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怀流剧本里学习产科》
1. 穿越第一步
蒲与荷穿着件小熊睡衣躺在她宿舍不足两米的小板床上。
这是她第二个不眠之夜了。
往前数三天,她原本窝在家里打游戏。她非常深刻地记得那是个热到融化的夏夜,空调呼啦啦吹着冷风,她裹着条毛毯,半蹲在椅子上点开了新下载的游戏界面,右手边还有半个刚从冰箱里掏出来的冰西瓜,鲜红脆爽的果肉上还插着她最喜欢的小猴子饭勺。
然而意外总是会发生在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夜晚。
她点开这款“模拟世界”的简介,一言以蔽之,就是选择职业,完成任务,获得家园资金,再简单点,就是赚钱种地走上人生巅峰。没有太多的竞技技巧,非常适合她这种养老选手。
于是,她挖了一勺西瓜塞进嘴里,光速点进了“角色选择”的页面,挨个儿看了眼,决定当个种菜老农。谁知道,她蹲着的办公椅突然滑了一下,连带着她本人也跟着晃了晃,右手食指一用力,按到了“医生”这个职业上。
电脑界面蹦出来一行字——选择成功,是否立即进入游戏?
蒲与荷“咦”了一声,将饭勺重新插回西瓜里,在那页面上点来点去,有些奇怪道:“回不去了吗?”
她只想当个普普通通的种菜老农啊,“医生”这个职业完全不会……
挪着鼠标点了半天,这破游戏一点反应都没有,蒲与荷在关闭重启和硬着头皮继续玩之间犹豫了一分钟,还是选择继续玩。
不会就某度嘛,游戏攻略一抓一大把。
蒲与荷摇头晃脑,睡衣帽兜上的小熊耳朵也跟着晃来晃去。她有很强烈的“筑巢”情节,睡觉也是把自己团成个团儿再睡,这种姿势让她极有安全感。
蒲与荷哼着歌,顺利进入了游戏。
“滴答滴答”,左手边的小闹钟还在勤勤恳恳地工作,蒲与荷专注地做任务升级,场面十分和谐。
“滴答滴答”,时钟指向十二点,老城区的钟楼传出来悠扬的钟声,蒲与荷耳机里播放的音乐停止在两分十五秒,然后——
她就离奇穿越了。
穿越的过程没有太多痛苦和波折,她甚至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是穿越了,还在想为什么电脑界面突然黑了,耳机不响了,右手边的西瓜怎么不见了。直到她抬了个头,看了眼台灯映照下的房间陈设,然后脑袋一晕,昏了过去。
这个房间很小,怎么说呢,90×180的小木板床,床边是个蓝色的小柜子,上锁的窗户,一扇磨砂玻璃隔出来的小卫生间,洗手池和马桶占据了大半地盘,淋浴头就在马桶上边的钢架上,剩余的地方只能勉强站一个人。蒲与荷后来算过,整个空间大概不足十平米,她晒衣服都只能把晾衣架挂在窗户的不锈钢护栏上。
蒲与荷晕过去的一个原因,是她以为自己被绑架囚禁了,或者说她鬼压床,做噩梦了。可是当她睡醒,看见面前依旧是这种场景时,她终于意识到不对,哆哆嗦嗦打开手机准备报警。
警察叔叔快来救我!
蒲与荷的拨号键还没按下去,手机里就多了条短信。
“恭喜玩家进入模拟世界vip体验服,该服务器将全景模拟角色剧情,请点开蓝色神秘长条链接,获得本次任务基础剧情卡。”
蒲与荷瞪大了眼睛:“卧槽什么东西?”
不管了,报警是第一要务!
她果断拨出“110”,在电话里边一边直呼救命,一边语速飞快地描述了下她现在的情况。对面的接线员安慰她不要慌,还让她打开手机定位。
“梨花街水香路99号?”
接线员问得有些迟疑,蒲与荷看着自己的定位,非常肯定地回答道:“对对对,就是这儿。”
“可——”对面的声音明显缓和下来,“那是你家啊,你身份证上的住址就是这个。”
“啊?”蒲与荷傻了眼,“我家不住这儿啊,我家在……”
她脑袋里闪过一丝白光,等等!我难道真的穿越了?
她结结巴巴地说道:“警察叔叔您能不能来一趟?我现在超级害怕,我我我……我在电话里说不清楚……”
“好的,那您稍等一下,我们帮您转接下辖区派出所。”
“哦哦,好的好的,麻烦了。”
挂断电话,蒲与荷抓了两把头发,盘弄着手机,不知道要不要点开那个链接。她仔细回忆了下从前看过的系统文,然后发出了本次穿越第一个疑问:“为什么我的系统看上去这么不智能?”
别人家都是360°无死角传输信息,怎么到我这儿还要发短信?
蒲与荷赶紧喝了口水压压惊。
没多久,派出所民警就上门来核对情况,一番勘察外加询问,确定这周围没有任何危险分子。其中一个二十岁出头,跟在师父后边的小年轻对她说:“别怕,我们这儿治安在省里排前几呢,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好好休息,别太紧张。”
“啊啊这这这,我我我,”蒲与荷嘴角抽了下,“我什么工作?”
几位民警:“……”
“小姑娘,你最近受什么刺激了吗?”年纪较大,一看就是阅人无数的老民警露出了极为关切的目光,蒲与荷尴尬地笑了笑,完蛋,一时竟不知如何说起……
“应该是压力太大了吧,我,我都出现幻觉了。”蒲与荷的嘴抿成了“一”字型,几个民警一脸“我们都能理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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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慰了她几句,就收工回去了。特别是那个年轻民警,在听到她连声道谢后,还极其有成就感地回应说:“没事儿!人民警察为人民!有问题再找我们啊!”
蒲与荷感动到差点抱住他的大腿嗷嗷直哭:“警察叔叔送我走吧!我不要待在这儿!我害怕!”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这么做,手机就又响了一下,蹦出来一条新的短信。
“蒲与荷,29岁,崔氏集团总裁专属私人医生。”
仿佛天旋地转那般,未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小姑娘瘫坐在地。
“私人医生?我只有最基本的生理常识,别的我不会啊!”
蒲与荷悲愤欲绝,而且为什么都是私人医生了,她还住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正常霸总文里的私人医生起码得有个属于自己的诊所吧?难不成她老板要破产了?
蒲与荷倒吸一口凉气,挣扎着爬到床上,以一种即将安息的姿势,直挺挺地躺着。
五分钟后,她绝望地点开那条神秘链接。
十分钟后,她再次绝望地关闭了浏览界面。
以她一目十行的看文速度来说,这份资料显得太过厚重了。
概括来讲,崔氏集团是本市的龙头企业,具有很强的社会影响力,而它现在的当家人,叫崔xxx
抱歉,没记住。
蒲与荷又一次默默点开了界面,眯着眼睛再看了眼那个名字——崔衡。
这名字,好像不是那么霸总。
霸总不应该都是什么顾总沈总裴总之类的……吗?
蒲与荷皱了皱眉,又光速放下手机,开始复盘她的任务剧情。
现在的世界背景是abo,崔衡是家族联姻,结婚对象是跟她门当户对的商佑。
但这是一篇追妻火葬场文学。
资料连篇累牍地描述了他们之间的情感纠葛,而蒲与荷精准地抓到了重点——商佑怀孕了,她的任务是让这个小宝宝顺利降生。
小蒲同志:“……不被父母期待的孩子,生下来就是受苦啊。”
她咋舌,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光速往上滑动,最开始的人物简介里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写着——
崔衡,女alpha,商佑,男omega。
蒲与荷瞳孔地震,脑海里某个严肃的问题挥之不去——男人要怎么怀,怎么生啊?从直%肠里把小孩拉出来吗?
她猛地翻了个身,侧躺着打开了各大查询软件。
“男人怎么生小孩?”
点击输入,幽幽的屏幕亮光照在了蒲与荷那双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的眼睛里。
十五分钟后,她成功进入了睡眠,并且一个知识点都没有记住。
2. 穿越第2步
蒲与荷这一觉睡得不怎么踏实,做梦也是乱七八糟,总觉得胸前压了块大石头,睡着睡着就喘不过气。她意识迷离地想,完了完了,她要在梦里面呼吸心跳骤停了。她咬着嘴唇,拼尽全力翻了个身,只听“咚”的一声,她整个人摔在了地板上,彻底醒了过来。
“啊啊啊啊……”
蒲与荷捂着光荣负伤的脑袋,在地板上哀哀低叫着。好一会儿,等脑壳终于不疼了,她才顶着一头卷毛出了卧室。
她这地方,其实是个小公寓。只是占地面积很小,游戏设定可能是为了尽可能节省空间,才把卧室装修成那样。出了卧室就是个小客厅,沙发、木桌、地毯倒也齐全,客厅左手边还有个小房间,昨天晚上光顾着送警察叔叔了,都没仔细看过。
蒲与荷抓了两把头发,将它盘到头顶,然后打开了那扇门。
是个书房。
书架是贴着墙打的,满满当当全是五花八门的书籍。蒲与荷眼睛都瞪圆了,走近一看,才发现都是医学相关的书籍,甚至还有《物种起源》《时间简史》这些。
蒲与荷愣了一下,又从头到尾一本本数着书脊看过去:“正常人体解剖学,分子生物学,生物化学,生理学,病理学,微生物学,传染病学……”
她深吸口气,缓缓蹲下身:“内科学,外科学,五官科学,精神病学……”
她顿了顿,总觉得有点缺氧:“omega/产科学?”
这是什么东西?
蒲与荷眨了眨眼睛,发现这居然是一整套的书,上中下三本,每本都有板砖那么厚,拿出来能直接当武器使。
“不会吧?我要学这么多东西?”蒲与荷这个门外汉已经开始头疼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再瞧了瞧,居然还有《产科临床诊疗手册》《产科临床用药指南》(omega版)。
蒲与荷脑袋靠在了书架上,两眼空空。
她突然意识到一个比自己即将二次高考还要严峻的问题——有omega版,难不成还有alpha和beta版?
她扒拉着书架左看右看,果然,确实是有的。只不过她的角色设定似乎主修不是这个,所以相关书籍不是很深入。
蒲与荷沉默极了。
那是一种死一般的寂静,她好像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快乐的池塘里面有只小青蛙,它跳起舞来就像被王子附体了,酷酷的眼神没有哪只青蛙能媲美,总有一天它会被公主唤醒了,啦啦啦……”
蒲与荷一惊,连忙从睡衣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一看上面的联系人——狗腿子1号。
“来活了?”
蒲与荷一边小心翼翼按下接听键和免提,一边暗自揣测,这谁呀?难不成是渣A的秘书之类的?
“喂。”
她尽量平静地说着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冷冷的御姐音:“蒲医生,我到你家楼下了,麻烦五分钟后下楼。”
蒲与荷一个激灵,连声道:“哦哦,好的好的。”
“嘟嘟”,电话被挂断。
蒲与荷懵了懵,才想起自己还穿着睡衣。
“完蛋了!”
她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光速钻进了卫生间。
五分钟后,坐在黑色轿车里的夏聆语看见一个扎着马尾,穿着短袖长裤的姑娘风风火火地飞奔下楼。她蹙眉,摁了下喇叭。蒲与荷还算聪明,一眼就知道那是狗腿子1号,挺直腰板,拉开车门,就坐在了后座上。
夏聆语说话就有些冷了:“蒲医生,你应该坐在副驾驶上。”
“啊?”
这也有讲究的吗?
蒲与荷瞄了眼那个戴着黑色墨镜的女人,根本不敢发问,老老实实下车,重新坐好,扣上安全带。
夏聆语发动油门,边开边问:“蒲医生,你换穿衣风格了?”
“没,没有啊,只是今天起晚了,所以换了身简单的衣服,省时间。”
蒲与荷笑笑,她拉开衣柜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这个角色应该是个业界精英,大部分都是正装,还有各种配饰,她会穿,但是现在只有五分钟!所以她只能咬咬牙,套了身居家常服就冲出来了。
显而易见,这位狗腿子1号对自己今天的打扮并不满意。
夏聆语闻言,又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平常这个点都在看书了,今天怎么起晚了?而且——”
她发了个方向盘,车子稳稳地开向了城市另一边:“你不戴眼镜,看得见吗?”
蒲与荷眨眨眼,当场编了瞎话:“是这样的,昨晚收拾书架,结果没拿稳,书都砸了下来,把我的眼镜砸坏了,所以早上我尝试戴了隐形眼镜,这才晚了的。”
她从夏聆语的言辞间捕捉到了很多信息,比如说,她的这个角色设定就是个一丝不苟,戴着眼镜,一身学术气息的大佬。但自己搞了这么一出,只能临时现编个谎话了。
好在夏聆语似乎信了她这番说辞,没有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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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心致志开她的车。一时间,车里安静了许多。
但是,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蒲与荷稍稍将手机竖起来,背着点儿人点开了微信。
她决定先了解下目前的情况,而社交圈子就是最好的选择。
映入眼帘的第一个人是——因为选择性眼瞎所以没有心。
头像黑乎乎一片,蒲与荷点进去一看,发现只有一条聊天记录,还是三个月前,她给大老板发消息说夫人怀孕了,但是对方没有回复。
蒲与荷面无表情地回到主页面,看到下边这个人——因为有了心所以选择性眼瞎。
蒲与荷微微皱了皱眉头。
她这个人设还是有一点子像自己的——非常能抓准核心问题。
她翻着与这位的聊天记录,好家伙全是孕期相关注意事项,可以说是非常严格的学术探讨现场了。
蒲与荷再次回到原点——狗腿子1号。
“到了。”
“ok。”
“下来。”
“嗯。”
……
全部都是这种形式的对话。
蒲与荷偷偷瞄了瞄身边这位狗腿子1号,肤白貌美大长腿,除了冷酷了点,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当然,她也只敢小小地看上那么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玩手机。
狗腿子2号——全是日常美食分享,噼里啪啦一大堆,八百字小论文加各种长条语音。
蒲与荷又开始头晕了,再往下划划,还有什么“因为美貌所以原谅了一切”、“好好的人偏偏长了张嘴”、“救苦救难秦舍意菩萨”……
这备注也太叛逆了。
蒲与荷瘫在座椅上,大脑放空了一会儿,将那位“救苦救难秦舍意菩萨”置顶了。
虽然与这位菩萨之间只有十几二十块钱的转账记录。
但看在这是列表里唯一有名有姓的存在,蒲与荷还是决定对他特殊照顾一下。
“到了。”
夏聆语冷声提醒她。
“好的。”
蒲与荷点点头,然后看见了一栋豪华别墅。
嗯,是偶像剧里常见的那款。超大超豪华,阳台上边喝咖啡的那种,还有个郁郁葱葱的大花园。
蒲与荷还没来得及欣赏,就被大长腿姐姐拎走了。
“今天开会,不能迟到。”
夏聆语好心提醒她,哪怕满脸都写着“冷酷”二字。
3. 小蒲推了推不存在的黑框眼镜
会议室在别墅最顶层,刷卡进入,厚实柔软的地毯从走道一直铺到门口。蒲与荷微低着头,用余光打量着这一切。他们上来的电梯位置很偏,也比较小,旁边还有个光看装饰就极其不普通的VIP专属通道,两边摆着一看就很贵重,但她完全不认识的大型摆件。左右墙壁还挂着些油画,全都用钢化玻璃保护了起来。蒲与荷还有点纳闷儿,拐弯的时候顺带多瞄了眼,发现油画下边还有个铜制的挂牌,写着一串不认识的英文和数字。
蒲与荷稍微留心了一下,然后跟着夏聆语进了会议室,规规矩矩地坐着,半声不吭。
沉默是金。
蒲与荷也祈祷着别有人来跟自己聊天,万一说漏了嘴,暴露自己的底细,那可就完蛋了。她又看了眼夏聆语,对方坐在她对面,摘掉墨镜,露出一双漂亮狭长的丹凤眼,眼尾上扬,口红色深,神情凌厉。
蒲与荷收回目光,打开手机,光速点开了人物剧情卡。
这到底谁跟谁呀?别到时候角色都认不全,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蒲与荷十分专注地研究起来,可惜还没看上两眼,就被门外一声嚷嚷吓了一跳,紧接着,身上一重,她连人带椅被扑了个踉跄,和那个罪魁祸首双双倒在地上。
“是谁偷袭我?”
蒲与荷咬牙,在摔懵的第一时间爬起来,往后退了两步,定睛一看,地上坐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孩子,正望着自己笑嘻嘻地打招呼:“早上好啊!小蒲!”
这谁?
蒲与荷顿时充满了危机感,而后她紧抿着唇,不回话,假装是在生气,实际上是大脑停止了运作。
那男孩子见状,立马站起来,傻兮兮地问她:“你怎么啦?真生气啦?”
蒲与荷低着头,开始寻找她的手机,就听夏聆语万分严肃地低声呵斥道:“夏闻语,你给我坐过来。”
那男生怏怏地回答道:“知道了,姐。”
蒲与荷刚抓到手机,马上捕捉到这个信号,姐弟俩,狗腿子1号,狗腿子2号?
她扶好椅子,面无表情地坐了回去。夏闻语也坐她对面,巴巴地看着她:“小蒲,你别生我的气,我没想到你会摔着。”
他嘀咕着:“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我只是吓了一跳而已。”蒲与荷晃了晃黑屏的手机,“刚刚在看资料来着。”
“哦,是专业相关的资料吗?”那男孩子若有所思,“干你们这行真辛苦,无时无刻不在学习。”
我也不情愿的,但是生活所迫。
蒲与荷也是对自己十分同情,但她觉得这男生人应该挺好的,经典的年下小奶狗配置。长得好看,又高又瘦,外向活泼,目测还挺会哄人。
蒲与荷又看了眼他姐姐,那位丹凤眼大美女,突然眼里冒光,每一个奶狗弟弟的养成,都有一位御姐在负重前行。
嗯,是重点,可以浅记一下。
蒲与荷又一次打开了那份命途多舛的剧情卡。
然后她就收到了来自“因为有了心所以选择性眼瞎”的微信消息。
这个昵称似乎过于长了。
蒲与荷看到界面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然后她简单明了地进行了修改——替身O。
接着,她才看见对方在问自己今天有没有来开会。
“来了。”蒲与荷打出一串“请问您有什么事吗”,按下发送键的前一刻,又犹豫了下,还是只发了那两个字。
“那您开完会有时间吗?我有些问题想请教您,关于宝宝的。”
不会吧,这么快就要来考验我的专业知识?蒲与荷咬咬牙,问他:“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不舒服,就是想请教您一些孕期的注意事项。”
蒲与荷琢磨了一会儿,又往前翻了翻聊天记录,他们之间还聊了不少。于是她问:“具体是哪些呢?”
说不定她还能照着以前的回答,现学现卖。
“我当面与您说吧,现在快到开会时间了,要是被管家发现开会的时候玩手机,我的Alpha会不高兴的。”
啊?蒲与荷顿时充满了危机感,那个渣A难不成是个控制欲很强的偏执狂?嘶,据说疯批很难搞耶。
她想了想,还是回了个“好的。”
小替身也回了她一个超可爱的表情包,然后就没声了。蒲与荷很端正地坐着,硬是挤出一副业界精英的派头。
负责开会的是个三十岁出头的青年人,燕尾服,大背头,常规标配的管家范儿,听夏闻语叫他“晋先生”,也不知道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代号中的哪个。蒲与荷旁边坐了个喜欢翘二郎的肌肉男,穿着个背心,蹬着双长筒靴就来了,浑身肌肉紧绷,超级像一位斯巴达勇士。剩下几个人没什么记忆点,清一色的套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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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家里边的佣人什么的,蒲与荷一下也分不清。
这个会议也不是什么探讨别墅未来的高端会议,而是个家政服务自我测评,蒲与荷从中了解到那对姐弟是保镖,旁边的勇士是个园丁,剩下的确实是后厨啊、保洁啊这些。
但这么大一个庄园,怎么就这么点儿人?
蒲与荷灵光一闪,难不成是渣A不重视小替身,所以故意不给他安排人?就等着什么时候出个意外,好让孩子流掉,然后跟白月光双宿双飞?
要是这样,那小替身没有安全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蒲与荷在白纸上画了两个火柴人,心想,自己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会议结束的时候,所有人都各自回去了,只有那位酷似斯巴达勇士的园丁冲着自己吹了声口哨:“蒲医生,你今天的打扮很居家啊,不会是家里有人了吧?小夏今早有没有坏你好事?”
蒲与荷很不喜欢陌生人对自己油腔滑调,当即就冷了脸。夏闻语走过来,骂骂咧咧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一天不**就会死?”
蒲与荷一惊,这是能说出来的剧情吗?会被举报吧?她瞥了眼这个白净的男孩子,心想,还好不是在花市,否则说不定明天就会一语成谶。
那位园丁也识趣,没说什么,大步流星地走了。
夏闻语一脸旗开得胜的小骄傲:“小蒲,你过会儿有事情吗?咱们去钓鱼吧?”
“夫……”蒲与荷突然不知道怎么称呼那位小替身,叫夫人好像不太合适,她转而指了指天花板,“我要去见见那位。”
夏闻语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那你去吧。”
说完,他又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那人最近病恹恹的,不知道怎么了,你小心点哦。”
“嗯?”蒲与荷从这调侃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屑,她有点困惑地问,“你们不知道他怀孕了吗?”
“卧槽?”夏闻语声音立马提高了八度,蒲与荷见状,大脑回路又瞬间接上了,渣A居然对她的保镖隐瞒了这件事?那不就是,那不就是!
“这件事先不要声张,我处理好了再找你。”
蒲与荷说着,推了推并不存在的黑框眼镜。
夏闻语郑重地点了点头。
人傻就是好啊,这么快就获得了盟友一位。
蒲与荷又一次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
4. 第4章
朝南的一间卧室里,一个穿着宽大睡衣的男人正靠在床头,看着一本《Omega孕期指南》。他模样清秀,身量偏瘦,有些病态的白,但好在精神不错,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亮亮的。再仔细一看,他的小腹隆起,即使睡衣宽大,也还是能从侧面看出点端倪。
男人看得十分专注,直到手机响了下,弹出来一条消息:“商先生,我开完会了,请问我们在哪儿面谈?”
发信人——蒲与荷。
商佑看着那句“商先生”,心情微妙,他与蒲与荷之间的交流全是他率先发起的,对方每次也很客气,但可能是作为回答者的一种用语习惯,她从来没有称呼过他为“商先生”,取而代之的只有“您”,诸如“好的,您放心”“请您不要紧张,放轻松些”之类。
商佑五味杂陈。
他非常清楚,这座庄园里的每个人都不怎么喜欢他,对他客气全是因为他的Alpha是这个庄园的主人。而蒲与荷平常也不怎么见到,那个总是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严谨学术气息的Beta只有在特定时间才能来见他。两个人之间交流很少,尽管蒲医生十分尽职且有礼貌,但他们的关系依然很生疏。
商佑摸着自己的小腹,回了条消息:“客厅等我一下吧,蒲医生,我马上来见你。”
“好的。”
对面很快应了。
让别人靠近卧室是大忌,哪怕对方是个不存在任何信息素威胁的Beta。
商佑叹了一口气,换了身衣服去找人。
蒲与荷对这个庄园根本不认识,她打开了手机,根据地图导航一点点故作镇定地挪,看着好像一个观光游客。但庄园人也少,现在又在忙自己的事情,没人注意到她。
蒲与荷就跟着导航进了一楼的大客厅。
全景式落地窗,外边就是个大型喷泉,高大的白色雕像立在水池中间,四周绿植高低错落,修剪得极有观赏性——不过蒲与荷一个都不认识。
“有钱人家的绿化都那么与众不同。”蒲与荷背着手,两腿微微分开,笔直地站在落地窗前,那八风不动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站岗。
蒲与荷研究了一会儿,目光从绿植移到那个雕塑上。那玩意儿约莫有两米高,刻的是象征着爱与美的女神维纳斯,线条流畅,做工精细,面部表情很是到位,可以称得上是万里挑一的精品。
“有钱真好,一件摆设也这么用心。”
蒲与荷盯着看了许久,刚感叹了一句,忽然想起会议室外边的走廊,好像有幅油画也是画的维纳斯。
嘶,肯定不简单。
蒲与荷兀自点了点头,在备忘录上记下了这个不知道是不是重点的信息。
就在此时,背后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蒲医生。”
蒲与荷转了个头,看见离她一米远的地方站着个清瘦的男人,皮肤很白,衬得那双灵动的眼睛更为清澈明亮。商佑对她笑笑,算不上一眼万年,但也是让人舒服的长相。蒲与荷也报以一个友好的微笑,眼神还是无法克制地往他隆起的小腹上瞟。
商佑今天穿的是白色衬衫和背带裤。
衬衫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上边,往上是白皙的颈项,往下数三颗,是一条深蓝色的背带裤,越过隆起的小腹,是两条笔直修长的腿,纤细的脚踝露在外边,脚上一双深色的帆布鞋。
这是个又纯又欲的Omega,鉴定完毕。
蒲与荷又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视线这才回到商佑脸上。对方被她这么认真严肃地看了下,有点愣:“有哪里不对吗,蒲医生?”
“没。”蒲与荷眨眨眼,回想起商佑的人设,敏感自卑小可怜。她思量着,她要是长成这样,她得在八车道的大马路上横着走,怎么会敏感自卑呢?
懂了,首先要让他明白自己有多么漂亮,重新树立美人应有的自信。
蒲与荷的大脑开始构建未来计划。
商佑给她泡了杯茶,心里也有点困惑,尤其对上蒲与荷那机灵的小眼神,总觉得不太对,问道:“蒲医生,您今天不戴眼镜吗?”
“眼镜坏了,戴的隐形。”蒲与荷捧着那杯热气腾腾的红茶,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
她很少喝茶,因为喝啥感觉都一样,她的味蕾就像她人那么简单,只分得清酸甜苦辣。什么苦中带涩,甜中带香,她是一概尝不出来。
所以现在她搜肠刮肚,也没想出要怎么夸这茶好喝。
商佑见她一脸深思,也紧张起来:“是不是泡坏了?”
“没,很好。”
蒲与荷说完,就很想给自己的嘴开个光。
虽然有点符合人设,但这个嘴现在不能舌灿莲花,在这个剧情里就是个败笔。
“那就好。”商佑放松下来,他又看看蒲与荷,对方今天穿着很居家,因为不戴眼镜,那种严肃不近人情的气息也淡了许多。
他鼓起勇气问道:“蒲医生,我现在的身体没问题吧?”
蒲与荷回忆了下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点点头:“你很健康,宝宝也是。”
“那就好。”商佑犹犹豫豫,有些不安地摩挲着指腹,“那,我可以出去散散心吗?”
蒲与荷微怔,商佑见状,声音立马小了下去:“我,我一直在这庄园里。我看书上说,这,这样对宝宝不好,所以才——”
他不敢再看蒲与荷。
但是对方明白了。
怪不得保镖都不知道商佑怀孕了,怪不得那几人对他的态度都不怎么恭敬,原来这是在限制他的人身自由!是变相软禁!这根本就是违反法律的行为!
热心市民蒲与荷偷偷打开了自己的录音软件,准备留下证据,以防不测,然而下一秒,商佑又说:“如果让您为难的话,我就不出去了。”
蒲与荷按在录音键上的大拇指微微颤抖。
这Omega别是有斯德哥尔摩吧?别吧,很难搞耶。这样报警都报不了,指不定商佑还要帮着渣A说话,这样官司很难打的……
蒲与荷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说道:“可以的,你现在收拾收拾,我陪你出去转转,有我这样的专业人士在身边,我想,咳,总裁不会有太大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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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商佑闻言,十分欣喜地看向她,蒲与荷认真点了个头:“你没有听错,相信自己。”
末了,她又说道:“你先去换个衣服,我再跟总裁确认一下。”
“好,那一切麻烦您了。”
商佑喜出望外,转身便回了卧室。
蒲与荷翻开自己跟那位选择性眼瞎的渣A的聊天界面,将自己告知她商佑怀孕的事情截了图,然后打开PS软件,完美地P出了总裁的回复。
“好的,那孕期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你。”
蒲与荷捣鼓了半天,还是觉得这句话最稳妥,然后她把这张图发给了那位狗腿子2号。
“老板真这么说?”
夏闻语发出了一声惊呼,蒲与荷回了个“嗯”字,并说:“前面三个月胎儿不稳定,所以老板让我对你们保密,现在出了孕早期,他现在可以适当活动一下,对胎儿有好处。”
不过话说回来,商佑到底怀孕几个月了?那肚子看着也不像只有三个月的样子。她是三个月前给渣A发消息说商佑怀孕了,但没说具体怀了多久,她跟商佑的聊天记录也没有……
蒲与荷再次找到剧情卡,按照原本的剧情走向,商佑会在六个月的时候流产。
可能快到这个剧情了。
蒲与荷敏锐的直觉告诉她,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夏闻语又来问她:“那现在怎么办?”
“开车带他出去散心。”蒲与荷打着字,“不要声张。”
“我知道我知道。”
明明夏闻语不在这里,但隔着屏幕,蒲与荷还是感受到了浓浓的八卦气息。
“我跟你说,小道消息,老板的白月光下个月就回国了,老板要亲自去接。你说她怎么想的?家里边养一个,外边再弄一个?”
夏闻语发来一长串字,看得蒲与荷有点头晕,回道:“这些事情我们管不了,少说话,闷声做事就行。”
“也对,那我也跟我姐说一声。”
蒲与荷一惊,糟糕,能瞒住那位雷厉风行的大美人吗?
但很快,她就收到了夏闻语的回复:“好嘞!大功告成!我姐跟我说让我开车小心点,咱们出去吃那家花甲米线吧,我都快馋死了!”
咦,大美人居然没看出来?看样子我的P图技术更上一层楼了嘛。
蒲与荷有些不敢相信,但她还是决定暂时不追究这个问题,眼下最重要的是重塑小美人的自信!而这自信的第一步,就是踏出这片庄园!
载着三人的轿车缓缓驶出了车库,摇上车窗,里边什么都看不清。蒲与荷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现在觉得自己的计划非常可行,甚至有点沾沾自喜。
然后,她收到了“好好的人偏偏长了张嘴”的消息:“下午六点前务必回到庄园,破折号,晋思齐。”
蒲与荷美梦瞬间破碎,管家怎么也知道自己带着商佑出来?而且还不是通知商佑,直接通知到自己这儿了……
总觉得有什么阴谋。
蒲与荷想了想,给晋思齐改了备注——狗腿子3号。
5. 第5章
商佑坐在轿车后座,略有些局促。
现在是上午十点半,蒲与荷说先去吃饭,然后再做下午的安排。商佑起先非常高兴,这是他婚后第一次走出那座庄园,在长时间失去与外界的联系后,他终于又能走在这片阳光下。但这兴奋之感很快退去,取而代之的便是难以忽视的紧张与忐忑。
他听见能出去就头脑发热地跟人出来,可他跟那两个人完全不熟悉——不知道一起出来玩,会不会让双方都尴尬。
他两手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肚皮,看着前边副驾上只露着半个后脑勺的蒲与荷,心情颇有些惆怅。而窗户全黑,外边的景象一概不知,商佑也不是喜欢玩电子产品的那类人,如此,无法转移注意力的他就更是局促。
蒲与荷在研究完她的剧情卡之后,就从口袋里摸出耳机,开始看起了她的通关生涯。
学习,她可能不太行,但若是为了打游戏通关,她可以一天一夜不睡觉去找攻略。
现在,为了将“医生”这个职业扮演得淋漓尽致,她要开始向那座学习高峰进发了。
“Omega男性骨盆相较于Alpah与Beta男性小而轻,但较Omega女性稍大且稍重,耻骨联合宽而短,耻骨弓夹角约为85°~90°,分娩时,耻骨联合分离,胎儿自生殖/腔开口滑入直/肠……”
蒲与荷微微瞪大了眼镜,这,这这这,真的啊?
原来她最开始的猜想,居然不是错的。
蒲与荷默默点了退出键,然后点开网页,输入“生殖/腔在哪里”。
“生殖/腔位于膀胱后方,开口于直肠侧壁,前列/腺上方,卵圆状,形似鸡蛋。”
蒲与荷又一次瞪大了眼睛,从直/肠生出来的话,不会,那什么,撕裂吗?
“Omega男性生小孩有什么危害”,点击输入。
“Omega男性在分娩时易造成肛/门/括约/肌损伤,严重者或可发生肌群撕裂、直肠静脉丛大出血,继而引发失禁、出血性休克等情况。”
蒲与荷一怔,猛地回过头,看了眼商佑。对方刚巧也在看着她发呆,一时间,两个人相顾无言。蒲与荷五味杂陈,她想起来之前看过的一些纪录片,那些直/肠癌患者,切掉病变部位后,都要进行造瘘,终生带个造瘘袋,来装那些从肠子里流出来的不成形的粪便。要是商佑生小孩,然后大出血或者怎么怎么,他就要把那些坏掉的肌肉切掉,然后也去造瘘,运气不好的话,万一狗带了,那这个小孩怎么办啊?渣A又不喜欢他们父子俩……
蒲与荷咬了咬嘴唇,完全忘记这是在车上。商佑被她盯得有点不知所措,小心问道:“怎么了吗,蒲医生?”
蒲与荷摇摇头,又开始担心了,她得去找个大腿抱一下,这要是真出什么事,她根本扛不住!这可是两条人命啊!
蒲与荷眨眨眼:“商先生,你再休息一下,我们马上就到了。”
“好。”商佑不明所以,但还是很温顺地点了点头。
蒲与荷重新坐好,盘算着,这么短的时间,她肯定不可能成为那种临危不乱的定海神针,但她的朋友圈,应该会有吧?不要求对方是个呼风唤雨的学术大佬,但起码要比自己这个菜鸡强一百倍。
于是,她第一眼就看见了之前被自己置顶的那位“救苦救难秦舍意菩萨”。
都是菩萨了,应该,是有点本事的吧?但我要怎么和他说呢?怎么才能劝他跟自己统一战线呢?
蒲与荷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这时候,轿车开到了市区,毫无意外地堵了起来,开一下,停一下,乌龟爬得都比现在快。
“前面好像在施工。”夏闻语打开了地图,靠在了座椅上,蒲与荷也瞄了眼导航,上边显示他们离吃饭的地方不远了,便说道:“要不你先去停车,我和商先生走过去?”
“啊?”夏闻语看看后边的商佑,又看看她,突然小声说道,“那你看好他哦。”
他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蒲与荷总觉得他是故意的,车里就那么大点地方,人家又不聋不瞎……
“嗯。”蒲与荷还是点点头,在路边下了。商佑也一道下来,他真得特别白,现在大太阳一晒,人好像能反光。
蒲与荷递给他一顶渔夫帽,然后又从背包里摸出一把遮阳伞,撑开,打上,然后歪头对商佑说道:“走吧。”
商佑愣了愣,看了眼手里的帽子,点点头:“嗯。”
那顶渔夫帽很宽大,他戴着也刚刚好。只是蒲与荷要比他矮上一些,撑伞的时候又不自主地把伞往他这里偏,就一直戳到他的头顶。商佑莞尔,觉得对方亲切不少:“我来吧。”
蒲与荷扭头看了看他,对方目光又一次躲闪起来,支吾着:“我是说,打伞这种事情我可以自己来的,不劳您。”
蒲与荷将伞递了过去。
她刚刚只是在思考接下来如何重塑小美人自信的事情,但是她现在发现,这人说话做事都太小心了,自己稍微有点停顿,他就要胡思乱想。
商佑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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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地接过她手里那把伞,遮着俩人头顶的大太阳。蒲与荷解释说道:“我刚刚在想我们吃完饭,可以在商场里逛一逛,买点母婴,呃,我是说一点宝宝的东西。”
ABO也可以称作母婴产品吗?Omega男性生下来的小孩,是叫他爸爸还是叫他妈妈啊?
知识的盲区又一次增加了。
蒲与荷没敢细想,又说道:“你有什么想法尽量和我说,出来玩嘛,开心最重要。”
商佑怔了怔,没有说话。
蒲与荷挠了挠头:“我有时候看你,只是因为我习惯看着人说话,没有别的意思。”
“嗯。”商佑的声音很小,但依然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蒲与荷没啥好办法,性格这东西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转变的。她想着想着,又开始在自己的背包里摸来摸去,终于给她摸到两颗水果糖。
“给,一人一个。”
蒲与荷笑笑,这个背包和她在现实生活中用的一模一样,所以早上冲出家门的时候,她直接揣上就跑了,现在看来,这个选择非常明智。
商佑望着她掌心的水果糖,突然红了眼,给蒲与荷看懵了,等等,他为什么要哭啊?他不喜欢吃糖吗?那也不至于哭吧,我又不是故意给他吃不喜欢的东西……
蒲与荷眼睁睁看着他拿走其中一颗,然后哽咽着说了声谢谢。
哦,原来是感动成这样的。蒲与荷心情微妙:“不谢。”
完了,他的心理一定出了很大问题,极度缺乏安全感和渴望被爱,所以才会被渣A骗得团团转!啊,原来这个故事逻辑是这个,竟是如此!按照普遍套路,他必定有一个十分悲惨的过去……
蒲与荷颇有种拨云见日的豁然之感,下一秒,她就听见商佑带着哭腔,嗫嚅着:“她以前给我的,也是这个。”
蒲与荷:“……”
这个剧情,等到以后火葬场的时候,商佑会不会对着崔姓霸总大喊一句:“我再也不是你用一颗糖就娶回家的Omega了!我是你金山银山都追不回来的Omega!”
蒲与荷将手里那颗水果糖放到嘴里,牙齿咬住包装袋撕开,然后含住了那颗糖果。
冷静啊小蒲!冷静啊!现在不是对未来进行猜测的时候!
蒲与荷深吸一口气,说道:“吃饭吧,这世界上好吃的东西可多了,你很快就会忘记这颗糖果的滋味。”
商佑隐隐听出了些弦外之音,但看对方一脸坦然,就没好意思继续问。
6. 第6章
两个人一道进了家商场,然后直奔五楼的美食区。夏闻语所说的米线店在左边第五家,现在临近饭点,人流已经多了起来,蒲与荷左拐右拐,领着商佑坐到了最里面的一张桌子上。
“两碗花甲米线。”蒲与荷点完单,就将手机递给了商佑,“你选,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请客。”
对方又是一脸的腼腆,蒲与荷抿抿唇:“回头我找老板报销。”
“嗯。”商佑根本不清楚这里边的弯弯绕绕,毕竟蒲与荷说两句,他就天真地跟着出来玩了。
思量半天,怀孕的Omega还是点了碗清汤牛肉米线,不要香菜。
蒲与荷刚下了单,夏闻语就狗狗祟祟地溜了进来,一屁股坐在她旁边:“我来了!”
