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隐身:带歪奸臣之子的那些年》 (5)他可能有一点点喜欢薛衡 …… 在温顾二人离开礽都之际,白庭玉也收拾收拾离开了。 他不知道去哪,只觉得父亲说的没错,他或许真的该出去走走了。 礽都太小,心快被困在了这里。 既然温长宁陪着顾长晏去了漠州,他想,那我也往北走吧——或许有一天可以遇见温长宁。 游历的日子挺艰辛的,白庭玉一路走一路行医。 渐渐地,他明白了礽都究竟何其繁华。 世间总有不忍直视的人或物,他的善心好像一无是处。 路上,遇到过暖心的人,也遇见过蛮不讲理的人,苦过,累过,也落过泪……构成了人生百味。 他不知道薛衡在礽都得知他离开的消息时快被气疯了。 在离京的头几个月,他只知道自己遇见了棘手的问题。 那一日,他向路人打听:“整个县因为感染天花被封锁了?” “对。”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白庭玉心脏一抽,他知道验明温长宁所说的牛痘接种法真假的时刻到了,生死抉择的时刻也到了。 于是白庭玉义无反顾地去了,同时阻拦了跟随他离家外出的两名随从继续跟随。 他写了两封信,交代如若自己遭遇不测,一封给家人,一封……给薛衡。 在那段和无数陌生人同甘共苦的时间里,每天都有不认识的人或者刚知道叫什么名字的人死去,每天都有人对他表达感激,白庭玉以为自己在那时将这辈子的泪都流干了。 想念过家人,也好像想过薛衡。 中途被感染隔离的时候,有一次白庭玉从梦魇中挣脱。 照看他的是一个已经痊愈的半大男孩,他很惊喜地说:“白大夫你终于醒了!” 白庭玉:“……我睡了多久?” 这个时候的白庭玉比在礽都时瘦了很多,眼神却比之以往更加明亮。 男孩有些心疼,“半天不到,白大夫你应该多休息会儿的。” “……” “对了白大夫,你睡着时念叨了好多人呢,你是…想家了吗?” 可能是想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在意的人,白庭玉问:“我都说了谁?” 男孩说了很多。 白庭玉坐在床上,安静听着,将脑袋搁在曲起的膝盖上。 男孩说了很多,有母亲、有父亲还有一母同胞的弟弟的名字,连庶妹的小名都有。 当男孩说他还喊了一声祖父的时候,白庭玉无声笑了,他没有说自己的祖父已经去世了。 直到记忆力不错的男孩最后说:“白大夫你还喊了一声薛、薛衡?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白庭玉怔住了,好半天说:“是的,他叫薛衡。” 屋中剩下一个人时,白庭玉重新躺了下来,将被子盖过头顶,蜷缩着身子,手掌按在了胸膛,那里藏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他没办法否认了。 他可能有一点点喜欢……薛衡。 - 等到疫情落幕,等到县城门打开。 白庭玉再次踏上了北上的旅程。 没过几日,他正好好赶着路,突然从两侧窜出来一伙土匪。 土匪有没有十个人另说,白庭玉这边只有他自己加两个随从,打不赢。 为首的土匪举着他那把有豁口的大刀,气势汹汹道:“打劫!” 白庭玉:“……” 白庭玉忍了。 两名随从“仆随主便”。 于是三个人窝窝囊囊地将值钱的东西上交。 直到有土匪要将白庭玉一路走来记录感悟和与医术相关的手札拿走时,白庭玉终于出声了,偏偏声音还是窝窝囊囊的: “这本手札可以留下吗?它对你们也没有什么用……” 大字不识的匪首拿过来扬了扬,问:“上面的内容是什么?” 白庭玉不说上面略有矫情的感悟,只说:“岐黄之术。” 匪首有些诧异:“你是大夫?” “是。” 匪首又问了白庭玉一个地方,问他来时有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也是很巧,他说的就是那个曾经感染了天花的县城。 白庭玉:“听说过,那里天花肆虐的时期已经结束,大多数百姓已经痊愈。你们是那里的人吗?” 有个土匪骂骂咧咧的:“你他娘的问那么多干嘛!?老实回答问题就是!” 有个随从心里不服,低声嘟囔道:“我家少爷治好了那里的百姓,凭什么不能问?” 匪首眼神锐利,扭头问:“你说什么?” 那名随从:“我家少爷找到了对付天花的法子,治好了那里的百姓,被称作活菩萨。所以……为什么不能问?” 白庭玉:…… 白庭玉澄清:“不是我找到的。” 匪首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说:“今日便放你们一马。兄弟们,将东西还回去!” 直到马匹的缰绳握在手里,白庭玉还有些懵。 他问:“为什么?” 匪首意外的很诚实,一摆手,“你是位大夫,救过那么多人,打劫你挺缺德的,还是算了。” 白庭玉:“所以你们也是…那里的人?” 匪首抱臂盯着他,“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白庭玉为了其它路人的安全着想,以及直觉这些土匪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匪,于是劝道:“天花已经没了,你们可以回家了。” 片刻后,匪首嗤笑了一声,却叹息般说:“大夫,你怎么这么天真啊?” 白庭玉一怔。 匪首:“家人死绝,手中无粮……吃不饱饭,饿的心慌啊。区区天花,还不至于让我们落草为寇。” 这一刻白庭玉突然有些手足无措。 倒是匪首看着他通红的眼眶,有些稀奇了,他说: “别人说你是活菩萨,你还真担起活菩萨的责了啊?” ——此刻, 距离温长宁发现红薯还有四年。 …… 喜欢开局隐身:带歪奸臣之子的那些年请大家收藏:()开局隐身:带歪奸臣之子的那些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5)“我喜欢你。” …… 时光似水流。 一路跌跌撞撞, 却怎么也抓不住前方虚幻的光。 渐渐地,想尽快跟上温长宁北上的步伐慢了。 在残酷又美好的真实世间中,白庭玉从踏出礽都的那一步开始,心中追随的调子越来越慢。 ——他一直在低下头去看自己脚下的路。 春天出发,来年秋天,白庭玉到了漠州。 明明一两个月的路程,他却花了一年半的时间到了漠州。 像从前一般,他寻找温长宁,却总是在打听顾长晏的下落。 去过野山村,白庭玉没有找到人,顾长晏的小院子大门紧闭。 顾长晏本人像是人间蒸发了。 白庭玉没有什么失望的情绪,只是在那处小院子前站了许久。 最后心想见不到就见不到吧。 至于“见不到”说的是顾长晏,还是温长宁。白庭玉不想深思了。 转头他进了漠州城,只因听说回春堂的习老大夫曾经帮顾长晏救治过一个人。 然后他就在回春堂当起了临时的坐诊大夫,还是不要钱的那种。 从礽都一路走来,这种给别的医馆打白工的经历,白庭玉已经很有经验了——还是从温长宁曾经给他写的信中得到的启发。 每当这种时候,他都会放养自己的随从。 于是,心善又误会了的习老大夫收留了白庭玉,以为白中善是个江湖郎中——对了,在经历天花一事后白庭玉在外人面前介绍起自己时都说自己叫白中善。 一老一少也曾讨论过那些贩卖到这里的医书,那些温长宁“捐赠”的医书。 白庭玉干巴巴说:“不可思议。” 习老大夫点头,“是啊。” 一个见过温长宁,一个知道那人叫温长宁。 偏偏都守口如瓶。 他们的目光对上,白庭玉总觉得习老大夫好像察觉到自己“别有目的”了。 有一天,习老大夫问白庭玉:“中善,你知道世上什么病没得治吗?” 白庭玉没有一丝犹豫:“穷病。” 小时候,祖父对他说过。 长大后,温长宁在信中也对他说过。 在来漠州的路上,白庭玉亲身经历过。 此刻,习老大夫以询问的方式想要告诉这个年轻的后辈。 不同的时间段,总有大夫在提点白庭玉。 ——白庭玉很幸运。 话语不尽相同,核心只有一个。 好像,每一个大夫到最后都会知道这个答案。 偏偏, 只能无能为力, 只能中庸之善。 习老大夫欣慰点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半个月后,家中来信催白庭玉回去,还说为他说了门婚事。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待在这里等温长宁回来了。 他要走了,内心却有些茫然,不知道今后还能不能得知温长宁的消息。 于是走之前白庭玉没有忍住,问了习老大夫关于温长宁的事情。 那一天阳光明媚,白庭玉心中忐忑,“习老,您,是不是知道…他?” 习老大夫注视了他好一会儿,在白庭玉以为习老大夫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 习老大夫说:“我见过他。” 猜测成真,白庭玉表情一怔,下意识轻声道:“真好啊……” 白庭玉没有问温长宁长什么样子。 他觉得如果有可能温长宁以后会让他知道的,所以只是怀揣期待的心情等待着那一天。 他和习老大夫告别。 白庭玉心中有预感,他们不会再见了,就像在来时路上与他萍水相逢的人。 但是,相遇就很好。 …… 白庭玉回来了。 与此同时,他的所谓婚事也吹了,听父母说女方家被贬了,被贬的老远那种。 白庭玉母亲心中庆幸,幸而只是口头上双方有意。 家中一切安好。 只是每一位亲人都说他变化很大。 因治服天花有功,在回礽都的第二日白庭玉进宫面圣了。 白庭玉不了解乾元帝,但不耽误他用谎言遮掩温长宁,他说是在途中萍水相逢的一位江湖郎中告诉他的方法…… 之后白庭玉被直接任命为太医院御医。 也是这一天,他去医善堂,去后巷的那个槐树下。 一切如旧,也没有信。 却在回家的路上见到了薛衡。 还是戴着幂蓠的薛衡。 还没有看见脸,白庭玉却一眼就认出了。 那个一身常服的男人突然从拐弯处现身,逆着光,向他走近。 当初的那一点点不得不承认的喜欢,白庭玉都快忘了。 只是再见到这个人,他笑的温柔,坦然道: “好久不见,若水。” 薛衡掀起皂纱,打量着他,心中积攒着很多想说的话,最恨他的“不告而别”,可话到嘴边只有一句: “瘦了。” 于是,白庭玉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只能干巴巴道:“……你变化不大。” 薛衡一步步走近,白庭玉强装镇定,站立不动。 近到跟前,薛衡突然往前俯身更加凑近,白庭玉心跳漏了一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行医四方这么久,表情管理也算是历练出来了,他声音困惑地问:“你干什么?” 薛衡打量他的脸,不放过每一寸。 两年不见,白庭玉不如以前好看透了。 他在心里迅速下了这个判定。 外人眼中的薛衡坏的透透的,阴险狡诈,冷酷无情,脾气不好。 白庭玉眼中的薛衡:温和随意,偶尔有点小脾气。 而且医学世家嘛,也不是朝堂中的官员,白庭玉就不太关心外界关于薛衡的风评。 他觉得眼见为实,却不知道有的人惯会装。 如今感觉自己快装不下去的薛衡慢条斯理道:“庭玉,我呢,其实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白庭玉毫无防备道:“你问。” 