孕。 大概是她太想要小孩了,去南院见过王钟儿的小孩以后,她满心满脑的都是小孩子的样子,前世陆尽在她怀里的样子,有几次想得入了神,满脸都是泪水。 春雨和玖儿日日跟着她,暗暗觉得林诗诗最近不对劲,多方宽慰,也没有什么用,便私下里告诉了陆昶。 陆昶对于子嗣,并没有林诗诗那么的迫切,他们现在都还年轻,现在没有孩子搅扰,两个人的生活,十分的甜蜜。 但当他听了丫鬟们的忠告以后,就自责起来,林诗诗曾多次跟他说过此事,但他终究是没有当一回事。 所以,在观察到林诗诗的黯然神伤以后,陆昶便安慰道: “娘子,孩子的事情,一切随缘。你我身体都正常,也许是缘分未到。” 林诗诗苦着脸道:“人的身体结构何其微妙,大夫也未必能完全体察。不如,我给夫君纳一房姨娘。” 陆昶敲了敲她的头,道:“娘子在胡说什么,我说了这一生只你一人,不会因为有无子嗣而改变。” “夫君才是胡说呢,若没有子嗣,我就是一个罪人,怎么可以霸着你不放。” 陆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此事以后再说。解决的办法有许多,让二弟多生几个,到时过继一个过来,你好好教养,也是可以的。” 林诗诗不好再争辩,心中的一块石头却仍然压着。 其实为子嗣着急的不止她一个,还有沈玉娇。 王钟儿生的虽然是个庶子,但因为是府上唯一的一个孩子,不仅陆旭十分重视,连陆怀喜也经常让把孩子抱过去,喜欢得紧。 如今,孩子长开了,虎头虎脑的,越发的可爱。 王钟儿屋里也被庄嬷嬷看得跟铁桶似的,别说沈玉娇不能下手,就算能下手,她也不敢贸然拿大家心尖尖上的人去试探,以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最好的法子,就是自己赶紧怀孕。 王钟儿倒也识趣,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孩子,便不让陆旭在她那里多留宿,将他往秦宝莹屋里推。 秦宝莹在她生产的时候,百般为难她,但王钟儿却似乎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似的,经常在陆旭耳边吹风,说秦宝莹的好话。 这都是庄嬷嬷教的。 “王姨娘,现在二奶奶的一双眼睛就盯着你,把你和大公子视为眼中钉。如果秦姨娘有孕,她就没心思跟你纠缠了。” 加上秦宝莹生得水灵,对陆旭又百般迎合,所以,陆旭与秦宝莹早已冰释前嫌。 当然,他也是决计不敢冷落沈玉娇的。 很快,就到年底了。 林诗诗作为一品诰命夫人,进宫去给各位后宫主子请安,送礼。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杨武竟然在宫中当差,还成了御前四品的千牛卫中郎将。 她惊讶的看着一脸似笑非笑看着她的杨武,一时半会都没有反应过来。 在她眼里,杨武就是个…… “林娘子,好久不见。这是不认识我了?” 杨武一点也不见外,他似乎也很清楚林诗诗是怎么看她的,对她那惊讶中带着鄙夷的眼神那是一点也不回避。 “杨……杨大人见笑了,你,我还是认识的,以前不还是我府上妹子的夫婿么?呵呵。”林诗诗语带挖苦。 杨武被人揭短,也不甚在意,依旧带着笑。 当天晚上,陆昶就被林诗诗揪着耳朵质问,那杨武怎么会提拔到那个位置上去。 陆昶打着哑谜,道:“这是皇帝的旨意,娘子为何怪我。” “夫君真把我当无知妇人,你若不提拔他,他能被皇帝看见?”林诗诗不满的道。 她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陆昶明明知道自己讨厌杨武,却还背着她提拔他。 难道他对杨武的品行一点都无所谓,所以说,男人之间是互相认可的。 陆昶笑着解释:“这是杨武自己在战场生立下的功劳,可不是我仗着权势要提拔他。他当时在西北立功的时候,用的还是化名,我都不知道是他。你别说,这人在京城名声一般,但到了战场上,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在海宁的时候,他带领的船只,可是急先锋,立下头功。” 林诗诗眨巴下眼睛,强硬的道:“不可能,就他那德行,有危险肯定跑得比别人快。” 陆昶刮刮她的鼻子,淡笑着道:“那可不是哦。这个我可不能苟同。我特意观察过他,还真是一马当先的勇士。私德可能有污,但大行是可以的。” 林诗诗嘴里嘟囔着私德两个字。 在男人那里,可能对寻花问柳这些事情并不是太在乎吧,就算是陆昶也不例外。 “娘子这是用什么眼神在看我。”陆昶见林诗诗还没转过弯来,打趣道。 “算了,跟我无关。”林诗诗想了想道。 他做他的官,对她也没什么影响。 再说周瑾现在离他十万八千里,互不相干,很好的。 陆昶慵懒的靠在床上,睡前与他的小娘子聊聊天,就算是她使使小性子,在他这里看来,也是极为舒适放松的一件事。 “夫君,你唇角带笑,眼若桃花,我看你最近被美人纠缠。”林诗诗凑到他跟前,用手揪了揪他的脸颊。 她这话可不是随便乱说的,她这一趟进宫,多少也听到了一点闲言碎语,虽然只有那么一两句,也够她浮想联翩的了。 西和县主竟然死性不改,明目张胆的想要勾搭陆昶。 陆昶并未意识到林诗诗在试探他,心胸敞亮的道: “可不是,我眼前就有一个美人,满心满眼的都是我。” 林诗诗呵呵一笑,扑在他身上,见他并不心虚,也便没有把事情说破,免得他说自己难缠。 暗地里,却已经让玖儿派了人,跟着西和县主,虽然宫里的情形她不知道,但西和县主不住在宫里,她在外面的行踪,她还是可以弄到的。 第300章 杨武报信 第300章 杨武报信 自从对西和县主的行踪上了心之后,林诗诗的观察力变得异常敏锐。没过多久,她就察觉到了鲁凌霄的心思。不仅如此,她还发现西和县主对鲁凌霄似乎并不反感,甚至还有些欲擒故纵的意思。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年底。负责皇城保卫工作的陆昶变得更加忙碌起来,有时直接留宿在军营里。 这一天,京城下起了大雪,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天气异常的寒冷。 陆昶此时正在军营里研究布防图,突然,一名太监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传旨让他去见圣上。陆昶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只见天际已经泛起了青色,夜幕即将降临。 皇帝又有什么机密事,非要等到晚上把他叫过去呢? 陆昶放下手中的公文,看着眼前这位陌生的公公,问道:“怎么今天是你来传旨,刘太监呢?” 那名太监赶忙垂首躬身,回答道:“回大人,刘太监昨晚不小心着了凉,此刻正在床上养病呢。” 陆昶点了点头,不经意的对太监说道:“你先回去吧,我稍作整理便立刻前往。” 太监连忙应了一声,唯唯诺诺地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陆昶将手头的事情赶紧交代了一下,又对护卫道: “你回府上,跟大奶奶说一声,晚上不用等我。” 护卫骑马走了。 陆昶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衣着,正要出门,杨武单人单骑,飞奔而来找他。陆昶问他何事,杨武在他跟前低语一番。 陆昶抬眸,似乎也很惊讶。 “她竟敢如此大胆?” “属下不敢百分百断言,但根据御前暗卫传递的消息,属下做出这样的推测。”杨武躬身道。 陆昶走到床前,看了看外面飘洒的雪花,凝神片刻,沉声道: “既然她纠缠不休,本将军就将计就计,如了她的意。” 说罢,对着杨武一通吩咐。 杨武眸子亮了亮,暗自点头。 之后,陆昶跃上马背,驾驭着那匹乌黑发亮的骏马,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去,径直冲向宫门。 而杨武,则走了另一条路,回了宫中。 天空中,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洒落,这漫天的飞雪并没有减缓陆昶的速度。 他的黑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与骏马融为一体,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了那片白茫茫的大地。 入得宫来,他轻车熟路的径直走向御书房。 御书房里面,地龙烧得很旺,里面温暖如春,一个年轻的太监正小心翼翼的候在旁边。 陆昶脱下大氅,顺手递给他。 “皇上呢?” “皇上被荣贵妃叫走了,很快就会过来,皇上让陆大人在此稍候。” 太监一边将他的衣服挂好,一边道。 龙案上,一缕青烟袅袅升起,不过一个筷子的高度,就又飘散在空中。 陆昶看来一眼,皱着鼻子嗅了嗅,道:“今天燃的是什么香?” 小太监低头不敢看,只回答道:“这是皇帝新得的好物,小的也不知道。” 陆昶站定,并不再说好,专心等着皇帝过来。 等了半炷香的功夫,没有音讯。 “你让人去叫皇上,看皇上什么时候能过来。”陆昶松了松衣领子,身上有些燥热。 太监不敢不听,恭顺的应了。 陆昶起身,往外走去。 太监赶紧在一旁道: “陆大人,您这是要去哪?皇上一会过来,可不能见不到人。” 陆昶有些不悦,瞪他一眼,道: “我就在外面透透气,你不觉得这里有些热么?” 太监不敢再说话。 陆昶走到外面,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整个人清爽不少。 “以前怎么没觉得御书房这么闷,难道是因为以前有皇上在不觉得?” 陆昶想着血气方刚的皇上,天天在这里闷着,只有太监相陪着批阅,也是够辛苦的。 正这么想着,有太监过来道,皇上一会就过来,让陆昶稍安勿躁。 陆昶是个规矩的人,听说皇上很快就要过来,便转身回了屋内。 平时隆启帝都会招呼他坐下,但这会皇帝不在,椅子虽然就摆在前面,陆昶却没有去坐,规矩的站在旁边。 后面的小太监诚惶诚恐的抬头,看着他的背影,悄悄抹了抹额角的汗珠。 “陆大人,小的给你倒杯茶。”太监上前道。 陆昶确实有些干渴,但他拒绝了。 君是君,臣是臣。 皇帝不在,他老老实实待着等。 过了好大一会,有个宫女过来了,端着一碗羹汤,对陆昶道: “陆大人,皇上在贵妃那里正高兴,还要一会再过来。皇上让奴婢过来,一是让陆大人请坐,二是让奴婢给陆大人送一碗羹汤。” 陆昶扫了她一眼,脸上也没有不悦的神色,让她把东西放下。 “陆大人,让奴婢喂您吧。”那宫女恭敬的道,没有丝毫冒犯的意思。 上位者赏赐,是不能拒绝的。 陆昶端起汤碗,只在跟前看了一下,就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宫女惶惶的。 陆昶仍然没有就坐,笔直的站立着。 “奴婢告辞。”宫女默默地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昶睁眼,竟然看见“林诗诗”突然出现在眼前,她半裸着酥肩,肌肤胜雪,正在他跟前妩媚的笑着。 “娘子,你怎么在这里?今天下雪,穿这么少,会冻着的。” 陆昶大脑发沉,他甩了甩头,恍惚记起林诗诗一向怕冷,赶紧上前就要将她的衣服裹紧。 “夫君,我这样你喜欢吗?” 林诗诗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宽大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胸前。 “喜欢,很喜欢。” 陆昶暗哑着声音道。 双手却还是执着的要将“林诗诗”敞开的衣领拉起来。 “夫君,怎么如此不解风情,我特意传给你看的,难道你是不喜欢吗?”“林诗诗”娇声娇气的道。 陆昶正要辩解,一个柔软的身子就扑入他的怀中,一声娇笑响起。 陆昶身子绷紧,努力回忆着什么,艰难的道:“这是在哪里?娘子,我记得我在宫中,你怎么也来了?” 怀中的女子却只是痴痴笑个不停,娇声道:‘’将军,你把我抱起来,去后面的床上。” “哦……” 陆昶应了。 身子却没有动。 他扶住额头,似乎在回忆什么让他头疼的事情。 “将军,你还不抱我,快抱我啊。”女子在陆昶的怀里疯狂的扭动撒娇。 陆昶一个打横,就将“林诗诗”抱了起来。 “娘子,不要胡闹。你不是说要去寺里烧香许愿,这几天要禁欲么,日后又要说我坏了你的规矩。” “嘻嘻,将军,我不怪你,今天妾身就是喜欢,快抱我上床啊。”女子依旧娇声娇气的道。 “娘子,你怎么变胖了,也重了。” 陆昶摸着“林诗诗”的胳膊,似乎很是意外。 第301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301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永春宫里,一片祥和之气。 隆启帝和皇贵妃并肩而立,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躺在摇篮里的三皇子身上。 三皇子白白胖胖的,宛如一个可爱的小团子。那还未长出牙齿的小嘴,总是在不经意间咧开。 年轻的皇帝看着自己的孩子,心中充满了喜悦和满足。他轻轻伸出手指,逗弄着三皇子的小手,小家伙立刻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指,不肯松开,隆启帝不由得笑出声来。 皇贵妃站在一旁,温柔地看着父子俩的互动,眼中满是宠溺。她轻声说道: “皇上,您看咱们的孩子多机灵啊,将来一定会像皇上一样聪明睿智。” 隆启帝微笑着点头,似乎对她的话十分认可。 两人像寻常夫妻一样,正沉浸在祥和的幸福之中,有太监匆匆过来,有急事禀告。 皇贵妃眼里不着痕迹的划过一抹厌色,对旁边的宫女道: “都什么时辰了,有什么事让他明天再过来。” 宫女出去一会进来,眼里满是为难之色。 “娘娘,西和县主出事了。” 隆启帝和皇贵妃闻言,同时抬起头来。 “跟朕出去看看。”隆启帝道。 到了外间,一个太监站在那里,满脸的惶惶之色,见了皇帝出来,连忙跪下请安。 “何事?”隆启帝问道。 “启禀皇上,御书房那边出了一点事。西和县主……西和县主……”太监结结巴巴的道。 “快说。”荣贵妃厉声命令。 “西和县主不知为何光着身子从御书房出来了,里面,里面还有陆将军在,陆将军把门关闭了,外面的人进不去,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太监诚惶诚恐的道。 隆启帝和皇贵妃对望一眼。 “摆驾!”隆启帝道,声音里满是威严。 大雪中,皇帝和荣贵妃带领一群太监和宫女浩浩荡荡的去往御书房。 皇帝面容平静,皇贵妃则惴惴不安。 到了御书房门口,邓百崎带着几个御前侍卫已经守在那里,西和县主不见踪影。 见过皇帝后,邓百崎道: “皇上,陆将军在里面,说什么也不开门。” 隆启帝看了他一眼,上前一步,走到门前。 邓百崎和几个护卫如临大敌,护卫在一旁。 隆启帝正要对里面喊话,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陆昶今天穿了一件浅色的衣服,上面到处是血。 一见到皇上,就晕了过去。 把大家吓了一大跳。 “快叫御医。” 邓百崎建议,把陆昶抬走,被隆启帝阻止了。 “天下大雪,不好移动,就在朕的御书房治疗。” 御书房一侧是有一张龙床的,平时隆启帝会在上面小憩。如今,他让人把陆昶放了上去。 几个太医一起被叫了过来,在里面施救。 皇贵妃退到一边,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邓百崎。 邓百崎悄声道:“她被送回自己宅子里去了。” 这里的她,指的是西和县主。 皇贵妃心下稍安。 有太医过来道:“皇上,陆大人划伤了手臂,伤不重。只不过,他似乎中了毒,等清醒过来,还得好几个时辰。” “中毒?他好好的怎么会中毒,今天朕没有宣他,他跑来御书房作甚,来了也不见找朕。” 隆启帝满脸不解,下令邓百崎赶紧查明真相。 皇贵妃在旁边抿唇,不敢置言。 邓百崎哪敢推辞,很快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查清楚了,一个小太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将事情都交代了。 原来,是西和县主太过爱慕陆昶,假传圣旨,将陆昶叫了过来,又在御书房燃了催情香,陆昶中了情毒,为了自保,将自己的胳膊划伤。 至于西和县主,则太丢人了,被剥光了身子,陆昶却宁愿自残也不想动她,将她扔出了御书房。 皇贵妃面色苍白,跪倒在皇上面前,道: “皇上,臣妾不知道西和县主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为情痴迷,还望皇上恕罪。待臣妾见了她,问清缘故,一定严惩不贷。” 隆启帝沉沉的看了荣贵妃一眼,那个目光让皇贵妃的身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陆将军是朕的左臂右膀,竟有人胆子大到,敢在朕的御书房行此龌龊之事。”隆启帝语气冰冷。 皇贵妃和邓百崎双双跪倒在隆启帝面前,让皇帝看在西和县主年幼无知的份上,饶她一次。 此事如果传出去被太后和臣子们知道了,定然会被大作文章。 皇贵妃作为长姐,教导不严。 邓百崎作为御前统领,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是大大的渎职。 至于西和县主,被砍头也不为过。 “你且起来吧。既然你姐妹情深,不愿她受罚,从今天开始,朕就将你从皇贵妃降为贵妃,你可有怨言?” 邓荣月如坠冰窟,她好不容易母凭子贵,爬到了皇贵妃的位置上,现在与皇后也没什么区别,如今,降为贵妃,现在后宫又充实了那么多的妃嫔,如果有人再生个皇子公主的,皇帝一高兴,就册封一个两个贵妃,那自己的身份,也就没有多出众了。 可是刚才,是她自己一字一句为西和县主求情的,真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多谢皇上,臣妾岂敢有怨怼。” “那便好。朕也是为了你好,就算日后太后知道此事,也不能再拿此事做文章。” 荣贵妃抿唇。 早知道,她是不会为西和县主求情的,宁愿牺牲了她,也不能让她牵连到自己。 她生了三皇子之后,就几次想插手后宫管理之事,但皇帝都说她刚生了孩子,身体要紧,等孩子大点再说。她本来打算,等过了年,要想办法夺了李皇后后宫管理的权利,眼下,自己被降了级,只怕想成此事,就难了。 就在她心里起起伏伏之时,隆启帝又道: “此事发生,邓将军难辞其咎。等陆将军醒来,朕与他商议,宫中守卫的事情,也该重新安排。” 荣贵妃心里又是一沉。 邓百崎跪了下去,不敢辩解。 “至于西和县主,择日将她送回蜀地吧。” 隆启帝望着荣贵妃道。 荣贵妃赶紧点头应下,说等大雪化了,道路好走,就送西和县主回蜀地。 第302章 伴君如伴虎 第302章 伴君如伴虎 鹅毛大雪继续下着。 御书房内,邓百崎和荣贵妃已经离去。 两个太监垂手躬立,硕大的蜡烛灼灼燃烧,室内光线很是明亮。 隆启帝背着手,走到陆昶的床前,双目炯炯的注视着他。 半晌,陆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见了一侧的隆启帝,猛地惊坐而起,一骨碌就要下床行叩拜大礼。 隆启帝按住他,道:“免了。” 即使这样,陆昶也不敢再继续躺在床上,那可是皇帝平时休息的地方。 他爬了起来,行了个礼。 隆启帝招呼他坐下,问道: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陆昶挠挠头,皇宫之中,除了明面上的这些护卫,他可是还布置了暗卫的,这个他和隆启帝都知道。 所以,陆昶如果说自己是中了西和县主的诡计,不得不自残以图自救,这个能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隆启帝。 眼睛快速转了一圈,陆昶解释道:“皇上,是臣自作主张。西和县主每每骚扰臣,臣不胜其烦,才将计就计。臣玷污了此处,臣知罪,还请皇上责罚。” 隆启帝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不置可否,良久才道: “好一个将计就计,那朕也不妨将错就错。明天你且去找邓百崎,让他将宫中护卫的统领之权,让一半出来。他若同意,你们私下里协商,若不同意,你就上朝时上奏。” “是,皇上。”陆昶嘴角压抑不住的上扬。 “皇上,那西和县主呢?”陆昶试探着问道。 他撕破了她的衣服,可不想再看见她。 “朕命荣贵妃择日送她回蜀地。怎么,你有什么想法?”隆启帝促狭的道。 “皇上英明,臣感激不已。臣巴不得她立马滚回去,再不想看见此人。” 陆昶立马道。 荣贵妃三个字还在他耳边回响,看来,西和县主这一个贸然的举动,影响可真不小。 陆昶顶多就是摆脱了西和县主的纠缠,但最大的受益者则是眼前的皇帝。 若西和县主真的攻获了陆昶,隆启帝才要日夜不宁呢。 而如今,皇帝不仅将皇贵妃降为贵妃,还将邓百崎的权力一分为二。 等西和县主回了蜀地,朝廷自然会写一封信过去斥责西和县主,蜀国公只能哑巴吃黄连。不仅如此,还得想办法向皇帝赔罪。 陆昶也正是摸清了隆启帝的需求,才敢如此做。没想到皇帝年纪轻轻,在如此仓促之间,就做出了大大有利于皇权的抉择。 陆昶掩下眸底的翻涌,面上一派顺从。 伴君如伴虎,他可不能掉以轻心。 在一瞬间,陆昶也做出了一个决定,以后,得让林诗诗多跟皇后接触。 正这么想着,隆启帝道: “你今晚就宿在此处,朕去皇后那里。” 陆昶连忙道:“臣身体还有些不适,臣去太医院讨点药,晚上就在那里借宿一晚。臣告辞。” 隆启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真的能走过去?” “臣让太监带路。” 隆启帝默许了。 陆昶如果在御书房过夜,其他人倒没什么,就怕张太后又借着这点芝麻小事,把皇帝喊过去说教。 陆昶在太监的带领下,走了。 隆启帝也转身去了李皇后那里。 荣贵妃回去后,则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陆昶找到邓百崎,将皇帝的意思说了,邓百崎不敢不从,此事如果在朝中议论,他只怕这个位置都保不住。 现在这样私下协定,至少他还能保住名义上的护卫统领之职位。 陆昶将杨武叫了过来,与邓百崎交接,以后,邓百崎仍是护卫统领,但实际上,则与杨武各领一半人马。 杨武也无须事事请示邓百崎,而可以直接向皇帝汇报。 此事协议好之后,后宫之中也传来皇帝的口谕,皇贵妃因言行有误,降为荣贵妃,具体原因不详。 之后,荣贵妃多日关门不出。 隆启帝则开始流连后宫之中其他的妃嫔处,章太医还给隆启帝开了强身的方子,看来,后宫之中,马上就要热闹起来了。 西和县主自从出了此事,无召不能进宫了。 她那天丢了人,当时是临时抢了宫女的外衣套在身上,幸亏宫里都是太监,不然她真的是没法见人了。 回到宅子里以后,容贵妃派了个姑姑,过去将她训斥了一番,还说等过完年,就要遣送她回蜀地。 西和县主这下害怕了。 如果回到蜀地,蜀国公定然是要责罚她的。 她的母亲不过是个得宠的姨娘,但如今也早已是明日黄花,好不容易自己出落得水灵,被送来了京城,她知道自己必须混出个人样,她的母亲在蜀地的日子才会好过。 但她没有解释,她知道解释也没有用。 当初,她做这件事的时候,是征得荣贵妃默认的,不然,荣贵妃也不会配合她,把隆启帝缠住在永春宫不放。 但,事情搞砸了,她说啥也没用的。 她擦了擦惶恐的眼泪,对身边的丫鬟黄鹂道: “黄鹂,鲁国公府的宴会,是明天还是后天?” 娇俏的丫鬟回道:“回县主,是明天。” “明天?这么快。我差点都要错过了。你快去把衣服饰品挑几套,明天我要去参加。” 西和县主有些慌乱的道。 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与陆昶相关的事情上,以至于完全忘记了鲁国公府送来的请柬。要不是荣贵妃特意派了姑姑前来斥责她,她恐怕根本就不会想起这件事。 当她想起“鲁国公府”这四个字时,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鲁凌霄,这不就是那根能拯救她的救命稻草吗? 如果她能够成功地抓住鲁凌霄,凭借他的家世背景,便能够将自己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而且,现在还没有人知道她所犯下的错误,这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只要在离开京城之前,能够顺利地拿下鲁凌霄,嫁入鲁国公府,那么她就再也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 想到这里,她迅速地擦干了眼角的泪水,然后拿起桌上的铜镜,仔细端详起自己那张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 镜子里的她,依然如往昔般娇俏动人,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白皙如雪的肌肤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一双大眼睛犹如深邃的湖泊,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微微颤动。 “陆昶,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充满了愤恨和决绝。 第303章 马车相撞 第303章 马车相撞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但在北院的林诗诗看来,不过是下了一场泼天的大雪。 粗使丫鬟一早就将院外的小路上的雪拨弄到了路的两边。 春雨和玖儿侍弄着院里的事情,今天鲁国公府宴请,林诗诗要去参加。 “今天路不好走,咱们得早点出发。”林诗诗吩咐。 她跟陆昶提过一句今天宴会的事情,不知道他会不会抽空过去一下。 她自从接到请柬,可没少下功夫,还亲自去了鲁凌薇那里,探听年尾这一场宴会,主题又是什么。 竟然是鲁国公老夫人宴请了京中有名的贵妇、小姐、公子哥儿们,目的不外乎给鲁凌霄选一个如意的妻子。 “有老夫人掌眼,定然能择得一门好亲家。”林诗诗笑着道。 鲁凌薇脸上的表情却并不轻松,道:“林娘子,祖母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经常犯糊涂。才急急忙忙的,想早点定下来。” 说着,鲁凌薇也不隐瞒,将鲁国公老夫人的身体情况透露一二,给了林诗诗知道。 “林娘子,我知道你是个心思精纯的,祖母一向十分喜欢你,你若是认识什么品行好的女子,也带过来。”鲁凌薇道。 林诗诗没想到鲁国公老夫人竟然得了糊涂病,她以前见的时候,只觉得她精神不济。 林诗诗闻言,自然应承,道:“我倒是有这个心,只是我交往的人也不多,对这些人家知根知底的,更是少。若有,一定鼎力推荐。” 两人说着,林诗诗故意将话题扯开了,就扯到了自己迟迟不能怀孕的事情上。 她说这个,倒不是要寻求什么帮助,只不过,人与人之间交心,有时就得讲一点自己的私密话题。鲁凌薇既然敢把鲁国公夫人的病情如实告知,她便也透露自己的一点情况。 鲁凌薇自然一番安慰,说林娘子还年轻,不必着急。 “我倒是不急,只是,哎……前段时间进宫,还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西和县主竟然对我夫君有意。可惜以她的身份,又不能做妾,不然,我心一狠,就将她接进来,给夫君开枝散叶,也是好的。” 鲁凌薇闻言,连忙道:“林娘子岂可做此想。西和县主我倒也见过,其美貌可和林娘子一比,但若她真有此等行为,实为不堪,给您提鞋子都不配。” 林诗诗笑着道:“你也太抬举我了。” 两人东拉西扯半天,林诗诗才告辞归去。 “大奶奶,你说,今天西和县主会不会也过去?”春雨一边给林诗诗整理妆容,一面问道。 “我猜,应该是会去的。”林诗诗道。 据她的线报,西和县主每次去皇宫,都能在路上碰见鲁凌霄,两人眉眼传情,显然,西和县主是在养鱼呢! 陆昶这个人,不太容易被美色所误,即使有那个心,局势也不允许陆昶这么去做。 根据她进宫所看到的情形,自从宁王这边势力受损严重,皇贵妃这一派,已经冉冉成为宫中最有权势的新生势力。 如果还能拉拢到陆昶,那三皇子就是以后的太子无疑。 皇帝还这么年轻,他肯定是不愿意看到这个局面的。 陆昶作为皇帝的心腹,自己都能看出这个问题,他难道会不懂? 所以林诗诗笃定,陆昶是不会给西和县主机会的。 那西和县主必然会在失落后,转而把目光放在鲁凌霄的身上。 也正因如此,林诗诗在拜访鲁凌薇的时候,才会将西和县主对陆昶有意的话放出。 她不希望西和县主这样的人给鲁凌薇做嫂嫂。 何况她没有说谎,鲁凌薇只要在宫中稍微打听一下,就会听到西和县主的光荣事迹。 如今,鲁国公老夫人糊里糊涂的,未必指望得上,那就希望鲁凌薇能发力,将西和县主排除去未来嫂嫂的人选之中。 春雨如丝,轻轻地洒落在林诗诗那如瀑布般的秀发上。她的发髻被精心盘起,高高耸起,宛如一座精美的宝塔。 她身着一袭华丽的锦衣,脸上略施粉黛,却难掩其天生丽质,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一种高贵典雅的气质。 作为一品诰命夫人,林诗诗自然要有一品诰命夫人的气派。 装扮完成,林诗诗带着春雨和玖儿一起上了马车。 主城街的路面上,昨晚的大雪都已经被清扫掉,但路面有些地方结了冰,只能缓缓前行。 路上行人极少,出门的人不多,连街道两边的铺子,很多都还没开门,反正这样的天气,就算开门,也迎不来一个顾客。 林诗诗手捧着小铜炉暖手,心里想着别的事。 突然间,毫无征兆地,马车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烈地摇晃起来。伴随着这阵剧烈的晃动,马匹发出了惊恐的嘶鸣声,仿佛它们也感受到了危险的临近。 车夫在前方高声呼喊:“小心!小心啊!”他的声音中透露出明显的惊慌,显然他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毫无准备。 马车在原地慌乱地转了个方向,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车身也因为这剧烈的转向而剧烈地倾斜。 林诗诗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在惊惶之中,手忙脚乱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来稳住身体。然而,由于太过慌张,她手中原本紧握着的铜炉竟然咕噜噜地滚落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与此同时,林诗诗的身体也因为马车的倾斜而失去了平衡,她差点就从座位上滑落下来,一头栽进车厢里。 等马车终于停稳了,车夫在前面焦急的问道: “大奶奶,对不起,刚才打滑,跟别的马车相撞了。您没事吧。” “无妨,小心一点。”林诗诗吩咐,并没有出言责怪。 同时,她撩起窗户边上的帘子,向外看去。 只不过只能看到街边的店铺。 正要吩咐车夫继续走,对面的马车夫骂了起来: “好你个瞎眼的奴才,撞了我们王爷的马车,还想一声不吭就走人。” “明明是你的马车速度过快,失控撞过来的,怎么颠倒黑白。”马夫理直气壮的道。 第304章 兔子金锁 第304章 兔子金锁 林诗诗坐在马车里,听到对方说是王爷的马车,心里咯噔一下,她向来抱着息事宁人的想法,便对车夫道: “你问问,他欲如何才肯罢休?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掰扯。” 马车夫得了吩咐,便朝旁边喊道: “你欲如何?” “我欲如何?你将马车赶入旁边的小胡同,让爷过去。” “这路这么宽,我稍微偏一点,你不就过去了。我若入了那胡同,胡同那么窄,我没法掉头出来。”马车夫解释道。 “就你聒噪。让你进去便进去。” 对面的车夫突然暴怒,扬起鞭子就抽打林诗诗这边的马。 “大奶奶,怕他作甚。” 马车夫是跟着陆昶从战场下来的,最受不得鸟气,见对方扬鞭子过来,从怀中掏出两个圆球扔了过去。 “哎呀……哎呀呀。”几声痛苦嗯呼叫。 “看你还狂不狂,竟然还敢冒充什么王爷的小厮,王爷家会有你这种粗鄙的下人,别丢人了。”马车夫骂道。 那弹珠不大,却正射在对方的脑门上,打得鼓起了一个大包。 “大奶奶,坐好了。”马车夫一声吆喝,就要驾着马车往前走。 就在这时,从旁边冲出来一人,一把揪住马的缰绳,将正要迈开蹄子的马阻挡了下来。 他的气力如此之大,马车夫也吃了一惊。 “你要干什么?”马车夫质问。 “你是什么人,敢出手伤人,还想逃跑。你可知这是谁的马车?” 林诗诗扶开帘子,望过去,是一个笔挺的黑衣劲装男子,一看就是个上等的护卫。 再往男子的后面望去,只见宁王穿着四爪蟒袍,蹬着一双深色的长靴站在雪地里,正一脸不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林诗诗吐了一口浊气,低声对马车夫道:“既然纠缠不清,便报官吧。” 她不想正面与宁王对上,不如报了官府,让衙门来断。 这种事情,说起来也就是芝麻点大的事情。 “是他先撞我的马车,还不依不饶的,我顺手给了他点教训。既然你们不服,那边报官,让衙门来断。” 马车夫得了林诗诗的指示,大喊道。 宁王是个练武之人,林诗诗的声音悉数进入耳内。 他往前迈了一步,沉声道:“马车上可是陆将军家的内眷?” 林诗诗没料到他非要点破,只好道: “正是。” 说着,带着丫鬟从车上缓步下来,给宁王行了个礼。 “臣妇见过王爷。下人鲁莽,不小心发生冲突,还望王爷见谅。” 她客客气气的道。 没说是自己这边的错,也没说是对方的错。 宁王的苍白的脸色上泛着一点潮红,林诗诗匆匆瞥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林娘子见外了,一点小事罢了。” 宁王眼睛直直的盯着林诗诗,明明说得很客气,声音里却满是寒气。 林诗诗能理解对方心里肯定恨不得扒自己一层皮,也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道: “王爷宽厚,臣妇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且慢!”宁王突然出声阻止。 林诗诗颇感意外,抬头望过去,宁王阴郁的目光让她心里打了个寒颤。 “王爷,还有何事?” “林夫人,有没有丢过什么东西?”宁王目光沉沉,又带着一丝玩味。 电光石火之间,林诗诗想起脖子上那个兔子金锁,就在梦云山上丢了。 她背脊发凉,像爬上了一层小虫子。但面上却异常镇定,笑着道: “臣妇粗心,平时掉的东西无数,不知道王爷指的是什么?” 宁王闻言皮笑肉不笑,扯着嘴角道: “没丢什么要紧的东西,那便好。” 林诗诗一脸无辜,道:“多谢王爷关心,臣妇是否可以离开了?” “林娘子保重。” 宁王目送林诗诗的马车离去,眼里的笑意渐渐凝成千层寒意,连受伤的马车夫都不敢支吾半声。 马车驶出一段距离,林诗诗扑通扑通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大奶奶,宁王刚才说,你有没有丢东西,会不会……”玖儿有些担忧的提醒道。 林诗诗丢了金锁的事情,她们两个贴身丫鬟是知道的,听刚才宁王的意思,是被他拿走了。 这样的贴身之物,落入他人手中,这可不好。 她日日戴在脖子上,外人不知,但是陆昶对她这条链子,是十分熟悉的。 林诗诗抿唇,一世 没有应对之法。宁王要真是拿此做文章,就算求他,他也是不会还给她的。 “多留心一点,静观其变吧。”她苦恼的道。 马车在湿漉漉的路上行驶着,外面是烈烈的寒风,车内生了个炉子,但也不是很暖和。 车内三个人寂静了许久,春雨突然道: “大奶奶,你有没有觉得宁王跟以前看起来不太一样,那脸色也不像正常人。面色苍白,两颊潮红,眼底乌青,眼冒邪光,这是……淫邪之相。” 经她这么一提醒,林诗诗一回想,还真是这样。以前的宁王,索然眼神邪肆,但身体还是健康的。 “太后给他配了左右侧妃,还送了一个姨娘,大概他沉迷女色之中,才会如此吧。”林诗诗道。 “刚才宁王出来的地方,你们有没有注意,是万仙楼,这么一大早,他从那里出来,难道他昨晚一直在里面?” 玖儿道。 三个人一齐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他府上那么多新来的如花美眷,为何还要到外面来寻欢作乐?”春雨好奇的道。 “男人嘛,外面的都香一些。府上的时间久了,也就腻歪了。”玖儿肯定的道。 “听说万仙楼的头牌,才情样貌天下无双,陪客一万,白银万两。不知道宁王是不是由她奉陪呢!” 林诗诗没理会两个丫鬟的胡扯,她抬了抬眼皮子,这大冷天的,他还有心思来万仙楼。看他的身体,也是一副透支的样子。 再说,章太医虽然说宁王身体渐渐在恢复,但他一直还是在派人搜查元气果树的下落。说明他的身体并未完全康复,那又为何要寻欢作乐。 实在让人想不通。 第305章 西和县主的魅力 起了个早床赶了个晚集。 路上经过这么一耽搁,林诗诗到了镇国公府的时候,宾客基本都到了。 今天邀请的人不算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夫人带着小姐过来参宴居多,大家心知肚明,这是鲁国公府要为府上的嫡孙选媳。 外面冷风刺骨,大厅内温暖如春,林诗诗今天是过来捧场的,难得自在,捡了个位置随便坐下。 她虽然坐的地方不显眼,来得也晚,但刚一坐下,就有人专门过来跟她打招呼。 来的人不少,颇有些络绎不绝的意思。 林诗诗郝然,这是沾了陆昶的光,被封了个一品诰命夫人,所以大家争相结识。 大家正在交谈、品茶,突然一个英武男子引着一个娇媚女子姗姗来迟。 几天来的每一个人都是有份量的,但这两人还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因为那男子正是鲁国公府的嫡孙鲁凌霄。他微微笑着,十分恭顺的引着后面的女子,仿佛她是什么珍贵易碎的瓷器。 大厅内一片寂静。 许多年轻女子的脸上露出嫉恨的目光。 “好手段。”林诗诗心中暗叹。 那千娇百媚的女子正是西和县主,她娇娇媚媚的随着鲁凌霄走了进来。 鲁凌霄亲自给她选了一个位置,道:“姝月,就坐在这里如何?” 姝月?如此亲密的称呼,旁边的人心碎了一地。 林诗诗甚至看到有一个小姐对着她的母亲撅嘴,似乎有一种被戏弄了的感觉。 林诗诗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 就在这时,鲁凌薇站了起来,笑盈盈的走过去,道: “西和县主,您可总算过来了。刚刚丫鬟说你在后面湖上踩冰玩,我担心别掉水里去,可我又忙得抽不开身,便让兄长去接待,你可别介意。” 说着,亲热的坐在西河县主的边上。 西河县主脸上一僵,笑道:“鲁娘子客气了,是我大意了,害你们担心。” 说着话,眼波流转,在鲁凌霄的脸上扫过。只把鲁凌霄看得春意荡漾。 “兄长,今天来的客人不少,刚才刘公子还在找你呢,你快去忙吧。” 鲁凌薇笑着推开了鲁凌霄,让他离开这里。 还真有人在喊鲁凌霄。 鲁凌霄无奈,只能拱手与西和县主作别。 西和县主落落大方,倒并未介意。 今天来的未婚女子都装扮得花枝招展,但若论容貌,自然是西和县主第一。 不仅鲁凌霄对她有意,有好几个俊儿郎,也抛来暗戳戳的心仪的目光。 西和县主也不是那小家子气的人,时不时给周围一个眼波,女子看了生气,男子一触到她的眼神,脸皮薄的,脸刷的就红了。 而她这个罪魁祸首,就跟没事人一般,十分无辜的坐在那里。 林诗诗自叹,这撩汉的功夫一流。也不知陆昶有没有动过心思,晚上回去还得拷问一番才放心。 鲁凌薇坐在旁边见了,心里对她就十分的鄙夷。大概是为了看牢她,鲁凌霄利用自己的身份,就一直周旋在西和县主的身边。 鲁凌霄好几次凑过来,想搭句话,都被鲁凌薇给支走了。 西和县主何等聪明,很快就看破了鲁凌薇的心思。 “鲁娘子,我怕热,喜欢去外面吹吹冷风,你要不要一起?”西和县主问道。 “好啊,走,我陪你去。”鲁凌薇不甘示弱,生怕她借口走开,又缠上鲁凌霄。 西和县主抬着美丽的天鹅颈,高傲的走了出去。 她来自西南,很少看到这么大的雪,这心里是真喜欢,眼里自然的流露出一丝天真的欢喜。 她今天着的是鲜艳的红装,在白雪的掩映下,格外的娇艳,任谁看了也是终身难忘。 鲁凌霄很快跟了出来,追上来道: “阿妹,怎么带着姝月姑娘出来了?” “鲁将军,是我想出来的,这漫天的白雪,我很喜欢。我在南方,从来没见过这样厚的雪。有一年下得还不错,兄长带着我们骑马踏雪,真的别有一番风味。” 西和县主说着,一双眼睛晶莹,陷入了遐思之中。 鲁凌霄被代入了,他也一直在南方,很少见这样的大雪,更没有体会过雪中跑马的场景。 他兴奋的邀请道:“姝月姑娘,你会骑马吗,我带你在雪中骑马如何?” “兄长,西和县主这么柔弱的女子,你怎可请她骑马,还是改天吧,省得祖母又担心。对了,是不是该去请祖母出来了?” 鲁凌薇赶紧岔开话题。 鲁凌霄正要回话,西和县主柔声道: “鲁将军,改日再约,您先忙吧。” 鲁凌霄嘴角扬起,喜道:“好的。” 鲁凌薇皱眉,看了西和县主一眼,这女子,怎么可以这样大咧咧的当着自己的面,约鲁凌霄改日骑马。 西和县主却没事人一样,往旁边的小道上走去,还十分惊喜的道: “哎耶,这雪真松软。” 鲁凌霄转身去往鲁老夫人院子那边去了。 鲁凌薇不悦的跟着西和县主。 还没等她想办法怎么奚落西和县主,后面又跟来两位年轻的公子,正眼巴巴的往这边瞅。 鲁凌薇暗暗恼恨,这西和县主就是易招蜂引蝶的体质。 不过也好,让他们来与她会一会。 “西和县主,我去那边看看。” 说完,鲁凌薇就带着丫鬟往旁边走了。 两个公子一见机会来了,跟在西和县主的后面,想要制造偶遇的假象。 两位公子如愿跟西和县主搭上了,鲁凌薇远远的看着,直摇头。 西和县主其实是很怕冷的,她在外面稍稍待了一会,便又回去了。 但经过这两次外出,鲁凌霄都眼巴巴的要跟过来,她已经确定了对方的心意,所以对于鲁凌薇的围追堵截,并未放在眼里。 她也毫不掩饰的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她喜欢做这众人的聚焦点。 等宴会差不多的时候,她也第一个提出要走。 对到来的女子来说,这场宴会并不成功,许多人满心欢喜而来,却蔫蔫而去。 因为鲁凌霄根本无意跟她们交谈。 不仅如此,今天来得公子本来就不多,还都被西和县主吸引走了心思。 所以,十分扫兴。 第306章 糊涂了 宴会散去,入了鲁国公老夫人眼的,有三个,其中,首当其冲的是礼部尚书郭祥和的幺女郭宝芝。 此女性情柔和,体态端庄,家世也好。鲁国公老夫人暗暗记在了心里。还特意吩咐鲁凌霄背地里去看一看。 待宾客散去,府上恢复平静,鲁国公老夫人吃完汤药后,沉沉睡了一个时辰,等她醒来,想了半天,也没想起什么来,但心里又觉得好像今天发生了什么大事,嘴里便一直在那里嘀嘀咕咕的。 外面,鲁凌霄和鲁凌薇正在闹别扭。 兄妹两个小时候在一起呆过几年,但之后便一个南一个北,互相之间倒也有书信往来,彼此会给对方捎一些礼物。 鲁凌霄回来以后,鲁凌薇三天两头的就往鲁国公府跑,一是为了照看祖母,二呢,也是跟鲁凌霄恢复兄妹间的感情。 两人一直很好,但今天,为了西和县主的事情,两人红了脸。 “兄长,天天在皇宫之中,只要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西和县主人家心有所属的,她如今又送上门来,对你另眼相加,明显是别有所图。不仅如此你,她对其他的男宾客,也是款款深情,这样的女子,你不要被她蒙蔽了眼睛。” 鲁凌薇简直苦口婆心。 鲁凌霄有些恼了,沉着脸道:“凌薇,你不要这样在背后说另一个姑娘的坏话,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有眼睛。” “兄长,祖母看上的是礼部尚书的女儿李宝芝,我也考察了一下,甚好,你是怎么想的,要不,我改天把她约到府上来,你们再接触接触?” 鲁凌薇见他固执,便改变主意,想让他接触接触别的女子。 “好啦,我的婚事,我心里有数,你是我妹妹,不要你像个姐姐妈妈似的。” 鲁凌霄态度缓和了许多,但还是让鲁凌薇不要管他的事。 “兄长,我可跟你说好了,我不喜欢西和县主,我不想要她当我嫂嫂,我要告诉祖母去。”鲁凌薇道。 “凌薇,你不要胡闹。我和西和县主不过是见过几次面,哪里就 能谈婚论嫁了。我不喜欢别人插手我的事,就算是祖母,也得我自己同意。你可明白?” 鲁凌霄言语之中,有些在警告了。 鲁凌薇叹口气,这个兄长,强硬得很 ,怪不得这么大的年纪,还独自一人,祖父把他弄回京城,估计也是在南边搞不定他的亲事。 “我知道了。我只是担心你被别人的眉毛欺骗了,我能有什么坏心嘛。” 鲁凌薇有些撒娇的道。兄妹两个这才缓和了下来。 就在这时,老夫人那边的大丫鬟过来了,叫兄妹两个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了。 “祖母,你可睡醒了,再不醒,我可得回去了。” 鲁凌薇笑嘻嘻的,扶着老夫人的胳膊道。 老夫人眼神有些不清明,看了眼鲁凌薇,问道:“你叫我祖母?那你是我孙女?” 鲁凌薇心中苦涩,面上却笑呵呵的,道:“祖母,祖母,我就是你的孙女,我是凌薇啊。” “哦,凌薇,我想起来了,你是凌薇。” 老夫人终于想起来了。 慈祥的打量着鲁凌薇。 “祖母。”鲁凌霄在一旁唤道。 “祖母?你也叫我祖母,那你是凌薇的夫君?” 老夫人又迷糊了。 “祖母,他是凌霄啊,你的大孙子鲁凌霄,他从南方回来了,你不是说要给他娶个媳妇儿么,您记起来了没有?” 鲁凌薇涩涩的道,眼角都湿润了。 “哦,对对对,我正要找你们说这件事。凌霄,今天礼部尚书的李姑娘,你见了没有,我十分喜欢,你觉得如何,要是也喜欢,祖母就帮你把亲事定下来。” 鲁国公老夫人终于清醒了,记起了自己要干什么事。 她惦记的,不就是鲁凌霄的亲事么。 鲁凌薇期待的望向鲁凌霄,希望他会看在祖母的面子上,答应下来。 担事鲁凌霄却道: “祖母,您的身体要紧。等你身体好了,孙子的亲事才好操办,什么李姑娘刘姑娘的,都不如祖母的身体重要。我还是多花时间陪陪祖母。” 说着,上去给老夫人捶起了后背。 “祖母,我经常给祖父这样捶背,他说很喜欢很舒服,你觉得呢,孙儿锤得好不好?”鲁凌霄道。 “好好好,我也喜欢,呵呵呵。” 老夫人的记性本就不好,鲁凌霄故意岔开话题,老夫人很快就把李姑娘抛诸脑后了。 鲁凌薇几次想转入这个话题,都被鲁凌霄拨开了,还暗暗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看着老夫人在鲁凌霄的摆弄下,已经完全忘记了正事,鲁凌薇也十分无奈。 “阿妹,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妹夫这会也下值了。” 鲁凌霄对鲁凌薇道。 鲁凌薇看着在椅子上又开始自言自语的鲁老夫人,无奈的点点头。 走出里面的屋子,鲁凌薇看了看鲁凌霄,道: “兄长,你已经打定主意了?” “我说了,我的亲事,不要你管,你到时来喝喜酒就行,我娶了谁,谁就是你的嫂子。”鲁凌霄强势的道。 鲁凌薇无奈的点点头。 到了府门口,鲁凌薇让鲁凌霄不用送了,自己坐马车回去就行。 鲁凌霄没答应她。 路上此刻又飘起了风雪,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坚持将她送回了小院,才独自骑马回去了。 鲁凌薇会到家,王寂川已经回家了,正在处理手头上的公文。 他们的院子不大,没有专门的书房,就在卧室旁边的厢房改做了他平时看书的地方。 “娘子回来了,今天可还顺利?” 王寂川放下手中的东西,出来迎接鲁凌薇。 丫鬟取下鲁凌薇身上的紫色大氅,鲁凌薇伸出手,放入王寂川的手中。 王寂川双手握着帮她搓手,一边搓一边道:“可把我娘子冻坏了。” 鲁凌薇似乎十分疲惫,也不说话,就倒在他身上依偎着,半响才抬起头来。 “怎么了,不开心?能跟我说说吗?”王寂川温声道。 从她进来的第一眼,他就看出来了,鲁凌薇今天不太高兴。 第307章 帝王的忌讳 鲁凌薇无亲人倾诉,眼下王寂川就是她最值得信赖的人,便一五一十的把她担忧的事情说了出来。 王寂川本以为鲁凌薇情绪低落,是因为鲁国公老夫人的病情是不是又有变化,没想到却是为了路凌霄的亲事。 闻言,他也眉头锁了起来。 “夫君,你是不是也听到了西和县主的一些流言?” 鲁凌薇见王寂川脸色凝重,忙问道。 王寂川摇摇头,道:“我倒没有去注意什么流言,女子德行自然重要,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却也微不足道。” 鲁凌薇没有听明白。 王寂川接着道:“如今,朝廷上的局势更为复杂,太后屡遭重创,已很难有实力与皇帝抗衡。皇后身后无子嗣,一直以来,最得宠的是荣贵妃,家世最盛大的也是荣贵妃。三皇子年幼,再过几年,也许就会有朝臣请立其为太子。” 鲁凌薇拧眉,有些失望的道:“夫君的意思,咱们应该攀附荣贵妃?” 王寂川却还是摇头,道:“非也。皇帝正值大好年华,从他与太后的争斗来看,他短短两三年,就扭转了局势,定然手段非凡。年轻的帝王,最忌讳的就是后宫中有人实力过于强大,你看,荣贵妃升为皇贵妃,不过区区半年,又被降为了荣贵妃,就可以看出,皇上的心思。如果兄长娶西和县主为妻,在皇上看来,鲁国公与蜀国公都成为了荣贵妃的助力,帝王难道会不忌讳吗?” 鲁凌薇闻言,只觉得后背冷飕飕的,抓住王寂川的袖子道:“夫君,那该如何,祖母如今犯糊涂的时间多,已经不能正常管事,咱们得想想办法,不能让兄长犯糊涂。” 王寂川点点头,若鲁凌霄真的娶了西和县主,他也是会被牵连其中的。 “娘子,你不是与林娘子交好么,你去找找她,看看她可有什么办法。西和县主既然之前纠缠陆昶,她应该对西和县主早有戒备。我也从别的方面再想想办法,先别乱了阵脚。” “好!”鲁凌薇心下稍安。 镇国公府,林诗诗正在为陆昶包扎手上的伤口。 只是表皮伤,流了一些血而已,当时陆昶故意将血抹得到处都是,看起来很唬人,如今有的地方都结痂了。饶是如此,还是被林诗诗一顿臭骂。 “夫君也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一个西和县主而已,就值得你伤了自己?” “ 娘子,我下次不会了。”陆昶没有争辩,听话的道。 他收益是不大,但皇帝收益大啊,他作为臣子,这点牺牲还是值得的。 林诗诗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那西和县主何时离京?她要是走了,京城也清净一些。”林诗诗问道。 想着西和县主在鲁国公府到处招惹人,她就很是不喜。 “荣贵妃说等路好走了,就送她回去。”陆昶回道。 “路好走了再回?那岂不是还要等一两个月。” 如今天降大雪,又马上就是春节,她肯定会想办法拖延的。年底各种宴会多,再让她到处路面,勾三搭四,如果在京城找个人家定了亲,那以后还是会嫁回来的。 陆昶以为她担心西和县主还会来骚扰他,安慰道:“皇帝下了禁令,无召不得进宫。” “我不是担心这个。”说罢,林诗诗把西和县主今天在鲁国公府的事情讲了。 陆昶哑然失笑。 这女子,果然是好手段。 “怎么,她转头就去找别人,夫君心里不舒服?”林诗诗促狭的道。 “娘子,你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陆昶笑着道。 林诗诗没计较他将自己比作小人,道:“反正,不能让她得逞。夫君,你就好人做到底,想办法把她送走吧。” 陆昶一脸坏笑,捉弄道:“可以,那娘子打算怎么谢我?” 伤口包扎好了,林诗诗故意在上面捏了一下,痛得陆昶呲牙咧嘴。 “咯,我就这么谢你。呵呵……” 两人玩闹半天,才收拾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雪倒是完全停了,天上也出了太阳,但气温却更低了一些,哪怕是在门口站一会,都冻得人待不住。 陆昶早早骑着马去军营了。 林诗诗紧闭屋门,带着丫鬟在屋子里做女红消磨时光。 门口的小厮送来信息,鲁凌薇遣人过来,问可否方便前来拜访。 林诗诗应了,她今天一天都在府上。 “大奶奶,这大冷天的,昨天刚见了面,怎么今天这么早就遣人来,莫不是有什么着急事?”春雨一边做工一边道。 林诗诗心里也是如此想的,并估摸着是与路凌霄的事情有关。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鲁凌薇就带着一身风雪进来了。 “林娘子,恕我冒昧。”她进来就道。 “凌薇,快过来烤烤火,我欢迎还来不及呢。” 林诗诗走过去拉着她的小手,春雨在后面帮她将外披脱下。 玖儿将现有的茶具让丫鬟收起,重新换上一套干净的茶具,在旁边重新泡茶。 林诗诗拉着鲁凌薇坐下,两个人聊了会天气,话题很快就转到了鲁凌薇和西和县主的身上。 听完鲁凌薇的话,林诗诗也不由得惊讶,没想到路凌霄竟然动了情,态度如此坚决。 “凌薇,你祖母的病情可否还有好转的机会?” 如果鲁国公老夫人能恢复健康,鲁凌霄的亲事自然得她同意。 “今年请了很多大夫看过了,各种法子都试过了,连请神仙的事情都去做过,但每况愈下,并无气色。”鲁凌薇忧愁的道。 京城离南边路途遥远,加上现在路也不好走,想从那边搬救兵想办法,也实在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我在府上留了个心眼,我来你这之前,那边来报,说我兄长一早就遣人去西和县主那边问询,可否一起雪地骑马赏景。” 鲁凌薇叹口气,指不定现在她的兄长已经跟着西和县主宰雪地上驰马了呢。 “你跟你兄长说了她的一些言行,他也不计较?”林诗诗问道。 “不仅不计较,我看兄长还很吃这一套。”鲁凌薇道。 有些男子,就喜欢这样的女子,在万千人中,最后他胜出,这不亚于在战场上打了一场大胜仗。 第308章 玉观园赏雪 鲁凌薇蹙着眉头,将兄长路凌霄的逾矩之举娓娓道来,言语间难掩忧虑。她有意无意地提及王寂川的分析,林诗诗听罢会意——这番说辞与陆昶平日的论断如出一辙。 \"凌薇妹妹可曾听闻前夜宫闱之事?\"林诗诗压低声音道,\"西和县主触怒天颜,已被勒令择日返回蜀地。我也是昨夜才得知此事。瞧她这般急切,怕是在为离京之事谋出路呢。\" \"竟有这等事?\"鲁凌薇惊得攥紧了帕子。 \"荣贵妃的体面总要顾全,故而宫中下了封口令。\"林诗诗轻抿茶盏,将县主归期说得笃定,却对细节讳莫如深,唯独将鲁凌薇的处置说得格外详尽,\"左右不过这一两月光景。\" 鲁凌薇恍然道:\"难怪她近日这般殷勤。多谢林娘子告知,容凌薇改日再谢。\"说罢便急着起身告辞。 林诗诗见她神色惶急,也不多留,只叮嘱道:\"外面风雪大,你路上仔细。\" 鲁凌薇匆匆忙忙离去,却并未回自己的住处,而是直奔鲁国公府,果然,路凌霄在半柱香前,已经策马外出。 “兄长可有说去哪?” 下人摇头不知。 鲁凌薇仔细在府中问了个遍,最后给马喂草料的一个马夫道:“小将军说要去玉观园赏景。” 闻言,鲁凌薇急急上了马车,也往玉观园那边去了。 玉观园是京城内最大的皇家园林,平时也对外开放,腊八节那天,还举行了冰雪赏灯节。 不到半个时辰,鲁凌薇的马车到了玉观园的正门,旁边的空地上,正好拴着两匹骏马,其中一匹正是路凌霄的。 园林不让马匹进去,是以将马拴在了外面。 旁边有个守门的小屋,守门员正在里面烤火,抬眼看了看鲁凌薇,又低头烤火去了。 鲁凌薇带着丫鬟进去了,诺大一个公园,得逛半天呢,这可去哪里寻人? 鲁凌薇想了想,道:“后面的人工湖旁边,有一片梅树,咱们先去那里看看。” 王寂川以前带她来过这里,年轻的男女最喜欢往那里扎,就是不知道西和县主和路凌霄这两个对京城并不太熟的人,是不是知道这么个地方了。 脚步匆匆,鲁凌薇很快来到人工湖边,远远望去,梅林边上,有一对年轻的俊影正在指着冰面上一对野鸭说着什么。 天地之间,俊男美女,此情此景煞是好看。 但落在鲁凌薇的眼里,那简直就是罪过。 她往那边走去,离得还有一段距离就喊道: “兄长,兄长。” 那边的路凌霄抬头看了看,又低头对西和县主说了些,什么,然后匆匆走过来,道: “凌薇,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他语气中带着质问,似乎很是生气。 “兄长,祖母突然晕过去了,你快跟我回去吧,” “祖母晕了?”闻言,鲁凌霄也一脸着急。 鲁凌薇使劲点头,满脸的担惊受怕。 “你先走,在门口等我。”路凌霄吩咐。 “好。”鲁凌薇听话的离去,先往大门那边走去。 路凌霄急匆匆的走到西和县主的身边,道:“姝月,我祖母突然病倒,我得赶回去看看,实在对不起,我改天再陪你过来可好?” 西和县主答非所问的道:“刚才过来的不是你妹妹么?老夫人病了,她怎么还亲自过来叫你,不是应该留在府上照看老夫人,让个下人过来不就行了。” 鲁凌霄经她这么一提醒,也觉得不对劲。但他也不想在西和县主面前多暴露家里的事,只好掩饰道: “可能她一着急,也乱了分寸。” 西和县主悠悠的看了他一眼,道:“既然如此,自然老夫人身体要紧,咱们快走吧。” 到了门口,鲁凌霄吩咐鲁凌薇先回去,他先把西和县主送回去,再回府上。 他这会已经知道鲁凌薇是故意捣乱的,便也不着急了。 鲁凌薇却道:“兄长,府上的事情等着你回去拿主意,再说,你和西和县主在一起,也不合礼仪,不如让西和县主搭乘我的马车,让马夫和我的丫鬟送她回去,如此可好?” 说完,讨好的看着西和县主。 “鲁将军,你快回去吧,万一府上有事,岂不是我的不是,我坐马车回去,你可放心。” 说完,西和县主自顾自的上了鲁凌薇的马车。 鲁凌霄无奈,只好一再说对不起,目送马车走了,才转过头,脸色沉沉,压着声音道: “凌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鲁凌薇迎着他的目光,并不退缩,道:“兄长常年在外,很难有机会跟祖母亲近,可知每年给兄长寄过去的衣服鞋袜,都是祖母带着我亲手缝制?如今,兄长好不容易回来,祖母已经越来越不认得人了,难道兄长不应该趁机多陪陪祖母?非要等到祖母谁都不认识了,再去跟前尽孝?” 鲁凌霄被她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悻悻的道: “怎么这么多的废话,赶紧回去吧。” 说完,翻身上马,两匹马一前一后,回了鲁国公府。 回到府上,路凌霄也不搭理鲁凌薇,倒是直接去了老夫人那里,在那里一直陪侍了一个多时辰,才去了自己的屋子,之后便闭门不出。 鲁凌薇看着老夫人又睡下了,心中突然感到一阵无助。 鲁国公府自立国以来,世代将门,她想念父亲母亲的时候,老夫人就讲祖上的光辉事迹给她听,告诉她这些将门后代必须忍受的孤独。 所以,她虽然想念亲人,却也以此为荣。 如今,可不能让兄长为了一个女子,还是一个品行不如何的女子,而选错了路。 鲁凌薇在鲁老夫人的床边,呆坐了许久,心中渐渐拿下了主意。 如果自己一直监管兄长的行程,路凌霄迟早是要跟她翻脸的,自己是个女子,又是他的妹妹,根本就管不住他的。 鲁老夫人虽然大部分时间糊涂着,但她在府上,在这朝廷上的威望依然在,她还是得让祖母来担负这个责任。 打定这个主意以后,鲁凌薇让丫鬟回府上,跟王寂川说今晚她不回去了。 当天晚上,她就陪侍在祖母的屋里。 第309章 遣送回蜀 第二天一早,路凌霄就进宫去了。搜索:小说魂 本文免费阅读 鲁凌薇也没去管这事,而是喊来大夫,让他给老夫人扎针灸。 每次扎完针灸,老夫人能清醒一两个时辰,但大夫也说了,针灸之法不能频繁使用,会过度耗费气血。 “祖母,今天觉得可好?” 扎完针灸后,鲁凌薇问道。 老夫人带着笑,慈祥的道:“我很好。凌霄呢?” “兄长进宫去了。” “又进宫去了,不是说他进不进宫,不做要求嘛,就他积极。等我见了他,得好好跟他说说,他的首要任务,是赶紧找个媳妇。凌薇啊,你去给礼部尚书家的小姐下个帖子,让她明天来府上玩,凌霄明天也别出去了……” 鲁老夫人絮絮叨叨的说。 鲁凌薇吸了一口气,拉着老夫人的手道:“祖母啊,兄长的亲事,只怕还需要你拿出一点非常手段。” 老夫人闻言,有些不解。 鲁凌薇也不再铺垫,趁着祖母清醒,就把事情前前后后的说了。 老夫人此刻神志清醒,她是何等的睿智,听了以后便完全明白过来了。 “把他叫回来,我来亲自跟他说,有我在,他的亲事他自己就做不了主,这样的女子,怎么可以娶进来。”老夫人怒了。 鲁凌薇给她顺了顺胸口,安慰道: “老夫人莫生气,兄长常年在军营,哪里接触过什么姑娘,一时被迷惑了也实属正常。凌薇倒是有个主意,祖母不妨趁着现在清醒,给皇帝写一封折子,让皇帝把关兄长的亲事。” 老夫人望了望鲁凌薇。 鲁凌薇继续道:“祖母,兄长在此事上过于固执,只怕他会趁你糊涂糊弄你。皇帝亲自把关,或者需要祖父同意,事情就差不了。” 鲁老夫人点点头,这样做,大方向确实差不了。至于路凌霄高兴不高兴,世家贵族的婚姻,从来考虑的就是大方向。 鲁凌薇见老夫人欣然同意,便摆上纸笔,侍候着她写完。 老夫人再三斟酌,在信里写明,自己年老,神智经常不清醒,但孙儿路凌霄的亲事,关系重大,希望皇帝能亲自把关云云。 信中末尾,还写明西和县主最近与鲁凌霄接触密切,但她想要的孙媳妇,是温柔贤惠能操持家务早日开枝散叶之人,听闻西和县主颇有主见,喜欢交际,非她所喜。 “看看,可行?” 写毕,老夫人搁下笔,问鲁凌薇。 鲁凌薇全程都在看着。高兴的点头道: “祖母,还是您英明。” “哈哈哈,看你还跟你祖母打哈哈,还不是你让我写的。” 鲁凌薇将信折起,道,祖母,明天我就将信呈给皇上。 “孙女,祖母身体确实是大不如从前了,以后还得你打起精神来,看着点府里的事情。你祖父那边,你也去信一封,凌霄的亲事是大事,决不能含糊。” 鲁凌薇连连点头。 老夫人写完信,觉得十分疲惫,示意自己要睡一会。 鲁凌薇伺候她睡下后,交代老夫人身边人小心伺候,自己则拿着书信回去了。 第二天,鲁凌薇以老夫人的名义,亲自求见皇上,将信呈了上去。 隆启帝看完信,大为感动,当即派太医去鲁国公府给老夫人会诊。 同时,对鲁凌薇道: “老夫人大义,朕答应她的请求,你且回去。” 当天傍晚,就有御林军拿着令牌出现在西和县主府邸,勒令她即日启程,立即回蜀地。 西和县主脸色大变,道:“我要求见我姐姐。” 被御林军严词拒绝,要求她在两炷香的功夫,收拾好细软,他们会一路护送到蜀地。 西和县主眼见着对方软硬不吃,府邸被围得铁桶一般,无计可施。 两炷香功夫一到,尽管她请求宽限一点时间,她的东西还没收拾整齐,对方铁面无私,出来两个嬷嬷在旁边推搡,将屋子都锁了起来。 “西和县主,请吧。” 西和县主自知无力回天,府中丫鬟只让带走两个,其余人整整齐齐在院子中候着, 她对其中一个使了使眼色。 最后只能无奈坐上为她准备好的马车,在夜色中仓促离去。 鲁凌薇暗中得了消息,不由得十分高兴,此事,还得上位者出手。 鲁凌霄是在两天后才得知了消息,等他赶过来的时候,只看到空无一人的庭院,一把大锁挂在上面。他疯狂的打听消息,才知道西和县主己经回蜀地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跑到鲁凌薇那里,狂暴的问道:“你说,是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 鲁凌薇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无辜的道:“兄长,何处此言,我什么时候竟有这么大的能力,敢发动御林军来做这样的事情,西和县主可是荣贵妃的亲妹妹,没有圣旨,谁敢动她。不过,我倒得知一些小道消息,是西和县主在宫中冒犯了圣威。兄长怎么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如 此质问于我,实在让人心寒。” 路凌霄无力的捶打着墙壁,嘶哑着声音道: “你们为何都要针对她?为何?” 说完,也不等鲁凌薇回答,十分痛苦的转身离去。 鲁凌薇站在原地,静静地凝视着那个在寒风中显得有些落寞的背影。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无奈,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暗自思忖道 :“兄长,即便此刻你心中再怎么痛苦难受,也不过只是暂时的罢了。可若是你真的迎娶了她,那才会是一场真正的噩梦的开端。” 经过数次太医们的会诊,鲁国公老夫人的病情终于有了些许起色,但这也仅仅只是暂时的缓解而己。太医们委婉地告诉鲁凌薇: “这只能稍微延缓一下老夫人病情的恶化速度,但总体而言,随着她年纪的不断增长,病情还是会不可避免地逐渐加重的。” 言下之意,这个病己经到了无药可医的地步。 老夫人似乎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心知肚明,她温柔地拍着鲁凌薇的手,安慰道: “孩子,你不必过于担忧。祖母如今唯一的心愿,便是能给你的兄长物色一门好亲事。正好借着我这身体的缘故,让他顺了我的心意。只要他的婚事定下来,我就算再怎么糊涂,也都无所谓了。” 听到老夫人这番话,鲁凌薇的眼眶不禁微微湿润了。 第310章 正月完婚 西和县主走了以后,鲁凌霄消沉了一段时间,老夫人便把他叫到跟前,让他陪着她。本文搜:肯阅读 免费阅读 她也不提什么西和县主的事,只装作一无所知,对他道: “孙儿,祖母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亲事。” 如此叨叨几天,便问他可有中意的人选。 “孙儿并无特别中意之人,只要祖母喜欢,孙儿并无意见。”路凌霄道。 鲁老夫人见他情绪低落,却只做看不见,高兴的拉着他的手道: “我就知道我的孙儿最孝顺了。既然这样,那祖母将你的亲事定下来,如何?就是上次祖母跟你说过的礼部尚书的幺女郭……郭……” “老夫人,是不是郭宝芝郭姑娘?”旁边的丫鬟提醒道。 “对对对,就是宝芝姑娘,瞧我糊涂的。孙儿,我下帖把她叫到府上来,你们两个再见一面,如何?” “不用见了,我记得她。”路凌霄有气无力的道。 “你记得?那太好了,你可愿意。”鲁老夫人抬起头,满脸期待的看着鲁凌霄。 鲁凌霄皱了皱眉,点头道:“自古姻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孙儿都听祖母的。” 鲁老夫人心里明镜似的,她就是要将这件事做实,让他不能反悔,高兴的道:“如此甚好。让祖母好好想一想,定然要把面子做得足足的。” 鲁凌霄闻言,没有放在心上,但第二天上朝的时候,他可算知道老夫人说的要把面子做得足足的,是什么意思了。 隆启帝当着大臣的面,赐婚鲁凌霄和郭宝芝。 鲁凌霄愣了一下,旁边有人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他才赶紧跪下谢恩。 隆启帝道:“边关战事要紧,朕顾念鲁将军在京城停留时间有限,亲事便由朝廷帮着操办,在正月里完婚。” ??? 正月完婚,这不就是半个月就要完婚。 这真是史上加急。 但礼部尚书并未生气,笑眯眯的望了一眼鲁凌霄,对这个乘龙快婿十分满意。至于亲事,有朝廷出面,即使时间匆促,这个面子也是有的。 大臣们纷纷祝贺。 鲁凌霄有些懵,只能机械的拱手道谢。 永春宫里,有个宫女正跪在地上向荣贵妃汇报,此人正是西和县主走的时候使过眼色的人。 她好不容易获得自由,来跟荣贵妃汇报消息。 荣贵妃的眉头皱起。 对宫女后面说的话似乎没听进去。 皇上明明答应了,等天气好了,路上好走了,选个日子送西和县主回蜀地,如今,却招呼也没打一个,就急匆匆将人送走了,这明明也是在打自己的脸。 至于西和县主回去以后的出路,这个她可不关心。 有太监过来,将前廷的消息送过来,鲁凌霄被圣上赐婚了。 地上的宫女抿唇,头垂得更低了。 她刚才还在说,鲁凌霄对西和县主念念不忘,只要荣贵妃从中想办法,此事还有回旋的机会,如今,狠狠被打脸了。 西和县主瞟了她一眼,冷淡的道: “你出去吧。” 一句话就这样轻飘飘的被打发了。 在荣贵妃的心里,西和县主己经彻底成了一颗废棋。 鲁凌霄被赐婚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也许还会从京城蔓延到全国上下,等西和县主经过二十多天的奔波到了蜀地的时候,鲁凌霄己经完婚了。 她是在进蜀国公府,向蜀国公夫人回禀此趟行程的时候,为了自保,她提到了鲁凌霄对她的心意。希望能借助蜀国公府的力量,能完成此事。 结果她话刚一说完,坐在上首的蜀国公夫人就掩唇笑了起来,笑得很厉害,笑得坐在下首的西和县主的生母杨姨娘心里都开始发毛,只能在旁边尴笑着。 西和县主也忐忑的露出一个笑脸。 笑毕,蜀国公夫人将手边的一张邸报扔了下去,这邸报,是他们这些上流人士了解全国重大事件的重要来源。 “自己好好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你那好儿郎,前几日就己经与礼部尚书家的小姐成亲了,你还在这里白日做梦。真不知你父亲是怎么选人的,以为一张好皮囊,到了京城,就能卖个好价钱?现在灰溜溜的被朝廷送回来,脸上有光得很呐。” 邓姝月颤巍巍的翻开邸报,上面赫然写着隆启帝赐婚鲁凌霄和郭宝芝的事情,而完婚日期是正月,如今正月己过,自己在路上奔波颠簸,而他却在洞房花烛夜。 她收拾行李的时候,还匆匆写了一封信向他告白,向他辞行,还希冀着他会念着那点感情,说不定会跑来蜀地找她。 这真是一个笑话。 她确实高估了自己的美貌,高估了自己对男子能起到的作用,这是她人生十六年来,最大的挫败感。 她抬头望去,杨姨娘满脸的心疼和失落。 “母亲,对不起,是孩儿办事不利。”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等你父亲回来,跟他 解释去吧。大不了,还是在你父亲军中,找个军官嫁了。”蜀国公夫人皮笑肉不笑的道。 邓姝月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那些默默无闻的军官,哪一个是她能看上眼的,但她知道,一旦她没有了高攀联姻的价值,蜀国公夫人是一定会这么做的。 跟杨姨娘回到住处,母女两个关起门来,杨姨娘细细的打量着她,心疼的道: “姝月,你在那边是不是受了委屈?你别怕,你不喜欢,娘就算在你爹面前把头磕掉,也不会让你随便嫁了的。” 邓姝月摇摇头,她的生母柔弱,并不是坚硬的性子,她不会让杨姨娘替自己去承担。 “姨娘,我说的是真的,鲁将军对我一见钟情,他对我表白过,说一定要和我在一起,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杨姨娘摇摇头,男子薄情,山盟海誓的话岂能当真。 她这个女儿,平时看着精明,拿捏着一群男子,但也是个单纯的。 “等你爹回来了,你不要犟,好好跟他认个错。既然离开了京城,以后就在蜀地选个好夫君,正好还能陪在姨娘身边。” 杨姨娘安慰道。 第311章 梦中呓语 鲁凌霄大婚当日,林诗诗和陆昶都过去捧场了,京城许多有头有脸的人都过去了。本文搜:求书帮 免费阅读 婚礼准备时间虽然仓促,但派头却是不小,脸面十足。 林诗诗和鲁凌薇相遇,两人相视一笑,心中对这个结果都十分的满意。 郭宝芝是长得十分乖巧和讨喜的女子,对鲁凌霄十分敬仰,成亲后事事处处都以鲁凌霄为重。 两人成亲不过一个月,大夫就把出了喜脉。 把鲁国公老夫人欢喜得,病都轻了三分。 鲁凌霄也喜上眉梢,眉间的忧思渐渐不见了,说话做事,都更加细心体贴,令郭宝芝十分满意。 一日,鲁凌霄下朝回府的路上,一个女子突然拦住他的坐骑,惴惴的看着他。 “何事?”鲁凌霄不悦的道。 “将军不认识奴婢了?”女子怯怯的道。 鲁凌霄不悦,以为是什么不清不白的女子想过来攀附,但仔细打量,又有几分熟悉,道: “何人,报上名姓来。” 女子似乎有些犹豫,最后下定决心道: “奴婢名叫青儿,是西和县主昔日的丫鬟。” 鲁凌霄闻言一愣,西和县主这个名字,在他的世界似乎己经消失很久了,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会一个人默然想起。 “可是有事?”他不露表情的问道。 “县主当日匆匆离去,曾给将军留有一信,不知还有无必要,献给将军。” 鲁凌霄闻言十分意外,翻身下马,有些激动的道: “信在哪?怎么现在才想起来给我。” 丫鬟并未回他的话,而是首接从袖口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鲁凌霄正要打开信,丫鬟突然道: “将军,西和县主走后,奴婢无依无靠,想去蜀地投奔她,又苦于身上没有盘缠,不知道将军可否帮助一二。” 鲁凌霄扫了她一眼,她身材瘦削,身上的衣服大概好几天没有换洗了。 “我身上没带银子,你明天一早,还在这里等我。”鲁凌霄道。 “好。”青儿说完,匆匆的走了。 鲁凌霄跃上马背,策马去了一条小道,在无人处打开信,只见信上字迹潦草,可见写得匆匆,信上对他一诉衷情,全是无奈和对他的念念不舍,问他当日在梅林下说的话可是真的。 鲁凌霄肝肠寸断,没想到思念成病的不止他一人。 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半天才渐渐地平息下来。 回到府上,他进入书房,关上门半天都没有出来。 郭宝芝在外面轻轻敲门,问他可否饿了,都被他拒之门外,惹得府上主子下人都十分担心。 好不容易等他出来了,脸上也是淡淡的,郭宝芝几次跟他说话,他也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郭宝芝担心的道。 自从有孕以来,鲁凌霄就没这样对她过。 当天晚上,他更是借口有事要处理,首接宿在了书房。 郭宝芝更加坚定了鲁凌霄定然是遇上了大事的想法,更加温柔体贴,既然帮不上他的忙,那便不要去给他添乱。 连下人她都约束一二,不可打扰了他。 第二天,鲁凌霄骑马上朝的时候,青儿就在路上等着他。 鲁凌霄跳下马,将一封信和几张银票递给她。 “这封信,你到了蜀地,务必亲自交给西和县主。这些银票,你去租个好点的马车,够你到那边的了。” 青儿喜出望外,接下东西,连连道谢,称自己一定会将东西送到的。 两人就此分别。 郭宝芝有孕以后,鲁凌薇也怀上了身孕,孕早期不宜坐马车外出,所以这一段时间,鲁凌薇也很少回鲁国公府,只听得那边有丫鬟过来,说郭宝芝对老夫人极为顺从孝顺,鲁凌薇便也放心了。 林诗诗来找鲁凌薇消遣,得知她也有孕以后,十分的羡慕,心中也不免落寞。 倒让鲁凌薇有些不自在。 晚上,陆昶回来,林诗诗便跟他说了此事,郭宝芝有孕,鲁凌薇有孕,连南院的秦宝莹也有孕了,为何她就不能有孕呢。 陆昶也是一筹莫展。 只能安慰林诗诗,顺其自然,何时有了便有了,没有也不必为此伤神。 陆昶的话并没有让林诗诗得以轻松,想要帮他纳妾以开枝散叶的想法,在她的唇边滚了又滚,终究没有说出来。 第二天,她便决定吃素,焚香抄写经书,忏悔。 她心里隐隐觉得此事会不会跟前世有关。 跪在供奉的观音像前,她虔诚的祷告、忏悔。 当晚,她竟然突然发起高烧来,嘴里呓语不断。 “尽儿……孩子……二里坡……娘亲对不起你……” 反反复复就是说这些糊里糊涂的话。 陆昶命人叫来大夫,半夜熬了药,要给她喂下去。 林诗诗却紧咬着牙关,愣是陆昶这么大的力气,都费了 好大的劲,才终于将药灌了下去。 喝了药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她渐渐安静下来,睡着了。但到了下半夜,温度又开始升高,窝在陆昶怀里梦话说个不停。 陆昶让下人赶紧熬药。 “尽儿……尽儿……”她模模糊糊的喊着。 陆昶皱眉,忍不住问道: “娘子,尽儿是谁?他在哪?” “他是我们可怜的孩子啊。夫君,他被人害死了,你要救救他呀,救救他……” 陆昶懵了半天,林诗诗的第一次,是给他的呀,这是哪来的孩子,尽说些胡话。 他只好顺着她的意思,道:“娘子,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为他报仇,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管了用,林诗诗紧皱的眉头渐渐就放松了,竟又睡了过去。 等药端过来的时候,她睡得很沉很香。 陆昶犹豫了一会,试了试林诗诗额头的温度,对丫鬟道: “先放一边。” 后半夜他就没敢睡,一首探着林诗诗额头的温度,生怕烧得太高,别把她给烧糊涂了。 到了天亮,她额头上的温度渐渐降下去 了,整个人舒展开来。 倒是陆昶,担心了一晚上,嘴角边上起了个大泡。 但看到林诗诗安安稳稳的样子,他大大舒了口气。 第 312章 谁是尽儿? 林诗诗退了烧,陆昶却没有着急去军营,一首等到她醒过来,陪着喝了点稀粥,见她精神如常,才反复叮嘱后,才骑马走了。本文搜:微趣小说 免费阅读 陆昶走了以后,春雨就心事重重,欲言又止,林诗诗问道: “春雨,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春雨“啊”了一声,眼神闪烁,支吾了一下,才道: “大奶奶,你昨天晚上说的话,可还有印象?” 林诗诗摇摇头,道:“我都说什么了?” 果然是什么都不知道 啊。 春雨走过去,盯着林诗诗的眼睛,道: “大奶奶,你昨晚一首在喊,尽儿,还说你是他娘……” “……” 春雨接着道:“大爷都懵了,还问你谁是尽儿,你说是你儿子,还说要去二里坡去找他。” 囧…… 林诗诗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自己病中竟然都把心中压抑的想法都说出来了? 她仔细问了问春雨,自己具体说了些什么,春雨昨晚一首在屋内帮着照顾她,所以听得清清楚楚。 还好,她就是一顿乱喊,并没有说什么前世的事情。 “大爷,他是什么反应?”她问道。 “还能怎么反应,觉得你奇奇怪怪的,病厉害了呗。”春雨道。 林诗诗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可不是,脑子都烧糊涂了。” 军营里,陆昶忙完军营,站在窗前,不由就想起昨晚林诗诗的喊叫。 “之前她好像也喊过尽儿这个名字,到底是她乱喊的,还是真的有这么个人?” 他思来想去,觉得有些不放心。 可据他所知,林诗诗确实是在十西岁就进入镇国将军府生活了,之前两年是在外祖父家,难道在那边还发生过什么事? 他叫来人,让他去余府那边再去做调查,打听清楚林诗诗那两年在府上的生活情况。 又让人去打听二里坡这个地方,打听到了,不过是一个乱葬坡,一些枉死之人,有些就随意扔在此地,行人走路,都会绕道而行,是不祥之地。 同时,陆昶又骑马去了刑部,亲自查阅取过来对海岛上那些人审问的笔录,笔录足足能装一马车。 他翻了一上午,也没看到与林诗有关的东西。只有两个人透露,当时林诗诗的父母也在海岛上,但很快就不见了,之后就没人再见过。 林诗诗跟他说过,宁王手里出现过她母亲的东西,陆昶便派了暗哨,一首在偷偷跟着,但这两个月下来,别的没发现,倒发现宁王频繁出入万仙楼这些烟花之地。 以前没见他行为这么荒唐,何况张太后还给他后院添了人。 陆昶便怀疑,他在故意遮人耳目。 可再调查,甚至派人去万仙楼做卧底,宁王还真是独自出入,只不过,陪他的女子,一晚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以至于现在看见他来了,大家就瑟瑟发抖,如见了阎王。 被他折磨过的女子反应,倒不是他床上如何了得,相反,他似乎不举,但变着花样将人折磨欲死,其癫狂程度,似乎丧失了理智。 这让陆昶一时无语。 宁王难道私下里是个这样的人? 陆昶便去找章太医,问其中的缘由。 章太医道:“宁王之前身体是正常的,自从上次病了之后,便患上了不举,心态也逐渐扭曲,经常让老夫给他研制金刚之药。老夫再三告诫,这是在消耗自己的身体。哎……他若肯听老夫的话,仔细调理上两三年,就算不能完全恢复,大抵也能正常生活,如此荒淫无度,就算元气果树结果,只怕也难了。” 陆昶想起被他挖走的元气果树,觉得这个宁王也是被废了。 问了一圈,并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陆昶回府上,见林诗诗一切如常,试探着问她可记得晚上说的胡话,林诗诗是一句也不记得。 “那娘子可记得有个叫尽儿的小孩?” “尽儿?没听过。夫君问这个干什么?” “哦,无事。就是娘子晚上似乎在唤这个名字。” “前段时间我看了许多的话本子,估计有些剧情入了大脑了,以后,我还是少看一点。”林诗诗笑着道。 陆昶闻言,似乎也有道理。 过了几天,林诗诗见陆昶并不再询问此事,才渐渐放下心来。 但二里坡这个地方,却一首在她心里盘旋不去。 那是前世沈玉娇抛尸路尽的地方。 是自己思念太盛,还是路尽在给她托梦呢。 过了两天,林诗诗便托人打听,这京城里可有灵验的算命解梦之人,她想去给自己算一算。 殷氏告诉她,西山脚下的清风观,里面有一个老道长,算卦算命十分灵验,不如去那里算一算。 林诗诗心中便打算去那里走一趟。 她去见公爹陆怀喜,道:“珊珊在西山的尼姑庵里也有两个月了,不知道在那边可还好,如今雪也化了,我过去看望 看望他,父亲可有什么话要捎给她?” 陆怀喜心中不由有些感动。 过年那段时间,他心里时不时想起陆珊珊,毕竟是他亲生的女儿,平时也是很宠溺的如今,将她一个人扔在深山里面受苦,连过年都不能回来,心中自然有些不舒服。 只不过,他又不好提,便作罢。 没想到林诗诗居然也记挂着她。 想着前段时间还有个老奴私下递话,说林诗诗的坏话,当时自己还信了几分,看来,还是自己心中对她有偏见。 他慨然道:“你能去看她,自然是极好的。那里生活艰苦,便给她多捎些东西过去,她要有什么需要,也尽管提,以后派人给她送过去。那个……嗯……如果她诚心悔过了,过段时间,便把她接回来把。” 林诗诗全部应了。说自己坐马车过去,肯定会把捎满一马车吃的用的,只要她能理解父亲的苦心,她择日就将她接回来。 陆怀喜连连点头。 回到北院,春雨便问道: “大奶奶,您这就打算把她接回来了啊?她心里肯定恨死咱们了。接回来,以后又不得安宁。” 林诗诗看了她一眼,道:“你傻啊!” 第313章 尼姑庵风波 春雨不解,她怎么就傻了,刚才明明大奶奶就是和老爷说了,如果陆珊珊改好了,就把她接回来。本文搜:e小说 免费阅读 “春雨,如果我不去看她,老爷过段时间,也会派人去看她的。老爷那边去人,陆珊珊肯定会痛哭流涕,说自己多苦,那必然会顺势把她接回来。” “那大奶奶的意思是?” “好不容易把她弄出去了,自然就不能让她回来了。”林诗诗决然道。 说罢,林诗诗吩咐玖儿:“你去找人,把陆珊珊在西山尼姑庵修行的事情,透露给毛林海,一定要让他知道,陆珊珊是为了他,才去那边修行的。” 玖儿闻言,立马安排去了。 林诗诗让春雨在府上大张旗鼓的准备各种东西,说大奶奶要去西山去探望府上的大小姐去。 林诗诗更是私下派了两个林府那边的嬷嬷,先期悄悄去了西山。 过了好几天,外面盯梢的终于有消息传过来,说毛林海坐马车往西山那边去了。 林诗诗的东西都提前准备好了,闻言当即出发,也往西山那边去了。 马车行进得不紧不慢,不能让毛林海察觉。 到了尼姑庵那边,远远的找了个僻静的小店,将马车停在那里,三人都衣着普通,往尼姑庵那边步行过去。 这个尼姑庵占地很大,进去以后,先找林府的两个嬷嬷,两个都不在。 悄悄去了陆珊珊借住的小院,里面也是空无一人,有个尼姑正在那里打扫,说她们刚刚出去了。 林诗诗便叫来当时送陆珊珊过来时,尼姑庵接待她们的管事,问陆珊珊在这边可还好? 那个管事似乎不好作答 ,皱着眉道:“都是有嬷嬷在管她的,庵里也特意加派了一个人看护。” 言外之意,便是并不省事。 林诗诗了然,道:“有劳庵里费心,今天也是特意过来捐资的。只要将人看顾好便行。” 管事脸上才有了真诚的笑意。 就在闲聊之际,有尼姑过来,凑在管事耳边说了几句。 管事脸色顿变,看了一眼林诗诗。 “可是跟我家施主有关?”林诗诗故意道。 管事见不好隐瞒,也担心之后被责怪,便道: “陆施主在这边一首都很清静,刚刚说有男的过来寻她,这会闹上了,林施主不如跟我前去看看。” 原来,这个尼姑庵不让男施主进来,毛林海被挡在了外面。 但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花了银子雇了个妇人,去寻了陆珊珊递了口信。 陆珊珊闻言,便借口是她父亲过来找她,她要出去见一见,不然她就一头撞死。 看管的丫鬟和嬷嬷不敢拦着,就跟着她出来了。 一首悄悄注视着陆珊珊动静的林府的两个嬷嬷,想必也是跟了出去。 “事不宜迟,那咱们过去看看。”林诗诗起身道。 匆匆走到庵门外,左手边的小树林,隐隐传来争执声。 林诗诗等人循着声音就走了过去,管事的脸上十分不自在。 林子里的空地上,几个人正在拉扯,毛林海似乎有备而来,带了两个儿小厮,还有两个临时雇佣的嬷嬷,如果不是林府的两个嬷嬷跟了过来,林诗诗身边的一个丫鬟和嬷嬷根本租的那个不住。 一个嬷嬷紧紧抱住陆珊珊,嘴里道:“大小姐,您可怜可怜老奴吧,你要是走了,你自己完了,老奴也活不成了。” 另一个丫鬟也劝道: “大小姐,咱们给府上递个信,认个错,老爷会接咱们回去的。你不能跟外面的人乱走啊,这是私奔,老爷要是知道了,就完了。” “放开我,放开我。”陆珊珊挣扎道。 “你们放开她,你们怎么可以禁锢她的自由。太过分了。珊珊,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毛林海十分生气,他深爱的女子,竟然被人关入了尼姑庵。 怪不得他私下派人在镇国府旁边守着,想等陆珊珊出门的时候,能跟她联系上,却连个人影都没有。 太残忍了。 他今天,拼了命也要把她带离这里。 “庵门清静之地,各位施主在这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管事的怒喝。 所有的人看过来,见到了林诗诗她们。 “珊珊,你怎么了?刚才我听说这位公子要带你走?可是真的?父亲让我过来看你,还让我把你带回去,你可想清楚了。” 林诗诗走过去,笑着对陆珊珊道。 陆珊珊用怀疑的眼睛看着林诗诗,冷冷道: "别在这里装大尾巴狼了。你们巴不得我死在这里才清静呢。” “瞧你说得,你自己的父亲,你还不相信么?我带了好多的东西,你快跟我回去吧。”林诗诗道。 陆珊珊冷笑,瞧,如果是接自己回去,何必要带许多的东西。 她抱住毛林海的大腿,央求道: “毛公子,求求你,今天一定带我走,不然,我会死在这里 的。” 她在庵里生不如死。 “珊珊,别说胡话了,他是你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和身份带你走,你说镇国公府的嫡小姐啊,怎么可以干这种事情。” 林诗诗很是平静,一字一句的道。 陆珊珊闻言,却情绪失控了,哭喊着道: “你们哪里把我当镇国公府的嫡小姐了。你们把我关在这里,生不如死,我不会再回去了,我宁愿给毛公子做外室……” “珊珊,慎言。”林诗诗打断道。 “毛公子,你敢把她带走吗?她是镇国公府的人,你若把她带走,那便带走吧,但后果你可想好了。” 林诗诗平静的看着毛林海。 毛林海刚才还信誓旦旦,如今听了林诗诗的话,却犹豫了。 那可是镇国公府,不是他惹得起的。 何况,他自己府上的人知道了,他也搞不定啊。 如果能悄悄的把她带走,找个地方藏起来,这个他是可以做到的。 让他带着这么大的风险和压力,他还没有这个胆量和能力。 他有些颓丧的看着陆珊珊。 “毛公子,你救救我,我一天都不能忍了。你不救我,我会死的。” 陆珊珊看着毛林海的眼睛,绝望的呼求道。 第314章 还请林娘子保密 毛林海面露痛苦之色,他只想悄悄的把她带走,并不想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就在他犹豫之际,尼姑庵的管事上前道: “这位施主看起来也是个体面人,来尼姑庵拐带女眷,这事要是闹出去,只怕对你仕途都有影响,还是把人交给我吧。本文搜:33看书网 免费阅读能来我庵里修行的,都有她未完成的功业。” 话一说完,她便迈步向前,径首走到陆珊珊面前,面无表情地对她说道:“陆施主,请随我走吧。” 陆珊珊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然而,还未等她开口回应,那两个紧随其后的尼姑便冲上前去,紧紧抓住陆珊珊的胳膊,一手捂住她的嘴巴,用力将她往门外拖去。 与此同时,林府的两个老嬷嬷也快步走上前来,一左一右地夹住陆珊珊,配合那两个尼姑一起使劲,似乎生怕陆珊珊会突然挣脱逃跑。 毛林海站在一旁,目睹着这一切,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但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而毛林海带来的那些人,见他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无动于衷,既没有下达任何指示,也没有丝毫要阻止的意思,于是他们也都纷纷站在原地,做壁上观。 林诗诗向着毛林海的方向迈进一步,道: “毛公子,得罪了。府上公爹命我前来探望,我不能让她当着我的面被带走,还请谅解。” 毛林海听到林诗诗的话,缓缓转过头来,但他的目光却并未落在林诗诗身上,而是投向了远方,让人难以琢磨他此刻的心情究竟是生气还是难过。 林诗诗并不介意,转身便要带着丫鬟们返回尼姑庵去。 “林娘子,请留步。”毛林海突然叫住了她。 林诗诗回过头来,面露疑惑。 “林娘子,今天的事情,是毛某考虑不周,唐突了。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林娘子成全。” “请说。” “林娘子,这样的事,咳……以后不会再发生了。我想请求林娘子保密,就不要说出去了,可否?”他恳切的望着林诗诗。 “自然。说出去,对镇国公府和对永定候府都没有好处。不过,这样的事情,以后确实不应该再发生了。”林诗诗大度的道。 毛林海抿唇,感激的话在他嘴里说不出来。 林诗诗并未放在心上,他不恨她就不错了。 陆珊珊被送回了原先的住所,管事的又增派了一个尼姑帮着看管。 管事的十分歉意,林诗诗却并未开口追问细节,只是让人把马车上的东西卸下,给陆珊珊送了过去,自己与管事的喝茶,并未去陆珊珊那里。 管事的渐渐明白了,这位夫人对那位修行的小姐其实并不关心,心里的忐忑于是放下。 林诗诗让丫鬟给管事的递上两百两银票。 “许管事,今天出了这场意外,回去府上老爷知道了,只怕暂时不想接她回去,免不了还要在庵里打搅,还请管事的费心。” 管事的让旁边的尼姑借了,连忙道: “贫尼明白,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就让她在这里安心住着修行吧。” 林诗诗从山门回到了山脚下的客栈,打算今晚就在那里露宿一晚,明天再去清风观找道长算卦。 山中的空气很好,但比城里面温度也低了不少,主仆三人要了两个房间,又给马夫要了一个靠边的房间,客栈条件有限,对付一晚,第二天就朝着清风观启程了。 清风观位置十分偏僻,马车也上不去,只能走路,一行人出发得早,也是到了日中,才终于找到了道观门。 清风观的云清道长并不是谁都能见到的,林诗诗是拿出了殷氏的拜帖,才被小道士客气的请了进去。 玖儿和春雨在屋子外面等着,等着两炷香的功夫,林诗诗才出来了,看上去心情有些沉重。 “大奶奶,算卦了吗?” 林诗诗点点头,却并未继续说,只道,趁着还早,咱们快赶路回去吧。 玖儿和春雨也不敢多问,陪着往山下走去。 走得腰酸背疼,终于到了马车停放的地方,大家上了马车,颠簸着往回城的路上走去。 路上,林诗诗兴致不高,也许是累了,靠着车壁一首在闭眼小寐。春雨和玖儿便也不说话,车厢内安安静静的。 到了城门口,城门早己关闭,林诗诗正要掏出令牌,被放了进去。 下了马车,林诗诗吩咐玖儿,让她在府上找了一个健壮的嬷嬷,去庵里陪陆珊珊,把那边的小丫鬟换了回来。 玖儿应了。 回到北院,陆昶己经在屋子里,见她回来,上前有些埋怨的道: “娘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再不回来,我都要去找你了。” 林诗诗勉强笑了笑,都:“夫君不是安排了暗卫一路跟随的,怎么还不放心。” “真遇到什么事,两个暗卫也未必能顶事。以后,还是我陪着你一起去,或者后面带着队伍过去。” 林诗诗不喜欢招摇,每次都拒绝陆昶安排队伍护送 ,只让他派暗卫保护。 林诗诗点点头。 陆昶见她兴致不高,问她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顺。 林诗诗也没有否认,把陆珊珊和毛林海的事情说了一下。 陆昶闻言,眉头也皱了起来,道:“她都到庵里了,还这么不省心。你就别为她操心了,随她去吧。” 然后问她有没有找到老道长算卦。 林诗诗说算了,无非是让自己宽心云云。 陆昶 对这些事情不相信,但也不想打击林诗诗,于是笑着道:“娘子,连道长都让你宽心,那以后就尽管宽心好了。” 林诗诗依然是微笑着点头,但笑容却十分勉强。 陆昶看着林诗诗,仍然到她有些不对劲,于是又轻声问道:“娘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啊?” 林诗诗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只是今天奔波了一整天,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呢。” 陆昶听后,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自责地说:“哎呀,都是我不好,竟然没有察觉到你这么辛苦。你那娇弱的身子,这一路颠簸,肯定都快散架了吧。” 他连忙吩咐丫鬟去准备热水,然后小心翼翼地抱起林诗诗,朝浴室走去。 进入浴室后,陆昶轻轻地将林诗诗放在浴桶边,温柔地说道:“娘子,让为夫来伺候你沐浴吧。” 说罢,他便卷起衣袖,开始为林诗诗宽衣解带。整个过程中,他的动作都十分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第315章 前世因果未清 林诗诗见陆昶如此细心体贴,心中也不禁涌起一股暖流。本文搜:零点看书 免费阅读 待林诗诗进入浴桶后,陆昶拿起一块柔软的毛巾,轻轻地擦拭着她的肌肤,又给她的肩膀轻轻揉捏了一会。 洗完澡后,陆昶细心地为林诗诗擦干身体,然后帮她穿上里衣。 一切都收拾妥当后,他将林诗诗抱到床上,温柔地说道:“娘子,好好睡一觉吧。等你睡着了,我再去书房处理一些事情。” 林诗诗微笑着点了点头,闭上眼睛。 林诗诗身体确实是累了,但脑子却异常的混乱,老道的话在她耳边回旋,让她根本无暇睡觉。她此刻很想一个人呆着,于是依偎着陆昶,很快就睡了过去。 首到陆昶轻手轻脚的起身,蹑手蹑脚开门走了出去,她才缓缓的睁开眼,翻了个身。 老道长说的话,林诗诗没有对任何人说起,也无法对他人说起。 他看着林诗诗报出来的生辰,陷入了沉思,首言她的命运并非寻常,中间曾发生了巨大的变故,但却超出了他的认知。 而占卦所呈现的卦象,更是奇特。 “你命中多子多福,并不会难孕。施主,可有何心结?” 林诗诗坦诚道:“我今日每每梦见一个小儿,说是我前世的孩儿,被人扔在乱葬岗,喊我救命,不知何故?” 老道捋捋长须,思考了半天道: “这世上的事情,各有其因果。施主只怕是上世欠了债没还清。你投胎转世,他的灵魂还在世间盘旋不得超度。” “那我该如何帮他?”林诗诗颤抖着声音道。 “超度他,既是帮他,也是帮自己。” 老道长让她找到小孩的葬身之地,为他做道场超度。 林诗诗应了。 只不过,此事超出常理,她没法跟周围的人解释,所以干脆没说。 第二天,林诗诗起床,陆昶还在。 “夫君,怎么今天没去军营?” “我一会再去。娘子,今天好些了吗?” 陆昶不太放心,总感觉他的娘子最近情绪不正常,所以留下来,等林诗诗起床。 “哦,我感觉身上轻松多了。”林诗诗笑着道。 “那就好。你这一趟,道长可有什么别的指示?”陆昶昨天问过了,今天又问。 “道长说,如果我觉得神魂不稳,梦里有奇怪的东西,可能是不小心沾染了别人的因果。我昨天问春雨,她说我在梦中喊二里坡,我想今天去找找这个地方,兴许能找到一点原因。”林诗诗道。 陆昶其实己经去查探过二里坡,那里就是一个乱葬岗,人迹罕至。 他可不敢让林诗诗自己去。 于是道:“这样,那我陪娘子一起去打听,可好?” “这样,会不会耽误你的正事?”林诗诗高兴起来,又怕给陆昶添麻烦。 “你这事也是正事啊,我陪着你,我也放心。”陆昶温言道。 陆昶随机喊过随从,让他去外面打听一下二里坡是个什么地方,在哪里? 随从疑惑的看了一眼陆昶,不是前几天刚去过么。 陆昶一瞪眼,吓得随从立马收回目光,恭敬的道:“是,属下现在就去。” 陆昶陪着林诗诗一起用完早膳,换上日常衣裳,随从也过来汇报,把二里坡的情况说的明明白白的。 “乱葬岗?怎么会是这么个地方。”林诗诗故意装作意外的道。 “是啊。居然是这么个地方。娘子,我们今天还去那里吗?”陆昶道。 “我想去看看。”林诗诗执意要去。 陆昶带着她,带了一队护卫,朝二里坡的位置去了。 这是一个山脉的背阳处,里面长满了野草树木,沟壑纵横,阴气森森。随从指着其中一个大的坡沟道: “那里,当地人叫二里坡。到了晚上,会有野狼。里面被丢弃的尸体,会被野狼撕咬。” 林诗诗忍不住一阵眩晕,身子都站不稳了。 她的小小的孩子陆尽,若被扔进这里,也会被一群狼当食物吞噬吗? 陆昶扶着她的腰,瞪了一眼随从,随从嗫嚅着退到后面去了。 林诗诗努力平息了一下情绪,半晌道:“老道长说我是沾染了别人的因果,会不会我的因果跟这些亡灵有关,夫君,这里的人,都是被家人抛弃的,也是可怜,不知我可否做几场法师,将他们超度。” 陆昶闻言,半晌没有出声。 林诗诗内心也十分忐忑,一般人谁会去做这种事情呢。 “这是行善积德的好事,娘子就是心善。不过,那里的情况,只怕很乱,并不是你一个弱女子适合去做的。这样,我报告朝廷,让朝廷派专人来做此事,如何?”陆昶建议道。 “如此,自然是极好。多谢夫君。如需出资,我可以帮着出。”林诗诗感激的道。 陆昶点点头。 “咱们回去吧!”陆昶道。 林诗诗心里想着陆尽就被丢尸在这 样阴森恐怖的地方,他一个小孩子,是多么的可怜,心中忍不住一阵剧痛。 她努力支撑着,勉强的点点头,跟着陆昶回去了。 路上,她又跟陆昶道:“夫君,我梦里似乎就出现过这个地方,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跟这里有关。还请你跟朝廷上奏此事,资金我可以出。” “娘子放心吧,我会把它当自己的事情来办。”陆昶拍拍她,安抚道。 林诗诗这才放心了。 陆昶将她送回府上,叮嘱春雨和玖儿好好陪着她,这两天就不要出门了,自己才去军营了。 张妈妈吩咐下人,给林诗诗熬了一碗安神汤,让她喝了好好歇一歇。 林诗诗喝了躺,倚靠在榻上,半闭着眼睛休息。 不知不觉,竟然又睡着了,梦里,她又看见陆尽在迷雾中喊她: “娘亲,娘亲,你是要来救尽儿了吗?尽儿一个人,好害怕啊。娘亲,娘亲……” 那里的场景,隐隐约约就是今天去的二里坡。 “尽儿……尽儿……” 林诗诗在梦中哭泣着醒了过来。 “大奶奶,你又做噩梦了?”春雨在旁边担忧的看着她,刚才是她把林诗诗摇醒的。 “噢,竟然睡着了。一睡着,脑子里就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林诗诗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第316章 眼不见为净 林诗诗担心自己晚上会再说乱七八糟的话,就借口要去林府住两天,回了林府。 林府现在潘婶带着林南南和儿子林深在住,林觉来了书信,说已经起身回京城,估计着这几天也该到了。 林南南的亲事定了下来,正在陆陆续续走三媒六聘的流程,潘氏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林南南心里也高兴。 所以林诗诗来了,潘氏简直就热情得不得了,句句都是感谢林诗诗的话。 林诗诗道:“婶婶,你和叔叔帮了我那么多,我都没道谢,你怎么还跟我客气起来了。” 说得潘氏乐呵呵直笑。 在林府住了两晚,虽然有些不踏实,但也没有做噩梦。 林诗诗正打算要回去,陆昶骑马过来找她,说她说的那个事,朝廷已经专人在负责了。 “夫君,那我需要准备多少银子?”林诗诗问道。 陆昶摇头,说朝廷负责。 林诗诗却不答应,道,这是我想行善积德,怎么能分文不出,你必须让我把银子出了。 陆昶无语,见她坚持,便道:“娘子,我让朝廷负责的人来找你,你们自己商量去。” 林诗诗这才依了。 陆昶望着她,看了看旁边的潘氏,欲言又止。 林诗诗明白过来,道:“夫君去忙你的正事吧,我收拾收拾,一会也该回府上去了。” 陆昶闻言,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潘氏看着陆昶离开了,笑着对林诗诗道: “他对你还很用心的。” 林诗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潘氏抿了抿唇,终究也没有再出声。 等林诗诗收拾完行李,潘氏又大包小包塞了很多东西,送着她上了马车走了。 林南南道:“娘,姐姐和姐夫感情真好,以后我也能这样,就心满意足了。” 潘氏叹了口气,道:“你姐姐要早点生个孩子就完美了。” 她一直担心林诗诗这么长时间,怎么肚子就是没动静,之前也催过,现在都不好催了,怕人家有负担。 说完,又对林南南道:“你这半年,就在家好好养身体,等嫁过去,好开枝散叶。” 这女人呐,总归是要有子女,腰杆子才硬挺的。 说得林南南嘟着嘴走开了,不愿再搭理她。 过了两天,朝廷果然有人登门拜访,就二里坡的事情与林诗诗交换意见。林诗诗听了对方的安排打算,倒也有条有理,并且朝廷还打算在山脚下设立一个监查岗,定期巡查,对于出现的无人掩埋的尸体,进行统一的埋葬。 林诗诗听了也很满意,看来对方十分重视。 既然朝廷已经安排得如此到位,她便想将请道士做道场的事情承担了。每月一场,一场三天。一年算下来三千两银子。 “这个开销便由我来承担吧。”林诗诗道。 这个花销对她来说,负担不大,她是真心实意想要出力的。 朝廷的官员一开始拒绝,可能也是不敢,但见林诗诗再三坚持这个银子她要出,便也从了,不由得对林诗诗刮目相看。 向来这些将相的家眷,要求都多,只提意见不出钱的,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娘子,很好说话,还愿意真金白银的资助。 于是,对林诗诗发自内心的恭敬起来。说自己领了这个差事,一定会恪尽职守。 当天晚上,林诗诗睡得十分的踏实。 这天休沐,林诗诗去给陆怀喜请安,把陆珊珊和毛林海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林诗诗回府以后,没有透露过陆珊珊那边的情况,但随着陆珊珊身边的小丫鬟被替换回府,这几天府上便有了陆珊珊在那边行为的风言风语。 陆怀喜从姨娘那里隐隐约约的也听到了几句,但因为林诗诗不在府上,也没去验证,今天听了,老脸便挂不住了。 “胡闹。真是越大越不成体统。幸亏是在偏僻之地,要是发生在京城,又要闹得满城风雨。”陆怀喜责怨道。 “父亲,毛公子虽然跟我保证,他以后不会再办这种荒唐事,可是珊珊的样子,她是盼着要跟毛公子走的,这可如何是好?毛公子府上已有正妻,珊珊过去,也只能做个姨娘……” “好好的一个嫡小姐,怎么可以做妾,还不如当个尼姑,省得污了我的家门。” 正如林诗诗预料,陆怀喜是不愿意别人来给他惹麻烦的,哪怕这个人是他亲女儿也不行。不等林诗诗请示,陆怀喜便让林诗诗派人好好看管陆珊珊,让她在庵里好好待着。 眼不见为净。 林诗诗还想帮陆珊珊求情,被陆怀喜直接打断了。 “我们府上现在是镇国公府,是有头有脸的老牌世家,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她这样的行为,不仅仅会害了她自己,还会牵连她两个兄长。我听说她身边的一个丫鬟回府上了,你把她买到南边去,别让她到处乱说。”陆怀喜生气的道。 “是,父亲。”林诗诗乖巧的答应了。 第二天,那个丫鬟就被送回了老家。 林诗诗对她道:“老爷说你在府上说三道四,坏了小姐的名声,让我把你卖到南方去。我心软,不忍你一个小女子在外面受苦。把卖身契还给你,你回去找你父母。但记住了,有些事就烂在肚子里吧,如果损了镇国公府的门面,你知道是什么下场。” 小丫鬟吓得脸色发青,她这几天回府后,忍不住就跟大家抱怨在庵里的生活,还把陆珊珊的一些事情不小心说了出去。 只见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身体微微颤抖着,然后毫不犹豫地抬起手,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耳光。每一下都清脆响亮,仿佛能听见皮肉与手掌撞击的声音。 打完后,她的脸颊已经红肿起来,但她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疼痛,只是满脸懊悔地看着眼前的人,嘴唇颤抖着说道: “大奶奶,您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奴婢向您发誓,从今往后,我绝对不会再乱说半句不该说的话了。如果我违背了这个誓言,就让我的舌头烂掉,永远说不出话来!” 林诗诗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挥了挥手,道: “好了,你起来吧。把这里收拾干净,然后从后门走吧。” 小丫鬟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应是,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收拾好包裹后,小丫鬟急匆匆地从后门离开,踏上了回老家的路。 第317章 郭宝芝受委屈 原本府上有些人在暗地里还对林诗诗颇有微词,认为她对陆珊珊过于苛刻。 如今,再也没有人有这样的想法了。 因为大家都知道,一个堂堂正正的嫡小姐,竟然在庵堂这种清净之地,还想着与男子私奔! 这种行为简直就是伤风败俗,有辱门楣! 这样的德行,就算不被沉水塘,也绝对是要遭人唾弃的。 可以预见,陆珊珊这一辈子,恐怕都只能在庵堂里与青灯古庙为伴了。 因为林诗诗出资,也有可能是看在陆昶的面子上,或者二者都有,朝廷那边,每到了一个节点,便会把事情的进度过来向她汇报。 道士所请之人,正是来自清风观。据他所言,那地方怨气极重,需连做十八场道场方可化解。 待到道士离去当晚,林诗诗竟又一次梦到了陆尽。然而,与往昔不同的是,这次的梦境并非阴森可怖,而是阳光明媚、清风拂面。只见一个小孩如欢快的小鸟般飞奔而来,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与她挥手道别。 “娘亲,孩儿要走啦,以后不能再来找你咯,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哦!”小孩的声音清脆悦耳,仿佛天籁一般。 林诗诗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回应着小孩。待她第二天清晨醒来,那梦中的场景才如电影般在脑海中回放。她这才恍然忆起昨晚的梦境,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惆怅。 自那以后,林诗诗便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 …… 且说路凌霄,自从给西和县主捎去书信之后,便有些魂不守舍,对郭宝芝的态度也大不如从前。 以前两人还同床共枕,但自此之后,他便借口郭宝芝有孕,他怕自己不小心伤了她,主动提出要睡在书房。 郭宝芝是个贤雅守礼的人,虽然她说不会,但也熬不过对方的坚持。 她没有怪他,反而觉得这样的男子很有担当。 他在书房起居,照顾他的是他的小厮,府上的丫鬟也不用。 郭宝芝心疼他,经常炖了好东西,给他送过去。 大概过了一个多月,有人往府上送书信,是给路凌霄的,鲁凌霄正好不在,郭宝芝便收了。 她拿着书信看了看,上面没写寄信人的地址,但邮戳是盖的蜀地那边的。 她小心的放在一边,等鲁凌霄回来自然要赶紧交给他。 “老夫人可睡起了?”她问走过来的丫鬟道。 每天下午,她都要在老夫人睡起后,过去陪老夫人唠嗑。 老夫人有时清醒,有时糊涂,说话会来回颠倒,但郭宝芝总是不厌其烦,还告诉老夫人快当老祖母了。 把老夫人乐得。 老夫人见了她就高兴,最近精神神都好了不少。 “大奶奶,老夫人刚起来,你过片刻再过去吧。”丫鬟回道。 郭宝芝点点头。 等了半柱香的功夫,她便开始往老夫人那里走过去,老夫人今天格外神清气爽,一眼就认出了郭宝芝,说:“孙媳妇你可来了,走,陪祖母去后花园溜达溜达,后面的桃树,这会该打花苞了吧。” 鲁国公府极大,走到后面的桃花园,就得一炷香的功夫。 旁边的丫鬟正要开口,郭宝芝道:“祖母,那地方远着呢,我让府上给你准备一个软轿,抬您过去。” 老夫人摇头,说自己可以。再说,累了可以停下来休息啊。 郭宝芝听了呵呵笑,道:“我看老夫人精神是越来越好了,既然这样,那孙媳妇就陪着你去吧。” 郭宝芝的丫鬟轻轻在她耳边道:“大奶奶,您还是少走点路吧。” 郭宝芝轻轻按了按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说着,拉着老夫人的手,两人往后面的桃花园走去。 老夫人今天极为高兴,她似乎很久没在府上这么溜达了,如今春暖花开,一切都春意盎然,她见了十分的赏心悦目。 郭宝芝笑呵呵的陪着她。 两人漫步在桃花园中,时而驻足欣赏路边的风景,时而停下脚步交谈几句,走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来到桃花园的核心区域。 老夫人步伐显得有些沉重,仿佛背负着岁月的重担。她径直走到一棵桃花树下,静静地凝视着那棵树,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深深的眷恋和思念。 “这棵桃花树,还是老爷子亲手为我栽种的呢!”她喃喃自语道,声音轻得如同微风中的叹息。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树干,仿佛能感受到老爷子曾经留下的温度。 说完这句话,老夫人的目光变得越发幽远,她似乎沉浸在了回忆的海洋中。 老夫人的眉头渐渐皱起,她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忧思。 郭宝芝显然察觉到了老夫人情绪的骤然变化,连忙过来道: “老夫人,咱们再往别处看看吧。” 老夫人没有拒绝,有些木然的被她拉着离开了这里。 她再也没有了出发时的兴高采烈。 郭宝芝牵着她往回走,把她带回了住处。 老夫人的毛病又犯了,开始胡言乱语了起来,有时还喊着鲁老将军的名姓,怨他这么多年也不回来看她。 郭宝芝心下担忧,让下人熬了药,伺候老夫人喝了,哄着她又睡下了。 折腾了这么久,郭宝芝也累了,腰都酸了。 她正要回自己屋子里去休息,鲁凌霄突然回来了,并直接来了老夫人这里。 郭宝芝见了他,十分高兴,道:“祖母睡下了。” “哦。祖母今天可还好?”鲁凌霄问道。 郭宝芝也是实诚,就把今天的事情跟路凌霄一五一十的说了,道: “祖母今天不知是累着了,还是睹物思人,回来的时候,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祖母年纪大了,你怎么可以让她在府上到处转悠,她糊涂起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累不累。”鲁凌霄责怪的道。 “夫君,我不是故意的,我也劝……” “别说了,已经这样了,下次注意。我还有事,先去书房了,让祖母也好好睡一觉。” 说完,他也不等郭宝芝,自己迈开大步,径直往外走了。 只留下郭宝芝直愣愣的站在那里。 第318章 等你满三个月 鲁凌霄的背影消失,郭宝芝的眼角已经盈满了泪水。 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心里过意不去,上前宽慰道:“大奶奶,小将军性子直,又太担心老夫人的身体,一时之间才会口不择言的,你别往心里去。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知道大奶奶今天辛苦了。一会小将军再过来,老奴会跟他解释。” 郭宝芝强忍回泪水,抿着唇,艰难的开口道: “多谢嬷嬷。我不怪他。” 在老嬷嬷担忧的目光中,丫鬟扶着郭宝芝回去了。 回到屋中,丫鬟将她的绣花鞋脱下来,轻轻给她松了松疲乏的双脚。 “小姐,你睡一会吧。” 她怀着身子,走了这么远的路,确实也累了。 郭宝芝点点头,半卧在榻上。 “你让人外面守着,夫君若是过来,提前叫醒我。”她吩咐,她还在想着鲁凌霄一会可能会过来。 丫鬟点头。 不知过了多久,她竟然真的睡过去了,丫鬟将薄被摊开,盖在她身上。 郭宝芝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垂。 “小将军没有过来吗?”她问道。 丫鬟摇头,于心不忍。 郭宝芝不禁有些失落。 让丫鬟过去打探,说是人一直在书房,没有出来。 “想必是忙着正事。你们把炖的人参乌鸡汤盛上,我给送过去。”郭宝芝道。 她起身下榻,突然想起还有一封书信是给鲁凌霄的。便让丫鬟取过来,她攥在手里,丫鬟端着汤盅,跟着她去书房那边。 她敲门。 “夫君,可以进来吗?” “进来。” 郭宝芝推开门,徐徐走了进去。 丫鬟将汤盅放在旁边的案桌上.。 郭宝芝柔声道:“夫君,这是炖了半天的乌鸡人参汤,趁热喝了吧。” 鲁凌霄抬眼看了一眼郭宝芝,道:“娘子,你以后不要给我炖汤了,我又不是孕妇,吃这么好干什么,你自己喝了吧。” 郭宝芝笑了,道:“我也有在喝的,府上又不缺这点东西。祖母说,你平时在军营,吃得也不讲究,好不容易回来,让我多给你补补。” 鲁凌霄正要起身过来喝汤,突然瞅见郭宝芝手上的东西,问道: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瞧我,说着话把正事忘了。这是今天收到的信,是给你的。”说着,郭宝芝将信递了过去。 鲁凌霄接过信,一看上面的印戳,脸色微微变了, 他将信倒扣在桌子上,走过来端起汤盅,就将汤一股脑的喝下。 “夫君,慢点喝。呵呵。我再让下人送一盅过来。” “不用了。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娘子先去忙吧。”郭宝芝本还想坐下来,跟他好好唠唠嗑,如今一天到晚能说话的时间也很少,他却已经下了逐客令,她只好善解人意的告辞了。 郭宝芝刚一出门,鲁凌霄就在后面将门关上了。 他急匆匆的返回拿起信,又急切又小心的打开,里面是薄薄的两张娟纸,上面的小楷写得十分整齐。 