“哦,知道了。”蒲与荷拿他没办法,也把手机递过去,“点了你要的花甲米线,还要吃什么自己点。”
“不用不用。”夏闻语两眼放光,蒲与荷就像心有灵犀似的:“哦,也对,外面还有很多店,我们可以每家吃一点。”
“嘿嘿嘿,我想喝奶茶。”
二十分钟后,他们在店里收到了隔壁奶茶店的外卖。
三个人愉快地嗦起了粉。
商佑吃饭很慢,仪态优雅,夏闻语就不怎么讲究,一边吃,一边刷着手机。蒲与荷瞄了眼,《怀了霸总的崽后我带球跑了》。
蒲与荷:“……”
这小子应该不是在内涵什么吧?
夏闻语看得入迷,突然叫了一声,嘀咕着:“没了。”
他光速切到了选择界面。
蒲与荷没忍住,又偷偷看了眼——《与霸总离婚后我爆红了》、《带球跑后我爆红了》、《怀了万人迷的崽后》、《我带球跑后渣A疯了》、《万人迷病美人重生后》……
蒲与荷默默埋头嗦粉,又听夏闻语在旁边擦鼻涕,她又转头看了眼,发现对方看着看着,哭了。
不至于吧?共情能力这么强?小奶狗,原来你是只忧郁狗子。蒲与荷沉默地递过去几张纸巾。
“谢谢。”夏闻语一边独自感动,一边化悲伤为力量,疯狂吸入。不过他真有点本事在身上,吃得这么急,居然一点汤都没洒出来。
蒲与荷喝了两口汤,再抬眼,发现商佑也在看她,目光写满了关切与不解。蒲与荷懂了,他这是在关心夏闻语的精神状况。于是她摇了摇头,商佑微张着嘴,没有再问。
嗦粉结束,夏闻语也终于从他的精神食粮中抬起头来:“太感人了。”
他擦擦眼泪,说着:“小蒲,我回头把链接发你,你一定要看!真的特别特别感人!”
蒲与荷嘬着奶茶,沉默片刻:“我不喜欢这一类的文。”
夏闻语一听,十分不乐意:“你看都没看,怎么能说不喜欢呢?”
“我就是不喜欢啊。”蒲与荷有点莫名其妙,“你喜欢你看你的好了,我也没有阻止你看啊。”
“可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就该吃下我这口安利!”
“我们是朋友,你就应该尊重我的喜好,而不是在我明确表示我不喜欢之后,还要硬劝我吃下去。”蒲与荷面色不改,继续嘬着奶茶,夏闻语挫败感极为强烈:“怎么你们都不喜欢?我姐姐也不喜欢,都没人愿意和我分享这种乐趣。”
“愿意和你分享这种乐趣的人很多啊,多上上网,你会找到兴趣相投的好朋友的。”
夏闻语还是很沮丧:“但我想跟你一起玩。”
蒲与荷怔了怔,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沉吟片刻后,她道:“那行吧,你把链接发我,我看看,要是我实在不喜欢,我会再跟你说的。”
夏闻语“嘿嘿”笑起来:“没问题!”
“我,我也可以吗?”一直在旁观的商佑突然开了口,“我也想看。”
“可以!”夏闻语热情高涨,“我们拉个小群,来来来!”
蒲与荷哑然——未曾设想的道路增加了。
三个人吃完饭,就照着原本的计划去商场溜达。蒲与荷一手拎着没喝完的奶茶,一边在认真思考该怎么向那位秦菩萨开口。这时候,夏闻语忽然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肩,蒲与荷回过神:“怎么了?”
小奶狗只是扬了扬下巴,蒲与荷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商场里那巨大的LED屏幕上赫然出现一则广告,画面上一个光鲜亮丽的青年正在诉说他的创作灵感,关于爱和美。
“哦,我知道,维纳斯。”蒲与荷刚说完,突然愣住了,等等,莫非?
她偏头看向夏闻语,小奶狗若有所思,也看了看她,两人对视一眼,蒲与荷无声问着:“白月光?”
夏闻语紧抿着唇,点了个头。
蒲与荷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你不是说他下个月回国吗,怎么这个月就在国内开展览了,还接受采访?这么大个LED屏,就不怕——”
她压低了声音,“就不怕正主知道吗?”
夏闻语听了,倒不是很在意:“知道就知道呗,咱们都只是打工的,管那么多干什么?难不成你还要为了那人,顶撞自己老板啊?”
“你,”蒲与荷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你刚刚还说要和人一起分享乐趣呢,现在就抛弃他了?”
“乐趣归乐趣,牵扯到自己的前途,你还要护着他?夫妻还大难临头各自飞呢,我又没义务保护他。”夏闻语说得理直气壮,蒲与荷一想,也是,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小奶狗确实没这个义务。
但是她有,这关乎到她能否回家。
蒲与荷嘬了口奶茶,又问:“关于老板的白月光,你知道多少啊?”
她得到的剧情卡只有主角和故事梗概,连配角名都没有,属实有点难办。不过根据她的观察,夏闻语姐弟俩和那个管家,明显比自己工龄长,而且更受渣A信任。
“他是学艺术的,据说是老板的大学同学。”夏闻语仔细回忆着,“你来得晚,不知道,当然了,我也是听我姐姐说的。那人毕业后出国了,老板一个人在酒吧买醉,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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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姐姐把她带回来的,为此老太太大发雷霆,说她为了个男人就颓废成这样,再然后,你懂得吧?”
“哦。”蒲与荷明白了,“但看样子,商先生很喜欢老板。”
“他俩是青梅竹马,世交嘛,互相走动很正常,他指不定哪天喜欢上老板的,但老板一直没那个意思。”
“哦。”蒲与荷一口气喝光了她的奶茶,然后扔掉手里的空纸杯,转身去婴儿用品店找商佑。对方还在听导购滔滔不绝地介绍产品,笑起来十分腼腆。
蒲与荷隔着一排衣架看着他,不由地叹了一口气,那人真的很像一个标准的傻白甜。他似乎对崔家的有钱程度一无所知,甚至可能对自己家的阔气程度一无所知,但亲自挑选给宝宝的东西,也是为人父的一种乐趣吧。
蒲与荷慢慢走近,随手摸了下那衣架上的衣物,说着:“纯棉的,还不错,样式也可爱。”
“我们家的样式是出了名的好。”那导购笑着,又推荐了好几款,商佑选得很慎重,时不时问问蒲与荷的意见。他总是拿不定主意,别人稍微说两句就犹豫不决,胆怯又敏感,蒲与荷平静地告诉他:“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不喜欢就不买,选择权在你手上。”
商佑左右为难,那导购的嘴又很厉害,热情到难以招架,怀孕的Omega一不留神就买了许多。蒲与荷帮他拎了好几个袋子,出了这家店,商佑小心翼翼问她:“我,我是不是买太多了?”
“不多。”蒲与荷望着迎面奔来的夏闻语,那小子不知道去哪儿玩了,手里还举着三根烤肠,想来他这个性格,也不喜欢逛别的店。
蒲与荷忽然说道:“商先生,只要你的经济能力承受得起,你买多少东西都可以,不需要去过问任何人的意见,你要自信一点。”
商佑愣了愣,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蒲与荷举起自己右手的纸袋,对夏闻语说道:“帮个忙啦,小夏。”
“嗷。”小奶狗分了他们一人一根烤肠,然后叼住自己那根,一把拎过去不少。
三个人后来又去看了场电影,是最近很火的喜剧片。蒲与荷奶茶喝多了,中途没忍住,偷偷去上了个厕所。她弓着腰一溜烟跑到外边,看见墙上那个粉色裙子小人就一头扎了进去,三秒后,她又万分惊恐地退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她们站着尿尿啊?那,那掏出来也太大了吧?
蒲与荷僵硬在了厕所门外。
她又一次认真研究了下门口的标识,然后发现,那个粉色小人旁边还写了个“A”。
难道,这个世界有六个厕所吗?
蒲与荷梗着脖子,目光飞快地扫了一眼——确实,有六个门。
她感觉自己的认知跟她的膀胱一起爆炸了。
蒲与荷想了想,硬着头皮进了标着“B”的那个门。
很好,是她熟悉的环境。
“妈妈,我想回家。”她无比悲伤地洗了洗手,然后低头冲回了放映厅。
7. 第 7 章
看完电影,三个人就决定打道回府。蒲与荷还沉浸在“这个世界有六个厕所”的震惊中,而商佑早就在夏闻语播放的有声小说中沉沉睡了过去。轿车一路平稳地驶进了那座庄园,几人刚下车,商佑就被一群佣人带走了,而小奶狗也被他姐姐拎回了狗窝,只有蒲与荷左顾右盼,不明所以。
“蒲医生,麻烦跟我来一趟会议室。”还是早上那身精致打扮的管家先生十分客气地对她说着,蒲与荷有些茫然地应了句:“好的。”
晋思齐微微颔首,一根头发丝都没乱,蒲与荷暗暗在想,这发胶质量真好,头发从早到晚一点没塌,甚至完全不油。
羡慕。
蒲与荷只想对着那个优雅的后脑勺竖个大拇指。
偌大的会议室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
晋思齐还是顶着那张没多少表情变化的脸,眉毛细长,眼角微微上挑,上嘴唇很薄,几乎看不见唇线,不说话的时候活像个AI机器人,不过他本人应该不这么觉得。
“请坐。”
晋思齐做了个“请”的手势,蒲与荷就规规矩矩坐在了长桌一边,就见对方从他的西服口袋里摸出一支钢笔和一本巴掌大的笔记本。
蒲与荷:“……”
怎么感觉是要来审讯我?
但晋思齐开口第一句话就给她问懵了:“蒲医生,今天玩得开心吗?”
蒲与荷“啊”了一声,支吾了两下,才反应过来:“哦,今天还行。”
“那就好。”晋思齐说话字正腔圆,语调平缓,仿佛是个人形播放机,根本听不出任何情绪,“那我就跟您开门见山了。”
蒲与荷一头雾水,开门见山?开什么样的门,见哪门子的山?
“我名义上是这座庄园的管家,实际上是老太太的私人秘书。”晋思齐战术性停顿,蒲与荷立刻点点头,表示她在认真听。
晋思齐这才继续说道:“老太太是大小姐的祖母,也是现在崔氏的当家人。”
哦,原来你是大家长派来的婚姻监察员。
蒲与荷略作沉思状。
“老太太非常看重崔商两家的联姻,因此商先生和他肚子里的孩子,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我谨代表老太太,希望您能恪尽职守,保护好商先生和那个孩子。”晋思齐说着,翻开笔记本一页,找到一张支票,放在桌上,推到了靠蒲与荷的一边,“这是一个亿,您可以先收着,等到孩子顺利降生,您还可以获得三个亿的尾金。”
蒲与荷愣了愣:“你们,我是说老太太这么做的意思,我没有太明白。”
我都是你们家私人医生了,还能让小替身流产吗?那必定是不可能的!哦也不对,可能老太太担心我跟渣A沆瀣一气,所以才要用金钱来收买我。
蒲与荷一脸深沉,这80000平米的庄园有79999个心眼子,只有商佑缺心眼儿,括弧,如果暂时不算小奶狗的话,括弧完毕。
“蒲医生照做就好,其他的您不必知道。”晋思齐那张扑克脸没有出现一点表情裂纹,“另外,大小姐从前的心上人三天前就回国了,这段时间我希望商先生也能多出去走走,避免他与大小姐发生冲突。”
晋思齐又是战术性停顿,“所以您今天带商先生出门,我并没有阻拦。”
“哦。”蒲与荷十指交握,盯着那张支票,莫名有种深陷大宅门的压抑感,“说实话,两个不想爱的人,被迫绑在一起生活,真得很痛苦。不如,就让他们离婚吧,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我希望您,不要有这种想法。”晋思齐明明表情没多少变化,但给蒲与荷的感觉就冷硬许多,“我们与商家的联姻,不能被这种意外破坏。”
“你们这样做,最后只会两败俱伤。”蒲与荷蹙眉,“这种婚姻,一来不能帮你们维系与商家的关系,二来,也会让你们大小姐寒心,与你们决裂。”
好家伙,这火葬场文学里,还搞起了反封建?反抗封建大家族,追求婚姻自由?
蒲与荷不是很明白,可崔衡如果真心爱那位白月光,会让商佑怀孕吗?爱一个人爱到不惜与自己的亲祖母翻脸,最后却和一个不喜欢的替身生孩子?
靓仔无语。
蒲与荷撇撇嘴,看晋思齐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他原来不是崔衡的狗腿子,是那位大当家的狗腿子。
“我还有个问题,”蒲与荷沉吟片刻,“就是,商先生知道老板有个白月光吗?”
晋思齐顿了顿:“商先生与大小姐是青梅竹马,您觉得呢?”
蒲与荷哑然,沉默好久。
“商先生不仅知道大小姐有白月光,他还知道大小姐养了很多情人,很多床伴。”
蒲与荷满头问号:“嗯?”
“商先生对大小姐来说,不过也是一个暖床的罢了。”晋思齐仿佛是在开玩笑,可这笑话让人实在笑不出来。
蒲与荷傻了眼,晋思齐却是自顾自地点头:“就是这样。大小姐风流惯了,老实说,她当年为了那人买醉,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以为她会就此收心,实际上,也就那样吧。不过是一个任性骄纵的Alpha失去了她心爱的玩具,伤心了几日就原形毕露。”
蒲与荷眼神猛地一沉:“你们既然都知道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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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大小姐是什么秉性,怎么还把无辜的人往火坑里推啊?”
“就算是往火坑里推,商先生也是心甘情愿的。”晋思齐冷酷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波动,他将那张支票往蒲与荷那边推了推,仿佛是在嘲讽她的幼稚和不清醒,“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怎么能说是我们推波助澜呢?”
蒲与荷浑身一僵,半晌没有吭声。
“收下吧,我让人送您回去。”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这里叫不到出租车。”晋思齐站起身,“不要逞强,我带您出去。”
蒲与荷盯着那张支票,沉默地将它收好,叠成一小片,放在了裤子口袋里。
晋思齐领着她朝车库走去。
走廊里柔软厚实的地毯依旧整洁如新,蒲与荷踩上去却觉得远没有第一次舒服。电梯里,她与晋思齐分别站在一角,对方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前边的电梯门上,颇具压迫感。
蒲与荷双手插在裤兜里,指腹摩挲着那张支票,一个亿,那她不就能找家顶级的私立医院让商佑住进去?提前把人带出来,然后再进行思想工作?可是商佑能听劝吗?别到时候不撞南墙不回头,等孩子没了才幡然醒悟,那不就完犊子了?虽然但是,好像很多火葬场文学里都有流产这一流行要素……
蒲与荷越想心情越沉重,直到电梯门打开,晋思齐请她出去的时候,她才看了眼对方,轻声道:“商先生是个好人,他只是还不懂什么才叫真正的喜欢,别人稍微对他好点,他就会陷进去,连说‘不’的勇气都没有。”
至于你们家大小姐,对白月光也就伤心了那么几天,那要是商佑离开,她根本就不会伤心才对吧?这火葬场的前提条件完全不成立啊!
蒲与荷一个头两个大。
晋思齐斜着眼,这个两手插兜,不知道是不是在装酷的Beta,平声说道:“我让夏聆语开车送您,一路顺风。”
“谢谢。”
蒲与荷听见是大美人开车送她,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不图别的,就图对方人美话少从不搞破坏!
如此,她便脚下生风般地奔向了那位倚着车门的长腿大美人的怀抱。
“一个有点本事却喜欢搅浑水的Beta。”
晋思齐望着蒲与荷狂奔而去的背影,眼神忽明忽暗,最后,他还是拨通了一个号码:“……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完成了,蒲医生非常配合我们……是的……好……我明白……”
又一辆豪华轿车在夜幕之下,缓缓驶出了地下车库,某位斯巴达勇士站在那维纳斯雕像边上,饶有兴致地观望着这一切。
8. 第 8 章
蒲与荷回到家,蹬掉脚上的帆布鞋,倒头躺在了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十分钟后,她从裤兜里摸出那张支票,小心展开,望着上面大写的“壹亿元整”,突然忍不住小声笑起来。
“我长这么大,就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
蒲与荷两眼放光,又打开手机,开始搜索“支票怎么兑换”。
“嗯嗯,原来如此。”
她认真截了图,将那张支票塞进手机壳里,然后起身去小区门口的24小时超市屯点食物。
明天没有工作,她出门兑换了这张支票后,就决定宅在家,当个快乐——哎不对,她好像还忘了一件事。
蒲与荷看了眼被她置顶的“救苦救难秦舍意菩萨”,不知为何,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要不,就用钱收买他吧?给他五百万,让他下凡来帮我完成任务?拜托,那可是五百万!何况,我又没有让他做违法乱纪的事情,谁能拒绝五百万!
蒲与荷一时热血上冲,给屏幕对面那位菩萨发消息:“在吗?”
好经典的开头。
蒲与荷猛然感到一阵尴尬,不行不行,这样显得他们好生分。她马不停蹄编辑下一条,就看见对方回了句:“有事吗?”
“呃,有事,但不知道该怎么说。”
蒲与荷有点慌乱,她和这位菩萨到底什么关系啊!为什么全部的聊天记录只有金钱上的交易!而且看菩萨这样子,他们好像真的不熟……
她一脚踏进那家超市,因为在焦急思考该怎么办而憋得满脸通红,对方又回复道:“没事,你慢慢说。”
蒲与荷深吸一口气:“你,能不能帮我找个经验丰富的产科医生?就是那种,专攻Omega,呃,那个那个的。”
她抬头看了眼货架,转弯去拿了包薯片,对方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是的。”
我被卷进了一场大宅门内斗中。
蒲与荷欲哭无泪。
她拐了个弯,去冷藏柜里拿冰镇可乐,那里站着个高大的青年,正在往货架上放东西,脚边还摆着几个大箱子,全是刚进的货。听见旁边有人走动,对方转过身,看到了一手拿着手机薯片,一手抱着可乐酸奶的蒲与荷。
哇,好帅。
蒲与荷呆头呆脑地看着那人,不过为什么要一直看着我?难道可乐不能跟酸奶一起喝吗?
她抿了抿唇,不知道该不该笑,只听对方问道:“出什么事了,小蒲?”
“啊?”蒲与荷一愣,目光落在了那人骨节分明的手上。
手机,男人,金钱交易。
“轰”,蒲与荷灵魂升天。
原来菩萨是超市老板啊!怪不得他们之间只有那么朴素的转账往来!
蒲与荷撇撇嘴,光速放下了手里的可乐和酸奶,伤心欲绝:“没事了。”
没有大腿了,抱不上了,她的人生!只有她自己了!
蒲与荷抱着她的薯片去柜台结账,男人又带着可乐跟酸奶过来,她摇摇头:“不喝了。”
“免费送你的。”
男人似乎看出她心情不好,但没有追问原因,蒲与荷十分感动,怪不得是菩萨,能免费蹭吃蹭喝,这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她默默接过,虽然抱大腿计划失败了,但多个衣食父母,也不错啊,起码她要是沦落街头,还能过来要口饭吃。
蒲与荷有亿点点伤心:“谢谢你。”
“不谢。”男人顿了顿,“有事就打电话给我。”
“谢谢。”
打给你有什么用呢?生孩子和卖东西完全就是跨界了。
蒲与荷悲伤地抬起脸,好像已经能从对方的帅脸上看到自己未来蹲在马路牙子上吃泡面的样子,不由嗫嚅着:“你会一直在这里吧?”
我以后真的可以来找你吃泡面吧?
男人怔了怔,莞尔一笑:“嗯。”
“那就好。”蒲与荷得了承诺,又开心起来,“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件事,我会自己想办法的,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了。”
男人望着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十分温和地说道:“没关系,你有处理不了的问题打给我就好。”
“哦哦。”蒲与荷也没怎么听懂,敷衍了几句就抱着她的零食袋走了。
男人沉默片刻,又看了眼对方给自己发的消息,喃喃自语:“是被崔氏那位大小姐为难了吗?”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怎么了?”
“主任快来啊!急诊大手术!请求支援!”
电话那头,年轻的值班医师焦头烂额地大喊,秦舍意安抚道:“我十分钟后到,病人情况怎么样?”
他抓起柜台上的车钥匙飞奔出去。
蒲与荷又一次回到家,还陷在“菩萨是超市小老板”的打击中。她将可乐酸奶塞进冰箱,打开薯片,啃了两口,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书桌前。
她瘫在椅子上,仰头望着那浩如烟海的书籍,一阵头晕目眩:“现在学,来得及吗?虽然都说知识是无穷无尽的,但,都火烧眉毛了,这远水也救不了近火啊……”
她长叹,从书架上抽出那本《产科临床诊疗指南(Omega版)》,翻开到目论,看了眼那多如牛毛的专业术语,整个脑袋都砸在了书页上。
要不,还是再去抱个大神的腿子吧?
蒲与荷打开了电脑,点击搜索“蓝叶市哪家医院产科最好”。
然后蹦出了一张秦舍意的照片。
蒲与荷当场石化。
菩萨他他他他真的是个大佬啊!
蒲与荷点进了他的百科主页,那人物介绍简直眼花缭乱,光是那些五花八门的奖项就占了大半。蒲与荷的嘴巴张成了“O”型,秦舍意,他好厉害!他绝对担得起这五百万!蒲与荷举着自己的手机,向天祈祷,菩萨呀,收下这五百万吧!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讲价!
她愉快地合上电脑,洗澡睡觉去了。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奔到银行,重新开了个账户,然后兑换了支票。望着自己崭新的银行卡,蒲与荷都觉得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沉甸甸地发着光!那是金钱的重量!
“说到这个,我给大老板打工,赚了多少钱呢?”
蒲与荷又去查了查自己的工资卡,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我竟然赚了两百万?
蒲与荷转身又跑进了银行,我要把这些钱全部转到这张新卡里!
她看着银行的柜员,终于问出了自己多年来看文的疑惑:“这位姐姐,我的上司,不会通过我的转账记录就知道我在哪里吧?”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建议报警,我行会竭力配合调查。”
柜员露出了职业微笑。
蒲与荷放心了:“好的,谢谢。”
“不谢,您慢走。”
蒲与荷高兴地离开了。
今天真是个晴朗的早晨啊,连空气都这么的芬芳!
她决定去买点礼物带给菩萨,虽然昨晚没怎么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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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但是秦舍意给她的第一印象很不错,是个挺温和的人。
“应该能成功吧?”
蒲与荷刚走到自己楼下,就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
不会又要紧急开会吧?
蒲与荷暗叫不好,但当她走近,车窗却摇了下来,冷若冰霜的大美人向她打了个招呼,递过来一个精致的纸袋:“给你的,蒲医生。”
“谢谢谢谢。”
天呐,漂亮姐姐给的耶!
蒲与荷的心情又美妙了起来。
“不客气。”夏聆语点头道,“是商先生亲手做的,要我带给你。”
“啊?”蒲与荷愣了愣,“给我的?”
“他说很感谢您带他出去玩。”夏聆语转达了那人的意思,蒲与荷笑笑:“应该的应该的,商先生客气了。”
夏聆语见她笑得灿烂,便道:“祝您今天开心,我先走了。”
“等一下等一下。”蒲与荷一手按住了即将关上的车窗,打开了那个纸袋,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包好的奶油泡芙,“这个给你。”
夏聆语一顿:“我不吃甜食,谢谢。”
“那你再等我一会儿。”蒲与荷光速跑上了楼,带下了一瓶酸奶,“给,这个。”
“我对奶制品过敏。”
“这,”蒲与荷有点尴尬,“那你喜欢什么?”
夏聆语关上了车窗,驱车扬长而去。
蒲与荷:“……渣A的墙角这么难撬的吗?”
论一个忠心耿耿的保镖的自我修养。
蒲与荷倒不气馁,她咬了一口那个奶油泡芙,香香脆脆,甜而不腻,正合她意。她舔了舔嘴唇上的奶油,给那位替身O发消息,表示感谢,还夸了夸他手艺好。
“您喜欢就好,”商佑也是显而易见的高兴,“下次我再做点饼干给您。”
“谢谢,您客气了。”蒲与荷走到楼梯上,问道,“这些,我可以带点给我的朋友尝尝吗?”
“嗯,可以的。需要我多做些吗?”
“嗯,需要的,麻烦您啦。”
“不麻烦不麻烦,我也很高兴。”
就是这样,要让小替身感受到自己的价值!蒲与荷回了个表情包,商佑忽然又很郑重地发来一长条:“蒲医生,真的非常感谢您,下次要是还能出去散心的话,我会多带点好吃的。总而言之,非常感谢。”
蒲与荷啃完了最后一口泡芙,心情微妙,好像单纯回个“不客气”有点敷衍?但现在乘胜追击表达一些人生体悟,会不会又显得好为人师?
蒲与荷思量着,回复道:“好,下次我带我朋友去,人多一起玩,会热闹很多哦,他人很好,也是个产科大佬,比我厉害多了。”
“真的吗?谢谢您!”
蒲与荷刚打了个“不谢”,界面上又蹦出来一条短信:“商佑好感度:+10。恭喜玩家解锁属性面板,选择武力值请回复1,选择防御值请回复2,选择幸运值请回复3,选择金钱请回复4,放弃请选择T。”
“啊?”蒲与荷愣了愣,这系统难不成和10086是一家的?
她正愣神,手机上又蹦出来一条短信:“系统提示,本游戏不是攻略游戏,若玩家与NPC好感度过高,会强制加速固定剧情或触发支线剧情,请慎重考虑。”
蒲与荷沉默片刻,点击回复“3”。
“恭喜您选择成功。”
蒲与荷嘿嘿一笑,幸运值增高,那她一定能说服菩萨下凡!
9. 第 9 章
蒲与荷穿戴整齐,带着那些点心去超市找秦舍意。
结果扑了个空。
店里只有一对中年夫妇在忙碌,那个阿姨听完她的来意,和蔼可亲地解释道:“我儿子昨晚被同事叫去医院了,现在这会儿不知道忙没忙完,你要是不着急的话,就在店里等等他?阿姨给你拿点零食去。”
“不用不用,我回家等他吧,谢谢阿姨。”蒲与荷不想太麻烦人家,那阿姨便招呼着:“小意他爸,别忙了,装点东西让人姑娘带走啊!”
“好。”本来在卸货的叔叔直起腰,去零食架上搜罗了好些东西,装了满满一大袋子给她。蒲与荷没能拒绝掉,只好连声道谢,打道回府。
菩萨一家都好热情。蒲与荷若有所思,既然这样,那就加到六百万!他一定会同意的!
然后她就回到家,带着这样的美梦睡了个回笼觉。
等她一觉睡醒,早就日上三竿了,肚子饿得直叫。蒲与荷打开手机,准备点点外卖,结果看见秦舍意一个小时前给她发消息:“我到家了。”
“卧槽!”蒲与荷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床上坐起来,看一眼时间,十二点半。
还好还好,不算特别晚。
“午饭吃了吗?”她问。
秦舍意本来做好了饭,正端到桌上,突然看见这条消息,有点奇怪:“正准备吃,怎么了吗?”
“啊?”蒲与荷一想不妙,来晚了一步,她还想请菩萨吃顿饭,酒饱饭足好商量事情的!现在这情况,她忏悔,她不应该睡这么久。
她腆着脸:“哦哦,好,那你吃吧。晚上有时间吗?”
“有。”秦舍意说话言简意赅,蒲与荷兴奋道:“我晚上请你吃饭,可以吗?”
秦舍意怔了怔,他跟蒲与荷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只不过对方比自己小三届,算是医学院的直系师妹。早在大学的时候,他就听说过蒲与荷是个特立独行的人,但一直没有过正面交集。如果不是他家的超市刚好在蒲与荷租住的小区门口,他们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联系。
“怎么会突然请我吃饭?”
秦舍意有点困惑,蒲与荷单刀直入:“有点事情要和你商量下,不知道方不方便?”
秦舍意思虑再三,还是回道:“好。”
“就在路口那家川菜!我请客,你人来就行!”
蒲与荷打字飞快,生怕慢一步对方就被预定走了。
“嗯,好的。”
秦舍意不是很明白,但没有太过纠结。
晚上,他对着衣柜里清一色的西装,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中。
其实还是有点纠结的,比如说穿什么。
蒲与荷既不能算他的朋友,也不能算完全的陌生人,这种场合,穿得太正式似乎不太行,穿得太随意好像也不够礼貌。
秦舍意微微叹了一声,挑了件白色T恤和黑色休闲裤,收拾好自己就出门了。他平常就爱干净,穿着体面,家里父母只当他出门见朋友,没有多问。
蒲与荷比约定时间早了半小时。
她坐在位子上,时不时看眼备忘录,叮嘱自己过会儿千万不要说错话。
“小蒲。”
头顶上方突然传了一个温和的声音,蒲与荷惊了一下,好在没露出什么破绽。她仰起脸,笑了笑:“你来啦?快坐。”
秦舍意坐到了她对面。
“先点菜吧。”蒲与荷极力控制着自己的紧张情绪,冷静,冷静,现在开始,这就不是饭桌了,是谈判桌!
秦舍意不知道她的真实目的,只觉得对方今天和过往的形象很不同。
印象里的蒲与荷,如他在大学时期听闻的那样,性格冷淡,独来独往,待人礼貌又疏离,每次来买东西,都是很客气地说一声:“您好,结账。”
只是今天,她变得活泼很多,那双漂亮的眼睛没了眼镜遮挡,便透着十二分的机灵可爱。
秦舍意有点好奇:“你最近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问得过于直白,差点让蒲与荷早早准备好的说辞破产。
对方两手放在膝盖上,认真说道:“有的。”
“是崔氏那位大小姐为难你了吗?”
蒲与荷一愣,咦,这人知道?
秦舍意见状,解释道:“我之前听老师说过,你辞去了医院的工作,入职去了崔氏,好像是做那位大小姐的医学顾问,那时候老师还很惋惜来着。”
他说话点到为止,没有再细说。
蒲与荷咬了下嘴唇,道:“我还好,不算太为难。只是崔氏不是和商家联姻了吗?那大小姐娶的Omega怀孕了,但情况不是很好,所以,”
她鼓起勇气,直勾勾盯着秦舍意,试图通过真挚的眼神来表达自己现在迫切需要他帮忙的心情。对方被看得一愣,就听她说道:“我想请你施以援手,跟我一起,保护那个Omega。”
蒲与荷又咬了下嘴唇,完了,她好想笑啊,这个台词怎么这么羞耻?
秦舍意果不其然陷入了沉默。
蒲与荷就更尴尬了,怎么办?现在拿出六百万,菩萨会不会觉得我在搞事啊?
“小蒲,我之前其实不太理解你为什么会放弃大好前程,去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私人医生。”秦舍意眼神中散发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慈爱,“但是现在我明白了。”
蒲与荷懵了,等等,你明白了什么?
秦舍意是那种天生同理心很强的人,此刻整个人仿佛溢满了父爱的光辉:“一定很辛苦吧,小蒲?但是你要坚强,强取豪夺的人不会有好结局的,你喜欢的人最后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啊?”
蒲与荷心里咯噔一下,什么强取豪夺?什么喜欢的人?
她哽住了:“你,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秦舍意被这么一问,有点迟疑:“嗯,我误会了什么呢?”
“强取豪夺,是指的谁啊?”
“崔氏那位啊。”
“那,我喜欢的人,又是谁啊?”
秦舍意一愣:“那个,Omega?”
他现在也有点懵了。
蒲与荷扶额,懂了,她明白了。自己在菩萨眼里,变成了被抢走怀孕老婆的可怜女配啊!为了老婆和没出世的孩子在渣A身边忍辱负重,等待时机,这是什么古早狗血剧情!
“那孩子不是我的。”蒲与荷捂着脸,想笑又不敢,“商家那个Omega是我朋友,保护他的生命安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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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职责所在,其他的真没有。”
“哦,这样啊。”秦舍意满含歉意地笑了笑,“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蒲与荷清了清嗓子:“没事。”
气氛忽然有点僵硬。
秦舍意给她倒了杯热茶:“崔氏那位,我也听说过,有点风流。我同事接诊过来打胎的Omega,据说也是她,呃,种下的因果。”
“噗嗤。”蒲与荷捧着茶杯,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
秦舍意也跟着笑了笑,他长得好看,但不过分张扬,五官恰到好处的立体,又不会给人太凌厉的感觉,尤其笑起来的时候,两颊会有浅浅的酒窝,十分亲切。
蒲与荷心里的尴尬被冲淡了许多,便问他:“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我会支付给你一定的报酬。”
为了表明立场,她递过去一个信封:“里边有一张银行卡,你可以随便花。”
秦舍意顿了顿,莞尔:“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
蒲与荷以为他不愿意帮忙,着急说着:“里面有不少钱的,你再考虑考虑?”
秦舍意望着她,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蒲与荷顿感挫败,支吾着:“我……就是……我那个朋友人很好的,我希望他,他能健康平安地生下那个孩子。他很期待小朋友的诞生,只……只是我……我因为一部分原因,我很担心到时候会出差错,我……”
蒲与荷感觉自己完全不会谈判,跟个白痴一样。
“好。”秦舍意点头道,“我帮你,不收你的钱。”
蒲与荷讶异地看向他。
对方笑意浅浅:“有朋友是件好事,小蒲,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所以不收你的钱。”
蒲与荷一阵感动,菩萨,你真的对得起我给你的这个备注!你人真好!
秦舍意笑着:“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很冷淡,没有什么朋友,但现在觉得你人也很好。”
“我一直都很好的。”蒲与荷被这么一夸,有点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想起自己给每个角色的备注,什么狗腿子123,突然觉得她这个人设不是高岭之花,是闷骚才对吧?
哎不行不行,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
蒲与荷收回那个信封:“那我们吃饭吧?”
“好。”秦舍意点点头。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
秦舍意在医院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很会聊天,既不会让人尴尬,也至于太热情,显得聒噪,总而言之,是个很有礼节的人。蒲与荷慢慢也放松下来,决定抛出此次会面的另外一个议题:“以后有时间一起学习吧?我也想跟着秦师兄多多进步。”
秦舍意眼帘微垂,虽然感觉有点古怪,但没有直接拒绝:“我工作很忙,可能不是很有时间,你介意吗?”
“不介意不介意,每天进步一点点就好。”蒲与荷没有意识到对方可能是在拒绝,她还沉浸在计划顺利实施的喜悦中,整个人都洋溢着美滋滋的泡泡。
秦舍意哑然失笑:“好,那我休息的时候叫你,平常有问题的话,也可以来找我。”
“嗯嗯。”蒲与荷夹了一块麻辣鱼片,放到对方碗里,以示感谢,“这个好吃呢。”
秦舍意微微点头。
10. 第 10 章
获得了强大外援的蒲与荷按部就班地实行着她的计划。
这个星期六,她趴在书桌前,认真写着明天的游玩攻略,手机被她搁在一边,屏幕时不时亮一下。夏闻语自从拉了个小群,几乎是每天都要在群里分享他的精神食粮,商佑又是个老好人,什么都有回应,如此,他就更有了动力,一张嘴叭叭个不停。而蒲与荷还承受着巨大的学习压力,暂时没空加入他们。
“搞定。”写完攻略,她抄起手机拍了张照,发在了群里。不出意外,明天依旧是夏闻语开车,而夏聆语和晋思齐应该不会跟着去。
“我有个朋友也去。”蒲与荷打了一行字,点击发送。
“谁呀?我认识吗?”夏闻语竖起了八卦的耳朵。
“秦舍意,你认识吗?产科大佬。”蒲与荷想起那位菩萨,就莫名尴尬起来。
她昨天晚上熬夜背书背到人懵了,迷迷糊糊以为微信置顶的是自己闺蜜,结果发过去一通牢骚,说这个难背,那个难背,恨不得现在就把砖头似的书生啃了。发完,她倒头就睡了过去。直到今天早上,胳膊被压到麻木,她才悠悠转醒。
然后就悲剧了。
秦舍意凌晨三点似乎给她发了条消息,但很快又撤回了,只剩下一堆复习资料,点开压缩包一看,居然是大佬学生时代的笔记。
“这些笔记我都过了一遍,没有问题,你可以放心用。”秦舍意也不知道是用怎样的心情写下了后面半句,他说,“还有就是,我不叫慧慧。”
蒲与荷想立刻撞死在枕头上。
“不好意思啊,我昨天晚上发错人了,慧慧是我发小。”她强装镇定地解释着,但是对方没有回。
菩萨,我没有拿你当替身,你要信我啊!
蒲与荷举着手机,虔诚地祈祷着,然后出门吃了顿丰盛的早餐,来安抚她受惊的小心脏。
吃完,写完攻略,她安详地躺下了,开始观摩大佬的笔记。
字迹清秀,干净整洁,一点墨水晕开的痕迹都没有,蒲与荷不由感叹,这是打印机转世吧?一看就是模范学生。
她翻了个身,对着自己昨晚的问题一个一个找答案,然后发现,她问出的那些问题都被大佬归纳为了——基础知识。
蒲与荷:“……”
完了,菩萨一定觉得我是个弱智。
蒲与荷伤心了,她这辈子都没有为了某个游戏拼过命,现在真是好折磨。她被子蒙到头顶,直挺挺地躺尸了。
秦舍意昨天晚上夜班,有点忙,给蒲与荷回消息的时候,他刚坐下来休息。但是看到对方发出来的那一通话,心情有点复杂,他想,原来小蒲内心是这么排斥这个行业,原来这么多年,她都在忍受着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带来的痛苦。怪不得她要辞去医院的工作,去做个私人顾问,据说崔氏每年给的报酬很丰厚,这样她就能在短时间内存到足够的钱,然后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秦舍意恍然大悟,又想起对方曾经试图塞给他一张银行卡,那么缺钱的人,居然会舍得花那么多钱来拉拢他?
“她和那个Omega真的没什么吗?会不会是因为自尊心太强,所以不肯和我说实话?”秦舍意的爱心又泛滥了,没关系的,小蒲,被权贵欺压不是你的错。
只是,为什么她会为这么简单的问题苦恼呢?
秦舍意唯一不理解的地方在于这个,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是因为蒲与荷太过痛苦,所以才会胡言乱语。
正在床上睡觉的蒲与荷根本不知道为什么秦舍意对自己的滤镜那么大,她只会觉得对方是琼瑶剧看多了。
时间草草来到第二天,也就是星期天,几个人约着一起出门玩的日子。
蒲与荷再三确认了秦舍意没有勉强,是很愉快地做了这个决定,于是背了个包,就先去超市找人了。
秦舍意也背了个双肩包,看见她,笑道:“小蒲,你想吃什么自己拿。”
蒲与荷一听有免费的零食,之前的担忧一扫而光。家里开超市就是好啊,这半夜也不怕饿肚子吧?不过出于礼貌,她还是表示会付钱的。
提到钱,秦舍意就浑身散发着圣父的光芒:“没关系,这点零食没多少钱的,不用给。”
蒲与荷很高兴,就没有再推辞,但还是很克制地只挑了些大家都能吃的,尤其是得考虑到商佑,免得抓多了对方不能吃的,害那人又胡思乱想。
唉,蒲与荷又忍不住在心里叹气,放下了一包辣条。秦舍意看她挑挑拣拣,都是避着辛辣刺激和甜口的东西,之前的猜测又如同煮沸的开水,咕噜咕噜直冒泡。
“那个Omega怀孕几个月了?”他忽然问。
“五个多月。”
也可能是六个月?