薛衡压低了声音,像是在白庭玉耳畔说出来的:“当时你是不是根本没有睡着?” 白庭玉:…… 他一时有些头脑发懵。 好半天他明白过来薛衡在说什么。 于是,白庭玉又:…… 薛衡见状,将话说的更直白了:“当时夜里我吻你,你是不是没有睡着?” 静了一会儿,白庭玉突然低头搓了一把脸,又抬起了脑袋。 “是。”他承认了,语气颇有些摆烂。 两年分开的时光落在他们身上,好像根本没有影响到他们之间的相处。 犹如从前一般——虽说也说不上来有多熟悉。 如果说之前薛衡心中横亘着太多的事情,导致他一直隐晦着追人。 那么现在,薛衡问:“你喜欢我吗?”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轰到白庭玉头上,他震惊地瞪大了眸子。 这么直白的吗? 薛衡从前不是这样的啊! 哑然半晌,他就那么看着薛衡,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刚才幻听了。 然而薛衡表情很认真,语气也很认真地说:“我,薛衡,喜欢你白庭玉。” “所以,要不要在一起试试看?” 白庭玉浑身僵硬,大脑空白。 这时的白庭玉尚不知道:薛衡这个人哪都烂透了,可偏偏他知道——对待爱情要绝对忠诚。 这时的薛衡也尚不知晓:白庭玉什么都好,可是没人教过他——对待爱情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所以,此时此刻薛衡是以绝对的认真态度在表白,至于后面那半句话,不好说……毕竟薛衡是个烂人,很不讲理的。 而此时此刻的白庭玉还没有那种一辈子的打算,他真的以为是在一起试试看,可以随时中止的那种。 于是,遵循着内心的欲望,薛衡听到白庭玉说了一个字: “好。” 一个敢问,一个敢应。 喜欢开局隐身:带歪奸臣之子的那些年请大家收藏:()开局隐身:带歪奸臣之子的那些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5)白庭玉比薛衡“坏” …… 姑且说这俩人谈起了恋爱。 那段时日薛衡心情一直不错,不错到孔慈都有所察觉,不过她不太关心,又没有舞到她面前。 薛衡曾“天真”地认为若是可以一直保持这种关系,白庭玉见到他会发自内心的笑、心里会想着他,可能他也是装得下去的。 可惜。 没有如果。 不过那是以后了。 在谈恋爱的那一年半载中,两个恋爱经验为零的男人都是背着人“约会”的。 怎么说呢? 这段感情是真的见不得光。 不只是因为都是男的。 还因为两个人的身份束缚。 一个是皇帝专门培养出来的、慢慢由暗中死士转到明面上的锦衣卫指挥使,一个是医学世家子兼宫中御医。 他们的关系若是被外人知晓了——真的,很难收场。 但是,爱情这个词,谁碰谁知道。 谁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只不过有多大本事抓住就见仁见智了。 空闲的时候两个人会在一起吃顿饭,一起聊会天。 游医四方的经历见闻白庭玉会拿出来说,薛衡会很认真地听,只不过在听到漠州时眼皮一跳,不过忍了,什么都没说。 他们好像有种默契,从不主动提及顾长晏和“幂蓠”。 偶尔,白庭玉会教薛衡下棋,薛衡会教白庭玉武术…… 不管怎样,总想腻歪在一起。 他们也会情不自禁地接吻。 白天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相见大多是在傍晚……或者晚上。 两个人没有那么纯情,该做的做了,“不该做的”也早做了。 全然没有日后的恶语相向。 薛衡是真的很稀罕白庭玉,那个人光是站在那里,就让薛衡欢喜。 他喜欢抱着这个人,喜欢亲吻这个人,也喜欢这个人动情时的模样。 那段时日,薛衡每次见白庭玉之前都会耐心地上下打量一遍自己,以防见不得人的血污腌渍让白庭玉瞧了去。 太过不正常,以至于在往后岁月中薛衡每回想起那时的自己,都觉得自己魔怔了—— 一个人怎么能装模作样至此。 而在这场勉强算是正常的恋爱期间,白庭玉对薛衡的喜欢也在缓慢上升——可能这时薛衡真的装得不像个坏人了。 …… 爱是好的。 爱所产生的影响应该是积极的。 那么它带给人的感悟也该是一种向上的力量。 而不是下沉。 坏人也有爱, 可是长久吗? 结局会是好的吗? 薛衡喜欢、不,应该说是爱着白庭玉。 可他是一个坏人啊,且是一个从不想着变好的坏人。 一个坏人爱着一个好人——好像注定不长久。 很不幸,白庭玉就是那个好人。 可是他如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男人一般,没觉得三妻四妾有什么不好的。 而凡事就怕对比。 在感情上,白庭玉比薛衡“坏”。 很巧的是,因为后面薛衡干的那些强迫缺德事,白庭玉更不想和薛衡在一起了,自然也从不想着要变“好”。 自始至终,薛白二人对彼此的爱都是不对等的。 白庭玉喜欢薛衡,但没有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头。 就是说,和薛衡搞“地下情”,不耽误他娶妻生子的念头。 所以在多年之后,温长宁从白庭玉口中听了他们两个的情感纠缠,看好友的眼神当即都变了——那是看“天然渣”的眼神。 任薛衡如何坏,如何对白庭玉无能狂怒加强迫,可是白庭玉在感情一事上,比他“坏”。 封建的巢穴可能孕育不出一份纯粹的爱情。 薛衡只是因为曾祖母窥见了未来一角,就已在一个人身上“身心俱惫”。 白庭玉这个人可以凭借心中那一点点喜欢就轻易答应某人的表白,早已可见是个不懂情爱的。 所以,这场恋爱早在一开始就埋下了隐患。 可偏偏喜欢谁是不讲道理的。 …… 喜欢开局隐身:带歪奸臣之子的那些年请大家收藏:()开局隐身:带歪奸臣之子的那些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5)恶人自有‘恶人\’磨 …… 在这场甜、蜜的恋爱期间。 当薛衡在暗地里掐死两次白庭玉将要冒头的婚事。 当白庭玉发现薛衡从前都是装的时候。 自然而然,好像理所当然。 这场恋爱终于迎来了两位当事人的对峙。 而在此之前,他们顺顺利利地度过了一年,往后想起才是真正的匪夷所思。 对峙的那一天,那一时刻,无风无雨,落日余晖。 白庭玉来到薛府。 像似有所料般,薛衡等在正堂之中。 身上质地光滑的飞鱼服血迹斑斑而毫不遮掩,剑眉斜飞入鬓,眉骨削得凌厉如刀锋,尤其那双漆黑瞳孔像是淬了毒的利刃。 薛衡就那么站着,死死看着白庭玉,眼底迎着越来越近的白庭玉的倒影,心中却觉得这个人离他愈发远了。 白庭玉一进来便看到了这个眉眼冷峻的男人,不复之前的温情。 很不巧,白庭玉心情也实在算不上好,相反,糟糕透顶。 没什么好寒暄的。 视线对上,眸光微动。 白庭玉一瞬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脑海里闪过从前的相处回忆,不知何时蒙了一层纱,瞧不清了,生生割裂。 薛衡不说话,难得沉得住气。 好半天,白庭玉艰难道:“……你,之前都是骗我的?” 薛衡还算心平气和:“庭玉你什么意思?” 白庭玉一本正经:“你是个坏人。” 后面两个字被顿了顿,重了重。 薛衡第一次知道有人能将坏人两个字说的这么好听,而这个念头才刚闪过,他就知道自己无药可救了。 欠的慌。 喜欢谁不好,偏偏无可救药地喜欢上白庭玉。 薛衡:“坏人怎么了?” 坏人就不能喜欢你了? 好悬,后半句话被薛衡默默咽了下去。 不能落了下乘。 白庭玉试图讲道理:“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你在装好人……” 薛衡听不下去这么幼稚的话了,打断了他:“我对你不好吗?” 白庭玉卡了壳,表情略微茫然,总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心中的怒意都卡顿了。 这个话题聊不开,他换了个方向:“我的婚事是你在背地里搅黄的。” 听到这话,薛衡胸口剧烈起伏,瞪着他,不明白他怎么有脸说出这话的。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道:“你和我在一起,为什么要想着娶亲?” 这句话薛衡早就想问了,可是白庭玉从未主动提及,他想着白庭玉双亲健在,总有些不得已。 虽然自己找的这个理由很扯,可是薛衡用这个理由骗了自己一年。 归根结底,不想扫兴,还想再保持会原样。 可惜镜花水月终究还是镜花水月。 就如此时此刻。 薛衡听到白庭玉说: “为什么不可以娶亲?我从来没有阻止过你。” 脑海里名为理智的弦突然断了。 这一刻,薛衡从未如此清晰的明白一个道理: 恶人自有‘恶人’磨。 “白庭玉——!!” 薛衡怒意翻涌,大步上前,一只手扣住了白庭玉的下巴,眼神锐利危险,居高临下道:“没人教过你做人不能朝秦暮楚吗!?” 喜欢开局隐身:带歪奸臣之子的那些年请大家收藏:()开局隐身:带歪奸臣之子的那些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5)白庭玉,你逃不掉了 他的手劲太大,他们的姿势也太过危险,此刻一只胳膊还锢着白庭玉的腰。 在刚刚薛衡近身之际白庭玉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可惜没躲过,如今挣脱不开了,他只能上半身往后退了退,皱着眉拉开了些距离。 对于薛衡的莫名“质问”,白庭玉内心不理解。 他语气不好道:“我怎么就朝秦暮楚了!” 薛衡心里快气炸了,声音不自觉拔高:“那你为什么还想着娶妻生子?!” 白庭玉俊雅脸庞被气红了都,声音也上来了:“为什么不想着?!哪个男人不想着!” “老子就不想!” 怒意焚烧着四肢百骸,几乎没过脑子,薛衡吼出了这句话,脖颈上的青筋毕露。 手掌掐着白庭玉两边脸颊,薛衡眼神凶狠,呼吸有些重——被气的了。 白庭玉闻言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下一秒他迎着薛衡的目光,仰首反唇相讥道:“那是你对女人不行!” “白庭玉!”薛衡怒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他自觉对白庭玉掏心掏肺了,却没想到白庭玉如此狼心狗肺! 白庭玉:“是你太过分了!我娶妻生子关你何事?!” 薛衡心里被气得倒仰,“你跟我在一起,就是我的人,我薛衡不去找别的人,你也不许!” 两个当事人好像陷入了某种怪圈,偏偏他们本人还没有发现,就着这个问题陷入了话语的死循环。 白庭玉挣扎,“那你去找啊!去娶妻生子啊!我又没拦着你!” 薛衡气过头了反而开始试图讲道理:“白庭玉,我们在一起,就应该拿出认真的态度来,让第三者插足算什么事?!” 白庭玉自有一套自己的逻辑:“那我们就分开!” 反正他不可能和薛衡如此在一起一辈子。 他娘的道理讲不通,薛衡当即不装了,说:“老子不同意,你想得美!” 