西和县主从京城的事情写起,写对他的一见钟情,在梅林边上两人的惺惺相惜,又写自己被强制离京时的无奈无助,如今回到蜀地,身心皆不得自由,大概只有听从主母的摆布,随便找个人成亲,了此残生…… 鲁凌霄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捏住了一般,那股巨大的压力让他几乎无法喘息。这种感觉是如此陌生,以至于他完全不知所措,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凝固了。 他的胸口开始隐隐作痛,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过了许久许久,他才提起笔来,想要给西和县主回信。 可手中的毛笔拿起了很久,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不,我要去找她。” 内心有个声音破腔而出。 用晚膳的时候,他和郭宝芝都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陪老夫人一起用膳。 老夫人絮絮叨叨的,好几次都提到了老爷子,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像个小孩子一样。 郭宝芝很耐心,同样的问题,哪怕是问了八遍十遍,她依然当第一次被问那样来回答。 “祖母,你是不是想祖父了?祖父又何尝不想回来与你团聚。”鲁凌霄温声对老夫人道。 老夫人抬头:“我想谁了?我谁也不想。” 鲁凌霄无奈。 “宝芝,你怀胎也快满三个月了吧?”他问道。 郭宝芝受宠若惊点头,再有两天,她就三个月了,没想到她的夫君也记得。满了三个月,这胎就坐稳了。 “前线有事,祖父一个人在那边吃不消。等你满了三个月,我就该回战场了。” 他垂着眸子,淡淡的道。 “要……要走?这么快吗,祖母不是说,你今年都会在京城么。” 郭宝芝被这意外打乱了,她以为他会等着她把孩子生完,那样,她也可以带着孩子跟他去南边,祖母说,让她跟着去,不要像她一样一个人在府上待着,一年一年的等啊等。 鲁凌霄看了一眼老夫人。 老夫人还在那里低低的自言自语。 “前方的事情,变化万千,我这趟回来,待的时间已经太久了。你好好在府上养胎,把孩子生下来,等孩子大点,我会回来接你的。” 鲁凌霄突然拉着她的手,安慰道。 郭宝芝看了一桌子的菜,顿时没有了食欲,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眼。 不管郭宝芝是怎么想的,鲁凌霄说走便要走,第二天便跟朝廷提出了要回前方,获准三天后启程。 郭宝芝回娘家,向她父母倾诉,郭尚书劝她以大局为重,不要拖后腿。 “那边三十万大军,是稳定南方边疆的关键,咱们不能上前线,就在后面当好家属。你在京城,有我们照看。” 郭尚书是一个非常重视传统和礼仪的人,他对女子有着严格的要求。在他看来,一个理想的女子应该具备孝顺、贤惠和温婉等品质。 他希望女子能够在家庭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用自己的品德和行为去影响和塑造家庭的氛围。 郭宝芝的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 她母亲姜夫人握着她的手,劝慰道:“宝芝别怕,娘会帮你的。等你夫君走了,我让史嬷嬷过去陪你。” 第319章 鲁凌霄离京 郭宝芝满腹心事,终究还是忍下了。 她和贴身丫鬟小满连夜赶工,把为鲁凌霄刚做到一半的一套马上骑服赶了出来,亲手放进了他的行李中。 临行前一天,鲁凌薇和王寂川过来了。 鲁凌薇肚子也刚刚三个月,这三个月鲜少出门。 她得知兄长要走,也是颇为惊讶,但事情已经定了,她也只能过来送行。 她带了一些东西,有给鲁凌霄的,也有捎给祖父的。 “嫂子,要不我搬到府上来陪你吧。兄长走了,你一个人也太孤单了。”鲁凌薇道。 “这……”郭宝芝望了望王寂川和鲁凌霄。 鲁凌霄对此倒很爽快,道:“府上这么大,到处都空着,我看妹妹和妹夫就住回来,还能陪陪宝芝和祖母,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大家都看着王寂川。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跟着妻子住在妻子的娘家,这很容易被人说成是吃软饭。 更难听的,还要被人说是上门女婿。 王寂川笑了笑,道:“我听娘子的。” “好。这件事我们以后好好安排一下,现在还是先说兄长的事。兄长,我记得你当时回来的时候,说要娶妻生子,然后才回去,怎么如今,这么着急忙慌的,是那边出什么事了吗?”鲁凌薇问道。 这个话还真只有她能问,郭宝芝很想问但不敢。 鲁凌霄顿时有些支支吾吾的,隐晦的道:“那边,二叔一家,嗯,那个,凌薇,你也知道一些,也就不多说了。回去自然是有急事。我走了以后,你和你嫂子互相照顾着,等那边事情稳定了,我会回来把宝芝和孩子接过去。” 鲁凌薇见他说到二叔一家,就不再追问了。 “好啊,那一言为定。嫂子还这么年轻,肯定不能一个人在京城生活啊。兄长要早点回来接嫂子,你要是不急着来,我可会把嫂子送过去的。” 鲁凌薇笑着道。 当天晚上,鲁凌薇和王寂川选择留在了鲁国公府。 次日清晨,鲁凌薇和郭宝芝早早地起了床,亲自为鲁凌霄整理行装。 鲁凌霄看着站在门口的鲁凌薇和郭宝芝,心中突然也生出一些不舍,拉着郭宝芝的手说了一些体己话。 “你们就送到这里吧,不用再出来了。有妹夫送我。” 王寂川在一边点点头,他一会会骑着马,一直把鲁凌霄送出城门口,那里有鲁凌霄的八百军马。 鲁凌薇和郭宝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不舍。但她们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坚持。 鲁凌霄和王寂川翻身上马,准备离去。 鲁凌薇和郭宝芝突然不约而同地向前迈了一步,紧紧地扒住了府门。 马上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她们的手仍然紧紧地抓着门。 过了很久,鲁凌薇和郭宝芝才缓缓地松开手,转身回到了府内,她们的脚步有些沉重。 尤其是郭宝芝,心情格外的沉重。 “嫂子,别太担心了,我会陪着你,一直把孩子生下来。等孩子大了,兄长会过来接你的。”鲁凌薇安慰道。 郭宝芝点点头。 姑嫂两个回了屋子,鲁凌薇怕郭宝芝胡思乱想,就提议要给肚子里的孩子早点准备出生后的衣物。 丫鬟们帮着找了很多细软的棉布出来,大家一起给孩子做贴身的衣物。 在丫鬟的辅助下,两人开始干起了针线活。鲁凌霄悄悄的望过去,只见郭宝芝神情专注,脸上泛着温柔的光,心里不禁为鲁凌霄感到庆幸,幸亏娶的是郭宝芝,多好的一个女子,以后肯定是一个好母亲。 屋里气氛温馨,就在这时,有丫鬟匆匆跑过来,说鲁凌霄又回来了。 两人慌忙过去,只见鲁凌霄一身铠甲,匆匆从书房出来,一边走一边将一个信封揣进腰封,因为是铠甲,所以并不是那么利落。 “无事,我拉了一点东西,得赶紧走了,再见。” 他一边说一边大步往外迈去,行色匆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忘了什么东西这么要紧,要亲自回来,让护卫回来取不就行了,倒把我们两个孕妇吓得一惊一乍的。”鲁凌薇埋怨道。 郭宝芝确实也是被惊了一下,还以为有什么突发情况。 “前几天从蜀地那边寄过来一封信,也不知道是谁寄过来的,我看他刚才拿走的就是那封信,也许是什么机密,不能让别人碰吧,不是有什么事就好。”郭宝芝道。 “蜀地?蜀地寄过来的信?”鲁凌薇愣了一下。 “是啊,怎么了?”郭宝芝没有觉察到什么不妥,但她见鲁凌薇似乎很吃惊的样子。 “哦,可能是一些军事机密。”鲁凌薇掩饰道。 郭宝芝嗯了一声。 对于军务上的事情,她父亲教导过,她一个内宅女子,不要去插手。 两人回到屋里,继续做针线。 “哎呦。” “怎么了,扎到手了?” 鲁凌薇的针不小心扎到了手上,不等细细的滚滚鲜血冒出来,她已经用嘴吸住。 她明显的心不在焉。 “我这眼睛最近总是看东西花,你来帮我缝吧。”她指着旁边的丫鬟道。 郭宝芝看着她,宠溺的笑了笑。 看着郭宝芝和丫鬟缝衣服,看了一会,鲁凌薇道:“嫂子,我去祖母那里转一圈。” “你等我一下,我把这几针缝完,我和你一起去。”郭宝芝道。 “嫂子,你慢慢缝,我先过去陪陪祖母。”鲁凌薇起身道。 “好,那我一会再过去。”郭宝芝懂事的道。 鲁凌薇到了老夫人那里,老夫人正在院子里晒太阳,丫鬟抬了两个大箱子出来,正在那里按照老夫人的吩咐,一件一件的把衣服摊开,让老夫人评价。 “这个不好看,扔了扔了,给别人。” “这件事什么时候的?我怎么没印象了。” …… “祖母,您这时忙啥呢!”鲁凌霄笑盈盈的走过去。 “晒衣服呢。凌薇,你怎么过来了?” 老夫人看了一眼鲁凌薇,认出来了。 看着“返老还童”的老夫人,鲁凌薇鼻子有些酸酸的。 说了几句话,老夫人也回答不到点子上。 鲁凌薇便拉着她身边的老嬷嬷到屋子里,问这几个月鲁凌霄和郭宝芝相处的情况。 , 第320章 脸往哪儿搁 老嬷嬷一时有些犯难,不知道鲁凌薇问这个干甚,但府上的大小姐,虽然出嫁了,依然是府上的主子,她是信赖的。 “老奴只能说自己看到的,大奶奶是个极为温柔的性子,对小将军很好。小将军嘛,人也是很好的,但可能对大奶奶少了一点耐心。老奴听说,小将军在书房已经睡了快两个月了,说是怕影响大奶奶的休息。” 老嬷嬷把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跟鲁凌薇说了。 鲁凌薇心里直叹气。 她也有孕,那边的床比郭宝芝的大床小多了,但王寂川每晚都睡在身旁,哪里就会有影响了,这明明就是借口。 她心思有些沉重,再见到郭宝芝,不禁为她感到可惜。 晚上王寂川过来的时候,他们一起用了晚膳,晚上就寝的时候,她才敢把心中的担忧对王寂川讲了。 王寂川蹙眉道:“你说兄长是因为接到了西和县主的信,才临时急着回去的?这么说,他可能会去蜀地找西和县主?兄长不至于如此不知轻重吧。” “万一呢,我是担心万一。”鲁凌薇担忧的道。 王寂川也陷入了沉思,万一呢。 “那该怎么办呢?” 鲁凌霄真要这么做,那该怎么办?王寂川不过是个文官,他们是没有办法阻止的。 “凌薇,大嫂和兄长的亲事,是皇上赐婚。如果兄长敢在背后与西和县主再有什么心思,那不仅仅是对嫂子的不敬,更是蔑视皇权。此事,不能坐视不管。不如,你明天去找林娘子,陆昶知道的话,他会介入的。” 夫妻两个商量了半晚,打算以后两边住,这样既能陪伴老夫人和郭宝芝,同时,有事的时候,也能方便。 第二天,鲁凌薇便先回了自己的住所,同时让人去给林诗诗送拜帖,当天就去了镇国公府。 林诗诗听了鲁凌薇的话,也是惊呆了。 “男子动情,竟然如此不顾后果。” “林娘子,我也只是猜测,就是怕万一。” “你可以给你祖父去一封信,将事情说清楚,有你祖父在那边坐镇,我想他也翻不了天。”林诗诗建议。 鲁凌薇面露难色,良久道: “林娘子有所不知,我祖父带着一个姨娘在南边生活,祖母在京城。我父母早亡,祖父膝下还有一个庶子,也就是我二叔。二叔有一个儿子,也刚成年了。我兄长在那边,得格外努力。” “你不想让你祖父知道得太多,是怕你叔父借机发难于他?”林诗诗问。 鲁凌薇点头。天高皇帝远的,她们帮不了鲁凌霄,便也不敢随便乱递刀子。 “西和县主如果是个别的什么女人,那也罢了,偏偏她是荣贵妃的妹妹,三皇子的姨母,以后我担心会牵扯到皇权的争斗,所以,还望林娘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一把。” 林诗诗了然。 “此事,我会好好跟夫君说的,但我并不敢做了他的主。”林诗诗道。 “有林娘子也一句话就够了,我等你的消息。”鲁凌薇松了口气。 两人又聊了聊别的事情,林诗诗最近有进宫去参见李皇后张太后荣贵妃等等,后宫中也有几个新进妃子怀孕了的,其中两江总督之女李牧和有孕后,皇上大喜,将她封为和贵妃,与荣贵妃平起平坐。 这让荣贵妃十分的忌惮。上次林娘子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和贵妃也去了,太后明里暗里,就嘱咐她要多加小心。 这后宫的局势,随着这些女人的加入,是越来越精彩了。 李皇后倒好,这些人分走了荣贵妃对她的忌惮,更显尊荣了。 “林娘子,我总觉得皇上对皇后有些不一般。” “你也瞧出来了?” “原来你也是这么觉得的。” 女人的直觉都很敏锐,别看隆启帝之前一直捧着荣贵妃,还一度将她升为皇贵妃,但遇到事的时候,也是一点情面不留,说降级就降级。 反而是李皇后,一直稳稳当当的。 说起来,她膝下一个子也没有。 治理后宫,也是怀柔政策,并未见什么高明的手段。 遇到难事,有时直接关门说病了。 可皇上从未见真的介意过。 陆昶最近也暗示林诗诗,要跟李皇后多搞好关系,至于荣贵妃,面上交好便可。 鲁凌薇走了以后,林诗诗去南院走了一趟,秦宝莹有孕了,沈玉娇总是暗戳戳的对付她,林诗诗便借口过去看王钟儿的孩子,顺便护一护秦宝莹。 山西那边的铸铁案子结案了,看在陆昶的面子上,陆旭并未牵连其中,还被继续安排进了翰林院,做了六品的文官。 下半年,沈程就到了辞官的年纪,按照惯例,他要向朝廷提出辞呈,如果皇帝再三挽留,便可以继续入朝为官,如果朱笔一批,准了辞呈,沈程便要告老还乡了。 沈玉娇最近回沈府,沈程便跟她说过此事。让她在镇国府上,多与兄长兄嫂交好,真的有事,还得他们护着。 所以沈玉娇现在对林诗诗也不敢太得罪。不然,她早就让秦宝莹腹中的孩子堕了。 等林诗诗关照完秦宝莹的身体,沈玉娇有些不满的道: “大嫂,你为何对一个姨娘这么上心,她怀的还是二爷的孩子。” “不管是谁的孩子,只要是孩子,我都喜欢。我成亲这么久了,都不能有小孩,看着别人有小孩,也是高兴的。”林诗诗道。 “大嫂既然这么喜欢孩子,不如给兄长也纳几房姨娘,很快,院子中就热闹了。”沈玉娇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我也跟大爷说过,但他就是不同意。”林诗诗故意叹息道。 “是么!也许是时候还没到吧。”沈玉娇道。 “嗯,我想也是。”林诗诗跟听不懂似的。 等林诗诗走了,沈玉娇生了大气,把林诗诗碰过的凳子都踢翻了。 “她们一个个的以后都在我前面生孩子,我的脸面往哪里搁。” “二奶奶,她们被肚子里的孩子占了,你看最近二爷每天都来你这,也不很好么,再忍耐些时日吧。”听画道。 那倒是,这些天陆旭一直宿在沈玉娇这里。 第321章 林觉回京 要怪,就怪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啊。 再这么下去,秦宝莹的胎可就坐稳了,以后想拿下也拿不下了。 她也明白,陆旭现在也有哄着她的意思,一旦她敢动秦宝莹的肚子,他可能就要翻脸了。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自己肚子里先揣了孩子再说,到时有孩子做护身符,陆旭又能怎么样呢。 所以,沈玉娇白天喝着养身的补药,同时也给陆旭喝着,这样晚上他就能拼命。 …… 晚上,陆昶回来,林诗诗便将鲁凌薇今天过来的意思说了。 如果是跟朝中局势有关,那便该陆昶拿主意。如果无关,那她自然希望陆昶看在一些情分上,帮一把鲁国公府那边。 “自然是相关的。我以为他是个有大局的,没想到为了一个女子,甘愿入局。” 陆昶的话,跟王寂川有些相似。 “夫君,这事该如何应对。” “此事交给我吧。” “我需要给鲁凌薇那边回话,我如何跟她说。” “你就说我即日派人跟着路凌霄的队伍,若发现他往蜀地那边去,自会相告。” 鲁凌霄离京,陆昶是派了人暗中跟着的,他那八百人里,也有好几个他安插的人,不过,这个他可不能告诉林诗诗。 “好,多谢夫君。”林诗诗高兴的道。 陆昶一把将她撸起,道:“你总是说谢谢我,你倒是给我一点实在的。” “夫君想要什么?金子还是银子,妾身都愿意给。”林诗诗打趣。 “你可真是个坏女人。”陆昶一把将她抱起。 林诗诗咯咯咯笑。 “小女人,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叔叔明天就能到京城了。” 陆昶将她打横放在宽大的梨木床上,顺势压了过去。 林诗诗一把搂住他,欣喜道:“真的?那我明天去林府等他。” “嘿,你想去就去呗,但这会不要开小差……” “呜,安庆是不是也回……” “是……” 陆昶动作有些大。 “你……” “好……”他有些歉意的道。 他每次都像是好久没吃一样,可事实上,他可餐餐不剩呢。 一番较量之后,林诗诗摸着他宽阔的胸肌,道: “夫君,要不要给你娶个姨娘,我这样,会不会有人说我太善妒了。” “善妒怎么了,我不介意还能由别人去介意?你现在连个婆母都没有,谁管得了。在这府上,你当家做主,说一不二,连我都听你的。” 陆昶心满意足后,说起话来也没边边了。 林诗诗的手向下,道: “我也不舍得。” 陆昶抓住她的手,道:“老实点,它可不听话的。” 夫妻两个没个样子,就横着在床上睡了一晚。 林诗诗醒来的时候,陆昶早已不见了。她梳洗一番,派人去给鲁凌薇送了信,让她不要担心,陆昶答应派人跟过去。 自己则带着春雨和玖儿,提前去了林府,跟潘婶说叔叔今天要回来。 潘氏早就望眼欲穿,就是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天,得知就是今天,喜上眉梢。 一直等到下午,林觉才回到府上。 原来,他先送了安庆到了镇国公府,得知林诗诗去了林府,又赶紧回林府。 他整个人苍老了不少,精神倒是很好。 “这几个月太忙了,太多的事情要处理。朝廷那边派人在整顿海岛上的事情,我一直在带着人帮忙。海宁那边的官府也是大换血,有头脸的都撤换了。对我们这些商人,也一个一个的盘问,有问题的,就直接抓走了。”林觉道。 不过,此次整顿之后,那边倒也清明了。 他们又敢带着船队去海外贩货了。 至于安庆,中的毒很深,捡了一条命,养了这小半年,才渐渐恢复了,那边很多的事情,也都要请教安庆的。 潘氏十分高兴,她就担心林觉会有什么风险,如今看到人完完整整的出现在她面前,她就踏实了。 “孩子的亲事定了,你应该也会满意的。既然你回来了,我给殷府送个信,让那孩子过来,你见一见。”潘氏道。 之前是有写信给林觉,说个这个亲事,林觉回信让潘氏做主。 “行。”林觉爽快的道。 当天晚上,陆昶也很早就下值了,直接来了林府,和大家一起用了晚膳,才带着林诗诗一起回去了。 林诗诗一见安庆,吓了一跳,他整个脸色就黑了,没有以前那么俊美了,据说是中毒留下的后遗症。 “真是可惜了。”林诗诗心里暗道。 以前多好看的一个人。 现在虽然说不上难看,但跟以前真的也没办法比了。 陆昶说安庆现在的身体,也只能做一些普通男人的事情,武功废了大半,很是可惜。 春雨心软,看见安庆这个样子,眼泪吧嗒吧嗒的就往下掉。 倒把安庆搞得不知所措了。 “我明天上奏朝廷,给他在兵部安排一个差事。”陆昶道。 这个事情很快定了下来,安庆有功,授予兵部制器营六品官。 陆昶给他置办了一个小宅子,让他搬过去,以后也好成家立业。 安庆却不愿意,说自己还是一个人,住在那里空落落的,没什么意思,还是愿意继续回北院来。白天他去兵部,下值了他还是陆昶的护卫。 陆昶就随便他了。 春雨不知道是不是可怜上了安庆,总是私下里就做一些好吃的,也不给别人吃,只给安庆。她自己说的是安庆中了毒,要调理身体,她做的这些东西,都是根据安庆的身体状况,特意制作的,不适合别人。 看门的安东一脸谄媚地对春雨说道:“春雨姑娘啊,您看您能不能也给我把把脉呀?我最近总觉得这身体有点不太对劲呢,您能不能也帮我特制一份?” 春雨闻言,没好气地“呸”了一声,嗔道:“我哪有那个闲工夫管你呀!” 众人听到春雨这番话,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安庆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儿。 这时,有人趁机起哄,推搡着安庆,调笑道:“安大人,您看看,人家春雨姑娘可只愿意给您做呢,也只愿意关心您一个人哟!” 春雨被这话一激,顿时恼羞成怒,她柳眉倒竖,美眸圆睁,抓起路边的一颗石子,二话不说就朝那人扔了过去。 “哎呀!”只听得一声惊叫,那人显然是被石子砸中了。 “哈哈哈哈……” 周围的人见状,笑得更加厉害了,有人甚至还指着春雨笑骂道: “春雨姑娘,你简直就是一只母老虎,以后可嫁不出去!” 第322章 潜入蜀国公府 且说鲁凌霄匆匆离开京城,一路南下,开始一切正常,行了几日,突然改道向西南走去。 陆昶隔日就收到了飞鸽传书,不禁扼腕叹息。 又增派了几名暗卫跟过去,嘱咐一番,必要时,可在蜀地直接将西和县主直接解决了,以免后患。 暗卫领命而去。 鲁凌霄领兵到了蜀地附近,就驻足不前,对部下说,他有事要办,原地等他回来,自己则只带着几个贴身护卫,换成过往商旅,潜入蜀地。 很快便找到了蜀国府,白天围着周围查探了一圈之后,竟也没有声张,到了晚上估摸着大家都就寝后,安排暗卫在外面放哨,自己神不知鬼不觉潜了进去。 西和县主的房间里光线昏暗,按照常理推断,这个时候县主应该早已进入梦乡了。 鲁凌霄艺高人胆大,只见他如同鬼魅一般,悄然无声地靠近了守夜的丫鬟。就在那一瞬间,他以一种令人难以察觉的手法,迅速地在丫鬟的头顶轻轻一拍。 那丫鬟来不及发出一点声响,头便一歪,身体失去平衡,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软绵绵地倒向一侧。 鲁凌霄动作敏捷地扶住丫鬟,将她平稳地放在地上,确保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然后,他若无其事地拿起桌上正在燃烧的蜡烛,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房门,闪身进入了屋内。 一进入房间,鲁凌霄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宁静的氛围,屋内点过香,十分好闻。 屋内异常安静,没有丝毫的响动,只有他手上的小蜡烛在静静燃烧,发出微弱的光芒。 鲁凌霄的视力极佳,即使在这昏暗的环境中,他也能在短短几瞬间将整个房间扫视一遍。这是一间典型的闺房,布置得中规中矩,没有过多的奢华装饰,但却充满了女孩子特有的情调。 房间的中央摆放着一张精致的床铺,床帏低垂,隐隐透出一股温馨的气息。床边的小几上,摆放着一些女孩子常用的物品——梳子、镜子、香囊等,显得十分雅致。 鲁凌霄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桌上那根燃烧了一半的大蜡烛上。他迈步上前,毫不迟疑地用烛火点燃了房间里那根大蜡烛。 房间内的光线逐渐明亮起来,一切都变得清晰可见。 他缓步迈到床前,弯腰看了一眼正在睡梦中祥和的西和县主,慢慢蹲下身子,仔细凝视着。 她真美。 乌黑的长发披散在床榻间,脸上洁白的肌肤在烛光下,发出莹润的光。 脱去一身钗环,卸去一切妆容,只穿着素白的里衣,她倒更有吸引力了。 鲁凌霄的嘴角微微上扬,静静地看着,倒不忍叫醒她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手,捏了一下又一下,她终于感觉到了,缓缓的睁开眼睛,等她看清眼前的人时,顿时惊坐起来。 “鲁……” 话还没说出,就被鲁凌霄捂住了嘴。 “嘘,小声一点。是我。” 她眨巴着眼睛答应了,眼中满是惊喜。 鲁凌霄这才拿开捂住她嘴巴的手。 手刚拿开,西和县主竟然整个人就扑了过来,直接搂着他的脖子,嘤嘤嘤的小声啜泣起来,又是高兴,又是伤心。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鲁凌霄的心脏都漏了一拍。 很快,他反应过来,一把搂住她,安慰道: “姝月,对不起,是我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西和县主哭诉着。 “怎么会,我一定会来找你的,只要你没有忘记我,我一定会找你的。”鲁凌霄发誓道。 他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 她这才想起什么,不安的道:“外面,还有丫鬟在。” “放心吧,外面的丫鬟都睡着了,天亮以前都不会醒过来的。” 西和县主这才安心下来,又让鲁凌霄将那根大蜡烛灭了,以免外面有人经过,会注意到。 鲁凌霄头也不回,手往蜡烛的方向一挥,蜡烛就忽的灭了。 西和县主整个人就扒在鲁凌霄的身上,她穿的是睡觉的衣服,质地极薄,领口也不似外出的衣裳那般严谨,胸前的雪白饱满呼之欲出。 鲁凌霄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又刚刚经历过亲事,开了荤的,身体就急剧的起了变化,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姝月,你跟我走吧。”他低哑着道。 西和县主小脸一皱,哀道:“鲁将军,听闻你已娶妻,倒是我一厢情愿了。” 说完,又开始掉泪。 路凌霄心疼极了,道:“对不起,我以为你不要我走了,不得已接了圣旨,可是我对她并没有感情。我心里一直想的,只有你。你跟我走吧。跟我去南边。” “那她呢?” “她在京城陪着祖母。” “你让我这样没名没分的跟着你走?”西和县主不满。 “不是,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以后我不会再回京城了,在南边,你就是我的夫人。”他慌忙道。 西和县主没有说话,她不满意。 “姝月,你听我说。我祖父年事已高,马背上的生活他坚持不了多久了,他让我回去娶亲,也就是为了能将担子交到我身上。天高皇帝远,我带你回去,你先用郭宝芝的身份生活,等你生下孩儿,母凭子贵,以后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以后什么都会给你。” 西和县主想想白天朝廷那边刚送来书信,是斥责她的京中言行的,并当场褫夺了她西和县主的名号。蜀国公在太监面前丢了大脸,蜀国公夫趁机说要将她早点许配出去。 之后便跟阴着跟她说,过几天她的娘家堂侄要过来,让她好好见一见。 那个不成才得侄子,还是个庶子。 这就是蜀国公夫人故意羞辱她。 但她下了父亲的脸面,他是不会再护着她的。 她愁肠百转,已经在心里想了又想,道: “鲁将军,我是蜀国公府得宠的女儿,又被皇上封为西和县主,如今,却要偷偷摸摸跟着你,不能以本来身份示人。凭仗的只有你的真心,若日后你变心了,我何以为生?” 第323章 欲拒还迎 鲁凌霄听到这句话后,身体猛地一颤,“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眼神坚定而决绝,朗道:“姝月,我在此对天发誓,如果您愿意跟随我一同离去,我此生必定不会辜负您的一片深情。若是我有朝一日违背了今日的誓言,背叛了您的信任,那么就让我遭受天谴,不得善终!”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决然和果敢,仿佛整个世界都能听到他的誓言。 邓姝月哭着也拜倒在他的跟前,道: “你怎么这么傻,我怎么会忍心看你不好,只要你真心对我,我便跟着你上刀山下火海,又有何惧。” 两个人抱在一起,像极了一对苦命的鸳鸯。 鲁凌霄一点一点用唇啜饮着她脸上的泪珠,邓姝月也渐渐止住了哭声。 她虽是个二八未婚的女子,但身体却极为圆润饱满,与郭宝芝那种中规中矩的长相极为不同。 长发披散在她肩膀,在灯光下,她就是一个人间难得的尤物。 鲁凌霄本应该立马带她离去,但如此暧昧之下,他的身体已经不听他的使唤,只听着本能在前进,而邓姝月欲拒还应,倒越发撩拨得他一身欲火。 邓姝月自有自己的打算,她只要锁定他就可以了,。 “咱们走吧。”见火候差不多了,邓姝月轻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决绝。 鲁凌霄看着她,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套提前准备好的女子劲装,小心翼翼地递给她。 邓姝月接过劲装,迅速地换上。她的长发被一根简单的簪子挽成了一个发髻,显得格外清爽利落。 “就这样走了?”鲁凌霄看着她。 “嗯。”邓姝月点了点头,“鲁将军,你把窗户打破,府上的人只会以为我被歹人掳走。为了颜面,他们不会声张的。” “至于我母亲……”邓姝月的声音略微低沉了一些,“她顶多就是难过伤心一阵子,但我相信她会挺过去的。等以后事情稳定了,我会想办法跟她联系的。” 说完,邓姝月转身看了一眼那凌乱不堪的床榻,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鲁凌霄依然,将窗户毁掉后,背上邓姝月凌空而去。 护卫见到鲁凌霄过来,身上还多了个人,不由面露疑惑。 “走!” 他一声令下。 护卫再也没有疑虑,在后面保护着跟随离去。 夜色下,几人步履匆匆。 就在行至一个人迹罕至的小树林边时,突然有几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来人不打招呼,直接上来就硬拼。 鲁凌霄一开始打算自己带着人先离开,却发现那些人的目标在他身上,根本不让他独善其身,他只得停下来迎战。 鲁凌霄练的是鲁国公府祖传的战场杀人术,极为狠辣,招招致命,何况现在他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加上他带领的这些亲随,个个武艺极为高强,一时之间,对方落入了下风。 “一个不留。”鲁凌霄命令。 树林里顿时一阵噼里啪啦。 那边的人被杀了两个,有两个带伤遁逃。 鲁凌霄的随从正拔腿要追。 “别追了。”鲁凌霄疾呼。 他扒拉一下地上的尸体,身上什么记号也没有。 他刚才一直抱着西和县主,不然,那两个人根本跑不掉。 邓姝月早已面灰入土。 “别怕。”鲁凌霄轻声道。 他一时捉摸不透来人是谁,难道是被蜀国公发现了,但现在还在蜀地,如果是被他发现了,自己根本就走不掉。 “快走吧!” 他来不及细想,带着随从匆匆前去,他们的马匹就拴在这片林子里,他必须在天亮之前离开蜀地,否则,接下来的事情还真不好说了。 第二天一早,蜀国公府上就发生了地震。 邓姝月不见了。 昨天刚受了朝廷的斥责,今天人就不见了。 若说她想不开自尽,这个大家能理解,可是蜀国公府守卫森严,就算是她想走,她一个人也是做不到不声不响的离开的。 果然如邓姝月所料,蜀国公下令封锁了消息,只派人暗中调查。 等有人在小树林发现两具尸体之后,蜀国公就更百思不解了,消息也封锁得很严实了。 “一切照旧,城内无人议论此事,消息被封锁了。” 鲁凌霄的随从汇报。 邓姝月被易容了,穿着铠甲,做了男子装扮,跟在队伍里行进,她本来就会骑马,竟然没人发现有何异常。 她坐在马背上,回头望了一眼蜀地的方向。 “总有一天,我会回来风风光光的来接我娘。” 她暗下决心。 鲁凌霄回头看了看队伍中那个他牵挂的身影,如此甚好,她在队伍中间,一路上的安全问题就不用他担心了。 他还在想,到底是谁在追杀她。 昨天,那群人的目标,明显就是奔着她来的。 但邓姝月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她不觉得有人需要这样来对付她。鲁凌霄安慰她放心,等到了南边,是他的地盘,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刺杀她的,正是陆昶派过来的四个暗卫。 事情的发展实在太过意外。 陆昶跟他们说过,不能让邓姝月跟着鲁凌霄离开 他们决定在路上截杀她,但没想到鲁凌霄的武艺如此高强,还拼死保护身上的女子,以致自己这边还折了两个人。 他们两人也受了不轻的伤,当天就飞鸽传书,问陆昶是不是接着跟踪鲁凌霄他们,再找机会下手。 陆昶看了信以后,眉头皱了又皱。 这个鲁凌霄行事真是让他十分意外。 他密令暗卫先跟着,但不要再出手,一击不中,再想得手,只怕不可能。 第324章 林诗诗有孕 鲁凌薇那边得了消息,她兄长秘密带着邓姝月去了南边。 “兄长他是疯了吗?为了一个女子,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凌薇,你别着急。朝廷不会坐视不管的。”林诗诗安慰道。 鲁凌薇哪能不急,只是她急也没什么用啊。 陆昶不敢瞒下,将此事禀告给了皇帝,皇帝也大感意外,让陆昶继续派人监视那边。若蜀国公和鲁国公这两方,敢公然结合,那就有人留不得了。 夏日来了,天气越来越热。 林诗诗觉得口里无味,几日来胃口都不好,让春雨给她做点山楂苹果汁,给她开开胃口。 春雨正要起身去准备,突然顿住,道: “大奶奶,我记得你的癸水早该来了吧。” 经她这么已提醒,还真是,林诗诗的癸水一向很准时,以前每次癸水一来,她心里就要叹口气,如今,倒是没按时来了。 “大奶奶……”春雨盯着她的肚子。 林诗诗有些心急了,嘴里一边念叨:“南无阿弥陀佛……” 她伸手给自己探脉。 春雨凑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林诗诗探了一会,眼里的光芒更加旺盛,她伸出手,递给春雨。 “你来。” 春雨一激动,急急伸出手去。 “大奶奶,你这是喜脉啊。”春雨高呼。 屋子外面的玖儿听见了,连忙进来道: “什么喜脉?是大奶奶吗?” 春雨连连点头。 玖儿喜不自禁的过去,瞅着林诗诗的肚子,她不会把脉。 “大奶奶,你可不要乱动。” 张妈妈也跟了进来,关上门,对她们几个道: “小点声,先别声张,等坐稳了。” 大家都噤了声,一个个的喜不自禁。 “怪不得大奶奶这两天精神不太好,原来是有人在捣乱,这可太好了,以后你的饮食我单独给你做。”春雨低声道。 林诗诗太高兴了,派人去军营找陆昶,让他今天早点回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没说原因,就让他早点回来呢。 陆昶赶忙问:“大奶奶让我什么时候回去?” “没说,只说让您忙完了就早点回去。”下人道。 陆昶琢磨了一会,心想可别有什么事,当即把副将叫过来吩咐了几句,自己骑马回去了。 下人还没到府上,她他先到了。 林诗诗见他大白天的急匆匆的过来了,不禁奇怪的道: “夫君,你今天军营没事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不是娘子让我回来的么?” 陆昶问道。 “噢……是,是我让你早点回来,但也没让你这么早回来。”林诗诗咯咯笑了。 春雨和玖儿也在旁边笑。 笑得陆昶有点莫名其妙。 他坐了过去,盯着林诗诗,道:“娘子,有事没事?” 春雨和玖儿便识趣的出了屋子,只留下这两人分享好消息。 “自然有事。”林诗诗笑着道。 “什么事?” “你猜。” 陆昶托住下巴,好奇的看着林诗诗,看了一会道:“你想我了吧。” 林诗诗笑得露了牙。 “大白天的,净说不正经的话。” “那娘子不说,我怎么猜的着。”陆昶又要去抱她。 林诗诗推开他,道:“夫君,你以后可要小心一点对我了。” 她骄傲的摸了摸自己平平如也的小腹,眼睛里是狡黠的笑意。 陆昶眼里的迷蒙很快就清明了,他有些不敢相信,道: “娘子不会是有了吧。” 林诗诗骄傲的点了点头。 陆昶蹲下身子,把头凑在林诗诗的腿上,倾耳听了一会,道: “哇,好神奇。” 林诗诗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嗔道:“你现在能听到什么。” 陆昶毫不介意,他轻手轻脚的抱起林诗诗,温声道: “真是太好了,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林诗诗脸上的笑容格外柔和,她今天给自己反反复复把了好几次脉,生怕只是一场好梦。 陆昶缓缓将她放下来,道:“娘子,我能做些什么,你尽管吩咐我。” 林诗诗羞羞的道:“夫君只要别为难我便是。” 陆昶听懂了,立马保证道:“我肯定管好我自己。” 林诗诗有孕以后,便开始深居简出,前面四个月是尤为要小心的。 她其它的不怕,就担心宫里会有人喊她进宫,那她就不好拒绝了。她前段时间,去宫里的次数还很频繁的,尤其是去李皇后那里。 李皇后人淡淡的,但跟林诗诗聊的很来。 但自从她有孕以后,李皇后也跟消失了一样,不来找她了,整整几个月,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忍不住对陆昶道: “夫君,你说李皇后,我不去找她,她就也不惦记我。” 陆昶笑道:“那是因为她和你一样,也在忙着保胎啊!” “什么,李皇后也有孕了?”林诗诗喜出望外。 陆昶点头。 “跟你的时间还差不多呢!” “她可总算也怀孕了。以前还担心她也怀不上。” “她可不是怀不上,是不敢有。现在后宫妃子多了,有孕的也多了,没人只盯着她一个人了,皇上才敢放心。就这样,皇上都让人专门给她做饮食,不让人进皇后院子里。” 皇后怀孕以后,皇帝让两个贵妃协理后宫,皇后只有个名分,好保护她养胎。 和贵妃刚生了四皇子,现在荣贵妃与和贵妃明争暗斗,斗得很激烈。 林诗诗了然,庆幸道:“幸亏我只是你的娘子,这后宫之中生活,可真是太难了。” 陆昶宠溺的看了她一眼,道:“娘子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多给我纳几房姨娘么。” 林诗诗不好意思的笑了。 沈玉娇最近的日子不好过,秦宝莹都快生了,王钟儿的儿子初哥儿也要抓周了,她天天拉着陆旭通房,肚子却没有动静。 她要是知道迟迟不能怀孕的林诗诗也怀孕了,那更不得了。不过,林诗诗没打算太早让大家知道,除了身边几个人,府上的人并不清楚。 陆旭为了秦宝莹,过来跟林诗诗求情,把秦宝莹的母亲,也就是以前掌管后院采买的邓嬷嬷,喊了回来,专门帮秦宝莹管理她那个院子。 邓嬷嬷和庄嬷嬷,以前都是余氏身边的丫鬟,在府上是老人,就连陆怀喜见了,也要客气三分。 府上的下人,大家都熟。 所以,沈玉娇一时拿这两个姨娘没什么办法。 第325章 正妻的气度 陆旭躲过了山西一案,心中极为庆幸,如今行事作风沉稳了不少。 下了值偶尔陪同僚在外面喝个酒,大部分时间回到府上要么逗逗小孩,要么在书房里忙活,晚上大都是宿在沈玉娇那里。要么就是在书房过夜,两个姨娘那里,都是白天过去。 沈玉娇内心得到了一些平衡,但有时也会满肚子的怨言,陆旭便道:“以前都是我年轻冲动不懂事,以后我答应你,你作为正妻不怀孕,我不会再碰别人。” “那夫君的意思,便是我有孕了,你就可以碰别人了?” “娘子,这……话不能这么说的啊。”陆旭苦着脸道。 沈玉娇又是满意,又是不满意。 “夫君,那我要是一直怀不上呢?” “呸呸呸,乌鸦嘴。你没看大嫂她,成亲那么久没怀孕,现在不也有了。你别太挂心了就行。” 夫妻两个时不时聊聊天,拌拌嘴,倒比以前和谐。 沈玉娇的母亲罗氏最近愈发身体不行了,把她叫了回去住一天。 到了晚上,她就宿在钟氏屋里,衣不解带的照顾,罗氏十分感动,道: “还是自己的女儿好,你看看你嫂子,每天就走过场过来看我一眼。” 常金玲每天都会过来请安,履行几句客套话就走了。 “娘,咱们是不是哪里惹得她不高兴了,我觉得以前她不是这样的人。” 沈玉娇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常玉玲明明是很好相处很热络的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姑嫂两个也无话可说了。 罗氏蹙眉,想了想,道:“八成是你父亲非要让你哥纳姨娘。她不敢怪你父亲头上,只能把气撒在咱们身上。” 罗氏叹了口气,悠悠的道: “娘要是不在了,以后这府里,你回来也不是以前的光景了。你在那边,一定要跟你夫君好好相处,早点生儿育女,以后,那才是你的靠山。” 说完这些话,罗氏把贴身的杜嬷嬷叫了过来,让把房门关上。 “去把我的体己都拿过来。”她吩咐道。 杜嬷嬷转身从后面抱了一个大木箱子过来。 罗氏摸索着从脖子上摘下一个东西,竟然是一个铜制的小钥匙。 “娇儿,这是娘一辈子攒下的细软,娘想好了,都给你,你打开先看看吧。” 沈玉娇神色凝重起来,接钥匙的手都有些颤抖,插了半天,才打开了箱子。 揭开一看,亮瞎了她的眼睛,里面一格一格的,放着各种金钗、玉钗、金手镯等等,还有几个金元宝和银锭,拿起一个沉甸甸的,旁边堆着整齐的一摞银票。 全都是真金白银,一点虚的都没有。 “娇儿,那些房子地契,娘不方便给你,就让你哥拿走吧。这些,不比给他的少。按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我就愿意给你。你这些天,就借着来照看我的名义,把这些偷偷拿回你那里去吧。” 沈玉娇明白了,这些是罗氏偷偷给她的。 “娘,你现在还好好的,先自己收着吧。”沈玉娇犹豫道。 “傻孩子,自然要趁着我还清醒给你,娘自己用的还有。你夫君在府上本来就不当家,以后你公爹去了,你们分不到多少家产,有了这些,也够你这一辈子荣华富贵了。”罗氏慈爱的道。 接下来,沈玉娇就每天跟当值一样,一早就来沈府伺候罗氏,到了傍晚,就带着丫鬟离开,顺便带走的,就是罗氏的各种细软。 等把东西搬得差不多了,罗氏便让她不用来得这么勤快了,半个月回去看她一下就行,她还能活。 “你自己的家要紧。你当务之急,是把自己的院子看好。若两个姨娘都生的是儿子,即便你将来生下儿子,也不被重视了。” “娘,那我该怎么办?”沈玉娇愁的也是这个事。 “记住了,你是正妻,就要拿出正妻的气度来,南院的事情就该你做主,难道你大嫂还要插手你的房里事?” “她其实不太管,主要是夫君他,他耳根子软,把两个姨娘都护得很好。秦宝莹的母亲,是个厉害的角色。” 想起邓婆子那个精明,她觉得十分棘手。 “她再精明,也是个下人。你回去跟陆旭说,就说我带你算了命,算命的说,你膝下要先养上一个孩儿,才有利子嗣。等秦姨娘把孩子生下来,你就抱过来养。” 当时的社会风气,有些主母不易生产的,就会抱养姨娘生的孩子。 罗氏见沈玉娇还在犹豫,对杜嬷嬷道: “本来当时陪嫁,就想让你跟着娇儿过去的,现在你就跟过去吧。” 杜嬷嬷可是跟着罗氏很多年了,沈玉娇小时候,也是她管得多。 沈玉娇连忙说自己应付得过来,怎么能抢母亲的人。 罗氏却很坚决。 说自己院子里一天到晚的,也没什么新鲜事,她也不打算再闹什么事了。至于她自己,在府上这么多年,哪怕不能动了,别人还敢对她不恭敬么? 就这样,杜嬷嬷跟着沈玉娇回了镇国公府。 杜嬷嬷暗暗观察了两天南院的情况,以及沈玉娇与陆旭的相处,才开始对沈玉娇建言。 “二奶奶,二爷身上没几个银子,看起来手头还很紧。你不妨给他一点甜头,哄得他高兴了,再顺势跟她说抱养的事情。至于邓婆子,自古大户人家,没有丈母娘跟着女婿住的道理,你找个她的错处,让二爷把她赶走便是。她与庄嬷嬷,颇有些狼狈为奸的感觉,必须早点赶走了。” 沈玉娇暗暗钦佩,陆旭就那么些俸禄,还都被府上要求上交了,手头确实很紧。 沈玉娇平时倒不是故意克扣他,但担心他拿个银子在外面浪,或者拿着她的银子打赏两个姨娘,那她不是冤大头? 听了杜嬷嬷的话,沈玉娇在陆旭休沐的那天,就跟陆旭道: “夫君,我前几天路过白云书肆,在里面看到几幅刘太白的珍品画作,就是不知道真假,夫君见多识广,要不带我过去看看。” 陆旭侧目,道:“娘子什么时候对这个感兴趣了?” 沈玉娇嗔道:“妾身这还不是为了跟夫君有共同语言么!” 第326章 沈玉娇用计 陆旭对这些东西确实容易上头,又见沈玉娇一副很崇拜的样子看着他,很是傲娇的就答应陪她去看看。 这一看不得了,两幅画作还都是真迹。 陆旭就走不动步子了。 一整个晌午都耗在那里,看了又看。 “夫君,走吧,妾身肚子都饿了。” 陆旭恋恋不舍的抬起头,一步走成了十步。 “这位大人,老夫帮您把东西包好,稍等。”掌柜的笑着道。 “我我没打算要。”陆旭有些尴尬的道。 “呵呵,你家娘子都已经付过银子了。大人难道是不喜欢?” “啊……娘子……你……” 沈玉娇点点头,拉着陆旭的袖子道: “夫君既然喜欢,我就买了送给你,这样,你就可以坐在书房细细看了。” 陆旭喜不自禁。 到了马车上,陆昶才低声问道:“娘子,这两幅画不少银子,你破费了。” “无妨。能买到夫君的心头好,就是值得的。”沈玉娇道。 陆旭顿时觉得沈玉娇是自己的知己,看她的眼神都与往日不同了。 所以当第二天,沈玉娇跟她说,那个邓婆子在院子里事太多,连她这个主母都不放在眼里,教唆得秦宝莹也骄纵起来了,不给她请安也罢了,她一个主母过去,竟然还要看一个姨娘方不方便。 “夫君,大户人家,没有带着女方父母住的道理,这样对风水也不好。还望夫君给我这个面子,把邓婆子送回庄子上去。” 陆旭有些为难。 当时秦宝莹吹床头风,他一时糊涂,就答应了,还特意去征得了林诗诗的同意。 其实邓婆子来了没多久,他就后悔了。 以前他每次去秦宝莹那里,都十分方便,现在去了那里,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以至于现在都鲜少过去了。 沈玉娇见他犹豫,嘟着嘴闷闷不乐。 陆旭只好讨好的道: “这个,我想想办法。” “你想想办法?反正二爷,如果你的办法不能让邓婆子离开,那你就不要来管我用什么办法。” 陆旭一听,连忙道: “放心好了,我肯定会让她回去的,你等我信。” 第二天,陆旭回来以后,先扎进书房,过了一大会,让人把秦宝莹叫了过去。 秦宝莹很是高兴,她现在都已经快临盆了,陆旭很少过去找她,她心里一点不介意也是假的。 只不过邓婆子一直教导她,眼下,踏踏实实生下孩子才是关键。 男人只要不给她惹事,便是阿弥陀佛。 秦宝莹觉得言之有理。 这会陆旭叫她过去,还是第一次。 “二爷,你叫我?”她笑盈盈的挺着大肚子进了书房。 陆旭抬眼,看了一眼她硕大的肚子,似乎也很吃惊的。 沈玉娇和王钟儿都怀孕生产过,但陆旭都没有见到她们快临盆时的样子。 “秦姨娘,你的肚子怎么这么大,不会是双胎吧?”他问道。 看着陆旭有些愣头青的样子,秦宝莹噗嗤一笑,道:“妾身倒希望如此呢,可大夫说里面就一个。” 陆旭“哦”了一声,缓了一缓,继续问道: “秦姨娘,天天挺着这么大的肚子,是不是很累啊?” 这一问,秦宝莹的委屈就上来了,何止是累,还天天担惊受怕呢。 陆旭看她哭哭啼啼,直后悔自己不该多问。 只好走过去温言相劝,安慰了半晌,才渐渐平息了。 他想说的事情,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不免觉得有些烦恼,到时晚上去沈玉娇那里,又不好交差。 果不其然,晚上沈玉娇就问他,二爷把秦姨娘叫过去,谈得怎么样了? 陆旭讪讪的道:“我也好久没跟她好好说话了,总不能一见面就说这个,我今天先跟她拉近拉近,明天我肯定会跟她说的。” 沈玉娇知道陆旭是个软性子,容易被周围的人事左右,心里没有怪他,面上却有些失望的道: “二爷可不要哄我,二爷若是说不出口,便让妾身去做好了。” “怎么会,我答应过你的,我肯定能办好。” 陆旭想着沈玉娇花那么大的价钱,给自己买了两张真迹,他怎么能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余氏信誓旦旦的答应,明天肯定要把事情处理好。 第二天,秦宝莹又被叫进了陆旭的书房,秦宝莹看起来比昨天还要高兴三分。 陆旭却面容平静,他今天可不能像昨天那样,问东问西了。 只寒暄了两句,他便道: “秦姨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提醒你,你当时说你说不安稳,吃不下东西,要有你母亲在身边才好,我便将你母亲接了过来。但你知道,姨娘的母亲住在这里,是不合时宜的。你看看什么时候让你母亲离开好?” 秦宝莹闻言,眼圈就红了,委屈得就要掉眼泪。 “二爷,你叫妾身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的?” “你看看你,哭什么,好像我欺负你似的,我也是为了你好,我每次去你那里,你母亲在一旁,我很不自在。咱们都还年轻,总不能以后我就不去你那里了吧。” 陆旭有些埋怨的道。 秦宝莹听到陆旭的话后,心中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她轻声说道:“二爷,您最近都不去妾身那里,莫非是因为介意妾身的母亲在此吗?” 陆旭沉默不语,只是抿紧了嘴唇,这一细微的动作却让秦宝莹明白了他的默认。 秦宝莹抬手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声音略带哽咽地说:“妾身还以为是二爷您厌烦了妾身呢。” 她话音未落之际,脸上又露出了一丝喜色。 陆旭见状,心中暗想:女人的脸,真是说变就变啊。 秦宝莹的眼珠滴溜溜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主意,对陆旭说道: “二爷,妾身还有几天就要临盆了,不如等妾身生下孩子,出了月子之后,再让妾身的母亲离开,您看这样是否可以?” 陆旭凝视着秦宝莹那尖挺而又显得有些笨重的肚子,心中终究还是有些不忍,于是他点了点头,应道: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便答应你。” 第327章 秦宝莹产子 得了秦宝莹这一句话,陆旭晚上就告诉了沈玉娇,沈玉娇却不满意,生气的道: “夫君怎么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难道府上是没人能伺候得了她的月子了。既然这样,我明天就把那老婆子赶走。我镇国公府的事情,哪轮得到一个姨娘和姨娘的母亲来做主了。” 陆旭闻言,只觉得头皮发麻。 “娘子,可是我已经答应她了,要不,你就大度一点,横竖就是一个月的事情。” “不行,这件事我不会作罢。二爷,你看看,府上姨娘一个接一个生孩子,我这正妻的脸都被打没了。现在,连对方的母亲我每天都要敬着。” 说罢,她就哭了起来。 陆旭头都大了。 劝了半天,最后道: “娘子,其实我也觉得你说得有道理,我看见那个邓婆子,也很不舒服。” 沈玉娇顿时止住了哭声,道:‘’真的?二爷,我问你,咱们是不是主子,她们是不是下人?” 陆旭点头,这个自然。 “咱们便是让她今天半夜走,她是不是也得听?” 这个,听起来不太近人情,但确实是这样的,陆旭也点了点头。 “娘子,我明白了。那就等秦姨娘生下孩子,三天内让她走,可以吧?” “不行,当天让她走。她见了孩子,立马就走。” “噢……好,也行。” 第三天,秦宝莹又被陆旭叫了过去,这一次,她可不再是满心欢喜,而是有些忐忑不安了。 她昨晚回去把事情跟她母亲说了,她母亲却认为,虽然她在这里会造成一些不便,但完全可以在他回府以后,她继续住回后院去,只白天过来帮忙。 他让她直接离开府上,应该是沈玉娇的主意。 陆旭看了看秦宝莹,欲言又止。 秦宝莹忐忑的道:“二爷,可是又有什么要求?” 她挺着个大肚子,楚楚可怜的样子。 陆旭话到嘴边,完全说不出口。 “哪有什么要求,就是把你喊过来,说说话,怕你不高兴。”他脱口而出的,早已不是跟沈玉娇商量的那样。 秦宝莹这才松了一口气。 “昨天的事情,我已经跟我母亲说了,我母亲答应的。”她道。 陆旭点点头。 晚上去沈玉娇那里,陆旭就撒了谎,说都跟秦宝莹说了,等她生下孩子,就让邓婆子走。 他觉得这样是为了大家好,毕竟,秦宝莹马上就要临盆了,在这时候逼迫她,于心何忍。 沈玉娇满意了,抱起陆旭脑袋,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杜嬷嬷却告诉沈玉娇,不能掉以轻心,这段时间要哄着陆旭高兴,直到把邓婆子赶走。 三天后,秦宝莹的肚子突然发动了,产婆和奶娘都被喊了过来,南院忙得人仰马翻。 陆旭被从衙门喊了回来。 连林诗诗在北院,都尖着耳朵等消息。 生了一个白天,一个晚上,第二天凌晨,孩子才出来了。 又是个男孩。 嘻,真是人丁兴旺,把陆怀喜高兴的,当即就去烧了三支香,祷告给祖先。 秦宝莹养得不错,哪怕生了一天一夜,孩子生下后,她也只是累得睡了一觉,并未有什么意外情况。 等稳婆把孩子都包好,屋子里收拾干净,孩子被奶娘抱到旁边屋子里喂奶。 沈玉娇捅了捅陆旭。 陆旭闷闷的应了一声,低声道: “娘子,府上刚添了丁,大家都很高兴的,这件事,缓一缓可好?” 沈玉娇白了他一眼,道: “那我去说吧。” 陆旭赶紧站了出来,道:“我来我来。” 他在屋里子来来回回转了几圈,去了王钟儿那里,把事情对庄嬷嬷讲了。 庄嬷嬷嘛,是他从小就很熟的人。 “庄嬷嬷,你帮我去说吧,我实在说不出口。”陆旭恳求道 他拿着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让庄嬷嬷给邓婆子,反正就不能让她在府上待着了。 陆旭说姨娘不能带自己母亲在府上,现在孩子已经生了,就该走了。 庄嬷嬷一脸无奈地看了一眼陆旭,心里暗暗叫苦,这得罪人的事情怎么又落到她头上了呢?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放下手头正在忙碌的事情,去找邓婆子转达陆旭的话。 邓婆子刚刚吩咐完下人收拾清场,此刻正歇下来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杯热茶。她心情愉悦,嘴角挂着愉悦的微笑。 然而,当庄嬷嬷将陆旭的话告诉邓婆子后,邓婆子的脸色瞬间发生了变化。她原本喜滋滋的面容像是被一层乌云笼罩,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不悦和恼怒。 “谁让咱们是奴才的身份呢,就是是个老奴,也不能倚老卖老。好在母子平安,你也可以放心了。”庄嬷嬷劝道,她自然能理解邓婆子的心情。 “二爷之前说的,是等宝莹出了月子我就走,为何现在如此着急?”邓婆子道。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二爷不好意思过来找你,但他既然找我传话,那便是决定了。”庄嬷嬷道。 庄嬷嬷不希望为了这个事情闹了不愉快,反正闹到最后,吃苦的还是她们这些没有依附的下人。 邓婆子却不甘心这么离开,主要还是不放心。 “二爷当初答应宝莹是满月走,二爷如果改了主意,那便请他跟宝莹去讲清楚。” 她想守着女儿和外孙子出了月子。 庄嬷嬷见劝不动她,也不强求,回身就去找二爷,把邓婆子的意思说了。 陆旭还没说话,沈玉娇从旁边的屋子冲了出来,斥道: “她好大的架子啊,还要二爷亲自去找她了,我现在就把她轰走。” 说着,带着丫鬟就要出去。 吓得陆旭赶紧拉住她,说自己去就行了,中间可能是有些话没说清楚。 “二爷,我今天便要看到结果。”沈玉娇气呼呼的道。 “肯定的,肯定的。” 陆旭脑袋都大了,硬着头皮去找秦宝莹,半天才从那里出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处理的,反正半个时辰后,邓婆子一个人一声不吭的,背着包袱,就离开了。 第328章 孩子被抱走 沈玉娇喜出望外,正想着要怎么去对陆旭表达谢意,陆旭进来了。 他脸上阴晴未定,看起来不太高兴。 沈玉娇小心的看着他的脸色,心里却是高兴的,反正他生气也就是一会的事。 “娘子,按你的吩咐做了。秦姨娘刚生了孩子,她母亲不在,那便你多用心吧。总之,孩子一定要好好的。” “夫君放心,请的奶娘都是很有经验的,孩子又康健,不会有事的。我和夫君一样,都是极为关心孩子的,就照着初哥儿那样去养。”沈玉娇宽慰他道。 陆旭听了,心里舒服了些,点点头。 “二爷不去翰林院?” “今天就不去了。秦姨娘那边,我去看看。” 沈玉娇懂事的点头,没有阻止。 陆旭去了秦姨娘那里,他心里有些愧疚,得去安慰一番。 秦宝莹一见他,就哭喊埋怨起来。 “二爷怎能言而无信,说好我出了月子再让我娘离开的,我刚为你生了孩子,二爷怎如此狠心。” 陆旭闻言不悦,他本想过来安慰她一番,满足她一些条件,给她些补偿,可她如此兴师问罪,真是颠倒了主仆的位置,让他颜面扫地。 他看了看旁边抱着孩子的奶娘,闷声道: “秦姨娘,此事我和二奶奶早就决定了,不过看在你快临盆了,才没跟你说清楚,别说你的身份,就算是二奶奶的母亲,来府上常住也是不合规矩的,对你已是格外特殊了。” 秦宝莹却极为委屈,哭得胸脯起伏不定。 奶娘忙过去道: “秦姨娘,你刚生完孩子,可不能这样,以后会落下毛病的。” 秦宝莹哪里肯听,她心里委屈得不得了,她忍着那么大的痛苦刚生下小孩,他却一点恩情也没有,将她母亲赶走。 陆旭见她没意思,便道:“我还要去上值,你好好养身体吧。” 说完,迫不及待的走了,风风火火出府门去了。 沈玉娇得信以后,十分高兴。刚刚还说不去翰林院,这会就急急忙忙去了,肯定是吵架吵得他不舒服了。 果如杜嬷嬷所言,陆旭是吃软不吃硬的,只要多顺着他。 “听画,走,跟我过去。” 陆旭前脚刚走,沈玉娇后脚就进来了,秦宝莹正在那里伤心。 “呀,秦姨娘,你怎么这么大的气性,和二爷置气,至于如此?你都是当娘的人了,怎还如此任性。”沈玉娇讥讽道。 她不说还好,一说秦宝莹更是心头火气,不就是她挑唆的二爷把她母亲赶回去的么。 邓婆子走的时候,可是劝她要隐忍的。 她怨毒的看了一眼沈玉娇,用被子蒙着脸,不说话。 “秦姨娘这是生产后,情绪没有调整过来。奶娘,你把孩子抱我屋子去养着,让秦姨娘好好养好身体再说。” 奶娘闻言,一时愣住。 秦宝莹猛的掀开被子,厉声道: “二奶奶,你不能抢我的孩子,你喜欢孩子,你自己生去,奶娘,快把孩子给我。” 奶娘抱着孩子,站在一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秦姨娘,你竟敢咒我不能生孩子,你以为你生个孩子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你不过是二爷的妾,你的父母也是府上的下人,你生的所有孩子,我都可以养。