蒲与荷只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专业些。
“具体呢?”
蒲与荷咬咬牙,这是要来考我?
她闷声说着:“从最后一次发情期算起,大概是156天。”
Omega男性在孕期不会有发/情期,怀孕天数由末次发/情的第一天开始算,整个孕期信息素会维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平,用以稳定自己与Alpha的标记。
蒲与荷只记得这么多了。
哪怕她隐约还知道,信息素是个很重要的东西,但那又怎么样呢?她闻不到的东西都可以当作不存在。
秦舍意笑笑:“改天来医院找我吧,我给他看看。”
蒲与荷听了,顿时转过头,两眼放光:“真的吗?”
“嗯。”
蒲与荷紧紧咬着嘴唇,怕自己笑得太放肆把人吓跑,她压着眉毛,因为太想笑,声音差点出不来,只能小声笑着:“谢谢,谢谢你。”
“不谢。”秦舍意不免感叹,“你要开心点啊,小蒲。”
“嗯嗯,我很开心。”
蒲与荷完全没听出来他的弦外之音,而秦舍意也沉浸在助人为乐的喜悦之中。
没多久,夏闻语就开着车来了。
商佑从后座上下来,见到蒲与荷,依然十分客气地打着招呼:“蒲医生。”
对方很热情地介绍道:“这位是秦舍意,秦医生,他是……”
咦,为什么商佑脸红了?
蒲与荷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她看看身边的秦舍意,对方也很茫然地看了眼她。
“啊,商先生可能有点内向。”
她赶忙打圆场,就听商佑结结巴巴地说道:“秦……秦医生,我……我之前拜读过您的大作,我……我非常尊……尊敬您。”
哦,原来是迷弟。蒲与荷理解了,秦舍意是业界大佬,肯定做过那种医学科普,像商佑这种特别喜欢小孩的Omega知道他也不足为奇。
秦舍意倒是愣了愣:“大作我没写过,就是应一些栏目的邀请,写过几篇科普。”
“就,就是那个。”商佑整个人就像飘在云端,软绵绵,晕乎乎,蒲与荷都怕他下一秒高兴到厥过去,只好打断他:“我们车上再聊?”
商佑连连点头,手脚十分机械地要拉开车门,被夏闻语提前了一步:“您请。”
小奶狗瞥了眼秦舍意,蒲与荷感到了一丝古怪。
怎么回事?
她有点发懵地坐上了副驾。
一路上,商佑都不敢说话,秦舍意倒是稳得住,会和他谈一些孕期的事情,慢慢地,商佑便放松下来。蒲与荷也松了一口气,不想,夏闻语却在等红灯的间隙给她发消息:“小蒲,这个秦医生靠谱吗?”
“拿头担保。”
“老板要是知道商先生很崇拜秦医生,她会掐死我们两个的。”夏闻语手速惊人,“你要让秦医生保密啊。”
蒲与荷:“……”
这不合理吧?这渣A的占有欲到底从何而来啊?天生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控制狂吗?
蒲与荷默默回复道:“明白了。”
她发完,又朝后看了眼秦舍意,那人正在给商佑讲一些很基础的孕期知识,边说边安慰对方不要紧张,心情要放松。
我应该不会害了菩萨吧?
蒲与荷又默默缩回了脑袋,再打开手机,发现又来了条系统短信:“商佑好感度:+20。选择武力值请回复1,选择防御值请回复2……”
“嗯?”
蒲与荷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随便按了个“4”,选择了金钱。
一笔巨款打进了她新开的银行卡上。
哦,原来这游戏的金币可以转换成现金。
蒲与荷心情有点美妙,也就忽略了前边的好感度,以及之前系统的友情提醒。
他们今天决定去海边散心。
夏末,天气转凉,海边舒适,碧海连天,广袤无垠。海边的度假村也是崔氏的产业,晋思齐这回没说让他们六点前回来,而是给了张卡,说是晚上可以在那边留宿,当然,这只是选项之一。
蒲与荷晚上是打算去夜市的。
一想到她的海鲜火锅正在向她招手,她就已经快乐到升天了。她查过资料,商佑现在情况很稳定,也没有海鲜过敏史,可以跟他们一起吃点。
“嘿嘿嘿。”蒲与荷站在沙滩上,对着海风,心情无比畅快。
夏闻语早换上他的泳衣,去海里扑腾了。蒲与荷是个旱鸭子,只是图个新鲜,顺便捡点贝壳,秦舍意不爱凑热闹,所以在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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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边走走。
“咦,商佑呢?”蒲与荷左顾右盼,“换衣服这么久的吗?”
秦舍意闻言,也帮她一起找。两个人原路返回,终于找着了。
商佑穿了件裙子。
蕾丝碎花边,领口开很大,露着漂亮的锁骨,甚至隐约能看到不同寻常的颜色。裙边只遮到大腿根,露着两条白嫩的大长腿,在阳光照射下,简直要晃瞎路人的眼睛。
蒲与荷大受震撼。
有点涩,但是她匮乏的语言无法形容出那种涩,只能说,秋天的柿子也不过如此。
但这很明显是什么情趣睡衣吧?
蒲与荷戳戳秦舍意的胳膊,表情僵硬地问道:“他会不会冻着啊?”
“啊?”秦舍意抬头看了眼头顶这大好的太阳,有点不明白她的意思。
商佑走了过来,有些腼腆:“我没有合适的泳衣,只好带了这件衣服来了。”
蒲与荷艰涩地回答道:“没,没别的裙子了吗?”
商佑观察着她的表情,赧然解释道:“这是我的Alpha买给我的,它,就是,我……”
他没说完,红着脸低下了头。
蒲与荷又一次受到了冲击。
渣A买的,原来这就是她的XP吗?那见到这样子商佑的我,会不会被暗杀啊?蒲与荷头皮发麻,总觉得今天会出点事。
秦舍意看她额角都快出汗,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出面解围道:“我有带宽松的衣服来,是我同事推荐的款式,很适合你这个孕期的Omega穿。”
他笑着,“是见面礼,本来想晚上吃饭的时候再拿出来送你的,你不要介意,海上风大,还是要注意点,不要受凉。”
商佑貌似是想拒绝,但支吾着没好意思说出口,只是略显失望地说着:“那,那就谢谢您了。”
“不客气,我去拿过来,你们稍微等我一下。”秦舍意说着,看了眼蒲与荷,很快就走了。
商佑赤着脚站在沙滩上,不由地拉了下裙子的下摆,红了眼眶:“我这样,是不是很不合适?”
“啊?”蒲与荷像是刚通了电,才反应过来,“什么?”
她一抬头,吓了一跳,好好的,怎么就快哭了?
商佑细声细气地说道:“这边的度假村,她经常来,所以我才,带了这件衣服。”
蒲与荷哽住了:“所以,你要向我传达怎样的讯息呢?”
商佑很难为情:“我,我有认真研究过小夏分享的那些文。”
蒲与荷拧着眉毛:“叫什么?”
“叫——”商佑仔细回忆了一下,“钓系美人重生后。”
蒲与荷当场裂开。半晌,她僵硬地拍拍对方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道:“小说情节,不能当真,明白吗?”
“哦。”商佑竟十分失落的样子。
蒲与荷转过身,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商佑明明也是家世显赫,怎么偏偏是个傻白甜啊!可能是家里保护得太好?但要是被保护得很好,那为什么又自卑敏感?
出现了暂时无法理解的人设矛盾。
蒲与荷陷入沉思。
片刻后,她突然灵光一闪,明白了!是因为商佑喜欢崔衡!是这种不对等的爱让他自卑!
她看向手足无措的商佑,非常诚恳地说道:“你穿这条裙子很好看,相信我,老板一定会被你迷住。”
对方愣了愣,蒲与荷话锋一转:“只是呢,我终归是个外人,你穿这条裙子在我面前晃悠不合适,会对我造成一定的压力。”
和可能存在的麻烦。
蒲与荷咽下了后面半句,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你千万千万要相信,你真的很好看,特别好看,穿什么都好看,但是穿给喜欢的人看的衣服,不要穿给外人看,你能理解吗?就是我们哪怕关系再好,你也不能穿这个……呃,太私密的衣服。”
糟糕了,差点说成情趣/内/衣。
蒲与荷满头大汗,虽然这是事实,但她说出来,还不知道会横生多少枝节。
商佑望着她,黯淡的眼神逐渐有了点微光:“我,我理解的。”
“理解就好理解就好,理解万岁。”蒲与荷长舒一口气。
“商佑好感度:+20。选择武力值请回复1……”
蒲与荷在海风中变得狂躁。
这个好感度是怎么回事?我点的是幸运值和金钱值吧?应该没点嘴炮值才对……
蒲与荷看了眼套上了宽松T恤和沙滩裤的商佑,想了想还是点了防御值。
血条厚点总没错。
蒲与荷揣上她的手机,再次投入了捡贝壳的世纪大业中。
11. 第 11 章
傍晚,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吃海鲜火锅。商佑忌口,所以单独支了个清汤锅,小小一个,摆在面前。夏闻语游了大半天的泳,上岸后冲了个澡,现在还是精神抖擞的,而蒲与荷光是捡了两个小时的贝壳,就已经虚了。
秦舍意十分熟练地接过了下菜的重任。
三个人都眼巴巴地盯着他那双拿着公筷的手,就等着对方淡淡地说一声“可以吃了”。
“快乐的池塘里面有只小青蛙,它跳起来舞来就像被王子附体了……”
这种关键时刻谁会给她打电话啊!
蒲与荷咬着筷子,掏出自己的手机,发现来电显示是夏聆语。
嗯?大美人为什么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蒲与荷刚刚的不满瞬间转为疑惑,按下接听键,只听对方冷冷地问她:“在干嘛?”
“吃饭。”
蒲与荷扫了眼饭桌上的人,很好,没什么异样。
“在哪里?”
“就海边的夜市。”
电话那头明显沉默了一会儿,蒲与荷拿筷子戳着碟子里的调料,就听见对方颇有些温和地说道:“你先吃吧,我过会儿到,接你们回庄园。”
末了,她一字一顿地补充道,“大小姐也去海边别墅了,小心点,别撞上。”
蒲与荷戳着调料的手顿时停了下来:“有别人在?”
“嗯。”夏聆语其实也挺喜欢蒲与荷的,至少这人比自己的傻瓜弟弟聪明些,“注意点就好,那地方大,不至于这么巧。我先挂了。”
“嘟嘟嘟嘟——”
电话那头只剩一阵盲音。
蒲与荷将手机放在桌上,看了眼饭桌上的几个人,问道:“能吃了吗?”
“差不多——”
秦舍意话音未落,热气腾腾的火锅里齐刷刷多了三双筷子。
青年哑然失笑。
蒲与荷啃着一条鲜嫩的螃蟹腿,垂着眼帘,总感觉哪里有古怪。夏闻语也开车来的啊,要是他们必须离开,打个电话直接让小奶狗带他们走就好了啊,怎么还要大美人亲自来呢?
蒲与荷不大理解。
这种困惑之感一直持续到他们吃完饭。
因为那时候,蒲与荷已经没有办法再困惑了——她面临着人生最大的危机——和渣A面对面。
这本来也没不是什么大事,坏就坏在那时候夏闻语说要吃冰淇淋和西瓜,蒲与荷也馋,要他帮忙带,秦舍意就也跟着一道去了,刚好两个人四只手,能一起带过来,结果就是饭桌上只剩蒲与荷跟商佑。吃饱喝足的小蒲同志也放松了警惕,给商佑炫耀了一把自己今天的战利品,并且十分豪爽地让对方自己挑。
虽然都是些小小的薄薄的贝壳,没多少纹路,但商佑仍然非常高兴。
“你喜欢就好。”蒲与荷洋洋得意,她将自己的宝贝一片一片整整齐齐排在桌上,商佑也是有点呆,也学着她的样子开始摆弄那些小玩意儿。
就在两个人进行深入的海洋生物研究时,蒲与荷头顶传来一个极其陌生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小蒲同志抬头看去。
来人一身裁剪得体的绿色旗袍,挽着发,戴着一对简约精致的珍珠耳环,狭长的丹凤眼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眼神疏离冷漠却又似藏着点说不清的朦胧情意,直接把蒲与荷看懵了。
好漂亮的姐姐。
她傻乎乎地问道:“你也要贝壳吗?”
来人睨了她一眼,目光落在了一边的商佑身上,对方十分局促地站起身:“我们,只是,出来玩的。”
蒲与荷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她瞄见大美人旁边站着个有点眼熟的男人。
奇怪,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还在迟疑,那个男人就先发了问:“冉冉,你认识他们?”
“认识,家里的几个仆人。”大美人说话冷漠至极,但她回头那一刻,还是放缓了语调。
她对那个青年说:“你先去房里等我。”
商佑明显抖了抖,咬着嘴唇没有出声,那个青年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径直就走了。他身后跟着四五个穿黑衣服的保镖,排场还挺大。
蒲与荷敏锐的直觉雷达响个不停,那大美人勾着嘴角,嗤笑一声:“怀孕了还吃海鲜?这孩子要是不想要,趁早打掉,省得晋思齐跟在你后面费心费力。”
商佑霎时间红了眼,蒲与荷蹙眉:“他可以吃,没问题的,都煮熟了。”
这语气,我靠,不会是渣A吧?但她不是叫什么冉冉吗?
蒲与荷又看了眼大美人带过来的那个青年,突然想起来,这就是她在商场LED屏幕上见到的那个人,崔衡的白月光。
等等,原来渣A长这样?蒲与荷摸了摸下巴,虽然但是,换作是我,我也愿意为这样一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吃一吃爱情的苦——不过大美人似乎看自己很不爽。
“蒲医生,我一个月支付您那么多钱,您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啊?我怎么了?”蒲与荷被这么一通阴阳怪气,心里的小火苗“噌”地一下烧了起来,“我这不是把商先生照顾得很好吗?他现在气色比在庄园的时候好多了。”
崔衡冷冷地盯着她:“我不记得你有这个权力带他离开。”
那当然了,我P的图啊。
蒲与荷并没有感到慌乱:“可是你也没有权力把他软禁在庄园内,这是违法的。”
“软禁?”崔衡神色阴沉地看向商佑,“我是在软禁你吗?”
对方低着头,微微摇了摇头。
蒲与荷猜到是这个结局,一点都不意外。
崔衡嗤笑:“说话啊,话都不会说了吗?”
“不……不是。”商佑哽咽着,蒲与荷看了眼他,沉默地将自己的贝壳一一收好,并且将他选出来的那几个用带来的小纸袋包好,递了过去:“给,你的。”
商佑攥着那个巴掌大的纸袋,再没忍住,低声抽泣起来:“谢……谢谢你……”
“送几个贝壳就哭成这样,以后再对你好点,怕不是要给我戴绿帽子?”崔衡又是一盆冷水泼下来,商佑急忙解释:“没……没有……我……我只是和蒲医生一起出来玩,还……还有别人的。”
正在这时,拿着西瓜和冰淇淋的夏闻语跟秦舍意进入了暴风雨的中心。
夏闻语一见来人,当场滑跪:“老板,您有何指示!”
秦舍意则是一手举着一支冰淇淋,完全在状况外。
崔衡看到夏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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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讥讽道:“你这鞍前马后的,是给谁当狗呢?还不给我把人带回去?”
“好的老板。”
夏闻语挨了骂,灰溜溜地把西瓜放下,眼神示意商佑赶紧出来。可蒲与荷两手抱胸,稳稳当当坐在朝着过道的位置上,没有一点要挪开的意思。
“小蒲,你快起来啊。”夏闻语催促着,“别跟老板对着干。”
蒲与荷翻了个白眼:“我为什么要起来啊?我就喜欢坐在这儿,别人管不着。”
开玩笑,谁知道商佑被带回去会遭遇些什么?万一发生了很严重的情况,他很有可能想不开的。
夏闻语一听,赶紧拉住她:“起来吧,家务事你就别掺和了。”
“商先生是我朋友,他的事,我要管。”蒲与荷脾气上来,十头牛都拉不住,崔衡闻言,突然一把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将人重重往后一掼,蒲与荷猝不及防地撞在了木质的座椅靠背上,顿时眼冒金星。
“朋友?情人才对吧?”
崔衡手上用了十足的力,像是要把人活活掐死,商佑吓了一跳,本能地拉住她的胳膊:“别,别打。”
“滚开!”
崔衡低声呵斥,手指却被另一个人掰开,并推了一把。蒲与荷连连呛咳,整张脸憋得通红,脑袋抵在了秦舍意后腰上。
崔衡望着这个不速之客,冷冷问道:“你是谁?”
“小蒲的朋友。”秦舍意很是平静,崔衡更是恼怒:“商佑,你要是再跟这群人纠缠不清,就等着离婚吧。”
“离婚就离婚!tmd又不是卖给了你,还不能离了?”
蒲与荷捂着脖子,一边咳嗽一边愤怒地大喊,可偏偏,商佑却说:“我跟你走。”
“啊?”
蒲与荷转头看他,满脸都写着不理解,对方眼泪都掉了下来:“我喜欢她啊。”
“喜欢她就能这样作践自己吗?”蒲与荷感觉自己这么些天的努力根本就是白费,“你明明那么好看,性格那么好,为什么要吊死在这么一棵歪脖子树上?”
商佑哽咽着:“别说了,蒲医生,别说了。”
崔衡冷眼旁观:“一分钟。”
夏闻语直接将吃饭的桌子拉开,留出一条道让商佑出来,蒲与荷一把抱住那人,脱口而出:“别走!会出事的!”
“你再不松手就真出事了!”夏闻语也急了眼,赶忙将蒲与荷扯开,商佑怔了怔,刚准备离开,秦舍意却忽然问他:“商先生,你真的喜欢她吗?喜欢到可以承受一切后果?”
商佑愕然,片刻后,他点了点头:“嗯,我可以承受。”
秦舍意目光深沉:“商先生,可能我说这些话不太合适,但我还是要跟你讲明白,若是发生暴力事件,孩子极有可能保不住。即便这样,你也依旧要跟人离开吗?”
商佑浑身抖了抖,抱着自己隆起的肚皮,又泪眼朦胧地看了看崔衡,对方有些烦躁:“我还不至于弄脏这个地方。”
得到了肯定回答的商佑松了一口气,但又无比伤心,他道:“帮我安慰安慰蒲医生,好吗?”
秦舍意点点头。
商佑便唯唯诺诺地跟着崔衡走了,夏闻语也趁势松开了蒲与荷,匆匆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12. 第 12 章
蒲与荷本想追上去,但是被服务员拦了下来,一番纠缠之下,还是被连人带包扔了出来。秦舍意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什么人啊!”蒲与荷气坏了,抱着她的包在路边来回踱步。她想给商佑或者夏闻语打个电话,确认一下现在的情况,但一个肯定不敢接,另一个一定会让自己别多管闲事。
蒲与荷眼皮直跳,哪怕报警,商佑也会为渣A说好话……他真的不会有事吧?他要是出了事,我也就跟着完蛋了啊!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拍拍自己的心口,不能着急,越急越乱。她看了眼秦舍意,猛地回过神:“秦师兄,要不你先回去吧,我给你打车?”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蒲与荷闻言,赧然地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啊,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其实,我认为现在的情况不算特别坏。”秦舍意在医院见多了人情冷暖,比这更恶劣的事情比比皆是,因而他现在远比蒲与荷冷静,“商先生需要一点时间认清他的Alpha,我们帮不了他,只能靠他自己。”
“可我担心他会出事。”蒲与荷还是十分焦虑,“商佑那个性格,很容易想不开的,他就是会钻牛角尖。”
秦舍意见状,也微微低眉,说不出几句安慰的话。
他发觉自己太过镇定,好像没有多少同理心。
如果现在是在手术台,是在急诊室,是在每一个需要大抢救的时刻,他都有底气安抚患者家属说“我们一定竭尽全力”,但现在,他没有。“竭尽全力”不再是他深厚的专业背景下所能做出的承诺,而是变成了某种虚无的谎言。
他连这份力该怎么出都不知道。
秦舍意有点沉默。
海上风大,远方吹拂而至的海风卷着腥咸的味道遍布街边每个角落。蒲与荷莫名惆怅起来,就在此时,一阵尖锐的刹车声打破了这份忧虑。
“上车。”
夏聆语犹如神兵天降,手腕搭在打开的车窗上,红唇轻启,遮住她半张脸的墨镜歪了歪,又酷又拽。
蒲与荷两只眼睛都看直了,夏聆语勾勾手指:“上车。”
“哦哦,来了来了。”
蒲与荷反应过来,还不忘拉开车门,让秦舍意先坐进去。秦大医师也是一愣一愣的,坐在后座就不吭声了。
蒲与荷在副驾上,想到之前夏聆语的那通电话,忍不住问道:“你背着老板来的?她要是知道,会不会把你开了?”
“我要是不来,你打算怎么办呢?”夏聆语反问她,蒲与荷一时语塞,答不上来。半晌,她才说道:“我没有办法,商先生完全陷进去了,我说什么他估计都不会听,而且我还见不到他。”
“比起他,你更要担心担心你自己。以大小姐的性子,你可能是她的头号暗杀对象。”
夏聆语难得开个玩笑,但却给蒲与荷敲响了警钟。她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脖子,一阵心悸。
“大小姐是不是有暴力倾向?”
她紧张地问。
“一般情况下她情绪很稳定,至少我来这么些年,没听说过她会动手打人。”夏聆语说着,突然看了眼蒲与荷,心下狐疑,“她动手打你了?”
“嗯。”
蒲与荷没有隐瞒。
夏聆语没由来地沉默许久。
蒲与荷忐忑不安:“难不成,我真的要被暗杀?”
“我只是感到新鲜。”夏聆语打了个方向盘,黑色轿车转头开向了他们熟悉的回城之路,“大小姐竟然会为了商先生跟你动手。”
蒲与荷:“……你是不是也看过你弟弟分享的小说?”
“为什么这么问?”
“传闻中不苟言笑冷若冰霜高不可攀的霸总居然会对着一个平平无奇的Omega微笑,而他的跟班们基本都会发出一声惊讶的长叹,哇,这是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霸总微笑,他们的老大不会是对那个人动心了吧?”
蒲与荷冷漠地复述了一遍这一经典情节,并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而你,总不能对我说,冷酷无情的大小姐竟然为了她的Omega动手打人,哇,她不会是喜欢上家里的糟糠之夫了吧?”
夏聆语耐心听完,竟是笑了:“你在生气?”
“那当然了,被打的人是我啊!”蒲与荷又是两手抱胸,气成一团,郁闷,非常郁闷。作为穿越者,别说一根金手指,她连一点特殊技能都没有,之前点的幸运值都是骗人的!她根本就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这时候,座椅中间的空隙里突然伸出一只手,递过来一袋巧克力。蒲与荷扫了眼,没有接。秦舍意又递过来一袋小熊饼干,蒲与荷撇撇嘴,一把揣进了怀里。
“首先,我要申明一点,我吃了这零食不代表我消气了。”她拆开包装,啃了块小饼干,心情稍微好些了,“其次,对于这件事,你们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没有。”夏聆语答道。
“巧了,我也没有。”蒲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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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递过去一块饼干,“吃吧,吃完你好好开车,可别出了交通事故,害我小命不保。”
夏聆语看了眼抵在自己唇边的手,微微张嘴,将那饼干咬了过去。
“唉。”蒲与荷长叹,瘫在座椅上,手往后一伸,将那袋饼干又递到了秦舍意跟前,“来点吧,秦师兄,就当我对不起你。”
青年笑了笑,只捡了一点。
蒲与荷缩回手,抱着那袋饼干,生无可恋地歪着脑袋,靠着车窗:“唉,小夏姐姐,你不管你弟弟么?”
“你怎么叫我小夏姐姐?”
“心情不好,胡言乱语。”蒲与荷使劲捏着那袋饼干,“咔吱咔吱”的脆响瞬间充满了整个车厢。夏聆语平声说道:“我弟弟,可能想法和我不太一样,总要让他经历一些。”
蒲与荷头朝她那儿歪了一下:“我明白了,你之所以打电话通知我,而不是告诉你弟弟直接带我们走,就是怕你弟弟临阵倒戈,是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夏聆语神色未变,又或者是戴了墨镜的原因,看不清她的眼神,“偏偏意外总是来得很巧合。”
“要我说,你弟弟的立场也太不坚定了,前几天嚷着要我们跟他一起看小说,结果大小姐一出场,马上就背叛了。”
蒲与荷其实并不讨厌夏闻语的做法,她甚至可以理解这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两难境地,但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大抵是她依然希望小奶狗可以站在自己这边,如今希望落空,难免伤心。
夏聆语没有反驳,她从蒲与荷的语气里听出了对方的态度,只是说着:“你不记恨他就好。”
这回,蒲与荷是真真儿不出声了。
夏聆语将他们两个放在小区门口,没有多说什么,很快驾车离去。
“我回去了,晚安,秦师兄。”蒲与荷没有精神再跟任何人扯皮了,耷拉着脑袋自顾自地往前走,连秦舍意那句“我送送你”都没听见。青年怕真出点意外,便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一直见她进了楼道,才放心回去。
夏聆语那边却是遇到了晋思齐。
“你这么做,就太出格了。”
正宗AI机器人发出了批评的声音。
夏聆语却不以为意:“我倒是觉得,人要有基本的同理心。”
她侧身与人擦肩而过,晋思齐冷峻地站着,一言不发。偌大的庄园,只有他头顶的华丽吊灯在兢兢业业地工作,灯光耀眼,地砖苍白,而夏聆语的背影,渐行渐远。
13. 第 13 章
蒲与荷到家后简单冲了个澡,就烙大饼似的往床上一摊,一手挂在床沿上,一手抓着手机,点开了搜索界面。
如果说火葬场不可避免,那么就得先计划好逃跑方案。一个亿,可以在四五线小城市买套一室一厅的房子,然后找个月薪一两千的工作,苟个大半辈子不成问题。
蒲与荷真就开始看起了房子。
然后她就开始在想,要逃跑,汽车、火车还是飞机?要不走水路?商佑会不会晕车晕船晕机啊?
小小的脑袋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蒲与荷看着看着,就眼皮打架,抱着手机就昏睡了过去。梦里边,她说服了商佑离开渣A,然后两个人被污蔑通奸,一起被浸猪笼,她在水里边咕噜咕噜直吐泡……
蒲与荷的腿狠狠抽了下,醒了。
“嗷嗷啊,嘶——”
光荣抽筋了。
蒲与荷在床上扑腾了两圈,换了个姿势又继续睡。就这么睡啊睡啊,她又梦见商佑给自己打电话,而她被鬼压床了,怎么都够不到手机……
“嗯?”
她猛地睁开眼,才发现原来不是梦——她的手机真的在震动。
蒲与荷抓了两把头发,打开来发现是夏闻语。
小奶狗出事了?年轻的小蒲同志很是害怕,接起电话一听,对面还挺生龙活虎:“喂,小蒲,你还好吗?”
“呃,还行吧。”蒲与荷现在心情有点复杂。
夏闻语又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那人被关在房间里,手机也被没收了。”
“那你呢?”
“我守在他房门口,老板说有情况随时向她汇报。”夏闻语说着,话锋一转,问她,“你脖子疼不疼?”
“不疼。”蒲与荷有点搞不懂这人的脾气,要说平常相处吧,性格也挺好,但真要到关键时刻,说不定会当头给你一棍。
不过现在纠结这些也没用。
“商先生情绪稳定吗?你有没有安抚一下他?”蒲与荷旁敲侧击着,夏闻语答道:“除了我,还有别人在,谁都不能进这个房间。”
“哦。”蒲与荷思考了会儿,商佑单独一个人的话,做出过激反应的可能性不大,毕竟他肚子里还有个崽儿,而他又十分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
怕就怕渣A后面又持续性刺激他。
“老板哪儿去了?”她问。
“在白月光房里,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懂吧?”夏闻语低低地笑了两声,仿佛这仅仅是一个供人消遣的八卦,要说给她这个“好朋友”听一听。
蒲与荷有一瞬间觉得他有点残忍。那些天真浮于表面,拨开那层表皮,露出来的血肉却是发黑的。
蒲与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可能是受了惊,受了气,所以变得偏激了起来。她跟夏闻语没有聊几句,就挂断了电话,再然后,她就发现自己躺进了商佑的黑名单。
显然是某人干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蒲与荷睡意全无,躺在床上等着天亮。
现在是凌晨三点半,正是夜色最深的时候。她的思绪在这静谧的夜里不断下沉,找不见出路。
苦闷,实在是苦闷。
蒲与荷又一次打开了软件,找起了自己心仪的房子。
但想象中的风雨并没有来临。
蒲与荷在家窝了三天,等着崔衡找上门,结果对面一点消息都没有。直到她某个晚上边吃饭边看电视,才知道原来是崔衡那个白月光要办艺术展,她吃饭那会儿,艺术展刚刚闭幕。青年在荧幕前着重感谢了他的好友崔某,还说若是没有她的鼎力相助,这个艺术展不会那么顺利。
蒲与荷捧着饭碗,顿时没了胃口。
原来渣A这几天都在忙这件事,怪不得没空来跟她算账。
电视里,主持人打趣儿似的问青年:“关系真那么好?”
“对,她家里还挂着我的画。”
哦,走廊里的那一排。
蒲与荷戳了戳碗里的剩饭。
“花园里的维纳斯雕像也是我送她的生日礼物。”
蒲与荷想起她看见的那座雕像。她撑着脑袋,关掉了电视,然后一口一口把米饭全都嚼烂,咽了进去。她突然间醒悟过来,那些油画下边标着的她看不懂的英文和数字,其实是青年的英文名和他完成这副画作的日期。
蒲与荷难免不适。
商佑以前都不知道,他住的地方,全是他的Alpha与另一个人的痕迹。现在,他会不会知道了呢?要是知道了,恐怕会伤心欲绝吧?
蒲与荷又看了眼手机,她被拉黑三天了。
“啧,玩游戏不能太当真啊,连我都伤心起来了。”她拍了拍自己,起身去洗碗。忙里忙外一通收拾,然后打开冰箱,来点可乐。
看见了商佑送她的泡芙。
那天她没有吃完,想留着给秦舍意尝尝的,好让对方顺利加入自己的阵营。
蒲与荷拿了一块,小心咬了一口,奶油全融进了面包里,不知道能不能吃。她顿了顿,突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妈的,直接be吧。”
蒲与荷下定决心,啃完了冰箱里的泡芙。
然后拉肚子拉了三天,被秦舍意拖去医院挂水。
靓仔落泪。
好在蒲与荷身心健康,三天后又是活蹦乱跳的快乐小神仙。
接着,她被请去了庄园,跟崔衡面对面。
蒲与荷:“……”
这剧情真是一波三折,跌宕起伏,承转起合间一点活命的机会都不给。
夹缝中的女配求生指南实锤了。
还是那熟悉的会议室,还是那熟悉的面孔,唯一不同的是,只有她和渣A隔着张桌子,面对面坐着,其他人都站在崔衡后面,不过夏家两个姐弟和晋思齐都不在。
蒲与荷头皮发麻,只听崔衡说道:“蒲医生,不要紧张,这次请你来,只是要来谈谈解除合同的事情。”
“哦。”
我被开除了,意料之中。
蒲与荷满脸都写着平静:“您客气了,直接让晋先生和我谈就是了,怎么敢劳您大驾呢?”
“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些别的。”
崔衡说着,旁边某个不知名保镖就扔出了一沓照片,铺在了蒲与荷面前。
蒲与荷微微蹙眉,抓起来一看,发现是最近几天,她带商佑出去玩的照片。有几个角度抓得很刁钻,把他们拍得就像亲密无间的恋人似的。蒲与荷头大,从角度来看,根本不可能是夏闻语背叛了她,是晋思齐派人跟踪?也不对吧,这对那人没有任何好处。
蒲与荷抬眸看了眼崔衡,无意间瞥到她身后那个斯巴达勇士在偷笑。
嗯?等等?这个园丁,是要干什么?
蒲与荷抿着唇,问道:“是你拍的?”
她指着那位肌肉壮汉,对方耸了耸肩:“是。”
“为什么?”
“自然是为了我的主人。”斯巴达勇士一手搭在了崔衡肩上,眼神暧昧,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蒲与荷惊愕之余,更是怒火中烧:“怎么?你拿着这些照片,以为自己能成功上位,做这里的主人吗?”
“他只需要一处房产而已,这东西我多得是。”崔衡轻轻摸了下那人的手,示意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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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去。蒲与荷嘴动得比大脑都快:“那商佑要你的心,你给不起是吗?哦,也对,你他妈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畜生!”
我靠,我36.0℃的嘴怎么能说出这种经典又狗血的台词!这还是我吗!不,现在的我已经不是我了,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我!
蒲与荷咬了嘴唇,避免自己再说出些从DNA里蹦出来的词儿。崔衡冷冷地盯着她:“蒲医生,我不想在这座庄园里生事,你识相点,老老实实告诉我,你跟商佑是什么关系?”
“关你屁事?你养情人养床伴,他就不能和别人出去玩了?有天理有王法吗?”
不要啊!我怎么又开始骂人了?
蒲与荷感觉自己离挨打不远了。没关系的,我点了防御值……应该可能大概也许能,抗住揍吧?
“那你就是承认,你和他有关系了?”
“你妈的,我什么时候承认了?你这叫诽谤,这叫污蔑!我要去法院告你!”
嘶,好经典的骂战结局——法院传票。
蒲与荷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嘴,完了,根本无法运用合理且强大的逻辑打败对方,怒气上头的时候只想怼脸输出。
崔衡却嗤笑一声:“蒲医生,只要你今天肯承认,你和商佑有关系,我就能给你两个亿,让你带着人远走高飞。”
“嗯?”蒲与荷头顶的危机雷达爆炸了,“你想怎么样?借着这个由头,跟商先生离婚,然后好跟你的白月光双宿双飞?”
“你是个聪明人。”崔衡的意思不言而喻。
“你要真那么想,直接把这些照片曝光给媒体不就好了?网上舆论吵起来,假的也能变成真的,到时候离婚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何必给我两个亿?封口费吗?不见得吧?”蒲与荷头毛快炸了,崔衡的脸色变得阴沉可怖:“蒲医生,太聪明可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你到底要怎么样?”
蒲与荷声音比平常大了许多,连带着心脏也跳得很快,好像下一秒就会昏过去。
崔衡冷漠地说道:“我打算下半年并掉商家全部的产业,这两个亿,算是我对商佑的补偿。”
蒲与荷浑身的毛孔都在颤栗:“一个上市公司的市值怎么可能只有两个亿?何况商家跟你们是世交,整个家产就只有两个亿?你也太黑心了吧?”
“无所谓,你想怎么理解都可以。”崔衡还是那样阴沉沉的,她心狠,手腕强硬,甚至不避讳告诉蒲与荷她的计划,因为在她看来,这个人就是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蝼蚁,根本造成不了任何威胁。
“两个亿,是我的善心,是可怜他。”崔衡眼睛都没眨一下,“当然,你也大可选择不要,只是接下来的过程,也许不会很体面。”
蒲与荷猛地攥紧了手:“现在大户人家离婚都这么麻烦吗?还要我这个外人来搞绯闻?”
“我家老太太是个很守旧的人,只有这样,她才会放弃商佑。”崔衡轻蔑地笑了笑,“我暂时还不想和祖母闹翻。”
……玩不过啊。
蒲与荷咬牙:“商先生呢?我要去见见他。”
“不可能。”崔衡冷了脸。
“你都要我带人走了,还不允许我见他?”蒲与荷“腾”地一下站起来,又被黑衣保镖重重按了回去。
蒲与荷愤怒地瞪着崔衡,对方也是这样看她。
两个人僵持不下,只听会议室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我不是说了,任何人不能进来吗?”崔衡意外的暴躁,那响了几声的门板又没了动静。
半晌,蒲与荷听见有人在外边叫她:“蒲医生,你事情谈完了吗?”
是商佑。
14. 第 14 章
蒲与荷惊得小心肝抖了抖,卧槽,商佑在外边,他听到了多少?按照常规剧情走向,99.99%是听见了的——
蒲与荷预感到了即将来临的暴风雨。
她抬眸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崔衡,对方愠色难平,但却只是摆了摆手,守在门口的保镖很快打开了门。商佑缓缓走了进来,神色平静地看了一眼周围的人,那个园丁挑衅地扬了扬眉毛。商佑只没有看到,沉默地拉住蒲与荷的胳膊,对方怔了怔,旋即起身,低声问他:“你没事吧?”
“我没事。”商佑眼里血丝还未褪尽,眼眶下边一片乌青,精神状态很不好,但说话还是温温柔柔的,蒲与荷察觉到他抓着自己的手用了很大的力,但不怎么疼——他应该只是需要一个支撑点,来稳住这副摇摇欲坠的身躯。
“我谈完了,走吧。”蒲与荷拍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对方点点头,伸出另一只手,拿起桌上那个两亿的支票:“走吧。”
咦,就收下啦?
蒲与荷还以为商佑会拿着这张支票狠狠甩在崔衡脸上,不过转念一想,也对,谁会和钱过不去呢?何况以后衣食住行养孩子,都要花很多钱。
思及至此,蒲与荷不免又同情这人几分,抬脚就要跟人一起出去,谁料,头发突然被人用力拽住,她一个没留神,整个人就向后仰去。
怎么这个世界的打架方式也是扯头花啊?
蒲与荷只觉天旋地转,“扑通”一声,就摔在了地上,头皮都快被人撕裂了一样,疼得她眼泪冒了出来。
“你们果然背着我有一腿吧?”崔衡扯着蒲与荷的头发,将她往自己这边拖。商佑吓坏了,赶忙扑了过来,抓住崔衡的手:“你松开她!”
“滚开!”崔衡低喝,旁边的保镖一拥而上,架起这人就要往门外拖,商佑却死死抓着蒲与荷,哭喊着:“你凭什么打她!我们都离婚了,我跟谁有一腿都和你没有关系!”
蒲与荷欲哭无泪。
妈的,怎么每次挨打的都是我!
她艰难地空出一只手,给商佑擦擦眼泪,别哭了哥哥,你眼泪鼻涕都淌到我身上了啊!
“你别担心,我没事的,你先出去吧。”
蒲与荷都快疼死了,根本不敢用力挣扎,怕误伤了商佑,只能在心里默默大喊,你不要抱着我!这样我只会挨更毒的打啊!
不出意外,她果然被扯得更狠了。
太生草了,谁来救救我?
蒲与荷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崔衡冷声笑着:“好一出情比金坚。”
“你哪只狗眼看出来我们情比金坚的啊?”蒲与荷咬牙切齿,商佑流着泪去掰崔衡的手指,被对方狠狠扇了一巴掌,蒲与荷还没反应过来,后脑勺也重重磕在了地上,她抱着头在地上滚了半圈,心里超级难受,我可怜的头发啊,你为我受了好多苦!