说着他扣着白庭玉后脑勺,凶狠地去亲白庭玉,撬开他的牙关,攻城掠地。 “唔……”白庭玉挣扎地更狠了,眼尾都气红了。 “嘶——” 薛衡吃痛,放过了白庭玉的嘴唇,偏头用手背一抹嘴唇,流血了。 薛衡放下了手,舔了舔破皮的嘴唇,气笑了,“牙尖嘴利。” 白庭玉已经趁机挣脱了那个危险的怀抱,接连退后几步,语速飞快道:“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就这样吧,我们不合适……” “嘭!” 身后突然传来动静,白庭玉话语顿住,猛地扭头去看。 一直打开的门扉被合上了! 白庭玉不可置信地去开门,发现根本打不开。 室内只剩下两个人。 他转头面对近前的薛衡,怒目圆睁,心里却在这一刻莫名开始心慌意乱,浑身都在叫嚣着他:快逃! 白庭玉听到薛衡堪称温柔地一字一顿道: “白庭玉,你逃不掉了。” 薛衡嘴角越咧越大,森冷的视线如同蛛丝缠绕周身,将猎物的每一寸破绽都化作爪下待宰的猎物。 而白庭玉就是那个可心的猎物。 白庭玉不语,只是看着和他相处了一年的薛衡,心中惊颤万分。 眼前的薛衡和他从前亲眼所见的薛衡南辕北辙。 就连刚刚吵架的时候,都没有这一刻的感受来的强,白庭玉从未有哪一刻如此惧怕过薛衡。 这才是薛衡的真面目! 他终于彻彻底底地明白了薛衡从前都是在装样子。 如今才是这个狗男人的真实! 薛衡伸手想要触碰白庭玉的脸庞,却在即将碰到之际被白庭玉一巴掌打掉了。 白庭玉面带厉色,语气冰冷问:“你什么意思?!” 薛衡强硬地摸上他的脸,竟显得慢条斯理的,“都知道我是坏人了还来找我,你以为我会放你走?天真!” 天真二字一出口,他的面色就冷了下来,眼中带着狠厉,直接将人抵在了门板前,居然直接动手去扯白庭玉腰带,并又一次吻上了白庭玉嘴唇。 白庭玉表情错愕,下一瞬开始使出全身的力气剧烈挣扎,可是薛衡早已用一只手锢着了他的手腕举过头顶,任白庭玉如何反抗也无济于事。 两个人的力气竟如此的悬殊,此时此刻白庭玉悲哀地认清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唔……!” 终于在白庭玉快喘不上的时候薛衡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 薛衡用腰带捆绑了白庭玉的双手,欣赏起眼前衣衫凌乱、面色潮红、并怒目而视他的白净之人。 心中又气又痒,他遵循本能亲了一口白庭玉的侧脸。 接着他趁白庭玉没反应过来之前弯了下腰,小臂抵在白庭玉的臀部,将人卡在怀里提了起来。 白庭玉双脚悬空,眼睛瞪的更大了,刚要肘击这厮,这厮就用另一只手拽住了他的手腕。 他双腿乱踢,薛衡不管不顾地转身,大踏步往前走。 白庭玉被气的破口大骂:“薛衡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放开我!” “放个屁!” 说完这句话,薛衡将白庭玉撂在了榻上,自己压了上去。 不顾身下之人的反抗,将自己的欲念施加上去。 “薛衡,我恨你!” ……这是薛衡第一次强迫自己喜欢的不得了的人。 从此覆水难收。 爱人关系破碎的细碎。 他们,再不可能回到从前。 薛璇以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意思很明显了,可她偏偏忘记了明令禁止自己最恶心的强迫,让薛衡误以为也可以强迫着一生一世一双人。 又或者说在祖训和白庭玉之间,薛衡选择了后者,所以故意曲解了祖训——只要认定了白庭玉这一个人就行了,哪管用什么方式。 喜欢开局隐身:带歪奸臣之子的那些年请大家收藏:()开局隐身:带歪奸臣之子的那些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5)那个人藏在口中、笔下之外 白庭玉第一次放开了骂一个人,可是他实在没有说过脏话,骂的不痛不痒。 听在薛衡耳里不痛不痒,倒更像是床笫之欢的助兴。 “薛衡,你禽兽不如……” 被欺负的很了,白庭玉翻来覆去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从中气十足到沙哑不成音,期间只能发出克制不住的断断续续的呻吟。 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白庭玉红了眼眶,却倔强地偏头避开薛衡落在他脸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亲吻。 室内旖旎声不绝于耳。 身体的欢愉与疼痛一直折磨着他脆弱的神经,眼泪大颗大颗地从他的眼角滑落。 白庭玉闭上眼,咬着下唇克制着破碎的呻吟,眼角因沾染了情爱更加糜红。 中途薛衡停下了动作,将身下之人翻了个身,面对着他。 看到白庭玉睫毛上挂着的泪珠,薛衡呼吸顿了顿,心脏有一瞬间的绞痛。 他吻上了白庭玉的眼皮,吞下了那些咸涩的泪水,同时含糊不清道: “哭什么……” 薛衡永远不会知道了。 …… 薛衡从来都不是个好东西。 在做出了第一次强迫之事后,就开始了威胁。 白庭玉有太多在意的家人了,而此刻他的软肋成了薛指挥使威胁他的“把柄”。 对此,薛衡的原话翻译过来就是:“从前我们什么时候见上面今后就继续保持原样,我管你摆不摆脸色,我要看到你白庭玉。” 那时白庭玉坐在床上冷着脸看他,一夜荒唐后白皙肌肤上的吻痕和咬痕多的数不清。 说完那句话,薛衡强硬地勾着他下巴,挑眉一笑,下流道:“庭玉,你在床上甩脸色的时候真的是……别有一番滋味。” 白庭玉很累,但是不耽误他想抽薛衡的强烈欲望。 可惜薛衡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白庭玉冷眼看他。 一时间两个人僵持不下。 薛衡摸上了白庭玉的脸,说:“听话点。” “别让我知道你找了别人,否则后果不是你一个姓白的可以承担的。” 闻言白庭玉脸色更难看了。 好半天,他声音沙哑道:“……为什么非要是我?” 薛衡吻上了他的鬓角,“你合老子胃口。” 心中无力,白庭玉闭上了眼。 他是真的想问我哪里合你胃口,我改还不行吗? 可是终究白庭玉什么都没有说。 …… 勉强算是甜蜜的恋爱结束了。 两个人互相“折磨”的日子开始了。 什么时候发展成“对抗路”“情侣”的不知道。 每次白庭玉见到薛衡都没有好脸色。 时间久了,薛衡也不会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 该做就做,该相处就相处,该吵就吵。 数不清有多少次他们被对方气的半死。 白庭玉在这场强迫关系中从不内耗,摆脱不了薛衡,他也从不让薛衡舒心。 这样相处的时间久了,白庭玉发现薛衡从不动手打他,气的再如何厉害,遭殃地也只有屋子一应物件和他的……屁股。 他一时心情复杂。 第一次的时候,被白庭玉气的恼怒至极的薛衡掀桌摔椅,刀都拔出来了,却只是脸色狰狞的对着箱柜砍了几下发泄脾气,然后胸膛剧烈起伏的死死瞪着白庭玉。 白庭玉也梗着脖子看着薛衡,视线不躲不避。 他甚至顺着心中那股无法宣泄的郁气挑衅道: “薛衡你有种就一刀砍死我!” 事实证明——薛衡他,没那个种。 最终这件事是以白庭玉被薛衡拽上床榻外加事后薛衡被扇了一巴掌为结局。 没多少人不怕锦衣卫指挥使,暗中的毒蛇,阴险狠辣、杀人如麻,传闻更是可止小儿夜啼。 最初相识的时候,白庭玉心中对薛衡是有畏惧的,可是如今对薛衡的恨让白庭玉根本顺从不起来。 而在这段长达好多年的、畸形的朝夕相处中,薛衡的底线也被白庭玉一点一点摸索出来了—— 只要他不和别人上床,不和别人走太近,薛衡随便他折腾,这个男人自己会忍。 离谱。 而当白庭玉真正想明白这些时只觉得离谱,世上怎么能有薛衡这种奇葩——后面跟温长宁学来的词。 白庭玉觉得薛衡有病。 爱中有恨,恨中掺杂着爱,到最后白庭玉不知道薛衡是爱他多,还是恨他多。 他只知道沉没成本太多,薛衡这个贱人不会放手了。 殊不知,薛衡也觉得他有病。 薛衡更是觉得自己家的祖训有大病。 鬼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除了他这个自找苦吃的薛家人,世间哪还有这样的男的! 白庭玉那个小混蛋更是!不强迫他,转头就去娶妻生子气死他! …… 说实话,白庭玉心底对薛衡的那点爱意从不曾消磨。 喜欢谁是不讲道理的。 最初答应薛衡的表白,白庭玉怎么可能心里没有对这个表白之人的喜欢——这种情况下喜欢不在多,有就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可是薛衡最终是以这样的方式对待他,他也不会再对薛衡承认了。 而在这场感情中,纵使薛衡再偏执疯狂,可剥开这种变态的表面,那种大祈好像永远孕育不出的纯粹干净的爱也让白庭玉不明觉厉。 从前他以为性和爱是分开的,可是在薛衡身上,白庭玉看不明白了。 从来都是循规蹈矩的“好”人遇到了一个叛逆的“坏”人是一场灾难,能不能从废墟中建立新的希望就看两个当事人了。 …… 乾元四年,二月。 薛衡心情持续很差,白庭玉“好心”问了一句。 薛衡抱臂看他,说了一句:“不安好心。” 白庭玉觉得他莫名其妙,不搭理他了。 三月,听到了顾长晏回来了的风声,白庭玉知道薛衡最近在发什么疯了。 仇人之子回来了,可不得疯。 但是白庭玉激动了。 他知道温长宁一定也回来了。 那晚避开薛衡,向来对信友无话不说的白庭玉握着毛笔悬在了信纸上。 良久,墨迹晕染信纸,写信之人内心有些茫然。 - 温长宁读了白庭玉的信。 信上事无巨细,唯独没有薛衡。 之后种种,温长宁才反应过来: 当初那厚厚一沓的信纸上,白庭玉写下了他们断联三年间几乎所有有关于自己的事情,却唯独对薛衡二字只字未提。 白庭玉好像就是学不会祖父为他取的字,太过至纯至善——除了感情上。 薛衡像他此生唯一见不得人的污点,他们的感情不能暴露在阳光下。 可是白庭玉内心深处偏偏放不下,所以他第一次学会了隐藏——将那个人藏在口中、笔下之外。 在数不清的岁月中,薛衡不知道白庭玉爱他,可是白庭玉又怎么会不爱薛衡这厮。 在最开始,白庭玉就主动放弃了这个机会:联合薛衡的仇敌反过来对付他。 不管怎样,恨也好,爱也罢,白庭玉不想薛衡死。 …… 喜欢开局隐身:带歪奸臣之子的那些年请大家收藏:()开局隐身:带歪奸臣之子的那些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5)他的聘礼 …… 白家人总想给白庭玉张罗婚事,薛衡觉得白家“欺人太甚”。 于是,理直气壮的薛衡去白家“说理”去了。 他还专门挑白庭玉不在家的时候去的。 外书房中他不顾白家家主和主母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一只手搭在太师椅扶手上,坐没坐相,声音挺认真地说:“……看在白庭玉的面子上,我敬你们一声伯父伯母,你们也别让我难做。” 站着的白院使满面怒容瞪着薛衡,气的心肝疼,手指指着他,大喝:“薛衡你别欺人太甚!” 白夫人气的将茶盏砸了,声音伴随盏碎响起:“你有什么难做的!