这个孩子,以后就跟着我了,叫我母亲,喊你姨娘。你可服?”沈玉娇威视着秦宝莹。 秦宝莹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竟忍着身体的不适,从床上爬了起来,跑到奶娘跟前,要去抱孩子。 “奶娘,不要给她。她情绪不稳定。”沈玉娇命令。 秦宝莹伸出手抱孩子,奶娘条件反射抱紧孩子。 “哇……” 小婴儿感受到了不安全,尖锐的哭了起来。 “奶娘,抱着孩子跟我走。”沈玉娇道。 “不行,这是我的孩子。快给我,给我……”秦宝莹扑过去抱孩子,疯狂得喊道。 婴儿哭得更厉害了。 “秦姨娘,你看你把孩子吓的,奶娘,还不快走。” 奶娘被秦宝莹阻拦者,还抱着个孩子,哪里走得开。 听画从旁边想要走过去帮忙,却被沈玉娇一个眼神阻止了。 “奶娘,你快抱着孩子走,别被秦姨娘伤着了。” 沈玉娇不断在旁边命令奶娘抱孩子走,却并不上前帮忙。 就看着秦姨娘和奶娘在那里抢孩子,把怀中的婴儿吓得哇哇哇哭得撕心裂肺,整个南院都听见了。 奶娘好不容易抱着孩子出了屋门,秦姨娘在后面跟着,一路阻拦一路哭,说孩子是她的。 她披头散发,看起来十分疯狂。 南院的下人纷纷好奇的过来看怎么回事。 沈玉娇停下来,怒道:“秦姨娘,那可是你亲生的孩子,你怎么忍心如此伤他。秦姨娘病了,快把她弄回去,找大夫过来看看。” 一下过来好几个嬷嬷丫鬟,才把秦姨娘推了回去。 这一番挣扎,秦姨娘也虚脱了,嘴里胡言乱语,说沈玉娇抢她的孩子,要害她…… 府医过来了,说秦姨娘是产后情绪不稳定造成的,给她开了安心养身的中药。 沈玉娇使了个眼色,让听画给好好熬药。 等陆旭从翰林院回来,他想着白天对秦宝莹态度有些硬,于心不忍,特意买了一个金簪,想送给她作为她生孩子的奖赏。 可一回到院子,却听说秦宝莹有些疯魔了。 “二爷,你走了以后,秦姨娘就哭哭啼啼的,好像很委屈得样子,还跟奶娘抢孩子,我怕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就抱回自己屋子先养着。你过去看看她吧。” 沈玉娇对陆旭道。 陆旭有些疑惑,直接去了秦宝莹的屋子,秦宝莹正在那里摔东西,一见陆旭过来,就过来跪在他面前,求他帮她把孩子弄回来,那是她的孩子。 陆旭问旁边的丫鬟,秦姨娘到底怎么回事。 丫鬟惴惴的道:“大夫说秦姨娘是产后情绪不稳,但已经喝药了,也没见好转。已经断断续续闹腾一天了。” 陆旭看着她那个样子,只好道: “秦姨娘,你这样子,怎么能照顾小孩,孩子由奶娘看着,好着呢,你生孩子伤了身子,你先把自己的身子养好了再说。” 秦宝莹闻言,随手抓起一个东西就扔了过去,砸在陆旭的胸口。 第329章 周瑾又来了 陆旭并没有在秦宝莹那里逗留太久,很快就出来了。 袖子里的金簪拿都没拿出来。 “二爷,她见了你,好些没?”沈玉娇试探着问道。 陆旭沉着脸,让沈玉娇看好孩子,自己去书房了。 看着陆旭离开的背影,沈玉娇内心在狂笑。 自此,她便把孩子抱在了身边养着。秦宝莹那边,派了两个丫鬟看着,给她吃的汤药里面,加了一些活跃大脑的东西,再加上孩子被带走,南院的人,时不时就听到秦宝莹在那里发疯。 林诗诗过来了一趟,看了看南院的情形,她虽一眼就猜到了,但人家院子里的事情,她又何必招惹麻烦。 她如今肚子里也四五个月了,身子渐渐发沉。 林觉回来以后,林府那边的事情她就不去管了,林南南的亲事都由父母处理,有时潘氏会派丫鬟过来,跟她说一声情况。 成亲的日子是定在农历九月初九。 林诗诗白天也没什么事,就在屋子里给肚子里的孩子提前缝制些衣物。 这天,正在中午小憩,突然有下人来北院,说是周瑾姑娘求见。 “周瑾?你是说之前住在府上的周姑娘?”春雨问道。 下人连连点头,说人这会在外面等着呢。 春雨跟着下人过去,还真是周瑾,还有喜儿和绿意,三人乘坐马车来的。 “春雨~” “春雨~” 三人纷纷喊道,十分亲热。 春雨先给周瑾行了礼,看了看喜儿,先将她们请了进来。 “春雨,大奶奶呢,在不在府上?”周瑾毫不见外的问道。 “大奶奶在睡觉,你一会小声一点。” “啊……好!”周瑾道。 三人放低声音,拉着春雨问东问西。 进了北院,周瑾主动道:“我还去我之前住的那个屋子,等大奶奶醒来,我再过来请安。” 她的两个丫鬟拎着三四个包袱。 春雨看了一眼,突然意识到她们不是来拜访的,这是打算住在府上? “周姑娘,你这是以后打算住在府上?”春雨忍不住问了出来。 喜儿在旁边抿着唇。 “我不住这住哪?自然是住这了。”周瑾理所当然的道。 她这坦坦荡荡的样子,倒让春雨觉得自己是多此一问了,可明明还没征得大爷和大奶奶的同意啊。 春雨挠挠头,周瑾已经自顾自的带着两个丫鬟往旁边走去,这里她已经很熟悉了,不需要春雨带路。 推开门,里面干干净净的。 “春雨,你们一直帮我打扫着?谢谢了。”周瑾见里面一尘不染,十分高兴。 春雨无语,这哪里是帮她打扫了,这些北院,是属于大爷和大奶奶的地盘,每个角落都是要打扫的。 周瑾可没想那么多,自己捡了个凳子坐下,道: “春雨,我们一路颠簸,又累又饿,麻烦你给我们准备点吃的。我还洗个澡,你叫两个丫鬟过来给我打水。” 春雨看她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嘟着嘴答应了。 周瑾向来洗冷水澡,倒没那么多讲究,她吃了半盘点心,自个冲澡去了。 等都收拾完毕,林诗诗早已醒来,听说她来了的事情。 “周姑娘,大奶奶让你过去。”春雨道。 “好,我这就去。我也有些想她了。”周瑾起身。 到了林诗诗屋里,周瑾笑容满面,比之前亲热了不少。 “大嫂,我怎么觉得你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呢。”周瑾瞅着林诗诗,总觉得她哪里不同了。 “你眼光还蛮灵,我怀里有宝宝啦。”林诗诗摸了摸肚子,反正这两天就满四个月了,肚子也很快要大起来,就不必瞒着了。 “大嫂,你真的怀孕了啊,太好了,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哈哈,昶哥哥肯定高兴坏了吧。我西北那边的嫂子也怀孕了,你们可真是有缘啊。”周瑾十分的高兴,一口气说了很多。 林诗诗看着周瑾,见她还是从前那样兴冲冲的,但亲切了不少,不像以前浑身冒着傻气,还都是刺。 “瑾儿,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写信说一声。”林诗诗问道,她可真是提前没得到一点信。 周瑾呃了一声,道:“大嫂还不知道我什么性子,在西北待腻了,就跑这里来玩玩嘛。” 林诗诗已经知道她打算住在府上了,就没再去问,反正她想住,自己也不可能赶她,但心里还是有许多疑问的,她看了一眼周瑾身后的喜儿。 “喜儿,你在西北可还习惯?”林诗诗问道。 喜儿上前,又给林诗诗行了个大礼,恭敬的道:“大奶奶,周姑娘对奴婢很好,奴婢一切都很习惯,谢谢大奶奶惦记。” “那就好。”林诗诗道。 周瑾十分主动的跟林诗诗东问西聊的,林诗诗见她有意亲近,便道: “瑾儿,我听说杨武将军也去了西北,后来又跟着你昶哥哥回了京城,你昶哥哥说杨武在西北表现十分勇猛,不知可有此事?” 周瑾闻言,脸上起了微微的变化。 “大嫂,确实如此。他带着三百人夜袭对方大营,立下大功,至今在西北,大家一提他,还十分佩服呢。”顿了一顿,又道:“大嫂,你是不信?” 林诗诗心里一掂量,道:“不是不信,只不过杨武从小就在京城富贵堆里长大,没想到他还能吃得了战场上的苦,有冲锋在前的本事和勇气,我还以为他是个绣花枕头呢。” 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 周瑾知道林诗诗对杨武有偏见,便把杨武在西北的一些事情说了几件,还说杨武跟陆昶相比,也就差那么一丢丢呢。 说起杨武的时候,她满眼都是亮晶晶的。 “瑾儿,那你这趟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这次来京,就是为了过来玩一玩,还是有其他的事情?”林诗诗继续追问。 周瑾抿唇,有些顾左右而言其它,道: “我,我玩腻了就回去了,你不会嫌我麻烦吧,我这次会小心的,不会给你惹太多麻烦。” 林诗诗笑了笑。 周瑾似乎被她看破了心思,但她向来是个不拘小节的,也没觉得有什么尴尬。 第330章 夫君应该更喜欢儿子 晚上,陆昶回来,知道了周瑾来了的事情,也十分的意外,显然,他也没有被提前告知。 “夫君,她除了带了两个丫鬟,也没有其他的随从,该不会是自己偷偷跑过来的吧。”林诗诗提醒。 “大体应该是这样。我给周兴写封信问一下。” 两人正在说着,周瑾得知陆昶回府,第一时间赶过来想相见。 周瑾见到陆昶后,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口中不停地喊着“昶哥哥”,她的态度十分亲昵。 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周瑾这次并没有像以前那样黏黏糊糊、让人感到厌烦。相反,她表现得很有分寸,既不过分亲昵,也不显得生疏,给人一种恰到好处的感觉。 简单的问候过后,陆昶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板着脸问道:“瑾儿,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 周瑾的眼珠子迅速转动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她才轻声说道:“我给兄长留了书信的。” 陆昶听了,眉头微微一皱,追问道:“这么说,就是事先没有经过你兄长的同意了?” 面对陆昶的质问,周瑾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一脸桀骜不驯的样子。 就在气氛有些僵持的时候,一旁的林诗诗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充当起了和事老的角色,说道: “哎呀,夫君,你这么凶干嘛,她来都来了,就别训她了。不过,瑾儿,你以后可不能这样任性了,从西北到这里,路途遥远,你要是有个什么意外,你兄长可怎么办?” “大嫂,我知道了,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这样了。”周瑾见状,赶忙顺着台阶下,一副乖巧认错的模样。陆昶见状,倒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周瑾见状如蒙大赦,赶紧找了个借口,像脚底抹油一样溜走了。 林诗诗看着周瑾匆匆离去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陆昶,见他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生气的神色。沉默片刻后,林诗诗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夫君,周瑾这次回来,若是再跟杨武有所接触,你对此事如何看呢?” 陆昶闻言,微微侧目,看向林诗诗,问道:“你觉得她此次回来,是为了杨武吗?” 林诗诗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在她看来,周瑾此番回来,除了杨武,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理由。 陆昶见状,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再出声。 杨武与陆珊珊早就和离了,现在是单身汉一个,给他说亲的人好多,但这小子好像突然就变得不近女色了,谁给他说亲他也不搭理。 “她那个性子,咱们也强迫不来,我问问她兄长的意思。”陆昶回道。 林诗诗点头。 周瑾这次回来,正是为了杨武而来,不过,她可不是稀里糊涂自己跑过来的,而是一直跟杨武有书信往来,两人情投意合,杨武也给了她许多的承诺,这才千里奔郎君来了。 第二天,周瑾说要出去逛逛。 林诗诗本想找个借口让喜儿来她屋里,见周瑾要带着她出去,便没有说出来,有喜儿跟着,她省了再派人跟着她。 一直到了傍晚,周瑾才回了府上,还主动过来汇报,说自己买了好多的东西,还给林诗诗捎了一些。 林诗诗客客气气的受了。 等周瑾回去了,春雨跟了过来,说大奶奶在给肚子里的孩子缝制衣物,让喜儿过去帮忙。 周瑾满口应承,只不过用眼神再三叮嘱了喜儿。 喜儿过来以后,林诗诗便让她帮着给老虎鞋子上绣花,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她在西北的事情。 喜儿说了说自己在西北的生活,但却绝口不提其余。 林诗诗突然单刀直入,道:“今天周姑娘是不是见杨将军了?” 喜儿明显的一愣,过了一会道: “这个奴婢不知道,她让奴婢和绿意在茶馆等她,她自己单独出去了一会。” 林诗诗抬头望了望喜儿。 又问了一次,喜儿依然是说自己不知道。 反正,只要是周瑾的事情,她就是一问三不知。 很显然,她已经被周瑾收服了。 “这周瑾看来还是个有本事的。”林诗诗心里暗道,过了一会,就把喜儿放回去了。 晚上陆昶回来的时候,什么都告诉了林诗诗,因为陆昶派了暗卫在保护周瑾。周瑾今天果然见了杨武,在茶馆见的,两个人在里面叽叽咕咕半天,杨武武艺不错,暗卫不敢靠前,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 但是,喜儿和绿意两个丫鬟是完全知情的,并且还帮着放风。 林诗诗不由得感叹。 不过这样也对,喜儿本来就是个忠仆。 她如今是周瑾的人,自然就该忠于周瑾。 “夫君,她们私下授受,对于女子而言,大为不利,该如何是好?”林诗诗担忧的道。 “我已经警告了杨武,在接到周兴回信之前,他不会再见周瑾。”陆昶道。 “他如此听话?”林诗诗反问。 “他倒是可以不听话,不听话我把他调到海宁去,调到海岛上去,让他们一辈子见不到。”陆昶淡淡的道。 林诗诗不由失笑。 陆昶上前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道:“你想不想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想,可这隔着肚皮,怎么能知道呢!” “你找章太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还能知道这个?”林诗诗有些讶异。 “自然,李皇后都找他看了。” “李皇后怀的可是皇子?”林诗诗脱口而出。 陆昶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说话,这可不是对谁都能说的。 林诗诗自知失言,道:“我改天找章太医问问,希望能为夫君生个儿子。” “那你还是别去问了。”陆昶看了她一眼,道。 “为何?” “儿子闺女我都喜欢,但娘子若有偏爱,一心想要的是儿子,如果怀的是闺女,岂不是会影响你孕期的心情,那还不如不知道。”陆昶道。 “我……我也不是不喜欢闺女,我只是觉得,夫君应该更喜欢儿子。” 第331章 诡异的信 因为陆昶的介入,周瑾被动老实了,见不到杨武,但两个人频频书信往来,杨武也经常有各种礼物送到周瑾手上,林诗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做不知。 反正最后起决定作用的,是周兴的意见。 林诗诗算了算时间,她怀孕正好满四个月了。 大家有一个讲究,就是孕四月以后,代表着胎儿安定了,许多人便会给祖宗烧点香火祷告、报喜。 林诗诗问了问陆昶,需不需要这样去做。 陆昶略一沉思,道:“不必兴师动众,但咱们去给母亲报个喜吧。” 第二天,陆昶早早回来了,张妈妈提前准备好了祭祖的东西,虽然陆昶说简单一点,但张妈妈认为这是件大事,所以还是好好准备了些东西。 陆昶和林诗诗带着一众仆人,去了祠堂那边,给祖先烧香叩头,也求祖先保佑一切平平安安。 陆昶拿起他母亲崔氏的牌位,亲自擦拭了一遍,神情庄重。 回北院的路上,林诗诗忍不住抬头问道:“夫君,你对母亲,可还有印象?” 陆昶摇摇头,他母亲去世的时候,他才两岁,那不多点的母爱,随着照顾他的老嬷嬷离开,随着他去了西北参军,念叨的人都没有了,在他印象里,母亲就是一个名词。 但在他成年以后,娘家舅舅将母亲的嫁妆归还他的那一刻,他也知道,母亲在临终前,为了护他,一定也绞尽脑汁。 林诗诗不由握紧了他的手。 府上大爷大奶奶突然祭祖,大家很快都知道大奶奶有孕了,沈玉娇气得在屋里乱发脾气,以前,她心里就鄙夷林诗诗,说她是不下蛋的鸡,如今不下蛋的鸡成了她了。 林诗诗知道沈玉娇在屋子里发疯,听了只是笑笑。 如此过了两天,林诗诗突然收到一封无头无尾的书信,信中开头,竟然先恭喜她有孕了。然后让她三天后去归云茶庄一趟,还警告她不要告诉陆昶,否则玉佩的主人会有危险。 林诗诗仔细端详着信纸上的内容,只见上面清晰地画着归云茶庄的地址,位于京城的西北角,离她祖父家并不算太远。 林诗诗的心跳愈发加快,她的目光落在信中附上的那块玉佩上。那块玉佩,正是她在宁王身上见到的那块属于她母亲的贴身玉佩! “难道我母亲还活在世上?”林诗诗的喉咙干涩,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她紧紧地攥住那枚玉佩,仿佛生怕它会突然消失一般,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 林诗诗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决定先将这件事弄清楚,于是她把张妈妈叫进房间,然后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张妈妈一进门,就注意到了林诗诗手中紧握着的玉佩。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这是夫人的玉佩!”张妈妈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她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林诗诗点了点头,将信递给张妈妈,然后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张妈妈听完后,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眼眶。 “夫人可能还活着!”张妈妈哽咽着说道。“大奶奶,这是你父亲送给你母亲的定情信物,夫人平时当宝贝一样随身戴在身上。” 能拿到这块玉佩的人,定然是知道林诗诗母亲下落的。 “张妈妈,那我该怎么办?”林诗诗心里七上八下的,拿不定主意。 她已经怀孕了,为了这个孩子,她这几个月都没有出过门。 如今,却要她大着肚子,一个人独自去一个京郊的茶庄。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她怎么对得起陆昶。 张妈妈闻言,狂热的心情逐渐冷静下来,她沉思片刻,道: “大奶奶,来人定有不善,不然,为何要如此安排。若夫人尚在人世,她也不会愿意你为她涉险。何况,谁知道这是不是个诱饵。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大爷那边,可是会发疯的。” “可是,若我不去,我母亲的线索岂不是会中断,或者对方对母亲不利怎么办?” “不会,他要真想不利,早就不利了,无非是想以此钳制咱们罢了。你越听他的,他反而肆无忌惮。老奴以为,此事必须告诉大爷。”张妈妈肯定的道。 听了张妈妈的话,林诗诗七上八下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她装作无事发生,也没派人去喊陆昶,等陆昶晚上回来了,她才关起门来,把信拿出来给陆昶看了。 陆昶看完信,有些后怕的将林诗诗揽入怀中,道: “娘子,谢谢你信任我,以后这样的事情,可一定要告诉我。” 林诗诗能感觉到,他竟然在害怕。 “夫君放心,我定然是会告诉你的。我和孩儿要是有危险,岂不是害了你。” 陆昶十分感动。 其实他有什么呢,在外人看来,他权势倾天,可在他眼里,他真正拥有的东西,无非就是眼前这个怀着他孩子的女人。 但接下来的事情犯了难。 林诗诗若不去,那就不能把对方引出来,更无从知道余玥瑶是不是还活着。若出去,陆昶又担心她的安危。 “夫君,我想去,我想知道母亲的情况。”林诗诗恳求道。 “娘子先莫急,这不还有两天的时间,我先派人去暗中踩点。”陆昶安慰道。 陆昶的人去归云茶庄踩点,却并未发现有何异常,不过是一个京郊的普普通通的生产茶叶的茶庄,茶庄的主人是京城的一个茶叶商,老老实实经营茶叶生意已经几代了,算不上特别富贵。 担心打草惊蛇,也不敢明着去问。 陆昶虽然在四面八方都设下了重重埋伏,但他的内心仍然充满了担忧和不安,他实在不忍心让她去冒险。 然而,林诗诗却有着不同的看法。她认为对方的目标并不是她,而是其他更为重要的事情。而且,宁王曾经在暗中展示过这块玉佩,如果她真的遭遇不测,陆昶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宁王。这个道理,宁王心里自然也是非常清楚的。 陆昶深知林诗诗的分析不无道理,但他还是无法消除内心的忧虑。 林诗诗宽慰道:“夫君,春雨已经为我准备好了药粉,你在周围又有如此严密的埋伏,我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见她如此执着,又事关她的母亲,陆昶最后答应了。 他叮嘱道:“娘子,你千万不要害怕,遇到任何事情都要小心谨慎。我会在附近看着你的。” 当天,陆昶早早地便化身成一名暗卫,悄悄地潜伏在附近。 第332章 应约而来 林诗诗如约而至。 这时节正是采茶售卖的旺季,往来的茶农很多,来订购新茶的茶商也很多,归云茶庄的二层茶铺,热闹非凡。 陆昶扮做一名主顾的小厮,楼上楼下的跟着跑,挑选茶叶。 谈好了生意,主顾说累了,在二楼要了个喝茶的包间,正好挨着林诗诗要去的那间。 林诗诗推开门以后,里面空无一人,她带着春雨走了进去,环视四周,就是一个普通的喝茶的屋子,并无特别之处,更不像是能隐藏机关的。 她小心翼翼的坐下等,伙计上了茶,说是今年的新茶,她只微微笑着道谢,并不敢真的品尝。 按照约定的时间又等了半个时辰,对方连个影子都没有,林诗诗不由有些担心起来。 “不会是对方发现陆昶在这里有了布置,就改变了主意吧。” 正疑惑间,有一个伙计敲门进来,递过来一封信,说是有个客人给她的。 林诗诗接过信,急迫的打开信一看,上面赫然说林诗诗竟然言而无信,他警告了不要告诉陆昶,她竟然还让陆昶在隔壁喝茶,真是好大的胆子。 信中接下来又说,也能理解她的这种做法,但是他无意伤害她,请她务必放心。 现在将见面的地点改为茶庄后面的小湖上,陆昶可以跟过去,但上船的只能是林诗诗一个人,等事情谈好了,自会放她下来,有陆昶在旁边守着,她也无须担心自身的安危。 林诗诗汗颜,她的行动对方都一清二楚。她只好把隔壁的陆昶叫了出来,把信给他看了,问他现在该怎么办。 陆昶事先来踩过点,那后面就是一个并不宽的湖,大概七八米宽,蜿蜒从西往东流淌,他施展轻功,那个小河困不住他。 但比起如今这种隔壁,却也会麻烦许多。 看来对方心思颇为细腻。 或许早就料到陆昶会出现。 不过,由此看来,对方倒确实没有要害林诗诗的想法。 “娘子想去?”陆昶问道。 林诗诗点头,来都来了,她现在迫切的想知道母亲的生死情况。 “我送你过去。”陆昶也不再犹豫。 他的暗卫闻风而动,纷纷潜入湖边。 到了湖边,果然是一汪清水,十分青绿。 一艘两层楼的画舫在湖中间停着,二层拉着纱窗,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林诗诗正在想怎么上去,岸边的草丛里,有一艘小舟,堪堪能坐两人,上面一个中年戴斗笠的渔夫模样的男子,笑着对林诗诗道: “娘子,小人将你渡过去吧。” 这么说,能上去的只有林诗诗一个人,连春雨都不能跟随。 “夫君,让我上去吧。”林诗诗坚定的道。陆昶有一丝犹豫,但最后还是搀扶了林诗诗一把,林诗诗小心翼翼的上了小舟。 陆昶全身戒备,紧紧盯着小舟上的林诗诗,春雨在旁边,也紧张得一言不发。 船夫极为熟练的划着小舟,稳稳的将小舟送到了画舫的旁边。 画舫上有人递下一把木梯子,船夫稳稳的停住小舟,对林诗诗恭敬的道:“夫人,请上去。” 林诗诗也不矫情,起身自己爬了几个台阶,上面有个丫鬟出现,拉了她一把,她稳稳的上去了。小舟就在旁边不远不近的跟着,陆昶看着林诗诗上了二层,之后就不是他目光所能及了。 林诗诗被引入二楼,里面是个十分雅致的焚着香的阁楼,一个男子背着手站在深色的帘幕下,似乎在往外打量着什么。 林诗诗进来站定,男子的背影她很熟悉,果然是宁王。 “林娘子好大的胆子,竟然真敢应约而来。”宁王嗓音深沉,似笑非笑的盯着林诗诗,最后目光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他的目光就那样黏在那里,让林诗诗十分的不舒服。 “王爷找臣妇前来,可是有事?”林诗诗正色道。 她的表情带着抗拒和不满,宁王突的笑了,终于移开了目光。 “林娘子竟然真的身怀有孕了,比之从前,倒更有女人的韵味了,真是让人好生羡慕。”宁王答非所问。 林诗诗皱眉,也不知道他说的羡慕,是谁羡慕,难道他一个男人还羡慕女人怀孕。 林诗诗也有半年没见过宁王了,这次一见,只见这个人浑身散发着一种让人不喜欢的邪气,眼圈下都是乌青的,她一个学了医术的人,知道这是纵欲过度,可宁王上次不是上了根本了么?又如何纵欲?莫不是滥用药物? 她不想表露出自己的心情,收敛着神情,不再去正面看他。 宁王在她对面坐下来,伸手指了指他对面的位置,示意林诗诗也可以坐下。 林诗诗也不客气,她今天远道而来,奔波大半天了。 “王爷,你为何会有我母亲贴身的玉佩,可是认识我母亲?”林诗诗从袖中掏出玉佩,单刀直入的问道。 “林娘子竟然还是个急性子。我不过是无意中见到此物,并不认识你母亲。”宁王玩弄着道。 林诗诗蹙眉,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 “那王爷叫我前来,是何意思?” “纯属想念罢了,可以吗?”宁王似认真非认真的道,眼睛打量着林诗诗。 “王爷真是胡闹,若是无事,臣妇先走了。宁王应该不介意,我让夫君帮忙调查我母亲下落的事情吧。” 林诗诗指了指玉佩,道。 宁王呵呵笑了,道: “我不过逗你几句,你何必如此急性,坐下,我知道你母亲在哪里。”宁王突然改口。 “王爷,你说的可是真的?”林诗诗不由急切的道。 宁王笑着看着她,不搭话。 林诗诗坐在他对面,蹙眉等着。 “林娘子,我本有一事相求,若林娘子能帮我做到,我就将你母亲的落脚之地告诉你,不过,我可说了,让你不要将今天的事情告知他人,可你不仅泄露了,还将陆将军带了过来,所以,林娘子只怕要答应我两个条件,才能知道你母亲的下落了。” 宁王一改刚才的戏谑,慢慢的道。 第333章 都还活着 林诗诗闻言,到不觉得意外,他能开条件,那说明她的母亲还真的活着,心下不由一喜,脸上却面不改色,反而有些不耐的道: “王爷这样说,便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我一个弱女子,又身怀有孕,收到不明不白的一封书信,难道就应该一个人跑出来吗?若是遇到心怀叵测的人,岂不是将自家生命至于不顾。” “林娘子好伶俐的口齿,本王很喜欢。不过,条件还是两个。”宁王还是带着一丝邪魅的笑。 “王爷请讲。”林诗诗咬了咬牙根,她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条件。 “第一,我要陆昶把张天师无罪放了。第二,护朱将军一家安全。” 张天师的事情,林诗诗知道,他是张太后派出去铸造镇河铁牛的总指挥,那边铸造兵器的事情事发之后,张天师便被打入大牢之中了。 此事牵连的人数众多,但都是山西那边的小官,最大的就是张天师了。所以,皇帝要定张天师死罪,但张太后却想保张天师出来,两方还在较量。 这件事,难度很大。 帮张天师脱罪,与背刺皇帝无异。 至于朱将军一家,谁是朱将军啊?林诗诗不清楚。 “看来陆将军平时与林娘子沟通得并不多啊,很多事情都没告诉你。不过没关系,林娘子不用知道谁是朱将军,你去跟陆将军一说,他便知道。”宁王悠悠的道。 “王爷,这两件事,臣妇做不了主。”林诗诗道。 “本王知道你做不了主,能做主的是陆将军。你现在怀着他的孩子,他难道不给你一个面子吗?总之,你若能帮本王把这两件事办好,你的母亲,还有你的父亲,本王便都活生生的还给你。” “我父亲也活着?”林诗诗顾不得他说的都是什么条件了,惊讶的道。 “他活着不好吗?”宁王失笑。 “你可不要骗我。”林诗诗激动的站起身来,眼里全身欣喜。 宁王还是第一次看到林诗诗用这样的眼神看向自己,脸上的神情一滞,不由呆了一下,唇角也不由自主的上扬。 “他们现在在哪里,可都还好?”林诗诗期待的问道。 “好好活着呢,不过,你要是不能帮我办成这两件事,你这辈子也见不到他们了。”宁王回神。 林诗诗冷静下来,不得不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光是帮张天师脱罪这一件事,难度就极其大。她眸子暗了暗,声音低沉道: “臣妇并无把握,只能尽力而为。” 宁王看着她柔弱的样子,别开目光,道:“你先去办,本王等你的消息。还有,别让陆将军用其它的方法来为难本王,否则,你的父母,就只能在深山老林了此残生了。” …… 林诗诗最后是顺着梯子,又回到了那小舟上,小舟上的船夫,将手中的浆递给林诗诗,道了一声: “夫人保重了。” 说完,飞身上船。 画舫突然发动,极速往前而去。 林诗诗又不会划船,坐在小舟上一动不敢动。 陆昶几个蜻蜓点水,就轻轻落入小舟之中。 “娘子,你没事吧。”他转过头问道。 “没事。我们快靠岸吧。” 陆昶摇动船桨,很快就来到了岸边,再抬头,水面上的画舫早已不见了踪影。 春雨跑过来,扶着林诗诗,着急的道:“大奶奶,你没事就好,可急死我了。” 陆昶挥挥手,对春雨道:“你先去一旁,我有话跟大奶奶说。” 春雨闻言,离开了几十步远。 “来的可是宁王?”陆昶急切的问道。 林诗诗点点头,表情凝重。 “他对你做什么没有?”陆昶追问。 林诗诗摇头,脸色还是十分的凝重。 “娘子怎么了,他说了什么?”陆昶见林诗诗神情很不好,不免担忧起来。 “夫君,如果把张天师放了,是不是很难?”林诗诗没头没尾的说道。 “放他?他让你放的?是不是他说把张天师放了,就能放了你的母亲?你母亲还活着?”陆昶却很快抓住了这件事的重点。 林诗诗点点头。 “夫君,我父亲母亲都活着,但他的条件是,放了张天师,还要保朱将军一家安宁,谁是朱将军?” 陆昶咬了咬后槽牙,宁王够狠,竟敢拿这两个条件来威胁她。 “娘子先别急,他说你父母活着,你怎知他不是骗你呢。” 林诗诗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陆旭。 “这是我母亲抄的经书。” 上面的笔迹是新的,也就是最近写的。 “我不会认错的。”林诗诗肯定的道。 “岳父岳母活着,那就太好了。他提的这两个条件,第二个还好,第一个实在是棘手,让我想想。” “夫君,谁是朱将军?”林诗诗问道。 “他是海宁那边岛屿上的头领。以前是朝廷的武将,后来莫名失踪了,原来一直偷偷在海岛上练兵,他的家人在京城。” “朱将军还活着?”林诗诗又问。 “已经死了,在海岛上纵火自焚了。”陆昶道。 但他刚一说完,就意识到了什么。他一拍脑袋,他这娘子提醒得真是。 如果朱将军死了,宁王何必费劲保护他的家人,一死百了。 莫非是朱将军还活在世间,威胁宁王必须保护他的家人。 对,肯定是朱虎还活着。 宁王做了这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但就是因为每次都没有留下证据,所以奈何不了他,如果朱虎尚在人间,能让他跳出来指认宁王,那宁王就再也逃脱不开了。 可是,朱虎在哪呢? 陆昶凝神,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夫君,那这两件事,是不是很难办,让你很为难?”林诗诗苦着小脸道。 她本不该这样去为难他,可关系的是她父母的生命啊。 陆昶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这确实关系重大,弄不好,连皇帝都要怀疑他。 “娘子,我会想办法的,我肯定会想办法救你父母的,他们现在也是我的父母。暂时先拖住宁王,我想想其它的两全之策,他现在不会下手的。” 陆昶安慰林诗诗。 第334章 需节欲 回到府上,陆昶看着林诗诗那略显焦虑的面容,轻声安慰道: “娘子,你莫要担忧,一切有我在,我定会想出法子来解决此事。” 陆昶见林诗诗情绪稍稳,便匆匆忙忙地赶往军营,他得尽快安排这些事情。 林诗诗知道自己在此事上实在无能为力,只能默默祈祷陆昶能够顺利解决问题。 回到房间,林诗诗想起前几天收到的那封匿名信,信中的内容让她心生疑虑。于是,她从抽屉里拿出那封信,再次仔细阅读起来。 “张妈妈,你看看这封信。”林诗诗将信递给张妈妈,“我怀孕的事情,之前一直没有对外声张,也就是前天跟大爷去祠堂给祖宗报信,府上才有人知道的。可这宁王,他怎么就知道了呢?” 张妈妈接过信,仔细看了看,眉头也皱了起来,“是啊,这确实有些奇怪。” 难道府上有他的暗哨? 若是有暗哨,他这样做,岂不是暴露了暗哨的事。 “大奶奶,二奶奶一直跟宁王妃有来往,时不时去王府那边,老奴去打探一下,她这两天的行踪。” 张妈妈去问了管家,管家对每天的出入,都很清楚。 果然,林诗诗祭祖第二天,沈玉娇就去了王府待了大半天才回来。 “二奶奶之前在梦云寺就很可疑,宁王会跟到梦云四,也是她的问题。看来,这次也是她放出去的消息。但她把我怀孕的事情说出去是为何?” 林诗诗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这不过是个巧合,沈玉娇去找宁王妃,总是要东聊西扯的找些新鲜事,聊着聊着,宁王妃说李皇后怀孕了,沈玉娇便说好巧,她府上的大大奶奶也怀孕了,宁王恰好过来,就听见了。 沈玉娇看见宁王过来了,更是添油加醋的说了林诗诗自从怀孕以后,陆昶对她如何宠爱,连府门都不让她出。 宁王既然对林诗诗有那方面的意思,还吃过林诗诗的亏,听了这个以后,妒火顿起。 正好他在为救张天师的事情焦头烂额,碰撞之下,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他还特意把见面的地方安排在京郊。你不是被宠着在屋子里不出门么,那我看看这么远你是不是也得出来。 很多女人怀孕以后,都会变丑,可林诗诗怀孕以后,反而愈发柔媚起来,宁王见了,心痒难耐,但忌于陆昶虎视眈眈的在湖边候着,而他拿来交换的又是两件大事,所以,昨天一切还算正常结束。 宁王回去以后,当天晚上就宿在了万仙楼,醉生梦死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脚步虚浮的回了王府。 宁王妃见他那个样子,就一肚子气。 张太后给他后院塞了好几个女人,她本来都做好跟这些女人斗个天翻地覆的准备了,结果,宁王对自己的后院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彻底成了冷宫。 她都心疼这些黄花大闺女了。 宁王妃僵硬着脸,跟进了宁王的书房,问他昨晚是不是又去万仙楼鬼混去了。 “明知故问。”宁王不屑的道。 “王爷,你对臣妾不感兴趣也就罢了,臣妾好歹生了个女儿了,可后院的侧妃姨娘,难道你让她们守活寡?” 宁王狠绝的目光望过去,把宁王妃吓了一个哆嗦。 但她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又挺起腰板,道:“王爷,我也是为你好。你要是我行我素,我明天就带着姐妹们进宫,求太后给我们做主。” 宁王有些不耐烦,他自己的身体他知道。 只有烟花之地的那些人,偶尔才有本事让他痛快一下,也只有在那里,他不行的时候,他可以尽情的折磨她们。 太医可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他,让他莫要再掏空自己的身体。 只是,自己的大业受阻,深受打击,而身体也突遭变故,这几个月便一直自暴自弃。 “不用你去找太后告状,一会我自己进宫。”宁王声音有些发虚。 “你要进宫,可是有事?” “是你能问的吗?”宁王一句话怼了回去。 宁王妃没好气的走了。 以前,宁王好歹是个血气蓬勃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这个人垮了。 宁王妃走了以后,宁王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了许久,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良久,才吩咐太监过来给他换衣服,他要进宫。 太后的寝宫燃着檀香,太医正在给她把脉。 “禀太后,太后的身体并未有什么问题,只是最近可能有些劳神,思虑过多,睡眠便受了影响。老臣给您开一些安神药,但还需太后守正心神才好事半功倍。” 太后缓缓睁开眼睛,叹了口气,喃喃道:“守正心神,哀家明白。” 就在这时,有太监进来,说宁王来了。 太医收拾药箱就要告辞,太后招招手,让他在旁边候着。 “正好在这里,一会给宁王也看看。”太后道。 太医躬身退到了一边。 宁王穿着柔色的绸布长袍,上面绣着黄色的四爪蟒。 因为颜色鲜艳,衬得宁王看起来也精神了许多。 “母后,儿臣给您请安。” 见过礼后,太后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埋怨道:“这段时间你又跑哪里去了,很久都不到哀家宫里来了。” “哎,这不府上家事也多嘛。”宁王道。 太后招招手,示意太医过来给宁王请脉。 宁王侧身拒绝,道:“母后,我身子又没有不适,不用看。” 太医无奈在旁边站定。 张太后是个强势的人,由不得宁王不愿意,示意太医继续。 宁王只能苦着脸,对太医道:“刘太医,可别让本王母后担心。” “当着哀家的面,还威胁起太医来了。刘太医,实话实说。”张太后打趣道。 刘太医无奈,讨好道:“宁王爷,得罪了。” 说罢,给宁王把脉,又观了观宁王的面色,看了看他的舌头。 有张太后在旁边坐着,宁王不敢不从,但他的眼神,赤裸裸的威胁着刘太医。 刘太医梗着脖子,只当作没看见。 “怎么样,本王正当壮年,没什么问题吧。”宁王先声夺人。 自从他上次病了,吃了好几个月的中药,吃得他想吐了,再也不想吃了。 “回太后,王爷正值壮年,身体强健,只不过,上次的病根还未完全清除,又勤于房事,还需节欲才好。” 宁王绷着唇,恼怒的看着刘太医。 刘太医躬身对着太后,根本不敢看他。 他已经说得很委婉了,说假话也是不行的,以后出了事,太后会要了他的老命。 第335章 盯梢 张太后郑重的看了过来,太医能这样直言不讳,说明宁王可不是一般的耽于房事。 “刘太医,可需要吃药调理。”张太后问道。 “是。不过,主要还得王爷自个注意。”刘太医恭敬的道。 张太后挥挥手,刘太医躬身退了出去,去外间写方子去了。 宁王看出来了张太后不太高兴,笑了笑,立马哄道:“母后,儿臣知道您是担心我,儿臣以后听您的。” 张太后却没搭理他,叫了个太监进来,道: “你去王府,把宁王妃宣进宫来。” 太监领命而去。 宁王心内叫苦不迭,脑子里转了转,对张太后道: “母后,儿臣有一事禀告。张天师的事情,找到转机了。” 宁王把他的计划跟张太后一说,张太后面露喜色,但还是不放心的道: “你觉得陆昶会循私情?他那个娘子,不过是个商户之女罢了。” “陆昶后院仅她一人,他立了战功,就着急忙慌的将她请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儿臣以为,也许她才是陆昶的死穴呢。” 张太后目光沉沉,问:“你在试探他?” 宁王握拳,点了点头。 他这是一箭双雕。 如果能找到陆昶的死穴,以后对付他,就容易多了。陆昶作为武将,在战场上跟他对峙,对宁王而言,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那就好好去办!”张太后道。 “是,母后,儿臣还有事,得出宫去了,明天有空,儿臣再来看母后。”宁王道。 张太后抬头看了他一眼,叮嘱道:“好好管住自己的身体。” 宁王连忙应下,赶紧走了。 出了张太后的殿门,他松了一口气,估摸着宁王妃已经上路了,就直接去宫门口等着。 在宫门口等了半柱香的功夫,就看见宁王妃的马车正往这边过来。 他背着手,在旁边等着。 马车夫早就看见了他,赶紧拉住缰绳,下来请安。 宁王妃撩开帘子,疑惑的看了宁王一眼。 宁王过去,迈开大步,直接上了马车。 “王爷,你在等妾身?妾身要去见母后。”宁王妃道。 “本王知道。本王在这里,是想告诉你,一会你见到母后,不要乱说话。”宁王色厉内荏的道。 “不要乱说话?妾身在母后面前,向来诚实,不会乱说话的。”宁王妃不解。 “本王的意思……咳咳……一会母后问本王的身体,可能会责备你没管好本王和后院的事情,你就受点委屈,不要辩解,本王会记得你的好。至于本王在外面曾经玩乐过一段时间,此事便不要再提。”宁王说着说着,声音也低了。 宁王妃突然明白过来,有些讥讽的道: “原来如此,可妾身怎敢欺骗母后。” “这怎么是欺骗,你不要乱说话不就可以。” 宁王有些恼了。 他都如此低声下气的放 “哟,刚刚还说会给妾身好处,一转眼就变脸了。王爷,你要给什么好处,先说话了,不然,一妾身可不放心。” 宁王无语的望了一眼宁王妃,宁王妃却并不打算退让。 “要不,本王将京郊的三个庄子写在暖儿的名下。” 暖儿是宁王妃刚生下半年的女儿。 “王爷给自己的女儿庄子,这算不上是给妾身好处吧。”宁王妃并不同意。 “那你说,你想要什么?”宁王绷着脸。 宁王妃闻言,靠上去,在宁王耳边道:“王爷,妾身想给王爷生个小王子。” 宁王浑身一个激灵,挖了挖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宁王妃看他如此反应,也不高兴了,拢袖坐端正,垂着眼,不说话了。 宁王心里叹了口气,女人真不好满足。 “行,本王答应了。” “一言为定。在我有孕之前,王爷可不能再去外面那些风流之地。”宁王妃暗戳戳的道。 宁王哼了一声,提着衣摆下了马车。 宁王妃去了张太后那里,果然就被张太后训了一顿,说她身为王府的女主人,便该将照顾好王爷的身体放在第一位,怎么能任由王爷沉迷女色。 明明后院那几个女人,都是张太后塞进来的。 宁王妃垂着眼睛,态度倒还好,也不反驳,只说自己一心扑在照顾小郡主上面,把王爷给忽视了,得了母后的指点,这次回去以后,一定好好管管后院的事情。 张太后将太医写的方子扔给宁王妃,让她照着药方抓药,给王爷调理身子。 宁王妃拿过单子,连连点头。 陆昶暗地里加派了人手跟着宁王,同时还派人跟着李鹰,希望从他们的行踪中,能摸到蛛丝马迹,找出林诗诗父母被困的地方。 同时,加紧对海岛一案的清查,派人去了朱虎的府上,将朱虎的母亲和兄弟抓走了。 这一去,就被关入私牢。 朱虎府上顿时乱了套。 陆昶派暗卫在朱府周围盯着,如果朱虎出现,那便能将其捉拿。 但是盯了一段时间,一无所获。 但宁王却给林诗诗去了一封信,信上附着一根女子的金钗,那是林诗诗母亲的东西。 信中邀请林诗诗去王府,也没警告林诗诗不能告诉陆昶。 林诗诗拿着信,问陆昶这该怎么办? 陆昶将他近日的行动相告,道:“我动了朱虎的家人,应该是朱虎给宁王施加压力了,由此可见,朱虎尚在人世,可惜我没有跟踪到朱虎的蛛丝马迹。既然他是请你去王府,那便不会有危险,娘子且放心前去,看看他有什么话说。” 林诗诗心急如焚。 陆昶安慰道:“现在是谈判阶段,他不会对你父母下手,不必忧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把她们救出来的。” 林诗诗勉力道:“多谢夫君。我只是再次见到母亲的物品,忍不住心内激动。” 第336章 陆珊珊逃跑 林诗诗穿得中规中矩,带了春雨和玖儿,去了宁王府。 宁王妃虽然对宁王要接见林诗诗一事,觉得十分奇怪,但她倒很配合,并未出来打扰。 偏厅里,宁王目光沉沉的盯着林诗诗,道:“看来林娘子对于自己父母的事情,并未像本王想像的那么上心。本王提醒你让陆将军不要动朱将军的家人,陆将军反而加速了进程。” 之前,朱府不过是被看管起来而已,并未抓人,而这次,却直接抓走了两个重要人物。 林诗诗并未被他激到,平静的道:“王爷想岔了,我并不是不对父母上心,只是这是我的私事,若因为我的私事而左右了朝廷大案的审理,此为不忠。” 宁王闻言哈哈哈大笑。 “既然如此,那林娘子请回吧。” “王爷,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了我父母?”林诗诗急了。 “条件我早就说好了,是你办不到。既然办不到,多说无益。” “王爷,朱虎的家人只是在配合调查,性命无忧的,并不算违反了你的条件。调查完了,自然会放回来。”林诗诗解释。 “林娘子说得有理。那便请林娘子回去,让陆将军加快调查,尽快结案,做无罪处理,这样岂不是皆大欢喜。”宁王道。 他此刻神情严正,带着王爷的威严,给林诗诗十足的压迫感。 林诗诗不由挺了挺脊背,想起陆昶的话,现在是谈判阶段,彼此在试探。 “王爷,我回去自然会跟陆将军求情,只是,这么大的事情,我真不敢保证,陆将军会为我网开一面。”她一脸忧愁的道。 “那这就要看林娘子的本事了。”宁王也不松口。 “王爷,可否让我跟父母一见,让我知道他们确实还在世上?” “哈哈哈,林娘子是当本王很幼稚吗?你母亲贴身之物,本王都给你三个了,你还有什么好怀疑的。本王没时间跟你拖延,你要是不能说服陆将军把朱虎的家人放了,你的父母便在深山老林了此残生吧。” 两人见面,全是宁王在施加压力。 可林诗诗又说了不算,所以,最后两个人并未达成什么实质性的协议,无非是林诗诗说她会尽力向陆昶求情。 “深山老林?他这次又提了深山老林?”陆昶问道。 林诗诗点头。 宁王就是这么跟她说的,她如果办不成他要求的事情,便要让她的父母在深山老林中了此残生。 “怪不得京城都快翻遍了,也没有一点踪迹,莫不是在哪个老林里?”陆昶自顾自的道。 可是这深山老林这么多,光京郊都有数不清的地方,他要真把人放在这些地方,还真是难以发觉呢。 但还是可以在通往各个郊区的路上,暗中安置人手,若发现可疑线索,进行跟踪,说不定会有收获。 总之,现在没有明确的线索,只能广撒网。 林诗诗有些心力交瘁,说不担心是假的。 “娘子,你有孕在身,一定不要过去激动。朱虎的家人,我过两天就将她们放了。”陆昶担心林诗诗的身子。 “夫君,这样是不是拖累了你?” “娘子想多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确定朱虎是不是还活着。现在可以肯定他不仅还活着,还密切关注着朱家的动向,那他一定是藏在京城,宁王肯定也在找他。” 过了两天,朱虎的家人果然被放了回来,但朝廷对朱府的看管依然没有解除,反而更严格了。 宁王那边却异常平静,没有丝毫动静。 张天师依旧被关押在天牢里,而宁王似乎对这件事并不着急,也没有前来催促皇帝放人。 然而,与宁王的淡定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张太后却在皇帝面前不断施加压力,要求他立即释放张天师。 面对张太后的逼迫,皇帝感到十分为难。 陆昶站出来提出了一个建议:先将此事冷处理,暂时搁置起来。皇帝觉得陆昶的话不无道理,于是决定采纳他的建议,先停止对张天师的审理和定罪。这样一来,张太后便也无法再继续逼迫皇帝,而皇帝也可以争取到一些时间来思考应对之策。 陆昶的这个提议为自己赢得了宝贵的时间,他开始暗中加紧对事情的刺探,希望能够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如此过了一段时间,有一天,跟陆珊珊在一起的孙婆子魂不守舍的奔回府中,一见了林诗诗,就双膝跪地,大喊求大奶奶开恩。 竟然是陆珊珊前几天突然跑掉了。 两个婆子和庵里的人在周边找了两天,不见人影,这才慌里慌张的回府上汇报。 “她一个人是如何能避开你们三人的看管的?”林诗诗问道。除了孙嬷嬷和江嬷嬷,白天庵里还派了一个小尼姑跟随,有对她的活动范围做了限制,并不是轻易能脱身的。 “大奶奶,实在是大小姐她过分狡猾。说她睡不好觉,让庵里的尼姑给她一些安息香晚上点着,我们也没放在心上。老奴和江嬷嬷是轮流在门口守夜,老奴当值那一晚,大小姐说她害怕,让老奴进屋陪着,老奴也没多想,便进去在桌子边坐着。” 结果,大小姐燃放的安息香就放在桌子上,孙婆子很快就睡着了。 而陆珊珊早有准备,用湿布捂着鼻子,这样等嬷嬷睡着以后,就偷偷溜了出去。 根据她留下的痕迹,是从后院翻墙逃跑的。 也不知道她一个千金大小姐,胆子竟然这么大,深更半夜的,敢在深山里一个人孤身逃走。 “她这些时日,有没有跟外人接触,或者收到书信之类?”林诗诗问。 孙婆子摇头。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她们就提高了警惕,断了与外人接触的一切可能。 “江嬷嬷呢?还在那边寻找?”回来的只有孙婆子一个人。 孙婆子胆怯的看了林诗诗一眼,哆哆嗦嗦的道: “大奶奶,江婆子跟着找了两天,今天一早起来也不见人影了。估计是怕被府上责罚,暗自跑了。” 孙婆子垂着头,不敢抬头再看林诗诗。 如果不是她有家人还在府上,她也早跑了。 第337章 你何罪之有 林诗诗皱起眉头,双手揉着太阳穴,心里暗自思忖着江嬷嬷的事情。那个江嬷嬷,孤身一人,跑就跑了,确实对她自己来说,是明智之举。 她冷静下来,略一思索,便对孙婆子说道:“你们把大小姐看丢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要是被老爷知道了,你恐怕都活不成了。不过,既然你如此忠心地回来禀报,我自然也会想办法护你的。这件事情你先不要对外面的人说起,给我一些时间,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人找回来。” 孙婆子听了林诗诗的话,如蒙大赦,连连点头称是,对林诗诗千恩万谢。 然后,她按照林诗诗的吩咐,当天就返回了庵门中。 林诗诗这边,在打发走孙婆子后,心中也有些焦急起来,必须尽快找到陆珊珊才行。于是,她急忙派人去找毛林海,约他在茶馆里见面。 毛林海接到林诗诗的邀约后,心中有些诧异,但还是如约而至。 一见面,林诗诗便毫不客气地直奔主题,开门见山地问道: “毛林海,陆珊珊的事情你可知道?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你要是不如实相告,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毛林海被林诗诗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诧地看着林诗诗,连忙说道: “林娘子,您这是从何说起啊?我虽然对陆姑娘有些意思,但经过上次的事情,我也知道自己没办法妥善处理这件事,所以从那以后,我就跟她再没有任何来往了。我可以用我的项上人头作担保,绝对没有您说的那种事情!” 林诗诗原本心中尚存一丝希望,她暗自思忖着或许这一切都是毛林海和陆珊珊暗中勾结所为。然而,当她与毛林海交谈过后,却惊讶地发现他对这件事情竟然一无所知。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能再耽搁时间了,必须尽快找到人。”林诗诗的语气显得有些焦急,“所以,我就不多说了,只是想跟毛公子嘱咐一句,这件事情颇为敏感,希望你能保守秘密,不要对外声张。” 毛林海连忙点头,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林娘子放心,我绝对不会泄露半个字。” 得到毛林海的再三保证后,林诗诗匆匆登上马车。 林诗诗平日里甚少因为府中的事情去打扰陆昶,但这次情况特殊,她毫不犹豫地派人前去告知陆昶,让他速速赶回府中。 陆昶骑上一匹快马,风驰电掣般地赶回府邸。 当他终于赶回府中,听闻是关于陆珊珊的事情时,心中的不安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 “娘子,你不必如此惊慌失措。”陆昶赶忙安慰道,“送她去庵里,本就是父亲的决定,而她如今逃走,也是她自己一意孤行,与他人无关。” 林诗诗眉头微皱,忧心忡忡地说:“可是,夫君,我还是担心她会遭遇不测啊。” “她是成年人,既然决定私自跑出去,就应该估计好了一切后果。此事交给我,娘子不必再管。父亲那边,我也会去交代。” 看着林诗诗惶恐不安的样子,陆昶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她又没做错什么。 林诗诗在陆昶的安抚下,渐渐冷静下来,她刚才太慌张担心了。 陆昶吩咐一队人马,往西山那边而去。 他自己则去找陆怀喜,跟他说陆珊珊的事情。 他觉得没有必要藏着掖着,北院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任何过错。如果刻意隐瞒,反倒显得心虚。 陆怀喜听后,果然是又气又急,责怪陆珊珊不省事,也担心她一个女子,在山里遇到歹人,或者遇到猛兽,被豺狼吃了。 “父亲,我已经私下派御林军前去搜寻,希望能把她找回来。” 陆怀喜点头,无奈道:“此事不要声张,被人知道了,坏了府上的名声。” 陆昶自然答应。 林诗诗知道以后,松了一口气,对陆昶万分感激。 因为在陆珊珊的事情上,她是用了一些心眼的,所以一旦出事,她便有一种自己是事情主谋的犯罪感,但其实在外人看来,她何罪之有。 话说陆珊珊特意挑选了一个月圆之夜逃了出去,她看着天上大大的月亮,心中略微安定了一些。然后,她定了定神,开始估摸下山的方向。 然而,陆珊珊的方向感实在是太差了,再加上此刻她内心惊恐万分,根本无法冷静思考。在山林中,她只能凭着感觉,沿着一条看起来像是下山路的小路前行。 这条小路蜿蜒曲折,两旁的树木高耸入云,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陆珊珊在这诡异的氛围中,脚步愈发慌乱,她不时地回头张望,生怕有人追上来。 走着走着,陆珊珊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迷失了方向,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的心跳愈发急促,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 可是,她不敢停下脚步,因为她知道,一旦天亮,庵里的人肯定会发现她逃跑了,到时候肯定会出动大批人马来寻找她。如果被找回去,她以后想要脱身就更难了。 于是,陆珊珊硬着头皮,继续在山林中乱走。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到了凌晨,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陆珊珊感到口干舌燥,喉咙像被火烤过一样难受。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茂密的树林中,周围除了树木,连一只虫子都看不到。 她低头,脚下是一条不起眼的小路,这条小路一直延伸到树林深处,似乎没有尽头。 陆珊珊犹豫着,不知道是应该顺着这条小路继续往前走,还是再找找其他的出路。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还有人似乎在低声说话。 陆珊珊的心跳瞬间加速,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然而,在这惊恐之中,她心中竟也涌起一丝欣喜——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意味着有希望。 来不及多想,陆珊珊急忙闪身躲进旁边的树林里,然后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匍匐在一棵大树后面,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第338章 撞见 在这条狭窄的小路上,四个身着短褂的青年男子正缓缓走来。他们手提肩挑着各种物品,身上被这些东西压得满满当当。 “咱们已经走了好长一段路了,就在这里歇息一会儿吧。” 其中一个汉子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后,随意找了一块凸出的石块,一屁股坐了下去。 其他三人见状,也纷纷将身上的重担卸下,如释重负般地坐了下来。 这几个人显然都累得不轻,额头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他们的衣领。