商佑赶紧过来扶她,蒲与荷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只看见对方嘴角肿得老高,还流了不少血,给她吓懵了,从口袋里找出纸巾:“给,擦擦吧。”
商佑摇摇头,看了眼崔衡,对方怒喝:“滚!”
他垂下眼帘,低头望着蒲与荷:“走吧。”
“哦,好的。”蒲与荷暗下决心,下次我一定点满武力值。
痛啊,真是太痛了。
她捂着头,看都没看这些人,表情僵硬地离开了这个房间,不过,她老觉得后背发凉,大概是被某种恶毒的眼神盯着看,心里毛毛的。
不过,比起这个,伤心欲绝的Omega更是让她头疼。
“你现在要跟我回家吗?”蒲与荷感觉后脑勺肿了个大包,但好在不影响她思考,商佑红着眼眶,微微点了点头。
“不收拾下行李?”
摇摇头。
蒲与荷顿了顿:“你这是,净身出户啊?哎,也不算,有了两个亿,都可以再买。”
商佑极其小声地“嗯”了一声,听得出来,他快要忍不住眼泪了。
蒲与荷张张嘴,有点说不出话。
两个人沉默地从偌大的庄园里走出来。
蒲与荷这才发现,原来这庄园是那么大,大到光靠两条腿走路都会累死她。而商佑,还紧紧抓着她的胳膊,明明比自己高小半个头,但还是埋着脸,不肯再看一眼这周围的路。
“商先生,你可以,暂时放开我吗?”蒲与荷很累,她好像拖着个大型人偶在走路,何况,这么低着头不累吗?又不是你的错,干嘛把自己弄得跟个过街老鼠似的?
蒲与荷话音刚落,商佑突然嚎啕大哭起来,顺着人的胳膊就要滑倒在地。蒲与荷只好撑着他,安慰着:“没关系的,送走了瘟神,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失恋嘛,人生常态,看开点啦。”
商佑满脸泪痕地望着她:“可以,抱抱吗?”
嗯?蒲与荷迟疑了一下,但看着对方哭成这副惨样,又于心不忍,只好点了点头。
商佑便颤抖着伸出手,抱住她,脸埋在她肩上,哭得撕心裂肺。
蒲与荷耳膜都快被震穿了,她活了二十年,还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整个人僵硬得跟个木头似的。商佑哭着哭着就开始抽气,蒲与荷怕他太伤心,直接呼吸过度了,就打电话拨了120。救护车呜呜哇哇开了过来,将人拉上了车。商佑还断断续续地说:“我……我……没……没事。”
“我脑袋疼。”蒲与荷指了指自己,“你安心躺着吧,横竖都是要叫救护车的,不为你,也为我。”
“对,对不起。”
医护人员给商佑吸了点氧,对方总算好点儿了,蒲与荷也请人帮忙看了看,还好,没有皮下血肿,疼过一阵就好了。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又莫名遗憾,这下没法鉴定伤情了,打官司可能得不偿失。
难受啊,蒲与荷盯着商佑,对方两只眼睛都肿成了核桃,鼻头红红的,嘴角一片青紫。
好吧,还是这位替身O更可怜些。
蒲与荷安慰着:“你别担心,我在外边看了一套新房子,你和我一起住吧,换个环境,换个心情。”
商佑感激地看着她:“谢谢你,蒲医生。”
“是同行啊?”救护车上的医护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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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了句嘴,蒲与荷尴尬地笑了笑:“我辞职了。”
那人笑笑,没再说什么。
商佑又说道:“我会定期付你房租的,家务什么的,我也可以干。等到了那个城市稳定下来,我会再去找个新的房子。”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会带着宝宝,好好生活的。”
蒲与荷眨眨眼,问道:“你确定要一个人带宝宝生活吗?会比较辛苦,而且为什么不和你的家人商量一下呢?”
商佑微闭着眼,轻声说道:“我母亲在我两岁那年就去世了,我父亲再婚,又生了一双儿女,我家很早以前就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他说着,突然又自嘲般地低声笑了笑,“说是家,也只是名义上写着我名字的地方罢了。”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商佑这么依赖渣A。
蒲与荷还在沉思,商佑有些难过地说道:“我这三天,知道了很多事情。”
“嗯。”
你知道的,我大概也知道了。
蒲与荷也跟着难过起来。
“昨天晚上,我甚至想过,要不要打掉这个孩子,或者说带着他一起去另外一个世界。”商佑哽咽着,“但是我不忍心,我不忍心,蒲医生。”
“没事,你想留下他就留下他嘛,决定权在你。”
“我太需要一个人来爱我了,真的,我需要他。”商佑抽泣着,蒲与荷沉默良久,说道:“可是孩子生下来,他就是个独立的个体呀,尽管他会是这个世界上与你关系最紧密的人,但他终究是要去向远方的,他会有属于自己的全新的天地,他会去爱不同的人,到时候你也只能是他爱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等到那天,你能接受吗?”
商佑哭着点了点头:“我明白的,我的宝宝平安健康就好,别的不重要。”
蒲与荷低眉,半晌才又说道:“爱自己才是最根本最重要的事情,你别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嗯。”商佑望着她,郑重说道,“谢谢你。”
“没事,我们是朋友嘛,你以后叫我小蒲就好啦。”蒲与荷勉强挤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商佑破涕为笑,眉头也总算舒展开了。
完成了人生导师任务的小蒲感到一阵轻松,太好了!摆脱了渣A的束缚,这下可以安安心心等待宝宝的降生了!
蒲与荷觉得剧情结束在这里就很好。
然后她收到了系统短信。
“商佑好感度:+50。友情提示,角色好感度过高,已强制开启火葬场剧情,请玩家查收。”
蒲与荷倒吸一口凉气,卧槽,怎么回事,没个过渡吗?看崔衡那个样子,等她醒悟起码得等到他俩离开这座城市吧!
妈的,不会开车追过来吧?
蒲与荷紧张地瞄了眼窗外,很好,没什么异常情况。
“吓死我了。”
她小声嘀咕着,重新坐好,再一看,商佑都睡过去了。安静下来的Omega依然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可爱又可怜。蒲与荷叹气,玩起了手机,不过没玩多久,她也跟着睡了过去。
15. 第 15 章
救护车呜呜哇哇开进了医院,蒲与荷跟着担架一起进了急诊。商佑的情况算稳定,急诊的医生说在留观室观察一晚就好,暂时可以不办住院。蒲与荷连声道谢,跑前跑后缴费、安抚孕夫,顺便买了点吃的,给自己补充点能量。
然后她找了张凳子,坐在商佑病床前,侧靠着墙,打开了手机。
现在是下午六点,太阳落了一半,晚霞绚烂,漂亮到失真。蒲与荷进医院前匆匆看了眼,还在心底默默感叹,要是没那么多琐事,她这会儿应该在家里喝着肥宅快乐水,打着游戏或者看看喜欢的电影。
“唉,造化弄人。”蒲与荷轻声叹息,望着界面上之前看好的那几套房子。
她收藏了不少,本来打算慢慢跟商佑说的,现在不行了,万一渣A追过来,他俩插翅难逃……
嘶,这味儿怎么那么冲?
蒲与荷手指顿了顿,光速将这个念头甩到脑后。她盘算着,要是商佑也跟她住一块,一室一厅就不方便了,起码得两室一厅吧,那这样的话,目标范围就小了许多。
她挑挑拣拣,在指针指向七点前,选好了心仪的房子。精装房,一百平,大阳台,拎包即可入住,售价90万,在一个经济还算不错的四五线小县城,配套设施齐全,外卖奶茶管够。
蒲与荷非常满意。
“不知道那边医疗水平怎么样。”她又开始担心这个事情来,要不问问菩萨吧?他们医疗圈内部,应该都互通有无吧?
蒲与荷又翻起了自己的联系人,这才发现,夏聆语他们都把她拉黑了,十有八/九是崔衡授意的。
世事无常。
蒲与荷微叹,倒也没有很伤心,她找到秦舍意,问了这个她最为关心的问题。对方暂时还没回复,大概是在忙。蒲与荷又吃了点东西,商佑睡了一觉,醒来时八点不到。
“我点了外卖,你吃点?”蒲与荷问他,商佑望着她,微微摇头:“想喝水。”
“我去兑点,之前给你倒的,现在有点冷了。”蒲与荷捧着护士姐姐给她的一次性纸杯,起身去接水。很快,她打道回府,看见商佑已经坐起来了,她将水杯递过去:“给,喝点吧,嘴唇都干了。”
“嗯。”商佑还是没多少精神,病怏怏地问着,“蒲——小蒲,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任何时候都可以,看你。”
商佑顿了顿:“尽快,可以吗?”
“可以。”蒲与荷晃了晃手机,“你先休息会儿,我回家一趟,拿下我的包,很快回来。等我回来,我们再看看车票,行不行?”
“麻烦你了。”商佑捧着水杯,有些出神,蒲与荷也没有再问些什么,她想,这人可能需要点时间自我消化一下,就叮嘱道:“有事就打我电话。”
商佑愣了愣:“手,手机不在。”
“按铃,让护士姐姐打座机给我。”蒲与荷指了指他床头的按钮,商佑点头:“好。”
“我很快回来。”蒲与荷向他保证,帘子一拉,将人遮得严严实实,然后独自去找了那位值班护士,跟她解释说,商佑之前受了惊吓,见到生人会受刺激,希望她能帮忙照看下,别让除自己以外的人靠近。
护士姐姐也很好说话,还让她别担心,早去早回。
蒲与荷就以最快的速度打车回了家,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还有些过渡时期要用的必需品。至于商佑的东西到那里再买吧,她实在是分身乏术了。
蒲与荷最后只收拾出一个背包,带上自己捡回来的贝壳,然后看了眼书架。这么多书,我要带走吗?算了,看了也不会,到时候直接让商佑住院好了。
蒲与荷咬咬牙,直接关门下楼了。
她小跑着到了小区门口,一辆车刚好停下,秦舍意略显疲惫地从车上下来,跟她打了个照面。
“小蒲?”秦舍意脚步一顿,困倦的眼神瞬间清醒许多,“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呃,这个……”蒲与荷竟有点愣,秦舍意又道:“你问我的问题,我在车上回你了,你看到没?”
“啊,我,我刚刚在收拾东西,没看手机。”蒲与荷掩饰性地笑了笑,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又或者不是心虚,而是别的什么情绪。
她暂时想不清楚。
“你要去梧桐市吗?”秦舍意问她,蒲与荷点点头。
“是不是跟商先生有关?”
蒲与荷垂眸,还是点点头。
秦舍意闻言,道:“你今晚就要走吗?”
“也不是,明天早上。”蒲与荷被对方一直看着,怪不好意思的,“商先生现在在医院,不过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说留观一晚就好了,我现在过去跟他会合。”
“我跟你一起去吧,顺便看看他。”
蒲与荷有点意外,抬眼看他,对方笑笑:“我好歹也是专业的,再帮你把把关,路上也放心些。”
“哦哦,那,麻烦了。”蒲与荷说不出拒绝的话,秦舍意的提议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天上掉下的馅饼,谁能拒绝平常百八十的专家号免费看诊呢?
反正她是不能的。
两个人又一道回了那家医院。
商佑见到秦舍意,十分局促:“秦……秦医生。”
“别担心,我就是来看看。”秦舍意笑笑,示意他不要紧张。商佑慢慢放松下来,回答问题也流利许多,不再结巴,秦舍意问得很详细,做了些查体,还事无巨细地写了很多便签,告诉他们孕后期的注意事项等等。
蒲与荷捧着那一沓便签,笑着:“你随身带这么多便签的啊?”
“读书的时候喜欢带着,方便记笔记,久而久之就成习惯了。”秦舍意淡然说着,蒲与荷不免感叹,学霸就是学霸啊,习惯都和她不一样。
三个人简单聊了会儿,商佑还是犯困,就继续睡了。蒲与荷跟秦舍意找了个有座儿的走廊,一起吃泡面。两个人都很忙,一个忙一个人,一个忙一群人,说起来也算某种缘分。
蒲与荷呼噜呼噜吸着面,忽然长叹:“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啊。”
秦舍意笑了:“恭喜恭喜。”
“同乐同乐。”蒲与荷端着泡面桶,轻轻碰了碰对方的桶边,“敬你一口面汤。”
秦舍意笑得眉眼弯弯:“谢谢谢谢。”
“不谢不谢。”蒲与荷喝了一口面汤,秦舍意问她:“你今后就打算跟商先生一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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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吗?”
“哎,这个,应该吧。”
我目前的任务是这样,但孩子出生后,就不知道了。
蒲与荷想到未来,也有点迷茫,可能直接回家,也可能被传送到下一个剧情吧?
“挺好的,祝你们幸福。”
“嗯?”
蒲与荷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秦舍意,对方一脸“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
一种不祥的预感直冲天灵盖。
“秦师兄,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她一脸震惊地问道。
“你们,不是一起逃离了崔氏魔爪了吗?”秦舍意脑袋没转过弯,有点呆,甚至可以说憨态可掬,“这样你们就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啊,你不是喜欢商先生吗?”
蒲与荷感觉喝下去的面汤撑得慌:“你,你哪里看出来我喜欢商先生了?”
“你不喜欢他吗?”秦舍意也惊了,“你这么尽心尽力地护着他,我还以为——”
“没有!你想哪儿去了?”蒲与荷急了,“我只是尽了人道主义的精神。”
“哦,哦。”
你这一脸“我磕的CPBE了”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啊!这么失望的吗!
蒲与荷大受震撼:“你难道,一直以为我喜欢他啊?”
秦舍意赧然,也捧着泡面桶,跟她碰了碰:“冒犯了冒犯了,敬你一口面汤。”
“哼。”蒲与荷吭吭两声,埋头吃面。
秦舍意见状,头脑发热地问她:“够不够?我还剩点儿。”
“你居然要我吃你的剩饭!你好狠的心!”蒲与荷脸埋在桶里,背对着他坐着,秦舍意哄道:“对不起啊小蒲,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我给你买烤肠?”
“不,我要吃冰棍。”
“好,还要别的吗?”
“烤肠也可以来一根。”蒲与荷终于从泡面桶里抬起脸来,“你们怎么都觉得我喜欢他啊?难道这世上除了爱情,没别的感情了吗?他这么可怜,我同情他不行吗?我作为朋友关心他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
“我还莫名其妙挨了打。”蒲与荷越想越委屈,“到现在头还疼呢。”
“头疼?”秦舍意提了心,“我看看。”
“我找别人看过了。”蒲与荷嘴一撇,问道,“你吃冰棍还是烤肠,还是两个都要?”
“去看看吧,这医院里有超市,你吃什么我请客。”
“真的啊?”
“真的。”
蒲与荷一想,不赖嘛,竟然还蹭到了一顿好吃的。
她瞬间打起了精神。
结局就是第二天上车的时候,她的零食袋比背包要大上一圈。
“到了那儿跟我报声平安,小蒲。”
秦舍意依然操着老父亲的心,蒲与荷点点头,抱着她的零食袋,一头扎进了汹涌的人群中。等过了安检,她忽然又回头看了眼,秦舍意的身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若隐若现,仿佛无垠的大海上伫立的灯塔,一眼就能看清,却又感觉下一秒就会消失在迷离的雾中。
蒲与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怪怪的。她没有细想,安安静静上了车。
16. 第 16 章
抵达梧桐市的前一周一切安好,除了要到处买买买之外,没有特别要劳心劳神的地方。蒲与荷存满了一冰箱的食物,然后大门一关,说要暂时在家宅着。商佑也没有太多的精力,他还没有完全从离婚的打击中走出来。这房子的大门一关,好像一切风波都被阻隔了,让他心安。
蒲与荷给秦舍意报个平安,然后刷了会儿手机,果不其然,崔商两家联姻破裂的消息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她跟商佑的照片被买上了头版头条,连离开庄园那天,商佑抱着她痛哭流涕的画面也被扭曲成了外遇。
蒲与荷内心没多少触动。
她本来不属于这里,任务完成就可以正大光明地离开。而商佑,买了新手机,换了新卡,和过去彻底断了联系。
希望万事顺意吧。
蒲与荷这么想着,趴在沙发上看起了菜谱。她做饭味道一般,自己吃是没问题的,但有个孕夫,总不能让人家挺着大肚子猛吸油烟吧?
蒲与荷决定奋斗一把。
商佑不怎么说话,摘菜洗菜切菜,把一切准备妥当,然后关上厨房门,等她自个儿倒腾。好在蒲与荷虽然学习能力欠缺点,但动手能力很强,几天下来,倒也干得有模有样。
两个人相安无事地过了大半个月。
这天,蒲与荷啃着一颗西红柿,盘腿坐在沙发上捣鼓她的投影仪。商佑洗了澡出来,问她:“小蒲,明天出去逛逛吗?”
“可以啊。”蒲与荷大部分时候非常好说话,头也没抬地答应了。
“谢谢你。”商佑坐到她身边,看她叼着啃了大半的西红柿,嘴角沾着些红色的汁水,便抽了张纸要给她擦擦。蒲与荷头一歪,嘴巴一张,将最后那点西红柿全部塞到了嘴里。她边嚼,边有点惊讶地看着他,含糊不清地问道:“你干嘛?”
“我,我给你,擦擦。”
商佑小声说着,他本就生得白,刚刚洗了澡,皮肤白里透红,嘴唇就跟涂了胭脂似的,昳丽多姿。
蒲与荷又涌上一股极强的不详的预感。
“没事,我可以自己擦。”她光速给自己擦干净了嘴。
完了,不会是好感度过高,触发了不该触发的剧情吧?似乎女二上位也是火葬场的一种经典结局……
蒲与荷与商佑相顾无言。
半晌,柔弱的Omega才嗫嚅着:“是,是我让你,讨厌了吗?”
“啊?你怎么会这么想?”蒲与荷被问得愣住了,“我只是,就,我是个很独立的人,不习惯别人这么对我。”
可是商佑好像没听进去,依然细若蚊呐地跟她说:“不要讨厌我好吗?”
这,是为什么会扯到这个问题上?
蒲与荷拍拍他的肩膀:“你要坚强点啊,小商。就算是父母子女也有不同的生活习惯啊,不要把一件小事上纲上线,就因为这点儿芝麻大的事情,你就跟我扯讨厌不讨厌的问题,不合适。”
说着,她又郑重地拍了两下,“坚强啊,小商同志。”
商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慢慢来,不着急。”蒲与荷说着,两步蹦下了沙发,安装起了她的投影仪。
商佑捏紧了手里那张纸巾。
蒲与荷的手机又收到一条短信:“商佑好感度:+10。”
这好感度加到何时是个头啊!
商场里,蒲与荷望着自己的手机发起了呆,从她吃西红柿那天开始,这好感度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上涨,这要是无穷无尽地加下去,她不就遭殃了?
现代版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小蒲同志苦不堪言。
她半靠在手推车的把手上,看了眼在货架前挑牛奶的商佑。对方戴了顶鸭舌帽,侧身对着她,露着白皙的脖颈。蒲与荷看着看着,忽然发现他后颈那儿有个很浅很浅的印记。
难道,这就是ABO世界的标志性设定——AO之间的标记吗?
蒲与荷仔细回忆了一下,这玩意儿应该没有很特殊的用处吧?除了发/情期的时候……
然后下一秒,她就撞进了人生第一个修罗场中。
崔衡凭空出现了。
蒲与荷仿佛被扼住了命运的咽喉,我日,这他妈是点了闪现吗?
商佑也明显一怔,反应过来的时候,双手都被崔衡制住。
“跟我回去。”
Alpha面色阴沉地说着,商佑好像使不上力气似的,软绵绵地靠着货架要往下滑。蒲与荷满头问号,怎么回事?这两个人明明体型差不多,怎么商佑一点战斗力都没有?
她一个箭步上前,拉着商佑往自己这边带:“你干嘛?光天化日,强抢民男?”
崔衡大概是见到她就触发了某种开关,火气极大:“怎么又是你?”
蒲与荷十分鄙夷:“你他妈失忆了?可不一直都是我?”
商佑微微喘气,面色潮红,看着不太正常:“小……小蒲……信……信息素太……太浓了……”
嗯?信息素?我怎么没闻到?
蒲与荷用力嗅了嗅鼻子,突然反应过来——她本来就闻不见。
平平无奇的路人甲而已。
商佑晃晃悠悠往她这边倒,蒲与荷这小身板只能勉强撑住他。周围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群黑衣人,将两人团团围住。
蒲与荷:“……”
这场景,我长这么大只在电影里看到过。
她气沉丹田,大声吼道:“救命啊——打人啦——”
崔衡面色又黑了几分,上前就要揍她,蒲与荷一手撑着商佑的后背,迅速下蹲,将自己卡在这位孕夫和货架的夹角里。
崔衡额上青筋暴起,又不敢贸然冲上去,怕伤了某人,只能低声怒喝:“有种给我起来!”
“没种!”蒲与荷按下了手机的录音器,里面一遍又一遍传出来刚刚那句震耳欲聋的叫喊“救命啊——打人啦——”
很快,吃瓜群众就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甚至有好心人打了报警电话。
然后,三个人坐在派出所里,与民警面对面。大概是崔氏那件事闹太大,以至于崔衡报出名姓的时候,负责记录的民警都有点诧异:“不是离婚了吗?怎么还千里迢迢来追人呢?”
“是啊是啊,这真的太过分了。”蒲与荷连连点头,“警察叔叔,她还打我,我现在后脑勺还有个包呢。”
崔衡冷着张脸:“离婚协议书还没签字。”
“我们请了代理律师的。”蒲与荷抢先说道,“我们商先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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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到这人,所以委托了律师全权负责离婚事宜,这很合理吧,警察叔叔?”
崔衡的脸色更是难看到极点:“代理律师?我怎么没看到?”
“她就在去你家的路上,谁知道你不在啊?不跟新欢同床共枕,跑来这里扰民,没素质。”
崔衡狠狠拍了下桌子,被民警严厉制止了:“这里是派出所,这位同志请你注意下你的言行。”
崔衡闷声吃了个瘪,只能用眼神警告蒲与荷。对方窃喜,霸道总裁!那也要遵守法律法规!遵守公序良俗!
“小蒲,我难受。”
沉默很久的商佑突然抓住了蒲与荷的手,对方一个激灵:“怎么了?”
“是信息素浓度过高,可能对他造成了很大影响。”
民警一看就是过来人,立马起身要送他们去医院。
蒲与荷第二次坐警车,就是从派出所到了急诊科。
多么熟悉的场景。
蒲与荷站在急诊门口的走廊那儿,五味杂陈。她再次点击搜索了“信息素浓度过高会怎么样”——
答案是“容易引发排斥反应,造成流产”。
蒲与荷叹了一口气,这过山车一样的剧情,玩的就是她的心跳。
她摸了摸心口,沉默地等待着最后结果。好在有惊无险,商佑只是体虚,起了点反应,但没到流产的地步。急诊的医生对着崔衡一顿输出,责怪她这个Alpha不懂得克制信息素释放,蒲与荷就倚着墙,看着崔衡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最后,商佑还是住院了。他不肯崔衡请人做陪护,甚至不要对方在知情同意书上签字,更不愿意接受对方回蓝叶市的建议,双方僵持不下。病房外头的蒲与荷只听到某人在咆哮:“你就那么喜欢她?一个Beta,能有多少本事!她能给你幸福吗!”
蒲与荷一想,这个世界有六个厕所,她确实没有能力给商佑幸福,各方面都是。
怎么会搞成这样?崔衡的人设不是冷酷无情霸道总裁吗?几日不见就崩成这样了?
蒲与荷有点不理解。她一直觉得这感情线有点莫名其妙,峰回路转得让人头晕。
商佑不知道说了什么,病房里头传来“砰”的一声,热水壶炸了。崔衡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蒲与荷见状,连连后退:“我警告你啊!别以为我不敢还手!”
她有点慌张地往安全出口那里跑,崔衡拎住她的后领,压低了声音:“他说你就是比我好,我倒要看看好在哪里!”
“我本来就比你好!至少脾气比你好一百倍一千倍!”
蒲与荷浑身上下,只有一张嘴还是硬的。
她咬咬牙,转身就给了崔衡一拳。
我这辈子就没打过人!
蒲与荷吓死了,打完就要跑,结果没跑几步,身后又传来一阵骚动。
再回头,商佑已经捂着肚子,倒在了走廊上。
完了。
蒲与荷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商佑好感度突破临界值,已强制开启全员火葬场剧情,女二上位,游戏体验感加倍!”
加倍你个头啊!
蒲与荷赶忙跑了过去,可这走廊突然被拉长许多,仿佛被扭曲成了无数个黑洞。她眼前发黑,也跟着倒了下去。
17. 第 17 章
“我想飞到天上去,去呀去放羊,给我心爱的羊儿吃上几朵棉花糖;我想站在海面上,捞一个大月亮,挂在屋顶亮咦呀嘛亮堂堂。我想任性我就任性,我想倔强也能倔强,看你们谁能把我怎么样……”
蒲与荷的闹铃响个不停。
她蹙着眉,硬是支棱起来把闹钟掐了,然后躺着继续睡。
Twohourslater——
“卧槽!”蒲与荷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我不应该在医院吗?商佑呢?崔衡呢?
她惊恐无比地打开手机,看到了那条系统短信。
“恭喜玩家已获得进阶剧情卡,请点击蓝色神秘长条,转接剧情界面。”
蒲与荷也顾不得许多,拇指一按,就进去了。
“重生之我死后他们都疯魔了。”
蒲与荷猛地一愣,等等,重生?什么重生?谁重生了?
答案是——全员重生。
蒲与荷的右手狠狠颤抖了一下。
商佑上辈子因为被崔衡推了一把,导致流产,继而引发大出血,不幸在手术台上去世。而后他重生回到了与崔衡订婚的那天,幡然醒悟的他决意与豪门退婚,现在的他已然是光芒万丈的娱乐圈顶流!可是,从前对他不闻不问的父母开始对他关怀备至,从前对他恶言相向的胞弟胞妹开始对他嘘寒问暖,甚至是一手造成他死亡的渣A也走上了一条忠犬之路!
蒲与荷倒吸一口凉气。
简直离谱!火葬场的尽头不应该是坟地吗!怎么会是娱乐圈!
重生之与豪门退婚后替身小可怜爆红了。
艹,要素过多,没个十年晋江阅历都把控不住这个剧情。
蒲与荷眉头紧蹙,再次直挺挺地躺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我没睡醒,这一定是场噩梦。”
她果断闭上眼睛。
Twohourslater——
一切都没有改变。
剧情确实进阶了,全员火葬场,重生娱乐圈,极度虐渣爽文,带给您全新的体验!
蒲与荷欲哭无泪。搁现在的影视圈,这故事不得来个百八十集的大全套?她竟然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体验到了别人八十集都说不清楚的爱恨纠葛。
神啊,直接带她走算了!
蒲与荷悲伤之余,还不忘复盘她的游戏结果,然后想起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她的游戏任务,还是保住商佑的孩子吗?他们这会儿别说结婚,没打个你死我活都得算感人至深的美好结局。不,等等,好像之前说,女二要上位?
苍天可见,我对商佑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
蒲与荷一脸凄惨地爬起床,却意外发现,这房子就是之前那个,只是从她的角度来看,她回到了自己十九岁那年。
她现在是全国顶尖学府的一名医学生,学校就在她家三条街外,公交直达。
竟还是个学区房。
“难不成我还要去上学?”蒲与荷伤心至极,虽然现实生活中,她也才二十一岁,刚刚大学毕业。在熬过了艰难困苦的考研生涯和日夜颠倒的论文创作时光后,她决定安心度过一个美丽的暑假,谁知,一朝进入游戏世界,沦为了一个很容易挨打的工具人。
不在剧情中毁灭,就在剧情中变态。
蒲与荷叼着牙刷,去冰箱里找了点吃的,然后开始搜索有关商佑的消息。
这很简单,毕竟人家现在是顶流。
蒲与荷刚输入“商佑”这两个字,铺天盖地的营销就蹦了出来。从街拍到杂志封面,从综艺到影视,各项技能点满,而且,竟然一点绯闻都没有。不过有“知情人”爆料,说是跟商佑有绯闻的,基本都被崔氏封杀了。久而久之,也没人敢跟商佑有太多交集。
蒲与荷看了直皱眉,还有狗仔拍到崔氏的接班人亲自去给商佑接机,不过那天扑了个空。
“有钱人的世界,真可怕。”蒲与荷喝完了一整瓶牛奶,然后换了身衣服,出门了。
这次她还发现,自己之前新开的银行卡居然还有钱!她的一个亿还存在里边!有这钱,不赶紧换个新住所?万一被人顺藤摸瓜找上来,就这麻雀大点儿的地方她不得被人打成筛子?
但当务之急,还是要填饱肚子。
天杀的冰箱,竟然只剩一瓶牛奶了!饿呀,饿得小白菜都会唱菜花儿黄,两眼泪汪汪了。
蒲与荷晃晃悠悠走出小区,又看见了她熟悉的超市。她突然涌上一股欣喜,超市还在,秦老哥大概率也在。算算年纪,菩萨算是她的学长,应该还在学校,那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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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
可!以!抄!作!业!
蒲与荷根本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冲进了那家超市。
秦舍意正在帮忙卸货,就像那天夜里一样,他刚巧站在冷柜前,按顺序摆好各种酸奶和饮料。大概因为在家,他穿着比较随意,但架不住他生得好,个子高,爱干净,简简单单的一套衣服硬是给他穿出了校园男主的气质。
但在蒲与荷眼里,这就是可遇不可求的移动输血包!是她唯一且最为可靠的金牌辅助!
她两眼放光地走了过去:“秦师兄。”
秦舍意转过头来看她,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你是?”
蒲与荷一下反应过来,糟糕,她忘了这人不在剧情线里,对方摆明了不认识自己啊。她很是镇定地解释道:“我叫蒲与荷,也是A大医学院的学生。开学典礼上我们见过一面,不过那时候你在台上我在台下。”
没想到,听了这话的秦舍意更懵了:“我这两年都没有去开学典礼上演讲过。”
蒲与荷:“……”
尴尬,还以为他这么优秀的人才肯定会作为学生代表上台演讲呢。
但秦舍意并没有过多地纠结这件事,而是随手拿了瓶酸奶给她:“给,喝这个吧,师兄请你。”
蒲与荷道了声谢,就接了过来。
她突然意识到,为什么最开始自己给秦舍意的备注是“救苦救难秦舍意菩萨”了。
是个心肠很好的人呢。
不过学生时代的秦菩萨远没有以后能说会道,他给了人一瓶酸奶后,没有太多客套,而是继续卸货。蒲与荷忙不迭跟他套近乎:“我来帮你。”
“不用不用,你坐着歇会儿吧。”
“没事没事,我闲得很。”
蒲与荷执意要帮忙,秦舍意便没有再推脱。
两个人将新进的货物从里到外按顺序整整齐齐排好,蒲与荷油然而生一股满足感:“看着真舒服。”
秦舍意笑而不言。
蒲与荷拧开酸奶瓶盖,喝了两口,余光瞥到超市大门,一个戴着口罩,顶着宽大鸭舌帽的男人走了进来。
她没多想,只当来了个不知名的酷哥。
然后她就被现实毒打了——来人是商佑。
18. 第 18 章
蒲与荷拿着酸奶瓶的手,举也不是,放也不是,瓶口怼在嘴边,不知道该不该装作没看到,继续完成她的喝酸奶大业。
商佑很显然注意到了她,或者再揣测一下,他就是奔着蒲与荷来的。因此,他绕过货架,径直走到了喝酸奶的某人面前。蒲与荷这时候简直福尔摩斯附身,她想,商佑是重生了,但他不知道自己看过剧本了呀!
只要我装聋作哑,视而不见,直接躺平,就没有剧情可以拿捏住我!
思及至此,蒲与荷瞬间冷静了许多,抄起两袋泡面,淡定地挪动脚步,准备去找秦舍意结账。商佑忽然问她:“你也喜欢这个牌子的泡面吗?我也很喜欢。”
蒲与荷:“……”
他这是在和我搭讪吗?怎么尴尬中还带了一丝好笑?不,我不能笑,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蒲与荷微低着头,装作没听见,径直跑路。没想到,商佑也拿了两包一模一样的口味,追到了柜台那边。
“八块。”
秦舍意报了价,蒲与荷刚掏出手机,商佑忙不迭将自己的那份放到柜台上:“我一起结吧。”
蒲与荷语声艰涩:“啊,这个,为什么要一起结?我们,认识?”
“感觉我们很有缘,都很喜欢这个。”
对方浑身上下只露着一双漂亮的眼睛,但蒲与荷偏偏觉得那双眼睛犹如闪闪发光的照妖镜,照得她这个试图蒙混过关的小骗子无处遁形。
灵魂受到了重击。
蒲与荷挤出一丝僵硬的笑意:“不至于不至于,你现在上街大喊一声我喜欢煎鸡蛋,也有百八十个人跟你一起振臂高呼。”
商佑瞬间落寞了,他低声问:“你在讨厌我吗?”
蒲与荷愣了愣:“啊,这个,我不是在嘲讽你,我只是打个比方。”
商佑仍然有些委屈地盯着她看,不言不语。
灵魂再次受到重击。
蒲与荷投降了:“不好意思啊,我这人有时候有点嘴欠,不是要针对你。”
她笑笑,“这样吧,我请你喝酸奶,你想喝什么口味?我请你。”
“我,我,”商佑这会儿聪明了,立马跟进,“我们加个微信吧,酸奶就不用了。”
蒲与荷料想如此。
他们之间的交流,还是得由自己掌握主动权,不然照这人的性格,八百年他们都谈不到正途上。
蒲与荷认命了,果断地跟他加了好友。
上一秒还在坚决抵制命运,这一秒就任由剧情摆布,你堕落了啊,小蒲。
蒲与荷打算更换解题思路,然后她就听见商佑说:“我要先走了,下次再见。”
“哦哦,好的。”
她抬了个头,然后看见某人压低帽檐,匆匆离去。
说实话,我很担心你会被狗仔抓拍,连带着我也一起暴露。蒲与荷仿佛预感到了未来的腥风血雨,心有戚戚。她看了看徘徊在情况之外的秦舍意,对方只是报以一个礼貌的笑容,蒲与荷总觉得他会想歪,但现在盲目地纠正,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无奈之下,蒲与荷决定当作一切都没发生,直接回家去了。
不过奇怪的是,她以为的明星偷拍没有出现,那想象中的“娱乐圈顶流路边超市私会素人”的超级噱头也没有被炒作,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没有激起半点水花。
难道是私底下都安排好了?算了,反正我也不了解娱乐圈。
蒲与荷煮了碗泡面,准备看会儿电影消磨下最后的周末时光。
接着,她收到了商佑的消息。
“在吗?吃了吗?”
蒲与荷望着面前热气腾腾的泡面,陷入了沉思。
“吃了。”
她有点害怕,商佑这辈子,应该有点进步吧?不会再被什么古早剧本或者小说荼毒吧?她想起某人的沙滩睡衣,血压就开始不稳定。
“我刚进组,新接了一部校园片,拍摄地点刚好在A大。”
蒲与荷差点被泡面烫到舌头。
A大?怎么感觉前途未卜?
蒲与荷足足看了三遍商佑发来的消息,抓住了一个漏洞——他好熟络啊,按道理对陌生人不应该先自我介绍下吗?
蒲与荷知道商佑肯定知道自己,但他不知道自己也知道他啊。
等等,绕晕了。
她扶着额头,问他:“哦哦,那挺好的,恭喜恭喜。但是,你是哪位?”
屏幕那边明显沉默了很久,久到蒲与荷都吃完了面,洗了碗,看完了电影,商佑的回复才姗姗而至:“你不记得我了吗?小蒲。”
蒲与荷犹豫来犹豫去,还是慎重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接下来,她就看见了商佑惊人的编故事的能力。大意是,他原本和某位业界精英隐婚了,但是那人对他并不好,甚至让他失去了一个宝宝,他原本想一死了之,但在蒲与荷的鼓励下重新振作,准备开始全新的生活。但是那人没有放过他们,追到了他们一起生活的小城,蒲与荷为了保护他,被对方推下了楼梯,失忆了。
蒲与荷瞳孔地震,失,失忆了?
商佑又发来一长串,大概就是这些年,他努力打拼,只是为了报答蒲与荷,希望她能幸福快乐地生活。
蒲与荷:“……”
虽然这个故事,有百分之八十和上辈子一致,不过用失忆代替重生,颇有一股亡命鸳鸯的古早虐恋之感……
蒲与荷一时哽咽。
她想了想,站在商佑的角度上,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假设她失忆总比重生来得强,毕竟重生这件事根本就超出了人类极限啊!要是她心理承受能力稍微弱一点,很可能被这种灵异事件吓死。
也许商佑也考虑到这一点了吧,这么看来,他的细心竟有点让人心软。
蒲与荷长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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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编得很好,下次不许再编了。”
对面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蒲与荷也不想这样,但商佑都是娱乐圈顶流了,又手握虐渣剧本,他就应该活出自我,活出自己真正的人生,而不是跟她这种无名小卒纠缠不清。
就让我一个人和那一个亿一起孤独到老吧!我愿意和我的钱厮守终生!
蒲与荷语重心长地打出一长串:“商先生,不管以前我们发生了什么,但从现在开始,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了。我很高兴看见您拥有了全新的人生,我衷心祝愿您能在此康庄大道上迸发出新的光彩。而我,也要去往属于我的远方,去完成我的梦想,就让我们奔向各自美好的未来!”
她想想,又加了三个感叹号。
这回,对面回得很快:“我明白了。”
“嗯嗯,明白就好。”
蒲与荷安心享受了一次“人生导师”的成果。
然后她就遭受了第三次灵魂的暴击。
“我会全力支持你的梦想!我们会并肩而行!我们的未来一定是光明璀璨的!”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蒲与荷刚刚竖立起来的“人生导师”形象彻底垮掉。
她又费劲地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在你的娱乐圈风生水起,而我,要在学校里继续深造,我们不是一路人,你明白吗?”
“我只是想要报答你,给我这个机会好不好?”
“过去的事情我都忘记了,就算我记得,我帮你也不是图你报答我,你过得好,我就满足了,我没有别的要求。”
蒲与荷恨不得给商佑的脑袋开瓢,直接物理清除那些记忆。
紧接着,她得到了一句“谢谢你”。
蒲与荷扶额,她又想起商佑对着自己嚎啕大哭的样子了。
虽然小替身有时候扶不上墙,但他人确实不坏。只是长久以来的性格缺陷不可能很快得到修正,他面对渣A那些人也许足够强硬,但是面对自己,还是会很小心地问“你不要讨厌我好吗”。
蒲与荷突然意识到,如果她不在有限的时间里让商佑真正从内心开始变得强大,那么,下一次面对同样的情况,商佑还是很有可能重蹈覆辙。只不过下次遇到的,就不知道是怎样的人了。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蒲与荷一头扎进了枕头里,小蒲,你背叛了摆烂的宗旨!你很有可能因为好感度过高而触发更加离谱的剧情!但小蒲,你也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熏陶的人,助人为乐是传统美德啊!