你让我好好的儿子从了你,你拿我们白家当什么?!” 薛衡微挑眉,半真半假道:“当亲家。” 若说薛衡刚登门拜访的时候,白家人还心有惶惶、小心应对,但当知道薛衡做了什么令人发指的事后白家人又气又怒,只想将薛衡“就地正法”。 听到亲事二字,白夫人想起什么更怒了,质问道:“我说怎么给庭玉说一门亲事,一门不成,原来都是你在背后捣鬼!” 薛衡眉眼冷沉,声音冰冷道:“是又如何,他和我一起,就不应该再想这些,我嫌脏。” “奉劝你们一句,别再给白庭玉整这些有的没的,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白夫人一口气没上来,被气晕了。 幸而白院使就站在她身旁,一把扶住了她。 作为大夫,白院使甚至不用请大夫。 不一会儿,白夫人幽幽转醒,转头看见薛衡才知道方才的不是噩梦,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她知道白家奈何不了薛衡,现在她们对着薛衡发脾气都是不管不顾的了。 薛衡见状耐着性子,好心安慰:“放心吧,伯母。你们不是还有个小儿子吗,白家不会绝后的,他若也喜欢男的,我替你们教训他,让他给你整个大胖孙子。” 不在这里的白家小儿子:…… 白院使听不下去了,喝道:“够了!” 白夫人恨恨瞪着薛衡,恨不得将这人生吞活剥,字字含恨道:“薛衡,我诅咒你断子绝孙!” 这句话对大祈的男性堪称是最恶毒的诅咒,哪个男的不暴跳如雷? 可是薛衡只是冷眼看着他的“岳父岳母”,最后轻嗤了一声,像是对白夫人说的话的嘲讽,嘲讽她痴心妄想什么呢。 而直到好多年后,这句诅咒一语成谶,白夫人才终于明白那时薛衡的轻嗤不是嘲讽,而是——关你何事。 眼下薛衡不要脸道:“二位何必如此生气,你们就当生了个女儿,将白庭玉许给了我,我都没嫌弃他不能生。” 他说着还从怀里掏出厚厚的纸张。 “这是小婿准备的聘礼礼单,改天小婿让人按着上面的记录将东西送过来。” 嗯…… 不要脸的薛衡,无敌了。 白院使将不合规矩的聘礼单接了过来,可转瞬他将那些纸张使劲甩向薛衡的脸。 薛衡眼疾手快地躲开了,写满字的纸张满天飘散,最后洋洋洒洒落在了地板上。 “滚!我们白家人不稀罕你薛衡的东西!” 薛衡脸上的虚情假意也没了,一字一顿道:“不识好歹。” 上面记的聘礼份量放在京城达官显贵的圈子中都够津津乐道好多年。 薛衡不是个好人,别人的孝敬他收,抄别人家时有好东西他贪,这些年积攒的财富不知凡几,而今日的聘礼几乎掏空了他的家底。 薛衡自认为拿出了自己最大的诚意,可是白家人只觉得恶心,根本不带接受的,那么,薛衡也无所谓了,白家“人财两空”是自找的。 到最后薛衡被白家人“扫地出门”的。 薛衡懒得跟这群“关心则乱”的姓白的计较,反正他警告到位了,谁若是再犯他“忌讳”,他可不会因为白庭玉而手下留情了。 走之前,他撂下了最后一句话:“你们帮着白庭玉背叛我时,想想白家。” 危险,妥妥的威胁! 这是在警告白家人别帮着白庭玉背着他“偷人”! - 白府内,管家拿着那一沓纸,犹豫不决。 他不知道刚才外书房中发生了何事。 等到奴仆打扫完,将这看起来像是“聘礼单”时纸张交给管家后,管家犯了难。 上面记录的东西简单粗暴的来说就是又多又贵,简直“触目惊心”,令人瞪大眼、倒吸一口气的程度。 管家根据自己的前半生人生阅历只能猜测到那位薛指挥使是想求娶白家女,然后老爷夫人不同意,并大发雷霆。 管家知道老爷不屑于此等人为武,可得罪了锦衣卫指挥使必定没好果子吃…… 眼见府上的两位主子还在气头上,管家不知道要不要销毁这份“聘礼单”。 于是白庭玉进来的时候就见到了在庭院中来回踱步的管家。 他走近了问:“张叔,怎么了?” 管家回神,看向自家府上的大公子,如实以告:“方才薛指挥使来访,老爷和夫人一起见了他……” 白庭玉从听到“薛指挥使”四个字就怔住了,随后心中腾升起怒意,薛衡他凭什么?!! 可紧接着害怕畏惧的情绪又占了心头,他不敢想父母是不是知道了他的事。 知道管家委婉说到“这些宣纸是薛指挥使留下的”时白庭玉才骤然回神。 “我看看。” 他接过了那荒唐的宣纸,看清了那荒唐的内容。 管家在他身旁猜测道:“这很像聘礼单,不知是否是薛指挥使想求娶小姐……” 白庭玉险些拿不稳宣纸,手指微颤,纸张险些被撕碎。 薛衡那个人明明那么烂,可是他心中悲哀地笃定这是“属于”他的聘礼。 荒唐。 荒唐! 何其荒唐! 白庭玉睁大眼瞪着手上的纸张,像是将其当成了薛衡,也真的呵斥了出来:“简直荒唐!” - 可是,等到进屋见到了上首的父母,白庭玉死死攥着那荒唐的纸,嗫嚅道:“父亲,母亲……” 黄昏之际不点灯的室内很昏暗,白庭玉看不清他父母的神情。 他只是缓步近前,随后一言不发地跪了下去,头磕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对不起……” 喜欢开局隐身:带歪奸臣之子的那些年请大家收藏:()开局隐身:带歪奸臣之子的那些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5)他们的将来是下下签 “对不起……” 白夫人抽泣一声,白院使一声轻叹。 白庭玉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儿不孝,愧对父母。” 良久,白院使轻声问:“是薛衡强迫你的吗?” 白庭玉不敢抬头,怕亲人察觉到他的谎言:“是儿自愿的……在儿刚回礽都时,我们就在一起了。儿也是喜欢他的。” 真真假假,在强迫面前,那一点点喜欢又有什么用,终究怨恨居多,互相折磨而已。 只是白庭玉不想让亲人有更多的担忧了。 在被强迫和自愿之间,只要是和男人在一起,哪一个都会令做父母的悲痛,可是悲痛也有大有小。 白夫人伤心欲绝,“怎会如此啊,薛衡不是个好东西,庭玉怎么会喜欢他呢?他甚至想让我的庭玉绝后。” 薛衡的那句“我嫌脏”,白夫人都不好意思说出来污了自家儿子的耳。 ……若是,温长宁在这里,听到了白夫人的话,他只会觉得离谱,除此之外,再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自己的感受了。 ——这里的人嘴上说着什么喜欢啊爱啊,可惜终究是在封建社会。 薛衡对他的父母都说了什么,白庭玉不知晓。 对于白夫人的问话,他答不上来,只是直起腰,膝行到白夫人身前,轻轻将头枕在了她的膝盖处,祈求道:“这是儿和他的事情,还请母亲、父亲不要插手。” …… 现实残酷。 终究形势比人强。 薛衡是锦衣卫指挥使,陛下的鹰爪宠臣。 再加上白庭玉从中调和。 白家人对这两个人的情况有心无力。 也是经历过这件“薛衡上门”之事后白庭玉搬出去住了,他在京城购置了一座小宅院,甚至故意远离了薛府。 不过在那第二日,白庭玉就主动约薛衡见面了,他要算账。 不过薛衡是谁啊,惯会耍赖的家伙。 见了面,他不听,只是一味的亲白庭玉,将人家抵在墙上,使劲亲吻, 值得一提,温长宁就是这次撞见了他俩“奸情”的。 …… 三个月后某一天,白庭玉又和薛衡爆发了一次争执。 起初真的只是一件小事,但是两个心有怨恨的人渐渐将此“上升高度”,遂从眼前之事吵至最开始的理不清之事。 虽说两个人对争执一事渐渐麻木——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但是无论是白庭玉还是薛衡,处在每次争执中时都很气。 这一次薛衡又凭借着绝对的力量碾压将白庭玉扛至床榻上。 白庭玉偏头不看压着他的人,冷声说:“不做,我明天有事。” 早在之前吃过教训——薛衡将白庭玉折腾地差点起不来床,那么白庭玉就会专往薛衡脸上招呼,主打一个明天谁也别出门。渐渐地两个人心照不宣:若是谁明天有事,今晚可以不做。 薛衡怒火中烧,哪听得进去这话,将人的双手给绑了。他一直有让人监督白庭玉,根本没听说白庭玉明天能有什么事,都是借口! 白庭玉使劲推搡他,气的脸都红了,骂道:“薛衡你混蛋!” 偏偏薛衡一边扒着白庭玉的衣裳,还在耍流氓,也不知是不是要气死白庭玉:“心肝儿,老子就你一个,不对你混蛋对谁混蛋?” 说着他拿过软枕垫在白庭玉腰下。 “啊!” 白庭玉猛地一疼,脸上露出隐忍的神情,咬着下唇,瞪着薛衡。 薛衡舒了一口气,抬头瞧见白庭玉被他欺负的眼眶通红,顿时心中一阵酥麻,喉头滚动。 他俯身压了下去,去亲吻白庭玉的双唇。 白庭玉偏头避开,接着猛地咬上薛衡的肩膀,下的死劲,很快血腥味弥漫在口腔中。 薛衡……薛衡被咬的那处很疼,但是整个人更爽了,他开始动作,且越来越狠,恨不得将白庭玉吃了,和他永不分离。 一夜荒唐。 第二日清晨,薛衡走之前吻了吻还躺在床上的白庭玉的额头,神情餍足,白庭玉闭眼不耐烦,一巴掌胡乱打过去,却被某个姓薛的抓住了手腕。 薛衡亲了亲白庭玉的手心,白庭玉心间一颤,手上却挣脱不开,只能被薛衡为所欲为。于是这个人逐渐往下吻,最后咬了咬白庭玉的手腕,很轻很温柔。 白庭玉启唇吐出一个字:“滚。” 薛衡心情不错,不跟白庭玉一般见识,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就走了。 殊不知他走之后,白庭玉强撑着不适也起床了。 他轻轻骂了一声“狗东西”,一边下床。 室内静谧,光线浅浅。 青年一身白色寝衣,披散着柔顺长发,光脚踩在光洁的地板上。 那身薄薄的衣物下遮住了全部的暧昧痕迹。 昨晚薛衡唯一注意着的分寸就是不在白庭玉锁骨以上留下吻痕……所以从锁骨到脚踝,白庭玉全身上下几乎被亲了个遍。 白庭玉在衣柜中找出一身浅灰色长袍慢慢换上了。 受温长宁所托,他要去慈光寺演一出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在皇帝三人未至慈光寺时,白庭玉先行到了。 他的心中时刻牢记自己要“顺其自然”,所以他先随意逛了一下慈光寺,接着才去找道济。 这时皇帝带着他的贴身保镖·薛衡和陪聊爱卿·顾长晏“姗姗来迟”。 转瞬即逝间薛衡瞧见了白庭玉的背影,他不确定,但心不安。 当皇帝在和悟云大师聊天时,白庭玉见到了道济。 明明只是来演一出戏的,但当瞧见了那好像要普渡众生的金身佛像时,白庭玉还是起了别的心思。 他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情为他和薛衡的将来求了签。 可能心里是存在一丝侥幸的,但当那条下下签映入眼帘时,侥幸瞬间灰飞烟灭,白庭玉居然有一种不出所料的感觉。 他开始在悲悯佛像前长跪不起。 之后的事也就顺其自然了,皇帝偷听了他说的话,薛衡心中的不安尘埃落定。 唯独有一点白庭玉没有料到:薛衡也在这里。 在此期间薛衡一直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神色,可偏偏白庭玉却从他的眼中瞧出了质问和怒意。 两个人再次见面是在大雨磅礴的晚上,薛衡找上了白庭玉的门。 在此之前薛衡还在路上瞧见了在大雨中跳舞的疯子·顾长晏,更觉晦气。 屋中,薛衡顾不得换上干衣裳,直接质问:“白庭玉你是不是故意的!” 白庭玉装傻嘲讽:“搞不懂你又在发什么疯。” 