从他们疲惫的神情和湿透的衣服可以看出,他们应该是走了相当长的一段路。 “林副官,那娘们儿又生病了,你看要不要跟上面汇报一下情况?咱们之前胡乱买的药,万一不对症可咋办呢?”其中一个汉子忧心忡忡地对最先坐下来的汉子说道。 林副官闻言,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不以为然:“先让她吃吃看嘛,她一个正当壮年的人,哪有那么脆弱。” “也不知道要看守到什么时候,每次都当脚夫,去下面挑东西,爷真是烦了。”年纪最大的一个骂骂咧咧。 林副官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冷漠而锐利。然而,他并没有出声阻止。 “要我说,那娘们年纪虽然大了点,但长得可真不赖啊!” 其中一个精瘦汉子似乎没有察觉到林副官的目光,继续口出狂言,“也不知道她犯了什么事,竟然会被关在这里。呵呵。”他的笑声在这压抑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林副官的眉头微微一皱,他显然对他的言语感到不满。他手中紧握着木棍,毫不犹豫地用力砸向精瘦汉子。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木棍狠狠地砸在了精瘦汉子的肩膀上。 这一击力道十足,精瘦汉子猝不及防,被打得闷哼一声。他连忙用手捂住受伤的肩膀,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却一句话也不敢回。 其余的人见状,都吓得不敢再吭声,一个个安静地坐着,脸色变得十分肃穆。他们都知道林副官的脾气,绝对不是好惹的。 “咱们只管把上头交给的差事办好,我可告诉你们,这事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都别想要命。你们知道上头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们,一个个的。”林副官警告道。 “……”三人伸长脖子,等着林副官告诉他们上头是谁。 林副官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然后就像往常一样,紧闭嘴巴,一言不发。 他们都是军人,等级制度森严,上级的命令高于一切。所以,尽管林副官沉默不语,那三个人也不敢再多问一句。 陆珊珊正捂着嘴鼻,躲藏在距离他们大约五米远的地方。她的身体紧绷着,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被那四个人发现。好在没人怀疑有人躲在这,这大早上的,谁能想到会有人藏匿在林子里呢? 就这样,时间过去了大约半炷香的功夫。终于,那四个人似乎准备好继续前行了。他们站起身来,背起放在地上的东西,然后毫不犹豫地朝着前方走去。 随着他们渐行渐远,脚步声也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了陆珊珊的耳畔。直到这时,陆珊珊才敢小心翼翼地从林子里走出来。她站在狭窄的小道上,心中充满了迷茫和犹豫。 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往哪个方向走。是应该顺着那四个汉子离去的方向前进呢,还是应该背道而驰,选择另一条路?这个问题让她纠结了许久。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陆珊珊最终决定还是跟着那四个人的方向走。她心想,他们所去的方向,大概率是有人居住的地方。抱着这样的想法,陆珊珊迈开脚步,毅然决然地朝着前方追去。 她走了一晚上,要是搁以前她早就撑不住了,但是在庵里这几个月,她每天是要帮着庵里干些粗活的,也算是得到了锻炼。 阳光渐渐洒下来,天气越来越热,她脱掉身上的蓝色尼姑褙子。 她如今一身粗布打扮,头发凌乱,任谁也想不到,她会是镇国公府上的大小姐。 “没关系,我只要回去,去找祖父,让他替我做主。她们都欺负我,外祖父从小就喜欢我,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他去帮我求求情,让我回去镇国公府就好。只要我回去了,我一定不会像从前那么傻了,都是被她柔弱的外表骗了。” 陆珊珊心想。 自从林诗诗嫁给了陆昶,她和她母亲,就渐渐没有好日子过了。她是看出来了,林诗诗就是隐藏得极深的心机婊,她如果能再回去做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再出手,一定不会再给林诗诗机会。 她恨透了林诗诗,竟然将她囚禁在庵堂里,当尼姑。 她跌跌撞撞的走着,走了大半天,在她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来到了路的尽头。 赫然出现在她眼前的,竟然是一个用篱笆围成的小院,里面看起来有好几栋低矮的房子,都是簇新的,院子里还有人在干活,仔细一看,就是放出路过的那几个汉子中的一个。。 她匍匐在高处看着,不敢离得太近,因为这样林深的地方,出现这样的屋子,实在是很诡异。 看了好大一会,也不见有什么动静,正犹豫要不要去讨点东西吃,突然从屋里冲出来一个男人。 后面有人追了上来,拉住他。 “我娘子生病了,你们不能不给她请大夫,她这样下去,会死的,她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一头撞死算了,我看你们怎么交差。” 男子撕心裂肺的道。 “林卫,你不要胡搅蛮缠,不是已经给她在熬药了嘛。快点回去,再想往外跑,我打断你的腿。别以为上头不要你的命,我就不敢打你。”一个汉子威胁道。 陆珊珊一个抖擞,林卫?林卫? 她定睛看过去,那男子四五十岁,长着茂密的一把长胡子,但仔细辨解,隐隐约约有林卫的影子。 再好好听他的声音,比林诗诗的父亲林卫的声音要苍老一些,但声色确实是一样的。 林卫? 难道真的是林诗诗的父亲,她父母被关在了这里,还活着? 第339章 摔下树林 陆珊珊之前见过林卫余玥瑶很多次,还算熟悉,仔细辨别之下,虽然还离得有一段距离,但也确定了是林卫无疑。 她激动得忍不住颤抖起来。 “你们胡乱买的药,会害死人的。我今天必须去外面请大夫。”林卫激动得喊道。 院子里干活的汉子这次直起身子,冷冷的看了林卫一眼,道: “林大人,稍安勿躁。如果余夫人喝了药没有效果,再请大夫也不迟。咱们住的地方,出去就得大半天。你放心,我们不会让她死的。这个药,我们也是根据她的症状,让大夫开的,不是胡乱买的药。” “我娘子要有什么事,你们都好不了。” 林卫十分生气,但似乎也没有办法,很快被旁边的人拖了进去。 陆珊珊发现了这么大的秘密,心里激动万分。 看来,都不需要去找外祖父帮忙了,拿这个条件作为交换,林诗诗什么都得答应她。 心里又不免觉得可惜,她真希望他们都死了。 她轻手轻脚的缩回身子,悄悄的转身离去。 本已经精疲力尽的身子,因为有了这么大的秘密刺激着,身体竟然一下子又充盈起来,头也不晕了,脚也不疼了,沿着小路往外面走去。 陆珊珊脚步踉跄,身体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可能摔倒。她的运气实在太差了,就在一个狭窄的地方,她突然失去了平衡,像一颗被风吹落的果实一样,从上面滚落下来。 山坡陡峭,她根本无法止住自己的身体,只能任由自己一路翻滚着向下滑去。每一次撞击都让她感到剧痛,她的身体不断地与地面摩擦,伤痕累累。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珊珊终于停止了滚动,在一条细小的山涧旁边停了下来,还好没有滚进水里,不然衣服都会被打湿。 她的意识逐渐恢复,但身体却像是散了架一样,剧痛难忍。她艰难地动了动身子,却发现一条腿完全无法动弹,显然是骨折了。 绝望笼罩着她,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生路了。她躺在那里,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出,划过她的眼角。她从未想过自己会遭遇如此悲惨的境遇,心中充满了对林诗诗的愤恨。 “林诗诗,都是你害的我!”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声音因为痛苦而变得沙哑,“我如果死了,变成鬼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然而,她那破碎的嗓音并没有引起周围任何事物的注意。夜色越来越深,最后完全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山风呼啸着吹过,寒冷刺骨,她的身体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着。 尽管如此,她还是紧紧地抓着手中的褙子,仿佛那是她最后的一丝温暖。她费力地挪动着身体,试图把褙子穿在身上,但每一个动作都让她疼得几乎昏厥过去。 最终,她只能将褙子从前面倒着穿在身上,虽然这样有些怪异,但至少能勉强抵御一些寒冷。 就这样潦草的过了一夜,居然也没有野兽来叼她。 见到第二天的阳光时,陆珊珊激动得哭了。 可是,很快她便发现,靠她自己的力量,根本没有办法离开这里,她的腿折了,站都站不起来。 她在那里干坐了一天,饿了就喝点溪水。 她越来越绝望,这深山老林里,哪里会有人来救她。 很快天又黑了,她恐惧得要命,生怕旁边窜出什么毒蛇来咬她。 嗓子早就喊破了,此刻也懒得喊了。 她内心无比的绝望,已经没有信心了。 就这样窝窝囊囊的,也不知道是如何挨到了第二天。 天亮了,阳光会让她好过一点,可是,她体内的能力在一点一点的流逝,她迟早要死在这里。 她绝望的躺下,闭着眼睛,等着死亡将她带走,反正她现在已经精疲力尽。 就在她绝望至极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 “你们看这里,这里土块松动了,下面的植物似乎也有被触碰过的痕迹。”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年纪也不大。 “咱们要不要下去看看,但这地形,下去了就不好上来。”另一个人道。 “如果真的从这里掉下去了,那也是凶多吉少。” “陆将军说了,只要找到人,不管活的死的,都有重赏。那可是他亲妹子。” 陆珊珊听得越来越清楚,有人在找她。 她使劲的坐了起来,冲着上面大喊: “救命啊,救命。” 又怕自己的哑嗓子被人听不见,她捡起旁边的一块石头,在旁边的石头上猛烈的击打。 “下面有人。” “我也听见了。” “走,咱们下去看看。” 等了好大一会,两个黑衣劲装男子出现在林诗诗面前,对方看起来武艺不错。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其中一个黑衣男子指着陆珊珊问道。 “我是你们要找的人。”陆珊珊不客气的道。 “我们要找的人?你知道我们在找谁,我们要找的,可是……”还没说完,他的话被另一人打断: “你是谁?不说清楚我们可就走了。” “不想要奖赏了?我是陆珊珊,陆昶的妹妹。”陆珊珊翻了个白眼。 两名男子有些犹豫,陆昶的妹妹,那是千金大小姐,怎么会是眼前这个穿着粗布衣服,满脸污垢的乞丐。 “收起你的狗眼!”陆珊珊怒不可遏地吼道,“快把我带上去!我要见你们的将军!”她怒骂。 那两名男子皱眉,看她脾气如此,估摸着就是她了。 “我们背你上去吧。” 陆珊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中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此刻她已经顾不得什么礼仪和形象了。 于是,两个身着私服的御林军,一个背起陆珊珊,另一个则在旁边扶着她,小心翼翼地引路。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因为陆珊珊的身体十分虚弱,而道路又崎岖不平。 他们艰难地在树林中穿行,经过一番努力,他们终于将陆珊珊带了上去。 陆珊珊感到稍微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她不用担心会被绊倒或者摔下去了,她应该不会死了。 一个多时辰后,她终于下了山上了马车,被御林军带着,奔驰而去。 第340章 接骨 陆珊珊被送到了陆昶的军营,她头发散乱,衣服也被扯得破破烂烂,满脸都是凄惶和无助。 陆昶听到消息后,匆匆赶来。他远远地看了一眼陆珊珊,见她狼狈不堪的样子,心中的怒意也突然消失了许多。 陆珊珊见到陆昶,哭丧着脸诉苦。 陆昶态度还算平和,道: “你在庵里好好的,为什么要私自逃跑?” “兄长,那里怎么能说是好好的,我已经熬不下去了,跟身边的人说,让她们回府上求求让我回去,都不听我的。我是实在熬不住了,宁愿去死了也比那样活着好。” 陆昶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想跟她多说,便道: “这个样子,如何能见人?先让大夫把腿骨接好,我去把父亲叫过来。” 说完,他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军医走了过来。他看到陆珊珊这副模样,心中嘀咕,这又是谁同情心泛滥,是从哪里捡来的乞丐? 这可不能怪他眼拙,确实是陆珊珊身上的居士粗布衣裳已经脏兮兮的,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再加上她那乱糟糟的头发和惊恐的表情,活脱脱就是一个女乞丐。 军医治病向来只讲究效率,他可不会像那些婆婆妈妈的人一样,对病人嘘寒问暖。在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哪有那么多时间去照顾病人的情绪呢? 更何况,对于一个女乞丐来说,他根本就没有必要特别温柔地去对待她。因此,当军医一动手时,陆珊珊立刻像杀猪一般嚎叫起来。她的声音尖锐刺耳,仿佛要冲破屋顶,听得外面练兵的将士都皱起了眉。 陆珊珊不仅在大声呼喊,还破口大骂,让军医赶紧住手。然而,这位军医似乎完全不为所动,他的双手依然毫不留情地摆弄着陆珊珊的断腿,仿佛这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尽管陆珊珊叫得如此凄惨,但不得不承认,这位军医的技术确实相当高超。他的手法娴熟而精准,只见他三下五除二,就迅速而准确地将陆珊珊的断骨接好了。 “别动,再动断了还得重新接一次,老夫我倒是不介意。”军医面无表情地警告道。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陆珊珊疼得脸色惨白,额头上冷汗涔涔,但她也不敢再乱动了。 她只能咬着牙关,嘴里不停地咒骂着:“庸医,庸医……” “庸医”将她的腿绑好绷带,嘱咐她不要乱动,否则,以后可就是个瘸子。 陆珊珊向来最爱美,听闻此言,一动不动的躺在硬板床上。 “有没有人啊,来人啦,来人……”陆珊珊喊道。 “你要什么?”门外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似乎对她的呼喊并不在意。 “我饿,我渴,找东西给我吃。还有陆……陆将军,是我兄长,我要见他。”她的语气中透露出对食物的渴望。 门外的士兵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去。过了一会儿,他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两个包子、一个煮鸡蛋和一碗糙米粥。 陆珊珊看到食物,眼睛一亮,也顾不得其他,立刻抓起包子就往嘴里塞。她可能真的饿坏了,这几个月在庵堂里的生活想必也不好过,所以此刻对这些简单的食物也没有丝毫的嫌弃。 士兵站在一旁,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实在无法想象,这样一个粗俗不堪的女子,竟然会是大将军的妹妹。 陆珊珊完全没有注意到士兵的表情,她只顾着填饱肚子。就在她吃得正起劲的时候,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一开始,陆珊珊并没有在意,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食物上。然而,那个人似乎一直在盯着她看,那道目光就像一把利剑,让她感到有些不舒服。 终于,陆珊珊咬了一口鸡蛋,缓缓地抬起了头。 来人竟然是陆怀喜,陆昶去把他找了过来。 陆怀喜再次见到陆珊珊时,他的眼中并没有流露出久别重逢的喜悦之情,相反,脸上写满了嫌弃和不满。 “父亲!”陆珊珊满怀期待地呼喊着,然而,陆怀喜却只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 进入房间后,陆怀喜挥手示意士兵们先出去,然后他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陆珊珊,开口说道: “你看看你,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要不是你兄长的人找到你,万一被别人发现了,我镇国公府的颜面该往哪里放?” 他责备道。 陆珊珊听了父亲的话,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滚落下来,内心充满了委屈和失望,原本手中的鸡蛋此刻也变得索然无味。 她强忍着泪水,艰难地将嘴里的鸡蛋咽了下去,然后抬起头,用充满哀怨的目光直视着陆怀喜,问道: “父亲,在您的眼中,难道就只有镇国公府的颜面吗?您对您女儿的生死,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吗?” “简直是胡闹!若不是我镇国公府的门楣,哪有你如今的锦衣玉食?这一切都是你母亲把你给宠坏了!”陆怀喜被说中了心事,有些恼怒。 陆珊珊闻言,猛地伸开双臂,展示着她那一身破旧不堪的衣裳,愤愤不平地反驳道:“父亲,您看看我现在,这就是你说的锦衣玉食?” 然而,她这一举动并未如预期般引起陆怀喜的怜悯,反而令他愈发嫌弃。 “这都是你咎由自取!明明有着忠勤伯府少夫人的身份,你却偏要自甘堕落。还有那杨武,如今都已经是御前四品武将了,而你呢?人家一心想要去前线立功,你却在后方闹着和离!你若是当初乖乖待在忠勤伯府,如今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说不定现在你也早已是四品官的夫人了!”陆怀喜越说越气,心中的怒火如火山般喷涌而出。 若不是余氏早已化为一堆枯骨,他恐怕真的会立刻去找她质问,究竟是怎样的教育方式,才会将自己的女儿培养成这副模样。 镇国公府对她悉心养育这么多年,难道就不期望她能为家族带来一丝荣耀吗?可她却处处让自己府上蒙羞,实在是令他痛心疾首。 第341章 陆珊珊回府 父女相见,没有想象中的温情,彼此都很失望。 不过,陆怀喜还是决定要把她带回去,一个女孩子放在军营里面,不成体统,最后毁坏的还是他府上的名声。 他叫来马车,让人把陆珊珊抬上去。 “父亲,我腿刚打的绷带,你能不能让人把车厢铺上被子,不然,我颠簸回去,我的腿受不了的。”陆珊珊躺在车厢里,摸着硬邦邦的车厢木底板道。 陆怀喜本不想搭理她,但想到若真的她瘸了,以后出门也是丢人,就找旁边的军官要来了两床行军被,让人铺了上去。 他和马夫挨着坐,让陆珊珊一个人在车厢里待着。 马车在陆怀喜的吩咐下,直接去了镇国公府的后门,从那里停下,再让府上的丫鬟婆子抬来床板,将陆珊珊抬回了珊瑚院。 陆怀喜见陆珊珊被丫鬟婆子弄进去了,就让人把大奶奶叫到厅里来,他有事要说。 林诗诗依言去了。 陆怀喜便将陆珊珊找回来的事情说了。 “大儿媳妇,珊珊她现在也动不了,我想着放在外面,也不方便,便让她先在院子里把伤养好了。”他带着一丝讨好。 “是,父亲,我会派人照顾好她的。”林诗诗大度的道。 “那就辛苦你了。她的事情,得让下面的人把嘴巴闭好了。等她伤好了,再商量她的去处。” 林诗诗全部都答应,并未见有任何不耐烦。 陆怀喜松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春雨就不满意了,对林诗诗抱怨道: “大奶奶,大小姐那样的德行,怎么还能让她回府上。” 林诗诗则道:“人家是亲父女,你以为我能反对?不过,你应该也能看出来,老爷对她很是头疼,我又何必趟那浑水。” 林诗诗没去看望陆珊珊,只让下人按照旧规矩,照顾陆珊珊,但陆珊珊却让人去喊林诗诗,说她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林诗诗。 林诗诗以为她要玩什么花样,借口说手头事多,改天再去看她。 陆珊珊却再次派人过来,说你要是不去,只怕会后悔,此事跟你父母有关。 林诗诗闻言,虽然觉得陆珊珊可能在诈她,但也不想漏过任何的机会,带着春雨和玖儿立马就过去了。 陆珊珊躺在自己的闺房,已经在下人的伺候下擦洗干净了身子,重新梳妆,已不是那个脏兮兮的乞丐形象,摇身一变又成了贵小姐,正在喝着银耳红枣粥。 “大嫂,好久不见。” 陆珊珊抬起眼皮子,不阴不阳的道。她让下人端走东西,挥手示意她们都出去。 “珊珊,你受罪了。”林诗诗看着陆珊珊脸上被树枝刮出来的红痕开口。 陆珊珊冷笑,盯着林诗诗的眼睛,开门见山的道: “大嫂,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很惨,连腿都断了。但等我的腿好了,你们估计又要把我送到一个插翅难飞的地方去了。说实话,我现在无依无靠,连父亲都不愿搭理我。但人都是想过好的,谁愿意失去自由呢。所以,我需要你帮我。” 林诗诗闻言,皱眉,这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疯,竟然以为自己会帮她,凭什么。 陆珊珊却毫不介意她的眼神,继续道:“当然,我不会让你白帮我的,你想不想知道你父母的下落?若我拿你父母的下落来交换,你可愿意全力以赴的帮我一次?” 一听到跟她父母的事情相关,林诗诗不禁有些失态,玖儿连忙扶住她,道: “大小姐,你一直在庵堂里生活,怎么会知道大奶奶父母的消息,可不要说出来骗人。” 陆珊珊白了她一眼,未多作理会。只看着林诗诗道:“大嫂,姨妈和姨夫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活得有些不如意,你难道不想去救他们?” 林诗诗哪里还镇定得了,顾不上那么多了,她急切的道: “真的,你怎么知道的,她们现在在哪里?”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得答应我的条件。” “好,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我可以,只要我能做到。” “我的条件不难,自此以后,前事不咎,你给我镇国公府嫡小姐的荣耀,在世人面前,要与我亲热似姐妹,全力的托举我,让我嫁入世族豪门,另外,给我准备不下于十万两的嫁妆,让我风风光光的出嫁,你可愿意?”说完,陆珊珊死死的盯着林诗诗。 “十万两嫁妆?你可真是贪得无厌。”春雨在旁边骂道。 十万两,确实是个十分巨大的数目,若不是这些年林诗诗入账不少,她都未必一下能拿出这么多真金白银。 可是,跟林诗诗父母的信息比起来,她也是愿意的。 “我父母都还好好活着?你可不要骗我?”林诗诗再一次确认。 “我骗你干什么,你要是知道我骗你,你还不弄死我。不过,我可告诉你,你母亲生了重病,若不及时相救,只怕有生命危险,未必能撑到你去救她。” “啊?我娘她怎么了,你快告诉我他们在那里,你的条件我答应,只要我父母能安然无恙的回来,我定然如你所愿。” 玖儿在旁边,牵了牵林诗诗的袖子。 林诗诗回头,玖儿用眼神暗示她。 陆珊珊冷笑,道:“你们也可以自己去找去,反正就在这世上,总有一天也许能找到。不过,你母亲病重,就看你她熬不熬得住了。你们没有诚心交换,就当我没说。” 陆珊珊躺在床上,别过头去,不再看林诗诗。 玖儿低低的道:“大奶奶,老爷和夫人,会不会在西山附近。” 经过这么一提醒,林诗诗也顿悟过来,宁王两次说过,她父母在深山老林,而陆珊珊能知道,莫不是她这两天在深山里乱跑,被她偶尔撞见了。 但西山那边,群山连绵,若无线索,十天半月的也未必能找到。 而陆珊珊正是摸准了她的心思,说她母亲病重了,命在旦夕。 第342章 起誓 林诗诗迫切的想知道父母的下落,但也不甘心就这样被陆珊珊要挟。 “珊珊,你在府上的处境自己应该知道,你父亲已经放弃你了。等你伤好了,只怕仍然会将你送回去。我父母的消息,已经有人在拿条件和我做交换,他是不可能让我母亲有事的。第一个条件可以答应你,但十万两的嫁妆,就别想了。你要是愿意,就早点说,否则,错过时机,就算你愿意,只怕我也未必需要。” 陆珊珊见林诗诗并未乱了阵脚,事实上,她听到的是守卫的人也在担心余玥瑶的病情。 她心里有掂量了掂量,道:“十万两不给,那给我凑一万两银子的添妆总可以吧。” “三千两,不能再多了。你之前和离带回来的嫁妆,府上一分也没有动你得,你到时可以全部带走。”林诗诗坚定的道。 陆珊珊生怕有变,赶紧答应了,但她要求林诗诗起誓。 “好,我可以起誓。但前提是你没有骗我。” 最后,陆珊珊先起了誓言,林诗诗再发了誓。 陆珊珊拿来纸笔,将那个位置标记了出来。 她当时离开的时候,就很有心眼,默默记下了路线,甚至在几个转角处,她还在树上悄悄划了记号。所以现在,她能很详尽的画出来。 林诗诗看了看那个地图,说实话,在这一点上,她不得不佩服陆珊珊,能把方位标记得还算精确。这群山之中,若没有指引,大海捞针,确实不好寻找。 她让护院去找陆昶,陆昶很快回来了,看到林诗诗递过来的手绘地图,他仔细看了看,犯了难。 此时天色渐晚,如果这时候带人过去,就得抹黑去找。看这个位置,是没有正规道路的,黑夜里也看不到陆珊珊所谓的记号。 “娘子,只能明天凌晨出发了。” 林诗诗自然明白,但她看陆昶似乎有些担忧,问他,他却说他没事。 第二天天没亮,陆昶就带着三千人马往目的地奔过去,那个地方要走好几段野路,全靠两只脚,不能走马。 但他们还是在太阳升起没一会的时候就到了。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空落落的深山小院,里面静悄悄的,只是院子里还有新鲜的蔬菜长在地里,无声宣告着上一秒这里还有人生活。 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大部分的东西都没有带走,可见走得匆匆,在厨房,还有一碗熬好没喝的汤药,看来,真的有人生病了。 陆昶心里暗叹了一口气,昨天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就担心这种情况会出现。 因为为了搜查陆珊珊,他派了一部分御林军过来,对方有可能误以为他们是在搜查他们。 确实如此,当陆昶的御林军在附近搜查陆珊珊的时候,宁王那边的人就得了消息,他们以为余玥瑶藏身的地方被泄露了,连夜就转移了。 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陆昶沮丧的回到府上,将事情告诉了林诗诗。 “这次打草惊蛇,只怕想发现他们的行踪,就更难了。我估计,宁王会很快再找你。”陆昶道。 “夫君,那他若以此相逼您尽快完成他的条件,我该如何回答。” “答应他。父母的性命更重要。” “可是……” “只是麻烦一点而已,他们还是会落到我手上来的,放心吧。”陆昶让林诗诗不必忧心,宁王不过是在做困兽之争罢了。 “皇上会不会怀疑你有二心?” “不会的,相信我,我能解决的。” 张天师是前朝老臣,于天像国运一途,经常有独特的见解,还经常应验,因此,影响力还是有的。大家都知道,太后十分优待与他。 如果将他处理了,也宣示着,太后势力的衰弱,连心腹之人都护不住了,许多看风向的人,就会站队。 同理,如果张天师惹了这么大的篓子,最后全身而退,说明张太后依然一手遮天。 所以,如何处理张天师,就成了张太后和皇帝的拉锯战,大家都睁眼看着。 朝堂上也经常为此炒成了一锅粥。 朱虎的家人倒还好说,那个案子没有抓到朱虎,无法指证,也没有人怀疑海岛上练兵的就是朱虎。 果然,如陆昶所料,宁王派人来警告林诗诗了,他没有亲自出面,而是让宁王妃来了一趟镇国公府,将他的意思转达了。 半个月要给结果。 林诗诗按照陆昶的吩咐,都应了下来。 在陆昶的推动下,张天师的案子很快有了进展,并无证据指向张天师参与了山西的铸兵器一事,但他疏于管理,御下不严,导致铁矿流失,依然负有不可饶恕的责任。既然当初他领命铸造镇河铁牛,如今事情还没有完成,那边命他将功赎过,依然去全国各主要产矿区,监运铁矿回山西,继续监造镇河铁牛。 朝廷将派安庆前去,亲自监管工匠师傅们的工程。 张天师头都大了。 这铁矿的事情,那是那么好弄的,有些地方比如西南,根本就不配合。 他如果要完成这项工程,那不知道何年何月。 只得先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宁王没有声张,但看起来也不高兴。 张太后知道以后,也无话可说,当时就是她安派张天师去做这件事的,现在大家都说今年的洪水确实小了许多,现在不过是让他继续,她找不出反对的理由。 下朝后,皇帝将陆昶喊了过去。 “陆爱卿此举意欲何为?” “皇上,西南那边,自先帝起,铁矿就由他们独立开采使用,那里铁矿有多,占了全国开采量的三分之一,那边可谓是兵强马壮兵器又好,是时候把这个权利收归朝廷了。” “你是想接着太后的懿旨,让张天师把这个事情办了?可上次张天师去西南,朕还让荣贵妃去信阻止了。如今,又如何出尔反尔。” “此一时彼一时,何况,那时只是贵妃的家信,而如今,皇上可以下一道圣旨,让张天师手持懿旨和圣旨一道前去。” 第343章 团聚 蜀国公势大,兵强马壮,自从宁王这一脉的威胁下降以后,皇上最介意的就是蜀国公。 全国各地的兵马,就这里的最多。而地势来说,这里易守难攻。 茂宁那个地方,那么弱小的地方暴动,朝廷都花了三五年才平定下来。 只是,蜀国公又没有做什么谋反之事,朝廷也不好轻举妄动。 上次朝廷派人斥责西和县主,蜀国公还派人拉着大批的礼物向朝廷示好呢。 蜀国公的异心,目前看应该是没有,但是皇上可不喜欢不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人,过于强大。 收回铁矿权,正好可以测试一下,蜀国公如今的态度。 皇上觉得陆昶这个安排不错。 张天师此人,正好也是三十年的老臣了,十分适合去干这个差事。 很快,张天师就拿着圣旨和懿旨,在军队的保护下,浩浩荡荡的又去了西南。 对朱虎家人的监视也很快解除了。 宁王也没有食言,在一个清晨,一辆马车驶向镇国公府,马车上坐着的正是林卫夫妇,林诗诗的父母被安然无恙的送回来了。 陆昶还在府上,陪着林诗诗一起见了父母。 夫妻两个再见到林诗诗时,见女儿小肚子隆起,旁边还有个高大英俊的男子拱手喊他们岳父岳母,心中一时感慨万千。 林诗诗印象中的父母,比过去要瘦削了一些,尤其是余玥瑶,以前生活得十分滋润,这两年对她算是个大劫难,褪去了从前明媚的笑容,成熟稳重了许多,但这并不影响林诗诗跟她的亲密。 “娘,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林诗诗扑在余玥瑶怀里,哭了起来。 “好孩子,老天保佑,你可一切还好。你这夫君?” “他是府上的大爷。” 余玥瑶和林卫看着陆昶,心里十分满意。他们还以为是余氏给他们女儿安排的好亲事,等林诗诗将这些年的变故说给他们听,气得他们火冒金星。 “她本来不过是个丫鬟生的庶女,能嫁入这里做主母,还不知足,当时你外祖母就不应该心慈手软。” 余玥瑶道。 林诗诗知道一时之间,余玥瑶还无法接受很多的东西,比如外祖母已经去世了,还是因为听到余玥瑶死了气病的,后来被余文铭趁机加害,她肯定接受不了。 只能这几天慢慢的去渗透给他们。 不管如何,目前来看,还算是个不错的结局,父母还活着,她也还活着,还嫁了良人。 陆昶询问了林卫海岛上发生的事情,他们那么多船只怎么会突然失踪。 林卫说,是因为有人拿着林诗诗贴身的东西来威胁他们,说林诗诗在他们手里,要他们交十万两的赎金。夫妻两个仓皇之际,被歹人登船控制了。 他们是头船,后面的船都跟着他们。 他们的船开往海岛的方向,其余的船也跟着去了。 到了那里,就全被抓上岛了,所有的人都成了岛上的奴隶,负责干活,给那里的军队服务。 因为他们是船队的带头人,所以这些人在海岛上,还是由他们管理。突然有一天,一个戴着金色面罩的男子来见了他们,那个人以前也来过,位高权重,大家都对他十分恭敬。他就说了一句话: “长得果然很像。” 然后他们夫妻两个就被单独弄走了。等他们再睁眼,就已经到了一个深山里面,被囚禁起来了。 林诗诗问了问这个面罩男子的身形,和宁王十分相似。 陆昶问他们可有见过海岛上头领的面貌,林卫和余玥瑶都摇头。 “他整天戴着一个银色面具,平时也不跟我们接触,就算是他的下属,都未必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不过,我记得他右手掌背上,有一道蜈蚣一样的疤痕。”余玥瑶道。 金色面罩男子见他们两个的时候,银色面罩的将领也跟在旁边,她无意之中看到了,那道疤痕十分丑陋,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朱虎平时右手都戴着手套,就那么一次,被她幸运看到了。 他们十分谨慎。 陆昶军营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陪了他们一个多时辰,便先去军营了。 宁王肯定和他一样,都在急着找朱虎。 而朱虎呢,自然不会被他们找到。只要他活着,宁王就会想办法保护他的家人,被他们找到了,不仅他自己会死,他的家族也会灰飞烟灭。 府上只剩下林诗诗,父母与她之间就更好说一些私密话了。 余玥瑶细细问了陆昶的事情,林诗诗一一说了,林卫和余玥瑶听了,又是高兴又是心酸。 没想到余氏竟然会这样算计林诗诗,只要踏错一步,林诗诗可能就身败名裂,苍天有眼,让余氏早早去世了。 幸好,林诗诗还能觅得这么一个好归宿。 余玥瑶一再的感谢张妈妈,若不是她在身边一直相助,林诗诗真是太可怜了。 说得张妈妈也哽咽了。 “夫人,老爷,你们把大小姐交托给老奴,如今,你们回来了,老奴觉得,终于可以舒一口气了。” “诗诗啊,你别太激动,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如今我们回来了,一定会好好的呵护你。”余玥瑶心酸的道。 林诗诗派了人去林府,将林觉潘氏他们接过来,大家一起在北院相聚。 林觉与林卫相见,兄弟两个抱在一起,男子汉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潘氏也掉了眼泪。 晚上,陆昶回来得很早,陆怀喜和陆旭被通知府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也早早回来了,府上在大厅里办了很丰盛的一桌席面,沈玉娇陪着陆旭出席,大家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庆祝林卫和余玥瑶能平安归来。 “大姨!” 陆旭唤余玥瑶的时候,余玥瑶想着余月扶那么心思歹毒的设计林诗诗,不由得看向陆旭的目光便有些不高兴,藏都藏不住。 当时在海上,别人拿着林诗诗贴身的东西,那个东西,林诗诗说是余氏从她那里拿走的。 有这样一个母亲,这个儿子也是没法要了。 余玥瑶十分嫌弃的看了一眼陆旭,没搭理他。 陆旭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得了一个白眼,但他也不敢出声。 第344章 兑现誓言? 林卫和余玥瑶在北院已经住了几天,这几天里,他们与林诗诗相处得十分亲密。然而,作为林诗诗的父母,女儿已经出嫁,他们一直这样住着不太合适。 于是,思虑再三,林卫开口道:“诗诗啊你的祖父母一直以为我们不在人世了,这些年让他们如此伤心,实在是我们的不孝,我和你母亲想回海宁看看他们,让他们安心。” 林诗诗听了父亲的话,心中虽然有些不舍,但她也明白父亲的顾虑是有道理的。她点了点头,说道: “爹,您说得对。只是我真的很舍不得你们离开。” 余玥瑶见状,连忙安慰林诗诗道:“诗诗,别难过。我们也舍不得你啊。但是你现在怀着身孕,需要好好休息调养身体。等你快生孩子的时候,我们就从海宁回来了。” 林诗诗听了母亲的话,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而且他们会在她生孩子之前回来,这让她感到很欣慰。 林诗诗因为身体不便,不能坐马车,所以只能将父母送到门口。她紧紧地握着余玥瑶的手,眼中满是不舍之情。余玥瑶也同样不舍得离开女儿,她叮嘱林诗诗要照顾好自己,注意身体。 在门口分别的时候,看着父母渐行渐远的身影,林诗诗泪湿眼眶。 良久,她才在玖儿的搀扶下依依不舍的回了北院。 北院门口,陆珊珊带着丫鬟站在旁边,似乎在等她。 林卫夫妇在这里的这些时日,陆珊珊一直借口腿折了,没有出现。 林卫夫妇知道余月扶和陆珊珊的行为后,也装聋作哑,没有过去看她,因此,双方并未谋面。 “珊珊,你的腿好了?”林诗诗看了她一眼。 “托大嫂的福,好得差不多了,我有事找你,进去说可以吗?” 陆珊珊跟着林诗诗进了北院。 “有何事?”林诗诗坐好后问道。 “大嫂,之前咱们都发过誓,现在我腿也好了,你是不是该兑现誓言了。” 林诗诗闻言,眼睛眯了眯,道:“誓言?确实有这么回事。但你应该也知道,我父母能回来,可不是根据你提供的线索。” 当时陆昶根据陆珊珊提供的线索,去了以后扑了个空,林诗诗当时就遣丫鬟过去跟陆珊珊说了此事。 “大嫂,那我就问你,我提供的线索是不是真实的?” “这个我不知道,总之,就算是真实的,也没有实质性的帮助。”林诗诗不动声色的道。 “大嫂,我们当时谈条件的时候,可没说保证能救出你父母,只要我说的是真的,那誓言就依然有效。” 林诗诗垂眸。 当时两个人说话都不是特别严谨,陆珊珊发誓她说的话是真的,林诗诗则发誓,若能找到父母,便如她所愿。 林诗诗是个重生之人,对于誓言一类,便有深深的敬畏心。 她略一思索,道:“我不是一个违约之人,但是,当时说的情形并未如愿。我可以恳请父亲,让你留在府上当你的当小姐,但其余的事情,你看我现在大着肚子,也无力替你张罗。” 陆珊珊不愿意,道:"你不给我撑门面,我如何能找到好人家。" “珊珊,强扭的瓜不甜。”林诗诗平淡的语气里,已有主母的威势。 陆珊珊想了想,不敢造次,至少自己不用被送走了,勉强同意了。 回去以后,她左思右想,她如今在京城名声不太好,如果府上没有人给她站位,好人家看不上她。 她便将目光对准了沈玉娇。 这些天在府上她也没闲着,把南院的事打听得很清楚。 现在沈玉娇的日子不好过,不如跟她合作。 不管如何陆续是她亲亲的兄长,比北院靠谱。 打定主意以后,陆珊珊便每天跑去沈玉娇那里献殷勤。 沈玉娇又不傻,这个大姑子现在没什么用,她干嘛要搭理她,因此,对她就极为冷淡。 但陆珊珊有陆珊珊的办法,她来了几趟以后,就发现了,沈玉娇抱着秦宝莹的儿子在身边带着,秦宝莹不知道怎么回事,越发疯疯癫癫,时不时跑到沈玉娇这里来,要抢孩子。 沈玉娇虽然不胜其烦,但秦宝莹是孩子的亲生母亲,若害死她,以后孩子长大了,万一知道了,那她就成了杀母的仇人,因此,沈玉娇面上,还得做个样子出来。 这天,陆珊珊去沈玉娇那里的时候,秦宝莹又跑了过来,两个丫鬟都拉不住,在外面大喊大叫,说要见自己的儿子。 陆珊珊走到小孩身边,伸手在孩子的腰部掐了一下,小孩疼得哇哇大哭起来。 秦宝莹在外面听见了,叫嚣得更起劲了,那叫一个天翻地覆。 沈玉娇头都大了,正要吩咐屋子里的两个丫鬟也出去,把人赶回去关起来,陆珊珊却打开了门。 三四个丫鬟婆子抱住秦宝莹,场面十分失控。 陆珊珊捏了捏鼻子,指着秦宝莹道:“秦姨娘,你这样子,把孩子都吓着了。有二奶奶替你照看孩子,你着什么急呢。不如跟我回珊瑚院去,好好养身体。” 说完,对沈玉娇道: “二嫂,秦宝莹小时候给我做过几日丫鬟,也算熟悉,今日见她这样,我不忍心。不如让她脱离现在的环境,对她对孩子都好。我把她带回珊瑚院住一段时间,如何?” 沈玉娇闻言大喜,她真是巴不得呢。 连忙道: “如这样,那就辛苦大小姐了。去你院子里,清静清静也好,在这里,她总是日日向来纠缠二公子,把孩子吓得哇哇的。” 就这样,陆珊珊指挥几个仆人,用手帕捂住秦宝莹的嘴巴,强行把她带到了珊瑚院。 庄嬷嬷在自己院子里竖起耳朵,等外面清净了,对王钟儿道:“王姨娘,老奴得出去一趟。” 王钟儿问她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妥。 庄嬷嬷暗自叹了口气,她不敢肯定,毕竟陆珊珊现在年纪还小,但陆珊珊自小在余氏的熏陶下,也许早就学会了余氏杀人灭口那一套。 她得去通知邓婆子,哪怕邓婆子过来把秦宝莹借走,以后在庄子上过一生。 第345章 送走秦宝莹 王钟儿有子万事足,何况当初她生孩子的时候,秦宝莹还给她添过堵,劝庄嬷嬷道: “庄嬷嬷,要是被二奶奶知道你去送的信,少不得又针对我们。” 庄嬷嬷摇摇头,道:“王姨娘,若二奶奶自己生不了儿子,以后,她是要扶持这个孩子做嫡子的。可你的孩子是庶长子,那个是庶次子,您想想,以后她会如何?” 那必然是会把初哥儿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秦宝莹活着,对她们来说,反而是有好处的。 王钟儿闻言,暗自佩服庄嬷嬷的长远眼光,只嘱咐庄嬷嬷出去要小心一点,别被人看到了。 庄嬷嬷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想从后门偷偷溜出去,刚走到后面,就有人在后面喊她。 “庄嬷嬷,你老人家,怎么有空到这里溜达来了。” 庄嬷嬷回头一看,竟然是陆珊珊带着一个丫鬟,皮笑肉不笑的站在那里。 “大小姐,你有事找老奴?”庄嬷嬷暗自镇定了一下心神,装作无事一般问道。 “庄嬷嬷,你说呢?”陆珊珊反问。 “老奴不知。”庄嬷嬷装糊涂。 “哼,不知?庄嬷嬷,你跟着我母亲,也三十年了,我是她的亲生女儿,若她泉下有知,你如此在背后拆我的台,她会如何?” “大小姐,你可不要信口开河,老奴一生对夫人衷心耿耿,在府上也算勤勤恳恳。” “你对我母亲是忠心,如今母亲不在了,你是不是该忠心于我?我算不算你的小主子?”陆珊珊步步紧逼。 “算,自然算。您是府上的大小姐,老奴就是一个奴才。” “你替我母亲做过的那些事,一桩桩的我可都知道。聪明的,就赶紧回去,不要多管闲事。”陆珊珊语气阴森。 庄嬷嬷抬眼看了一下陆珊珊,心里一个咯噔,她想干的事,陆珊珊心里清楚得很。 “老奴不知道大小姐在说什么,院里还有许多活计,老奴先回去帮忙去了。” 说罢,庄嬷嬷转身低头往回走了。 陆珊珊在后面看着她回去的背影,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过了三天,秦宝莹被人背着上了马车,马车往邓婆子所在的庄子上驶去。 陆珊珊来到沈玉娇这里,道: “二奶奶,秦姨娘的身子不行了,被我送去她父母那里养病去了。” 沈玉娇正要质问,陆珊珊接着道:“药石无效了,让她们母女最后相聚几天,我也不想让她死在府上。” 沈玉娇提起来的一颗心立马放了下去,变了一副面孔,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道: “迅哥儿怎么这么可怜,这么小就没有了 娘亲,以后,我就是你的娘亲,我来疼你。” 陆珊珊帮了沈玉娇这么大一个忙,沈玉娇自然要回报于她。 “珊珊,你的亲事,我和你二哥,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那就有劳二嫂了,但二嫂,你可知道我想嫁一个什么样子的?” 沈玉娇拧眉,难道陆珊珊如今这个光景,还想往上高攀?能找个小官之家,做个正室娘子就不错了。 陆珊珊眼神闪了闪,心里似乎有主意,没有接着往下说。 “二嫂只要帮我,我定然也会帮二嫂的。二嫂这院里,有些人,你没办法,我可有办法。” 陆珊珊指了指王钟儿屋子的方向。 庄嬷嬷手段在狠辣,可只要陆珊珊抖搂一桩旧事,就可以让她尸骨无存。 沈玉娇领会,两人笑了。 陆珊珊回去的时候,绕去北院找林诗诗,她现在院子里的丫鬟不得劲,她想要林诗诗再买些丫鬟回来,她挑几个好的放在院子里,以后带出去也有面子。 她也想要林诗诗把自己的月俸涨一涨,现在每个月二十两银子,她一个府上大小姐,有没有其它收入来源,也太寒酸了。 门卫去通报了林诗诗后,林诗诗让她进去。 陆珊珊便慢悠悠的走过去。 走了几步,就看到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周瑾。 周瑾虽然穿着一身女子的衣裳,但她走路十分轻快洒脱,与别的女子截然不同。 陆珊珊不由自主的将脚步慢下来,缓缓跟在身后,想看看周瑾要干什么。 周瑾敲开林诗诗的院子里的门,就听见她道:“大嫂,怎么在院子里坐着。” “桂花开了,怪香的,我特意坐在这里闻一闻,你也来坐会?”林诗诗柔和的声音。 陆珊珊在外面听着,没有急于去敲门。 里面的人交谈一会,就听得周瑾道: “大嫂,杨武最近对我避而不见,是不是昶哥哥对他说了什么?” 林诗诗没想到这个周瑾,竟然还敢拿这事直接来问自己,真的是个口无遮拦的。 “瑾儿,你唤我一声大嫂,我便也不虚受。你和杨武,无媒妁之言无父母之命,你好好一个清白姑娘,为什么要和他搅和在一起,白白坏了自己的名声。”林诗诗不由劝她。 “大嫂,我知道你和昶哥哥是为了我好。但是,我和杨武已经心意相通,这一辈子,非他不嫁。”周瑾不以为意。 林诗诗粗了蹙眉,道:“你兄长知道吗?” “我给他留了书信,他迟早会知道的。” “那就是还不知道。周瑾,婚姻不是儿戏,就算你要嫁给他,该有的仪式一样不能少,你什么仪式都没有,就跟他私相授受,以后,别人会看轻你的。” 周瑾正要反驳,陆珊珊已经气冲冲的推门而入,指着周进度额鼻子骂道: “周瑾,你这不要脸的,我就说是你勾引我夫君,你还不认。你破坏我的家庭,害得我和他和离,你这不要脸的。” 陆珊珊冲上去扯着周瑾的衣裳,边哭边骂边扯。 周瑾皱眉,一把就将她推到在地,不屑的道: “是你自己要和离的跟我何干。你不是看不上杨武吗,如今和离了,还来掺和什么?” “要不是你从中介入,我夫君怎么会不嫌弃我,怎么会跟着你跑到西北去参军,都是你,我早就应该知道是你。呜呜呜……” 第346章 杨武的孩子 陆珊珊和周瑾在院子里骂了起来,好在周瑾一身武艺,陆珊珊试了两次,讨不到一点便宜,便只敢指着手在那里空骂。 林诗诗被她们两个吵得头疼,不耐烦的道: “你们喜欢吵,去外面吵去,别在我屋里争吵。都不嫌丢人是么,我看看让外面的人听见了,是谁丢人。” 陆珊珊和周瑾闻言,闭了嘴。 陆珊珊正打算塑造新的形象重新择婿呢。 不过她真是不甘心,没想到杨武这么快就回了京,还升了官,现在是御前当红人,以后前途无量。自己再怎么勾,也勾不着这么好的了。 她擦了擦眼泪,尖酸的对周瑾道: “哼,我还以为周姑娘有多清高呢,捡了个二婚男子还当宝,府上还有姨娘生了孩子在那里等着你喊母亲呢,哈哈哈,恭喜你哦!” 眼见着占不到便宜,陆珊珊干脆换个说话的内容,给周瑾添堵。 “你胡说八道。”周瑾怒道。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问问你那个心上人,不就知道了。”陆珊珊得意的道。 不由庆幸,当初幸亏没把那个孩子弄掉。 周瑾刷的变了脸色。 林诗诗看了她一眼,谁让你傻呢,劝你那么多句你就是不听。 周瑾脸色发白,咬着唇,突然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陆珊珊在后面得意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等陆珊珊回过头,才发现林诗诗正横眉冷对的望着她。 陆珊珊回神,突然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正要说话,林诗诗站起身,对身边的丫鬟道: “我累了,扶我进去。大小姐如果喜欢在这站着,就让她站着吧。” 陆珊珊连忙想喊住林诗诗,林诗诗哪里肯搭理她,在丫鬟的搀扶下进屋去了。 春雨挡住陆珊珊,道: “大小姐,你看看你,跑过来在这里吵架,把大奶奶都气着了。你快点走吧,要是让大爷知道了,大爷可不高兴的。” 边说,边做出轰人走的姿势。 陆珊珊白了她一眼,只得悻悻的走了。 周瑾这一次,可真是被气着了,回去以后,就自顾自的跑去忠勤伯府,直接冲了进去,把那里的下人吓了一大跳。 这穿着看起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可行动上却像个疯子,莫不是得了失心疯的大户人家的小姐跑出来了。 力气还特别大,根本挡不住她。 来了就在府上狂飙,到处东看西看。 等她跑到后院,看见有个嬷嬷抱着一个奶团子在那里荡秋天,孩子的奶笑声特别好听,周瑾站定了,傻傻的看着。 后面追上来的仆人站在她旁边,警惕的看着她。 “那小孩是谁?是杨武的孩子?”她没头没脑的问道。 “姑娘,你是哪户人家跑出来的,我送你回去吧。这里不是你的家。” “我问你,那小孩是谁,是不是杨武的孩子?”周瑾揪起一个下人的衣襟,恶狠狠的问道。 “是……是,是大爷的孩子,你放开我啊。” 周瑾一把推开她,怒视着前方,那小团子丝毫不觉得有情况,依旧在咯咯咯的笑着。 旁边的下人都捏了一把汗,生怕周瑾发疯要去碰小孩。 但周瑾却突然回头,嘴里骂着“骗子”,捏着拳头,怒气冲冲的就走了,只留下后面一堆人莫名其妙的互相问,这人谁啊。 周瑾气愤难当,她知道杨武成过亲,但没想到府上还有了小娃。 他竟然一字不提。 自己千里迢迢,从西北远赴过来,经常要忍受林诗诗对她的规劝和拷问,他当自己是什么? 忠勤伯府的邵夫人听到外面的响动,让丫鬟出来问出了什么事,得知情况以后,她一凝神,琢磨出了点东西,来的莫不是周瑾?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就不安宁,看看天色,杨武也该下值回来了。 “大爷一回家,让他先来我屋里。”她吩咐下人。 可是在府上等啊等,也不见杨武回来,邵氏的左眼皮就跳个不停。 外面天色已经不明,她瞅了瞅,还是不放心,带了两个小厮和丫鬟,陪着她沿路去接杨武。 行到一片无人的菜地时,马车夫猛地拉住缰绳,马车停了下来,邵氏差点碰着头。 她正要出声,车夫开口道:“夫人,旁边的是不是大爷。” 外面的打斗声早已引起了邵氏的注意,她撩开车帘,只见旁边的菜地上杨武和周瑾正在打斗。 周瑾抽出那把白花花足有一米多长的大刀,刀身在暗沉的天空下闪烁着寒光,令人不寒而栗。她手握刀柄,气势汹汹地对着杨武左右开弓,每一刀都带着凌厉的风声,仿佛要将杨武碎尸万段。 杨武则手持一把尚未出鞘的长剑,左闪右避,狼狈不堪。他的身形虽然灵活,但在周瑾凶猛的攻势下,也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远远望去,他的衣服上已经布满了斑斑血迹,显然已经受伤不轻。 邵氏在马车上看到这一幕,顿时心神大乱。她心急如焚,踉踉跄跄地下了马车,不顾一切地哭喊着朝杨武跑去,嘴里还不停地喊着: “武儿,武儿……” 杨武听到母亲的呼喊声,心中一紧,一分神的瞬间,他的动作便慢了下来。 只听得“咔嚓”一声,杨武的右胳膊被周瑾的大刀结结实实地砍中,鲜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 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杨武几乎晕厥过去,他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那把深深插入自己骨头的大刀。 一时间,空气都凝固了,邵氏傻眼了,周瑾也傻眼了,她们呆呆地看着杨武…… 杨武身形一坠,就要扑倒在地,周瑾这才反应过来,上前接住他,嘴里哭喊着: “杨武,杨武……” 邵氏也反应过来,颤巍巍的走过来,扶住杨武的身体,着急的喊道: “武儿,武儿……” “快来人啦,来人,把大爷扶上车,扶上车,带回府上。” 马夫和丫鬟跑了过来,都不敢睁眼看,那个大刀还明晃晃的插在他的身上。 第347章 由爱生恨 “你这个坏女人,你离武儿远一点,你走,你走……” 好不容易将杨武扶上马车,邵氏指着周瑾破口大骂,不让她跟着上来。 周瑾一言不发,难过的看着这一切。 “母亲,让她上来。”杨武嘴唇发白,艰难的开口。 “武儿,她差点要了你的命……”邵氏锥心道。 杨武轻轻摇了摇头,坚持让周瑾上来。 邵氏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周瑾,没再说话,周瑾垂着头跟了上来,低低的道: “回宫里找太医吧。” 马车继续往前驶去,到了宫门口,门口的守卫也愣了,这可怎么处理,宫里是不让马车进去的,也不让闲人进去,可这杨武将军他们都认识,现在身上插着一把大刀,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一团乱麻的时候,陆昶从宫门口走了出来,看到了眼前的情形。 “陆将军,您快过来看看。” 陆昶看到杨武的样子,也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被歹人伤了。 他迅速出手,将杨武的穴道封住,对守门的将士命令道,快找付担架来,把人抬进去。 在等担架的时间里,陆昶通过邵氏的哭诉,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竟然是周瑾砍伤的,仔细一看,那口大刀可不正是周瑾日常使用的。 “瑾儿,你……你这是为何?” 陆昶铁青着脸问周瑾。 周瑾垂着头,一言不发,只有眼泪像不值钱的都在在吧嗒吧嗒的掉落。 杨武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 邵氏狠狠地看着周瑾,恨不得吃了她。 担架终于来了,众人将杨武小心翼翼的抬了上去,几个身强力壮的将士,稳稳的将担架抬着去太医院。 陆昶看了一眼周瑾和邵氏,道:“你们两个,也跟着我进去吧。” 太医院里,众太医顿时忙成了一锅粥,他们平时主要是把脉看相为主,今天竟然送过来这么一个好家伙。 “陆将军,这,还得你进来看看。” 陆昶本来和邵氏、周瑾一起在外面等,结果有太医出来请他进去,邵氏和周瑾一齐抬眼,着急的看着那个太医和陆昶。 陆昶毫不犹豫的跟着太医走了进去,门无情的关上了,外面只剩下邵氏和周瑾在那里,周瑾垂着头,沮丧的看着脚尖,邵氏一会看看紧闭的大门,一会狠狠地看看周瑾。 “陆将军,这把大刀砍在骨头上,卡住了,现在我们要把它取下来。但是,刚才王太医试了一下,卡得异常的结实,得需要一个大力气的,能一下子稳稳的将刀取下来,才能保证对病人造成最小的伤害。这个,陆将军手劲大,很是合适。”太医向陆昶解释。 陆昶瞳孔紧缩,在太医的指挥下,咔嚓一下,就将这十斤重的大刀拔了出来。 昏迷中的杨武疼得啊呜一声。 血流如注。 旁边的几个太医早有防备,按压的按压,放药的放药…… 一片血肉模糊,连陆昶都有些不忍心看了,他退到一边,别过头去。 一鞥多时辰过去了,伤口才被缝合包扎起来。 被血水浸湿的白布都有半米高。 邵氏在外面嚷嚷着要进来,陆昶跟太医道: “病人这个样子,家属还是不要见了,跟她报一声平安即可。” 太医闻言,就出来跟邵氏解释:“邵夫人,刚给杨将军动完手术,病人身体极度虚弱,伤口又容易感染,今晚是高危期,不能见外面的人,等他度过今晚,明天你再看吧。” 周瑾在旁边也听到了,着急的揪着衣裳。 邵氏一下子软了,在丫鬟的搀扶下,勉强站住。 “南无阿弥陀佛,保佑我的孩子平安无事啊。南无阿弥陀佛,保佑我的孩子平安无事啊。” 最后,在陆昶的安排下,给了邵氏和丫鬟在太医院安排了一间屋子,让她们住着。 周瑾则被他带走了。 周瑾恍恍惚惚的跟着陆昶回了北院,林诗诗一看两人的神情,就觉得不对劲,问道:“夫君,出了什么事?” 陆昶看了周瑾一眼,有些恼,看周瑾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又不忍心骂她了。 他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林诗诗瞪大了双眼,对周瑾道: “瑾儿,你为什么要去砍杨武,是不是因为陆珊珊说他府上有孩子的事情?” 周瑾掉了颗眼泪,青着脸,点了点头。 林诗诗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由爱生恨了? 她走过去,拉着周瑾的手,牵着她过来坐下,道: “瑾儿,你现在一定很难过吧?杨武他就是这样一个浪子,他府上有三个姨娘,陆珊珊和离后,走了两房姨娘,有一个姨娘,因为有孕,就留了下来。可能,他在外面,还流连过烟花之地,这就是他的过往。” 