好吧,归根结底还是自己意志不坚定。
蒲与荷深深反思着自己,这时候,系统发来了短信:“商佑好感度:+10,请玩家选择属性面板……”
蒲与荷:“这玩意儿是不是没有减分制度?”
她纠结,她挣扎,她再次点了防御值,并在五分钟后沉沉睡去,
19. 第 19 章
第二天是星期一。
蒲与荷早起看了眼课表,今天第一节课九点半开始,一直上到十二点二十。她再看一眼旁边的备注——距离期中考试还剩十天。
蒲与荷心里咯噔一下,还有十天,她不得被惨不忍睹的成绩单吊起来打?
产科学,从入门到入土。
要不,找菩萨画一下重点?等等,万一他让我把整本书背下来怎么办?
蒲与荷内心十分纠结,但怀抱着最后一点抱佛脚的心态,她还是以最快的速度穿衣洗漱,背上她心爱的小浣熊书包出门了。
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蒲与荷啃着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面包,一路狂奔到小区门口的公交站台。她还没站稳脚跟,就看见秦舍意也站在那里。
“秦师兄,你也去上课啊?”蒲与荷赶忙把手里的面包放下,秦舍意听见有人在叫她,一看是昨天超市里遇见的小师妹,便点头道:“今天要去实验室。”
“哦哦,原来是这样,我今早有课。”蒲与荷说着,又看了眼时间,还好,才八点四十,到学校最多九点,这样她还有时间去找教室在哪儿。
但愿那地方好找。
蒲与荷默默祈祷着,秦舍意却看见她拿着一袋干瘪的面包片,问道:“你早上就吃这个吗?”
“嗯嗯,怕赶不上公交车,所以就拿了这个。”蒲与荷对早餐没什么研究,因为她酷爱睡懒觉,除了考研那段时间,其他基本属于踩点到教室。
秦舍意轻声说道:“长期吃这个对胃不好。”
“哦哦。”蒲与荷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敷衍地应和着。秦舍意又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啊?”
蒲与荷还没有反应过来,秦舍意就离开了公交站台,去了对面的他家的超市,没一会儿,他带回来两个热包子和一袋热牛奶。
“给,吃这个吧。”
蒲与荷一愣,对方又道:“这班公交还有五分钟,你先吃点垫一垫。”
“多少钱,我直接转给你?”
家里开超市就是不一样,可以直接拿。
蒲与荷满眼都写着羡慕,秦舍意却说道:“下次结账再一起给吧。”
“这,这多不好意思啊。”蒲与荷捧着那热乎乎的早饭,有些赧然,秦舍意笑笑:“没事,快吃吧,冷了就不好了。”
蒲与荷十分感动,秉持着不能浪费粮食的信念,将两个包子啃完了。
在短短的五分钟之内。
秦舍意有点吃惊,蒲与荷吃饭很快,但吃相很好,既不吧唧嘴,也不会把汤汁溅得到处都是,她吃完,还从书包边上的兜里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然后吸管一插,开始喝牛奶。
公交车刚好到达,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车。这个点,车上不能说人满为患吧,至少也可以说是十分拥挤。蒲与荷小心捧着她的牛奶盒,生怕旁边的人一个用力,就给它挤扁了,好在她喝牛奶的速度也很快,没两分钟,就全部搞定。她将吸管反折一起塞进了管口,然后把吸扁的牛奶盒放进了书包侧面另一个兜里。
秦舍意全程目睹了她的这些操作,哑然失笑。
三站之后下车,两个人又是一前一后进了学校。秦舍意要往实验室去,而蒲与荷要去的教学楼和他在反方向,俩人便在岔路口分别。蒲与荷望着人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糟糕,刚顾着吃早饭了,都忘记和人说补习的事情了。
一时间,悲从中来,蒲与荷只好扯着书包带子,有些颓唐地跟着导航去找教学楼。
来了条新消息。
蒲与荷暗道不好,不会是商佑吧?她提心吊胆地打开微信——果不其然,确实是那个冤家。
商佑说他在学校了,在车上化妆,准备第一场戏。
蒲与荷象征性地回了个“加油”,然后又收到一条:“是在实验室,请了学校的老师来做场外指导。”
蒲与荷莫名产生了一种宿命感。
她和菩萨,都难逃一劫。
蒲与荷将手机揣到兜里,平静地溜达进教室,然后坐在了角落。周围有几个同学提了一嘴某个当红明星要来学校拍戏的事情,不过没激起多大水花,临近期中考试,大家伙儿最关心的还是成绩。因为有门课的教授很严格,考砸了很容易影响期末,到时候挂科可就难受了。
蒲与荷没心思听这些,翻开自己的课本,一字一句看了起来。她这个年纪,刚好在读大二,而按照学校的安排,大一都是公共基础课,大二才正式开始专业化系统化学习,也就是说,现在才刚刚入门。
蒲与荷望着桌上这本《人体解剖学》,突然燃起了一点希望,她之前就已经学了点皮毛,而且单论宏观的肌肉骨骼这些,死记硬背还是能背下来不少的。
不过现在游戏任务发生了变化,那她这么努力干什么呢?
蒲与荷内心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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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疑问,但很快,她就说服了自己——不学习,她现在干嘛呢?就算跑到天涯海角,照这剧情的尿性,迟早被冤家找上门。好歹点亮一些技能,这样还能光明正大地对商佑说“不要打扰我学习”。
穿越之女配一心只想搞学习。
我竟然身在要素之中,而浑然不觉。
蒲与荷拿起一支笔,在书页左上角画了一只奥特曼。她发散性地思考着,其实她的剧本也可以叫穿越之主角为我打起来了。
虽然物理意义上,挨打的是她而已。
蒲与荷摸摸自己的后脑勺,然后在奥特曼旁边画了一只小怪兽,写了两个字——崔衡。
就在她专心致志进行着伟大的美术事业的时候,一则消息以火箭般的速度上了热搜——惊!当红明星竟与崔氏总裁纠缠不清!
其实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并不复杂。
商佑在实验室的镜头非常简单,一个是移液枪取液,一个是显微镜下观察样本,剧组本来没打算在这两个镜头上花时间,可偏偏就出了岔子。
请来的场外指导顺手给商佑扣好了白大褂的扣子。
这应该是无心之举,本来作为实验室常驻人口,他就对这些细节十分严格,哪怕试管里都是生理盐水,他还是耐心解释说:“白大褂不是为了好看而诞生的,每个行业有每个行业的准则,即使是拍电视剧,也得实事求是。”
商佑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甚至轻轻笑了笑。
这一笑,就完犊子了。
是的,这部剧的金主是崔衡。
崔大老板为了追回心头好,这段时间可谓是使尽浑身解数,奈何对方油盐不进,眼下居然还对一个陌生人笑得如此灿烂。
她肯定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商佑不能动,那她还不能换了场外指导吗?
事情到这里,其实也没有爆炸。因为那位场外指导非常好说话,对,没错,是秦舍意。
本来剧组请的人并不是他,只是那位教授临时有事,才由他临时顶上。而秦舍意很快就同意了,剧组不得不另外找人,然而商佑却认为崔衡是在故意找茬,拍完这两场戏后就没给人好脸色看,一来二去,他们就发生了所谓的“纠缠不清”。
等到蒲与荷下课,看到这条热搜的时候,整个人一阵眩晕。
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背上书包,以去食堂抢饭的速度狂奔去了事发地点。
20. 第 20 章
但蒲与荷终归是来晚了一步,等她赶到时,那边早已人去楼空。
吃瓜都赶不上新鲜的。
蒲与荷站在空旷的楼梯里,有些郁闷。也对,有钱人怎么可能坐以待毙,等着被原地围观呢?就是不知道这件事后续会发酵成什么样,商佑会不会再次受到打击……
她微微叹气,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两声,她摸摸自己,准备去食堂饱餐一顿。
然后她就又宿命般地见到了秦舍意。
“秦师兄,你没走啊?”她傻了眼,对方显然也没料到,同样有点发愣:“啊,我刚整理好数据,准备去吃饭。”
“那我们一起吧?我请你。”蒲与荷非常自然地向他发出了组队邀请,一双漂亮的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儿,可爱灵动。
秦舍意顿了顿:“好,谢谢。”
“不谢不谢,我还要谢谢你的早饭呢。”蒲与荷摆摆手,“走,让我们一起向食堂出发。”
秦舍意点点头,当真跟在她后边下了楼梯。
只是很显然,两个人都估计错了现在食堂人满为患的程度。蒲与荷低头看了眼时间,离她跑出教室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居然还有那么长的队伍。不过转念一想,她已经很久没有在饭点去过食堂了,确实感触不深。
“你下午有课吗?”秦舍意忽然问她,蒲与荷摇摇脑袋:“没有,我打算吃了饭再回去的。”
“那我们去外面吃吧,我知道有家店味道很好,也很便宜。”
蒲与荷闻言,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好。”
于是两个人又拐了个弯,直接从食堂侧门出去,往那家店走了。如秦舍意所说,那家店就在学校马路对面的巷子里,藏得深,店面也小,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附近的居民来这儿的也不多,这时候刚好还有两个位置。秦舍意跟蒲与荷挨着坐一块儿,一人要了一碗麻辣烫。鲜香的汤底配上各色美食,加醋加辣再撒点芝麻,好吃到升天——至少对于饥肠辘辘的某人来说,确实如此。
蒲与荷边吃边打开手机,想看看瓜田里的瓜长势如何,结果映入眼帘的第一张照片,就是崔衡攥着商佑两只细白的手腕,抵着人压在车门边,蒲与荷吓得差点噎死。
卧槽,被拍到这种照片,这不是明摆着不让人好过吗?
蒲与荷潦草地看了眼评论区,有义愤填膺怒斥崔衡性骚扰潜规则的,有幸灾乐祸诋毁商佑走后门爬床的,还有吃瓜吃懵的野猹发问“这男明星这么矮啊”,然后被围过来的粉丝群嘲“怎么,你身高两米?”诸如此类,战况可以说是相当激烈。
蒲与荷仔细回忆着,崔衡其实也不是特别高,一米七出头,但是她腰细腿长,又喜欢穿高跟鞋,乍看之下,身高直逼一米八,气势上更是压了商佑这只小白兔一大截。而商佑,确实不算高,目测也就一米七四,这回拍校园剧又是穿的平底鞋,连内增高都不能明目张胆地塞进去
“唔。”蒲与荷又往下翻,居然还有人在继续叫嚣“你牛,你那边人均两米行了吧”——
靓仔的DNA突然动了。
蒲与荷心说,人均两米,我只在看小说的时候看到过。现在的网文连身高都内卷了,男主低于一米八可能地位不保。还有那种两米的和一米八配对的——可能这就是体型差吧,虽然其中任何一个都可能一拳把我打死。
蒲与荷咬着一根脆爽的小白菜,像小仓鼠似的飞快啃了进去。她还在专注地巡视瓜田,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秦舍意,直到对方和她说:“我下午要赶去医院,先走了。”
“嗯?”蒲与荷一惊,从超大的碗里抬起头来,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秦师兄你这么早就走啊?”
“嗯,医院有点远,我要坐地铁去。”秦舍意那碗已经吃得干干净净,蒲与荷有点不太好意思,自己请人吃饭,结果光顾着玩手机,完全把人晾在了一边:“我有点事儿,所以才——”
“你忙你的,我也要去忙我的了。”秦舍意笑笑,蒲与荷也忙不迭说道:“好,你去吧,我考完试再找你玩。”
你一定要尽快成为大佬!我会等你的!
蒲与荷满心都是“陪伴大佬成长的日日夜夜”,只要她足够坚持,还有抱不上的大腿吗?秦舍意却像是抓到了重点:“你要考试了?”
“嗯嗯,下下个星期吧。”
秦舍意恍然:“我这一年要下临床实习,都忘了这时候要期中考试。”
“真好,羡慕,考试可难了。”
蒲与荷真心难受,菩萨,你不会理解我这等凡人生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
秦舍意沉吟片刻,道:“我有笔记,你要吗?”
蒲与荷两眼放光:“要要要,谢谢谢谢!”
她见过这人堪比打印机的笔记,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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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提议自然十分高兴。
“那我明天带给你。”秦舍意笑笑,也找出手机,“加个好友吧,我明天给你发消息。”
“好的好的,完全没问题。”
立刻扫码完成。
蒲与荷目送着那人背着包离开了这家小店,不由感叹,什么叫雪中送炭!这就叫雪中送炭!
她快乐地继续吃她的麻辣烫。
然后在深夜,继续为她的考试而痛苦。同时,为了缓解这种痛苦,她还在瓜田里畅游。
这个点,原本啃烂的瓜田又注入了新鲜空气,比如说,突然出现了一股神秘力量,曝出商佑与崔衡原本订了婚,但小明星单方面毁约,投入演艺圈,招致崔氏的不满。很快,又出现了另一股神秘力量,爆料崔衡品行不端,脚踩多条船,这才导致崔商两家彻底撕破脸,分道扬镳。
反转反转,再反转,剧情可谓是精彩纷呈。
蒲与荷再一刷新,竟还有人像是开了上帝视角,说这两股神秘力量是崔商两家买来的水军,商家那边更有可能是商佑的两个弟弟妹妹亲自下场,手撕前任嫂嫂。
几波人越吵越凶,甚至盖过了粉丝为哥哥摇旗呐喊的声浪,前脚有人曝出崔氏烂尾楼,后脚有人捅出商家卖假货,互喷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噫。”蒲与荷发出一声微叹。
我以为的商战——谈判桌上唇枪舌战,你来我往,谈判桌下步步为营,机关算尽。
实际上的商战——买水军互黑。
蒲与荷放下手机,又一次投入到知识的海洋中。
第二天,她如约收到了秦舍意的笔记,对方依旧给她带了早饭。蒲与荷犹豫了一会儿,收下了:“多少钱啊,我转你吧。”
“三块。”
这么便宜?蒲与荷有点意外,包子就算一块钱一个,那牛奶也就一块钱一盒?怎么算都不止吧?
秦舍意见状,解释道:“按进价算的。”
进价也这么便宜?知识的盲区增加了。
蒲与荷听他这么说,也没有太坚持,横竖几块钱的事儿,改天再请这人吃顿好的。
她高高兴兴给人赚了钱,就坐在公交站台的座椅上专心啃包子。结果车没等到,等来了一辆豪华轿车。
蒲与荷一看来人,差点把包子馅儿给挤出来。
夺命阎王崔衡找上门来了。
21. 第 21 章
大美人踩着起码8cm的细高跟,走得又急又快,像是要把这平坦的马路踏穿。蒲与荷条件反射似的开始头疼,但她咬着包子,愣是忍下了往后缩的冲动。
冷静,装作不认识就好。
蒲与荷咽下嘴里的包子馅儿,崔衡就已经走到了她面前,面色极为阴沉地盯着她。蒲与荷抬了下眼帘,又状似随意地低眉,仿佛面前只是站了个陌生的乘客。
“蒲与荷?”
大美人压着声音叫她,坐着的某人一脸无辜地回答道:“嗯?您哪位?”
崔衡刀锋似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不认识我?”
嗯?她不会给自己洗脑什么失忆梗吧?
蒲与荷太阳穴突突直跳,缓缓摇了个头:“不认识。”
“哼。”崔衡不屑置辩,打开手机,举起来给她看了张照片——是那天在超市,商佑向她要联系方式的场景。
蒲与荷顿时觉得手里的热包子食之无味,她想不通,追不上就不要追了啊,放对方一条生路好不好?竟然还搞偷拍?说不定还搞跟踪……
变态。
蒲与荷微微蹙眉,崔衡又怼近了些:“看不见吗?好好看看,这是谁?”
“他是谁,和你是谁有必然的联系吗?”蒲与荷被这么咄咄逼问,也有点恼火,“麻烦您报上名姓,我赶时间去学校上课,没时间和您打哑谜。”
崔衡更是不悦:“他叫商佑,是我未婚夫。”
“所以呢?”
“他最近在和我闹别扭。”
崔衡收回手机,两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蒲与荷被这么暗戳戳地扣帽子,更是生气:“怎么,他和你闹别扭,难不成还是我指使的?我前两天才认识他,根本不熟,你阴阳怪气给谁看呢?”
崔衡像是抓住了重点:“根本不熟?”
“废话!你和一个认识两天的人掏心掏肺?抛下学业撺掇他和未婚妻离心吗?”蒲与荷一个“傻逼”差点脱口而出,硬生生咽回去了。
崔衡的神色变了又变,蒲与荷竟一眼看懂了。
太草了,这一脸的“你竟然不是重生”的惊讶到底是从何而来啊!我只是看过剧本而已……
蒲与荷在心里嘀咕着,但态度明显缓和下来的崔衡并没有放下她大小姐的高傲:“既然如此,他没有告诉你他的去向了?”
“当然了。”
蒲与荷不耐烦地应着,猛地一顿,等等,去向?商佑失踪了?
崔衡冷冷地望着她,蒲与荷浑身不自在:“你还想问什么?没有的话赶紧离开,我要赶去学校了。”
“A大?”
蒲与荷:“……”
掘地三尺也没你这么能挖的。
“上车,我送你去。”
崔衡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差点让蒲与荷吓得抽筋:“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坐你的车?万一你把我拉到荒郊野外割腰子怎么办?”
崔衡脸色霎时又冷了下来:“就你?卖了都抵不上我这辆车的零头!”
蒲与荷当真怒了,她倏地站起身,然后——跑到了秦舍意身边。
秦舍意也很早注意到了崔衡,只是最开始他还以为两个人认识,但越听越不对劲,怎么吵起来了?
“你们,发生了什么吗?”秦舍意小声问道,蒲与荷没好气地说着:“她要开车送我去学校,被我拒绝了。”
“那个Alpha吗?”秦舍意若有所思,“她喜欢你?”
蒲与荷当场裂开,秦师兄!你怎么什么都能磕!cp可以接地气但不能接地府!还是要送我去地府的大魔头!
偏偏崔衡又追了过来:“先上车,我还有别的事要问你。”
“去你妈的!你有本事搞跟踪,搞偷拍,没本事把人追回来吗!”
蒲与荷气得满脸通红,秦舍意像是领悟了,又好像没有完全领悟:“这位小姐,偷拍跟踪是不对的,哪怕你再喜欢我师妹也不能这样啊。”
“嗯?”崔衡瞄了眼这个陌生男人,“你在说什么?”
蒲与荷捂住半边脸,完了,好丢人。
秦舍意左看右看,在状况之外游离:“总而言之,跟踪偷拍侵犯了个人隐私,这绝对不行。”
“你在教我做事?”崔衡只觉这人莫名其妙,但她不想纠结这些无意义的东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蒲与荷,“你跟不跟我走?我可以付你一大笔钱。”
秦舍意一听,不得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堂而皇之地提起了“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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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
他登时正义感爆棚:“请不要用钱来侮辱我师妹,她不想被你包养。”
“你住口!”
蒲与荷与崔衡异口同声地吼了句。
前者更是挥舞着小拳头,又恼怒又羞愤,情绪无处发泄:“秦师兄,你暂时不要插手这件事,她喜欢的人不在场,我只是个无辜路人,明白吗?”
“啊?哦。”秦舍意不明就里地眨了眨眼睛。
蒲与荷欲哭无泪。
最终,迫于各种原因,双方还是决定等蒲与荷下课,一起在学校樱花林的走廊下好好谈谈。至于为什么选在那个地方,是因为这个季节那边全是绿叶,没花可开,也就没人去了。
蒲与荷好累,她望着厚如板砖的专业书,陷入了深思。
要不,问问商佑现在在哪儿?应该不会想不开做傻事儿吧?
蒲与荷头脑一热,真就问了。她头埋在书里,手在下面疯狂按键,很快,商佑就回了消息:“我在家里。”
“哦哦。”
原来是回家了。
蒲与荷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她想,既然全员火葬场,那商佑父母和弟弟妹妹一定对他关爱有加吧?起码得是明面上的巴结讨好,以商家的势力,崔衡找不到他也是合情合理的。
蒲与荷对自己的论断很满意。
紧接着,她就受到了灵魂冲击。
“是你失忆之前买的那个小房子。我把它重新装修了一下,你要来吗?说不定你来了,就能想起来以前的事情。”
蒲与荷头皮发麻,她甚至觉得商佑此时此刻正深情款款地打着字,那画面,真的好让人害怕!
果不其然,她最后收到一条消息:“小蒲,我很想你,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尽快想起来。要是不能,重新开始也好。”
啊!啊啊!土拨鼠尖叫!
蒲与荷按灭了手机屏幕。
她还是来迟了,商佑这辈子,一定读了很多那种小说吧,但是,学以致用也要分场合啊!不要对着一个明确表示要跟你分道扬镳的人说这种肉麻的话啊!
不过说起来,他为什么坚持认为是自己失忆了……我要向他坦白我其实知道一切吗?
蒲与荷被狠狠伤到了。
22. 第 22 章
她一整节课都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她又万般不愿地背起书包,独自走向了那片小树林。
校园内各有各的热闹,而这些,都和她无关。
蒲与荷莫名生出一股难耐的凄凉,她连上耳机,默默点开了歌单。她其实更喜欢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外放音乐,因为她耳朵有点敏感,不能长时间太耳机,只是现在,好像除了听音乐没有别的可以转移她注意力的东西了。
紧张。
蒲与荷咬了下嘴唇,走向了站在长廊里边的崔衡。
“来了?”大小姐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但比之前要稍微收敛些,蒲与荷无奈:“你要和我说什么?”
对方直接从价值不菲的钱包里夹出一张支票:“十个亿,帮我找到商佑。”
蒲与荷:“……”
有钱人的世界,真是简单粗暴啊。
她看了眼那张薄薄的纸片,沉默片刻,说道:“他是你未婚夫,按道理你应该比我更熟悉他才对,怎么还要我帮忙呢?”
“他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崔衡有些恼怒,“我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拿着钱,找到他,离开他,懂吗?”
蒲与荷:“……”
这台词,真的不是照搬古早偶像剧里的恶婆婆么?
她挠了挠鬓角和耳廓,糟糕,耳朵开始痒痒了。她摘下耳机,又看了看崔衡,问道:“虽然我今天才认识你,但你给我的印象不是很正面,控制欲太强了,你就算找到他,还能把他绑在你身边一辈子吗?更何况他还不爱你。”
崔衡听了,两步上前,蒲与荷当即往后退,躲到了廊柱后边:“我警告你,我录了音的,你要是敢对我动手,我就让你身败名裂!到时候你就等着你未婚夫跟你老死不相往来吧!”
崔衡闻言,果真停了下来,目光冷冽地瞪着她:“怎么,想爆料给媒体?我可不吃这套!”
“有人就行,媒体知道,商佑肯定知道。”蒲与荷抱着那根柱子,只露着半个脑袋和她对话,“你不怕,我更不怕,懂吗!”
崔衡被一阵怼脸输出,找回了些许理智。权衡利弊之下,她只得硬生生压下了冲顶的火气,问道:“所以你的答复呢?”
“可以。”
好汉不吃眼前亏,嘴炮是不行了,先保全自己再说。
蒲与荷答应了。
“算你识相。”崔衡竟也没有出言讽刺她的倒戈之快,大概是看见这人的脸就已经气得智商离家出走了。于是崔衡将那张支票甩到地上,另外给了蒲与荷一部手机:“找到了联系我,要是你敢跟人私奔,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
言罢,扬长而去。
蒲与荷摩挲着那部新手机,打开来一看,所有的社交软件上只有崔衡一个联系人。
怎么说呢,这个霸总好像智商不太够?我又不是没有自己的手机,拿了钱还乖乖听话,我是傻吗?
蒲与荷百思不得其解,一般情况下,我这种角色收了钱,应该要按主角的意思办事吧?不然剧情进行不下去啊,可是我明明是女二上位记……如果崔衡跟商佑复合,那我就可以脱身了?但这样做等于是把人往火坑里推,这……
蒲与荷想不出合适的解题思路,商佑这明里暗里的情绪表露,短时期内让他移情别恋喜欢别人也是不可能的,别到时候整出个替身的二次方,那简直就是灾难。
为此,她足足思考了两天两夜。
期间她又去银行兑了现,把钱存进了自己的银行卡里,崔衡也在等她消息,不过也没有像讨命鬼一样追着她问——可能这就是大小姐的作风吧,想求人又拉不下这个脸。
商佑倒是时不时来找她,无非是晒晒他今天做的菜,养的花,过得就像退休的老大爷似的。蒲与荷不免疑惑:“你剧组那边不找你?”
“要暂时避避风头。”商佑没有向她隐瞒,一五一十说了,大抵是外边风头太大,舆论仿佛是个高压锅,一碰就炸,很多娱记蹲守在拍摄现场,导致剧组停工了。而且崔氏那边资金也有点问题,一来二去,制作组跟商佑的公司也发生了点矛盾。
商佑说得轻描淡写,想是经历了太多风浪,已经看惯了,不是很在乎。蒲与荷举棋不定,商佑忽然又问她:“你最近还好吗?我本来想去找你的,但可能会给你造成麻烦,我就没有去。”
蒲与荷狠狠叹了一口气。
她决定摊牌了,老这么躲躲闪闪,恐怕计划还赶不上变化。
“崔氏的那位来找过我,问我你在哪儿,我没告诉他。”蒲与荷说着说着就自嘲起来,“空手套了她十个亿,感觉这辈子都不用奋斗了。”
商佑很久没有回复。
蒲与荷躺在床上,深感一个人的力量是如此薄弱,她想了想,又问:“那人看上去有点偏执,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我不出现,她是不是会一直骚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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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佑很会切中要点,蒲与荷怕他钻牛角尖,说道:“这倒没有,她不知道我在哪儿,只是在超市里偶然碰到的。”
“那就好。”
蒲与荷望着那一行“对方正在输入”,随口问道:“说起来,你跟崔氏那位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现在赚到的钱够我生活了,以后可能退圈开个小店什么的。”
“那,呃,好吧。”蒲与荷深吸一口气,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其实吧,我一直知道你过去的事情。”
让我重生,好,那我就重生!让我失忆,好,那我就重新想起来!
果不其然,商佑回复道:“你想起来了?”
激动欣喜和种种复杂情绪都浓缩在了那个问号上面。
蒲与荷艰难地发了个“嗯”字。
“那你来我这儿吧,好吗?”商佑再次发出了“合租”申请,蒲与荷有点头大:“商先生,你为什么执着于报答我呢?其实你不需要这样,你大胆地往前走就好了。”
“我喜欢你。”
蒲与荷:“……危机之中向你伸以援手,所以你喜欢我,这个我可以理解。但是,我希望你能等你那种感激的情绪退去以后,再扪心自问,你真的喜欢我吗?你可能连我究竟是什么性格都不清楚,我喜欢干什么,不喜欢干什么,尤其是我的人生观价值观,你真的了解吗?”
商佑似乎被问住了,良久才说道:“我可以慢慢了解。”
“抱歉。我可以帮你摆脱过去的生活,但以后的路,我不能跟你并肩而行。”
蒲与荷大道理说得一套又一套,但其实她只是觉得这个任务结束了,她还不知道要穿到什么世界去,与其给人希望,不如就此斩断缘分。更何况,她确实不喜欢商佑,怎么说呢,这人比起朋友,更像她儿子……
太操心会让花季少女光速变老的。
蒲与荷摸摸自己的脸,还是她的小身板更重要。
对方没有再回复,大抵是真的伤心了。
蒲与荷没有细想,关了灯准备睡觉。这时候。系统发过来一条短信:“商佑好感度:-10,自动扣除玩家1点幸运值。”
“扣就扣吧,无所谓。”
反正都倒霉成这样了,还能再倒霉一点吗?
哎,还真能。
第二天,蒲与荷就见识到了什么叫人类倒霉的下限在哪里。
23. 第 23 章
蒲与荷本来打算出门扔个垃圾。
当她睡眼惺忪地拎着一个塑料袋打开家门的时候,看到一个黑衣黑裤黑帽子黑口罩,浑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的人时,当场一个激灵,“砰”,立刻关上了房门。
“卧槽,我做梦梦到绝地武士了?”
蒲与荷拍拍自己的脸颊,瞬间清醒过来,穿越剧情,哪来的星球大战?
她正要怼到猫眼那里一探究竟,然后就收到了一条消息:“小蒲,是我。”
嘶,冤家找上门来了。
蒲与荷看着那大大的“替身O”,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她应该把备注改成“火葬场场主”的。
不过现在也来不及了。
她打开了房门:“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商佑轻声说着,蒲与荷头大:“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儿?”
“以前见过你的简历。”商佑说得含糊,蒲与荷明白了,原来是之前她还在人家家里当私人医生的时候……
我就该早点跑路的,是什么让我停止了步伐!
是我沉迷学习!
可恶,我为什么不先跑了再回学校上课?失策啊失策!
蒲与荷懊恼不已,差点就当着人的面直拍大腿,商佑踌躇着问她:“不方便吗?”
“不方便。”
蒲与荷摇摇头,对方的失落显而易见,他不死心:“那我帮你扔垃圾吧。”
说着,他就伸出了手,蒲与荷往后躲了一下,余光就瞥到楼梯里又上来一个人,登时警铃大作。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冷冽的视线犹如刀割,差点把蒲与荷捅了个对穿。
大小姐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来啊!她平常没有自己的活动吗?
蒲与荷霎时间觉得自己宛如一只待宰的羔羊,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商佑也愣了愣,继而十分不自在地重新戴上帽子,低声跟人说道:“我先走了,下次再找你,垃圾我帮你带下去吧。”
“不用了,我不打算扔了。”
蒲与荷的危机感已经突破临界值,她甚至怀疑,商佑很可能在受到刺激的情况下,把这袋垃圾砸到大小姐头上去。
到时候,某人一定会暗杀自己。
蒲与荷猛地打了个哆嗦,正准备关门,就看见崔衡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商佑的手腕:“你去哪儿?”
“放手。”
“背着我跟她偷情?”
商佑怒火中烧:“我跟你没有关系!你再出言不逊别怪我不客气!”
崔衡紧攥着他的手腕,嘴唇紧抿,不知道是在酝酿着什么情绪。半晌,她才低声道:“先跟我回去,有事我们慢慢谈。”
“不要,放手。”商佑断然拒绝。
蒲与荷:“……”
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
崔衡猛地将他拉近,蒲与荷吓了一跳:“打架不要在我家门口!”
两个人同时回头看她,一个目露凶光,一个饱含歉意,蒲与荷感觉自己的心尖被狠狠扎了两刀,她自暴自弃地让开一条道:“进来吧,给你们贡献一张桌子和两张凳子。”
气氛僵持不下。
蒲与荷掏出手机:“要么停手进来,要么我打电话报警。”
大概是现在崔衡和商佑都处于风口浪尖,事情闹大两家都处理不好,只得进来了。
蒲与荷的家年纪不大,三个人围坐在一张小桌旁,竟有些拥挤。崔衡冷着脸,也许是觉得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屈辱,而商佑则是很明显地放松下来。
这是蒲与荷吃饭的小桌子,偶尔会用来搞点手工,比如说给捡来的贝壳打孔,穿上细绳,编个小手环什么的。
现在这些工具还堆在桌上,一边还放着个迷你音响。
蒲与荷一开始很奇怪,她之前捡来的贝壳怎么还会出现?但想想银行卡里那些钱,她突然觉得这也不是个大事儿,就欣然接受了。
原本她打算做上几条,挑个好看点的当作谢礼送给秦舍意,不过最近沉迷学习,这项浩大的工程就暂时搁置了。
眼下,商佑似乎对这些很感兴趣,如果崔衡不在这里的话,他可能会跟蒲与荷进行一番深入交流。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
蒲与荷又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在两个人无声对峙的时候,戴上一只耳机,打开了音乐软件。
裁判决定当众摸鱼。
蒲与荷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问:“你们有什么话直说吧,老是这么纠缠不清也不好。”
商佑面无表情:“我的态度很明确,是这人脑子有问题。”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这些天的付出你都无动于衷吗?”崔衡说得几分着急,几分恼怒,隐隐竟还有几分心痛。
蒲与荷:“……”
这,好像不对吧?人家点火你鼓风,这火葬场不得爆炸?
她开始光速搜索“火葬场追妻/追夫指南”。
第一个蹦出来的居然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蒲与荷:“……什么玩意儿?”
商佑冷着脸:“我不需要,我不爱你,希望你自重。”
崔衡霎时红了眼:“究竟要怎么样,你才肯回到我身边?”
蒲与荷还在激情翻阅着标准答案,然后她看到有人说——用真情,用真爱,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这不废话吗?
蒲与荷百思不得其解,商佑在她耳朵边上,冷得跟个冰块儿一样:“不可能。”
“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骗回来……”
蒲与荷一愣,怎么推到这首歌了?我的歌单属性不应如此。她切回音乐界面,点开了另一首。
“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在同个屋檐下,你渐渐感到心在变化。不可思议吧,梦在瞬间崩塌,为何当初那么傻,还一心想要嫁给他……”
迷你音响里瞬间传出了那首《雨一直下》。
蒲与荷怔了怔,糟糕,耳机没电了,手机自动连接了音响。
崔衡愤怒地瞪了她一眼,蒲与荷尬笑:“不好意思,我放错了。”
“就是爱到深处才由他,碎了心也要放得下,难道忘了那爱他的伤,已密密麻麻……”
崔衡拍了下桌子:“你还放?”
蒲与荷:“呃,我觉得挺好听的,很,应景。”
“不要再为了他挣扎,不要再为他左牵右挂,今后不管他爱不爱谁,快乐吗,都随他……”
这简直就是我的嘴替!
蒲与荷两眼放光,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决定按下暂停键,但手机界面突然卡了下,变成了另外一首歌。
“你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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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了不该爱的人,你的心中满是伤痕,你说你犯了不该犯的错,心中满是悔恨……”
一首《梦醒时分》送给在座二位。
我的手机别是成精了吧?
蒲与荷又无奈又想笑。
崔衡抄起那只音响就砸在了地上,“砰”,握着手机的小姑娘缩了缩脖子,但那玩意儿生命力依旧很强,还在快乐唱歌。
我的音响!也是花了钱的!
蒲与荷心痛,赌气似的又换了首歌。
“我爱的人已经飞走了,爱我的人她还没有来到,这只爱情鸟已经飞走了,我的爱情鸟它还没来到……”
《爱情鸟》也可以。
初闻不识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蒲与荷蹙眉,好熟悉,这句话我是不是经常见过?
崔衡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抓起桌上那把贝壳就劈头盖脸砸了过去,商佑挡了一下,却于事无补。蒲与荷眼见着自己辛辛苦苦做了一半的手链四分五裂,突然涌上一股难言的暴躁:“你凭什么扔我东西!”
她“腾”地一下站起身:“给我道歉!”
“痴心妄想。”
崔衡本就高挑,踩着双高跟鞋就更是高处很多,也就没有将蒲与荷放在眼里。商佑怒了:“你疯了?你凭什么扔她的东西?”
“我疯了?”崔衡一把拽过他,“我早疯了!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明白吗!该为此承担后果的是你!”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
崔衡捂着脸,彻底失了理智:“你竟然为了她打我?”
商佑错愕不已,好像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蒲与荷蹲下身,一点点捡起她可怜的贝壳。
她现在大脑有点空,也不想笑。
她实打实地难受了。
偏偏崔衡跟商佑争执不下,细长的高跟鞋直接踩到了她的手背,崔衡全身的重量像是都压了上来,蒲与荷一下疼哭了。
“小蒲。”商佑要去拉她,没想到,蒲与荷抄起地上的音响朝崔衡砸了过去,对方闪了一下,但还是被砸到了耳廓。
“去你妈的!”蒲与荷气狠了,踹了崔衡小腿一脚,然后攥着她的那点儿贝壳狂奔下楼。
商佑想也没想地追了过去,崔衡忍着痛,也来追,甚至还打电话要人截住他们。
蒲与荷只觉得滑稽可笑。
妈的,这破剧情谁爱玩谁玩!我不奉陪了!
她一路飞奔,准备先甩掉这两个人,然后再从长计议。系统还在不断发消息给她:“商佑好感度:+50……”
怎么又是这个啊!
蒲与荷索性关机不看。
她没有发现,后面还有半句话:“已触发隐藏支线结局,请玩家查收。”
蒲与荷踩到了无良路人扔掉的香蕉皮,脚下一滑,“咚”,重重仰面朝上一摔。
完了,这一摔肯定很痛。
蒲与荷眼前一黑,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闭着眼,听见商佑在大声叫她:“小蒲!小蒲!”
怎么回事儿?我怎么睁不开眼睛了?
蒲与荷吓了一大跳,她不会摔到脑出血,然后失明了吧?不要啊!
她哆哆嗦嗦感觉到自己被人抬上了救护车,耳边一堆仪器在响。她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24. 第 24 章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一点梦都没做,蒲与荷一直睡到自然醒,浑身舒爽。
奇怪,我怎么摔了一跤,反而睡着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突然发现这里是医院,她还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
“嗯?”蒲与荷愣住了,她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好好的,毛发完整,一点缺损都没有,更别说什么肿块了。
那是为什么她躺在医院?难道是商佑太担心了?
她穿上鞋,在附近摸索了一番,嘟囔着:“咦,我手机呢?”
她再仔细找了找,甚至趴在地上抠了抠床缝,硬是没找到。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见状,竟愣住了:“小蒲?”
“哎。”
蒲与荷闻声转头,就看见一身白大褂的秦舍意站在她身后,疲惫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惊喜。
她忽然又想起自己的贝壳,莫名又委屈起来:“秦师兄。”
秦舍意赶忙走过来,将她扶到床上,关切问道:“你还好吗?哪里不舒服?”
“没,我还好。”蒲与荷一时赧然,擦掉了眼泪,“你在上班吗?”
“刚下班,顺便来看看你。”秦舍意轻声说着,“林主任跟我说你的情况很平稳,但一直没有清醒的迹象,我昨天来的时候你还在睡。”
他注视着蒲与荷,眼底满是欣喜。
蒲与荷笑笑:“我没事儿,就是睡了一觉。”
“你睡了五年了,能醒过来真是万幸。”
蒲与荷一怔:“啊?我睡了多久?”
秦舍意耐心解释着:“五年前你穿过路口的时候遇到了车祸,昏迷了很久。”
蒲与荷震惊,等等,我不是踩了块香蕉皮吗?怎么还有车祸剧情?昏迷是什么鬼啊!
她抿了抿唇,满脸都写着难以置信。
秦舍意安慰着:“你要是不舒服就先睡吧,不需要想太多。”
“我没事。”蒲与荷见到这人,心底就踏实许多,“秦师兄,你能跟我讲讲,这五年发生了什么吗?当时跟在我后面的两个人怎么样了?”