薛衡恼极了,大步上前拽着他的衣领,两个人几乎鼻尖相碰。 薛衡紧盯着白庭玉的双眸,不错过任何一丝情绪波动,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你是故意去慈光寺,故意让陛下听到那些话。一切都是你有意而为!” “还有顾长晏,你在帮他!” 迎着薛衡的怒火,白庭玉不紧不慢开了口:“你有证据吗,就在这里血口喷人?” “白庭玉!!” …… 喜欢开局隐身:带歪奸臣之子的那些年请大家收藏:()开局隐身:带歪奸臣之子的那些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5)你一走,我就去找别人 …… 薛衡没有白庭玉和顾长晏“勾结”的证据,此事只能气急败坏地不了了之。 又过去三个月,顾长晏要离开礽都前往安平县赴任了。 白庭玉心想着和顾长晏告别就当是和温长宁告别了,然后将自己打扮的严严实实去找了顾长晏。 只是当顾长晏说出那句“祝我们来日方长,后会有期。”,白庭玉还是心头一跳,他莫名觉得顾长晏是在说他和……温长宁! 这个猜测令他心头澎湃,可当回去见到薛衡那张脸时,他的心瞬间凉了。 薛衡倚着门框,抱臂似笑非笑:“心肝儿,你去找顾长晏做什么呢?” 白庭玉摘下兜帽,静下心以免等会被薛衡气到,“关你何事?” 薛衡声音冷了:“他是老子仇人,你却去找他。” 白庭玉眼神奇怪地看着他,“你不也是我的仇人吗?” “……” 白庭玉“得理不饶人”地说:“更何况你的仇人关我何事。” 言外之意:我凭什么要与你同仇敌忾? “……” 薛衡气的直接摔门而出——他怕气的失去理智连白庭玉都打。 …… 五个月后,安平县顾县令为皇帝带来了足以震惊天下人的消息。 皇帝当即秘密抽调人手前往安平县,不过还没过一个晚上,消息就被有心人泄露了出去。 薛衡作为皇帝的心腹,知道的多,并且他可太知道财帛动人心的道理了。 这趟公差注定不会太平。 于是在皇帝欲挑出一名御医随行前往安平县时,薛衡提前将人选中白庭玉的名字划去了——年轻有为的白御医可太适合出公差了。 白庭玉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转头就被薛衡通知先在家里躲几天,问就是给你“请了病假”。 室内,白庭玉觉得薛衡更疯了,连他的事业都插手了,质问道:“薛衡你什么意思?” 薛衡知道自己要几个月见不到白庭玉了,不想在走之前和人吵架,尤其是半个月前被椅子砸过的肩膀还在幻痛,于是还算是心平气和地说话:“陛下要调一名御医随我们去外地出公差,你很大可能会被选中,所以我直接瞒下了你。总之,你不能去。” 白庭玉:“我为什么不能去?” 其实他内心更匪夷所思的是薛衡这个控制欲强的变态居然主动要和他分开。 薛衡从上往下打量了他一遍,才嗤笑道:“就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九死一生。” 白庭玉皱眉,“你们要去做什么?” 薛衡知道白庭玉不会往外说,但他就不想告诉白庭玉他要去安平县了,“之后你自然会知晓。” 白庭玉也会胡搅蛮缠了,主要是不想薛衡好过,“你一走,我就去找别人。” 薛衡:“……” 薛衡咬牙切齿:“你敢!” 白庭玉冷笑一声,“天高皇帝远。” 然而就算这样,薛衡仍让他老实待在京城,没有一丝让他再加入出公差队伍的念头,这也导致白庭玉更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若是对别人,白庭玉还会保持分寸,别人不想说他自觉不问,可是对薛衡……呵呵。 ——他们都将自己最糟糕的一面留给了彼此。 薛衡指着白庭玉撂下狠话:“老子会派人监视你的,若是让老子知道你背着老子偷人,回来有你好看的!” 白庭玉最烦被薛衡威胁,尤其威胁的话中还掺杂了两分将他当做妻子的话,鬼的偷人,几乎是脱口而出:“你都说九死一生了,谁知道你——” 剩下的话戛然而止,一瞬间白庭玉的脸色比薛衡的还难看。 他不想用死亡作诅咒。 薛衡盯着白庭玉的脸,不明白他说着说着怎么突然停了。 片刻后白庭玉重新开了口,语气平静:“你要去干什么?” 目光对视上,薛衡突然福至心灵、或者说是在自作多情了,他不由问:“庭玉,你是在关心我吗?” 白庭玉翻了个白眼让他自行体会,不再看他。 不要脸的薛衡自动将其归咎于恼羞成怒。 室内重归静默。 他用目光仔细描摹着白庭玉轮廓流畅优美的侧脸,好半天过去到嘴边的话自然而然就出口了:“我要去安平县,那里有前朝王室留下的巨额财富。” 白庭玉猛地扭过头盯着他。 可能是怕白庭玉真的趁他不在给他戴绿帽子,薛衡罕见地妥协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若安分守己,回来我告诉你温长宁在那边的状况。” 白庭玉闻言瞳孔骤缩,心中愕然不已,不明白薛衡怎么会知道温长宁这个名字。 薛衡注意到他的微妙神情,突然明白过来什么:“你知道他叫温长宁!” 他气的磨牙,眼神凶狠地盯着白庭玉。 白庭玉毫不畏惧,回过神来茫然无辜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要又冤枉我好不好。” 薛衡:“呵!” 白庭玉装的跟个真的似的道:“温长宁是谁?” 好半天过去,薛衡冷声道:“你口中的‘幂蓠’。”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闻言白庭玉算是光明正大的激动了,联系薛衡前后说的话问:“他在安平县?!” 薛衡不置可否。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白庭玉激动地站了起来,来回踱步。 他没忍住道:“听到他的消息,你就这么开心?” 这下轮到白庭玉不置可否了。 薛衡根本不知道他在激动什么,他根本就没见过温长宁! 白庭玉也问:“你怎么知道他在安平县的?” 薛衡不回答了,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道:“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 白庭玉二话不说夺门而出。 薛衡还坐在屋中的椅子上,扭头大喊:“你干什么去?!” 白庭玉大步走在庭院中,头也不回,“复职!” 薛衡骂了声娘,站起身追上去,将白庭玉扯回屋里。 他将白庭玉按在椅子上,三分无奈七分烦躁道:“别闹了!” 白庭玉正要反驳,他哪里闹了,他是真的想要远离薛衡! 可下一秒他听到薛衡说:“我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你别再动不动就甩脸离开了。” 闻言白庭玉不挣扎了,虽然薛衡说的话有够难听,但对他有利。 他仰头看向薛衡,眼神示意他说吧。 薛衡看过顾长晏寄给皇帝的那封解释了事情始末的信,眼下他就这么双手按着白庭玉两边肩膀,弯着腰挑着重点讲了出来。 白庭玉眸光微动,竭力控制着内心山呼海啸般的情绪。 此刻他终于明白顾长晏走之前对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顾长晏归来之际就是他见到温长宁的时候。 薛衡说完了。 从始至终他的目光一直都落在白庭玉脸上,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良久,白庭玉轻声道:“我知道了,我在礽都等你回来……” 薛衡呼吸一滞,心跳漏了一拍。 然后他听到了后半句话:“……等你回来,到时候你要如约将温长宁的消息告诉我。” 白庭玉答应了他刚刚的妥协提议。 薛衡也“心如死灰”了。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真够可笑的! …… 喜欢开局隐身:带歪奸臣之子的那些年请大家收藏:()开局隐身:带歪奸臣之子的那些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5)又是谁说的对不起 …… 薛衡从安平县回来了。 某一天晚上,白庭玉在自己的住处猝不及防见到了归来的薛衡。 于是时隔几个月薛衡听到的白庭玉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讽刺: “出去一趟回来了,你怎么半死不活的?” 傍晚时分室内昏暗,薛衡没有点灯,白庭玉瞧不清薛衡的状况,只觉得坐在阴影中的这个人莫名有些死气沉沉的。 他将屋中全部的蜡烛都点亮,才回身去看一声不吭的薛衡。 然后他发现刚才的感觉不是错觉,薛衡还变沉默了。 他静了一会,罕见地没有逃避这个男人,走上前去凑近了看目光随着他走动而移动的薛衡。 于是,白庭玉的第二句说:“瘦了。” 闻言薛衡心脏好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戳了一下,内心莫名有些恍惚,从前他好像也说过这两个字。 “庭玉啊……”他一把将白庭玉搂了过来,双臂环腰,侧脸贴上白庭玉的胸膛,感受他所爱之人埋藏在血肉下的心跳,有些话也就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我好想你。” 这一刻薛衡突然觉得好累。 温长宁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想信,可是内心在告诉他:温长宁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如假包换,只是你在逃避。 从知道自己身份的那一天开始,往后的每一天薛衡都在回忆温长宁对他说的那些话。 所以薛衡不得不正视一个自己一直在有意曲解的祖训:一生一世一双人 ——从来不包括强迫。 曾祖母对此深恶痛绝。 ……地下的薛家人应该不会认他了。 那么他这些年到底在坚持什么? 薛衡第一次真正知道这条祖训放在这个时代有多么可笑。 薛衡也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份放在这个大祈是多么可笑。 他,薛衡,是前朝余孽啊。 他活着就为了做个坏人吗? 好没意思。 致命把柄也被仇敌握在手中。 从被薛衡用示弱般的姿势抱着后白庭玉就浑身僵硬不敢动,闹不明白薛衡又在发什么疯。 还有那句“我好想你”,肯定是他幻听了。 - 薛衡出去一趟,腿还受伤了。 皇帝仁善,给他放了病假。 于是,薛衡赖在了白庭玉的住处养伤。 白庭玉就是大夫,给他看过腿,发现薛衡真实的腿伤情况和本人说的从楼上摔下来造成的情况不能说毫不相干,只能说大相径庭。 他真心实意地纳闷问:“你被…人套麻袋打了?” 嗯,白庭玉本想说“你被顾长晏套麻袋打了?” 薛衡最近有些沉默,连带着脾气好像也变好了些,闻言道:“不是。” 再多的,薛衡就不说了,他总不能说人家是光明正大打的吧。 白庭玉不问了。 说实话,如今薛衡瘸了,根本奈何不了白庭玉。 