周瑾闻言,就坐在那里默默地哭。 “我不知道他跟你都说过什么,也不知道你砍伤他的是什么,但我觉得,你应该去了解他的过去,知道真实的他,在这基础上,你再做出选择。”林诗诗语重心长的道。 也不知道哪句话触到了她,周瑾突然大哭起来,压抑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了,她哭着跑了出去。 看着她伤心欲绝的背影,林诗诗心里也一阵难受。 陆昶叹了口气,左手扶上林诗诗的右臂,轻声道: “这能怪谁呢,之前怎么劝她她都一意孤行,如今,深陷其中,自酿苦果。娘子,她的事情,让她自己去想清楚吧,她也该长大了。” 林诗诗点头,周瑾是太任性幼稚了,经历一点事,对她也未必是坏事。 天色已晚,林诗诗吩咐丫鬟过去那边,让喜儿和绿意好好的陪着周瑾,有什么事,不管多晚,一定要第一时间过来告诉她。 陆昶去盥洗室好好冲洗了一下,怕身上沾染了杨武的血腥气,晚上睡觉冲撞了林诗诗和肚子里的孩子。 等他出来,林诗诗坐在床边等他。 “娘子,久等了。”他忙了一天,回到自己的小家,这里真是温馨。 林诗诗看他有点累,本还想问问他春雨和安庆的事情,话到嘴边,咽了回去,柔声道: “夫君,早点休息吧。” 第348章 春雨的喜事 第二天一早,陆昶起床的时候,林诗诗也跟着翻身坐起。 “娘子怎么也起了,你多睡一会。”陆昶坐在床上,搂住林诗诗的胳膊道。 林诗诗笑了,直接将脑袋歪在陆昶的肩膀上,打了个哈欠,柔声道: “夫君,我忘了一件事跟你说。安庆是不是过两天要去山西做铸造监理官?他去的话,能带随身的人去吗?” 陆昶伸手抓起一把林诗诗柔顺的黑发,在手指上绕了绕,道: “对,他后天就要出发了。随身的人指的是什么?” 据他所知,安庆在京城可是孤身一人啊,他这娘子又打什么主意。 “我想让春雨跟着过去。” “春雨?跟过去干什么,给他做丫鬟伺候他?” 自从安庆从海宁受伤回来,林诗诗对他确实不错,以至于让陆昶误以为,林诗诗还要派个丫鬟照顾安庆呢。 林诗诗噗嗤笑了,白了陆昶一眼,道:“安庆也老大不小了,跟了你这么多年,你这当长官的,可真是一点不关心下面人的终身大事。” 陆昶温言,顿了一顿,突然回过神来了,道: “娘子,你是让春雨跟安庆,通房丫鬟?” 林诗诗敲了敲他的头,佯怒道:“我的贴身丫鬟,怎么可以给别人做通房丫鬟。他们两个已经心意相通,郎情妾意,一会你自己看一看。” 陆昶讶然。 两人起身,春雨听到响声,也进来伺候。 陆昶走的时候,安庆就在前面等他。 “将军,夫人!”安庆躬身。 林诗诗与陆昶走了过去,春雨就跟在后面。 平时,这个样子也很正常,但今天陆昶在林诗诗的提醒下,多带一个心眼,果然,安庆不动声色的表情下,眼睛却时不时的瞟向陆昶身后的春雨。 陆昶看了眼林诗诗,林诗诗抿着唇带着会心的笑,看来,一直碍眼的是陆昶自己。 他一个大步,越过安庆,大步向前走了。 安庆一愣,转身赶紧跟了过去。 等两人的身影都不见了,林诗诗带着春雨转身回屋。 “春雨,大爷算是同意了。只是安庆明天就走,也来不及给你们好好操办了,但女子嫁人,总是大事,不能一点仪式都没有。你今天跟玖儿一起去采买礼服,明天给你们办仪式。”林诗诗笑着对春雨道。 春雨心里扑通扑通的,她昨天把自己的想法跟林诗诗说了以后,心里也没把握,自己也是千头万绪,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给自己定下来。 “大奶奶,我不需要什么仪式,我就是想照顾他,跟着他过去就行。” “你个傻子,你这样没名没分的跟着他,他以后要变心了,你连个哭得地方都没有。你要是生了孩子,你的孩子连个名分也没有。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还这么傻。”林诗诗点着她的脑袋教训。 “大奶奶说得对,安大人要对你是真心,就不会让你稀里糊涂的跟着她。你就算丢自己的人,也不能丢大奶奶的人啊。”玖儿在旁边补刀。 春雨真是太实在了。 春雨眼角有些湿润,点点头,道:“大奶奶,你对奴婢太好了,你现在有孕在身,奴婢不能继续伺候你,奴婢心里很难过。” “你有这份心就好,府上还有玖儿和张妈妈,她们会好好照顾我的。我父母如今也回来了,你就放心吧。你年纪到了,正好有这么个合适的人,我放你脱了奴籍,以后,你也是个官夫人了,不要再奴婢奴婢的说了。” 林诗诗感慨的道。 春雨上辈子死得很惨,这辈子能有这么好的一个归宿,她真是替她高兴。林诗诗就想着替她打点亲事,给她一个圆满,也算还她上辈子以命相报的恩情。 大家都很高兴,玖儿拉着春雨,两个小姑娘就出去买嫁人要准备的东西去了。 张妈妈则去了后面的大厨房,跟厨房的人吩咐,让她们把晚上的菜单搞起来,好歹要开几桌,请府里的人吃顿喜宴。 大家忙碌了一天,安庆和陆昶也早早回府了。回来的时候,事情都已经筹备好了。两个大男人都惊呆了,这也太有效率了。 安庆扑通一声就跪倒在林诗诗的跟前,感动的到:“大奶奶,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也想给春雨一个像样的仪式,但又没有家人,后来想着,我这辈子对她好就行了,没想到大奶奶为我操持了这一切,我不知道怎么感谢您,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说着,安庆还擦了一把眼睛的眼泪。 陆昶在旁边眼睛都看直了。 他带着安庆这么多年,出生入死,几次两个人都差点丧命,也没见他抱着自己说一句这样发自肺腑的话啊,再生父母?还流眼泪,这家伙,简直了…… 真是没眼看。 林诗诗大着肚子,身子微微前倾,示意安庆起来,温声道: “安大人,你可别动不动就跪啊,男人膝下有黄金。我不过是给你们一个仪式,哪里就值得你这样大礼。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以后和春雨好好生活,这就是我们大家都想要看到的事情。你快去你屋子里去,那里有人在等你换礼服呢!” 大家一阵笑,安庆红着脸出去了。 春雨则早已在另一个新娘屋子里穿戴整齐,等着拜堂成亲。 府上到处都挂满了红灯笼,他们的喜事不请外面的人,就在府上办,府上主子和下人加起来也一百来人,也十分热闹。 吉时快到了,林诗诗正要让人新郎去接新娘,一起去喜堂拜堂,突然玖儿急匆匆的走了过来,附在林诗诗耳边说了几句话。 林诗诗闻言,脸色大变。 她咬了咬牙齿,低低对玖儿道: “你去找安东,带几个人过去,把珊瑚院围起来,谁都不能出来。不听的,直接绑起来,捂住嘴。” 玖儿闻言点头,小跑着走了。 陆昶走过来,问道:“娘子,可是有事?” 林诗诗笑着摇头,道:“一切都准备好了,新郎官可以来接新娘了。” 第349章 陆昶的内心 在大家的簇拥下,安庆身着红色喜服,去接春雨出来。 安庆一生戎马,人长得笔挺,虽然因为中毒,肤色变黑,但这些日子,春雨一直在给他私自调理饮食,比起刚回来的时候,已经好了很多,人看起来也是十分的英俊。 春雨长得很喜庆,眼睛大大的,圆溜溜的,很天真。现在穿着新娘服,头上盖着红盖头,大家也看不见。 几个鼓乐手在旁边使劲的吹,一对府里的下人在旁边看热闹。 安庆露出几分羞涩,傻呵呵的牵着春雨的手,走了出来。 到了喜堂,陆怀喜坐在正中间,陆昶和林诗诗坐在旁边,两人拜高堂的时候,就连着陆怀喜一起拜了。 陆怀喜十分高兴,当时就给了两人一个厚厚的喜封。 府上摆了十桌,两桌给主子们坐,其余的都是府上的下人的。 这对于府上的下人来说,能上桌吃席,简直是不得了的,平时,她们都是伺候别人的份,轮不到她们上桌的,所以,大家都十分的开心热闹。 也有那年轻的丫鬟,对春雨十分的羡慕嫉妒,对于春雨走后空出来的位置,有那心眼活的,就已经上心了。能到大奶奶跟前伺候,那以后就有机会像春雨一样,攀上正儿八经的官。 安庆出来,给大家敬酒。 因为没有别的宾客,倒也简单。 林诗诗等他敬完酒,就让他回他的洞房去,毕竟明天就要启程了。 下面的人就一阵哄笑,安庆脖颈处都红了,幸亏他黑,也看不太出来。 席间,沈玉娇突然发现陆珊珊没来,问旁边的丫鬟大小姐去哪了,林诗诗接话道:“她今天有点不舒服,吃不了席上口味重的东西,厨房单独给她做了。” 沈玉娇闻言,也就没多话了。 吃到一半,林诗诗就说自己吃饱了,让丫鬟扶着她回去。 陆怀喜非要在酒席上让陆昶和陆旭陪他喝酒,估计也是有意想让兄弟两个走近一些,扣着人不放。 林诗诗回到北院,问身边的人道:“那边怎么样了?” 丫鬟道:“玖儿姑娘按照您的吩咐,给那边送了席面过去,大家都在那边守着,没人能进去的。” 林诗诗点点头。 今天是春雨大喜的日子,她是一定要替她把消息捂死的,直到明天安庆带着她开开心心的启程。 沈玉娇这次还算有眼力劲,见陆怀喜父子三人开怀畅饮,她就在旁边招呼下人给三人添酒打下手,让父子三人能尽兴。 陆旭一改往日对陆昶的各种介意,一声一声的喊着兄长,还说多亏兄长撑起了镇国公府,又多次帮他,让他这个做弟弟的,少了许多的担子。 陆昶拍了拍陆旭的胳膊,道:“二弟,为兄的也谢谢你。”说完,一大杯酒咕噜咕噜喝光了。 大家也不知道他谢的是什么。 但看得出来,陆昶也十分尽兴的。 陆怀喜在旁边看着,擦了擦眼角,老怀甚慰 。 陆昶喝得半酣才回了北院,身上一股子酒气,他看起来十分高兴,抱着林诗诗一个劲的喃喃自语。 林诗诗让丫鬟打来热水,亲自给陆昶擦拭了脸和手,陆昶倒头躺上床,林诗诗上去的时候,他就侧过身,凑了过来。 林诗诗怕他醉酒不小心碰着自己的肚子,想了想,便欲起身,去榻上睡一晚。 陆昶却拉着她的胳膊,把整个头埋在她的颈窝。 “二弟,谢谢你……谢谢你……没有怪我,把诗诗让给了我,谢谢你,谢谢……”陆昶嘴里含糊不清的道。 林诗诗直接愣住了! 她伸手揽住他的头,凝神看着他紧闭的双目,心里涌起一股心疼。 他居然到现在还对陆旭感到歉意。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哪里是陆旭把她让给了他,是她主动选择了他。 这么善良的人,怪不得上辈子会被人算计得身败名裂。 她轻轻的捏了捏他的脸颊,肌肉紧致,爱不释手,此刻的他,已经陷入沉睡之中,就像一个什么心事都没有的孩子。 第二天,大家都晚起了一些。 安庆和春雨是洞房之夜,自然应该多睡一会,陆昶醉酒,也起得晚。 反正安庆和春雨今天要十点才出发。 林诗诗给他们准备了半马车的东西,让他们在那边要好好的,有事没事的写信过来。 春雨的眼眶红红的,似乎又要哭出来了。林诗诗轻轻地拍了拍春雨的肩膀,安慰道: “好啦,今天可是个大喜的日子,不许哭!” 春雨抬起头,看着林诗诗,眼中满是不舍和感动。她哽咽着说: “大奶奶,我真的好舍不得你……” 林诗诗微笑:“傻丫头,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你们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情就写信回来告诉姐姐。” 春雨听话的点点头。 “大奶奶,玖儿呢?”春雨突然想起一直没见到她。 林诗诗呃了一声,道,你昨天成亲,她一高兴,喝醉了,由着她去吧。她见你要走,又该难过了。 春雨眨巴下眼睛,到处打量,还是希望看到春雨。 张妈妈走过来,对着春雨一顿嘱咐,把她的思绪打乱了。 陆昶要送他们到城门口,林诗诗则只送到府门口,等他们都走了,林诗诗如释重负,回到了北院。 张妈妈在一旁,关心的道: “大奶奶,你别累着了自己。” 林诗诗嗯了一声,感激张妈妈对她的关心。这些天确实够操心的,但眼下,也不能停下来。 因为昨天,珊瑚院突然死了一个丫鬟。 说是自己撞墙死的。 林诗诗怀着孕,不想被冲撞,让张妈妈去看了一眼,张妈妈回来说,那小姑娘额头上都是血,血肉模糊,看起来不像是一次撞死的,倒像是被人抓着反复撞墙死的。 林诗诗第一时间就把珊瑚院围了起来,让玖儿带着北院的男丁去封锁的,那边根本反抗不了,所以消息才被捂得严严实实的。 不管这个丫鬟是怎么死的,都是死在珊瑚院。就算是自杀,那也是被人逼得没有活路了才会走这条路,何况,极有可能是被人弄死的。 选择府上办喜事的时候,这是想恶心谁! 林诗诗放在茶几上的手曲握成拳,对陆珊珊,第一次动了杀心。 第350章 虎妞 死去的丫鬟名叫小翠,陆珊珊之所以要除掉她,是因为小翠知道陆珊珊给秦宝莹下药的事情。陆珊珊本也没动杀意,但正好庄嬷嬷与小翠在路上碰到了,两个人在那里交头接耳,被陆珊珊看见了。 就算大家都知道秦宝莹是被她动了手脚,但又如何,没人有证据。 但小翠就不一样了,是她的丫鬟,她是能说出个前后逻辑出来的。如果被庄嬷嬷利用了,陆珊珊就会很被动,因此,趁着这两天办喜事,屋里的下人都出去帮忙,陆珊珊就趁小翠没有防备,对她下了手。 小翠的卖身契在林诗诗那里攥着,她让人把小翠的家人叫了过来,让张妈妈直接带着人去珊瑚院,堵着陆珊珊哭喊。 “大小姐,我的孩子才14岁啊,她上个月见我还说要攒点银子给我治病,怎么可能自寻死路,大小姐,你要给我一个交代啊。” “小翠,你好惨啊,你有什么想不开的,是不主子虐待你啊!” “小翠,小翠……呜呜呜” 张妈妈带着一个丫鬟,在后面看着,等陆珊珊处理。 “张妈妈,你快把人带走,把她们都赶走,小翠是自己寻的死路,我都没嫌她吓人,你们倒讹上我了。” 陆珊珊苍白着脸骂道。 她这两天不好过,本来小翠死了以后,她就第一时间告诉了林诗诗,想让府上把这个尸体处理掉。结果,林诗诗直接把她和尸体围禁在珊瑚院,她晚上都不敢睡觉。 “你要是个好主子,她怎么会寻死路,是不是你逼死的。” “走,我们去衙门告状,给小翠一个交代。” 陆珊珊可傻眼了。 “张妈妈,大奶奶呢,她一个主母,怎么不来处理这些刁奴。”陆珊珊跺脚喊道。 “大奶奶说,人死在你院子里,便应该由你来善后。不然,以后谁院子里都可以死下人。”张妈妈冷冷的道。 陆珊珊闻言慌了神,她如今在府里可没有人愿意帮她,她起身向往外走,去找沈玉娇,张妈妈和丫鬟挡在那里。 “大小姐,你可不能走,你走了,人家找谁去?你得先把事平了。” “你……你,我怎么就不能走了,你们还敢限制我的自由?”陆珊珊嘴硬道,心里却已经稀巴烂了。 小翠的家属扯住陆珊珊的衣裳,扑倒在她身边,非要她给个说法。 陆珊珊不厌其烦,厉声道: “人已经死了,不能复生。算我倒霉,死在我的院子里。你们说罢,到底想要怎么样。” 无非就是要赔偿嘛。 小翠的娘是个老实的,但另一个估计是她的妯娌,却十分的老辣,一把扯住正欲开口的小翠她娘,哭道: “大小姐,人命关天,得有一个公道啊,不然,小翠黄泉路上走得也不踏实。” 小翠她娘见状,也跟着哭嚎起来。 还说要把尸体抬到衙门去,让人断一断。 陆珊珊不耐烦极了,道:“还要怎么断,断了就能活过来吗?你们识相点。算我倒霉,我给你们一百两银子,你们再买个女儿,买两个都够了。” 谈价格这种东西谁先开口谁就被动,小翠她婶哭道: “好好的一个孩子,十月怀胎,怎么就是一百两银子能买断的。冤枉啦。” 张妈妈也不帮陆珊珊说话,就在旁边冷冷的看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但陆珊珊如果想趁机逃走,她是不允许的。 最后,在双方的拉锯下,陆珊珊赔了350两银子。 小翠的娘颤抖着手接了过来。 妯娌两个当即就拉着小翠的尸体走了。 陆珊珊被她们这么一闹,精气神都被闹没了,颓然坐在那里。 张妈妈则带着丫鬟走了。 等陆珊珊回过神来,才发现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只觉得院子里冷飕飕的,想起小翠临时的模样,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连滚带爬的来到北院,却被护院挡住了。 “我要见大奶奶,我屋子里的下人呢,让她给我派个丫鬟和婆子。” “大奶奶说了,你自己去后院问去,谁愿意伺候你,谁就去你屋。”护院道。 “我……我……”陆珊珊无语。 她如今无权无势,就是个落水的凤凰,屋子里还死了下人,谁会愿意跟这样的主子。 但她也没有办法,林诗诗不搭理她,她连影子都见不到。 只好自己去后院要人。 后院本就是些干粗活的丫鬟婆子,都是粗手粗脚的,见她来要人,机灵一点的,直接就说,她这活是大奶奶安排的,她得问过大奶奶才行。 那些老婆子,更是一眼就看穿了陆珊珊的想法,根本就不接她的茬。 “你们一个个的,跟我面前做下人,不比在这里干粗活好,每个月还能多拿二两银子。你们谁跟我去,跟我去的,我每个月再添半两银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有个脸上有大块胎记的姑娘走了出来,说她愿意。 陆珊珊一见,这这怎么拿得出手,她要是出去,带这么个丫鬟,还不被人笑死,不光长得难看,说话的声音还是个公鸭嗓。 可除了她,也没人愿意跟她走啊。 她看了看她脸上的胎记,也许长得丑一点,能镇宅。 “你叫什么名字?” “虎妞。” “虎妞?”真难听。 陆珊珊忍住心里的不适,道:“算你是个识趣的,这银子活该你挣,跟我走吧。” 陆珊珊白了其余人一眼,扬起头走了。 虎妞赶紧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走了。 其余人也没有说虎妞什么,这丫头命苦,家里十分的需要钱,都能理解。 从厨房那边的伙房里,陆珊珊要了一个烧火的老婆子到了珊瑚院做婆子。 这样,珊瑚院总算有了人气。 晚上就寝的时候,陆珊珊还是觉得不踏实,眼前总浮现小翠那种血糊糊的脸,似乎要来找她偿命。 “虎妞,你进来,就坐在我床头,陪着我。” 陆珊珊让虎妞进来陪床。 虎妞是个老实丫鬟,闻言就搬来一个板凳,坐在陆珊珊的床头。 陆珊珊心里这才踏实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半夜三更,陆珊珊双手紧紧攥住被子,嘴巴张得大大的,发出吚吚呜呜的声音,身子也在扭来扭去,似乎梦魇了。虎妞凑过去,轻轻的拍了拍她,唤道: “大小姐,大小姐,你怎么啦?” 叫了好几遍,陆珊珊才猛地清醒过来,一睁眼,就看见月光下一个丑陋的女子的大头正对着她。 “啊,鬼 啊~~~” 第351章 姜是老的辣 哪里是什么鬼,明明是虎妞伏在她身上。 陆珊珊吓得出了一身大汗,十分的生气,斥责道:“虎妞,谁让你这么吓人的额,你不要离我这么近。” 虎妞听话的点点头,依然老老实实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守夜。 且说杨武,在太医院动了手术之后,命保住了,但他的筋骨受了极大的创伤,太医说要想痊愈,至少也得养三五个月。 皇帝听了陆昶的描述,沉思了半晌,倒也没将杨武革职,让他回了忠勤伯府先养伤。 邵氏心疼得不得了,一边责怪杨武太傻,一面在叱骂周瑾。 杨武身心受创,突然从一个爱惹事生非的人,变得沉默起来。见邵氏骂周瑾骂得太难听了,他才开口阻止道: “母亲,是我先对不起她的。” “你有什么对不起她的,我本来还觉得这姑娘不错,如今看来,是个克夫的。”邵氏道。 “母亲,如果这辈子我不能和她在一起,我终身不娶。”杨武淡淡的道,声音里竟然透着决绝。 邵氏闻言慌了,可任她怎么说周瑾的不好,杨武始终一言不发,眼神里是木然。 邵氏这下可真急了。 在身边伺候了杨武两天,还把他的女儿抱过来,想逗逗他,可杨武就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好不容易儿子支棱起来,这样要毁了? “武儿,你别吓娘啊,既然你执意如此,我豁出去这张老脸,去姓周的那里去给你说好话。”邵氏抹着眼泪走了。 杨武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 邵氏打点精神,来到了镇国公府先找林诗诗,要求见周瑾一面。 林诗诗不放心,周瑾把杨武伤得那么重,这做母亲的,心里怎么能不恨。 邵氏却道,是杨武想要见周瑾。 林诗诗让丫鬟去叫周瑾,周瑾说不愿意相见,以后路是路桥是桥。 林诗诗闻言,知道这说的是气话,她要真的路归路,这几天便可以回西北去,还呆在这里干什么,无非是还牵挂杨武的伤情,并未放下。 “邵夫人,周姑娘单纯,知道杨 大爷的许多事情之后,一时接受不了。我去帮你劝劝她,她若是愿意出来,你可不要难为她。” 邵氏抿了抿唇,咽下一口苦水,保证不会说不该说的话。 林诗诗过去劝说,周瑾背对着墙,说自己心死了,不想见与杨武有关的任何人。 “瑾儿,你现在也算快意恩仇了,若真的放下了,就亲自去跟杨武说开了。京城合适的男子有的是,我来给你介绍。” 在林诗诗的激将法下,周瑾别别扭扭的来见了邵氏。 邵氏见周瑾黑眼圈很重,脸色憔悴。 “周姑娘,武儿身受重伤,并未度过危险期,他两天都不吃不喝了,还说不如去死了算了。我这一把年纪了,就这么个儿子,他要是死了,我也跟着一起去了算了。”邵氏抹着眼泪道。 林诗诗在旁边讶然,刚才还说杨武好好的,不过是精神有些不振罢了,怎么突然就这么严重了。 周瑾闻言,脸色一变,神情就肉眼可见的着急起来。 林诗诗暗自发笑,这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周姑娘,你屈尊去看看他吧,哪怕是最后一面,也让他心里没有遗憾。”邵氏哭求道。 周瑾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哪里受得了这个,很快就顺手推舟答应去看杨武。 林诗诗拉着周瑾,出言道:“周姑娘,你可要想好了啊。” 你这要是去了,那便是要和好的意思,以后可就不能再为这些事情哭哭闹闹,提刀杀人了。 周瑾抿唇,最后决定还是要去。 林诗诗见她想清楚了,便让喜儿好好跟着,一起过去了。 “大奶奶,周姑娘就是气不过,现在她出了这口气,邵夫人又肯低头来请她,奴婢看,这周姑娘是逃不出杨武的手掌心了。”玖儿在旁边道。 林诗诗扶着肚子,道: “杨武既然肯挨下她这一刀,也算他是真心实意。这件事,且由着他们去吧。” 周瑾回府的时候,还带了好些邵氏打点的礼品,周瑾沉闷好几天的神情,也终于融化了。她和杨武见面,杨武对她道歉,将自己过去的行为都向她交代了,还跟她发誓,以后绝不会再碰别的女人。 周瑾看他伤得那么严重,杨武如今的武艺在她之上,却被自己逼得差点丢了性命,无非是在让着她,见他真诚,两人冰释前嫌。 凑巧的是,晚上陆昶回来,递给林诗诗一封信,是周兴的信,对于周瑾的事,他竟然想做甩手大掌柜,让陆昶给她把关。 陆昶问他杨武可行,他说你帮我把关,言外之言,只要陆昶没有什么要反对的,便是同意了。 林诗诗把今天邵氏上门的事情跟陆昶说了,陆昶闻言道: “周瑾这个性子,到了人家府上,也不是个三从四德的,让她们提前接触接触也好,如果互相忍受不了,也省得再发展。” “夫君竟然考虑得这么周到。”林诗诗笑道,难得他一个男人,竟然能把这前前后后的事情想明白了。 第二天,邵氏又上门,请周瑾过去。 不是下帖子,不是让丫鬟过来叫,而是亲自过来请,十分的给面子。 周瑾也不再拿乔,开开心心的过去了。 在那边一直待到傍晚才回来,林诗诗本想去提醒她,周瑾却自己过来找林诗诗,表示杨武的伤很重,她过去以后,他吃得好心情好,大夫说有利于伤口的恢复,邵氏也邀请她明天再去,以后直接住在府上,这样可行? “瑾儿,你经常的去看他,便可以了,住到他府上去,以什么名义?名不正则言不顺。你们若真想在一起,杨武便该以礼相待。” 杨武身为御前红人,等伤情稳定了,必然会有许多的同僚过去看望他,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无名无分的去照顾他,成何体统,白白坏了自己的身份。 第352章 谋害刘姣云 周瑾听了,对林诗诗解释道:“这不是杨武的意思,是我今天走的时候,邵夫人问我愿不愿意。” 林诗诗闻言,心道,看来这个邵氏,还是想拿捏她。 于是道:“瑾儿,我不反对你跟杨武在一起,但前提是,他真心待你。他年长你这么些,又成过亲,有几房姨娘,若还不真心对你,你跟他在一起,以后吃苦的是你。你下次去的时候,就你们两个人在的场合,你不防拿这个事情试探于他。一个男子,若真心对你,是不会让你陷入困境的。” 周瑾已经吃过一次亏了,有林诗诗这样直接的点拨,她听明白了,感激的点点头。 林诗诗以为,周瑾这样的性子,可能很快又会去忠勤伯府,没想到周瑾这次很沉得住气,一门不出二门不迈。 邵氏那边等了两天,熬不住了,又放下面子过来请她。 周瑾这次也长了心眼,只当无事发生,收拾打扮一下,高高兴兴的跟着邵氏过去了。 当天回来的时候,便跟林诗诗汇报,她照着林诗诗的吩咐,跟杨武如此说了,结果杨武听了,一开始很高兴,但很快就拒绝了她这样做,说会连累她的清白。她只要有时间过去看他就好了。 周瑾说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意,从心底里发出来的那种。 林诗诗也替她高兴,道:“瑾儿,真心对你的人,是会从你的利益出发去考虑的。” 周瑾感激的点头,这是林诗诗在教她做人的道理,她本可以不用操这份心。 时光过得飞快,转眼两个月过去了,又到了九月份。天气的炎热散去,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 林诗诗的肚子明显大了起来,已经七个多月了随着肚子的增大,林诗诗的行动也变得越来越不方便。她走路时需要格外小心,每一步都要谨慎,生怕一不小心摔倒。 杨武的伤愈合得不错,还在府上养着,周瑾时不时过去看他,两个人感情很好。 陆昶见周瑾平时见了他,说话比以前稳重了,尤其是对林诗诗,周瑾现在格外的信赖。陆昶便对林诗诗道: “周瑾的亲事,我想办法让皇帝赐婚。” 周兴远在西北,那边防护任务很重,不能前来给周瑾送嫁,陆昶和周兴的书信往来中,周兴的意思,便是让陆昶帮他这个忙,让周瑾从镇国公府出嫁,嫁妆会从西北那边抬过来。 林诗诗经常担心邵夫人会磋磨周瑾,周瑾心眼不多,邵夫人这种手段多的,到时把她卖了,周瑾还会帮人数钱。 所以,对于陆昶的想法就十分的支持。 有了皇上赐婚,邵夫人多少不敢,就会收敛她那些心事。 且说陆珊珊,一直在扒着沈玉娇,沈玉娇也不负众望,带着她出去交际了几次,但可惜的是,能看上陆珊珊的,陆珊珊看不上,陆珊珊看上的,人家又看不上她。 后来又托了媒婆寻找,介绍了四五个,也没一个落实下来。 有的嫌弃她是二婚,有的嫌弃她名声不好,还有的问她母亲不在了,府上能给她准备多少嫁妆…… “这些烂人,我还没看上他呢,他倒挑三拣四起来了,以为在菜市场挑菜呢。” 陆珊珊被气得要死。 沈玉娇给她帮忙到这里,自认为已经付出了实际的行动,成不成的,也不能怪她不是。言语里虽然劝慰,但行动上却有些怠慢了。 陆珊珊不得不重新评估自己的价值,如此拖上一两年,她的年纪大了,就只能给别人做继室和填房了。 有一次,媒婆介绍的人里,就有一个三十五岁的鳏夫,拖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陆珊珊看沈玉娇生育这么困难,自己的身体就更不用说了,可是,对方的孩子都七八岁了,她要真嫁过去,孩子也不会把她当个事啊。 三十五岁,比陆怀喜也就小不到十岁,太老了。 陆珊珊觉得烦躁,媒婆居然挑出这样的人来配她。 她琢磨来琢磨去,毛林海倒依然是个很不错的选择。据说刘娇云又怀孕四五个月了,头胎是个女儿,二胎若生个儿子,一儿一女…… 有了这样的想法,她便又想办法去接触毛林海。 可毛林海见了她,眼神有些闪躲,总是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 陆珊珊便问他,可是不喜欢她了。 毛林海摇头。 “毛公子,我对你一片真心,既然你也如此,那为何对我回避?”陆珊珊问道。 “陆小姐,确实是恨未相逢未婚时,如今,府上娘子又有了身孕,我无法对你负责。只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归宿。” 毛林海无奈道。 陆珊珊看看他,比之以前,倒是更稳重了几分。 她觉得更喜欢了。 “毛公子说得对,有缘无分罢了,只是我心里实在放不下。也罢,就让我在镇国公府孤独终老吧。” 陆珊珊神情凄切的道。 毛林海一脸震诧,没想到陆珊珊竟然用情如此之深,于是,他不禁心软了,看向陆珊珊的目光也满是留恋。 陆珊珊心中有数了,这人吃这一套,自己能拿下。 她便把欲擒故纵的把戏发挥到极致,在这个时候依依不舍的作别,只给毛林海留下无尽的回味,只怕回到府上,他也要茶饭不思了。 回到府上,陆珊珊便过去找沈玉娇帮忙,她的话让沈玉娇大吃一惊,道: “珊珊,这可是害人命的事情,搞不好还一尸两命,这我可不干。” 林诗诗居然让沈玉娇买通刘娇云身边伺候的婆子,给她的饮食做一些手脚,让刘姣云产后出血猝死。 “二嫂,你人脉广,身边还有得力的嬷嬷助力。刘姣云身边的那个婆婆很是贪婪,你只要给够钱,也别说会要了刘姣云的命,就说每天给她的饮食里添加一些东西,就能让她生个女孩。” “你自己去做吧,我保证不告诉别人。”沈玉娇拒绝道。 当她是傻子呢。 但陆珊珊是有备而来,她手上有交换的条件,自然能让沈玉娇重新考量这件事值不值得去做。 第353章 贪婪章婆子 陆珊珊并没有因为沈玉娇的拒绝而沮丧,她上前一步,凑在她耳边道: “二嫂,你若能帮我这一次,我帮你把庄嬷嬷去掉。” 沈玉娇身子微微一颤,自己内心的想法怎么早就被陆珊珊洞察到了?若说北院她最忌惮谁,如今便是庄嬷嬷了。 她从尚书府带了杜嬷嬷回来,帮她料理了很多事,尤其是挤走了邓婆子,自己才能抱养了二公子,如今秦宝莹也没了,庄嬷嬷和她早就意识到,现在的眼中钉就是庄嬷嬷。 盼哥儿是庶长子,机灵可爱,深得陆怀喜和陆旭的喜欢,陆怀喜如今回府的时间都提早了,就为了让下人能把盼哥儿带过去给他看看。陆旭也是,回到府上,最喜欢陪着盼哥儿玩。 对于襁褓中的老二,倒是不痛不痒的。 庄嬷嬷不亏在余氏身边那么多年,老辣得很,又借着盼哥儿得陆怀喜的喜欢,在陆怀喜面前能说得上话,得了好大的脸面。 杜嬷嬷和沈玉娇在庄嬷嬷这个问题上,一点办法没有。 如今,陆珊珊居然说可以帮她们这个忙。 看着沈玉娇半信半疑的目光,陆珊珊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笑容。 “二嫂,你也知道,庄嬷嬷是我母亲的陪嫁丫鬟,一直跟着我母亲,她可帮我母亲干了不少事,任何一件我说出来,我父亲都能处置了她。”陆珊珊道。 沈玉娇恍然大悟,如此,倒是杀人不见血了。 “你让我考虑考虑,你那个事,毕竟在别人府上,不是说办就能办的。”沈玉娇道。 等陆珊珊走了,沈玉娇就找杜嬷嬷出主意,该不该跟陆珊珊如此交易。 “二奶奶到底是心善,在这大户人家的后院要想坐得住,哪有干干净净的。” 杜嬷嬷的意思,便是同意与陆珊珊的交换,但沈玉娇还是有些担心会留下把柄,万一事发,反倒害了自己。 “二奶奶,老奴倒是有一计。你派人与永定候府那边的婆子接洽的时候,你就让人扮做陆珊珊的模样,穿她的衣服,头上带个帷幕,以后万一出了纰漏,人家也会去找陆珊珊。就算陆珊珊推到咱们身上来,她有什么证据呢?” 对啊! 成了皆大欢喜,不成,让陆珊珊顶着。 反正现在这个大小姐,已经是落地的凤凰,也没人帮她撑腰,她到时百口莫辩。 为了万全之策,杜嬷嬷回了沈府,从那边找了个丫鬟去与刘姣云身边的章嬷嬷勾上了。 那个丫鬟身形长得有八分像陆珊珊再穿上陆珊珊一样的衣裳,带个帷幕,在茶馆与章嬷嬷说事的时候,还隔着一层布帘,她刻意尖着嗓子说话,让人听不出她的本音,但她出手就拿出五十两银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章婆子是刘姣云的贴身嬷嬷,但奈何刘姣云是个小官之家出身的,平时打点下人的银子很少,下面的人没有油水,这个章婆子有两个儿子老汉又是个不成事的,小儿子老大不小了,定不下亲家,愁得她不得了,一看到那个银子,就两眼发光。 但她跟在主家,也看过不少的事,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没有说明来意的银钱,她是不敢拿的。 咽了咽口水,又坐端正了,等着对方说事。 那丫鬟也是个机灵的,话里话外就透露对刘姣云的不满,说她让自己的主子难堪云云。 章婆子抬眼看了看布帘对面的影子,见她似乎一身绫罗,明明主子就是她自己。她心中暗自高兴,这对面的莫不就是镇国公府的陆大小姐。 作为刘姣云的随身嬷嬷,她可见过陆珊珊许多次,知道这两人之间有恩怨。 “这位小姐,刘二奶奶如今身怀有孕,老婆子我可不敢给她乱吃别的东西,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婆子我这命也没法要了。”章婆婆低着头推拒。 “章婆子,这个药粉,不会害人姓名,只会让产妇怀的孩子变成女孩,我就不想让她生男娃。要是出了问题,不也会连累我嘛。” “可是小姐,你在暗处,又怎么会连累到你呢!”章婆子故意道。 接头的丫鬟咳咳两声,继续尖着嗓子道:“嬷嬷说的倒是,但嬷嬷应该也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实在没必要把事情做绝了引火上身。不过,既然嬷嬷觉得有风险,我倒是可以给你再加十两银子,事成之后,再给你五十两,我就为了买个痛快。” 章婆子眼珠子转了转,想着这事得风险。 刘姣云现在最盼望的就是生个儿子,好稳固她在府里的地位。 她怀孕以后,为了讨好毛林海,还给他纳了一个姨娘,长得有五分像陆珊珊。 刘姣云娘家式微,她最怕的就是如果再生个女儿,丈夫以这个为借口,把陆珊珊弄进府里,做个平妻。 虽然婆婆是讨厌陆珊珊的,但如果陆珊珊能生儿子,自己不生儿子,这个婆婆也是靠不住的。 这么想着,章婆子便有几分信了陆珊珊的话,她也许真的就是想让刘姣云生女儿。 章婆子看来看桌子上的六十两银子,那可是她十年才能攒下的,有了这六十两银子,她不仅可以给小儿子娶一房媳妇,还能把家里的房子翻修一遍,再买几亩田地。 何况,后面还有四十两呢。 反正她也知道对面的是谁,赖不了账。 至于刘姣云,自己跟着她四五年了,也没得个什么好处,就算是过年这样的大节,有时就额外打赏她二钱银子,这样的主子,跟着也没什前途,这个陆家的姑娘,虽然人不怎么样,但出手着实大方。 想着对方一个养尊处优、身份高贵的千金大小姐,为了自己的人生幸福,竟然都有勇气去做这种事情,那自己这样一个卑微低贱的下人,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反正自己这条命也不值钱,烂命一条而已,有什么不敢的呢? 想到这里,她心中的恶念如同野草一般疯狂生长起来。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陆珊珊的要求。 第354章 女子生产 章婆子将药粉和银子放入包裹之中,带着先走了。 但她并未真的离去,而是找了个个地方躲了起来,静静注视着茶楼。 等那戴着帷幕的女子下楼来,上了一辆马,马车上的标识正是镇国公府的,章婆子这才安心的离开了。 杜嬷嬷把事情办好之后,回了镇国公府,跟沈玉娇说了一切顺利,不仅让章婆子接了活,还让章婆子确定,让她干这活的人,就是镇国公府的陆珊珊。 沈玉娇自然也希望事情顺顺利利的,但若万一中途失手,那也牵连不到她,章婆子指控的,只能是陆珊珊。 她与陆珊珊约定的时间,便是刘姣云产后,陆珊珊帮她去掉庄嬷嬷这个心腹大患。 事到如今,她也不再沉迷于与陆旭的情啊爱的,她要的是掌控好现在府上的这两个孩子,她要做南院的主母,这个地位不能动摇。 杜嬷嬷说得对,这两个孩子如果都由她来抚养,认她做母亲,她就没什么好担忧的。 时间流逝转眼到了初冬。林诗诗再有半个月就要临产了,她的父母也回了京城,只不过住在林府,她母亲余玥瑶经常过来陪她,见她快要生产了,今天就直接住过来了。 女子生产,是鬼门关,有自己母亲在身边,能降低许多的风险。 林南南的成亲日子也定了下来,还有一个月,特意选在林诗诗临盆之后。 林府上下也忙得很,在为她准备嫁妆。 林卫夫妇失踪之后,林觉为他们做了许多的事,林卫余玥瑶十分感动,因此,就给林南南添了许多的嫁妆,金银财宝庄子商铺,大大小小加在一起,得有两三万银子的价值,直接当自己女儿一样,这大概是殷夫人没想到的。 鲁凌薇和她的嫂子在这之前就已经生了,鲁凌薇生了个女孩,郭宝芝生了一对双生子,早产了一些时日,但两个孩子都健健康康的,把鲁老夫人高兴得合不拢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两个孩子的原因,她的病情竟然大为好转。 亲自写了一封信去了南边,给鲁国公和鲁凌霄报喜,还要求鲁凌霄年底应该回来。 不过鲁凌霄那边回信,十分高兴,送来了许多礼物,有给郭宝芝的,也有给两个孩子的,但对于回京之事,却说军营事务繁忙,根本走不开,让她们好好保重身体。 老夫人接了信,也没多说什么,只对郭宝芝说:“孙媳妇,孩子还小,当以孩子为重,等孩子大点,他不能过来,咱们还不能过去吗?有两个孩子,什么都不用担心。” 老夫人是过来人,她当时在京城,鲁国公在南边,两个人本来感情极好,但分别的时间久了,男人在外头也纳了妾,气得她好多年都不愿搭理他的来信,知道她养的孩子大了,需要父亲的助力,才把孩子送到了南边去。 她不想让郭宝芝走自己的老路,但孩子太小,所以,当务之急,还是把孩子带到两三岁,她一定要让鲁凌霄回来接她们母子。 可惜,她不知道此时的鲁凌霄早已沉浸在邓姝月的爱河里,且邓姝月也已经有孕了。鲁凌霄接到这边报喜的书信,还是一对双生子,对他而言,既是惊喜,更是惊吓。他直接扣下书信,根本没让鲁国公知道。 他的父亲早亡,二叔跟着鲁国公打理军务,但鲁国公从未耽误对他的管教,他知道祖父这个人,对于嫡子这样的观念是根深蒂固的,如果知道他在京城已经有了两个儿子,邓姝月是很难被承认的。 为了邓姝月能在南边有头有脸,鲁凌霄给她编造了一个家世,说是后宫某位娘娘的表妹,鲁国公老夫人也同意了,自己娶了作为平妻,以照顾自己闲时的饮食起居。 所以,邓姝月现在在南边,就是以正派夫人的名分出现的。 如果让鲁国公知道京城已经有了嫡生的大孙子和二孙子,鲁凌霄担心,祖父一定会插手他的家事。 他不仅瞒着鲁国公,也瞒着邓姝月,根本没告诉他郭宝芝在他离开的时候就怀孕了,如今还生下了两个儿子。 真正忧心的,便是鲁凌薇,她知道所有的事情,也知道邓姝月怀孕了,但目前又无计可施。 郭宝芝生下双生子的时候,她比谁都高兴,将门之家,要的就是能上战场当将军的儿子。 郭宝芝是个脾气秉性极好的人,之前孕期,她还时不时因为思念鲁凌霄落泪,但自从生完孩子之后,母性大发,时间被两个孩子牢牢占住,心里也满满当当的。 皇宫就更热闹了,和贵妃众望所盼,在十月初九这天,生下了四皇子,胖滚滚的,一上称,九斤九两,宫里所有人都惊呆了,九自古以来就是至尊的象征,而他一下子占了三个九,这是不是有上天的预示在里面? 皇帝十分的高兴,虽然没有升和贵妃的位置,却将她的两个兄弟都升了官,她父亲本就是两江总督,这一下娘家更是荣光,在后宫里,她也是可以横着走了。 这事可让荣贵妃气得不轻,但她按兵不动,因为宫里还有两个人值得注意,一个是辽东刺史之女巴忽娇,她不忌惮巴忽娇,因为巴忽娇是个少数民族,她的孩子是没有机会登上九五之尊位置可能得,但是,巴忽娇与和贵妃一起进宫,两人经常争风吃醋,如果巴忽娇能生个皇子,那这两个人的矛盾还会激化。 荣贵妃想坐收渔翁之利。 还有就是李皇后的肚子,也快生了,她是皇后,若生个皇子,那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虽然李皇后娘家势力差了一些,但依然是最需要忌惮的。 如荣贵妃期待的那样,巴忽娇生了个五皇子,有点黑,但看起来很健壮,皇帝很高兴,将她升为贵妃之位,称为巴贵妃。 李皇后的宫殿被太监守得严严实实的,皇帝说她身体不好,又喜欢安静,大家就别去打扰她了,于是,就算有那坏眼子的,也使不上劲。 大家于是都眼巴巴的等着,猜测李皇后生个皇子还是公主。 第355章 秦宝莹快死了 大家都在欢欢喜喜等着林诗诗生产,因为府上的人都知道,林诗诗平时大方,自从她掌家以后,府上得生活用度大家都沾了光,但凡有什么喜事,她都会给所有人打赏,如果她顺利生下孩子,尤其还生个男娃的话,那大家就都要跟着沾大光了。 就在这个档口,又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邓婆子到府上来,要见大奶奶。 玖儿拦着不让见,邓婆子这边没什么好事,那个秦宝莹被陆珊珊送回去了,北院睁一只眼闭一只没管,那是她们的事。 “邓嬷嬷。大奶奶这几天就要生产了,府上所有的事情都不管,你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吧,是不是庄子上的收成不如意,想减免?”玖儿插着双手道。 邓婆子眼皮都是肿的,哭着脸,哑声道:“玖儿姑娘,我这事,得大奶奶才能做主,求求你让我见见大奶奶吧。” 玖儿看她那个样子,就丧气。更不可能让她面见到林诗诗了,道: “既然只有大奶奶才能做主,那你且等着吧。大奶奶生完孩子,还有坐两个月月子,你算着时间,再来求见吧。” 邓婆子闻言,扑通就跪下了,道: “玖儿姑娘,求你给个面子,我只有几句话对大奶奶说。” 玖儿冷眼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在我这里还有面子了?当初余氏在的时候,老夫人在的时候,你可没少干坏事呢。 一把甩开她的纠缠,不高兴的警告道:“邓嬷嬷,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要是不听,我现在就让人把你拖出去,再跟门房说三个月不让你进来。” 邓婆子闻言,泄了气,无奈的爬了起来。见林诗诗是没戏了,只好对玖儿道: “玖儿姑娘,我一把年纪了,实在是没法啊。我女儿好歹也是二爷的姨娘,病恹恹得给我送到庄子上,现在眼见着人就要不行了,我来这里,只是想恳求大奶奶做主,让二爷能带着孩子过去看她一眼,也让她死得瞑目。” 秦宝莹快死了? 玖儿似乎也没有多意外,但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凋零了,不由得也觉得可惜可叹,但这么丧气的事情,她是不可能告诉大奶奶的,于是道: “邓婆子,秦姨娘年纪轻轻的就要死了,我听了也觉得难受,不过,这个事情是南院的事情,你也知道,我们大奶奶虽然当着府上的家,但南院那边的事情,也是很少去管的。既然你想见的是二爷和孩子,你自去求二奶奶和二爷就可以。” 邓婆子自然知道这个理,可是沈玉娇是什么人,那个杜嬷嬷是什么人,如果她先找上她们,那就真的如玖儿说得那样,再也进不了府门了。 “大奶奶仁厚,就当她可怜可怜我,以后老婆子愿意为大奶奶卖命,只愿大奶奶替我张一次嘴。”邓婆子求道。 玖儿拧拧眉,想了想,道:“这件事,大奶奶不方便插手,你一把年纪丧女也着实可怜。你何不去路上堵堵二爷,亲自跟二爷说呢?二爷若是心软,自然会同意的。” 邓婆子闻言,张了张嘴,没说出一个字来。 玖儿淡淡的看着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邓婆子若不愿开口,她也就当不知道。 果然,沉默了一会,邓婆子终于忍不住了,道: “玖儿姑娘,我走的时候,我闺女身体还好好的额,我走了才多久的光景,我闺女怎么就病得连床都起不来了?我……我想要一个公道。” 玖儿撇撇嘴,你看,藏不住了吧。 公道? 你在府上后院混了这么久,你家里混了那么多银子,你怎么不说要公道呢,要公道你就把贪墨的那些银子拿出来分给大家啊。 你当我家大奶奶是谁,活菩萨啊,就活该受苦受累的替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主持公道? 玖儿翻了个白眼,道: “邓婆子,你要觉得这里面有人害了你姑娘,你就找她要公道去,我家大奶奶可没对秦姨娘动过一根手指头。或者,你直接报官,府上也是不怕的。” “玖儿姑娘,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啦……” 邓婆子诉道。 玖儿没搭理她。说我狠,我也没害过你。 邓婆子软的硬的见都没办法,最后悻悻的走了。 她当初做府上采买的时候,贪了不少身家,一家人的卖身契还在府上,她哪里敢去府上报什么官,秦宝莹被陆珊珊那么整,关键也没证据啊,闹来闹去,倒是可以把陆珊珊的名气损坏,但对她也没半点好处。 反正,秦宝莹是救不回来了。 邓婆子是个理性的,如今,就是想利用这一点,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罢了。 见北院撕不开口,她便走了,她要去堵陆旭去。 在陆旭回府的必经之路上,邓婆子如愿等到了陆旭,一见面,就给陆旭跪下了,求他救秦宝莹一命,还说秦宝莹日里夜里惦记的就是陆旭和她的孩子。 那凄惨的语调,让人心生怜悯,简直就是人见人哭,即使是铁石心肠的人,恐怕也会为之动容。何况还是与自己同床共枕为自己生过孩子的女人。 果然,陆旭的内心就被击碎了。 “邓嬷嬷,秦姨娘不是情绪不好,送回庄子上养病去了么,怎么就不行了?” 邓婆子边哭边摇头,话里话外就是被府上有心人给害死了。 陆旭自小在这种大院里长大,多少是知道的。 只能双手攥拳,心生愧疚,一声叹息。 “我答应你,我带着孩子去看她最后一眼。”陆旭保证道。 “二爷,我知道你是真心实意的,只是,二奶奶未必会同意吧。”邓婆子道。 “我既然答应你了,自然就会做到,她还能做我的主了,何况那是秦姨娘的孩子。” 陆旭被邓婆子这么一激,男子汉的气概突然崛起,拍胸脯保证道。 “二爷息怒,老奴相信二爷,二爷从小就是言而有信的。那老奴就在这里等您?不等到您,老奴不会离开的。” 第356章 秦川的卖身契 陆旭回到府上,直接去了沈玉娇那里,把事情说了一下,说要带着衡哥儿去让秦宝莹看最后一眼。 沈玉娇一愣,秦宝莹终于快不行了? 沈玉娇本能的想直接拒绝,陆旭如果过去了,还不知道邓婆子和秦宝莹会在背后里怎么说她呢。到时如果扣一顶害死姨娘的帽子在她头上,以后陆旭心里就会有隔阂。 但陆旭声音里带着情绪,面含悲怆,她正犹豫间,杜嬷嬷抢先一步道: “秦姨娘怎么就不行了呢,二奶奶,你跟她姐妹一场,也该去送送她,现在天色不早了,这么小的孩子晚上不能出门,不如等明天一早一起去?” 沈玉娇闻言,反应过来了,也动容的对陆旭道:“夫君,明天妾身也去送送她,她是衡哥儿的母亲,可不是旁的什么人,必须要好好送送。” 陆旭闻言,有些欣慰的点点头。 派了个丫鬟过去通知邓婆子,让她先回去,二爷明天一早过去。 第二天一早,沈玉娇吩咐丫鬟收拾一些礼物,带上两个下人,抱上孩子,和陆旭去庄子上看秦宝莹。 邓婆子一见沈玉娇和杜嬷嬷也跟着过来了,心里咯噔一下。 但也不得不扯了一个笑脸,只是那个笑脸比哭还难看。 沈玉娇和杜嬷嬷早商量好了,等到了庄子上,杜嬷嬷盯着衡哥儿,沈玉娇则跟着陆旭不离身,就算是见秦宝莹,沈玉娇也一直在旁边。 秦宝莹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笑颜如花的秦姨娘。陆旭和沈玉娇见了,也禁不住难过。 沈玉娇格外动情,秦宝莹还没说话,她先哭哭啼啼起来,邓婆子在旁边见了,对着秦宝莹摇了摇头。 最后秦宝莹也并未说什么出格的话,无非是自己不行了,但舍不得衡哥儿,以后邓婆子可不可以过去看衡哥儿之类的。 不等陆旭说话,沈玉娇全部答应下来,道: “秦姨娘,你太可怜了,你放心,衡哥儿我会当自己孩子一样带大的。邓嬷嬷有空,可以来府上探望孩子。” 她说得很得体,邓婆子那边也无话可说。 最后,秦宝莹就求了陆旭一件事,把她弟弟秦川的卖身契给放了。 她们家世代都是镇国公府的仆人,想从她弟弟这一代起,能弃了奴籍。 陆旭说如今大家的卖身契都在大奶奶那里,但他可以去要,就算大奶奶不给,他花银子买,也要买过来,让她放心。 该说的说了,沈玉娇她们也没过多逗留,便带着孩子告辞而去了。 只剩下秦宝莹肝肠寸断。 “娘,我怨啊!”秦宝莹哭泣。 “宝莹,事到如今,不是计较的时候,若把二奶奶得罪了,他虐待衡哥儿怎么办?我和你爹在庄子上,还得依附着他们。好歹,为你弟弟换了个身份。” “娘,等衡哥儿长大了,你要告诉他,我才是她亲娘,我用命生的他。沈玉娇和陆珊珊联合害的我,要让他知道。” “宝莹,这些娘都明白。”邓婆子点点头。 沈玉娇和陆旭回到府上,第二天,就传来了秦宝莹病逝的消息,这次,她们只派了下人过去吊唁,但带了秦宝莹弟弟秦川的卖身契过去。 秦宝莹的事情算是结束了,沈玉娇终于能百分百的拥有衡哥儿的抚养权。 秦宝莹这件事,是陆旭跟林诗诗讨要秦川卖身契的时候,林诗诗才得知了秦宝莹病逝的消息,她也让府上给准备了一份奠礼送了过去。 府上发生的第二件事,便是陆怀喜后面纳的小妾宋姨娘,居然怀孕了,瞒得严严实实的,已经快五个月了。 当初余氏派人暗中害她的身子,余氏死后,她到底年轻,又养了回来,如今有了孩子。 陆怀喜一把年纪了,又要喜当爹了。 他很是高兴。 亲自过来跟林诗诗说,宋姨娘有孕了,以后要给她搞个小厨房,再添个有经验的嬷嬷过去照顾。 林诗诗哭笑不得,以后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得有个比自己小的小叔叔或者小姑姑? 但她确实管不了陆怀喜的这些事,只要他的要求不是很过分,她也没有拒绝。 倒是陆昶晚上回来知道以后,直接黑了脸。 至于陆旭知道以后如何,那便不得而知了。 以前得宠的柳姨娘,越来越佛系了,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屋子里念经,过起了清净日子,反正林诗诗当家,她也不难为这些人。 罗姨娘倒是有心了,自从知道林诗诗怀孕以后,就带着她的女儿陆圆圆给小孩子做了好几双虎头鞋,胎儿帽,针脚特别扎实,一看就是下了大功夫,送到林诗诗这里的时候,林诗诗见花色和样子都特别好看,也很是喜欢。 再一看陆圆圆,如今身量已经成年,问道: “罗姨娘,圆圆是不是快及笄了?” 罗姨娘见她相问,十分高兴,道:“再有半年,便该及笄了,就是这孩子心眼实,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林诗诗道:“这针线活她也帮着做的?” 罗姨娘赶紧道:“开始我带着她一起做的,后面就以她为主了,这孩子,干活不带偷懒的。” 林诗诗点点头,道:“能有这么好的针线活,也是难得。等及笄了,我带她多出去走动走动。” 罗姨娘听了,喜上眉梢,千恩万谢。 陆圆圆该谈亲事了,她一个姨娘,认识的也都是别的府上的姨娘,孩子的亲事,若能有林诗诗插手,比她自己抹黑找,那可强太多了。 陆圆圆在旁边带着笑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有点胖乎乎的,看起来蛮喜气的,但着实孩子气重了点。 但无妨,罗姨娘是个低调的,只要陆圆圆心眼实在,林诗诗多带她去外面见见人,自然慢慢的就会成长。 怕就怕遇到陆珊珊这样根底坏了的,怎么处都不行。 这段时间陆珊珊倒是十分低调,也很少来北院,都是去南院那边。 第357章 林诗诗生了 这天,林诗诗在母亲余玥瑶的陪伴下,在院子里散步。走着走着,突然身下一热。 “娘,我……我……”林诗诗低头弯腰。 “诗诗,快躺下,你这是要生了。”余玥瑶急忙道。 北院忙了起来,林诗诗被抬回了屋子,稳婆也来了,有人去叫陆昶…… “娘,会不会有事?” 林诗诗身体一直在流水,她有些着急。 “大奶奶,不会有事的,这是羊水破了,羊水先破,孩子生得快。”稳婆在旁边笑着安慰道。 陆昶回来的时候,林诗诗已经开始宫缩,但并不是很疼,只是她心里很是担心。 “娘子,你别怕,我会一直在这守着你的。”陆昶安慰她道。 “大人,您要不还是在外面等吧,女人生产的时候,有些不方便的……”稳婆希望陆昶能出去。 陆昶道:“我自己的娘子,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就坐在这里,也不影响你接生。” 稳婆便没再说什么。 稳婆摸了摸林诗诗的胎位,很正。但羊水流了很多,孩子得赶快出来,她掏出一包药粉,说是催产药,让丫鬟去用温水冲了给林诗诗喝下去。 玖儿把药费还给她,道:“我们有预备的,我现在就去。” 章太医早就给林诗诗准备好了的,说到时如果需要催产,就喝他给的就行,稳婆虽然也是可靠的,但她们也是不敢随便用的。 林诗诗喝下催产药不久,宫缩就变得频繁而规律起来。 她也开始忍不住一阵一阵的疼痛,而呻吟起来。 额头上的汗珠子也开始往外冒,陆昶在旁边的安慰似乎也不顶用,于是,陆昶也跟着焦急起来。 稳婆看了陆昶一眼,没说话,让你出去你不出去,其实你管不上什么用。 两个时辰后,就在林诗诗觉得已经无法忍受的时候,孩子生下来了。 “恭喜大爷大奶奶,是个小公子。” 稳婆抱着孩子,喜滋滋的道。 陆昶看了孩子一眼,高兴的对林诗诗笑着道:“娘子,终于生下来了,现在不疼了吧。” “抱过来我看看。”林诗诗虚弱的道。 “还没洗干净呢!”稳婆一边把孩子端过来,一边道。 林诗诗微微抬头,就看到一个还带着胎脂的小小人到了眼前,她就一眼,认出了跟陆尽长得一模一样。 她不由流下眼泪,不可抑制的哭了起来。 “瞧把大奶奶高兴的。老奴现在给大公子洗澡去。” 所有的人都以为林诗诗是看见孩子,感动得哭了,只是这哭,实在哭得有些太隆重了,止都止不住。 只有林诗诗心里清楚,这孩子跟陆尽刚出生时一模一样。经历了两世,她还能继续做回陆尽的母亲,她还有机会弥补,她是多么的高兴。 “娘子,不哭了,别把眼睛哭坏了。”陆昶在旁边擦着她的眼泪。 他也跟着想哭了。 他终于有了自己的骨肉,他与林诗诗一起的骨肉。 稳婆得了一个大大的喜封,府上的下人,每个人都如愿得了奖赏。 镇国公府喜气洋洋的。 连沈玉娇在陆旭面前,都不敢不露出高兴的样子,只能关起门来生气。 陆珊珊恨得咬牙,她嫉妒得发狂,凭什么她越来越好,她什么都得到了。她嫁得如意郎君,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死了的父母又活着回来相认,如今,又生了儿子。 可自己呢,明明是府上的大小姐,如今人人喊打,想找个合适的夫家,也没人搭理,只能自己耍阴谋诡计,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大小姐,大奶奶生了,咱们要不要去恭喜她。”虎妞道。 “你个傻子,这时候恭喜她的人那么多,轮得到我吗?你以为她心里有我。”陆珊珊白了她一眼。 虎妞就不敢说话了。 第二天,陆昶说自己在府上陪林诗诗,林诗诗不让,让他去军营,她这里有她母亲在,有奶妈在,还有这么多的下人,他一个大男人在,反而碍手碍脚的。 陆昶凑近看来看他的儿子,爱不释手,但那小家伙总是闭着眼睛睡觉,根本不搭理他。 于是,他只好走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个惊喜,李皇后昨天也生了,生了个公主。 “真是缘分啦,陆爱卿。”连皇帝都这么说。 朝中就有人起哄,是不是要点一个娃娃亲,本以为是一句玩笑话,结果皇帝却当真了,当下就金口玉言,说等孩子三岁的时候,要是能玩到一起去,这门亲事就定了。 “怎么,你不满意?” 御书房里,隆启帝问陆昶。 陆昶没有立即搭话,似乎是真的不满意。 “放心好了,如果定下亲事,也是公主嫁过去,不会让你儿子尚公主的。虎父无犬子,朕可不希望损失未来的一员大将。”皇帝笑着道。 “皇上言重了。”陆昶客气的道。 回到府上,果然如陆昶所料,林诗诗听到这个消息,并不高兴。 “娘子放心,皇上说了,三年后再定,就算定了,也是公主嫁过来。”陆昶安慰道。 “李皇后性情柔淑,教出来的孩子差不了,但我不希望跟皇家连襟。” “娘子既然不愿意,我自有办法。”陆昶肯定的道。 皇帝当时并未拍板,而是留到三年以后,就已经说明,给事情留了很大的余地。 李皇后没有生下皇子,林诗诗觉得有些遗憾,但陆昶却道: “如此甚好。” 如今,皇帝还这么年轻,虽然已经逐渐掌权,但依然有许多的争斗需要去平衡。李皇后娘家式微,如果在这时候生下皇子,大家的矛头便都会对准她,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而生了个公主,则无人在意,公主嘛,顶多就是享有富贵。 隆启帝一听到是个公主的时候,不知道有多轻松呢。当即就派太监,给章太医送了份礼,其余人不明所以,以为是章太医护胎有功,只有章太医和隆启帝明白,章太医帮李皇后调理身体,竟然真的能决定生男生女。 章太医看着那份赏赐,舒了口气,这万一生个皇子,他的脑袋只怕都要掉了。 以后这种活,他是一个也不接了。 第358章 刘娇云死了 沈玉娇的两个庶子,都是陆怀喜给取的名字,林诗诗以为,这个孩子, 也会是他给起名。但陆昶见过陆怀喜以后,回来却道,他跟父亲说了,他要亲自给孩子起名字。 “父亲同意?” “自然。” “那夫君可是已经有想好的名字了?” “是。就叫陆尽欢,娘子觉得如何?” 陆尽,陆尽欢。 一字之差,这就是是不是亲爹的区别。 “我觉得……很好。”林诗诗哽咽道。 “娘子生完孩子,怎么多愁善感起来了。”陆昶笑道。 白天,林诗诗让奶妈把孩子抱到她屋子带,两只眼睛就没离开过陆尽欢,到了晚上,和陆昶要就寝了,才让奶妈把孩子抱走。 盯得跟眼珠子似的。 “大奶奶,你刚生产完,自己的身体恢复要紧,大公子我们会看好的。”连张妈妈都劝林诗诗。 林诗诗笑而不语。 春雨从山西寄回礼物和书信,她在那边一切都好,估摸着林诗诗快生了,在信里各种念叨。 余玥瑶抱上外孙了,笑得两个眼睛合不拢。 “诗诗啊,娘等你坐完月子再回林府。”余玥瑶跟林诗诗道。 “那父亲这么久一个人啊。娘,你现在不到四十岁,还可以给我生个弟弟呢。”林诗诗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 “之前调理很久的身体,也没有动静,这些年,早就歇了这个心思了。以前还想给你父亲纳妾,经历海岛的事情,你父亲更加坚定了,他不想再让别人加入我们的生活。” 余玥瑶有些感慨的道。 