秦舍意沉思片刻:“当时只有一个Omega跟你一起上了救护车,他一直在哭,后来你的住院费用都是他垫付的。那个读书时来找过你的Alpha也来过医院,林主任和我说,她想接你转院,但那个Omega和她吵了一架,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哦。”蒲与荷有点听不明白,“这五年我就一直躺在这儿?”
“嗯。”秦舍意顿了顿,“说来也奇怪,你的一切生命指征都很正常,甚至没有肌肉萎缩,但就是没有清醒过来。”
“我以为我只是睡了一觉。”
蒲与荷眨巴着眼睛,注视着秦舍意。对方褪去了学生时代的青涩,刚刚显露出一点以后作为大佬的成熟稳重,青年人的蓬勃坚韧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好看,又迷人。
蒲与荷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己和人坐得太近了。
“这也是你工作的医院吗?”
为了缓解这突如其来的紧张,她选择岔开话题。
“嗯,你刚来的时候,我正好在急诊轮转。”秦舍意笑笑,“不过我都是趁那个Omega不在的时候来。”
“啊?为什么?”
“他,情绪波动很大,尤其是见到我的时候,很容易崩溃。”秦舍意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商佑最开始见到他,哭到呼吸过度,直接拉去抢救了。后来再见,也是哆哆嗦嗦不停流泪。秦舍意也不知道个中隐情,只能避免刺激他。因此,除非商佑主动找他,他都是选择没人的时候来看蒲与荷。
蒲与荷没有追问。
两个人都有点沉默地坐在床边,不言不语。
“你一直来看我吗?”
她又问。
“嗯。”
“谢谢。”蒲与荷摩挲着手指,“我的手机在哪儿,你知道吗?”
“不知道,可能那个Omega帮你收起来了。”秦舍意说着,“他以前会守你守到十点,但最近可能有点忙,不常来了。”
“哦哦。那他明天什么时候来?”
“不清楚他明天来不来,我问问林主任,能不能找到他的电话。”
蒲与荷十分感激:“好。”
秦舍意便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找到了商佑的手机号。
“用我的手机打吧,现在才七点,时间应该来得及。”
秦舍意说着,就将他的手机递了过来,蒲与荷拨通了电话,很快,那头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喂,哪位?”
“是我。”蒲与荷尴尬到每个毛孔都在摇摆,“我,我的手机在你哪儿吗?”
对方很明显愣住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蒲与荷等得心焦,她从来都猜不准商佑的心思,更别说已经过去了五年。
半晌,电话那头才回复道:“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去医院。”
他很冷静,既没有很惊喜,也没有悲伤哭泣,甚至可以说有点沉重。
蒲与荷也跟着心情低落起来,她也没有表示什么,单纯道了谢,就将手机还给了秦舍意。
“他今天来吗?”
“嗯。”
“那我陪你一起等吧。”秦舍意问她,“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
“还行。”
“那多少吃点吧,我去买。”秦舍意说话温温柔柔的,“振作一点,小蒲。”
他不清楚蒲与荷为什么看上去这么沮丧,不过依照从前的相处,他还是觉得给人投喂点吃的,对方心情就会变好。
他很快离开病房,蒲与荷就往床上一趴,等着命运的到来。
秦舍意给她带了一份简单的盒饭,还有一盒热牛奶。蒲与荷不是很饿,但依然吃完了。她不喜欢等待,越等待越焦虑,越焦虑越能吃。秦舍意不知为何,拍拍她的肩:“不要吃太多,对胃不好。”
“没事。”蒲与荷开始喝牛奶。
然后她就听到了敲门声。
“请进。”
来人是商佑。
对方穿了件长款的风衣,很衬他的皮肤,模样没变多少,气色却好很多,比之前更珠圆玉润。蒲与荷看见他这一身打扮,这才意识到外边可能是深秋了。
她再扭头看了眼秦舍意,对方只穿了件白大褂,里边是短款的手术服,好像刚从手术室出来,就到了她这边。
“小蒲。”商佑唤着,轻手轻脚走了过来,秦舍意起身:“你们先聊,我去外边。”
“麻烦您了,秦医生。”商佑很是感激,对方微微颔首:“没事。”
很快,病房里又只剩下两个人了。
蒲与荷心中古怪,她白天在家,这人要来跟她谈谈,现在晚上了在病房,这人还是要和她谈谈。虽然对商佑来说,已经是五年过去了。
为什么要设计这个剧情?逻辑在哪儿啊?
蒲与荷不明白,对方将病房里仅有的凳子挪了过来,坐在她对面。
“小蒲。”他又唤了一声,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部手机,交给蒲与荷,“这个,我一直有帮你充话费,还能用。”
“谢谢你。”蒲与荷解锁,上面的时间确实已经过去五年了,而她最后收到的那条短信还在,她这才看见后面半句——已触发隐藏支线结局,请玩家查收。
卧槽,都结局了?结局就是我昏迷了五年?
蒲与荷顿感不妙。她又看了看商佑,对方神色晦暗,掌心相贴,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
蒲与荷艰难开口:“你这段时间还好吗?”
“我很好,你不要担心。”商佑双手紧攥,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小蒲,我跟你说件事儿,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你说吧,我没关系。”蒲与荷对于任何结局都能坦然接受,她累了。
商佑听了,微微坐直,将风衣的扣子解开,蒲与荷这才看见他隆起的小腹。
怀了?我的剧情又变成给他接生了?蒲与荷一怔,就听商佑说道:“我怀孕了。”
“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我为你感到高兴。”
蒲与荷暗暗唾弃着自己,小蒲,你言不由衷啊小蒲!你现在都能面无表情地撒谎了啊!
她不仅面无表情,她的内心也毫无波澜。
她似乎,丧失了对一切的热情。而她还能在热情萎缩的时候,说出“自己很高兴”这种话。
蒲与荷很想叹气。
商佑也没有因此高兴起来,他依然有点低沉:“是,是崔家的孩子。”
“嗯?”蒲与荷大受震撼,我靠,两个人he了?什么道理啊!所以这五年时间就是为了让他们重修旧好吗?
她一时词穷。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所以,我不敢来见你。”商佑红了眼,“但,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怪我。”
蒲与荷十分头疼。
病房内的空气就像凝固了那样,气氛压抑,令人窒息。
蒲与荷微叹:“你有勇气承受这个选择带来的一切结局吗?”
商佑没有立刻回答。
“我不会怪你任何事,我只是怕你再受到伤害,从而一蹶不振,自暴自弃。”蒲与荷像是在开导他,又像是在开导自己,“其实做选择很简单的,难的只是接受它的结果而已。因为畏惧结果所以不敢做选择。但我觉得能够重新站起来,一切的结果都不可怕,人生总是会有大大小小的痛苦和失败。你问我会不会怪你,其实就是在问我,你这样做对不对,你希望从我这儿得到肯定,对吗?”
商佑愣了愣,旋即点了点头。
蒲与荷有些纠结:“我没有答案。你和我性格不一样,思维逻辑也不一样,我甚至不知道你这五年经历了什么……”
她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我没有资格来判定你的对错。我只能告诉你,自始至终,我都希望你可以先学会如何爱自己,再去爱别人。你要是觉得难过的话……”
我也可以陪你从头再来。
蒲与荷倏地把这最后半句话咽了回去,我这画大饼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啊!这个剧本结束我还不知道在哪儿呢,闭嘴吧小蒲!
商佑也是好一阵默然。
蒲与荷想了半天,突然又觉得不对劲,隐藏支线结局,怎么会是崔衡跟商佑he了?这俩不是主角吗,哪里来的隐藏?
“你昏迷的这五年,我一直很担心你。我本想带你去别的地方,但崔衡一直死缠烂打。”
“然后你就……”
心软了?
听这语气也不像啊。
蒲与荷心头又冒出了熟悉的危机感。
“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商佑不敢去看她眼睛,“我跟崔衡的小姑在一起了。”
“嗯?”
蒲与荷瞪大了眼睛。
什么情况?隐藏结局竟然是,重生后跟渣A的小姑在一起了?
蒲与荷恨不得立刻掐住自己的人中。
商佑事无巨细地跟她讲述了一遍这五年来的曲折,从他最开始报复性地跟崔衡的小姑在一起,最后被那人的真情所打动……
蒲与荷越听头皮越麻:“崔衡,不会跟她小姑反目成仇吗?”
“她现在在公司没有股份了,每年我爱人会给她点分红,今年三月她出国了,没有再回来。”
蒲与荷差点晕厥。
这,就是复仇虐渣剧本吗?我怎么像个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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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都没吃明白的傻猹?
她心情复杂地看着商佑:“呃,你,她,我是说你现在的Alpha,对你好吗?”
“挺好的。”商佑骨节分明的手摸上隆起的小腹,“今天就是她开车送我来的医院。”
“哦,这样。”
蒲与荷竟感觉十分荒诞。这个故事怎么九曲十八弯后,不仅不爽,还如鲠在喉?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我作为一个配角没有代入感吗?
蒲与荷不解:“你当初,是为了摆脱崔衡,所以跟她小姑在一起的?”
“嗯。”
“那,是你先接近她小姑,还是……”
“我先接近她的,她确实挺好。”商佑抬眸,“你要见见她吗?我们打算孩子出生后,再举办婚礼。”
“啊?”
“我家人一开始知道这个消息,非常反对。”商佑嘴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但他们的意见不重要,抛弃我的人,没有资格干涉我的人生。”
蒲与荷隐隐嗅到了黑化的味道。
为什么好感度刷到爆炸,角色会白切黑?
可疑,十分可疑。
故事的大boss不会是这个系统吧?好像不少小说是这种设定……
蒲与荷蹙眉。
然后她就见到了那个渣A的小姑。
是夏聆语。
这他妈,是什么家庭伦理剧啊?为什么崔衡的小姑是夏聆语!她上辈子不是人家的保镖吗?怪不得商佑要先去接近她,这不就是杀熟吗?
蒲与荷紧抿着唇,头脑发懵。夏聆语很明显不是重生,完全没有上辈子的记忆,而她的自我介绍,就是她叫崔聆语。
“你好。”蒲与荷皮笑肉不笑,夏聆语是Alpha?她不是个Beta吗?这辈子改出场设定了?
不过,虽然夏聆语这一世设定成迷,但从言谈举止可以看出,她的性格脾气和上一世一模一样。崔家祖传高岭之花,但心思细,对商佑也很好。
蒲与荷有点茫然。
最后,这对新组cp给她留下了一封婚礼请柬,就离开了。
“谁家婚礼请柬发这么早啊?因为家大业大所以要提前一年准备吗?”
蒲与荷不由感叹,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她坐在床边发呆。
秦舍意走了进来:“你们聊完了吗?”
“嗯,聊完了。”蒲与荷还呆呆的,秦舍意看了眼她手里的请柬:“是那对夫妻的婚礼请柬吗?”
“是啊。”蒲与荷生无可恋,仰着脸,呆呆地看着这人,秦舍意不解:“怎么了吗?”
“秦师兄。”她嘟囔着,“你知道崔氏的八卦吗?”
“知道点,前段时间科室的小年轻谈论过。”秦舍意回忆了一下,“说是商家的大公子和崔氏老太太的私生女在一起了。”
“啊?私生女?”
“嗯,好像姓夏,一年前才被认回崔氏的。不过崔氏登报,说她并不是私生女,而是很多年前被偷走抚养了。”秦舍意说着,恍然之下,有点惊疑,“难道?”
他指了指病房门,蒲与荷头一歪,倒在了病床上。
这竟然还是豪门内斗剧。
她决定放弃思考。
一年后,夏聆语和商佑在海边举行了盛大的婚礼,蒲与荷也在受邀之列。
只是她心情没有特别好,趁着还没开席,她偷偷离开宴会厅,独自去往海边。
这个地方,就是上辈子她第一次卷入渣A、替身、白月光修罗场的别墅。只不过里面已经焕然一新,不见当初模样了。不止如此,在这一世,她甚至没有见到夏闻语和仿生AI晋思齐。但想想晋思齐作为管家,可能被派去国外照顾崔衡了。
“我怎么觉得这个结局如此荒诞呢?”
蒲与荷摸摸自己的心口,不太舒服。
商佑真的会幸福吗?这种“爱得死去活来的前任是现任亲侄女”的事情,他真的不会心存芥蒂吗?也许真心放下,所以他不介意?
蒲与荷想不明白,毕竟她也没什么感情经历。
她开始捡贝壳。
“给秦师兄再做一串新的吧。”
蒲与荷看看自己的手背,还好,光洁如初,没留疤。
“秦师兄,我在捡贝壳。”她对着海水,拍了一手的贝壳照,“小是小了点,但回去冲冲干净,还挺漂亮的。”
秦舍意很快回了消息:“贝壳好看,海边风大,小心着凉。”
“我马上回去了。”
蒲与荷愉悦起来。
她对着波涛汹涌的海水长舒一口气,踩着柔软的细沙往回走。
婚礼很是盛大,有很多她不曾见过的奢侈品,但热闹也不能算很热闹,大抵是因为蒲与荷跟其他人完全脱节,聊不上什么话。她在一边,一个人默默地吃东西,偶尔抬头看一眼那些举着酒杯,高谈阔论的人群。
这婚礼,想也是一场不可多得的社交盛宴。
而蒲与荷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看客。
她望着面前摆着的海鲜,突然有点怀念秦舍意递给她的热牛奶。
想回去了。
她咬着一条螃蟹腿,心心念念着。
最后,她在婚礼上收到了商佑的捧花。
那人说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他冲着蒲与荷微笑,依然如最初时那样腼腆。
这大概是商佑最为真心的笑容了。
蒲与荷说不出什么滋味,她举着那束手捧花,朝人招招手,用口型说着:“要幸福啊。”
系统自动发来短信:“商佑好感度:+100,恭喜玩家获得本次任务全部游戏币,剧情结束,感谢收看。”
25. 第 25 章
蒲与荷以为这个剧本彻底结束了,因此她在家安心做她的贝壳手链,等着下个剧本的开启或者游戏结束,系统送她回家。
“唉。”蒲与荷一手拿着个小型打孔器,一手固定住贝壳,在她的小桌上“嗡嗡嗡”开凿。粉白色的屑末一点点剥落,钻头猛地一空,贝壳打了个旋儿从手中蹦了出去,滚在地上。
蒲与荷被小小地吓了一下,立马关了打孔器,将贝壳捡了回来。放了一年多的小玩意儿比刚捡回来时更加色泽鲜明,像打了蜡似的泛着薄光,蒲与荷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惆怅。她光是磨贝壳就磨了很久,也不知道最终会做出什么样的成品,送到人手上的时候,又该是怎样一个场景。
“我想这么多干什么?”蒲与荷摇摇头,继续着她的手工大业。
这时候,已经沉寂已久的系统短信又一次响了。
“恭喜玩家解锁彩蛋剧情,点击蓝色神秘长条可获得本次彩蛋奖励。”
蒲与荷:“……”
我到底是干了什么会触发彩蛋剧情啊!你好歹给我个理由吧?
蒲与荷捏着手里的贝壳,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之中。
最终,在理智与情感激烈地交锋过后,她选择点开了那神秘蓝色长条。
彩蛋剧情很简单,是商佑带着宝宝逛公园,偶遇了回国的崔衡。
蒲与荷不解:“那我的任务是什么?”
答:观看二人重逢剧情,结束后可获得“崔衡大撒币”等天降福利,括弧,玩家捡到多少钞票就可以兑换成多少金钱,此次彩蛋所获得的金钱可加入剧情豪华套餐,以供下个副本使用,括弧完毕。
蒲与荷叹了一口气。
神经病,我才不去找气受呢,崔衡就算撒得满天都是,那钞票摞起来也没有一个亿的支票高。正常人谁带几百万的现金出门?下楼梯都怕被压垮滚下去吧?
蒲与荷手机一关,两耳不闻窗外事地继续干活了。
她从早上磨到深夜,津津有味,乐此不疲。很快,在她的刻苦攻关之下,一串贝壳手链总算完工了。虽然手绳编得歪七扭八,贝壳也有种大小不一的凌乱美,但好歹是份心意。
“唉。”蒲与荷注视着她的杰作,竟有点感慨,“这么多人中,只有你善解人意啊,秦师兄。”
她看着看着,思绪就飘飞了。其实夏聆语也挺好的,就是太高冷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跟商佑擦出火花的?
“算了,横竖不归我管,出门去也!”
蒲与荷戴了顶遮阳帽,揣上那串手链就直奔小区门口的超市。
那小小的店面今年重新装修了一下,靠街那面装了玻璃窗,一排木桌抵着墙摆开,三四个座位,可供人稍作休息。
蒲与荷印象中,她29岁那年见到的超市要比现在还要大些。秦舍意也很会花心思,他家的超市生意一直不错。
她推开大门,秦舍意刚好坐在木桌旁,戴着耳机,面前放了个电脑,不知道在看什么。今天是周末,他难得休息,蒲与荷来的时间也巧,刚好没几个人。
蒲与荷摘了帽子,轻车熟路地坐到他旁边,打了个招呼:“秦师兄。”
“嗯,小蒲?”秦舍意抬起脸,有点意外,“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东西。”蒲与荷从衣兜里摸出那串手链,放到他手边,“给,我自己做的。”
她笑着,眼神澄澈明亮,弯弯的,好似映在水中的月牙儿。秦舍意愣了愣,神色温柔道:“好,谢谢你。”
他拿起来,准备戴在手上。
然后发现套不进去。
蒲与荷脸都憋红了,尴尬,完全不知道秦师兄手有多大,给做小了!
她欲哭无泪。
秦舍意不由发笑,轻声道:“这串你自己戴吧,下回再送个大点的给我。”
蒲与荷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秦舍意忽然握拳,胳膊抵了过来:“差不多这么大。”
蒲与荷的手刚好搭在桌子上,像个认真听讲的乖学生,端端正正坐着。秦舍意身子微微侧倾,靠近了她一些,两个人的胳膊虚虚贴了一下,又很快分开。
蒲与荷隐约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味,脱口而出问道:“你涂了护手霜吗?”
“对,因为要经常上手术,洗手容易脱皮。”秦舍意解释着,蒲与荷低头看过去,他的手很大,指节泛白,好像能整个儿将自己的手包住。
咦,等等,我在想什么?
蒲与荷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耳朵,说道:“那我下次再给你做吧。”
“好,谢谢。”秦舍意笑着,蒲与荷人都有点迷糊,飘飘然又比划了两下:“是比我大很多。”
这么看,我的拳头圆圆胖胖的,她心里念叨着,就听对方又道:“你要在这儿坐会儿吗?”
“嗯嗯,我也没什么事情做。”
蒲与荷因为那场“车祸”,错过了大学生涯,而且她也没打算找工作,谁知道第二天醒过来还在不在这个副本呢?
秦舍意闻言,道:“那你等我一下。”
“好。”
没多久,青年就带了一堆零食过来,堆到蒲与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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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你坐会儿吧,我还有一点资料看完。”
“你忙你的,我玩会儿手机。”
蒲与荷最近在看综艺,有一说一,这个世界的综艺挺好看的,笑点密集,她编手绳的时候喜欢看这个。
秦舍意点点头。
两个人就坐在一起各干各的事情。蒲与荷刚连上耳机,就看见了热搜推荐——豪门Omega疑似与前任旧情复燃。
无趣。
蒲与荷准备关闭推荐,然后她就看见了那个配图——是商佑和崔衡。
“……”
不看不看,看了长针眼。
蒲与荷对这种舆论炒作一向不为所动,商佑这几年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也算成长了许多——尽管很有可能是向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不过生活嘛,各人有各人的滋味。
只是蒲与荷给不出这个滋味的定义。
她握着手机,突然瞄了眼身边的秦舍意。对方正专注地看着他的文献,鸦翅般的眼睫微微下垂,半遮住那双温情脉脉的眼睛。
蒲与荷觉得脸上烧得慌,她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玩手机。
没多久,秦舍意就合上了电脑,再转头,蒲与荷竟趴在桌上睡着了。他小声叫了叫她:“小蒲?”
“嗯。”蒲与荷还知道应他,但眼睛没睁开,迷迷糊糊地发出点鼻音,秦舍意哑然失笑:“你困了吗?”
“不困。”蒲与荷翻了个面儿,后脑勺对着他。秦舍意以为她后面还有话,结果等了半天,对方动也不动。他绕到另一边一看,这人真就睡着了。
秦舍意看了眼门外,约莫是下午三四点的样子,深秋了,天冷得快,远处一抹橘黄正慢慢晕染过来。秦舍意去里屋拿了件绒毯给蒲与荷盖上,然后才继续他的工作。
键盘的敲击声很轻很有规律,蒲与荷感觉灵魂都在下沉,睡梦中,她好像还坐在桌前,耐心地磨着她的贝壳。那贝壳色泽质地极好,摸上去又润又凉。
“秦师兄戴这个一定很合适。”
蒲与荷喜滋滋的,头一歪,人就醒了。
屋内只点了盏豆大的油灯,光影昏暗,什么都看不清。蒲与荷一脸茫然地四下张望,她胳膊下边枕着一本黄纸黑字的古籍,密密麻麻全是字,诘屈聱牙,晦涩难懂。
蒲与荷像刚通了电似的,猛地坐直身子。她再摸摸自己,交领罗裙绣花鞋,头上戴了朵不知名野花。
这回是古代剧情?卧槽,那不就是不能玩手机了?
蒲与荷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小机,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呀!
26. 第 26 章
彼时夜深,空气中都浸着寒意。蒲雨荷坐了一会儿就冻得受不了,两手抱胸,哆哆嗦嗦站起来去外边看看情况。
这屋子不大,走两步就摸到了门栓,再往旁边一看,居然还有两根顶门的大木头。
“这是什么?”蒲雨荷望着那两根起码有两个半她那么高的结实木柱,人都傻了。这小小的一个房子竟然用得着这种东西?我只在电视剧里看攻城战的时候见过……
每次醒来都被关在奇怪的地方。
蒲雨荷欲哭无泪,这回可没有警察叔叔来救她了。
她捋起袖子,先拔了门栓,再抱住那根大木头,准备将它挪开,那玩意儿沉甸甸的,害她费了老大劲儿才抬起来。
“怎么这么沉啊?”蒲雨荷咬牙,手上根本不存在的肌肉都在发抖,“别是我玩游戏太菜被系统关起来了吧?”
“咚”,她撤去双手,那根大木头径直砸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就在此时,冷冽的秋风瞬间冲开了脆弱的房门,刮得她差点原地起飞。
“我的妈呀。”蒲与荷捂紧了自己身上单薄的衣裙,浑身打颤地蹲到地上,头上戴的那朵野花不知何时被吹落在地,翻滚着不见了踪影。
蒲与荷瑟缩了好久,直到腿蹲麻了,才缓缓站起身。算算时间,应该是深秋了,风大,但她穿得很少,也不保暖,估计在这个剧本里没有投生个大户人家。
等等,那我的钱呢?
蒲与荷震惊,上个副本的时候明明告诉我,我的钱会一直留到我整个游戏结束的!怎么这回我这么寒酸啊!那可都是我的血汗钱!这该死的剥削系统!
蒲与荷有点生气,可她探出半个身子,看了眼外边,又不敢胡乱出去。外边黑漆漆的,连个月亮星星都没有,路都看不清。
难道这么大两根木头是为了防止野狼钻到院子里吗?
蒲与荷后背发凉,完了,她不是打开了封印,她是破开了安全结界啊!
她赶忙关上门栓,再次哼哧哼哧扶起那两根大木头,“哐当”,倒在了门上。
“实在是太重了。”蒲与荷满头是汗,她吸吸鼻子,感觉自己命不久矣。偏不巧,这会儿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几声狼噑,吓得她僵了僵,直接往屋里跑。
豆大的烛火还在跳动,书桌恰好在窗户边上,但那窗户一看就是纸糊的,脆弱到一戳就破。蒲与荷举着那盏油灯,四下寻找着能堵门的东西。结果转了一圈,发现这屋里就一张床,一个很简单的衣柜,别的一概没有。
“这次的剧本应该不是荒野逃生吧?”她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被野狼生啃,手就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
最终,在无数尝试未果的情况下,她选择缩在了床角,把吹灭的蜡烛抽出来,露出灯盏最上边的尖刺,握在手里,胆战心惊地躺着。
“野狼不会破门而入吧?”蒲与荷的野外求生知识几乎为零,现在没有手机,她连某度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胡思乱想着,因为紧张,都不敢闭眼。好不容易挨到黎明,天快亮了,她才慢慢放下心,一阵强烈的倦意袭来,她的眼皮开始打架。
“咕噜噜……”
肚子叫了一声。
蒲与荷摸着自己的肚皮,十分委屈,小蒲,你也太不争气了,人类两大欲望,吃饭和睡觉怎么能同时发生呢?
然后她就躺倒在床,睡了。
睡着就不饿了,她想。
不过这一觉也没睡太久,房门就被一脚踹开,有个年轻的声音大喊:“小蒲!你在吗?”
蒲与荷吓得差点心跳骤停,顿时坐直了身子:“谁?”
“我啊。”来人脚步轻巧,瞬间移动到了她床边,蒲与荷一愣,卧槽,夏闻语?
面前的青年和上个副本里一模一样,只是这次穿着一身夜行衣,高马尾,还戴了面巾,遮住了下巴,估计是怕吓着她,所以才将面巾拉了下来。
蒲与荷太阳穴突突直跳:“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粗鲁?进女孩子的房间不需要敲门吗?”
“我看门栓有被人挪动的痕迹,我担心你,这才着急进来,对不住啊。”夏闻语双手合十,微微俯身,向她拜了拜,蒲与荷看着别扭:“你拜菩萨呢,这么虔诚?”
夏闻语轻笑:“你不是菩萨,你是我祖宗。”
蒲与荷倒吸一口凉气,一股被商佑支配的恐惧涌上心头。
我跟夏闻语应该没什么吧?这个剧情里,我不会还要刷这人的好感度?可恶啊,怎么一点信息都没有!
蒲与荷紧抿着唇,夏闻语就从将手里的油纸包递给她:“给,路上买的早饭,快吃吧。”
“哦,好,谢谢。”蒲与荷感觉小奶狗的性格和上个剧本不太一样,但至于会不会影响故事发展,就不得而知了。
她打开油纸包,里边的热包子香气四溢,顿时治愈了她受伤的小心脏。如此,她看夏闻语都顺眼好多。
小奶狗,感谢你,以后我有口肉吃,一定分你小半。
蒲与荷慢条斯理地啃着肉包子,夏闻语便拖来屋里唯一的那张板凳,坐在了她对面:“师父进京已经一月有余,我们也差不多要出发,跟他会合了。”
咦,师父是谁?是谁成为了这种高危职业?
蒲与荷眨巴着眼,沉默地不说话。
夏闻语也是面色凝重:“小蒲,如今朝堂情势复杂,我和师父本不愿你涉险,但留你一人在这里,也是不妥。”
嗯?这是个权谋剧吗?
蒲与荷啃包子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夏闻语复又说道““你放心,此事因我而起,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你。”
哇靠,不是吧?我跟夏闻语什么关系?我是他师姐?
蒲与荷死活不肯说话,夏闻语见状,很是难过:“也不知道姐姐怎么样了,师父有没有和她碰上。”
姐姐,夏聆语?大美人出事了?
蒲与荷咽下嘴里那口肉包子:“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师父这两天就会传信回来,我们先稍作休整。”夏闻语说着,又站了起来,拉上面巾,只露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我先走了,午饭和晚饭我会按时送过来。”
“啊?”蒲与荷有点茫然,夏闻语不及回答,很快就消失在了门口。
屋外天光大亮,周围的一切也逐渐清晰起来。蒲与荷追到院子里,发现那两根木头被挪开,支到了墙角。东南墙角种了很多她不认识的植物,反正肯定不是菜,再往西边看,有口老井,一棵高大的柿子树种在旁边,上面还有个老旧的秋千架。
蒲与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又一次走出屋门,发现她这地方还真是个荒郊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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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测在半山腰,放眼望去,枯黄树木连绵数里,最近的一户人家像是散落在一盘沙土上的小贝壳,炊烟都不怎么能看得清。
蒲与荷站在大门口的空地上,眺望着远方,她现在不仅没有剧本,还要面对古代生活的压力,困难程度直接上升了一个等级。
苦啊。
蒲与荷唉声叹气。
倏然间,一只小白鸽从远处的天边飞了过来,蒲与荷还在好奇,这么漂亮的小东西是从哪里来,就见小白鸽的腿上掉下来一根竹筒,直接掉到了她头上。
“飞鸽传书吗?”
蒲与荷暗想,谁会给我飞鸽传书?难道是夏闻语?可他不是刚走吗?
她从头发上捡起那根竹筒,从里面倒出来一张卷着的白纸。
“尊敬的玩家,恭喜您进入本次剧情……”
刚看完前两句,蒲与荷就两眼一黑,卧槽,这系统竟然还跟我玩因地制宜吗?她有点无奈,仔细看着这小纸上的字。只是古代没有标点,又是竖着写的文书,她读起来有点不太通畅。好不容易读完,她又有点呼吸不上来。
这次怎么还是火葬场文学!只不过不是替身了,是替嫁,好吧,也能算是冲喜。
更让蒲与荷震撼的是,这回替嫁的是夏聆语,而她的对象,是晋思齐。
卧槽,这是在给我玩排列组合吗?
蒲与荷在风中失去了她的灵魂。
救救我,照这样推测,夏闻语口中的进京一月余的师父,就是为了去见嫁给了断腿战神的夏聆语。系统剧情大意就是,晋思齐是这个国家的将星转世,戎马一生,不幸在战场上伤了腿,只能辗转回到京都养伤。但腿疾难愈,终日只能依靠轮椅行动,为此,晋思齐的脾气变得极为狠戾。当朝太后便决定为他娶亲,说好听些是为了日后有人照料,说不好听些,就是冲喜。原本太后选中了户部尚书家的嫡女,但嫡女不嫁,只好将庶出的夏聆语记在嫡母名下,出嫁了。
“这封建社会细细扒开来看,都写着两个字,吃人。”蒲与荷说着,忽然又自言自语,“原句是这么说的吧?”
不管了,反正都到了这吃人的社会了。
蒲与荷伤心至极,她还是挺喜欢夏聆语的,怎么好好一个人,就被送去冲喜了呢?而且晋思齐,看面相就是比较阴冷的那种人。
蒲与荷又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的任务竟然是随机应变。
“啊?这算什么任务?”她不解,再往后看,夏聆语最后会死遁带球跑,但是系统也没说让她给人接生。
不过照这个系统的尿性,估计没好事儿。
蒲与荷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而后她产生了本次剧情最大的疑问——师父到底是谁?
我要给人接生,说明我是个大夫,那我师父也应该是个大夫,那么——
蒲与荷微微瞪大了眼睛,卧槽,我师父不会是秦师兄吧?他怎么一声不吭升辈分了啊!这样他很危险啊!
蒲与荷油然而生一股强烈的责任感,秦师兄,为了报答你的一饭之恩,我一定会守护住你的清白!
她小心翼翼将那写满剧情的白纸卷好,塞进了自己的腰带里,接着就回去搜集有用的线索。
但看这家徒四壁的样子,根本一点线索都没有。
没两天,她就跟着夏闻语一道上京去了。
27. 第 27 章
蒲雨荷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腰以下都是麻的。要说古代也有官道,好歹也算是高速公路,偏偏夏闻语不爱走,直往小路上钻,这下好了,碎石遍地,枯枝横生,车轮动不动就原地起飞,甚至有一次直接卡坑里。蒲雨荷这一路颠簸,差点五脏六腑移了位,骨头没散架都得算她身强体壮。
“我的老天爷啊。”她扶着腰,在马车旁边伸伸腿,再抬头,发现面前是一户高门大院,镶金的匾额上写着四个端正大字——悬壶济世。两边门柱上贴了两副对联,一边写着“琥珀青黛将军府”,另一边写着“玉竹重楼国老家”。
哇塞,这看着好气派,蒲与荷感受到了巨大的贫富差距。不曾想,夏闻语开口就说:“你先进去吧,我去拴马。”
“啊?”蒲与荷愣住了,这,这难道是我家?我是什么皇亲国戚吗,住这么大房子?
夏闻语亦是不解:“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蒲与荷仍然扶着腰,“我腿麻了,我想站站,我等你一起进去吧。”
“好。”夏闻语也不能一个人顾两头,就先牵着马车从侧门进去了。
蒲与荷左顾右盼,最后一屁股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望着对门那个开糖水铺子的老人家发呆。这宅子坐北朝南,貌似在一条商业街上,东西一道宽阔的大路,都是些店铺,热闹得很。蒲与荷很想尝尝古代的零食或者特产,但现在很明显不是时候。
“唉。”
她叹气,对未来充满了迷茫。
突然间,眼前一黑,括弧,物理意义上。
蒲与荷抬头,才发现是夏闻语来了,她有点惊讶:“你走路没声儿的吗?”
对方微微蹙眉:“我轻功很好,走路没声。”
嗯?居然还有轻功?蒲与荷一时语塞,而后她听见夏闻语问她:“你怎么会问我这种问题?”
蒲与荷愣了愣:“这不可以问吗?”
夏闻语猛地掐住她的脸,捏住两颊肉左右端详,蒲与荷吃痛,“啪”的一声,打中了这人的手背。
“你干嘛!”她牙关张不开,只能含糊着说话,夏闻语这才松开她:“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蒲与荷有些生气,摸着自己的脸,感觉都要被掐肿了,又红又烫。夏闻语解释道:“我是怕有人假扮你。”
蒲与荷:“……”
不是很懂你们江湖人士。
她站起身,掸掸裙子上的灰尘:“进去吧。”
“嗯。”
夏闻语给她开门,领着人往里面走。蒲与荷四下张望,见这院子里假山水榭,布置精巧,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蜿蜒穿过内里的券门,草木凋零,却别有意趣。她一直跟在人后面,路过一缸枯萎的睡莲,里边养了几尾漂亮的锦鲤。夏闻语突然顿住脚,蒲与荷没留神,一头撞在了他后背上。
“哎哟。”她低声轻呼,捂着鼻子后退几步,夏闻语转过身,颇有些奇怪地问她:“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我不能跟着你吗?”蒲与荷更是不解,夏闻语蹙眉:“我要去厨房烧点热水,你也去?”
“去啊。”
我又不认识这地方,万一迷路了,岂不是更尴尬?
蒲与荷打定主意要跟着人先把这偌大的院子走一圈,夏闻语细细端详了她好久,嘟囔着:“你怎么不太对劲?”
“我哪里不对劲?”
“你家你不认识吗?”
嗯?我家?蒲与荷仿佛吞了一斤炸弹,思维彻底爆炸了,这里居然是我家?那我没事儿住那种荒郊野外干嘛?图它亲近大自然,还是图它老鼠蟑螂多啊?
她笑都笑不出来,夏闻语见状,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蒲与荷表情僵硬,“可能我住那边太久,突然回京,有点水土不服。”
夏闻语听了,似乎觉得有几分道理,便没有再追问:“那你歇着去吧,我来烧水就好,师父今晚就回来,咱们一起吃个饭。”
“不不不,我能坚持,我跟你一起去厨房。”
蒲与荷是真的怕自己迷路,到时候喊人来捞她,她又得面临信任危机了。
“也好,师父知道,一定会很欣慰。”夏闻语点点头,蒲与荷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他要是继续盘问,我可能就遭不住了。
两个人便去了厨房,夏闻语劈柴,蒲与荷就坐在灶台前,点了些干枯的树叶,先把火烧起来,然后才开始烧柴。她坐在矮脚凳上,望着灶膛里熊熊的火光,总觉得这剧情很不合理。
为什么这么大房子,就他们三个?而且,之前我是为什么要待在那么远那么偏的犄角旮旯里?
蒲与荷想不明白,一手撑着下巴,一手不断往灶膛里塞柴火。夏闻语抱着一捆新柴进来的时候,吓了一跳:“你离远点儿!”
“啊?”蒲与荷还没明白,灶膛里突然发出“噗噗”的声音,一条火舌蹿了出来,燎着了她一根头发丝。蒲与荷一惊,捂着脸从灶膛旁边离开,夏闻语拦着她:“我看看。”
单纯的小蒲同学放下了她的手。
然后她听见了对方惊天动地的一声大笑。
蒲与荷:“……”
“完了,脸全黑了。”夏闻语满眼都写着同情,“赶紧去洗洗吧。”
“哦。”蒲与荷抹了两把脸,发现手心手背都黑了——她可以想象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糟糕了。
夏闻语说着:“你先去洗洗脸,过会儿我给你送热水,你洗个澡吧。”
“好。”
所以我的房间在哪儿?
蒲与荷的大脑暂时无法运转:“要不我等你一起过去吧?你一个抬那么重一个大桶,也挺累的。”
“别,我一个人干更快些。”
蒲与荷:“……”
人生艰难。
她同手同脚地走了出去,原路返回,又看到了那缸小锦鲤。她对养鱼也是一窍不通,只辨认得出花色,约莫有一条通身橘色的,一条白里带点红的,还有一条黑白相间的。
“真好看。”蒲与荷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
天色渐晚,秋风愈发冷冽起来。水缸中枯萎的睡莲微微浮动,鱼儿也随之沉入水底。蒲与荷回过神,天要黑了,她得去找找房间在哪儿。
结果就是,她钻来钻去,发现了好几间屋子,有床有衣柜,就是不知道哪一间是她的。再往宅子深处去,就实在太黑了,她根本不敢往里走。
“到底在哪儿啊!”
蒲与荷十分沮丧,又不敢去找夏闻语,生怕对方又一把掐住她的脸。
这种场面,我还是见识少了……
蒲与荷只觉得对方不尊重自己,但是她力弱,又不能真跟人打起来。
希望师父是秦师兄,不,应该是希望秦师兄在这个剧本里依然是个好人!让我早点遇到他吧!
蒲与荷祈祷着,朝着大门进发,她有点想吃甜的,就是不知道对门的糖水铺子还开不开。可等走到大门口,她又很是犹豫,她脸上黑乎乎的,出门不得丢死人了?
蒲与荷只打开了一小半的门,然后就在门里边左右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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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她听见外边传来一阵“轱辘轱辘”的车轮声,起先她没在意,以为是路过的马车,结果这声音在离自己一门之隔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提了心,躲在门后边,偷偷探出半个脑袋。
然后,她就看见一个人提着灯笼走了过来。
来人明显注意到了她:“小蒲?”
蒲与荷一怔,接着一阵狂喜,是秦师兄!是他!
她两眼放光地打开门,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师兄”,但她硬生生忍住了。
等等,这剧本里,我是不是该喊秦师兄“师父”?
她抿着唇,两手攥拳,紧紧盯着来人。秦舍意愣了愣:“你脸怎么了?”
“烧水被火燎了。”
蒲与荷有点不好意思。
秦舍意哑然失笑,从袖子取出一方帕子,递了过去:“擦擦吧,晚上风大,进去再说。”
“哦哦,好。”蒲与荷接过那方帕子,上面还留着对方的体温,以及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她忽然有点舍不得用了,就悄悄藏了起来。
秦舍意关了门,领着她一道往里去,温和地与她说话:“吃饭了吗?”