哪怕是径直撇下这个最近备受打击的男的,白庭玉也知道自己就算被秋后算账,左不过是被这个狗男人多咬几口。 可是,白庭玉还是尽职尽责地当起了薛衡的大夫。 薛衡这个样子怪可怜的,白庭玉最终在心中自嘲地想,他也真够贱的。 …… 某个姓薛的男的养好伤后,在某一晚上将自己垂涎已久的白庭玉拉到了床上,行那流氓事。 白庭玉受不了了。 薛衡今晚太亢奋、太凶狠,他受不住。 他使劲推搡,薛衡不管不顾,什么姿势都想来一次,于是他发了狠抓咬薛衡。 白庭玉以为薛衡是忍了几个月忍的了,想一次性发泄个够。 可是往后日子过久了,房事断崖式下降,白庭玉才开始怀疑那一晚薛衡抵死缠绵的狠劲好像是在告别——告别…强迫? 可笑。 - 养好伤后,薛衡第二次去了白府。 还是在那间外书房,这次薛衡什么都没说,径直跪下,在白庭玉父母厌恶防备、并夹杂着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磕了一个响头。 像在离开安平县之前,面对薛家坟墓那般磕的认真郑重。 他决绝道:“对不起。但是白庭玉,我不会放手了。” 不去看两位长辈的神色,薛衡做完自己想做的、说完自己想说的,起身离开了。 薛衡这个人很自私,一切都成了笑话的他不想在活着的时候连白庭玉也失去了。 他也不敢放手白庭玉,因为一旦放手,白庭玉必定与他永不相见,到时候别说得不到心了,连人都见不到。 …… 喜欢开局隐身:带歪奸臣之子的那些年请大家收藏:()开局隐身:带歪奸臣之子的那些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5)我很乐意当你的感情导师 …… 白庭玉不知道薛衡在安平县经历了什么,只知道薛衡变了,还说不上来具体哪变了。 薛衡开始更加小心的和白庭玉来往,开始往白庭玉的住处塞容易携带储存的银票。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人也没兴趣贪了,因为这个人总觉得到最后顾长晏揭发他的身世,贪来的东西都成了他人的嫁衣。 薛衡和白庭玉发生争执的次数少了,不知何时起哪怕吵急眼了也只是摔门而出,不再霸王硬上弓。 只是他还是不允许白庭玉和别人发生关系,不允许白庭玉娶妻生子。 有一次白庭玉踢翻了一把椅子,厉声质问:“薛衡你到底要强迫我和你在一起到什么时候!?” 薛衡死死看着他,在白庭玉看不透的眼中藏着爱意和痛苦,以及挣扎。 屋中氛围压抑的可怕。 良久,薛衡一字一顿道:“直到我死。” 他们,都不肯低头。 从一开始,他们在一起的方式就是错的。 又是良久,白庭玉率先破功,他扶正那把自己踢翻的椅子,坐下了,抱臂冷眼嘲讽道: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看样子你要为我断子绝孙了。” 别人在他们这么大的岁数时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他俩个大男人还在这里纠缠不清。 薛衡不承认,语带讥讽:“白庭玉你可真想得美,我不让你找别人,不代表我会为你守身如玉。” 白庭玉看着他,分辨不出他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 如今的他已经可以笃定薛衡是……喜欢他的,就是不知道有多喜欢了。 …… 薛白二人仍在纠缠。 时间久了,薛衡也知道白庭玉仍是喜欢他的,只不过他不知道这份喜欢有多少,估计很轻。 转眼到了乾元七年年底,温长宁和顾长晏回来了。 腊月十二,信友以意想不到的方式重逢。 温长宁笑道:“庭玉,你好。我是温长宁。” 白庭玉激动地难以言表,眼眶红了。 他想原来温长宁这个人长这样啊。 美如冠玉,那双桃花眼神采飞扬,整个人耀眼夺目。 对于温长宁究竟长什么样子这个问题,白庭玉没有问习老大夫,也没有问薛衡。 相识八年,如今他终于见到了信友的真面目。 以至于他略有委屈道:“温长宁……整整八年啊……我原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呢。” 白庭玉紧紧握着那颗温长宁给的石榴。 全然没注意到一旁薛衡的脸色早已黑八百年了。 在最后温长宁语重心长地说出那句“如果他纠缠你,可以来找我帮忙。”时,白庭玉终于明白——从安平县回来的薛衡身上发生的改变和温长宁、顾长晏有关系。 他想象不到薛衡受了多大的“打击”才会改变这么多。 这一次见面,白庭玉和温长宁、顾长晏说了几句话,最后又刺了薛衡几句。 到了家,面对薛衡的冷嘲热讽,心情好的白庭玉不和他一般见识。 他甚至像对待什么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地剥开了石榴,分了一半给薛衡。 在薛衡还要说什么垃圾话之前白庭玉将石榴递了出去,问:“你吃不吃?” 薛衡……薛衡看看眉眼舒展的白庭玉,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并将石榴接了过来,默默吃了。 只不过薛衡没有吃顾长晏给白庭玉的柑橘。 …… 来年天气暖和了,白庭玉和温长宁坐在三闲茶楼的二楼包间中,喝茶,吃点心、花生,聊天,楼下的细碎声音偶有传来。 温长宁将泰克也带来了。 如今泰克摇着尾巴,正享受着白庭玉逐渐熟练的撸毛服务。 这时候,温长宁和顾长晏在一起的事情就已经在朝堂中传开了,陛下也专门为他们两个“发言”了。 简而言之一句话,试图从中塞第三者破坏他们感情的人,他们犯法啦! 白庭玉听到这个消息时以为自己还没有睡醒。 今日见到当事人,他揉搓着泰克毛茸茸的耳朵,没忍住问了句废话:“你们真在一起了?” 温长宁将嘴里的糕点咽下去,点头,“当然,顾长晏是我爱人。” 这个人好像自带光芒,尤其是在说到自己爱人时,简直惊心动魄。 “你们……”白庭玉面露犹疑,说话有些吞吞吐吐,温长宁做任何事他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但是他还是问出了自己的不解之处,“往后一直都…这样吗?” 温长宁目光一顿,缓缓将茶杯放下了,很意外,他居然听懂了。 他主动递了个台阶,半开玩笑道:“庭玉啊,其实——我很乐意当你的情感导师。” 白庭玉:……? 虽然听不太懂,但听明白了。想到温长宁已经知道他和薛衡“在一起”了,白庭玉也是真的想找个人倾诉。 在这段畸形又不能暴露在明面上的关系中,薛衡找不到靠谱人可以真正倾诉,白庭玉也不行。 眼下最信任的人就在面前,他稍微组织了下语言,便将他和薛衡的那些破事倒了出来。 而作为倾听者,温长宁越听表情细微处就越微妙,看向白庭玉的目光简直都质变了,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好友。 ——天然渣·白庭玉。 最终温长宁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总归是这个时代的错。 从来都是生活在大祈的白庭玉在这场感情中有错吗? 薛衡才是那个错的离谱的一个! 还搞强制爱,他怎么不上天呢! 温长宁简直想再暴打薛衡一顿,可是对上白庭玉的目光,他泄了气。 仔细想想,估计薛衡也被白庭玉折腾的不轻。 不是,薛衡这厮竟然堪称在奢求一个“古代”男人的一心一意?! 喜欢开局隐身:带歪奸臣之子的那些年请大家收藏:()开局隐身:带歪奸臣之子的那些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5)他那死去的白月光? 随着白庭玉讲完自己的困恼,雅间内的氛围静了下来,衬的楼下更热闹了,而两个人谁都没听进去那说书人说的书。 泰克向来会读气氛,当下它也不出声了,只是拿脑袋轻拱白庭玉的手心,无声安慰这个两脚兽。 还是温长宁先开了口,声音很温柔:“庭玉啊……” 白庭玉垂眸盯着泰克。 温长宁问:“你喜欢薛衡那……个人吗?” 他好悬将到嘴边的“那厮”咽了回去。 白庭玉默认片刻,轻声道:“喜欢。” 从前温长宁的态度是——祝分。 事到临头,祝分的温长宁却既没有劝分,也没有劝着将日子过下去,只是语气认真道:“庭玉,你真的很想娶妻生子吗?” 白庭玉张了张嘴,说不出半个字,表情竟有些茫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虽然在薛衡面前“得理不饶人”,可是内里好像真的快被磨的没脾气了。 白庭玉实岁二十八,认识薛衡也有九年了。 好半天过去,他结巴道:“我、我好像不知道了。” 温长宁闻言得出结论:“所以你也是喜欢薛衡的。” 白庭玉没否认,重点还莫名偏了:“也?” 温长宁直言:“薛衡肯定是爱你的——虽然变态。” 薛衡这狗东西最初愿意装模作样骗取白庭玉的感情——鉴于他有个来自“现代”的曾祖母,显然是很喜欢白庭玉的,后面这个变态狗急跳墙和白庭玉玩起了强制play,然后……然后被一个完完全全的封建男人常常气的破防,都这样了,还没有放手,可见 ——有点受虐倾向。 温长宁在心里一锤定音,莫名有几分爽快。 “……” 爱吗?白庭玉心中不确定。 温长宁后背倚靠着椅背,身形下滑了些,两条大长腿伸直了,抱臂,语气微妙道:“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不得不说我和薛衡在这一点上估计是一样的。” 白庭玉看着温长宁嫌弃的神情,小心开口问:“什么估计一样?” 于是温长宁用最“吊儿郎当”的姿势,说出了最令白庭玉脑子当场夯机的话: “感情上,一生一世一双人。” 温长宁知道薛家有类似的祖训——当场在安平县薛家,薛衡的表情证实了这一点。 不管薛衡是不是真的发自内心认同这一条祖训,起码看在他很在意死去的家人份上,他会遵循的——折腾了这么多,还没放白庭玉自由,看样子是要一条路走到黑了。 见白庭玉久不说话,温长宁又将姿势坐正了,甚至将椅子往白庭玉那拉近了些。 基于自己好友也喜欢薛衡的前提,他推心置腹道: “庭玉,我不知道薛衡有没有对你说过类似的话,但是你们看待情爱的观念不一样,你认为男人三妻四妾、去青楼楚馆很正常,我不知道薛衡对此怎么认为的,可他在行动上是不会这么做的。 “在娶妻生子和薛衡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不存在两全其美的可能。若是你想娶妻生子,我可以帮你彻底摆脱薛衡。如果你想和薛衡…在一起,就不能再想着和别人发生关系了。” 白庭玉呆了。 温长宁的话在他的脑海里爆炸,嘭嘭的,炸的他晕头转向。 大祈这个封建时代,谁来谁知道。 没人会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就算说了也绝不是温长宁所说的是一个意思,所以温长宁的话堪称炸裂般的存在挤进了白庭玉不设防的脑袋里。 良久,白庭玉声音艰难道:“为什么你…们会这么想呢?” 在现代有律法和道德的约束下,本该是很稀松平常的观念,到了大祈,持有这样观念之人成了格格不入的异类,比如温长宁,比如……半个薛衡。 