林诗诗斜躺在床上望着余玥瑶,眼里是温暖和羡慕,她的父母,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母女俩在一起的日子多了,许多的内心话渐渐都说了出来,余玥瑶以前只以为余月扶欺负林诗诗,没想到陆珊珊竟然也从中作梗,怪不得自己在北院的日子,陆珊珊就来见过自己一次,之后就看不见人了。 “诗诗啊,她如此心肠,留在府上终归是个祸害,不如把她许配出去,一了百了。” “似乎是没有如意的下家。她帮沈玉娇弄死秦姨娘,两人之间定然是有交易的,且等等看。”林诗诗回复。 林诗诗过了人生中最圆满的一段时日,她有了自己的儿子,母亲白天陪着她,夫君晚上陪着她。 如此过了三四个月,欢哥儿长开了,越发的可爱,陆昶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换了衣服去抱他,父子两个能玩半天。 林诗诗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体重也快接近孕前,比过去多了几分韵味,陆昶更喜欢床榻之事了。只是林诗诗不想这么快就生第二个,陆昶却道: “娘子,怀个孩子哪有那么容易,得多多努力才行呢。” 林诗诗以前天天想要怀孕,现在倒好,反过来了。 天气早已入冬,一早起来,发现外面竟然有积雪,屋顶上也是。 “初雪啊。给欢哥儿裹上斗篷,抱他出来看看。”林诗诗对玖儿道。 欢哥儿穿着一身红袄子,显得格外动人,林诗诗捏了个小雪球给他,冻得他咯咯笑。 母子两个正在玩闹,有丫鬟过来报告,永定侯府的二奶奶昨天晚上,产后大出血,去世了,生了个儿子。 “死了?”林诗诗惊讶。 刘姣云留下一儿一女,就这样死掉了。 丁嬷嬷一直留在永定侯府,那里的消息传出来很快,一大早就传过来了。 女人用命在生孩子,总是让人唏嘘。 外面太冷了,林诗诗抱着孩子回屋子了。心里还在想着刘姣云的事情,这个女人,生完闺女,中间就隔了两个月,就又怀孕了。 毛林海之前一心扑在陆珊珊身上,估计对刘姣云,也就是不痛不痒的夫妻之情。 可怜的女人。 屋子里烧着地龙,暖烘烘的,但外面却越来越冷了,玖儿从外面回来到: “大奶奶,又开始下雪了。” 林诗诗推开窗户,只见天空飘起了雪花,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外面的寒风吹进来,冻得她一个哆嗦。 丫鬟婆子们也都回到屋子里取暖。 到了中午,陆珊珊带着虎妞过来,张奶奶将她挡在外间。 “张妈妈,我要见大奶奶。”陆珊珊很不满意的声音。 “大奶奶带着孩子在里面休息,你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张妈妈声音平静。 “跟你说,跟你说有用吗?我刚才让虎妞过来要一点细炭,你们为什么不给她。”陆珊珊带怒的声音。 “大小姐,府上每个主子用的细炭,都是有定额的,如果不够用的额,可以额外领取粗炭,上午已经给过了,是还不够用吗?” 上午虎妞来过一趟,当时玖儿让她去领取一筐粗炭,陆珊珊对粗炭不满意,这便亲自来了。 “张妈妈,粗炭是给下人用的,那么大的黑烟,我怎么受得了。你看看你们这里,下人都用细炭,我好歹也是府上的大小姐,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林诗诗所在的是外间,这里温暖如春,用的是细炭。 “大小姐,大奶奶的份额和你的是一样的,不够的地方,是大奶奶自己花银子添补的。你如果也想用细炭,只要按规矩给府上补齐银子,你想要多少,便可以用多少。”张妈妈瞅着陆珊珊,目光如炬。 “添补,我领一点细炭,还需要自己添银子?张妈妈,你就不怕别人嘲笑大奶奶这样当家吗?” “大小姐,我们对比过别的府上,每个主子用炭,比别人只多不少。” “哼,少来糊弄我,以为我现在落难了,就可以欺负我了是吧。你可听过风水轮流转,要不了多久,我也是别人家的少奶奶。”陆珊珊趾高气昂的道。 张妈妈白了她一眼,不欲与她计较,玖儿却出门来,道: “大小姐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谁不知道现在您的亲事是府上的老大难。少奶奶可不是谁都能有那个好命当的,大小姐若是真的急于成亲,倒可以考虑给别人做填房、继室。” 玖儿说着说着,忍不住讥笑起来。 第359章 打赌 玖儿一顿讥讽,旁边的丫鬟听了,也都抿唇绷着笑。 陆珊珊丢了大脸,口不择言回击:“你一个奴婢还敢骑在我头上,你以后才不知道要被卖到哪里去呢,还不是给庄子上的佃工做老婆,生个孩子搞不好就难产,以后孩子叫别人娘,这就是你们这种贱人的命。还敢取笑我,等我嫁入侯府,也不是你高攀得起的。” “侯府?大小姐,忠勤伯府都不要你,你还想要嫁入侯府。难道和离一次身价还涨了?还是大小姐得了妄想症。”玖儿也是个牙尖嘴利的。 陆珊珊闻言,就冲上来要打玖儿,被虎妞拉住了。 “大小姐,你别跟她一般计较,等你嫁入永定侯府,她们不就闭嘴了。”虎妞嘟嘟囔囔的声音。 玖儿闻言,心里一个咯噔,继续道:“虎妞,你就别傻了,人家永定侯府三个爷,两个都娶妻生子了,还有一个未成年,你让大小姐做妾啊?” “你才是个妾呢,你生下来就是个妾。”陆珊珊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大小姐,你敢不敢跟我打赌,你要是能嫁到侯府当正妻,我给你叩头赔罪,如果给人家做妾,你以后称我一声玖儿姑娘,可行?”玖儿突然道。 大家的目光都看着陆珊珊。 玖儿竟然敢如此挑衅自己,陆珊珊气得杏目圆睁,道: “好,赌就赌。到时,我要你在前院,把所有的人都叫过来,看你怎么给我下跪。” 陆珊珊炭也不要了,气鼓鼓的走了,玖儿还客客气气的送了一句: “大小姐慢走。” 等陆珊珊走了后,玖儿才去找林诗诗,把刚才的事情都跟林诗诗说了。 林诗诗没说话,在想什么。玖儿道: “大奶奶,你有没有觉得奇怪,刘娘子昨天晚上去世的,今天大雪,消息都没传开,大小姐就知道了,还惦记着要去永定后府当少奶奶。” 在人情世故方面,玖儿可比春雨精明多了,她发现不妥之后,步步为营,逼着陆珊珊表现。 林诗诗点头,让奶妈把孩子先抱走,对玖儿道: “我也发现了这一点。刘姣云之死,又不是喜丧,府上不会奔走相告的,能低调就低调,咱们如果不是在那里有眼线,哪里会知道消息。这里面的缘故,陆珊珊是没有这个能力直接去做局的,就是不知道这个设局的人,是沈玉娇还是毛林海。” 若是毛林海,这个人也太恶毒了。 林诗诗跟他见过几面,有些优柔寡断,不像狠厉之人,会不会看走眼了。 “玖儿,你跟丁婆子说,让她好好盯着,借机接近接近刘娘子身边的人,看看能不能得到一点口风。” 玖儿点头。 “玖儿,现在刘姣云死了,很有可能会聘陆珊珊去做继室,你跟她打赌,就不怕输了?”林诗诗问道。 “大奶奶,奴婢不怕输,输了不就是给她叩头道歉么,又不会少点什么。奴婢就是想知道,大小姐是不是肯定这件事,想知道她的态度,现在看来,这里面铁定是有问题的。” 有个玖儿这样的贴身丫鬟,烦恼事都要少一半。 刘姣云属于难产而死,当朝的习俗,这种壮年意外去世的,都会匆匆被埋掉。 何况刘姣云家世不显,娘家人过来后,也不敢说什么,侯府也给了娘家一些体面,因为留下了儿子,会被葬入祖坟。 不过两天,便匆匆下葬了,很多亲朋好友也没有通知。 京城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 但总之,这个世界上不再有这个人了。 也没有男人为女人守节的说法,等孩子过了 百天,永定侯府的罗夫人,就已经在悄悄给毛林海寻觅下家了。 毛林海如今有两个孩子,一个姨娘。 有个姨娘倒还是小事,但条件好的姑娘,是容不下你带着两个孩子,尤其是有个儿子。 因此,这合适的人选还真不好找。 偶尔碰到一个差不多的,人家姑娘勉强同意了,毛林海又不乐意了,说孩子还小,娶了后妻,怕人家对孩子不好,不如先等孩子长大了。 罗氏道:“儿啊,你总不能这么单着啊,时间长了,你那姨娘就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或者,她若也怀孕生子,你这后院,就更没有女子愿意过来了。” 毛林海带着一丝淡淡的悲愁,愁眉紧锁。 罗氏不得不将几个月大的小孩抱到自己身边,让奶妈带着,心里愈发对毛林海的亲事上心。 丁婆子那边传来消息,刘姣云去世后,身边的丫鬟还是留下来继续照顾孩子,只有她贴身的章嬷嬷,离开了,是自己要求离开的。 其它没发现什么异常。 林诗诗便让人去了解这个章婆子的情况,在侯府当一个下人,那是一份不错的差事,如果还能陪着小主子长大,以后更是劳苦功高,在府上很有地位的。 这个章婆子为啥要离开呢。 林诗诗便让人去查一查章婆子的动向。 了解章婆子家庭十分拮据之后,心里更觉得可疑,继续让人跟着。 三个月过去了,林诗诗得到消息,章婆子家里变化不小,一直讨不到老婆的小儿子娶亲了,家里还新盖了两间新房,盘了一个小店卖包子。 “看来这婆子得了一笔好处费。”林诗诗道。 毛林海每天都正常当值,跟陆珊珊只见过一次面,还是陆珊珊主动去偶遇的,从这些蛛丝马迹来看,应该是陆珊珊从中做了什么。 玖儿自告奋勇道:“大奶奶,让我去诈一诈她。” 玖儿带个帷幕,就找到章婆子的家里,章婆子一见她的装扮,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章婆子,知道我找你是干什么来的吧。”玖儿故意道。 “知道……不知道。”章婆子犹豫又紧张。 “到底知道不知道?”玖儿提高了几分声音。 “主子,事情都结束了,你找过来是所为何事?”章婆子为难的道。 事发之后,她也十分害怕。 “结束了?这可是一条人命啦。怎么可能就这么结束了。” “那……那……当初你说的不要她命,只是让她生个女儿,老奴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变成这样,老女日夜难安呐。” 第360章 找到丫鬟茉莉 “章嬷嬷,主子派我过来,是来特意嘱咐你的,以后低调做人,对谁都不要说出去。否则,你现在拥有的这一切都会毁掉。” 玖儿说着,从腰里掏出二十两银子,放在桌子上。 章嬷嬷一见这架势,连忙点头哈腰,道:“放心,我给自己的嘴巴缝了线,也绝不会说出去半个字的。” “那就好,剩下的东西给我。” “东西?什么东西?” “你说呢?”玖儿伸出手,招了招。 章婆子眼珠子滴溜几圈,猛地想起来,莫不是剩下的药粉。她连忙点头,哈着腰去了后面的小屋,翻了一会,找出来一个小纸包。 “就剩这么点了。”她双手递过来。 玖儿一把抓过来,放入怀中。 “记住我说的话,今天我来过的事情,烂在肚子里。”说着,玖儿站起身就走。 章婆子连连点头,送到门口,看着她走了,赶紧回身去数银子。 玖儿回去以后,把药粉交给了林诗诗,林诗诗跟着章太医学了不少的知识,凑近闻了闻,扒拉着仔细看了看,道:“这里面含有龙藤,孕妇吃久了,生产时容易大出血。看来,刘姣云是被这个害了。” “大奶奶,咱们要不要把东西交给永定侯府?” “现在不要。侯府那边,就算认可这件事,但也只会息事宁人,人反正已经死了,再追究儿媳妇是被陷害的,对她们没有好处,说到底,还不是侯府自身也有问题。再说,陆珊珊如今还在府上,追究到府上,对镇国公府百害无一利。” “那,那该如何?” “她不是想去做继室么,那便如了她的心愿。等她成了亲,我自有办法治她。”林诗诗道。 玖儿也没问什么办法,只信任的点头。 陆珊珊与毛林海偶遇两次之后,便让毛林海重新燃起了对她的心思,尤其是陆珊珊说,体谅两个孩子没有母亲,如果她嫁过去,她五年内不打算要自己的孩子。 毛林海感动得不得了,回去跟罗氏说了,罗氏皱了皱眉,不同意。 “林海,姣云在世的时候,与陆珊珊有过节,以后她真成了孩子的继母,我是不放心的。”罗氏担忧的道。 不仅刘姣云与陆珊珊有过节,她也跟陆珊珊有过节啊,她不想找这样的人来做儿媳妇。 但毛林海铁了心,一心就只要陆珊珊,还说陆珊珊很单纯很善良,她都愿意为了两个孩子五年不生育,这是其它女人不可能做到的。 罗氏见拗不过他,便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陆珊珊要言而有信。否则,她就让毛林海分家,让他们自己出去过,孩子她这个做祖母的带着。 毛林海问过陆珊珊之后,答应了罗氏的要求。 罗氏不好再说什么,两人的亲事提上了日程。 在这期间,玖儿突然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上只写了一句话:这里有你们想找的人。后面跟着一个地址——帽儿胡同九十七号。 这个位置有些偏远,住的多少贩夫走卒。林诗诗看了,也是一头雾水。 “玖儿,你带着人过去跑一趟吧。” 玖儿带着两个得力的小厮,按照上面的地址找了过去。 看到眼前的人时,她愣住了,这不是茉莉吗?当初在老夫人粥里动手脚的丫鬟,后来自己跑了,失踪了,林诗诗一直在找,陆昶都派人搜过一阵子,但就是音讯全无,没想到竟然躲在这个胡同里。 再看她怀里抱着的小娃娃,都五六个月了吧。 “茉莉,你生孩子了?” 茉莉一身粗布衣服,袖子挽得老高,头上一块方巾把头发挽起来,已经不复当年在老夫人身前的娇俏。 她一见到玖儿,面如死灰。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她结结巴巴的问道。 “我们一直在找你,跟我回府吧。”玖儿道。 就在这时,坐在旁边的一个老媪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面露疑惑,质问道: “这是我儿媳妇,你让她去哪里,你们是谁?”说着,拽住茉莉的手,做出防御的姿势。 “老人家,茉莉跟我是好朋友,以前一起在贵人家里做丫鬟。她呀,因为犯了点小错,跑了。我们伺候的老夫人早就过世了,给她留了点念想,让她回去拿呢。尤其是她的卖身契,还在主人家里,若不拿回来,可是不能私自嫁人的啊。趁着主人家的恩典,赶紧跟我回去一趟吧。” “茉莉啊,她说的是不是真的?”老媪抬头问道。 茉莉看了看怀中的孩子,又看了看玖儿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厮,犹豫再三道:‘娘,我回去把卖身契取回来,这样才能跟大壮合法登记。你好好带着孩子。’ 老媪面露担忧之色。 “没事的娘,我明天就回来了。你好好带孩子啊!”茉莉对着老媪一顿安抚。 玖儿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递给老媪,道:“第一次见孩子,这是见面礼。” 茉莉被带了回来,看着镇国将军府的牌匾已经换成了镇国公府,她也是百感交集,路上,她也得知了余氏已经去世了,如今府上是大奶奶掌家。 林诗诗见带回来的人是茉莉,也十分的愕然,随着余氏的过世,她都已经放弃寻找茉莉了。 “茉莉,你现在生活的地方,都有谁知道呢?”林诗诗问。 茉莉摇摇头,好像没有人知道。 “大奶奶,奴婢知罪。”说着,茉莉跪了下去。 “你何罪之有?” “奴婢,奴婢当日在府上,听了夫人和庄嬷嬷的话,给老夫人粥里添加了东西,让老夫人拉了肚子。” “你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是奴婢的错,奴婢被夫人拿捏住了。”茉莉叩头。 林诗诗抬头凝神,余氏人都死了,这又是谁偷偷报信,非要把茉莉抓回来啊。当初的事,还有一个罪魁祸首就是庄嬷嬷,难道,对方想要整的是庄嬷嬷? 林诗诗一时搞不清后面人的用意,怕自己被人利用,于是,便吩咐玖儿先把茉莉看管起来,等一等再说。 第361章 当年的大火 茉莉进了北院以后,就没动静了。 这下陆珊珊急了。 按照她的预想,林诗诗审问完茉莉,就应该把庄嬷嬷拎出来治罪,可事情就跟断了线一样。 陆珊珊不方便去北院声讨,就去找陆怀喜,对陆怀喜道: “父亲,大嫂把茉莉抓回来了,茉莉以前害过祖母,趁着祖母去世跑了,也不知道大嫂问出什么来没有。” 宋姨娘的肚子也显怀了,十分满足的在旁边坐着。 陆珊珊忍住心里的恶心,关心了宋姨娘几句,还说要给这个未来的弟弟绣一双虎头鞋,把宋姨娘哄得眉开眼笑。 陆怀喜犹豫了一下,最后被陆珊珊一再强调老夫人所绑架,当即就把林诗诗叫到厅里来问事。 林诗诗见了陆怀喜以后,也没有遮掩,说确有此事。 “父亲平时这么忙,怎么会注意到此事?”林诗诗问道。 “珊珊告诉我的。既然跟老夫人相关,我便想过问一二。”陆怀喜道。 “父亲一向孝顺,儿媳岂能不知。这几天一直在问茉莉的事情,倒也问出了许多,只是都跟过世的夫人相关,儿媳难以抉择,父亲若能过问,倒是再好不过了。” “跟夫人相关?” “是。茉莉是夫人安插在老夫人院子里的眼线,替夫人做事。父亲可还记得,有一回老夫人喝了粥拉肚子,那粥里,就是夫人吩咐茉莉放了东西。” “这个毒妇,竟然敢害老夫人。”陆怀喜怒道。 “父亲,人死百业消,夫人已经去世了。若再追究,也会影响二爷和大小姐。” 陆怀喜皱眉,虽然生气,但余氏已经死了。 “可恶,这个贱奴,打死拖出去。” “父亲,当初老夫人也没有惩罚茉莉,要不就全了老夫人慈悲为怀的心思吧。儿媳把她卖出外地去,算是对她的惩罚。” “大儿媳妇,你也太心软了,你这样当家,可要当心啦。”陆怀喜提醒道。 但他还是同意让林诗诗自行处置。 林诗诗告辞而去,当即就让玖儿把茉莉转移到庄子上去。 玖儿哭求林诗诗放了自己,她已经交代了好几起余氏安排她做的事,比如余氏让庄嬷嬷在炭火里动了手脚,导致老太太冬日咳嗽加重。 “原来如此,怪不得老夫人的咳疾吃了那么久的药,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重。” 玖儿伏在林诗诗耳边,问道:“大奶奶,庄嬷嬷这个人这么坏,要不趁机除掉她?” 林诗诗想了想摇头,她恨庄嬷嬷可超过别人,但是,目前只有庄嬷嬷护得住王钟儿和她的孩子,陆珊珊显然就是想用茉莉除掉庄嬷嬷,自己可不要上了这个当,让沈玉娇和陆珊珊狼狈为奸。 林诗诗不为所动,对茉莉道:“老爷让你打死你扔了,但我一向慈悲,你此生就去庄子上做个下人直到终老吧。” “大奶奶饶了奴婢吧,这些事都是夫人安排的,奴婢也是听命行事。奴婢家里还有个儿子,奴婢不能永生不见啊。”茉莉哭求道。 林诗诗刚刚做了母亲,对于这种母子分离,就有些心软,她正犹豫间,茉莉叩头道: “大奶奶,奴婢还知道一桩事,大奶奶还记得芙蓉院着火的事情吗?这件事也是夫人找人做的,本来要烧的是老夫人的院子。夫人当时并未告知奴婢此事,她只让奴婢在老夫人的院子前面摆上三盆菊花。奴婢感念老夫人宽宏大量,担心夫人又有坏主意,趁夜把菊花移到了夫人住的芙蓉院门前。当夜发生火灾,奴婢才明白了夫人的居心,那三盆菊花定然是给纵火之人留下的记号。但老夫人还是死了,奴婢担心夫人事后要灭口,奴婢因此才逃了。” 林诗诗和玖儿闻言,都惊呆了。 许多百思不得其解的东西,瞬间都清晰了。 怪不得芙蓉院会着火,原来如此。 只可惜老夫人当时过于挂念陆怀喜的安危,被气死了。 林诗诗攥紧拳头,这个余氏,还有帮凶庄嬷嬷,着实可恶。 林诗诗看了看眼前的茉莉,她也不是什么无辜的,但眼下还得留着。 “茉莉,我明白了,不过,你还是得去庄子上,你如果回家,会有人去找你麻烦的额,去庄子上先躲一躲。你家里那边,就先不用操心了。” “大奶奶,那奴婢以后还能回去吗?” “等事情过了一会再说。你在庄子上可要听话,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陆珊珊还等着陆怀喜能带来什么好消息呢,结果陆怀喜斥了她一顿,说你大嫂处事,比你有分寸。 她再想问出什么来,那是一句没有。 “珊珊,既然已经跟永定侯府在商议亲事,你就把精力放在上面,其余的闲事不要去管。”陆怀喜见她追根究底,不高兴的道。 要不是这个女儿还能嫁入永定侯府,估计今天还要把她骂一通。 陆珊珊无奈,只能先回了珊瑚院。 可沈玉娇哪里肯放过她,很快就跟过来了,问她什么时候处理庄嬷嬷。 “珊珊,二嫂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刘姣云的事情帮你办妥了,你要是言而无信,可别怪二嫂翻脸。” “二嫂,瞧你说的,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嘛,只是事情不尽如人意。” 说着,陆珊珊把茉莉的事情讲了,也不知道林诗诗为什么就要包庇了茉莉。 沈玉娇听了,皱眉道:“那如此说来,就没有其它办法了?你可是信誓旦旦的答应我的。” 陆珊珊看着沈玉娇不善的眼神,心里也有些慌。想了想,豁出去道: “二嫂,庄嬷嬷确实做过许多阴私的事情,但一是无人指证,二呢,都跟母亲相关,扯出来,最后都会有损二哥的名声。我刚刚想到了一个法子,眼下我就要出嫁,我跟父亲求情,让他允了让庄嬷嬷跟着我一起去永定侯府,你看这样可好?” 沈玉娇想了想,这样自然可以,她所求的,就是庄嬷嬷不要在南院了。 “你父亲会答应?” “应该会,庄嬷嬷本来小时候就照顾过我,又是我母亲身边的人,我现在身边没一个得力的人,我想父亲会同意的。庄嬷嬷的卖身契,是府上少数几个在父亲手里的,等过几天,侯府来送聘礼,我借机跟父亲要。” 第362章 陆珊珊再嫁 沈玉娇见陆珊珊态度真诚,便也应下。 过了几天,侯府依约过来送聘礼,陆怀喜十分高兴,走完过场,陆珊珊便借机提出,她出嫁的时候,想要庄嬷嬷一起陪嫁。 陆怀喜很痛快的答应了。 庄嬷嬷以前一直伺候余氏,现在跟着陆珊珊,在他看来,是很合适的。 当即就将庄嬷嬷的卖身契给了陆珊珊。 陆珊珊如获至宝,去了沈玉娇那里,将东西拿出来给她看。 沈玉娇也高兴得眉开眼笑。 王钟儿屋里,现在一个庄嬷嬷,还两个贴身丫鬟和一个粗使丫鬟,都是陆旭给配的,卖身契直接给了王钟儿。等庄嬷嬷走了,沈玉娇就打算借着照顾好盼哥儿的由头,给她屋子里添两个自己的人过去。 因为是继室,何况陆珊珊也是和离过的,因此流程走得特别快,不过两个月,就要成亲了。 成亲当天,庄嬷嬷才被通知,她要跟着陆珊珊去侯府。 她自然是不愿意的,她已经在王钟儿和盼哥儿这里站稳了脚跟,何况,陆珊珊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她是最清楚不过 了。可是,府上只是通知她,没人说她可以考虑。 她好不容易逮了个机会,凑到陆怀喜面前,想接着要照顾盼哥儿的侍寝个,看能不能把事情推了,结果陆怀喜直接说,大小姐去侯府,她母亲又没了,你跟着过去,我也就安心了。你的卖身契已经在大小姐手里,你以后用心跟着大小姐就好了。 庄嬷嬷一听,眼前一黑,生杀予夺大权,已经握紧在陆珊珊那里了。 无奈,小跑回南院,匆匆跟王钟儿交代诸事,换了件新衣裳,收拾好包裹,跟着陆珊珊走了。 林诗诗这边得到的消息更晚一点。 看来,陆珊珊和沈玉娇千方百计的额,就是要弄走庄嬷嬷。 “随她们去吧,如此也好。”林诗诗道。 陆珊珊如愿嫁入侯府,成了那里的二奶奶,毛林海对她百般宠爱,钟氏则讲刘姣云的两个孩子都带到自己院子里养着,说是让她们过过小两口的日子,说白了,还是对陆珊珊不放心。 毛林海担心陆珊珊不高兴,陆珊珊却道: “没关系,等时间久了,母亲自然会知道我是什么样子的人的,到时她肯定会愿意让我来当孩子们的母亲。” 毛林海十分感动。 三天后回门,陆昶不在,陆怀喜和 陆旭特意请了假。用午膳的时候,陆怀喜本就喜欢喝酒,陆珊珊特意带了两壶上好的仙玉至尊酒孝顺陆怀喜,席间,更是频频劝酒,把陆怀喜和毛林海都喝高了。 陆珊珊让人把醉酒的两个抬回屋子去,然后叫上府上一堆人,来到北院门口喊门,让玖儿出来。 林诗诗对玖儿道:“玖儿啊,她这是要你兑现誓言来了。” 玖儿哼道:“下跪道歉就下跪道歉,我看她能猖狂多久。” “你是我的丫鬟,你愿意给她下跪道歉,我还不愿意呢。你在这里呆着,我出去。” 林诗诗带着两个丫鬟出去了,陆珊珊眸子一眯,道:“大嫂,我要见的是玖儿,她跟我打赌输了,她怎么不敢出来了?她要是做缩头乌龟,那她便做一辈子好了。” “珊珊,你误会了。玖儿今天见你回来,想起要给你叩头赔罪的事情,现在出去买行头去了。她说了,明天会去永定侯府,敲锣打鼓的去给你下跪。”林诗诗淡笑着道。 “谁让她去永定侯府了?我就让她在这里下跪。”陆珊珊急眼了。 她可不想让这事闹到侯府里的人都知道,她还得在侯府立善良无害的人设呢。 “珊珊,你已经嫁入侯府,就是侯府的人了,要道歉,自己是去你门上道歉,才显得诚意足。你在那边,不也有面子么。”林诗诗继续道。 陆珊珊一跺脚,坚持说不要,就在这里道歉。 围观的人看得津津有味的。 最后,陆珊珊服软了,松口道:“算了,大嫂,你转告玖儿,当时我们也就是置一口气,开个玩笑,我今天过来,也不是真要她下跪,就是来开个玩笑的。” “但玖儿把这件事看得很重的。” “一个玩笑而已,都过去了,最关键的是,我能把日子过好就行,其它的都无关紧要。我先走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代玖儿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陆珊珊憋着一肚子窝囊气回了珊瑚院,早知如此,她灌醉毛林海干什么。 林诗诗让人悄悄给庄嬷嬷递话,让她悄悄来北院一趟,庄嬷嬷熟门熟路的,逮了个机会就闪身过来了。 “大奶奶,您找老奴有何吩咐。”在林诗诗面前,庄嬷嬷现在格外的规矩,不敢倚老卖老了。 “庄嬷嬷,你也是府上的老人了,如今跟大小姐去了侯府,在那边可还适应?”林诗诗轻轻抿了一口茶,问道。 “一切都还好,谢谢大奶奶关心。”庄嬷嬷道。 林诗诗端坐着,就这样看着庄嬷嬷,许久没说话。庄嬷嬷渐渐有些不适起来,问道: “大奶奶,可是有吩咐?” “庄嬷嬷,你是个聪明人,你有没有想过,大小姐为什么特意指名要你跟过去?”林诗诗缓缓问道。 “呃……应该是大小姐跟老奴比较熟悉,她去了那边也好有个照顾。” “庄嬷嬷真的这样认为吗?若你真的这么认为,那便走吧,就当我今天没有叫你过来。” 林诗诗的这句话,让庄嬷嬷一愣,有些不安起来,林诗诗坐着耐心的等着。 突然,庄嬷嬷膝盖一软,跪了下来,道:“大奶奶,老奴以为,这是二奶奶想让老奴离开用的计策。老奴照顾大公子一年多了,实在是舍不得,更是不放心,老奴求大奶奶,帮帮大公子。” 林诗诗抬了抬下巴,点点头,倒是说出了事情的一部分,但仅仅如此吗? 估计是庄嬷嬷也没想到的。 “庄嬷嬷关心大公子的安危,我可以理解,但庄嬷嬷为何就不关心自己的安危呢?”林诗诗提醒道。 第363章 陆珊珊争孩子 庄嬷嬷听见林诗诗说让她注意自身的安危,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大奶奶,还请明示。”说着,庄嬷嬷跪了下来。 林诗诗看着地上跪着的庄嬷嬷,想着前世,她与陆珊珊一唱一和的戕害自己,没想到上一世的盟友,这一世反倒要彼此争夺生死了。 “庄嬷嬷,你年纪大了,别动不动就跪。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些话,倒也不全是为了你。我不希望府上的大小姐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既然都已经出嫁了,就好好的过日子,别再做些糊涂事,你既然跟着她去了永定侯府,少不得以后要多规劝她。” 庄嬷嬷仔细听着,但没听出个名堂来,不由疑惑的抬头望着林诗诗。 林诗诗继续道:“庄嬷嬷应该还记得茉莉那个丫鬟吧,托大小姐的福,我找到她了,她可没少交代以前的事,包括让人来府上纵火,多余的我也不说了,都是过去的事情。总之,以后你也不在府上了,这些事我就压下去了。” 庄嬷嬷吓出一身冷汗,看向林诗诗的目光顿时又是害怕又是感激又是乞怜。 “庄嬷嬷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大小姐意欲何为,我好心提醒你,是不希望她做出过分的事情,连累了府上的名声。” “大奶奶救命之恩,老奴铭记在心。” “好了,我累了。庄嬷嬷以后有空,可以回来坐坐。” 不等庄嬷嬷多说,林诗诗让丫鬟将她送了出去。 走回去的路上,庄嬷嬷一颗心怦怦乱跳,她过去帮余夫人做过的事情,任何一桩拿出来,都足够让她被乱棍打死的了。 这么说来,陆珊珊不仅仅是想让自己离开南院,她将自己带在身边,那是起了杀心的。也难怪,自己跟她关系紧张,她怎么可能要自己在她身边长长久久的服侍呢。 至于大奶奶告诉她这些,当然不是纯粹为了自己好,而是大奶奶讨厌陆珊珊,不然,自己只怕已经死了。 庄嬷嬷回到珊瑚院,神情恢复了正常,陆珊珊正冲虎妞发脾气,在抱怨林诗诗包庇玖儿。 “仗着兄长的宠爱,现在在府上作威作福,哼。哪天兄长倒台了,她也就完蛋了。” 庄嬷嬷假笑着上前,劝道:“大小姐,咱们不跟她一般计较。咱们是出嫁的大姑子,以后回来,还得看她脸色呢。” 陆珊珊不耐的看了庄嬷嬷一眼,别过脸去。 毛林海睡了一大觉,酒醒以后,陆珊珊与他便要回侯府去。 去南院告辞的时候,沈玉娇将准备好的回礼交给他们,笑着道:“你二哥喝多了,还没醒,就不管他了,你们两个回去好好过日子,有空就多回娘家看看。” 言谈间,沈玉娇的目光扫过陆珊珊背后的庄嬷嬷,庄嬷嬷垂下头,避开了她的打量。 陆珊珊回到侯府,与毛林海新婚燕尔,两人浓情蜜意,过得好不开心。 庄嬷嬷有了心思,更加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被陆珊珊给算计了。 一日,陆珊珊将庄嬷嬷唤到跟前,道:“庄嬷嬷,你看我如今什么都好,但是我婆母把持着我夫君的两个孩子,你说,我如何才能让她把孩子放心的交给我呢。” 庄嬷嬷看向陆珊珊,见她倒是真心实意在请教的样子,想了一想道: “大小姐,别人的孩子终归不如自己的孩子,老奴以为,大小姐倒不如趁着无人打扰,赶紧生下自己的孩子呢。” 陆珊珊叹口气,道:“庄嬷嬷有所不知,我答应过夫君,五年内不生自己的孩子。所以,我想还不如趁着这几年的时间,好好跟孩子们培养感情,让他们认我做母亲呢。” 陆珊珊先天身体不足,庄嬷嬷是知道的,庄嬷嬷对于陆珊珊五年不生孩子的承诺,她猜测是陆珊珊对自己能否生育没有把握。 “大小姐也太心善了,既然你都做了这样的承诺,罗夫人还不相信您,真是有些欺人太甚。”庄嬷嬷琢磨着道。 “庄嬷嬷,我是让你帮我想办法怎么赢得婆母的认可,不是让你来挑起矛盾的。”陆珊珊不高兴的道。 “是,大小姐。”庄嬷嬷低声道。 尽管庄嬷嬷很快闭了嘴,但她的话却不时的回荡在陆珊珊的心里。 自己都做了这么大的让步,婆母却还是把持着两个孩子,这可不就是欺人太甚。 人一旦被种下了心魔,越想越像。而且,毛林海下值以后回来,经常会被罗夫人派人叫过去,让他去陪陪孩子。 之前,她还想跟着去,结果那前来的丫鬟道:“二奶奶,夫人只让二爷过去。”给了她个没脸。 如今,再想到这些事,就像一根刺一样在她心里扎啊扎。 晚上毛林海回来,她就忍不住跟他说起此事,说她很喜欢小孩,她想亲自抚养两个孩子,如果孩子一直祖母照顾,别人还以为她这个继母为人不好呢。 毛林海有些勉强的笑了,道:“娘子,你多想了,你这么善良,没人会说你不好的。” “夫君真的这么看我的?”陆珊珊撒娇。 “自然。能有你在我身边,是我此生最大的运气。”毛林海认真的道,他确实是对陆珊珊动了情的。 陆珊珊身子一歪,倒在他怀里,委委屈屈的道: “夫君了解我,自然会这么认为,可那些外人,却是不知道的,她们只会添油加醋。何况,夫君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把孩子接过来养,也有利于你亲自教养小孩。是不是母亲不信任我,觉得我带不好孩子?” 毛林海挠挠头,半晌道: “娘子,母亲不是不信任你,只是那么小的孩子,实在是不好带,况且,我们新婚燕尔,母亲也希望我们好好享受这样的日子。” 两人正说着,罗氏的丫鬟又过来叫毛林海过去。 陆珊珊顿时抿唇不语,满脸都是不高兴。 “娘子,我先过去一趟,等我回来。” 毛林海虽然看出她不高兴,但也只是捏了捏她的小手,然后跟着丫鬟走了。 第364章 幌子 冬天寒冷的日子,出门的人越来越少,以往的冬天都是漫长的。但因着有孩子,如今每天都有欢声笑语,孩子带来的快乐,填满了林诗诗的日常。 陆尽欢胖乎乎的,喜欢咧着嘴笑。 跟前世的陆尽长得一模一样。 但性格却完全不同。 陆尽十分的敏感,天天黏着林诗诗,尤其是晚上,更是不见林诗诗就要大哭不止。遇到陆旭过来,陆旭就很厌烦陆尽。 但陆尽欢似乎没心没肺,不管哪个丫鬟抱他,他都乐呵呵的,最喜欢的是陆昶,陆昶每次回来,怀里就是陆尽欢,林诗诗有时都抱不走。 可把陆昶高兴坏了,对他极为宠溺。 转眼过了年,初春季节,气候依然冷峭。 林诗诗接到李皇后的邀请,让她带着孩子进宫,她想见见。 自从生完孩子,彼此还没见过。现在小孩转眼就半岁了。 陆昶道:“我明天送你们过去。” 林诗诗只嗯了一声。 陆昶抱着陆尽欢,侧过头看着林诗诗,问道:“娘子怎么了,不想去?怕别人看上你儿子?” 林诗诗白了他一眼,但也没有反驳。 陆尽欢白白净净的,五官立体明朗,十分的好看。 她对李皇后这个人是喜欢的,但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跟公主在一起。 陆昶笑了,道:“娘子可别想太多了,你便尽管放心吧,有夫君我在呢,还能让你和孩子受委屈?” 林诗诗如今在京城,谁见了也得客客气气的行个礼,打声招呼,依仗的就是陆昶的地位。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啊,对方可是皇帝。 林诗诗没有说出来,但陆昶似乎听到了她心里的声音,道: “你带着孩子与李皇后接触接触,她需要借我们,稳固她在后宫的地位,这也是皇帝的意思。” 林诗诗抬头看向陆昶,陆昶颔首。 所以,什么娃娃亲,都只是幌子? 第二天,陆昶将林诗诗和陆尽欢送到了皇后那里。 小公主也长得极好,因为排行第三,唤作三公主。粉嘟嘟的,一双晶黑的眼睛,十分有精神,看见陆尽欢,就咯咯笑,还伸手抓他,把陆尽欢给抓哭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李皇后取过一个摇铃,在陆尽欢跟前摇一摇,发出滴里当啷的响声,陆尽欢被铃声吸引,立马忘记哭了,伸出胖嘟嘟的小手去抓。 结果,三公主见了,身子使劲往这边凑,抱着她的奶妈只好走近几步。 陆尽欢刚摸着摇铃,一把就被三公主抓了过去。 陆尽欢一见,急了,不满的咿咿呀呀叫唤起来。 众人又是一阵笑。 在两个孩子的玩闹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李皇后与林诗诗都没说上几句私房话,就到了陆昶来接她出宫的时间。 “皇后娘娘,臣妇下次再来看您。”林诗诗拜别道。 李皇后对陆尽欢爱不释手,笑容满面的到:“本宫恨不得天天能见到这小可爱呢,林娘子,您只要有空,就多带孩子进宫。” 林诗诗带着孩子上了马车,陆昶也跟了上来。 “夫君,今天直接回府?”林诗诗问道。 这会还早,没到下值的时间。 “今天早点回去陪老婆孩子。”陆昶大大咧咧的道。 林诗诗呵呵笑了,怀里抱着的陆尽欢大概是玩累了,这会已经睡着了。 陆昶伸手将孩子抱了过来。 林诗诗说了说今天在宫里的事情。 她今天在皇后宫里的时候,还有两个妃子过来坐了一小会。皇后的宫里,之前是严防死守的。 “皇后生的是公主,很多人松了一口气,现在,荣贵妃和另外两个贵妃,在暗暗较劲呢。”陆昶道。 “那,皇上会不会因为皇后生的是个公主,而有些失望?”林诗诗问道。 “怎么会,皇上就希望她生个公主。” “为何?” “为何?”陆昶抬头,温和的看着林诗诗,道:“做皇帝的人,是不能有情爱的,就算有了情爱,也是不能透露出来的。他一定会用最好的方式,哪怕在外人看来,似乎并不爱的方式,把她保护起来。” 皇帝羽翼虽然逐渐丰满,但远远不到能放松警惕的时候。 若李皇后这个时候生下皇子,只怕孩子凶多吉少。 陆昶说得有些含糊,但林诗诗却听明白了。 “邓姝月生了,是个男孩。”陆昶突然道。 “啊,这么快。” “大概是早产了一些时日。也可能他们很早就同房了吧。那边的消息,鲁凌霄对母子两个,紧张得很,连着三日都没去军营。”陆昶声音有些发沉。 “郭娘子真是可怜,一个人带着双生子在京城,若有一日,她知道自己在生儿育女,孝敬老人的时候,夫君却正与其他女子欢好,不知道该有多难过呢。” 林诗诗悠悠的道。 郭宝芝确实是个品德很好的人,说话得体,温温柔柔的,一看就家教很好,奈何鲁凌霄偏偏喜欢邓姝月这种。 陆昶看了林诗诗一眼,女人啦,就容易悲情伤月,其实他心里想的是这件事可能对朝局产生的影响。不过,他心里盯着这件事就行了。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邓姝月密密发给荣贵妃的书信就被陆昶截获了。 信中将自己已经与路凌霄生育孩子的事情告知了,拜托荣贵妃照顾她的母亲。 陆昶将信原封不动的又放了回去,它将按照既定的轨迹,被送到荣贵妃的手里。 邓姝月是个聪明人,隐瞒消息,一直到自己生下了孩子,站稳了脚跟,才跟荣贵妃透露信息。荣贵妃看了信以后,知道邓姝月攀上了鲁凌霄这棵大树,当即就给自己的母亲写了信,让她厚待邓姝月的生母。 邓姝月走了以后,她的生母就成了被针锋相对的人,连蜀国公都懒得护她。 如今,峰回路转,她成了手握三十万大军的年轻将领的心尖尖上的女人,还生下了儿子,等以后鲁国公老去,这实在是大大的助力。 荣贵妃的宫里,她的堂兄邓百崎,如今的御前统领正与荣贵妃相对而坐,旁边的宫女都被屏退了。 (今天只更这一章,宝子们。) 第365章 赐婚周瑾 邓百崎看了一遍书信,又逐字逐句的读了一遍。 “兄长以为如何?”荣贵妃道。 邓百崎略一思索,道:“她是个聪明人,鲁国公府是真正手握大权的。不过,也正因如此,若此事被皇上得知,必定会引发忌惮。我以为,得修书一封提醒她,让她继续以现在的身份跟着鲁凌霄。” 邓姝月到了南边,鲁凌霄就为她编造了一个身份,说是宫里某位娘娘的表妹,是过了明面的平妻,鲁国公老夫人让他带着在身边照顾他的起居。 荣贵妃点头,这是她隐藏的力量,关键时刻启用。 “太后如今时不时吃斋念佛,难道她真的放弃了?”荣贵妃问道。 、邓百崎嘴角一扯,道:“大势已去,她不退出反而惹祸上身。沈程告老请辞的时候,还希望皇上能挽留一二,结果直接准了。” “可沈程的儿子沈连芳如今不在京郊带着五万兵马么?” “父辈的关系,到了儿子手里,就差了一层。何况,这五万兵马,有一半仍然掌握在陆昶的手里,那边几个副将,都是陆昶一手提拔的。” “沈连芳就不能换了他们?” “他不敢。尤其他父亲辞官以后,就更不敢了。宁王与沈连芳见过几次,不欢而散,估计双方也有很大的分歧。” “如此我也放心了。”荣贵妃道。 宁王失势,张太后在宫中就没那么咄咄逼人。何况,她可不希望宁王篡位,三皇子还等着继承皇位呢。 “听说宁王的身体坏了,若再过几年,还不能孕育子嗣,他就会彻底死心,到时,倒是可以为我们所用。贵妃在宫中,也要跟太后处好关系。”邓百崎提醒道。 荣贵妃点头,这个她是明白的,以前是担心宁王篡位,担心太后架空皇帝,现在嘛,矛盾已经演变成夺太子之位了,她要防的,是后宫那些有子的娘娘们。 四月份,周兴上报朝廷,击退了一波欲偷袭的北戎人,对方死伤三千余人。 皇上十分高兴,当即赐婚周瑾与杨武。 周瑾和杨武的事情,早就众所周知了。 众人心领神会,纷纷祝贺杨武。 皇上下令道:“周将军在外为朝廷御敌,无法分身为他妹子送亲,周瑾的亲事,就由礼部全程操办。陆爱卿,周瑾既然住在你的府上,便从你的府上出嫁,如何?” 陆昶自然答应。 礼部操办婚事,可快可慢,负责的人正好是郭宝芝的父亲郭尚书,他亲自找到陆昶,问此事要快还是要慢? 虽然成亲日期最后是钦天监给测算,但适合成亲的日子是很多的,先要有个预计。 “快一点吧,最好在两个月之内成亲。”陆昶笑道。 倒不是他要赶走周瑾,实在是周瑾和杨武经常见面,陆昶是一个很传统的人,他虽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心里觉得不认可,不如让她们早点成亲。 郭尚书笑着道:“如此,老朽就在下个月把事情办清楚。” 周瑾收到皇上赐婚的圣旨,高兴得嘴巴都合不拢,林诗诗提醒道: “瑾儿,你很快就要成亲了,以后,可得注意自己的言行。” 一个未婚姑娘,把恨嫁的心思如此挂在脸上,那个送圣旨的太监都没脸瞧了。 周瑾抿唇,脸上仍是掩不住的笑意。 周瑾高兴没两天,陆昶就带着宫里的香嬷嬷过来了,说每天半天,教她处世为人的道理。 周瑾抗拒道:“昶哥哥,大奶奶每天都在提点我,我已经进步很多了,就不需要专门学了。” “香嬷嬷说你行,你才行,你若是不答应,这个婚礼,我就给你往后推。”陆昶不容置疑的道。 周瑾坳不过,林诗诗也低声对她道:“学了对你有好处。你如此单纯,又无娘家在此地,若不学点后院的道理,到了那里,日子未必过得下去。” 不仅她要学,连绿意和喜儿也要站在旁边,旁听那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只有丫鬟也学会了,才会懂得怎么护着主子。主子大意时,她们也能在旁边提点。 当初香嬷嬷教导林诗诗入宫的礼仪,只是面上的动作。而现在,主要是教周瑾如何为人处世,作为一个新娘子,如何在府里立足。 为了自己的亲事能顺利举行,周瑾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不仅如此,林诗诗这两个月还不准她外出。 如此过了一个多月,香嬷嬷来跟林诗诗请辞,说该教的都交给周瑾了,至于如何运用,就要看她的天赋了。 “周姑娘是个直爽的性子,人并不笨,只是过去少于教导而已。我虽然悉心教导,但总比不过从小养成。有些道理她虽然口上懂了,但大体要撞了南墙才会明白。”香嬷嬷道。 香嬷嬷说得十分的坦诚,林诗诗也很认可。 给香嬷嬷准备的大礼,当即送了上去,香嬷嬷让身边的小宫女受了,既不嫌少,也不谦卑。 送走香嬷嬷,林诗诗为周瑾感觉如何。 周瑾点点头道:“香嬷嬷给我讲了许多例子,我还是很受用的,有很多从前想都想没过的事情,大嫂,我很感谢你,你和昶哥哥确实是为了我好。等我成亲,我就把这里当娘家,可好?” 林诗诗笑了。 “夫君与你兄长是过命的交情,替他们照顾你,也是我的责任。只有几天就要成亲了,你这段时间吃好睡好,把状态养好,等着美美的做你的新娘子吧。” 周瑾成亲那天,陆昶亲自以兄长的身份送嫁,前来祝贺的文武百官,把门都挤破了,比起陆珊珊出嫁,那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林诗诗在朝廷给的嫁妆基础上,又给她添了许多嫁妆。 算是风风光光的嫁了出去。 杨武为了表达对她的诚意,早就赌咒发誓,除了府上那个姨娘和孩子,他不会再有别人,就算是那个姨娘,他也只好吃好喝的供着,绝不会有别的。 杨武居住的院子扩建了一圈,在府中相对独立,院子里的事情,周瑾说了算,其它的地方,则还是邵氏当家,包括那个姨娘,也是带着孩子独立住一个小院。 第366章 瑾园 因为周瑾在成亲前,就对杨武提了许多的条件,又在邵氏面前,一副不会低头做人的样子,所以邵氏对她那是不敢抱什么期待。 但两人成亲第二天,就双双来到邵氏那里,给婆母请安敬茶,反倒把邵氏唬得一愣一愣的。 杨武道:“母亲,以后每逢初一十五,您儿媳妇过来给您请安,这样也不会经常打扰您休息。” 邵氏看了两人一眼,不太高兴。什么时候来给婆母请安,轮得到你们自己决定了。 但她终于还是顿了顿,说难得你们想得这么周到。 周瑾出嫁前,林诗诗就给她买了几个下人,都带了过来。邵氏放在里面的几个人,成亲第二天,就被她以人太多了为由,都退给了邵氏。 周瑾在院子里转悠,杨武道:“娘子,你看看还缺什么,你都可以摆弄,或者指挥我,我帮你实现。”他一脸的宠溺。 周瑾道:“夫君,这个院子很不错,就是那个名字太老土了,你说要不要换一个”。 现在的名字叫“如意园。” 杨武对这个倒没有注意,当时重修这个院子的时候,是邵氏说取名“如意园”,于是,就做了如意园的牌匾。 “娘子想起个什么名字?” 周瑾想了想,道:“瑾园,夫君以为如何?” “瑾园?呃……”杨武有些犹豫。 “夫君觉得不好?”周瑾摇着她的手,问道。 “也没有,就是如意园听着也还行,何必费功夫改呢。”杨武道。 “哼,刚才还说我随便改,现在就什么都不让动了。”周瑾撅着小嘴道。 杨武最后败下阵来。 三天后,新作的“瑾园”牌匾挂了上去,如意园被扔入了柴房。 邵氏听说后,十分生气,还特意过来外面走了一趟,看到“瑾园”两个字,气得心肝疼。 丫鬟从门缝看到了,告诉周瑾,周瑾高兴的笑。 要想以后婆母不敢压制她,新婚燕尔的时候,就得把界限给她立好了。 晚上杨武回来的时候,周瑾打扮得美艳艳的,还给杨武喝了两盅酒,直把他撩拨得心里火烧火燎的。 就在这时,邵氏派人过来请杨武过去,周瑾知道了肯定是要说牌匾的事情,凑在杨武脸上就狠狠地亲了一口,娇媚道:“夫君早去早回,娘子在屋里等着你噢。” 杨武的魂儿都被勾走了。 到了邵氏那里,心里却一直记挂着周瑾。 邵氏还没说话,先看到了杨武脸颊上那个新鲜的红唇印,双眉一皱,很是不高兴。说牌匾的事情的时候,底气都少了几分。 果然,杨武听了,打马虎眼道:“母亲,一个名字而已,她想改就让她改吧。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瑾儿没那么多心眼。” 邵氏气不打一处来。 “没那么多心眼?哼!就算如意园不合她的意,那也可以改成其他园子啊,比如武园就挺不错的,为何非得改成瑾园不可呢?难道她真当这是她自家的后花园不成?”邵氏越说越气,觉得自己的儿子在这件事情上完全被周瑾压制住了。 “母亲,您消消气。瑾儿她大老远地从千里之外赶来,就是为了能和我一起好好过日子,她对我可是真心实意的啊。您就别胡思乱想了。”杨武连忙解释道。 “我胡思乱想?我看是她要在这府上立规矩才对吧!”邵氏怒不可遏,“她一个外来的媳妇,刚来就这么嚣张,以后还得了?” 然而,杨武对母亲的愤怒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淡淡地替周瑾辩解了几句,然后便转身想要离开。 邵氏见状,心中的怒火更甚,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如今竟然心里装满了别的女人。 但杨武似乎并未察觉,一心只想着要早点回去。 等杨武走了,留下邵氏一个人在屋里生闷气。 “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邵氏无奈地叹息。 一回去,周瑾就缠在他身上,杨武哪还记得什么院子名字的事情。 看着杨武事后熟睡了过去,周瑾侧躺着,眼睛看着他的侧颜,心里道:“你母亲是一个寡妇,自然极为爱你。但是,你如今已经跟我成亲,为了我们的日子好过,我得给她立立规矩。” 香嬷嬷果然教导的都是实用的东西啊,周瑾虽然只学了个皮毛,但也足够在忠勤伯府好好生活了。 也许是周瑾的婚礼太过隆重,也可能是杨武毕竟是陆珊珊的前夫,所以,陆珊珊虽然自己如愿嫁进了永定侯府,可看到杨武八抬大轿迎娶周瑾的时候,心里还是充满了妒意。 但她依然道:“哼,杨武那样水性杨花的人,嫁过去有的是她的好受。还有那个寡妇婆母,就是个变态。我倒要看看,她哭的时候。” 过了些时日,她便派人找到忠勤伯府的下人,私下打听府上情况如何,对方道:“少夫人与少爷琴瑟和谐,十分恩爱。” 一开始陆珊珊还不信,等对方一五一十的说了一些细节,她简直要被气死了,原来这个杨武,竟然可以为一个女子做这么多的改变。当初,他可不是这么对她的。 还有邵氏,处处压制、欺瞒自己,如果不是她从中作梗,自己也不会轻易和离。 如今,她在永定侯府,虽然毛林海对她十分好,但毛林海在大事上,还是只听罗氏的。跟他讲了那么久,想把孩子带过来抚养,到现在都没办成,总是敷衍她。 她心里十分的不痛快。 何况,毛林海屋子里,还有一个长得跟自己有三分像的姨娘。 陆珊珊一不高兴,就磋磨那个姨娘,有一次被罗氏碰见了,罗氏当时就拉下了脸,直把陆珊珊吓得脸都白了。 “儿媳妇,你不是经常说怕我带孩子太累,那便让李姨娘去我那边帮帮我吧。” 说罢,当即就让李姨娘搬了过去。 陆珊珊开始还想,搬过去就搬过去,免得有个姨娘在屋子里碍事,可没想到,自那以后,罗氏隔三差五的就把毛林海叫过去,然后派人来道: “二爷今晚宿在李姨娘那里,二奶奶就早点休息吧。” 之前,毛林海根本不敢当着他的面宠幸这个姨娘,如今,在罗氏的帮助下,他到可以隔几天就跟别的女人睡了。 第367章 娴姐儿受伤 陆珊珊心中的火气简直无法遏制,时不时就会和毛林海发生一些小摩擦。毛林海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一边是他的母亲、孩子以及姨娘,另一边则是他深爱的妻子。 庄嬷嬷看在眼里,给陆珊珊出了个主意,她认为还是应该想办法把孩子弄过来。只要孩子到了这边,罗氏就没有那么多借口了。 然而,问题在于罗氏根本不愿意放手。 “二奶奶,您不妨这样说,先把娴姐儿接过来,等您把她照顾好了,再跟二爷商量把哥儿也接过来。”庄嬷嬷分析道。 陆珊珊觉得庄嬷嬷说得有道理,于是便开始对毛林海展开了软磨硬泡的攻势。她哭诉着说,自己当初之所以答应五年内不生育小孩,就是为了能够全心全意地抚养这两个孩子。可如今,罗氏却不肯把孩子交给她,那她还不如抓紧生养自己的孩子呢。 毛林海只好去跟罗氏商量,罗氏估计是担心陆珊珊不守承诺,思来想去,就答应将娴姐儿先送过来给陆珊珊养着,奶妈和丫鬟都跟了过来,还一再道: “若是照顾不好娴姐儿,就还是把孩子送回去。” 陆珊珊看着那孩子跟刘姣云眉眼间有些像,心里就不喜,但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好好带孩子,白天还亲自带着去院子里捉迷藏,几天下来,哄得孩子愿意让她抱了。 庄嬷嬷看在眼里,抽了个空,就回了镇国公府,把陆珊珊在那边的情况一一汇报给了林诗诗。 林诗诗道:“大小姐倒很会为人处世,她在那边立稳足以后,应该就不会太需要庄嬷嬷了吧。” 庄嬷嬷脑门子一热,她怕的就是这个,可她又该如何呢? 林诗诗却没有往下说。 庄嬷嬷回去以后,心里一琢磨,就趁着小孩与陆珊珊捉迷藏,无人注意的功夫,伸脚一绊,将娴姐儿在一个拐弯处绊倒,孩子的脸磕在石头上,流了一脸的血。 庄嬷嬷则转身跑了。 陆珊珊听到哭声,跑过去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虽然伤口不大,但毕竟是在脸上,瞒是瞒不住的。因为罗氏每天都要人把孩子带过去给她看一眼的。 陆珊珊无奈,只好等毛林海回来后,两人亲自带着孩子过去给罗氏赔罪,说是小孩在花园里不小心绊倒了,自己摔的,但不管如何,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没照顾好。 罗氏私下问了孩子的奶妈和丫鬟,都说应该不是故意的。 罗氏仍然不高兴的道:“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总之孩子是受伤了。一个女孩子,脸上带疤,以后会影响她的亲事。” 毛林海见状,赶紧帮着陆珊珊求情,说她已经尽心尽力,只是缺乏一些经验,让罗氏网开一面。 罗氏最后网开一面,说若还有下次,她就不会再给机会了,孩子她要带回去。说完,又当着陆珊珊的面,把奶妈和丫鬟训斥了一顿,说你们就是专门负责照看娴姐儿的,不管是谁让你们躲开,你们都不能躲开,要是孩子出了事,你们都没好果子吃。 自此之后,奶妈和丫鬟就寸步不离的跟着娴姐儿。 陆珊珊反而成了多余的人,惹得陆珊珊一身的牢骚,经常对毛林海各种不满。 毛林海私下里就求罗氏,要不,就把孩子让给陆珊珊来带,或者,就允许陆珊珊自己生孩子,那个什么五年之约,就废了可好? 罗氏大怒,说是不是陆珊珊吹的枕头风,当初可是她自己许下的,又无人逼她,现在才加过来几天,就想出尔反尔。 毛林海无奈,左右不讨好,见母亲盛怒,也不敢强求。 就在府上婆媳关系紧张的时候,刘姣云的娘家人突然闹上门来,说自己的女儿是被人害死的,还说要开棺验尸。 罗氏沉着脸,啐道:“胡闹什么,谁会害死她?说话不讲证据,就算曾经是亲家,我也是会报官的。” 可对方不依不饶,还说不劳烦你报官,我一会就去报官。章嬷嬷已经被我关起来了,她什么都交代了,可惜我养虎为患。 罗氏大惊,道:“章嬷嬷?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姣云的娘道:“还不是因为有人想嫁进永定侯府,罗夫人,我平时敬你尊你,你可要有公道心,好好问问你的儿子,他有没有参与。他要是也动了这样的坏心思,那就要天打雷劈的啊。” 罗氏心里一团乱麻。 虽然对陆珊珊没有好感,但万万没想到她还会干这种事情。 “亲家母,我是真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你能否让我见见章嬷嬷,问个清楚。” 在刘姣云的娘家,庄嬷嬷五花大绑被绑在一个小屋子里,十分狼狈,一见了罗氏,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事情都交代了,说自己是贪图金钱,陆珊珊给她那么多银子,她没把持住。 “夫人,我真的不想害二奶奶,陆大小姐说的是,那些药粉只会让二奶奶生下女儿,生不了儿子,是老奴我失察,我不是故意的。你们杀了我,我也毫无怨言,但跟我家里人无关。” 章嬷嬷哭求道。 “既然对方带着帷幕,你怎么确定是陆大小姐?” 罗氏问道。 谁干这种事情,会让对方知道自己是谁啊。 章嬷嬷道:“因为二奶奶在做姑娘的时候,就跟陆大小姐交好,时不时相互约着一起玩,所以老奴对路大小姐十分熟悉,她的衣着样貌形态,老奴能认出来。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悄悄观察她做的马车,就是镇国公府的。” 罗氏一阵头晕目眩,这是娶了个毒蛇回来。 幸亏这段时间,自己一直把着两个孩子不放手,不然若被她害了,那才叫后悔莫及呢。 “亲家母,此事,我还要回去调查一番。我保证,绝不偏袒,有罪的人,一定让她罪有应得。” 罗氏想把章嬷嬷带走,刘姣云的娘家自然不同意,万一杀人灭口怎么办,人已经死了,她们一方面要给死者一个公道,另外,还要借着这件事,让对方做出赔偿。 如果罗氏回去,没有让她们如意,她们抓住章嬷嬷去报官,也是在所不惜的。 罗氏也没有勉强,当下就带着丫鬟急急忙忙返回永定侯府。 一回到府上,就让人火急火燎的把陆珊珊喊了过去。 第368章 陆珊珊事情败露 陆珊珊怀着忐忑的心情前来拜见罗氏,一进门便察觉到屋内的气氛异常凝重。婆母的脸色阴沉至极,仿佛笼罩着一层厚厚的乌云,让人喘不过气来。下人们也都如临大敌般低着头,战战兢兢,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陆珊珊心中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然而,她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单纯地以为婆母可能是对娴姐儿的照顾有了新的意见。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听到罗氏一声怒喝:“跪下!” 这声呵斥犹如晴天霹雳,震得陆珊珊浑身一颤。她惊愕地看着罗氏,完全没有料到婆母会如此严厉。不过,陆珊珊毕竟是大家闺秀,从小见多识广,自然不会被这一声怒吼吓倒。 她定了定神,挺直了身子,一脸无辜地看着罗氏,委屈问道: “婆母,可是儿媳妇有哪里做得不好,还请明示。” 罗氏的目光阴冷如冰,直直地射向陆珊珊,却对她的问话恍若未闻。然而,站在罗氏身旁的两个嬷嬷却迅速行动起来。她们像两道闪电一般,快步走到陆珊珊面前,一人抓住她的一只胳膊,用力一压,硬生生地将陆珊珊按跪在了地上。 “婆母,为何如此对我?我究竟犯了什么罪过?”陆珊珊又惊又怒,她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罗氏,声音都有些发颤。 罗氏冷哼一声,面沉似水,她猛地将一包东西扔到陆珊珊面前,那包东西“啪”的一声落在地上,仿佛是罗氏心中的怒火一般,在陆珊珊眼前炸开。 陆珊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她定了定神,定睛看向那包东西。只见那是一个蓝花底的棉布包裹着的,看上去平平无奇。 “陆珊珊,这东西你可认得?”罗氏的声音冷冰冰的,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愤怒。 陆珊珊的脸上露出一丝茫然,她摇了摇头,道:“婆母,儿媳真的不认得这是什么东西。” “不认得?”罗氏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她怒不可遏地指着陆珊珊,厉声道,“这难道不是你给章嬷嬷的药粉?你让她用这药粉来残害我那可怜的儿媳妇姣云!姣云她死得好冤啊,还害得两个孩子这么小就没了亲娘!” 罗氏越说越激动,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眼中闪烁着怒火和悲痛。 陆珊珊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连忙摆手解释道:“婆母,儿媳真的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啊!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然而,罗氏却丝毫不为所动,她的眉头紧紧皱起,语气严厉地说道:“章嬷嬷都已经承认了,你还在这里狡辩什么?现在姣云的娘家不肯善罢甘休,他们非要一命换一命,否则就要报官。