“还没有,等你回来的。”蒲与荷如实相告,秦舍意笑着:“辛苦了,晚上多吃点,我从西街买了点心,都是你们爱吃的。”
“点心?”
蒲与荷愣了愣,这才发现对方另一只手上拎着个油纸包,大概就是用来包点心的。
她心下感动,偷偷瞄了两眼这人。秦舍意在这个剧本里大概三十四五岁,和上个剧情里差不多大。之前穿白大褂,他就是那种社会精英的派头,现在穿长衫,也特别有气质。
蒲与荷发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她对古代生活完全不懂,衣食住行,她只知道能吃和不能吃的。
完了,之前还能和秦师兄聊两句,现在是不是半句话都说不上了?
她感觉有一点点糟糕。
秦舍意却是送她先回了屋:“你进屋去吧,我去热一下点心。”
“好。”
蒲与荷点点头,秦舍意便提着灯缓缓离去。
“呼。”小蒲同学松了一口气。
她这间屋子是最大的,有个雕着山水兰亭的屏风,隔开了她的床铺和洗浴的木桶,其他的还有洗脸盆、书架、衣柜之类的。蒲与荷朴素的文学知识根本形容不出来这些东西,只能夸一句:“真的很不错。”
没多久,夏闻语将热水送到了她房间门口,还叮嘱她快点,过会儿饭菜得凉了。
“知道了。”
蒲与荷以光速洗完了澡,换上了新衣服。外边冷,她还套了件厚实的像背心一样的棉袄。
“总算暖和了。”
她高高兴兴去吃晚饭。
大概是个比较小的饭厅吧,坐三个人刚刚好,秦舍意带回来的糕点她也不知道叫啥,只知道软软糯糯超级好吃。
感到幸福。
蒲与荷十分开心,但在这样的系统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很快,她就受到了一次巨大的精神冲击。
因为她说,要给师父敬茶。
夏闻语纠正说:“你怎么跟我一起叫师父了?这是你义父!”
这是你义父,义父,义父!
蒲与荷如遭雷劈。
义父也是个高危职业啊!秦师兄你怎么能一个人占了俩!而且就算古代生孩子早,你也不能是我义父啊!
蒲与荷顿时觉得嘴里的糕点不香了。
28. 第 28 章
心情复杂地吃完晚饭,蒲与荷就决定回去躺着。剩下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建设性意见,一顿饭后,各自散去。
蒲与荷点了灯,准备关窗,发现窗外又落了一支竹筒。
“嗯?”她捡起来一看,发现竹筒上写着“补充剧情”。
“……”
所以上次是因为剧情太多写不下,这次才特地又发了一封吗?
蒲与荷莫名头疼。
她关了窗,将竹筒拆开,把那卷了又卷的白纸铺开,认真研读起来。
“蒲与荷,16岁,当朝国医圣手秦舍意之养女,亦是其小徒弟。”
我的妈呀,真的是义女啊!蒲与荷牙齿都在打哆嗦,再往下看,发现夏闻语的人物简介更离谱。
“夏闻语,18岁,户部尚书夏臻庶子,夏聆语同胞弟弟,自幼习武,轻功上佳。五年前因不满姐姐的婚事而与家族决裂,更因当众阻拦迎亲队伍,招致打压,流落荒野,为秦舍意所救,成为其名义上的弟子。”
哇,小奶狗这辈子好仗义,蒲与荷难免感叹。
她继续往下看,秦舍意的人物简介倒没有太多波澜,大概就是写他家五代行医,是一方名流,而他本人幼承庭训,年纪轻轻便大有作为,三年前被皇室宣召,进入太医院,现如今官居院使,与朝中大员多有来往。一年前,太后曾下懿旨,要他全权负责医治晋思齐的腿疾。
蒲与荷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小奶狗借此机会,能时常见到他姐姐,毕竟那位断腿战神现在还要仰赖秦舍意给他治病。
她思量着,那现在故事的主要矛盾,就是夏聆语姐弟跟晋思齐的矛盾?蒲与荷有个问题想不通,为什么秦舍意都是太医院老大了,她还住在那种荒郊野外?她将那张纸翻来覆去地看,愣是没找着别的东西。
“难道要用火烤一烤?”
蒲与荷想起以前看过的推理剧,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真就将这张纸放在蜡烛上边过了一下。
什么都没有。
好吧,睡了。
蒲与荷决定想不明白的就不想,反正这个剧情,让她想不明白的地方多了去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午饭都快做好了。
夏闻语抡着个大铁勺,正满身油烟地炒着最后一道菜,蒲与荷站在门口,十分震惊——小奶狗,你变了,你从一只嗷嗷待哺的小奶狗进化成了能独立觅食的大狗狗了。
夏闻语瞄了眼傻愣着的某人,道:“来端菜。”
“哦哦,好,我来了。”蒲与荷小跑过去,端着菜去了昨天的饭厅。
不过今天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师——义父呢?”
蒲与荷捧着个饭碗,有点羞于开口。
秦舍意从她师兄升级成了她的义父,简直超级加辈!
她埋头啃了一块红烧猪蹄,然后听见夏闻语说:“师父今日要去将军府上,可能要到晚上才回来。”
“那你不跟着去?”蒲与荷想到之前这人好像跟自己提过姐姐什么的,那么在这个剧情里,她也算“知情人”?
夏闻语不答话,沉默半晌后才应声道:“还要再等等。”
蒲与荷不明就里:“等什么?”
“等一个时机。”
蒲与荷抿了抿唇:“你好玄学。”
“我姐姐嫁进将军府五年,一直未有身孕,太后那边盯得紧,我不方便现身。”夏闻语提到某人,脸色就沉了下来,蒲与荷眼见他瞬间掰断了整双筷子,赶忙又递了双新的:“别气了,气大伤身,好好保重自己。”
“嗯。”夏闻语扔了那双断裂的可怜筷子,重新吃饭,蒲与荷琢磨着,还好小奶狗现在跟自己是同一个阵营,要是他在敌营,我不得立刻身首异处?
她突然觉得脖子有点疼。
两个人吃饭没多少好聊的,一时间竟十分沉默。除了偶尔的汤勺碰到瓷碗壁的清脆声响,别的一概听不见。
蒲与荷踌躇片刻,问道:“那我们现在的计划是什么?”
夏闻语深深看了她一眼:“师父不愿你涉险。”
“可你也告诉我很多啦,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蒲与荷隐约觉得,小奶狗是希望她加入进来的。
夏闻语垂着眼帘:“小蒲,我已经五年没有见过姐姐了,她甚至不知道我还活着。”
“啊?”蒲与荷有点意外,夏闻语继续道:“当初我拦截车驾,被人暗伤,不得已逃出城外,家中父母都对外宣称我已经死了。姐姐为我在城外梨山寺供了一块牌位,年年为我烧香。”
他说着,声音便压低了许多:“我只在寺外远远看过她几眼。那人待她并不好,她原先怀过一胎,但雨天滑了一跤,孩子就没了。”
蒲与荷怔了怔:“你是怀疑——”
“晋思齐是太后义子,但当今圣上,却不是太后亲子。”夏闻语缓缓道来,“当今圣上继位时才十岁,太后把持朝政,直到圣上十六岁时,才还政于朝。如今朝堂上,天子一派,太后一派,正是相互博弈的关键时刻。”
“那,晋思齐就是太后一派了?”蒲与荷有点明白了,“所以,太后才这么看重他,想让你姐姐为他传宗接代?”
“晋思齐虽是个武将,但以我这么多年的观察来看,他心思不简单,而且,他军功在身,圣上和太后都在想办法拉拢他。如此,我姐姐才会十分辛苦。”夏闻语顿了顿,气息沉了下去,“我此次回到京都,就是想带她离开。”
那就是死遁了?
蒲与荷想到了系统剧情,那还挺符合逻辑的。
“但她喜欢晋思齐,师父明里暗里地劝她,她都不听。”夏闻语说着,又把新筷子直接掰断了,“气死我了。”
蒲与荷:“……”
竟然还没到火葬场剧情?还在前置任务?小蒲同学感到一丝惶恐。
“这京都名门贵女到处都是,难道走了她一个,太后还能让那个畜生孤寡终生?她怎么这么死心眼?”夏闻语越说越气,手上青筋暴起,蒲与荷生怕他把饭碗掰碎,哄道:“别气了别气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要不是师父拦着,我早就杀到那畜生跟前去了。”夏闻语光是听秦舍意的描述,就气不打一处来,“师父说,我姐姐身子亏耗得厉害,要好好养着,结果他们大冬天连个炉子都不生,甚至克扣月钱!你去打听打听,这京都上下,哪家哪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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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主母受过这种气!我姐姐又不是从偏门抬进去的小妾,是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嫁过去的正妻!”
蒲与荷拍拍他的背:“小心点,别为了渣男气死了。”
夏闻语倒完了一肚子苦水,心情好些了。他目光灼灼地看向蒲与荷:“小蒲,我能不能央你一件事?”
“什么事?”
“过两天,那个畜生要过生辰了,可能会请些宾客,你求师父带我俩一起去,行不行?”
“可以啊。”
蒲与荷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剧情需要,她就算不答应又能如何呢?
夏闻语听了,十分感激:“谢谢你。”
“没事。”蒲与荷见他安静下来,暗暗松了劲儿,夏闻语甚至给她夹了菜:“一切拜托了,我想,姐姐可能是觉得出了将军府,无依无靠,所以才一直忍耐。要是她知道我还活着,这件事应该还有所转圜。”
“嗯嗯。”
蒲与荷点点头。
寂然饭毕。
下午,蒲与荷又小睡了会儿,然后无所事事地在院子里瞎逛。她看见夏闻语在磨他的刀,心下一惊:“你不会想单刀赴会吧?”
“没有,赴宴不能带这么长的刀,我只是照常给它磨一磨而已。”夏闻语舀了一瓢水,淋在刀身上,冷铁在光照下熠熠生辉,映照出蒲与荷小半个身子。
“它一定见血封喉吧。”小蒲同学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嗯。”
夏闻语收刀,蒲与荷问他:“你还有别的事情没?”
“暂时没有。”
“那教我一点轻功?”蒲与荷露出一个自以为非常诚恳的笑容,“我想学学,到时候好跑路。”
夏闻语一怔:“学轻功要有底子的,一二天学不出什么东西。”
蒲与荷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不过我可以教你一些防身术。”
“哦哦,那也可以。”
蒲与荷心中希望的小火苗又一次燃烧了起来。
然而夏闻语教她的第一招,叫猴子偷桃。
蒲与荷:“……”
“也许这一招十分有效,但,我找谁练呢?”
涉世未深的小蒲此刻只想遁地逃走。
夏闻语一脸镇定:“这招讲究稳准狠,稳和准对你来说不是难事,难就难在狠上。”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两个鸡蛋来,“给,试着用双手捏碎它。”
蒲与荷:“……”
夏闻语也没有管太多,将两个鸡蛋往这人手里一塞,鼓励道:“加油。”
蒲与荷哭笑不得,完了,这怎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艰难地说道:“两个鸡蛋能炒一盘菜呢,这么捏碎它好浪费。”
夏闻语不说话,定定地站了会儿。再然后,他去蒸了两个大白馒头给她。
“那你先把这两个馒头捏成鹅卵石大。”夏闻语微微仰着头,“捏完你自己吃了,这总不浪费吧?”
蒲与荷如同僵尸附体,动也不动。
手动压缩馒头吗?到时候一口咽下去会不会被噎死?
蒲与荷欲哭无泪。
但她真的认真钻研起来。
可惜没有成功。
29. 第 29 章
秦舍意晚上回来的时候,发现蒲与荷撑着下巴,正对着两枚鸡蛋发愁。
“小蒲?”他轻声唤道,对方脑袋一滑,猛地转过身:“师——义父你回来啦?”
每次碰面都忍不住要叫师兄。
蒲与荷摸了摸头发,秦舍意关切问道:“是饿了吗?”
“我吃过了。”蒲与荷指了指灶台,“锅里热了饭,小夏去练功了,我就守着。”
“嗯。”秦舍意走到灶台边,揭开锅盖,里边热了饭,饭上摆了几碟菜,量不大,他一个人刚好。
“要不要再吃点?”秦舍意问道,蒲与荷摇摇头:“不了,我很饱,师——义父你吃吧。”
她叹气,这“义父”叫着实在别扭。
秦舍意便将饭菜都端出来,他刚从外边回来,身上还沾着丝丝缕缕的寒气,蒲与荷嗅了嗅鼻子,问道:“义父,你身上什么味道啊?还挺好闻的。”
“大将军旧疾难愈,太后命我细心诊治,今日便在他府上熬了一天的草药,给他足浴。”
秦舍意说得简单,但蒲与荷听出来了,无非是上边压着他在人家府上做苦力,按说熬药这事儿,寻两个头脑灵活的小厮做做便好,秦舍意这都做了太医院院使了,还要如此操劳。
“太后是真的很喜欢她这个义子了。”蒲与荷撑着下巴,有些好奇,“不过是为什么啊?晋思齐再厉害,那也是外姓,等她百年之后,还能给她送终不成?”
秦舍意看了眼她,莞尔:“你呀,读书不成,对这些事情倒是研究得通透。”
蒲与荷半开玩笑:“我聪明着呢。”
“那你没事盯着两个鸡蛋干什么?”
“这个,师兄教我防身术,要我先捏碎两颗鸡蛋。”
蒲与荷可不敢说什么“猴子偷桃”,怕秦舍意受不住,但对方眼神微转,大抵是猜到了:“他自幼习武,很多东西,于你而言不可速成,但多看看没有坏处。”
蒲与荷脸色微红:“知道了。”
“你们今天,还聊了什么?”
秦舍意这么问,蒲与荷可就提了心,莫名有种秘密被人看穿的窘迫之感:“我们随便聊了聊。”
“没有谈及他的家事吗?”秦舍意追问,再迟钝的人也应该知道,瞒不住了。
蒲与荷只得斟酌片刻,才缓缓说道:“师兄说他很想他姐姐,但是没有办法,他如果现在现身,只会让他姐姐更难过。”
“后天是将军寿辰,我可以带你们两个去。”
蒲与荷一怔,嗯?事情这么顺利?
秦舍意见状,笑了:“小夏想必也请你向我求情了吧?”
“这,这个……”蒲与荷只能笑笑,以掩饰内心的尴尬。
秦舍意温声说道:“小夏求成之心迫切,易成祸端,但生辰确实是个好时机,我先前已打点好一切,只等后日入府,让他们姐弟相认。只是我到时候可能会脱不开身,你且替我多多照拂他。”
“嗯。”蒲与荷连连点头,秦舍意的眼底闪过一丝忧虑,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一切就拜托你了。”
“好。”
此时的蒲与荷还不知道她究竟要面临些什么。
看着人嘛,这事儿她熟。
然而真等到那天,她还是见识到了何谓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钟鸣鼎食之家。
她从马车上下来,抬头只能看见秦舍意的后背,低头只能看见自己的脚背,瞄一眼左边,是某某京都大员,瞄一眼右边,又是哪位王公贵族。她站在秦舍意身边,跟着人一道行礼,这礼数她是一概不知,两手藏在袖子里,只露出一小截手指,生怕被人看穿自己的错误。夏闻语倒是比她镇定得多,不管怎么样,他好歹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
蒲与荷低眉,秦舍意与人寒暄的工夫,便有谁家女使来邀夏闻语俩人一道玩去。秦舍意笑着:“小女怕生,有劳了。”
“不劳不劳,我家夫人念着秦大夫的恩,早想见见秦姑娘跟您这位高足了。”
那女使一看就是利落人,蒲与荷嘴唇动了动,很想说“我不姓秦”,但终究没有开口。
也好,秦舍意的名头响亮多了。
她看了眼秦舍意,对方挥挥手,笑了笑:“去吧,没事的。”
“嗯。”蒲与荷点点头,那女使便带着两个人一起去了。
行过九曲回廊,穿至另一处庭院,女使忽然顿住脚,对夏闻语说道:“这位小郎君,您就在帘幕后边悄悄看两眼,我家夫人受不得惊,您且耐下性子。”
夏闻语怔了怔,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神色激动起来:“嗯,谢谢您。”
“不谢,我也陪着夫人很多年了,这点心意,我总归要尽的。”那女使颔首,夏闻语感激地向她行礼,便真躲在了一边,等她们一道出来。
蒲与荷也恍然,小心谨慎地跟人进去了。那女使掀开帘幕,珠玉琳琅,熏香缭绕,屋内正坐着一位珠翠攒头的美妇人。
蒲与荷偷看了眼,果然是夏聆语。只是她比上个剧情憔悴许多,哪怕施了粉黛,也盖不住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病弱之感。
蒲与荷抿了下唇,不由心生同情。
“夫人,秦姑娘来了。”那女使答了话,夏聆语这才放下手里的佛经,看向她们:“秦姑娘来了?苏嬷嬷看茶吧。”
“是。”那女使很快就下去了,只留着蒲与荷站在原地,夏聆语朝她招招手:“坐过来些。”
“好。”蒲与荷小心翼翼坐到她身边,见对方身上盖了厚厚一条绒毯,哪怕是在这么暖和的屋子,面上也不见多少血色——看样子,身子是真不好。
夏聆语细细端详着她,笑着:“秦大夫与我说,他女儿都十六岁了,我还不信,现下见你,倒有几分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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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相像呢。”
蒲与荷:“……”
虽然我知道是客套话,但也不必这么的……
蒲与荷可以发誓,她跟秦舍意完全不像,要是像的话,老早就有人说了。
她笑笑:“谢谢您。”
夏聆语温声说着:“这段时间辛苦秦大夫了,可惜天冷,我这身子出不去这屋,不然一定得去前边,好好迎一迎他才是。”
“没事的,爹爹说您把身子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不对劲!为什么我现在角色转变得这么熟练啊!
蒲与荷暗暗唾弃着自己,小蒲,你开始觉醒了一些不得了的技能了!
夏聆语垂眸:“嗯。”
蒲与荷察觉到了气氛的凝固,她疯狂寻找着话题:“那您不能出去,这寿宴,是谁在操持呢?”
“是宫里的人,今日圣上与皇后娘娘也来的。”夏聆语说到这个,难免伤怀,“我若是身子好,也能出去见见人。”
“是要见见家里人吗?”
夏聆语苦笑:“我与父母向来生疏,唯一的胞弟也客死异乡了。”
“生疏的话,多见见就不生疏了,这样吧,我带你出去转转。”
等等,这句话我怎么好像说过?
蒲与荷猛然想起,她似乎也跟商佑说过“我带你出去玩”这种话。
剧情就是个轮回。
蒲与荷的内心稍有波动,然后她站起身,将那条绒毯裹在夏聆语身上,对方一脸困惑:“你这是?”
“我背你。”蒲与荷蹲下身,背对着她,“来吧。”
夏聆语一愣,哑然失笑:“你怎么背得动我?”
“背得动,您相信我。”
蒲与荷对自己很有信心。
夏聆语笑得更欢:“算了吧,我怕压着你。”
“试试。”蒲与荷转过头,眨眨眼,“我会小心的。”
夏聆语笑着,只觉她十分可爱:“我能走,只是太冷了,腿冻得疼,所以才不出去的,你不需要背着我。”
蒲与荷情绪波动了——她似乎做了件很傻的事情。
夏聆语爱怜地让她起来,女使恰好端了茶水来,她便劝道:“吃点吧,暖和暖和,过会儿我再与你一道出去。”
“嗯嗯。”蒲与荷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又瞄了瞄屋外,什么都看不见。
也不知道夏闻语现在在哪儿。
答案是——屋顶。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某人藏在屋顶上,观察着屋内之人的一举一动。如果蒲与荷看见,大概会讶异他的艺高人胆大。
没多久,小蒲同学就扶着夏聆语出门了。毕竟是将军寿宴,当家主母总归要出面,否则会被人说闲话,对府中上下的影响不好——蒲与荷听完夏聆语的这番说辞,心情沉重,这封建社会,到处都写着“吃人”两个字。
30. 第 30 章
宴会本就极为热闹,宾客与主家大多是同僚,相互寒暄在所难免。而晋思齐又深受圣上与太后恩典,巴结他的人更不在少数。蒲与荷光是用脑袋想想,就知道今天的饭局到处都是门道。她扶着夏聆语行至中途,就见一管事匆匆往这边赶,见到她们明显顿住了脚,过来行了礼:“夫人,传将军的话,您今天在别居休息便好,无需来见客。”
乍听之下,像是晋思齐懂得怜惜枕边人,但夏聆语并不高兴,而是问道:“云阳郡主也在?”
“是。”管事低头,似有难言之隐,“云阳郡主随着皇后娘娘一道来的。”
“知道了。”夏聆语垂眸,转而对身边的小姑娘说道,“你随管事的去吧,我先回去了。”
“啊?”蒲与荷不解,“为什么不去?那云阳郡主会为难你?”
夏聆语不答,倒是那管事的劝道:“这位姑娘少说两句吧。”
蒲与荷蹙眉:“我本意并不是要几位难做,既然如此,我便不问了。”
我回去问秦师兄,她暗自想道。
那管事的松了一口气,几人就此分别。蒲与荷去了前院,管事的给她派了个年纪稍长的女使,唤作明瑶,长相端庄,看着十分可靠。明瑶向蒲与荷欠了欠身:“秦姑娘。”
“啊,哦,你好你好。”蒲与荷也学着她的样子,微微屈膝,又很快站直,明瑶轻笑:“随我来吧。”
同样是穿过陌生的长廊,掀开帘幕,里边坐了一屋子的贵妇。蒲与荷看到坐在上位的某人,顿时愣住了。
崔衡?这这这,她是皇后?那皇帝难道?
蒲与荷整个人心惊胆战,冤冤相报何时了!
崔衡见她,却是笑得极为可亲:“是秦姑娘?”
“回娘娘的话,是秦院使家的姑娘。”明瑶答着,依旧恭顺行礼,蒲与荷也忙不迭依样画葫芦,崔衡朝她招招手:“坐过来。”
天呐,我就没见过大美人笑成这样,好可怕!
蒲与荷捏紧了衣袖,龟速挪到了她身边,乖乖坐下。崔衡很自然地拉过她的手,却摸到一手的汗,关切问道:“怎么出那么多汗?是病了么?”
“没,刚刚刚外边玩的。”蒲与荷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对方身上的香味直往她鼻腔里钻,她整个人好像浸在花香浓郁的栀子园里,头脑发胀。没多久,她的脸就烧了起来,通红一片。
崔衡见状:“是不是受寒了?脸上怎么红成这样?”
太紧张了。
蒲与荷不敢说:“屋里太热了。”
崔衡笑笑:“年纪轻就是好,阳气旺盛。”
蒲与荷也只能硬着头皮露出一个良善的笑容。
谁来救救我啊!秦师兄救命!虽然她现在看着贤良淑德,温婉可人,但我好怕她背地里阴我啊!
蒲与荷光是这么想,就觉得后脑勺隐隐作痛。
她还没回过神,又听见一个人说道:“皇嫂这般关心她做什么?她若是病了,秦院使自然会为她诊治,何必你牵肠挂肚?”
蒲与荷察觉到了强烈的敌意。她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崔衡左边坐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凤眼薄唇,明明年纪不大,却颇有几分威仪。
云阳郡主?她叫崔衡皇嫂,那她就是皇帝的堂妹了?
蒲与荷看向她,对方却低头喝了一口茶,姿态高到天上去。蒲与荷倒不生气,反倒有些好奇这人在这次的剧情里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蒲与荷顿时充满了斗志。
崔衡笑着:“云阳,秦姑娘与你一般年纪,你俩应该能玩到一块去。”
“谁要和她好?她跟着秦院使进出这将军府的次数肯定比我多,谁要跟她好!”
云阳郡主脾气很躁,上来就顶嘴,蒲与荷应声道:“我先前一直住在乡下老宅,从来不跟师——跟爹爹出诊。”
虽然我也不确定那个是不是老宅。
蒲与荷注视着那人,对方却有些不屑:“乡下来的野丫头,也能登这大雅之堂?”
蒲与荷:“……”
“是不是大雅之堂我不知道,但你再出言不逊,这地方就会变成个污糟之地,到时候没面子的是圣上是娘娘,是大将军。”蒲与荷呛声,“还是说你想让满堂宾客看你笑话?”
对方明显动了气,刚要发火,却被崔衡制止了:“云阳,听话。”
“皇嫂你到底向着哪边?”云阳郡主不满,下边坐着的,也有几个帮腔的:“皇后娘娘多年无所出,恐怕也要托秦院使治这绝产之证,自然要与秦姑娘亲近些。”
卧槽,这是大片的瓜田么?我都听到了什么?蒲与荷眼神一转,崔衡脸色不大好,但还是强撑着挤出一丝笑容:“丽王妃说笑了,我只是听闻秦姑娘认生,这才想多多照拂一番。”
王妃?那就是崔衡的妯娌了?皇家的关系真复杂……
蒲与荷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明枪暗箭地来回,只想立刻遁地逃走。就在此时,突然有人来报,说是圣上要过来,一群人瞬间噤声,危襟正坐。
蒲与荷有种不祥的预感。
然后她应验了。
当今圣上,真就是商佑。
哇靠,我纵横网文界多年,皇帝姓商的,还真少见。
蒲与荷低着头,满脑子都是上个剧情里商佑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她实在想象不出这人坐龙椅,睥睨天下的样子。
她只会想笑。
可惜,命运它打了个死结。
商佑走到她面前,问道:“是秦院使家的姑娘?”
“是。”
“抬起头来我看看。”
蒲与荷:“……”
好奇怪啊,这种感觉。
虽然不情不愿,但她还是抬起了头,然后就瞧见了商佑的正脸——怎么说呢,五官是那个五官,但年纪大了不少,好像也三十几岁了吧,比上个剧本沉稳很多。
可还是很奇怪,商佑本来就不是那种霸气外露的长相。
蒲与荷咬了下牙关,愣是压住了上扬的嘴角。
对方笑笑:“和秦院使有几分相像。”
谢谢,这个客套话我听太多了。蒲与荷真的很想问,虽然古代生儿育女是很早,但秦师兄看着真像我爹吗!你们不能昧着良心说这种话!
她没办法,也只能跟着笑,余光一瞥,发现秦舍意站在一排官员后边,对方显然也在看她,眼底含笑,示意她不要紧张。
可蒲与荷心跳更快了,仿佛马上就要猝死。
不行不行,这可是古代背景,猝死了大概率抢救不过来。
蒲与荷捏紧了衣袖,好在商佑没有太过为难她,与那群贵妇说了一通场面话,就回席了。而他这一来,那些皇亲国戚果然没有再为难崔衡。宴席照旧开场,觥筹交错,传菜的婢女来往不歇。蒲与荷吃着饭,又担心夏闻语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而且她看来看去,也没见着那位断腿战神。
一入侯门深似海。
蒲与荷安静吃了会儿,然后找了个借口,偷偷溜了出去。她支开明瑶,一个人去找夏家姐弟,刚进庭院,就见到了夏聆语身边的女使。
“秦姑娘,您怎么来了?”
“嬷嬷,我找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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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与荷小声说着,“现在方便么?”
“方便的,您自个儿进去吧,我要再去领些细炭,就不陪您了。”
“您忙去吧。”
蒲与荷与那嬷嬷道别,思量着,夏闻语没进去找他姐姐?这么好的机会,不就白白浪费了?她担心出了岔子,一头扎进那屋,却见夏聆语在做手工。那人倚着软垫,半个身子都融进了深秋的日光之中,嘴角微微上扬,十分幸福的样子。
听见动静,夏聆语抬起头来:“秦姑娘?”
蒲与荷手足无措:“我吃饱了,来这边坐坐。”
“好。”夏聆语点点头,蒲与荷就坐了过去,问她:“夫人,您在做什么?”
“给将军做的护膝。”
蒲与荷一时无话。
怪不得小奶狗不来见人,他见到不得当场气死?
蒲与荷眨眨眼:“您跟将军感情真好。”
夏聆语愣了愣,既没有应声,也没有反驳,只是摩挲着那副护膝,沉默不言。
蒲与荷见状,故作不解:“我,我说得不对?”
“将军近年来时时为腿疾所扰,性情不比从前了。”
夏聆语回话委婉,但蒲与荷听得出,这不过是她的一些自我安慰。
“真正爱你的人,是舍不得伤害你的。”蒲与荷嘟囔着,夏聆语却笑了:“人世夫妻,总归要一起走过风风雨雨的,若是这点小困难都闯不过去,那以后怎么办?将军自有他的好,我相信待他大病痊愈,他终会变回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模样,我现在能做的,只有等他了。”
蒲与荷沉默半晌,问道:“夫人,你们是不是很早就成亲了?”
“我十八岁嫁进这座将军府,但我初见他时,刚刚及笄。”夏聆语的笑容有些苦涩,“大抵是年少情深,如今见他,心里想的全是当年光景,怎么都割舍不下。”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蒲与荷小声慨叹,夏聆语转头看她:“你还小,许是没有遇见过真心喜爱的人吧。”
蒲与荷撇撇嘴:“但我觉得,就算情深不寿,那他也不该这样对你,克扣你的月钱,连细炭都给不足。这就是道德问题了。”
她说着,忽又想起秦舍意来,想到那人就算跟自己不是很熟,也会给她送热牛奶热包子,在她手忙脚乱的时候及时帮忙。
她喃喃自语着:“我如果喜欢一个人,我一定会喜欢一个心地善良温柔的人,不然我图他什么啊?他是个好人,我才会喜欢他,这样就算他不喜欢我,他也会善待我对他的感情,而不是仗着我喜欢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我。他对所有人好,而对我最好最特别,那才值得我喜欢啊。若他是个专横独断,霸道无礼的人,却独独对我好,我只会觉得恐慌,他那是对我另有图谋,等我年老色衰,他还会待我如一吗?我想不会的。”
夏聆语听她这番说辞,竟是彻底愣住了。
蒲与荷越说,越觉得秦舍意人真好,她还在自言自语:“可能人会变,可能色厉内荏之人真的会因为你洗心革面,但这种风险太大了,对我而言,我没有办法忍受。我需要足够的安全感,希望他足够善良,足够爱我。”
大概是吃饱了,又待在暖和的屋子里,蒲与荷有点犯困,她打了个呵欠,夏聆语便给了她一块软垫,转移了话题:“你小憩一会儿,我这边没人来,放心睡吧。”
“哦哦,好。”蒲与荷也不介意,就躺下来,直接睡过去了。而夏聆语注视着这人,心里五味杂陈。可能是对方的一番话戳中了她的心事,又或者是让她回忆起了过往岁月,总而言之,心脏疼了起来。
31. 第 31 章
蒲与荷睡到迷糊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说话。一个年纪较大的在说什么“皇后郡主”,一会儿又说什么“圣上来了”,前前后后也不知道提了多少个达官显贵。夏聆语轻描淡写地说着:“随他去吧。”
后面也不知又发生了些什么,等蒲与荷睡醒,就见夏聆语在喝药。苦涩的药汁入口,她微微蹙起了眉头,一饮而尽。一边的女使见她喝完,递来一杯热茶让她漱口,夏聆语脸色苍白,双颊透着病态的红,她虚虚坐着,又捏了一颗糖含在嘴里。那女使颇有些担忧:“秦院使尚在,要不请他过来看看?”
“不必了。”夏聆语微微喘着气,蒲与荷刚好躺在这人身后的榻上,那女使也没注意到她,依然忧心劝着:“夫人,就听我这老婆子一句劝,请院使来看看吧,再耽搁下去,今晚又难熬了。”
夏聆语沉默不言。
蒲与荷忽然坐起身,吓了那女使一跳:“秦姑娘在啊?”
她点点头:“在的。”
那嬷嬷笑笑:“您这小小一人儿,被子一盖再往那里边一躺,我这老眼昏花的,都没瞧见。”
“没关系。”蒲与荷从榻上下来,“我去找我爹爹了。”
那嬷嬷一听,似有千言万语要讲,夏聆语却是吩咐道:“嬷嬷,你带秦姑娘去吧,我再坐会儿。”
蒲与荷见状,说道:“夫人,我看您脸色不好,我去找我爹爹给您看看吧。”
“我不打紧。”
“没事儿,我很快回来。”蒲与荷理了下衣襟,穿上鞋子就径直寻人去了。
那嬷嬷跟在她后面,走到半路,忽然叫住她,拉着她的手,塞过来一小袋碎银子:“秦姑娘,这看病的事儿劳您多多上心,我这成天在院子里,也不好总在秦院使跟前说话。”
蒲与荷心下了然:“嬷嬷你放心吧,医者仁心,我爹爹会尽全力治好夫人的,这钱我不收,您好生买点补品给夫人。”
说着,她便要抽出手来,可对方紧紧握着她的手,连声劝着:“应该的应该的,没几个子儿,你收下,我这心里也踏实。”
蒲与荷哑然,那人顺势就将那袋碎银子塞到她袖中,还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蒲与荷不太会处理这种事情,只好先去找秦舍意,想与他商量一番。
于是,她便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断腿战神。
彼时已到午后,宴会宾客多在玩些投壶、对诗、下棋之类的游戏,也有不少人借故离去。嬷嬷感慨着:“将军生辰恰好赶在休沐之期,这才比往年热闹许多。”
“哦哦,原来如此。”蒲与荷心想,这晋思齐如今是太后跟前的大红人,商佑也在拉拢他,巴结他的人估计得从这门口排到皇宫外头。
她正神游天外,就被带进了一处石亭里。亭中有一石刻棋盘,商佑跟晋思齐正在对弈,而秦舍意、崔衡、云阳郡主还有个面生的官员站在一边,各自的随从立于亭外。蒲与荷不敢乱动,那嬷嬷先去禀报,接着才传她进去。
商佑倒是十分和善:“秦姑娘来了?”
“来了。”蒲与荷也不知道这边要怎么回话才算规矩,就只能随便说说了,商佑见她拘谨,便兀自介绍起来:“这位是晋思齐晋大将军。”
“见过大将军。”蒲与荷看着那人,长相还是那个长相,只是比上辈子更为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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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与荷这般想着,就听云阳郡主冷嘲热讽:“眼睛长在人身上了吗?秦院使没教过你礼数?”
我靠,这扑面而来的敌意……难不成你暗恋这个AI啊?蒲与荷仔细回忆了一下,她拿到的剧本里也没提到过什么云阳郡主,估计是个炮灰吧。
商佑板起脸:“云阳,不得无礼。”
“我无礼?她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人看就不无礼了?”云阳郡主显然气不过,崔衡好言相劝:“云阳,别跟你皇兄置气。”
“哼。”云阳郡主看了眼晋思齐,真就安静下来,大抵是也不愿意在某人面前丢脸。
蒲与荷走到秦舍意身边,对方将捂着的暖手炉递给她:“来的路上冷,先暖一暖吧。”
蒲与荷抱着那热乎乎的玩意儿,声音极低地问他:“我要是跟别人吵起来,你会不会怪我?”
秦舍意顿了顿,不知道是不是在开玩笑:“别把人气哭就行。”
蒲与荷一愣,对方却只是莞尔,让她往自己身边站站,别立在风口。蒲与荷摇摇头:“我来是想找你去给夫人看病的,她情况很不好。”
她故意说得大声了些,好让在场的人都听一听。
原本准备落子的商佑听了,收了棋子:“夏夫人病了?”
“她一贯体虚,遇冷便是出不了屋子。”半天没动静的晋思齐终于说了句话,商佑便叮嘱秦舍意先去看看,蒲与荷眼见那位断腿战神动也不动,问道:“大将军不去看看么?”
“她这毛病,跟我的腿疾一样,一年半载好不了的。”晋思齐十分冷淡,言下之意就是他去了也没用。蒲与荷不大高兴:“一日夫妻百日恩,将军连这条路都走不了,以后就更难摆脱这轮椅了。”
商佑夫妻两个皆是一愣,晋思齐没有半点表示,倒是云阳郡主坐不住了:“你怎能这般出言不逊?成何体统!”
“治下不严,门风败坏,这就是体统?”蒲与荷瞪着她,“正妻尚在,有人却妄想暗通款曲,这又是体统吗?”
“你!”云阳郡主横眉竖目,商佑却低声笑了起来:“小姑娘吵架,倒是有点意思。”
“谁要和她吵?是她先对我不敬!”云阳郡主突然哭了起来,“你还笑我,我回去要告诉太后娘娘!”
蒲与荷:“……”
说实话,她觉得宫廷戏里,有很多刻板角色,比如说蛮横无理的公主郡主,比如说邪魅狷狂的帝王将相,比如说蛇蝎心肠的后宫美人。
虽然照目前的进度来看,只有“娇蛮郡主”这一角色达成了。但为什么要为了个断腿渣男斗得你死我活?
我不理解。
蒲与荷很想把这四个字顶在脑门上。
崔衡又来打圆场:“云阳,太后娘娘近来在静养,你乖一点,别去打扰她老人家了。”
云阳郡主却甩开她的手,哭哭啼啼跑走了。
蒲与荷:“……”
好经典的古装跑戏,我小时候看的电视剧好多都这么演。她目送着云阳郡主,直想叹气,都是配角的命,大家相亲相爱不好么?
她正发呆呢,秦舍意拱手道:“小女多有冒犯,还请圣上与皇后娘娘恕罪。”
商佑看看晋思齐,促狭道:“不向大将军赔礼么?还是说,秦卿也认为令爱所言甚是?”
“不敢。”秦舍意不卑不亢,商佑也没有难为他,直接放二人走了。
蒲与荷跟人并排走着,忽然问秦舍意:“义父,你是不是也认为我做错了?”
“你是个仗义执言的好孩子,但有些话说出来也于事无补,反倒会引火烧身。”秦舍意温声说道,“义父只是希望你能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再去帮助别人。”
他看着蒲与荷,轻声笑着:“我自小养你到大,定是要你平安才好,你也应当明白我的心情。”
“嗯嗯,我知道。”蒲与荷连声应着,她望着秦舍意那张熟悉的可亲可爱的脸,又问道,“我为什么是你女儿啊?我从哪里来?”
秦舍意微微一愣,蒲与荷有点紧张,难不成她不该问?还是说她本该知道?
“要是为难,就不必回答了。”蒲与荷忐忑不安地往前走,秦舍意回过神:“你小时候问过我这个问题。”
“啊?”
秦舍意见她呆愣的可爱模样,莞尔:“你那时候也就四五岁,才启蒙不久,便来问我为什么我是你义父,当时我念在你年岁尚小,并没有如实相告,而后你便没有再追问。”
蒲与荷心想,难道我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特殊身世?
秦舍意与她说道:“回家以后,我再说与你听吧。”
“好。”蒲与荷应下,随人一道去了夏聆语那边。
那人早先喝了药,现在脸色已经好些了,但秦舍意说她是经年累月落下的病根,不容易好,还是要好生养着。他再开了张药贴,叮嘱她少量多服,顾护胃气,蒲与荷听了半天,还是一知半解。
夏聆语听到最后,轻声问他:“秦院使,将军可还好些了?”