温长宁想了想,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他甚至耸肩,倒打一耙道:“我甚至不知道持有庭玉你这种想法的人为什么会那样想。” 温长宁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白庭玉突然像开窍般有些明白了:他怎样理所当然地认为的,那么温长宁就是怎样理所当然认为的。 为何一定要问为什么? 从来没有人像他刚才问温长宁为什么一般来问他。 自己一直认为理所当然的观念就一定对吗? ……温长宁说的放在大祈就一定是对的吗? 白庭玉心中突然一个激灵,不明白自己怎么想到这里来了,好像莫名其妙。 温长宁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道:“作为朋友,抛开理性思考,我是祝愿你们分开的,我不认为薛衡是一个好伴侣,他人坏,没素质,烂脾气、心眼小、脸皮厚……总得罪人、职业高危,最重要的是,他强迫你。” 对此,如果这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了,温长宁很替好友担忧薛衡能不能寿终正寝,别看薛指挥使现在风光,可是他的职业太危险了,还不是正常途径得来的,作为皇帝培养大的一条听话又会咬人的疯狗,很大概率下一任皇帝登基之日就是他的祭日——温长宁都怕薛衡死早了,成了白庭玉在心中不断美化直至完美的白月光,想想都瘆人、令人反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对于温长宁一口气不带重复的算是骂人的话,白庭玉震惊了。 他目光颇有些震惊地盯着温长宁张张合合的嘴唇,也像是第一次认识温长宁。 直到最后那句话,听到好友为他抱不平的话,白庭玉瞬间忘记了上一秒还在震惊的自己,下意识道:“长宁说得对。” 温长宁:“?” 面对他略有些一言难尽的目光,白庭玉自知说错话了,心里有些尴尬,手上的动作将显得有些忙了。 被连呼噜了好几下脑袋的泰克摇了摇尾巴。 然后白庭玉才认真道:“长宁说得对。” 温长宁:……你就是这么认真的? ——每个知道温长宁的字是谁起的人,其中每个自觉的人都只会喊他的名…… 主要是避嫌呐! 怕犯法jpg. 而白庭玉是习惯了这个称呼。 两个有感情基础的人的感情,旁人也不能插手太多,最后温长宁只能建议道:“或者你可以问一问薛衡他薛家的祖训是什么?” 温长宁的目光很认真也很温柔。 他对上白庭玉茫然的眼睛。 白庭玉的眼睛很干净,气质也很干净,温长宁从第一次见到白庭玉就有这种感觉了——干净的少年感。 偏偏在感情上……按现代标准,很渣。 温长宁上前抱了抱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白庭玉,对他说: “庭玉,遵循自己的内心渴望就好了。不娶妻生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和薛衡分开,放弃这段扯不清的感情也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长痛不如短痛。” “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在后面支持你的。” 这一次温长宁选择帮亲不帮理。 …… 喜欢开局隐身:带歪奸臣之子的那些年请大家收藏:()开局隐身:带歪奸臣之子的那些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2章 面对座座坟墓的亏欠 顾长晏向他要汇报,孙县丞表情有些为难:“呃……对不住,顾县令,下官还没来得及准备……” 光靠一张嘴,没有文书纸张,也说不清啊。 顾长晏表情不变,心里也能理解,新官上任,舟车劳顿,不去休息,直接干活。 是个人都没有想到有人能这么卷。 顾长晏“善解人意”道:“今日先说说吧,明日再将东西准备好。麻烦孙县丞了。” 就这样一下午的时间都是孙县丞向顾长晏说明安平县的情况,从县衙到乡野。 而外面关于新县令的“传闻”满天飞。 晚上顾长晏平躺在床上,累的不想说话。 旁边的温长宁扭头,“你也不用这么急,慢慢来就行。” 顾长晏摇头,却说:“知道了,快睡吧。” 这床一侧靠墙,床幔落下,挡住了他们的身影。 夜色浓郁,呼吸声慢慢平稳。 外间的泰克趴在窝里,不知梦到了什么,尾巴忽然轻轻一转圈。 一夜黑梦。 第二日,有点明白上官性格的孙县丞早早来到县衙将资料备齐递出。 堂内,顾长晏和他坐在太师椅上,他接过东西,仔细听孙钱汇报。 他发现孙县丞比昨天好多了,多方面的好,汇报的滔滔不绝,左翼资料条理清晰,信手拈来的很。 果然花一晚上的时间做功夫,效果显着。 末了顾长晏旁敲侧击地问:“张主簿病好了吗……?” 孙县丞憨笑一声:“尚未,不过顾县令别担心,想来他很快就会痊愈回衙门了。” 不聊正事,孙县丞想起什么,问:“顾县令可找好下人了?这以后不论是过日子还是公事上什么的,都需要几个出签卖身契的下人才好做事,县令若是没有找好,下官倒是有人选。” 他误以为顾风起是寒门或耕读出身的无权无势的进士,他也怎么都没想到顾风起单枪匹马来到安平县。 昨日看到顾县令的第一眼,他真的不敢相信那么落魄穷酸的人会是一方县令。 如果不是与顾风起的眼睛对视上,孙县丞脑子一抽,不会立刻上前拜见县令大人。 听出孙县丞的好心,顾长晏真心不想有随时随地跟在身边的仆从,也不想有卖身契那样的,于是拒绝了,只是问了当地的“招聘市场”,打算找厨娘马夫等。 孙县丞匪夷所思,却也不敢质疑什么的。 哪个当官的身边没个自己人。他心想。 下属关怀上司的“温暖”过去,顾长晏问:“孙县丞在安平县待多久了……” 孙县丞:“十二年。” 十二年,已经够久了,也就这“穷乡僻壤”没那么多任期讲究了。 想来他知道很多事。 顾长晏眼里带着对面人可以看透的一丝八卦,问:“这安平县近二十年可有发生什么奇闻怪事…或者大事?” 温长宁在旁边听着,想风起可够委婉曲折的了。 孙县丞心里有些懵,这新任县令想法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本来就不聪明,现在更是猜不透上官的心思。 他想了想,道:“……还真有,那件事快有二十年了吧……” 说着他凑近顾长晏,声音也变低了:“上任县尉,好像是姓……薛?他一家突然就被一夜灭门了,幕后黑手多年未抓到,四年前这一桩令人唏嘘的惨案才真相大白。” 末了他表情感慨,眼神厌恶道:“没想到是那个奸佞顾诩做的,这人当真是天理难容,死有余辜!” 温长宁:……你是在当着人家儿子面骂人家爹。 顾长晏跟着点头,轻声道:“是啊,天理难容……” 信息不对等,安平县的人好像不知道薛衡这厮。 好像当初还是薛衡自曝自己是安平县人,朝堂上的人知道的不少。 但是过往已入土,远在这边的安平县不知后续了。 顾长晏不懂地问:“顾诩来过安平县?他怎么偏偏和薛县尉有仇?” 孙·才想起来县令大人和那个顾诩同姓,可真够晦气的好巧啊·县丞:“当初顾诩任越州知州,好像那段时间来巡查过安平县。” 顾长晏:“还有吗?” 孙县丞:“这……时间久远,下官不太清楚。” “想来岑县尉应该更清楚吧。”他补充,自己不行他赶紧摇人。 两刻钟后,孙县丞离,岑县尉来。 两人在半路遇上,好一波急急地交换信息。 岑县尉进大堂,抱拳行礼道:“下官见过县令大人。” 岑县尉同样是个中年男人。 上任县尉他确实是最清楚的,都知道薛家人葬在哪里。 也知道那一晚上薛家人被杀后屋院着火,什么都烧毁了。 顾长晏从他口中算是推测出:薛家独子也“死”了,只剩皇帝的鹰爪薛衡。 岑县尉也只知道这么多了。 问出埋葬地,好像顾长晏的“好奇心”终于得到满足,不再问了。 接下来几天,顾长晏着手安平县的粮税、官员士兵记录、村子多少村民情况等等,一点也不闲着连轴转,上手公务。 厨娘马夫等寥寥几个工人也找好了。 值得一提,王主簿也回衙门报到了,平平无奇一小老头,顾长晏每天有事没事都礼貌微笑相待,一口一个王老、王主簿叫的亲切,这几天忙也没空深交,先留个好印象。 温长宁觉得顾长晏每次踏进官场,都是一副笑面狐狸的样子,没人知道他在想啥,是不是在算计什么,关键是他给人的感觉还特别诚恳。 到达安平县的第三日,顾长晏瞒着众人和温长宁去了一趟郊外。 他在薛家座座坟墓前,默默注视了一会。 然后在每座坟前,无论地下永眠之人的年纪,恭恭敬敬地磕头跪拜,以表寥寥歉意。 温长宁默默站在顾长晏的身后,没有阻止。 顾家祠堂没有了。 他的父亲连个葬身之处都没有。 顾长晏从来没有提及过,后来也没有想过重建——他现在在世人眼中是顾风起。 顾家、薛家,不得不承认,某种意义上来说两家都只剩下一只独苗苗。 顾长晏作为顾诩的儿子,在薛家坟墓面前好像天然低一头。 其实,从知道薛衡的血海深仇那一刻起温长宁就明白了:这一辈子顾长晏可以打压薛衡、可以打伤薛衡、可以扳倒薛衡,好像真的……唯独不能主动杀了薛衡。 喜欢开局隐身:带歪奸臣之子的那些年请大家收藏:()开局隐身:带歪奸臣之子的那些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6章 谁来带他走? 过了不知道多久,马车停了下来,外面的随从对主子说到了。 客人顾长晏下了马车,抬头看向前方: 不远处有通山石阶,从山脚一路直达山上果因寺正门。 每一个平滑的石阶都很宽,约有半丈,长约两丈,这条路好像被从中间劈成了左右两半,泾渭分明。 左边是时不时磕头的凡人,右边是径直往山上去的俗人。 而世间人人都是又凡又俗的人。 据当地百姓所言,一共有九百九十九阶石阶。 每上一个石阶便磕头跪拜心中祈祷一次,中途不可停顿不可言语,恐惊神佛,等祈祷完九百九十九次妄念再一步一跪拜至正殿,求来的红绳才灵验。 果因寺。 果因,因果颠倒,死生无序。 果因寺从来只保生人,鬼神不渡。 于是向来不信鬼神的顾长晏来此求妄念心愿。 他对林则道:“若谷表哥,等我从果因寺出来后若是有时间,我们再聊。” 他有话还没有说完。 林则点头,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问:“你去寺庙作甚?” “祈福,等会表哥不要打断我。” 林则突然想到今日是自己姑母的忌日,以为顾长晏是为自己生母祈福,正想跟着上山也进殿为姑姑拜一拜。 结果他眼睁睁看着顾长晏走到第一个起步的宽大石阶上缓缓弯膝跪下了,双手交叠,头磕了下去。 ——惟愿活在世间的爱人温长宁一生安康喜乐。 顾长晏在心中郑重许下心愿。 林则一时间瞪大了眼,定在原地,内心颇有些踌躇:表弟为去世的母亲跪拜祈福,他作为亲侄子是不是……也要表示一下。 那石阶多的好像看不到尽头,令人只觉自身渺小。 为了避免犯忌讳,他让随从去找当地人打听了一下关于果因寺的事情。 结果,打听完消息回来的随从还没说完,他诧异出声: “只庇护生者?!” 随从小心道:“是,奴才找的那些本地人都说果因寺建立至今不渡鬼神,只庇佑当下的活生生的人。” 所以,在果因寺祈福不能为逝者祈祷。 