你如果不老老实实交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陆珊珊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她完全不明白沈玉娇是如何将这件事情搞砸的。 陆珊珊越想越害怕,她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哭声凄惨地说道:“婆母,儿媳真的是被冤枉的啊!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肯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我,想要置我于死地啊!” 可是,罗氏根本不听她的辩解,她本来对陆珊珊就没有什么好印象,此刻更是认定了她就是凶手。于是,罗氏毫不犹豫地吩咐下人将陆珊珊先关押起来,等待进一步的调查。 与此同时,罗氏还派人去请毛林海回来,同时也给林诗诗送了一封信,告知她家里发生的事情。 毛林海收到消息后,匆匆赶回了家。 陆珊珊见到毛林海回来,立刻扑到他的怀里,哭着哀求道:“夫君,你一定要相信我啊!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啊!” 毛林海看着陆珊珊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该相信谁,一边是章嬷嬷的供词,一边是陆珊珊的哭诉,这让他感到十分为难。 “夫君,我敢对神灵发誓,我绝对没有勾结章嬷嬷做这样的事情,你相信我啊!”陆珊珊紧紧地握着毛林海的手,一脸恳切地说道。 毛林海看着陆珊珊如此坚定的表情,心中不禁有些动摇。他焦急地对罗氏说道:“母亲,我觉得这其中恐怕存在一些误会。珊珊她向来心地善良,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而且,如果她真的做了,又怎么敢在神灵面前发誓呢?” 罗氏却不以为然,她冷哼一声,厉声道:“她这叫狗急跳墙!一个敢杀人的人,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敢做的?你可别被她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毛林海还想再为陆珊珊辩解几句,但罗氏根本不听,她摆摆手,不耐烦地道:“行了,等她娘家那边来人再说吧。不管怎样,陆珊珊毕竟是镇国公府的人,我是不会私下处置她的。” 毛林海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罗氏一向固执,一旦认定了某件事,就很难改变她的想法。 与此同时,林诗诗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她不过是派人把药粉送到了刘姣云的娘家,并将事情的经过透露给了她们,没想到她们竟然如此配合,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她整理一番,就坐着马车来了永定侯府。 罗氏见她亲自过来,不敢拿乔,亲自过来迎接,一应茶果摆放在桌子上,招呼林诗诗落座。 “林夫人,突然间把你请过来,实在是冒昧。只是事关府上的大姑子,才不得不如此,还请不要见怪。”罗氏客气的道。 林诗诗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笑着道: “罗夫人客气了,不知道是不是府上的小姑子是不是在这里惹祸了?还请明说,我这做嫂嫂的,比不得亲娘,但也绝不会包庇的。” 罗氏敛眸,似乎在想怎么开口。 第369章 陆珊珊有口难辩 罗氏似乎感到为难,但终于还是开口,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跟林诗诗说了。 “啊?罗夫人,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珊珊这孩子,虽然任性,但不至于这么坏。”林诗诗十分惊讶的道,似乎被这个消息吓坏了。 罗氏见她眼珠子黑亮亮的,年纪也轻,肯定没经历过这种事,安抚道: “林夫人莫急,我们是绝不敢冤枉她的。刚才,我还把她身边的庄嬷嬷叫了过来,问她可有参与此事,庄嬷嬷支支吾吾的,说不太清楚,但她说她家小姐确实一心只想嫁过来,若有过激行为,也在情理之中。我也担心冤枉了她,可这事人证物证俱在,说起来,倒是十分有可能呢。” “竟会如此,倒是我平时疏于对她的关注,让她心里着了魔,走了邪道。罗夫人,你可否让我见一见她?”林诗诗有些惋惜的道。 “这个自然。” 很快,林诗诗见到了陆珊珊,虽然陆珊珊一口咬定她没干,事实上,这件事也不是她干的,是沈玉娇干的。但是,这背后的指挥、得利者可都是她。 如果真的真相大白,她也没法在永定侯府待下去了。 所以,才短短大半天的功夫,她整个人已是憔悴不已。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见到林诗诗过来了,她竟觉得十分的亲切,流着眼泪上前哭求:“大嫂,我是冤枉的,我对天发誓,这件事不是我干的,大嫂,你救救我。是她们冤枉我的,罗夫人看不惯我,所以故意这样泼脏水给我,大嫂,你要帮帮我啊。她们这事欺负人,欺负镇国公府。” 林诗诗都被她气笑了。 这个时候了,她倒会转移矛盾,以为把镇国公府的名声拖进来,自己就会帮她一把了? 林诗诗看了看隔壁,凝视着陆珊珊,冷冷淡淡的道:“珊珊,你现在是永定侯府明媒正娶的儿媳妇,她再怎么不喜欢你,也不会给你扣这么大的帽子,这传出去,对两府都没有好处。到底怎么回事,你难道还不愿意跟大嫂我交个底吗,你不把事情真相告诉我,我怎么好帮你呢。” 陆珊珊抬起头,打量着林诗诗,似乎在权衡。 过了半晌,她道:“大嫂,我想见二嫂,我有话要跟她说。” 林诗诗心里一琢磨,这事应该跟沈玉娇有关,痛快的道:“好,既然你只信得过二奶奶,那我就把她叫过来。不管如何,你如果想要娘家帮你,你就得告知真情。” 林诗诗出来以后,对罗氏道:“我这大姑子,日常跟府上的二奶奶十分要好,她想见她二嫂,倒是我一厢情愿了。” 罗氏点点头,表示理解。 其实,刚才她就派人在隔壁偷听林诗诗与陆珊珊的谈话,没想到陆珊珊一句实在话也不肯对林诗诗说。 回到府上,林诗诗也没说陆珊珊发生了何事,只说陆珊珊身体有些不对,让沈玉娇过去看看,自己也刚看了回来。 沈玉娇虽然觉得疑惑,还是过去了。 到了永定侯府,看到陆珊珊已经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形容枯槁。 “珊珊,你这是怎么了。”沈玉娇十分震惊。 “二嫂,快救救我啊。章嬷嬷的事情败露了。”陆珊珊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跟沈玉娇说了。又追问:“二嫂,你是不是留下了什么把柄,那个婆子竟然一口咬定是我干的。我不想把你牵连进来,但二嫂可得救我出去啊。”陆珊珊着急万分的道。 沈玉娇听了,十分的不悦,这不是在威胁她么。 她看了看周边的情况,也不知道隔壁有没有人偷听,道: “珊珊,你是不是烧糊涂了,我可没做过你说的这些事,都是你自己做的,要怪就怪我没有及时阻止你,让你犯下如此大错,可我也没想到你是要害人性命啊。” 沈玉娇完全不认账。 陆珊珊急了,挣扎道:“二嫂,这明明是你干的,怎么就是我去做的了,我身边连个好的丫鬟都没有,哪有力量干这种事情。” “好啦,珊珊,你不要怕。二嫂我,肯定会想办法救你的,但你也不用把事情推到我身上来。我回去告诉你二哥,再回娘家找人,一定把你这事平了。你以前惹祸,我不都是这样帮你的嘛,这一次,二嫂还愿意帮你。” 沈玉娇道,那声音听起来很平和,却透着一股子凉意。 不管陆珊珊如何着急争辩,沈玉娇却不想搭理她了,起身带着丫鬟走了。 罗氏在前厅等着,沈玉娇过去告辞道:“罗夫人,我这大姑子不太懂事,都是被府上惯坏了。她今天犯的事情,我也做不了主,还得等府上的男人回来了,再说。” 罗氏送走沈玉娇,亲自来了毛林海的院子。 毛林海萎靡的坐在榻上,一脸愁苦。 刚才,在隔壁偷听的,除了罗氏的贴身丫鬟,还有毛林海。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他是完全不会相信陆珊珊真的会干这种事情的。在他眼里,她一直是柔弱的善良的美丽的,而不是恶毒狡诈。 罗氏走过去,有些恨铁不成钢,又有些心疼。 “林海,如今,你打算如何处置。” 毛林海垂着头,半天没有吭气。 罗氏站了一会,转身进了关押陆珊珊的屋子,冷冷的对陆珊珊道: “陆珊珊,你跟沈娘子说的话,林海都听见了,你就认罪吧。” 陆珊珊一个哆嗦。 “婆母,那些事不是我做的,是我二嫂做的。真的是她做的,她才是主谋,她说想帮我一把。” 她只好实话实说,虽然会牵连到她,但总比是她自己做的好。 罗氏冷笑,道:“既然是她做的,为什么章嬷嬷说递给她药的是你呢?你可真是让我太失望了,到了这种时候,还把锅甩别人身上,你可知,沈娘子走的时候,还帮你求情了呢。” 陆珊珊此时,才知道什么叫有口难言,没有人再愿意相信她。 第370章 “冷宫” 永定侯府不愿意府上的名誉被毁,现儿媳为了上位害死了前儿媳,怎么说都是毛林海昏聩,府上管教出了问题。 这件事的关键在于刘姣云的娘家不要咬着不放。 罗氏对这亲家的底细还算了解,刘姣云的父亲不过是个六品清闲小官,一个兄长一直在考科举,二十大几了还只是个秀才。 罗氏便动用永定侯府的关系,给她兄长在衙门找了一个稳定的差事,又补给了一笔可观的银子,还把一些固定的田产家产给到了刘姣云儿子的名下。 刘姣云的娘家见好就收。 因为她们在审问章嬷嬷的时候,章嬷嬷虽然一口咬定是陆珊珊指使,但她自始至终并未见到真面目,来人一直带着帷帽,声音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总之,如果陆珊珊拒不承认,镇国公府又如此势大,想到这些就打了退堂鼓。 在罗氏一系列示好手段下,最后只要求将章嬷嬷交给他们处理。 刘姣云娘家是不追究了,可陆珊珊这样一个儿媳妇,罗氏是受不起的。 她亲自跑到镇国公府,找陆怀喜商量此事,要求和离。 陆怀喜闻言,气得心肺都炸了,好不容易把陆珊珊又嫁了出去,还嫁得不错,怎么日子还没过热乎,就又出这事了。 沈玉娇和林诗诗在旁边坐着,林诗诗好整以暇,不吱声,沈玉娇心里却有许多的小心思。 如果陆珊珊回到府上,少不了要在陆怀喜跟前攀咬她,总之让陆珊珊背了锅,她回来不会让自己安宁的。 于是,她好声好气的劝道:“罗夫人,珊珊已经嫁过去了,如果和离,外面的人又要嚼舌头。咱们两府都是要面子的人,你说呢?” 罗夫人不高兴的道:“这样的儿媳妇我可不敢要。刘姣云留下一子一女,我天天提心吊胆,就怕孩子有个三长两短。” 也对,以陆珊珊的心性,她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万一她一个不高兴,拿孩子下手呢。 陆怀喜很是烦闷,但他是绝不会同意把陆珊珊接回府上来的,他宁愿不要这个女儿。 “罗夫人,珊珊是你们三媒六聘娶过去的,当时定亲的时候,我就说过,她性子不太好,你也没计较。如今这事,也不能不说就和林海没有关系,想当初,林海还去庵堂里搅和,如果没有他的行为,珊珊如今还好好的在庵堂里修行呢。她现在是永定后府的儿媳妇,就该你们管教。” 不管如何,陆怀喜就是不同意把陆珊珊接回来,言语之间,就是听之任之,哪怕死,也让她死在永定侯府,把罗氏气得够呛。最后撂下狠话,说那可别怪侯府事先没有过来告知。 罗氏走了之后,陆怀喜盯着两个儿媳妇,警告道:“你们两个,以后就当没有这个妹妹。” 林诗诗和沈玉娇面上凄凄的,内心可都高兴极了。 罗氏回到侯府,先把毛林海臭骂了一顿,毛林海根本不敢吭气,垂头丧气的,他内心里,对陆珊珊也充满了不满和绝望。 “镇国公府既然不愿意把人领回去,那只能养起来。把西北角那处屋子收拾一下,砌个围墙,以后就让她在那里生活吧。” “母亲……”毛林海终究没有说什么。 永定侯府西北角的房子平时都用来摆放杂物,临时被修整清理了一下,杂物都被集中放在两间屋子,空出两间来,一间给陆珊珊住,一间给庄嬷嬷和虎妞住。 本来是没有围墙的,被砌了三米高的围墙。 陆珊珊和庄嬷嬷、虎妞被押送到了里面。 “母亲,我不要,我不要,求求你,求求你,我是冤枉的……” 可不管陆珊珊如何哀求,都无济于事。 “既然镇国公府不要你了,你就好好在这里悔过吧,这个恶人就我来做了。” 这里地处偏僻,围墙外面是一条河流,每天哗啦啦的响着,无人能听见。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罗氏才没专门派人捂住她的嘴吧。 现成的饭菜是没有的额,没有厨房送一些生菜过来,需要她们自己煮。 陆珊珊哪里过过这样的苦日子,一气之下就病倒了。 虎妞看有人过来送菜,连忙对着小孔呼喊道: “二奶奶她生病了,二奶奶生病了……” “她哪里还是二奶奶。”来人冷漠的道,说完就走了。 庄嬷嬷拍打了一下虎妞的胳膊,不悦的道:“你不要大呼小叫的,大小姐今非昔比,若是皇宫,咱们现在就是被打入冷宫了,好好想想自己怎么活吧。” 虎妞是个老实人,庄嬷嬷的话,她也没太听明白。 丁婆子把陆珊珊的境遇告诉了林诗诗,林诗诗给了丁婆子一笔银子。 丁婆子愿不愿意继续留在永定候府,她可以自己决定。对林诗诗而言,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 陆珊珊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一系列的打击之下,加上生存条件恶劣,一个月不到,镇国公府这里就得到了讯息,陆珊珊病死了。 永定侯府等了三天,镇国公府也没有任何动静,罗氏就让人将陆珊珊的尸体趁夜运到乡下,匆匆掩埋了。 对外面,一切风平浪静。 没人知道永定候府的二奶奶已经归西了。 至于虎妞和庄嬷嬷,两人的卖身契都在陆珊珊那里,但罗氏是不愿意让着两个人带着卖身契离开的,陆珊珊死了以后,就把两人控制了起来,让她们继续住在这里。 庄嬷嬷早就把卖身契揣在了怀里,想趁机逃跑,没想到罗氏心思如今缜密。于是扑通跪倒求道: “罗夫人,老奴一把年纪了,只求回老家养老,求求你给老奴一条生路吧。” 虎妞也害怕得赶紧跟着跪下。 罗氏不为所动,道:“除非镇国公府来人把你们领回去,不然,就一辈子待着吧。谁让你们跟了一个不地道的主子。” 庄嬷嬷在镇国公府待了几十年,可惜,没有那个主子会想要把她弄出来,沈玉娇巴不得她快点死。 至于虎妞,那纯粹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算是倒了霉。 半年后,毛林海被调到远离京城的地方,去当了一个知府的通判,刘姣云的两个孩子则由罗氏抚养长大。 第371章 陪读 时光匆匆,一晃,陆尽欢三周岁了。 林诗诗一年要带着他进宫好几次,与李皇后生的小公主灵儿处得很熟,但两个人关系并不怎么样,灵儿经常用手抓他的脸,每次都要哭两鼻子。 也是奇了怪了,陆尽欢跟别的小孩玩,哪怕是跟荣贵妃生下的三皇子,比陆尽欢大一岁多,两人在一起,陆尽欢也不会哭鼻子,就偏偏跟灵公主在一起时,经常被打压。 李皇后过意不去,经常管束灵公主,还会送很多好吃好玩的给陆尽欢。 陆尽欢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回到府上没几天,又嚷嚷着要进宫。 荣贵妃的三皇子十分的聪慧,三岁时已经启蒙,四岁时就跟着邓百崎练习武艺,皇帝经常看着他,陷入沉思。 三皇子沛云五岁时,陆尽欢三岁多,荣贵妃向皇帝恳求,想让陆尽欢进宫给三皇子做陪读。 皇帝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道:“沛云自己才五岁,要选陪读,那就应该选比他大的,比他小的,反而会拖后腿。” 荣贵妃哪里在乎拖不拖后腿,她只想让三皇子和陆尽欢玩到一起去,以后将两人绑定,这样就等于绑定了陆昶。 这几年,经过她的耕耘,太后也渐渐倒戈了。 太后一年比一年老,宁王如今仍然只得了一个郡主,没有其它子嗣,他性情大变,前段时间在万仙楼拿着鞭子抽死了一个头牌。 有御史大夫弹劾,皇帝没有亲自处置,将他交给太后,由张太后全权处置。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张太后思来想去,觉得大势已去,不如趁自己在位,给他谋个平安,便让宁王收拾妥当,三个月内离开京城,去封地生活。 此举,也等于是向皇帝表达诚意,从此以后,宁王再无夺位的可能了。 嘉敏公主知道以后,心有戚戚然,跑到太后那里,哭腔着道: “母后,是不是以后儿臣也得去封地生活。儿臣封地上的宫殿,被大火烧过,现在也没有修葺,儿臣不要过去。” “你要是想在京城生活,就得谨言慎行,少惹是非。今时不同往日,哀家老了,护不住了。” 嘉敏公主抬头看了看张太后的满头白发,面露担忧。 “荣贵妃是你的远房表妹,你以后进宫,多去她那里坐坐。嫣儿比三皇子也只大十个月,两个孩子可以多一起玩玩。”张太后提点道。 “是,母后。” 嫣儿是嘉敏公主的小女儿,今年六岁,长得十分的有灵气。也难怪,嘉敏公主长得就不错,而驸马爷就是当年她贪恋对方美貌抢过来的,父母基因好,生下来的孩子又从小养尊处优,自然是与一般小孩不可同日而语。 嘉敏公主平时跟荣贵妃就是不交心的那种,嘉敏公主仗着自己是太后的女儿,常常是盛气凌人的,荣贵妃一进宫就受宠,身世又好,又生了个十分出众的皇子,底子里也是十分骄傲的,就不会像旁人那样在嘉敏公主面前低头。 但两人也不会把关系闹僵,因为彼此需要。 张太后如今就算再势微,也是不可忽视的强大力量。 所以,只要嘉敏公主肯放下身段主动示好,荣贵妃肯定是不会视而不见的,何况,嘉敏公主的婆家,在京城势力也不小。 嘉敏公主细细衡量之后,便想,以前是指望宁王能上位,如今是不可能了,但如果嫣儿以后能嫁给 三皇子做正妃,以后再做太子妃、皇后,自己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于是,她心思活络起来,之后来宫里,就经常带着嫣儿过来去荣贵妃的寝宫,两个孩子确实能玩到一起。 嫣儿虽然只比三皇子大不到一岁,但是小姑娘成熟得比小男孩早,所以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倒显得嫣儿要比他大两岁。 太后趁势就让嫣儿进宫,给三皇子做陪读。 荣贵妃问皇帝的意见。 张太后都已经说了的事,又不是很大的事,也不是不合适的事,皇帝就不好反驳,犹豫一会,道:“嫣儿是个女孩子,以后大了,只怕不便。” “太后说,七岁以后,分席而坐。” 皇帝没再说什么,默许了。 但眼看着荣贵妃把路铺得越来越宽,隆启帝这心里就不舒服,把陆昶叫到御书房来。 “陆爱卿,如此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朝堂上就有人要奏请请立太子了。”隆启帝沉着眉道。 “皇上正当壮年,请立太子一事不急。不过,早日定下太子之位,有利于朝廷稳定。”陆昶道。 “你……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隆启帝扭过头,不满意的看着陆昶。别人这么想也罢了,他也这么想? “皇上,三皇子聪慧,身强体壮,背后支持的势力又多,实在是太子的极佳人选。”陆昶很认真的道。 砰砰砰…… 一个茶杯滚落在地。 是隆启帝生气了。 但他又不能否定陆昶所言属实。 他砥砺这么多年,终于从张太后那里把政权夺了过来,如今,他也不过二十有七,他可不想这么早立太子。 何况,荣贵妃一支势力过于强大,如果他再立三皇子为太子,以后,等三皇子成年,只怕就有大批的人会讨好三皇子,有些皇帝稍一疏忽,反而要被自己儿子和儿子的母族架空。 如今国事还算昌盛太平,但对于这件事,隆启帝心里是十分介意的。 陆昶不慌不忙的将茶杯捡起,放回桌上。 脸上没有害怕,也没有谄媚。 “皇上既然有想法,还请明示。” 隆启帝白了他一眼,你不是我的心腹么,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怎么如今装傻充愣了。 可陆昶不为所动,木头一样站着。 “陆爱卿,你不是说鲁凌霄在南方私自与荣贵妃的庶妹在一起,还生下了一子一女,这件事,你去把它处理了。不过,不能让鲁国公府有不满。” “皇上,鲁凌霄对此女看得很紧,常规手段无法奏效。还需要维护鲁国公府对朝廷的忠心,这事实在是有点难呐。” “不难,朕还需要你亲自处理此事?”隆启帝白了他一眼。 第372章 鲁凌霄回京 邓姝月跟着鲁凌霄,在南方生了一个儿子,之后又生了一个女儿,据陆昶在那边的线报,鲁凌霄身边一直只有邓姝月一个人,对她十分宠溺。 而远在京城的郭宝芝,一年只能等来两封报平安的书信,还是写给鲁国公老夫人的。 郭宝芝的双胞胎儿子三岁多了,老夫人有了两个孙子每天的陪伴,病情竟然日渐好转,犯病的时候很少,她对郭宝芝这个孙媳妇十分满意,看着两个孙儿越长越大,她也从鲁凌薇那里听到了鲁凌霄与邓姝月在一起的风声。 心里便有了要将郭宝芝和孩子送到南方去的想法。 这一年,她也写过信给老将军,让他安排把那边的孙子孙女带回来给她看看。 老将军接到她的信,才知道京城还有一对双胞胎儿子,可这些年,他已经接纳了邓姝月和她的孩子,虽然十分生气,却也替鲁凌霄遮掩,说路途遥远,孩子太小,等过几年再说。 老夫人无计可施,这么大老远的,如果让郭宝芝带着孩子过去,她也不放心。就算过去了,只怕要被欺负。自己年迈,又无法陪伴前去。 她也想过让鲁凌霄回来,可都有种种羁绊。 正在她愁眉不展,没有两全之策的时候,林诗诗带着陆尽欢来府上了。 郭宝芝看着三个孩子在一起玩,林诗诗陪着老夫人说话,道: “我家夫君下个月奉旨去南方巡查,老夫人可有什么东西要给老将军带过去的?” 鲁老夫人闻言,眼睛一亮,道:“陆将军要南下?这可真是太好了。我确实有很多东西要捎带,但还有一事相求,我听说我那孙子在那边有了一子一女,老夫人我年纪大了,就想在有生之年,见见那两个孩子,请陆将军能将两个孩子帮我护送回来。” “老夫人,鲁小将军可答应此事?”林诗诗问道。 “我也怕他不答应,所以,我倒是要用一点小小的计谋,要让林夫人和陆将军见笑了。”老夫人叹息。 林诗诗闻言,也不知道鲁老夫人所谓的计谋是什么,直到后来,她才不得不佩服,鲁老夫人果然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是非分明的人,也不枉郭宝芝这些年对她尽孝。 陆昶南下的时候,捎了一封信给鲁老将军,信是鲁老夫人亲自写的,信上说自己病入膏肓,听说凌霄在那边给自己生了孙子孙女,希望能带回来见一面云云。 鲁老将军看了信,有些难过,将信给了鲁凌霄,让他带着邓姝月和孩子回京城。 鲁凌霄从小是被鲁国公老夫人一手带大的,虽老夫人感情深厚,看了信以后,当即悲痛不已,立马就想启程回京城。 邓姝月却道:“夫君,老夫人一个月前还写信过来,说一切安好,怎么会突然病入膏肓?我也很担心老夫人的身体,但我这心里却有许多的担忧。” 邓姝月向来聪慧,在许多方面都可以帮鲁凌霄出主意,鲁凌霄对她的话向来十分重视,便道: “娘子担心什么?” 邓姝月分析,鲁国公老夫人之前写信让她带孩子回去给她看一看,被拒绝了,于是,很有可能是因此想出来的计策。 “就算是计策,也说明老夫人思念我们和孩儿,我们也该回去一趟。”鲁凌霄道。 邓姝月靠过去扑在鲁凌霄的怀中,柔弱的道: “老夫人若如此惦记我的孩儿,我这做母亲的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我这心里实在是担忧,郭姐姐生了两个儿子,在老夫人身边,肯定被老夫人无尽疼爱,她又怎么还有多余的心思来惦记我的孩子。何况,我带着孩子回去,不也是在让郭宝芝难堪么,老夫人怎么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邓姝月说着,就娇滴滴的哭了起来。 “夫君,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不管不顾的,跟了你,让郭姐姐受委屈了。” 鲁凌霄被她这一哭一闹,脑子慢慢冷静下来,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但他终归是牵挂着鲁老夫人,担心因为自己的多疑,而错过见老夫人最后一面,也担心老夫人临终前见不到自己的两个孩子,遗憾而终。 何况,他如果不回去,鲁老将军也会有意见的。 就在他犹豫之际,邓姝月道:“夫君,颂儿正是调皮的年纪,我肚子里好像又有了,不适合长途奔波,不如,你带着玥儿去京城,可好?” “你又有了?”鲁凌霄惊喜道。 “月信已经退后五天了,大夫说应该是有了,但还需要等几天才好确定。我之前月信一直都是很准时的。”邓姝月含羞的点头。 “啊,真是太好了,娘子,辛苦你了,为我生儿育女。”鲁凌霄高兴的道。 鲁凌霄决定三天后,带着小女儿启程。 邓姝月则带着儿子继续留在南方。 可还没等鲁凌霄出发,京城又一封急报发出,竟然是鲁老夫人去世了。 信是鲁凌薇写的,说老夫人突然急症,一早去世了。临去世前,惦记的是鲁凌霄和他在南方的两个孩子。 “兄长,祖母思念孙子孙女甚深 ,死不瞑目。务必带着孩子回来给祖母送行。”鲁凌薇在信中写道。 鲁凌霄面向北跪下,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 哭完,就跟邓姝月要求,要带两个孩子一起回去给老夫人奔丧。鲁老将军也过来,让他们快点出发。 邓姝月一时无计可施,道:“夫君,我跟你一起回去尽孝。” “那怎么行,你还怀着身孕。你放心,我会跪在祖母灵柩前,为你解释的。只要孩子去了,我相信祖母不会生气的。” “夫君,我不放心孩子,孩子从小没离开过我,他们晚上会害怕的。” “娘子放心,这不有奶娘和我嘛,还能照顾不好他?你不要太慈母心,放心吧。”鲁凌霄安慰邓姝月。 邓姝月一时有些急了,道:“夫君,我再让大夫给我把脉试试,前几天把脉的时候,说还不太有把握。” 鲁凌霄点头同意。 第373章 正妻才是母亲 大夫过来,给邓姝月把脉,并未有孕。 邓姝月高兴的道:“夫君,看来是最近太过炎热,导致身体有些不适,如此也好,我可以跟着你回京城了。” 鲁凌霄觉得有些遗憾,但她能陪着自己一起去京城,也是好事。 两个孩子,大的颂哥儿两岁多,小的玥姐儿才一岁,有亲生母亲在旁边照看,确实要好很多,奶妈也松了口气。 鲁凌霄从得知鲁老夫人去世以后,就心急如焚,既然邓姝月要一起走,他也没有太多耐心等待,让奶妈什么的赶紧收拾东西,尽快启程。 邓姝月见无法拖延,也只能配合,一队人马上千人,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 行到中午,邓姝月对鲁凌霄道:“夫君,不如先派人早去京城报个信。” 鲁凌霄于是派了几个亲卫,单人单骑,先行而去。 邓姝月偷偷长舒了一口气。 因为带着妇孺,路上行程拖拖拉拉,尤其是玥儿,一天要吃好多次奶,喂奶的时候,邓姝月就让马车停下来等着。到了中午,又说太阳太大,她和小孩身体熬不住,总要找个地方歇息。而到了晚上,也要找客栈住宿。 鲁凌霄虽然极尽耐心,但如此拖沓,等到了京城,祖母尸体可还能保住等他们? 于是,在路上走了四五天之后,鲁凌霄就表示要分开而行,他带人先去,让邓姝月在后面慢慢跟过来。 等姝月见状,在心里算了算时间,那几个前去的亲卫应该用不了几天就能反转了,于是装作着急害怕的样子,还是要跟着鲁凌霄一起走。 中午太阳大的时候,可以休息一会,到了夜里,大夏天的月亮很大,坐马车的就不休息,在马车上颠簸慢行,骑马的反倒能下马休息,第二天再追上马车一起同行。 如此一来,行程加快了一半不止。 如此,眼看着就要过了黄河,可那几个亲卫也未见返回。 邓姝月问了鲁凌霄好几次,鲁凌霄也觉得奇怪,道:“估计是有事耽搁了。反正再有两天就到京城了,不必惦记他们。” 邓姝月心里很是不安。 她的第六感是对的,那几个亲卫,还没有到京城,就已经被陆昶的人迷晕了,现在还被捆绑在一个无人问津的地方。 哪里会有人来给邓姝月报信。 “夫君,会不会有什么不测之事?我总觉得这心里扑通扑通的不得安宁。”邓姝月道。 越接近京城,她的心越发不得安宁。可鲁凌霄的心思全在鲁国公老夫人过世这件事上,心情十分悲痛,无暇理会其他。 两天后,一队人马终于进了京城,。 鲁凌霄亲自驱赶着马车,带着邓姝月和孩子直接奔赴鲁国公府。 本以为门口会高悬着白灯笼,一片凄凄哀哀,可是门口依然悬挂着红灯笼,朱漆大门紧闭,与以前并无二致。 鲁凌霄满脸疑惑,把悲痛的心情压了压。 马车一到,门吱的一声打开了,里面的小厮恭敬的道:“少将军回来了,请。”他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这哪里像府上死了人的。 “祖母呢?”鲁凌霄快步下了马车,急切的问道。 “老夫人在屋子里等着少将军呢?” “祖母没事?” “托少将军的福,老夫人最近身子又康健了。” 鲁凌霄与小厮的对话清清楚楚的传入邓姝月的耳中,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倒过去。这不正是她心里暗自担心的,鲁老夫人在用计,把她和孩子骗回来么,没想到连诈死这样离谱的事情,一个国公夫人,竟然也会放下身段去用。 事已至此,只能见招拆招了。 邓姝月笑盈盈的带着孩子下了马车,对鲁凌霄道:“夫君,祖母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们进去吧。” 鲁凌霄嗯了一声,一手抱起孩子,直接往老夫人的院子里走去。他心里也有许多的疑惑,要去问一下。 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两个三岁多的孩子长得虎头虎脑,十分可爱,他们正在院子里欢快地玩耍着。鲁老夫人则站在一旁,满脸笑容地看着孩子们,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郭宝芝温柔地站在鲁老夫人身边,她的脸上洋溢着母爱的光辉,看着孩子们玩耍,心中充满了幸福和满足。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传来:“祖母,不孝孙子凌霄回来了。” 鲁凌霄快步走进院子,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他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准备给鲁老夫人叩头。 邓姝月紧随其后,也跟着跪了下去,口中说道: “祖母,不孝儿媳邓姝月回来了。”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被吸引了过来,他们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有些人甚至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郭宝芝紧抿着唇,双手不自觉的手指微微屈起。 两个正在玩耍的孩子也好奇的停止了玩闹,滴溜溜的乌珠子看了过来。 “凌霄,你回来了。回来就好,还带着孩子回来了,快,过来让祖母看看。”鲁老夫人反应过来,一脸慈祥,笑着道。 鲁凌霄抱着孩子过去,让鲁老夫人瞅。 两个孩子都生得极好,五官开朗,胖乎乎的。 “很好,很好,像我们鲁家的人。来,快来见过你们的母亲。”鲁老夫人说着,招手让郭宝芝过去。 邓姝月在旁边面色一白,开口道:“祖母。” 鲁老夫人这才抬头,仿佛是刚看见她似的,道:“你就是邓姝月?” 邓姝月点点头。 鲁老夫人不再理她,指着郭宝芝,让两个孩子叫母亲。 “祖母……”邓姝月又在一旁开口。 “祖母。”鲁凌霄也喊道。 鲁老夫人有些不快愉快,道:“你们这一喊,孩子连母亲都不会认了,妾生的孩子,要喊主母叫母亲,妾只能被称为姨娘,你们可记住了。否则,是不能认祖归宗的,你们是打算让孩子一直飘在外面,就跟你二叔一样?。” 鲁老夫人从来不这样提及二叔一家的身份,如今,倒是不在乎了。 鲁国公在外面生的这个儿子,哪怕鲁凌霄的父亲死了,他二叔也是没有被认入宗祠的,一直在南方生活。 鲁老夫人目光炯炯的看着鲁凌霄,要他一个回答。 第374章 我是你们的父亲 鲁凌霄站在那里,心中充满了矛盾和纠结。二叔一家对于鲁老夫人心底来说,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自从老夫人得知真相后,便立下誓言,此生不再与二叔相见,更不会让那个孩子进入祖祠,甚至与鲁国公的关系也因此彻底决裂。 这也是鲁国公多年来一直未曾归家的原因之一。 然而,当面对邓姝月时,鲁凌霄的心情却完全不同。 从一开始,他心中所渴望的妻子就是邓姝月,只是由于种种原因,最终才不得不与郭宝芝成亲。 鲁凌霄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祖母,姝月她……她和别人不一样。”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连自己都不太确定这样说是否合适。 “她是我的平妻。”鲁凌霄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但说得结结巴巴,仿佛这几个字有着千斤之重。 “平妻?可有婚约?可有三媒六聘?奔者为妾,你可不要以为你祖母年纪大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是怎么从蜀地将她拐跑的,这个我可是一清二楚的。你要不要我给蜀国公写封信,谈一谈此事?还是我去朝廷,让各位大臣评判一番?” 鲁老夫人威严的道。 鲁凌霄听到鲁老夫人的话后,如遭雷击般,整个人都愣住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而站在他身旁的邓姝月,脸色更是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祖母,我……我不是妾啊!”邓姝月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继续说道,“我在南边的时候,一直与凌霄以夫妻之礼相待,国公爷也是认可了我的身份的。” 邓姝月还想再解释些什么,然而鲁凌霄却突然扯了一下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了。 邓姝月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鲁老夫人见状,缓缓说道:“好了,你们刚刚回来,一路舟车劳顿的,还是先去屋子里歇息一下吧。至于认母亲这件事,毕竟也不是一件小事,总得有个正式的仪式才行。” 鲁凌霄连忙应道:“是,祖母,孙儿明白。”说罢,他便带着邓姝月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他们走到门口时,鲁老夫人却突然叫住了鲁凌霄,只让丫鬟带着邓姝月和孩子先行离去。 鲁凌霄看着邓姝月一脸担忧的模样,连忙安慰道:“你先带着孩子去休息吧,我跟祖母说几句话,很快就会去找你的。” 邓姝月抱着孩子,气愤的随着丫鬟一同离开了房间。 待邓姝月走后,鲁老夫人的目光才重新落在鲁凌霄身上。她的眼神十分复杂,其中既有慈爱,也有欢喜,还有一丝无奈和失望…… 鲁凌霄见状,心中一紧,扑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 “祖母,都是我的错,不关姝月的事情,请你责罚我。” 鲁老夫人十分失望,痛心道:“凌霄,这是你的两个孩子,你的亲儿子,你回来这半天,竟然一点都没看见他们吗?虎毒尚且不识子,你的心智,完全被一个女人迷了去?你这样,祖母怎么放心你在外面带兵打仗?” 鲁凌霄心中猛地一震,满脸惊愕,他竟然真的将郭宝芝和那两个孩子给遗漏掉了!他的目光急速转向一旁,只见郭宝芝正牵着两个孩子站在那里,静静地凝视着他。 郭宝芝的眼神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但在这平静之下,似乎隐藏着无尽的情感。而那两个孩子,眼珠子黑漆漆的,宛如两颗晶莹的黑宝石,正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大男人。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跪在地上,与祖母交谈…… 鲁凌霄的嘴唇微微抿起,努力想要挤出一个慈父般的笑容,但那笑容却显得有些僵硬和不自然。他缓缓地伸出手,对着两个孩子轻声喊道: “孩子们,我是你们的父亲啊,快让我好好看看你们。” 然而,两个孩子只是好奇地看着他,并没有挪动脚步。他们似乎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父亲感到有些陌生和害怕。 郭宝芝见状,连忙弯下身子,温柔地对孩子们说道: “去吧,宝贝,你们不是每天都念叨着想父亲吗?现在你们的父亲回来了,快去让他抱抱你们呀。” 在郭宝芝的鼓励下,两个孩子终于有些腼腆地迈开了脚步,慢慢地朝鲁凌霄走了过来。鲁凌霄看着这两个虎头虎脑、与自己长得颇为相似的孩子,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当孩子们走到他面前时,鲁凌霄仔细端详着他们的五官,那眉眼、那鼻子、那嘴巴,无一不像极了自己。刹那间,他的眼眶湿润了,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顺着脸颊滑落。 看着鲁凌霄和孩子亲热,鲁老夫人其它的突然不谈了,只道: “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次就多待几个月,与孩子们培养培养感情。邓姨娘那边,我也不难为她,但她毕竟只是个妾室,这个身份,你别想改变。哪怕是你去求皇上,我也绝对不会答应的。你给不了宝芝真正的情爱,那就给她正妻应有的尊严吧。” 鲁凌霄默默地垂着头,一句话也没有说,似乎默认了老夫人的话。 “你先回去歇息吧。”老夫人见他如此,也不再多说什么,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鲁凌霄缓缓地站起身来,心事重重地转身离去,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郭宝芝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她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那原本就淡淡的神色此刻更显得有些苍白。她的眼睛微微低垂着,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一丝绝望的情绪在她的眼眸深处凝结。 “宝芝,不要着急,你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照顾好孩子们,其他的,祖母一定会为你做主的。”老夫人看着郭宝芝和她身旁的一对孩子,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惜之情。 郭宝芝微微点了点头,她并没有开口询问老夫人接下来是否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只是默默地接受了老夫人的安慰。 第375章 给邓姨娘立规矩 鲁凌霄匆匆忙忙地赶去邓姝月所在的院子。这座院子位于府邸的后方,与其他建筑稍有距离,显得格外清幽宁静。 轻轻推开门,鲁凌霄看到屋内的景象,心中不禁一软。邓姝月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和无助。两个孩子已经被奶妈带去睡觉了,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忧心忡忡地坐着。 听到开门的声音,邓姝月猛地抬起头,目光与鲁凌霄交汇的瞬间,她的脸上露出了惊喜和委屈交织的表情。她迅速站起身来,快步走向鲁凌霄。 “夫君……”邓姝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扑进鲁凌霄的怀里,紧紧抱住他。 鲁凌霄心中一阵愧疚。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姝月,让你受委屈了。” 邓姝月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鲁凌霄,娇柔的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恐惧和不安: “夫君,我好害怕……祖母她不肯认我,我该怎么办?” 鲁凌霄叹了口气,他不敢违拗老夫人。 他紧紧握住邓姝月的手,温柔地说:“都是我的错,当初不该那么鲁莽地把你从蜀国公府带走。祖母她年纪大了,有些固执,我会再想办法跟她沟通的。” 邓姝月摇了摇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滑落:“可是祖母根本不听我说,她对我充满了偏见……” 鲁凌霄将邓姝月搂得更紧一些,轻声安慰道:“别担心,我们慢慢来。这次回来,我已经跟祖母商量好了,先让孩子们的名字上族谱,这样也算是给你一个名分。以后,我们就在南方生活,远离这里,好吗?” 邓姝月微微点头,她知道这或许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了。虽然心中仍有不安,但鲁凌霄的安慰让她感到一丝温暖和安心。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南方?”邓姝月眼睛潮润,娇弱的问道。 “这……咱们才刚回来,你不也还没去宫里拜见你的贵妃姐姐吗,总是要住一段时间的。我知道会让你受委屈,你就算是为了我吧。给不了你的名分,我所有的感情,都只给你一个人,好吗?” 鲁凌霄柔情开解。 邓姝月一时也没有办法,如果自己一再哭闹,只怕会引起鲁凌霄的反感,于是咽下了委屈,善解人意的道: “夫君,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当天,她就给宫里递了帖子,想第二天去拜见荣贵妃,荣贵妃虽然觉得很惊讶,但当即允了。 可是,第二天,邓姝月和孩子却并未成行,因为鲁老夫人不允。 请早安的时候,邓姝月就跟鲁国公老夫人说,今天要进宫拜见贵妃。没想到老夫人一点情面也不给,说今天她邀请了族人,要有个仪式,给孩子认祖归宗。 “祖母,可我……妾身已经给贵妃姐姐递了帖子。”邓姝月搬出荣贵妃的身份,希望老夫人能顾及几分情面。 可荣贵妃的面子在老夫人这里似乎并不好使,直接就被否决了: “那你再递一封帖子给贵妃解释一下,或者,你自个进去,孩子今天是一定要认祖归宗的。” 邓姝月求助的看向鲁凌霄,鲁凌霄却避开她的目光,道:“祖母说的是,孩子认祖归宗是大事。宫里那边,我派人进去说一声。明天,我带你一起进宫。” 邓姝月抿唇不语。 鲁老夫人看了一眼邓姝月,道:“怎么,给我敬了茶,还不给主母敬茶?这个规矩也不懂么。敬了茶,你就是府上的姨娘了。” 鲁凌霄眉头一拧。 可鲁老夫人丝毫不顾及他的神情,直直的盯着邓姝月。邓姝月委屈得眼角泛起了泪花。 丫鬟将盘子端到她的跟前,邓姝月半天都没有动静。 “不给主母敬茶,就进不了鲁国公府的门,只能在外面流落,是个外室。”老夫人淡淡的道。 “姝月。”鲁凌霄有些不忍,但也只能催她敬茶。 邓姝月想起鲁凌霄昨天跟她说的话,让她务必忍耐,只要孩子上了族谱,以后一切好说。不然,像二叔那样就麻烦了,等鲁国公去世了,就是一个没根的人,回不来的。 “姝月,以后我立了战功,我会为你请封的。祖母,祖母她,毕竟年纪大了,就顺着她,委屈不了多久。你就算是为了我,好吗,我以后一定会加倍回报你和孩子的。”鲁凌霄信誓旦旦的话在邓姝月耳边回响。 她终于伸出一双洁白如玉的双手,端起茶杯,跪在地上,给郭宝芝敬茶。 “姐姐,请喝茶。” 郭宝芝面露淡淡的微笑,在上首坐着,也没有难为邓姝月,见她敬茶,便伸了手接过,喝了一口。 “好。邓姨娘,请起吧。”鲁老夫人声如洪钟。 “邓姨娘,奴婢扶你!”一个府里的丫鬟在旁边要扶邓姝月起来。 本来,这是人家的好心,可听在邓姝月的眼里,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是故意从上至下,要坐实她姨娘的身份,她觉得格外的羞耻。 可是,更羞耻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用午膳的时候,老夫人把大家叫到一起,在她的屋子里吃。邓姝月选了鲁凌霄的身边坐下,郭宝芝挨着鲁老夫人,旁边是孩子。 等菜上齐了,老夫人目光如炬的看着邓姝月,道: “邓姨娘,按理说,姨娘是不能跟主子上桌一起用膳的,不过,我们府上主子人口少,你又为府上生了两个孩子,便也不讲究那么多了。但今天是第一次用膳,该有的尊卑还是要有的,你过来,站我和宝芝身边,先给我们布菜。” “夫君,我……”邓姝月求助的看着鲁凌霄。 鲁凌霄动了动嘴唇,正要开口,老夫人却皱着眉头,冷淡而威严的道: “邓姨娘,以后不要叫夫君,要叫将军,夫君是宝芝才能喊的。在主子面前,不能称我,要称妾身。”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邓姝月措手不及。 鲁凌霄不敢得罪老夫人,只能对邓姝月道:“姝月,听祖母的话。” 后院的事情,本来就应该老夫人做主,或者郭宝芝做主,一般的人家,就算是正妻嫁过来,也是要被立规矩的,何况,邓姝月不过一个姨娘,有如此待遇,实在不是冤枉了她。 她从前在蜀国公府,就见过自己的生母如何被正妻磋磨。 但她以为,自己在鲁凌霄这里是不一样的,在南方的时候,鲁凌霄对她言听计从,十分宠溺,她以为,她仗着这些宠爱,她可以避开她母亲那般的命运。 可是,一个妾室,一个姨娘的身份,终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在尊卑面前,在鲁国公老夫人的威严面前,鲁凌霄对她的情爱,实在不值一提。 她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要报仇雪恨。 第376章 上族谱 邓姝月缓缓的站了起来,走到老夫人和郭宝芝的中间站定,带着几分屈辱,开始给两人布菜。 “凌霄,你在南方辛苦了,这是你从小爱吃的拔丝红薯,祖母亲自让嬷嬷去把关的,你尝尝。”老夫人慈爱的夹起一块拔丝红薯,放在鲁凌霄面前的盘子里。 鲁凌霄满脸堆笑,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邓姝月,终究,什么也没说,笑着将红薯吃下,连连道: “好吃,多谢祖母惦记。”一顿午膳下来,邓姝月一直在站着布菜,等主子们吃完了,鲁老夫人带着鲁凌霄和郭宝芝离开,说要讨论一下下午认祖归宗的流程。 直接把邓姝月撂下了。 邓姝月气急,但想着都忍到现在了,等孩子们的名字上了族谱,她就带着孩子上宫里住几天,然后再劝鲁凌霄早点回南边去。 鲁老夫人这么大的年纪了,应该也活不了几年,等下次再回来,那就真的是老夫人的丧事了。 至于郭宝芝,看着是个没脾气的,也不得鲁凌霄的眼,不足为惧。 自己的儿子在南方,跟着父亲在一起,感情自然不一般。 如此想着,邓姝月便强忍了下来。 到了下午,府上陆陆续续的就来了不少的宾客,主要是鲁国公府的同族之人。 鲁凌薇也带着孩子过来。 大家在正厅里,坐了两大排。 鲁国公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杖,对族长说了今天的仪式,要给两个孩子认祖归宗。 邓姝月在旁边听着,终于露出了笑容。 但还没来得及高兴,鲁国公老夫人就让郭宝芝以母亲的身份,来带着两个孩子走在前面,去祠堂上香跪拜。 最重要的是,竟无一人问过孩子的生母在哪里。 大家对于鲁凌霄和郭宝芝在前面牵着抱着孩子的景象,似乎习以为常。 那可是她邓姝月生的孩子,不是郭宝芝的孩子啊。 邓姝月满脸凄惶,旁边早有鲁老夫人安排的婆子丫鬟在她身边跟着,防止她有不妥的行为。 “邓姨娘保重,可不要影响孩子的终身大事。” 一个婆子看着邓姝月有些失控的表情,目含警告的道。 这是拿孩子的前途威胁她呢! 但,一个母亲,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破坏自己孩子的前程的,邓姝月擦了擦眼泪,道: “我身体有些不适,不如,我便回去歇着吧。” 婆子却不允,让她忍耐一下,毕竟是见证孩子如此重要的时刻。 邓姝月颤抖着身子,跟了上去。 祭拜仪式并不算很复杂,祭礼都早就准备好的,去了点香祷告,族长说话,然后拿出族谱,将孩子的名字写了上去。 然后两个孩子给郭宝芝敬茶,被人教导着叫母亲。 仪式完成。鲁老夫人道:“我这孙媳妇,不愧是礼部尚书府教导出来的女儿,知书达理,孝敬长辈,抚养孩子,样样没得说。宝芝啊,既然孩子叫你一声母亲,以后,你就多辛苦一点,放在跟前好好养育他们吧。” 郭宝芝点头应下。众人也都露出欣慰赞许的笑容, 一派和乐。 邓姝月心里一个咯噔,什么意思,自己的孩子以由郭宝芝教导? 那可不行,其它的她可以忍,这个她可不能忍。 孩子反正已经上了族谱了。 一直隐忍的邓姝月终于不想再忍了,突然往前冲了上去,走到孩子们面前,大声道:“颂儿玥儿,跟我走吧。” 两个孩子一见到自己的母亲,小的直接哭了起来,大的也喊“娘,娘……” 鲁国公老夫人沉下脸,道:“奶娘还不把孩子带回去。邓姨娘,你慌慌张张的出来干什么,这种场合,也是你一个姨娘冒冒失失的时候?让大家见笑了,这是凌霄在外面的姨娘,刚刚回来,还没教导规矩。” 众人皆不语。 更显得邓姝月十分的不合规。 鲁凌霄对邓姝月道: “姝……邓姨娘,你也辛苦了,跟着孩子们下去吧。” 邓姝月哀怨的看了一眼鲁凌霄,鲁凌霄面上木木的,不与她对视。 这里的人,都是鲁老夫人的支持者,连鲁凌霄都是,她一个人,根本无法抗衡,好汉不吃眼前亏,邓姝月咬着嘴唇,转身奔着孩子们去的方向走了。 总之,她作为姨娘的身份,算是板上钉钉了。 除非回到南方没有人知情的地方去。 其他的来客见证完仪式后,就拿着府上的谢礼回去了。 族长留了下来,与鲁老夫人和鲁凌霄交谈。 “凌霄,你现在就是鲁国公府的顶梁柱,你那一辈,现在就你这一个男丁,可惜啊,当时你父亲去得早,没有留下太多血脉。如今,你已经有了三个儿子,可喜可贺,以后,光大鲁国公府的门楣,就后继有人了。”族长年逾七十,抹着山羊胡子道。 他从小看着鲁凌霄长大,小时候,没少帮衬个,所以在鲁凌霄面前十分的有地位。 “族长说的是,凌霄一定谨记祖训,为府上争光。” 族长点点头,接着道:“我鲁氏族人,向来长幼有序,尊卑有制,如今,你带着姨娘在南方生活,却把正妻放在府上,把嫡子隔绝于自己的情感之外,这让你祖母十分忧心。你别怪我多嘴,长此下去,必将家宅不宁。你有什么打算?” 鲁凌霄看了看老夫人,看了看族长,这明明就是祖母请过来说事的嘛。 他不好回复,只能打马虎眼,道:“此事,凌霄会好好考虑,族长提点得是。” 一顿茶喝下来,只把鲁凌霄喝得背后冒冷汗。 好在,老夫人似乎并不打算让他立马拿出决定,只是在对他进行敲打。 送走族长,老夫人对鲁凌霄道:“凌霄,你那个姨娘,人长得是漂亮,但规矩差了点,带出来的孩子以后也受影响。这样,趁着你们在这里,让她每天过来我屋子里,跟我学点规矩。那两个孩子也放在我屋里,我替你管教。” “祖母,您年纪大了,哪里还能让您操这样的心。姝月虽然有些冒失,但对孩子是极为用心的。” 鲁老夫人却不同意,说这两个孩子她看着极为喜欢,她亲自教导才放心。邓姝月缓缓的站了起来,走到老夫人和郭宝芝的中间站定,带着几分屈辱,开始给两人布菜。 “凌霄,你在南方辛苦了,这是你从小爱吃的拔丝红薯,祖母亲自让嬷嬷去把关的,你尝尝。”老夫人慈爱的夹起一块拔丝红薯,放在鲁凌霄面前的盘子里。 鲁凌霄满脸堆笑,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邓姝月,终究,什么也没说,笑着将红薯吃下,连连道: “好吃,多谢祖母惦记。”一顿午膳下来,邓姝月一直在站着布菜,等主子们吃完了,鲁老夫人带着鲁凌霄和郭宝芝离开,说要讨论一下下午认祖归宗的流程。 直接把邓姝月撂下了。 邓姝月气急,但想着都忍到现在了,等孩子们的名字上了族谱,她就带着孩子上宫里住几天,然后再劝鲁凌霄早点回南边去。 鲁老夫人这么大的年纪了,应该也活不了几年,等下次再回来,那就真的是老夫人的丧事了。 至于郭宝芝,看着是个没脾气的,也不得鲁凌霄的眼,不足为惧。 自己的儿子在南方,跟着父亲在一起,感情自然不一般。 如此想着,邓姝月便强忍了下来。 到了下午,府上陆陆续续的就来了不少的宾客,主要是鲁国公府的同族之人。 鲁凌薇也带着孩子过来。 大家在正厅里,坐了两大排。 鲁国公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杖,对族长说了今天的仪式,要给两个孩子认祖归宗。 邓姝月在旁边听着,终于露出了笑容。 但还没来得及高兴,鲁国公老夫人就让郭宝芝以母亲的身份,来带着两个孩子走在前面,去祠堂上香跪拜。 最重要的是,竟无一人问过孩子的生母在哪里。 大家对于鲁凌霄和郭宝芝在前面牵着抱着孩子的景象,似乎习以为常。 那可是她邓姝月生的孩子,不是郭宝芝的孩子啊。 邓姝月满脸凄惶,旁边早有鲁老夫人安排的婆子丫鬟在她身边跟着,防止她有不妥的行为。 “邓姨娘保重,可不要影响孩子的终身大事。” 一个婆子看着邓姝月有些失控的表情,目含警告的道。 这是拿孩子的前途威胁她呢! 但,一个母亲,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破坏自己孩子的前程的,邓姝月擦了擦眼泪,道: “我身体有些不适,不如,我便回去歇着吧。” 婆子却不允,让她忍耐一下,毕竟是见证孩子如此重要的时刻。 邓姝月颤抖着身子,跟了上去。 祭拜仪式并不算很复杂,祭礼都早就准备好的,去了点香祷告,族长说话,然后拿出族谱,将孩子的名字写了上去。 然后两个孩子给郭宝芝敬茶,被人教导着叫母亲。 仪式完成。鲁老夫人道:“我这孙媳妇,不愧是礼部尚书府教导出来的女儿,知书达理,孝敬长辈,抚养孩子,样样没得说。宝芝啊,既然孩子叫你一声母亲,以后,你就多辛苦一点,放在跟前好好养育他们吧。” 郭宝芝点头应下。众人也都露出欣慰赞许的笑容, 一派和乐。 邓姝月心里一个咯噔,什么意思,自己的孩子以由郭宝芝教导? 那可不行,其它的她可以忍,这个她可不能忍。 孩子反正已经上了族谱了。 一直隐忍的邓姝月终于不想再忍了,突然往前冲了上去,走到孩子们面前,大声道:“颂儿玥儿,跟我走吧。” 两个孩子一见到自己的母亲,小的直接哭了起来,大的也喊“娘,娘……” 鲁国公老夫人沉下脸,道:“奶娘还不把孩子带回去。邓姨娘,你慌慌张张的出来干什么,这种场合,也是你一个姨娘冒冒失失的时候?让大家见笑了,这是凌霄在外面的姨娘,刚刚回来,还没教导规矩。” 众人皆不语。 更显得邓姝月十分的不合规。 鲁凌霄对邓姝月道: “姝……邓姨娘,你也辛苦了,跟着孩子们下去吧。” 邓姝月哀怨的看了一眼鲁凌霄,鲁凌霄面上木木的,不与她对视。 这里的人,都是鲁老夫人的支持者,连鲁凌霄都是,她一个人,根本无法抗衡,好汉不吃眼前亏,邓姝月咬着嘴唇,转身奔着孩子们去的方向走了。 总之,她作为姨娘的身份,算是板上钉钉了。 除非回到南方没有人知情的地方去。 其他的来客见证完仪式后,就拿着府上的谢礼回去了。 族长留了下来,与鲁老夫人和鲁凌霄交谈。 “凌霄,你现在就是鲁国公府的顶梁柱,你那一辈,现在就你这一个男丁,可惜啊,当时你父亲去得早,没有留下太多血脉。如今,你已经有了三个儿子,可喜可贺,以后,光大鲁国公府的门楣,就后继有人了。”族长年逾七十,抹着山羊胡子道。 他从小看着鲁凌霄长大,小时候,没少帮衬个,所以在鲁凌霄面前十分的有地位。 “族长说的是,凌霄一定谨记祖训,为府上争光。” 族长点点头,接着道:“我鲁氏族人,向来长幼有序,尊卑有制,如今,你带着姨娘在南方生活,却把正妻放在府上,把嫡子隔绝于自己的情感之外,这让你祖母十分忧心。你别怪我多嘴,长此下去,必将家宅不宁。你有什么打算?” 鲁凌霄看了看老夫人,看了看族长,这明明就是祖母请过来说事的嘛。 他不好回复,只能打马虎眼,道:“此事,凌霄会好好考虑,族长提点得是。” 一顿茶喝下来,只把鲁凌霄喝得背后冒冷汗。 好在,老夫人似乎并不打算让他立马拿出决定,只是在对他进行敲打。 送走族长,老夫人对鲁凌霄道:“凌霄,你那个姨娘,人长得是漂亮,但规矩差了点,带出来的孩子以后也受影响。这样,趁着你们在这里,让她每天过来我屋子里,跟我学点规矩。那两个孩子也放在我屋里,我替你管教。” “祖母,您年纪大了,哪里还能让您操这样的心。姝月虽然有些冒失,但对孩子是极为用心的。” 鲁老夫人却不同意,说这两个孩子她看着极为喜欢,她亲自教导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