林则猛地扭头去看远处那个背影,心中震惊到无以复加。 顾长晏到底在为谁祈福?! 突然林则猛地想起什么如遭雷击,脑海里涌出关于一个人的记忆。 他想起来自己刚刚才见过那个人,只是他忘了问顾长晏那人是谁了。 但是根据从京城传出的消息,林则隐约知道那人是谁了。 ——温长宁、温缘生。 顾长晏无父无母无家人,顾风起无父无母无亲人。 温长宁的表字都是顾长晏取的。 林则只能想到这个人。 是为了这个人吗? 可是,表弟有必要做到如此地步吗? 试问换作是他,他会闲着没事为自己无病无灾身体康健的兄长去跪拜那九百九十九个台阶吗? 答案很显然,他不会。 所以,林则想不明白。 鬼使神差地,林则快步来到顾长晏身侧。 顾长晏一心一意,眼中心里只有那石阶。 他又跪再拜,内心宁静又惶惶然。 ——惟愿活在世间的爱人温长宁一生安康喜乐。 又在心中念了一遍,一字一顿,句句恳求真挚。 林则看清顾长晏脸上的表情时愣住了,表弟的神情太过认真,眼底好像藏满了浓的化不开的忧愁。 在这山间古朴台阶之上,林间树叶簌簌作响之际,有那么多人如同顾长晏一般磕头跪拜,右侧路过的行人不忍看不忍语,静悄悄的上山、静悄悄的下山。 人间总有不幸者求门无路,找上神佛。 一众穿着朴素甚至打补丁的百姓中,一身绫罗绸缎的林则“鹤立鸡群”——本人却毫无所觉,或者说他习惯了。 沉静下来的顾长晏身上那种稳重而历经沧桑的气质林则只在那些年长的长辈身上见过。 他心道表弟今年二十五,吃的苦比他多了不知凡几。 接下来的时间,顾长晏每跪拜一次,林则陪着上一个石阶。 可是自家表弟的表情太过认真又太过惹人怜,从始至终不发一言,林则有些恍惚了。 此刻在二十五的表弟身上他好像看到了十六岁的表弟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今日想起却历历在目。 那一年他十七。 那一年姑母死了,表弟没有母亲了。 可是,姑母病逝前说自己死后要归家。 姑母说的是江南的那个林家。 他知道姑父本非姑母良配。 姑母生前,父亲对此无能为力。 姑母去后,姑父妥协,父亲要带自己亲妹妹的遗体回家。 那时自己的父亲尚在京中任职,父亲厌恶姑父,小辈却偶有来往。 他和顾长晏的年龄相差无几,虽说父亲多次告诫让他远离姓顾的,可是他还挺喜欢自己表弟的,他不觉得顾长晏和他那个父亲一样是罪大恶极的坏蛋。 上头有父兄顶着,十七岁的林则很调皮,且无忧无虑,他没见过像表弟那样的人,十五岁考中举人,惊才绝艳的少年天才,却不曾自得骄傲,谦逊稳重的让他觉得顾长晏才是表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姑母生病的那一段时间,表弟更是不曾言笑,眉宇间总是带着一丝疲惫忧愁。 姑母去世那一天,父亲带着他和兄长登门拜访,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在顾府他见到了穿着一身孝服的表弟,很瘦,眼神空洞无光像是万丈深渊。 他总感觉表弟很想跟着姑母一起赴黄泉。 父亲要暗中带走姑母遗体,所以灵堂摆放的棺材里是空的。 姑父在前院应付来吊唁的宾客,表弟最后一次向姑母磕了三个响头。 走之前,父亲问表弟:“你可怨我带走你母亲,不复相见?” 表弟表情好像很悲伤,沉默了好半天道:“不怨。其实我知道母亲生前就想离开顾家,尤其在去世之前那段时日,她一直在念叨着林家,她,想在去世之前回一次江南,只是为了我一直拖到了死。” “是我拖累了母亲。” 最后表弟将他们送出门,他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表弟一个人站在那里,孤孤零零的,瞧着很可怜,那张俊俏的脸上毫无血色简直比孝服还要白,努力睁大着那双遗传了林家人的眼睛,看着他们离去。 看到他回头望来,表弟努力扬起一个笑脸,眼神像在渴求着什么。 离开顾府后他问父亲:“我们不可以将表弟带回林家吗?” 他总觉得表弟最后那一个眼神是在传达想和他们一起走的意思。 父亲沉默了良久,说了一句: “他姓顾,我们救不了他。” 当时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说是救。 那是年少之际的他最后一次见到表弟。 表弟一身孝服,余生只能守着一座空荡荡的棺材坟墓。 于是他总是想起十六岁的表弟说的“不怨”。 怎么会不怨呢? 他时不时会想起这个问题。 转眼已是多年,这个答案从咽下苦涩的“不怨”成了一句轻飘飘的“年少无知的时候怨过”。 表弟幸运的长大了。 可是哪一个答案好像都是出自本心,不能怨,不想怨了。 喜欢开局隐身:带歪奸臣之子的那些年请大家收藏:()开局隐身:带歪奸臣之子的那些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7章 看见他的第三人 绒蝉也在这时候一扭头,看见了一个陌生的男子。 头发过肩,美如冠玉,眼眸如星。 但再好看也架不住他出现在听春亭! 绒蝉惊讶地脱口而出:“你是谁?!” 温长宁顿住,睫毛飞快颤动几下,内心讶异。 招澜这时候的脑瓜飞速转动,变得异常靠谱,听到他姐的话,连忙朝着她姐看着的方向说:“长宁哥,我姐拿着玉佩!” 温长宁听明白了,绒蝉不知怎么的现在拿着原本招澜戴着的玉佩。 绒蝉听到自己弟弟的话,虽有些奇怪自家弟弟后半句话,但她明白重点了,眼前这位男子就是公子口中的那位神龙见尾不见首的朋友。 一年多过去了,这个人在顾府住了这么久,她今日才终于算是见到了真人。 虽不知此人为何主动现身。 冷静下来后,绒蝉行蹲膝礼道:“见过公子。”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但是绒蝉早已帮过他许多,温长宁心存感激。 面对绒蝉的客气行礼,温长宁对这位姑娘认真拱手行礼。 他好像还是第一次实践古风行礼,之前他只是旁观者。 误会解开,温长宁介绍过自己后,问刚刚是怎么了。 招澜嘴快的说了一通。 温长宁好笑,没想到是因为这个,他替招澜解释:“确实是长晏将玉佩交给招澜,让他随身带着的,我亲眼目睹。”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顾长晏要这么做,毕竟他不是当事人嘛。 招澜也说不知道为什么,难得聪明的跟着温长宁的话走,说自己不是当事人。 虽不知为何,但绒蝉知道了不是自家弟弟偷偷戴的玉佩,其它的她聪明的不去探究。 她将玉佩递给招澜,既然公子让招澜拿着,那就还给招澜。 绒蝉敢做敢认,误会了招澜,这会儿她轻声道:“招澜,对不起,阿姐误会你了……” 但哪知这会招澜死活不肯接过玉佩,好似那玉佩变成了烫手山芋。 他不想让长宁哥在他姐面前大变活人啊! 绒蝉困惑,想揪招澜的耳朵,问弟弟又整什么幺蛾子呢。 温长宁忍笑,打断姐弟俩的动作,道:“你们的家务事,我先回避了。” 说完,温长宁转身回书房,他进去后,从外面看不见,招澜才扭扭捏捏地收下玉佩。 绒蝉不想理刚刚抽风的弟弟,她还了玉佩,转身外面走。 只是,在出屋门前一刻,她停下脚步,裙摆随之扬下。 少女沉默一息,道:“多谢温公子送给家弟的画像,很像。” 她想说的不止这些,她也很感念温长宁对弟弟的照顾,弟弟这一年变化很多,她喜欢这样的变化。 隔着距离的温长宁听到绒蝉的话,福至心灵明白了这位做姐姐的真正想要表达的。 爱之深,责之切。 他温声道:“姑娘不必道谢,该是我要多谢姑娘这么久以来对我的照顾。” 之后,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招澜被吓得心有余悸。 温长宁的秘密保住了。 对这些一无所知的绒蝉事后想想感觉也挺神奇的。 同在一个屋檐下,愣是一年过去了,才说上那么几句话。 那位温公子是真的神秘。 他对她的态度好像也很熟稔。 绒蝉想了很久后认为是那人在顾府躲在暗处时见过她几次,所以有熟稔。 她不会知道温长宁之前早已经光明正大地见过她无数次,只不过是单方面的。 就如国子监里那群顾长晏的同窗一样,他们不知道他们也成了温长宁的半个同窗。 绒蝉是看见温长宁的第三位祈朝人。 会试的最后一天,招澜和温长宁早早的坐上马车去贡院门前等着了。 到了地方才发现,比他们来的早的大有人在。 贡院门前被划分出了空地,以方便考生们等会出来,其周围的就是人挨着人,现在连只苍蝇都挤不进去。 除了时间不同,状况和会试开始那天的场景一模一样,人山人海,但是此刻却不显吵闹。 众人都在等,屏住呼吸,期待万分。 温长宁留在马车上,招澜早已经挤过去了,他要站在最前头,确保顾长晏出来的第一眼就可以看到他。 温长宁好笑,感觉招澜再捧一束花就有现代等在校门口迎接高考生考完最后一门的感觉了。 终于在万众瞩目的时刻,贡院里传来了钟声,浑厚绵长。 结束了,尘埃落定,会试结束了。 等在外面的人群中爆发出激烈的喧闹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不一会儿,贡院大门从内打开,考生们渐渐鱼贯而出,上演着人生百态。 他们的亲人朋友一窝蜂地围上去。 有举子喜极而泣,就有举子崩溃痛哭,还有的凭着一口气走出来眼下体力不支一头晕了过去。 无论老少,无论出身。 温长宁从窗帘缝隙看见,收回视线,有些心酸,却又释然。 好在这一次结束了,不管好的还是坏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不大一会儿,马车前面的帘子被从外掀开。 已经重新戴回玉佩的顾长晏一抬眼就看到了温长宁,气色红润,颜如冠玉。 顾长晏莫名就想起了初见时温长宁的模样,肉眼可见的比现在要清瘦很多。 时隔九天再次看到状态很好的温长宁,顾长晏不自觉地笑了。 而第一眼看到顾长晏的温长宁就有些笑不出来了,无他,从前谪仙似的美人,现下眼底盖不住的憔悴,面色有些苍白,衣服褶皱凌乱。 这考试是要了顾长晏半条命吗。 知道考场环境不好,没想到有人照拂也免不了。 但看到顾长晏神采奕奕的含笑眼眸,温长宁还是忍不住勾唇笑了。 招澜在后面困惑催促:“晏哥你怎么不进去了?” 被这么一问,停在半道的顾长晏回神,弯腰转进马车,随后是招澜。 马车上, 招澜问:“晏哥你是不是消瘦了?” 顾长晏低头打量自己,看不出来,目光看向温长宁。 温长宁手低着下巴认真看了几眼,摇头。 顾长晏只是面色状态不太好导致看起来消瘦了,但从他专业的角度来看实际上身材没变。 没变的顾长晏转头回答招澜:“没瘦。” 余下一路都是招澜问顾长晏在里头考试的情况。 顾长晏一句句回答。 温长宁一句句听着。 到顾府门口,有等着的仆从回禀家主的话,让顾长晏去一趟主院。 温长宁真的是有些无语了,都考九天了,到家不让人先修整修整,还要先去汇报考试情况。 但这是人家的家事,不关他的事。 顾长晏去往主院,温长宁和招澜先回听春亭。 两人分道扬镳。 喜欢开局隐身:带歪奸臣之子的那些年请大家收藏:()开局隐身:带歪奸臣之子的那些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