“我今日为他行针,他腿疾已愈七八,但他心有郁结,这心病恐比身病重得多。”秦舍意规劝着,“夫人,承您抬爱,某如今便斗胆多劝两句。两情若是难长久,不如枝头各自飞,否则行到山穷水尽处,只会更伤人罢了。”
夏聆语注视着他,忽然红了眼:“秦院使与令爱,不仅长得像,性子和说话方式也像得很。”
“人在局外,考虑事情便多有不同,夫人不怨我多言就好。”秦舍意顿了顿,“改日我会送几个香囊来,置于枕边,有助夫人睡眠。”
“有劳了。”夏聆语使了个眼色,那嬷嬷又送来一袋银钱,秦舍意没有接:“给小女与给在下是一样的,夫人客气了。”
夏聆语也笑笑:“既然如此,那我就让嬷嬷送送您。”
秦舍意颔首称是,领着蒲与荷回去了。
夕阳西下,将军府本设了晚宴,但秦舍意没有留下,那几人亦未挽留。蒲与荷坐上马车的时候,还掀开帘子,看了眼那热闹的府邸,心中莫名惆怅。她放下帘子,坐在车里,小声说道:“我觉得夏夫人真可怜。”
秦舍意不答,而是问道:“你师兄呢?”
蒲与荷一惊:“糟了,我这一天都没怎么见着他。我就看见他爬到他姐姐那屋顶上了,他不会——”
“应当不会。”秦舍意略略思索着,“他那性子,若真要闯出点事情来,就不会忍到晚上了。那嬷嬷夜里会睡外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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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出去的女婢也都会在,只有宴会的那会儿,他才可能单独见到夏聆语。”
“那他,现在要怎么呢?”
“许是回家了。”秦舍意叮嘱她,“到家以后,千万少说话,别跟他吵架。”
蒲与荷嘟囔着:“我其实,不是很会跟人吵架,我很温和的。”
我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秦舍意笑了:“我知道,歇一歇吧,到家我叫你。”
“我不累。”蒲与荷巴巴地望着他,“所以我为什么是你女儿呢?”
秦舍意笑意不减,娓娓道来:“我那时候还在家中,跟随我父亲一道在乡中坐诊。遇见你的那天,你刚好发着高烧,才一岁多点,被一个老人家抱来看病。”
“老人家?我奶奶吗?”
“不像。”秦舍意摇摇头,“她虽然十分紧张你,但那神色姿态,不像你奶奶,反倒有种难言的古怪。当时是夏天,下着大雨,我父亲去城东出诊,而我在家坐堂。”
秦舍意回忆起那天,都觉得不太真实。
天色实在太暗了,明明是下午,却好似已经夜幕降临。黑云压城。风声呼啸,大雨将至,炉边的窗户纸仿佛一触即破,蒸腾的水汽混着药香弥漫在整个屋子里。十八岁的秦舍意刚刚熬好了给祖母的药,就听家里的帮佣来找他,说是外边来了个老太太,抱着个小孩儿来。
“那老人家见我,直喊救命。”秦舍意微垂着眼帘,絮絮低语,“我当时看你烧得厉害,不哭不闹,一点精神都没有,便在家中给你煮了药,喂你喝下。”
“然后呢?”
“后来那老人家就消失了,我怎么都找不到她。”
“啊?”蒲与荷十分惊讶,“我是被她借着看病的由头抛弃了?”
秦舍意解释道:“乡中父老都没见过她,口音亦不是我们那片,我猜可能是逃难至此,难以抚养你,所以才出此下策。”
蒲与荷哑然,心情微妙。
秦舍意笑笑:“你命大,烧成那样,最后竟然救回来了。我父亲说,这孩子与家里有缘,便打算养着你,认你做我妹妹的。”
“那,那最后怎么?”
他们的马车经过一片如水的月色之下,皎洁月光透过帘子,在秦舍意的颈侧落下一道浅浅的光晕。他一直都是温柔的,说话是,做事也是,连诉说那些苦痛的往事,也没有见到怨愤与憎恶。
“收留你的一个月后,我家走水,我父母与祖母都葬于大火之中。”
蒲与荷惊愕,顿时僵住了。
“我兄长与阿姊都说这孩子不吉利,想将你送人。但你生病那段时间,都是我在照料你,真要送走,竟有几分舍不得。”
蒲与荷听他这温柔语气,突然难过起来:“其实,你也可以把我送走的。”
“我幼承庭训,十八岁的时候差不多可以独立出诊了,所以我带你离了家,想着自己也算有几分本事,不至于饿着你。”秦舍意淡然笑着,“只不过背井离乡,见了世面,才知道良医良相,都是难为之事。”
蒲与荷听了,更是揪心:“那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过去了,便不觉得苦了。”秦舍意知她心情,从腰间荷包里找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递给她,“今日分来的糖,给。”
“哦。”蒲与荷还是伤心,秦舍意却道:“你本来随我姓,他们叫你秦姑娘,倒也不错。只是你半年后,又生了场病,我却怎么都治不好,最后还是去寻了一位长者,治好你的。那前辈早年在道观修行,他说这孩子不宜与我一个姓,容易折寿。”
“然后呢?”
“然后我带你去观中算命,那老道长说你身似浮萍,将来终要与我分离,取名随缘便好,无需强求。”秦舍意似乎是说累了,长长地舒出一口气,“那年夏天,我们住在一条长街上。屋后头便是一个湖泊,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你那时候差不多三岁了,会追着蜻蜓跑,分不清葱和蒜,还把我养的一盆菖蒲当成野草拔了。”
蒲与荷忍不住轻笑:“我小时候还这样啊?”
“烦人呢。”秦舍意低声嗔怪,他倚着马车,喃喃着,“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我给你取这个名字,也是应景了。”
“蒲是菖蒲,荷是荷花吗?”
“嗯。”秦舍意笑笑,蒲与荷想了想:“那,那你也该是我义兄才对。”
“你年幼失怙失恃,又身在异乡,我怕你受别的孩子欺负,才对外说你是我女儿。”秦舍意顿了顿,像是累了,“但父母之恩,我不可一人独占,你还是要知道些,将来若是,若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蒲与荷愣了愣,稍稍倾身,才发现这人已经睡着了。不过马车里光线比较暗,她才没有看见。
“没有将来的,我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对他们有什么感情。”蒲与荷呢喃着,将马车里的一条薄毯给人盖上。
32. 第 32 章
马车缓缓停在大门前,蒲与荷叫醒秦舍意,与他一道下车。就在此时,阴影之下,走出来一个人,出声问道:“回来了?”
蒲与荷小小地吓了一跳,转头看去,才发现是夏闻语:“你都回来了?”
“我下午就回来了。”夏闻语情绪不高,隐隐有股怨气在,蒲与荷怕刺激他,只得讪讪应了一声:“哦。”
“进去再说。”秦舍意示意他们不要着急,夏闻语踢了一脚脚边的石子,那米粒大的小石子飞出去老远,在空旷的大街上滚了又滚,消失在了不知名角落。
秦舍意将他们都带到自己的书房,锁了门,点了灯,蒲与荷感觉到气氛不对,乖乖坐好。夏闻语坐她旁边,昏黄的烛火照出他那张深沉的脸,明明年纪不大,却显得十分苦大仇深。
秦舍意也坐下,神色凝重:“小夏,小蒲,我有件事要与你们说。”
“什,什么事?”
蒲与荷这一天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的,要是再听见些刺激的故事,她可不能保证还能像现在这样冷静。
秦舍意缓了缓,镇定说道:“夏夫人,可能有孕了。”
“什么!”
蒲与荷跟夏闻语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夏闻语更是一把拽住秦舍意:“真的吗?师父你没有诊错?”
“我不确定,只是观其饮食起居,寻其脉象,似是有孕之征,但时间尚短,不敢贸然下定论。”秦舍意分析着,夏闻语手上松了劲,呆呆坐了下来:“她本就不愿离了那人,如今有了身孕,更是离不得了。她这辈子,难道就要在那泥潭里不断下沉吗?”
“先别急,有孕一事还需再观察一段时间。只是,”秦舍意犹豫了一下,“夫人这身子,不宜生产。即使调养得当,这孩子恐怕也很难成形。”
夏闻语抿着唇,闷声不响。良久,他才说道:“若是告诉姐姐,她必定不会同意打胎,若是不告诉她,孩子流掉,对她来说依然是不小的打击。”
他说着,突然狠狠锤了下桌子:“那个王八蛋哪里好!值得她奋不顾身往火坑里跳?”
屋子里一片死寂。蒲与荷看看秦舍意,又看看夏闻语,再想想那个让人头疼的剧情,产生了很强的代入感。
这进退两难的境地,最后演变成无法拯救的死结,也是让人叹息。
良久,秦舍意说道:“过两天我会去府中送些安眠的香囊,你好生考虑考虑,怎么跟你姐姐见面。”
“我今天见她给那个狗杂种做护膝,气都快气死了。”夏闻语攥紧拳头,蒲与荷赶忙劝道:“别气了别气了,过会儿这桌子都得被你锤烂了,多可怜啊。”
三个人又聊了会儿,还是没商量出个子丑寅卯来,只能暂时作罢。
辗转到了后天。
秦舍意又带着蒲与荷去了将军府。路上,小蒲同学问这人:“义父,您之前去将军府,没向夏夫人透露一二么?”
按一般套路来讲,正式相认之前,不应该还有个什么互相查看信物之类的环节?
秦舍意答道:“一年前,太后懿旨让我负责医治将军腿疾,但那时候的将军恰恰是最为阴晴不定的时候,我出入将军府,都被仆人紧盯着,连夫人的面都没见过,更别说聊上几句了。”
“哦哦。”
“将军中途有数次要撤换我的打算,但都被太后拦下。”秦舍意笑笑,“那时候深感朝不保夕,便将你送回了乡下,若是我有不测,你兴许还能活着离开。”
蒲与荷一怔,只听这人又道:“刚刚入秋时,将军病痛再作,便是不打算再医治,我寻了个理由回乡,只是不到月余,又被召回京中。夫人也因操劳过度,咯血晕倒,那时候我才见了她一面。”
秦舍意微叹:“仔细想来,我能像现在这样进出府中,多是因为夫人之病,将军,倒不怎么待见我。”
蒲与荷听了,便说道:“义父,你人特别好,像你这种人,是理解不了将军那种人的脾气的,你要理解了,你就变成和他一样的人了。”
秦舍意莞尔:“你这会儿倒是会哄人,之前怎么不呢?”
“那是因为云阳郡主老是招惹我,夏夫人就不,我对夏夫人说话也很温和的。”蒲与荷小声反驳着,秦舍意笑而不言。
马车行至将军府前,蒲与荷不大放心,临到下车又问:“义父,他们姐弟之间都没有信物什么的?”
“小夏是家中庶子,能学得一身武艺已是难得,又怎会有信物这种东西?他离家时才十二三岁,如今模样大变,夏夫人恐怕很难认出他来。且夏夫人一心以为弟弟故去,你让她如何在短时间内接受死而复生或是对方根本没死这件事呢?”
蒲与荷不这么认为:“义父,你有时候思虑太多,反而备受掣肘。我倒是认为我们应该尽早挑明这件事,我们不去做,怎么知道夏夫人不会接受呢?她身在这座牢笼,若是得知亲弟弟尚在人世,恐怕高兴还来不及。”
秦舍意深深看了她一眼,片刻后,他点头道:“也好。”
“你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蒲与荷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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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舍意笑着:“好,你去吧。”
“嗯!”
蒲与荷抱着她的香囊跳下了马车,秦舍意紧随其后,入了这将军府。
府中比宴会那日萧条许多,一样的山水庭院,却冷清无比。想来也许时那日宾客极多,掩盖住了这阴沉的死气。如今热闹一过,这刺骨的寒意就再也瞒不住。蒲与荷越往里边走,越觉得不舒服,她往秦舍意身边靠了靠,对方小声叮嘱她:“我们要先去见将军,你不说话便好,剩下的都交予我。”
“好。”
蒲与荷想起晋思齐那张无情冷脸,就特别难受。她捏了捏自己的嘴巴,小蒲,你可千万忍住吐槽的冲动!
晋思齐还是在前几天那个石亭里下棋。
蒲与荷不大明白,天这么冷,那人又瘸了腿,怎么不在屋里待着?冻伤了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等走近,她才发现石亭四周不仅悬了帘子,里边还生了炉火,一进去,扑面而来的热气。而晋思齐本人也被盖得严严实实,那厚厚的大氅往身上一裹,倒显得是她多心了。
万恶的剥削阶级,真是会享受。
蒲与荷听话地站在一边,然后她才发现自己没对这人行礼。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她,但没有多说什么,目光落在了秦舍意身上:“秦院使,我夫人的病,如何了?”
“夫人的情况不容乐观,且下官前几日为夫人诊脉,夫人恐有身孕,但时日尚早,不敢妄下定论。”
晋思齐的脸上没有半点波澜:“知道了,那就依你的意思办吧。”
老婆怀孕了就这反应?你讨厌人家就不要睡啊?腿断了也没能阻止你的下半身吗?
蒲与荷低着头,有点生气。
秦舍意的手指点了点她的胳膊:“你先去夏夫人那儿,我一会就到。”
“你要干嘛?”
“给将军扎针。”秦舍意轻声哄着,“快去吧,就是交个香囊,再陪她说说话。”
“哦。”蒲与荷应着,又用余光瞥了眼某位渣男,然后溜走了。
秦舍意站了会儿,以为晋思齐会大发雷霆,结果对方只是淡淡地问了句:“你家姑娘?”
“是。”
“挺有趣的。”晋思齐手里把玩着一枚棋子,神色冷峻,秦舍意微微蹙眉,回答道:“将军抬爱,小女自幼散漫,多有不当之处,还请将军海涵。”
晋思齐不言,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面前这个棋盘。
冷肃的风刮得帘子呼呼作响,热气顿散,整个石亭再次变得冰冷刺骨。
33. 第 33 章
蒲与荷找到了还在做手工的夏聆语,对方的气色比前几日好多了,想是那药起了效果。蒲与荷心有感慨,秦师兄到哪儿都是学霸,佩服!
“你来啦?”夏聆语见她,止不住地笑,“秦院使呢?”
“在跟将军谈话,我就先过来了。”蒲与荷走上前,对方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她也不客气,“夫人您这两天如何了?”
“感觉好多了,心口也没那么堵了。”夏聆语说着,又按住了心尖,“前几日这里不上不下的,难受得紧。”
“没事的,夫人,心情开阔些,人也会变好。”蒲与荷宽慰着,将那香囊交予她,“给,我跟我师兄一起做的。”
“你还有师兄呢?”
“对啊,说来也巧,他也姓夏。”蒲与荷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对方的神色,但夏聆语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摩挲着手里的香囊,夸赞这手艺不错。
“是不错。”
秦师兄亲手缝的,只不过被我冒名顶替了。至于小奶狗,呃,他也贡献了一只比较丑的。
蒲与荷眼看这话头搭不上,有点着急:“我师兄有一只缝坏了,说他姐姐从前做女红特别好,可惜他没学会。”
她本意是想拐到“姐姐”这个话题上,偏偏对方听岔了。
“男人学做什么女红啊?”夏聆语哑然失笑,蒲与荷脱口而出:“男人也能啊,学什么东西是每个人的自由。”
夏聆语发笑:“你怎么还急上了?这么护着你师兄?”
蒲与荷:“……我没有着急。”
夏聆语含笑,只当她面皮薄,不愿说实话,便没有再追问。蒲与荷老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似曾相识,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不过这都不是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小蒲同学决定不再迂回,直接迎难而上:“夏夫人,你是不是也有个弟弟?”
夏聆语愣住了,片刻后,她才低声说道:“有。”
“那,那你,”蒲与荷憋住了,“都说娘家是靠山,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他死了,就算活着,也只是个庶子而已,他不好经史,将来必不能依着科考出人头地。”夏聆语低声说着,“而他若是要从军,势必要倚仗大将军,如此,我就更不能走了。”
蒲与荷听了,心情一落千丈:“夫人,我明白你的忧虑,但你弟弟只是希望你平安健康,若你走了,他这辈子都会悔恨的。”
夏聆语倏地哽咽:“你这话说的,好像他还在世一样。”
蒲与荷用力握住她的手腕:“他在,他现在是我小师兄。”
夏聆语一惊,抬眸时,眼泪早落了下来。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夏聆语默然垂泪,蒲与荷给她擦擦,轻声细语地哄着:“夫人,保重身体,等你见到他再哭也不迟。”
夏聆语摇摇头,却发不出声音来。蒲与荷拍拍她的背,小声道:“夫人,我没有骗你,若是你想见他,我来安排。”
对方拉过她的手,抽噎着在她掌心写字:“怕。”
“怕?怕大将军吗?你放心,我们悄悄地,不让他发现。”
“你,真的吗?”
夏聆语满眼是泪,我见犹怜。
“真的,我发誓他是你货真价实的亲弟弟。”蒲与荷又靠过去些,“夫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就算日后避居乡野,猫狗为伴,那也是一种活法,这世上谁比谁高贵呢?”
夏聆语只是哭,没有答话。
蒲与荷无声安抚着,百感交集。她等了许久,等到都快在暖烘烘的屋子里睡过去了,夏聆语才哑声说道:“那什么时候见面?”
“今晚?”蒲与荷眼神很亮,“事不宜迟,夫人。”
夏聆语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呆坐着,又没了下文。
“我会让他小心的,他轻功很好,不会让别人发现。”
“还是太危险了。”夏聆语握着她的手,“不如这样,我下月去庙里上香,就约在那里见吧。”
“下个月?”
蒲与荷残存的一点知识突然冒了出来,药物流产的最佳时间好像在停经49天之内?这才月初,要是拖到下个月,对母体的伤害就很大了。
“下个月,我要去给将军祈福,所以那时候刚好。”夏聆语当她在犹豫,小声解释着,蒲与荷疯狂摇头:“不妥不妥,还是要早点见。”
她惴惴不安:“夫人,我,呃,就是上次回去后,爹爹与我说,你恐怕有孕在身……”
“我有孕?”夏聆语万分惊讶,蒲与荷愣愣的:“不一定,说是日子早,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怀了。”
毕竟这个时代也没有B超,全靠医生经验。
蒲与荷有点担心,照医疗水平,秦舍意发现的可能也晚了。
夏聆语一手抚上小腹,蒲与荷瞬间回忆起了商佑,等等,我不会又要听一遍经典台词吧?
“夫人!”她猛地抓紧对方的手,“你听我一句劝,不要想太多,先见见你弟弟吧,他非常想念你。”
她忽悠着:“我今日就替你跑一趟庙里,找个就近的好日子,这样不耽误你事。”
夏聆语被她说得有点动摇,蒲与荷乘胜追击:“没事的,我到时候在庙里等你。”
“好。”
夏聆语终是答应了。
蒲与荷与她约定明日再来。
待到要回去,秦舍意也来了一趟,夏聆语从这人口中确定了自己的情况,她问:“将军如何呢?”
“将军吩咐下官要对您尽心。”秦舍意没有说太多,夏聆语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蒲与荷望着窗外西沉的太阳,忽感苍凉,这白驹过隙,她似乎一事无成。
希望一切顺利吧。
她的危机雷达好久没响了,可别一响就炸个雷。
她心心念念着,然后扑了个空。
寺庙的主持说五天后是个好日子,再往前或者往后,都没有比这更好的日子了。蒲与荷考虑半天,觉得能够接受,便又借着送药的名头进了趟将军府。夏闻语则是颇有些近乡情怯,晚饭的时候还悄悄问她,要不要置办一身新衣裳。
“你穿得很破吗?”蒲与荷上下打量着他,“你别穿太漂亮,到时候上山的香客把你围个水泄不通,我还得费劲去捞你。”
“吃你的。”夏闻语给她碗里塞了两块红烧肉,蒲与荷咯咯直笑。
上山敬香那天出了太阳,不似前几天阴沉。蒲与荷揣着个暖手炉,站在一棵树下等人。左等右等没等来夏聆语,倒是远远见到了云阳郡主。
“我靠。”蒲与荷往后边躲了躲,只见那人在左右簇拥下进了大雄宝殿。蒲与荷下意识地去摸口袋,突然想起来,自己没有手机。
我的小机!
蒲与荷伤心了,再一想,好像信鸽也没见过了。
“唉。”她蹲下来,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夏聆语才姗姗来迟。
“是不是病情又加重了?”蒲与荷往她那里走,离近了才发现对方脸色很不好,走路都摇摇晃晃的。蒲与荷吓了一跳,赶忙冲过去:“夫人,你怎么了?”
“我没事。”夏聆语拉住她,示意她小点儿声,“将军在车上。”
蒲与荷一时语塞,救命,AI机器人为什么不在家充电,而要跑出来啊?
“那我——”
“不必,我们走吧。”夏聆语拉着她,催促着进去,蒲与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就带着人进了庙中。
庙里的主持慈眉善目,坐在蒲团上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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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木鱼,蒲与荷不敢造次,乖乖跪在了菩萨面前。那菩萨法相庄严,蒲与荷抬眸看了两眼,便给她磕了三个头。
“菩萨,请您保佑我心愿得成。”
蒲与荷默念着,又磕了三个。
嗯,六六大顺。
蒲与荷逐渐迷信。
夏聆语烧了香,请了愿,便从偏门出去,到约定的地点去见夏闻语。那地方要穿过一个小石门,下台阶走到半山腰的石墙后面,算是十分隐蔽了。蒲与荷送她到半路,就去石门那边望风。这条路建在寺庙外侧,上下只有这个门可走,所以她觉得十分安全。
“姐弟相见,我就不去打扰了。”蒲与荷望天,“老天爷啊,就拜托你行行好,保佑这万事顺利吧。”
天边飞过一只麻雀,落在了石门上方。
蒲与荷坐在一边的石凳上,正在发呆,却听见了一个讨人厌的声音:“你怎么在这儿?”
她扭头一看,竟然是云阳郡主。
“随便逛逛。”她说。
“随便逛逛也能走到这儿?”云阳郡主狐疑地打量着她,蒲与荷不耐:“你不也逛到这儿?”
“我听说夏夫人朝这边走了,就来看看。”
蒲与荷眉头微蹙:“你听谁说的?我在这儿坐了有一会儿了,就看见头顶有只麻雀。”
云阳郡主瞥了眼她:“小心鸟屎拉你头上。”
“嗯?这话能从一位郡主的嘴里说出来吗?”蒲与荷满脸困惑,“几日不见,你被夺舍了?”
“你才被夺舍了!”云阳郡主明显不想跟她多说什么,径直越过她,要穿过那石门,但被蒲与荷拦下:“里边的路塌了,不好走,我劝郡主不要自讨苦吃。”
云阳郡主不愉:“让开。”
“我不。”蒲与荷和她杠上了,这四下无人,自己还能输?
没想到,对方竟伸手推了她一把。
蒲与荷:“……”
霸总打架扯头花,郡主打人不会也?
她死死抓住了对方的手:“干什么?要打我?”
“你松开!”
“我不!”蒲与荷硬气着呢,拽着人质问道,“你凭什么针对我?我招你惹你了?”
“你就招我惹我了!”
蒲与荷:“……”
好熟悉的感觉,和“你听我解释”、“我不听我不听”有得一拼。
云阳郡主扯不过她,气得张嘴就咬。蒲与荷吃痛,胳膊肘顶了她一下,刚巧打在对方胸上。
“……”
“流氓!”云阳郡主急红了脸,蒲与荷更是无语:“我又不是故意的,你有的我也有啊,你家婢女还给你沐浴更衣呢,你怎么不嫌她们耍流氓?”
“强词夺理!”云阳郡主抬脚要踹她,结果这地方背阴,地上苔藓光滑,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就往后倒。蒲与荷怕她摔到后脑勺,给摔出个好歹来,就用力拉了她一把。
然后悲剧就发生了。
蒲与荷感觉嘴巴贴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云阳郡主那张脸近在咫尺,她甚至可以看清对方的毛孔。
年轻真好,居然不长黑头。
蒲与荷还有点感慨,嘴巴就被咬了,然后她猛地后退,回过神时,云阳郡主捂着嘴,一脸要吃了她的表情。
蒲与荷:“……”
等等,刚刚,刚刚难道?
“呸呸呸!”她吐着舌头,对方恶狠狠丢下一句“我不会放过你的”,之后扬长而去。
蒲与荷简直比窦娥还冤。
天杀的!上次看到这种剧情还是鸣人亲佐助!
蒲与荷使劲抹了抹嘴,心痛不已,这可是她的初吻!啊啊啊啊啊啊啊!这该死的游戏,你欠我的拿什么还!
34. 第 34 章
是夜,秦舍意备好了晚饭,等着自家两个小孩回来。结果人倒是回来了,脸一个比一个黑。
“怎么了?”秦舍意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汤,蒲与荷一口气喝了大半碗,夏闻语则是动也不动,不知道在跟谁置气。秦舍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笑笑:“人是铁饭是钢,再怎么样也不能不吃饭。”
“我没事。”蒲与荷拿起筷子,她可不敢说今天她亲了云阳郡主,救命,已经非常难过了。夏闻语则是淡淡开口:“跟姐姐吵架了。”
“嗯?”蒲与荷吃惊,“怎么吵架了?我看你们两个出来时都挺平静的啊。”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两个人从石阶下边上来,眼圈发红,看着刚哭过不久,她还以为是姐弟相认太过伤怀,结果是吵架了?
“她不愿意和离,更是执意要把孩子生下来。”夏闻语顿了顿,尽量压住了窜天的火气,“我跟她说了,她这身子,能安稳生产?何况那个王八蛋是个人?这孩子生下来,她娘俩都受罪!”
蒲与荷捧着饭碗,一时沉默。剧情说要她随机应变,但这情况,她是真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抬眼瞧了瞧秦舍意,对方微微摇头,也是一筹莫展。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蒲与荷问道,夏闻语气得差点拍桌:“能怎么办?她要生,我还能出手帮她打了吗?”
他说完,忽又哽咽:“我就她这一个姐姐,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以后清明上坟,我怎么跟阿娘交代?”
蒲与荷不知道该怎么劝,人要是认死理,你是劝不动的,但劝不动,又不能不管,夏闻语这样着急也能理解。
她略略思索:“那还是先帮夏夫人养好身子,以后的事再做打算。”
“能行吗?危险大不大?”夏闻语声音软了下来,秦舍意答道:“我不能给你保证,就目前来看,风险很大,以后,不好说。”
夏闻语听了,默不作声地拿起筷子,吃起了饭。蒲与荷啃着一块排骨,偷偷瞄了他一眼,发觉这人埋着头,眼泪都掉到了碗里。夏闻语吃着吃着,又抬手抹了把脸,风卷残云般吃完了一碗米饭,菜是一口没动,然后他“腾”地一下站起身,道了声“我回房了”,就迅速离开了厨房。
蒲与荷又喝了口汤,秦舍意问道:“还喝吗?”
点点头。
他便又去盛了一碗,放到这人手边。蒲与荷想想今天的遭遇,忍不住问他:“义父,云阳郡主是什么来头?怎么连皇后娘娘都敢忤逆?我在席上的时候,也有不少贵妇和她站边。”
“云阳郡主是端王嫡女,端王与先帝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不可谓不富贵。先帝一脉,子嗣不丰,多有夭折,长到成年的也就当今圣上与一位公主。所以先帝很喜欢小孩,云阳郡主一出生,便被送到了宫中抚养。”秦舍意温声说着,“不过有传言,云阳郡主之所以能被送去宫中,是因为她是太后的亲生女儿。”
“咳咳咳……”蒲与荷猛地被呛了一下,“什么?”
她十分震惊地看向秦舍意,对方解释道:“太后是宰相之女,嫁给先帝前,曾与端王有过婚约,但不知为何,两家退婚,太后入了宫,但太后多年来无所出,云阳郡主便是自小养在她宫里。”
“哇——”蒲与荷有点理不清这中间的关系,“这这这这,这究竟算先帝手足情深,还是算先帝宅心仁厚?”
不管云阳郡主是不是太后亲女儿,看那人现在嚣张跋扈的样子,肯定备受宠爱,这中间先帝没表态,她是不会相信的。但凡先帝从中作梗,那云阳郡主也不会是这种性格。
蒲与荷感觉这口瓜实在太大了,她居然有点消化不了。
最终,她只能慨叹:“先帝与太后一定伉俪情深。”
秦舍意不知该如何评价:“现如今外戚干政,若是先帝泉下有知,不知该做何感想。”
“皇室斗争真复杂。”
蒲与荷继续吃饭,秦舍意给她剥糖炒栗子:“崔皇后,是太后侄女。”
“啊?”
“但崔皇后向着圣上,嫁入皇室不久,她就被家族放弃了。”秦舍意有条不紊地剥着栗子,清脆细微的声响落在蒲与荷耳边,她又产生了很强的宿命感——上个剧情没追到的人,这个剧情就要开始还债了,括弧,虽然目前他们都是配角。
但为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能成为一对!强搓cp小心剧情灰飞烟灭!
蒲与荷默默放下碗筷。
“吃饱了?”
“嗯。”
秦舍意莞尔,将那盘剥好的糖炒栗子推到她面前:“尝尝这个吧,李记的,味道不错。”
“好。”蒲与荷捡了一颗来吃,那糖炒栗子有些凉了,但味道依然很好,口感清甜,沙沙糯糯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她看看秦舍意,对方微低着头,还在仔细剥着栗子,烛火昏黄,勾勒出他温和的眉眼。蒲与荷心头一动,忽然很想跟这人说说话,说很多话。
她暂时不想回去睡觉。
“义父,我们下次去将军府是什么时候?”
“近两天应该不会去,去得太频繁会让将军起疑。”
“哦,好吧。”蒲与荷眨眨眼,“我今天给师兄望风,都没乱走,我们下次去庙里上香吧。”
“好。”
“那庙还挺大,应该有些年代了吧?”
“那是前朝遗迹,本朝建立以来又大兴土木,扩建了一倍,里面的宝塔是供着佛祖舍利,每年都会有大师讲经。”秦舍意说着,“确实该带你去庙里一趟,前两年在乡中小庙,那老主持说你要常去拜佛的。”
蒲与荷一听就笑了:“我小时候不是还找过什么道长算命?义父你哪个都信啊?”
“只要能保你平安,我自然什么都信。”秦舍意笑笑,“天色不早了,回房去吧,这栗子你带回去吃。”
蒲与荷耳朵红红的:“哦,好。”
她端着那盘糖炒栗子,秦舍意点了提灯,送她回去。
“那碗筷——”
“我来洗吧,我今日在家并不忙。”
蒲与荷捏着盘子边边,抬头看了眼这片黑夜。月色如水,树影婆娑,梅香浮动,本是宁心之景,可蒲与荷完全冷静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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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脏怦怦直跳,脸也烧得慌,连带着走路都晕晕乎乎。
“明天早上吃什么?”她呆呆地发问。
“煮了粥,再蒸几个鸡蛋。”秦舍意想了想,“或者东街有家豆腐脑和油条,你吃吗?”
“我都可以。”蒲与荷看看他,目光又移向别处,“那明天中午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呢?”
“我都可以。”
秦舍意忽然顿住脚,提起了灯笼,照了照蒲与荷发红的脸:“是受寒了吗?”
“嗯?”对方怔了怔,秦舍意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有点烫,回屋吧,我给你开点药。”
“我发烧了?”蒲与荷有点意外,秦舍意哑然失笑:“烧着呢,都开始说胡话了。”
小蒲同学有些赧然地抿了抿唇。
她确实受了风,发烧了。但好在她体质佳,喝了两天中药就又活蹦乱跳起来。秦舍意只肯在她喝完药以后给一颗蜜糖,别的东西一律不准乱吃。蒲与荷倒也听话,乖乖躺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她终于能在院子里溜达了,就又见夏闻语黑着脸走了进来。
毫无疑问,将军府那边没有丝毫进展。只是蒲与荷再次见到夏聆语,对方的精神明显好很多,有说有笑的。她找了个借口出门,就见某人待在屋顶上,冷酷得像个雕塑。
究竟是夏闻语轻功太好,还是将军府守卫不行?
蒲与荷对这种处处是bug的剧情无力吐槽。
她本来是要去折两支新鲜的梅花给夏聆语,结果又在那园子里碰见了煞星。
云阳郡主正哭哭啼啼跟某位断腿战神吵架,但很显然,AI机器人与人类的感情完全不互通,断腿战神很快下了逐客令,云阳郡主又是经典的哭戏跑。蒲与荷赶忙缩在角落里,好在对方跑得急,也没瞧见她。之后,她便看见一个女使捧着几簇梅花走了,蒲与荷不得其解,还想等那位战神离开,再偷偷潜入园中。没成想,那人一直不走,冷风吹得皮肤生疼,蒲与荷只好原路返回。
然后她就在夏聆语房里看见了那个女使和那几支梅花。
什么情况?
小蒲同学大受震惊。
那女使本来在絮絮叨叨些什么,见到她来,戛然而止,施施然退下了。夏聆语望着那梅花出神,久久不言。蒲与荷挠挠头发,更是糊涂。
这种糊涂情况一直持续到晚上,她见到夏闻语,对方的脸色比白天稍微好了点,至少没有掀桌的冲动。
“今天那女使,有对夏夫人说什么吗?”蒲与荷小心翼翼地问。
“那女使说梅花是王八蛋送的,今儿云阳郡主来,被王八蛋气走了,以后许是不会来了,让我姐姐安心养胎。”
“哦。”蒲与荷若有所思。
难道,火葬场文学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开始了吗?
她捧着饭碗,不出意外,那就是要出意外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个意外最先出现在了她的头上——云阳郡主杀到她家来了。
蒲与荷:“……”
微笑面对危险,梦想成真不会遥远。
35. 第 35 章
屋子里的气氛低到了极限。
蒲与荷眼巴巴地望着秦舍意给那位高高在上的云阳郡主端茶倒水,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含着一颗绵密的麦芽糖,舌尖舔过那有点粗糙的颗粒,很甜,却又甜不到心里去。她心猿意马,神游天外,完全没注意到某人正冷着张脸盯着自己。
在蒲与荷持续性发呆接近一盏茶的工夫后,云阳郡主终于忍无可忍:“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啊?我说什么?”蒲与荷一脸茫然,云阳郡主却是恼羞成怒:“你得给我个交代!”
“啊?交代?什么交代?”蒲与荷更是摸不着头脑,秦舍意适时地接了一句:“不知云阳郡主,所言何意?”
那端着姿态的大小姐呛声:“你这当爹的不知道?”
蒲与荷隐隐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了。
不会吧,这时候来秋后算账?但她把这件事捅出来有什么好处?
只听云阳郡主嚣张道:“你女儿坏了我的姻缘,现在我要把她带走。”
“我靠,我什么时候坏你姻缘啦?”蒲与荷“腾”地一下站起身,“你有事没事往将军府里跑,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们根本就不应该在一起!”云阳郡主竟也起了身,两步走到她面前,眼睛就像长在她身上了似的,“强扭的瓜不甜,你明不明白!”
蒲与荷心头一跳,抿紧嘴唇,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三个字:“所以呢?”
“太后视我如亲女,若我能嫁给将军,他现在的处境可比现在好得多,夏夫人定也不会痛苦至此。”云阳郡主笃定了她跟晋思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蒲与荷懒得和她掰扯,只能从喉咙里再次艰难地挤出一个字:“嗯。”
“但是现在不可能了,将军对夫人日久生情了,我没有这个机会了。”
“嗯?”
蒲与荷愣了愣,难不成她那天在梅园撞见的,是云阳郡主表白失败现场?我的天啊!我说怎么剧情急转直下,原来火葬场真的悄悄开启了!
蒲与荷陷入沉思:“那你既然都想开了,怎么还来我家兴师问罪?他拒绝了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云阳郡主拔高了声调,“我回去问了嬷嬷,你亲了我,你得负责!”
蒲与荷瞪大了眼睛:“你别恶人先告传!谁亲你了?我是怕你磕着后脑勺才拉了你一把,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可无论如何,这都是既定事实。”云阳郡主微抬着下巴,依然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从现在开始,你就得做我的贴身女使,供我使唤。”
蒲与荷如遭雷劈。
这也太离谱了吧!上一回看到这种主仆契约的剧情我还在上小学!
蒲与荷脑瓜子疼,偏偏云阳郡主还对着秦舍意说:“我今天来就是专程通知你们的,我希望秦院使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秦舍意却是不卑不亢:“强征良家女入宫为婢,有违律法,郡主莫要感情用事。”
“做我的女使有什么不好?还是说你想我把夏夫人弟弟的事情捅出来?”云阳郡主此话一出,在场两个人都愣住了,蒲与荷抓狂,这娇滴滴的大小姐是怎么知道的啊?难道她也偷看过剧本吗?不应该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次夏夫人去寺里上香,除了给将军祈福,还去见了她弟弟。”云阳郡主蹙眉,“你可真大胆啊,秦姑娘,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一旦被告发到太后面前,会是什么后果?你们三个一个都逃不掉!”
蒲与荷难得沉了脸:“敢问郡主究竟知道多少?你究竟站在哪边?告诉我这些又有何目的?”
对方却还在跟她讨价还价:“总而言之,跟了我,你们这些天的所作所为,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样,应还是不应?”
蒲与荷紧紧盯着她,十分不解:“郡主深受太后娘娘宠爱,怎么会想不开找我做女使?哪怕是出于报复,也不应该选择这种方式。像我这种满嘴胡言乱语的人,放在您身边,恐怕不出半天,您就得被我气死了。“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蒲与荷:“……”
好有个性的角色,就是不知道她存在的意义在哪儿。
蒲与荷认命了,这种时候不能与对方硬碰硬,不然掰扯到剧情结束,都搞不定这个烂摊子。于是,她果断地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我答应。”
“这还差不多。”
云阳郡主微微昂着头,活像一只斗胜的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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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与荷没啥心思看她,偏头看了眼秦舍意,却撞见了对方幽潭般的眼眸里。
那是她不曾见过的眼神,复杂、古怪、不可言明。像是担心她的处境,又像是有几分不愉,甚至透着一股难以名状的落寞。
但那又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秦舍意眼帘微垂,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宁静:“郡主当真要如此行事?”
“你女儿都答应了,你还来质问我?谁给你的胆子?”云阳郡主话虽这么说,但明显正高兴着,态度没有之前那么强硬,“我的马车就在外边,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收拾细软,过了时辰,可别怪我。”
言罢,扬长而去。
蒲与荷愣愣的,没有回话。
她还沉浸在秦舍意刚刚的眼神中。
是我看花了吗?她不由在想。
当她再次看向那个长身玉立的男人,对方却只是淡然问道:“小蒲,为什么要答应她呢?”
“她威胁我们。”
“只是这样?”秦舍意太了解蒲与荷了,知道对方不是一个容易被威胁的人,他一点一点养大的小姑娘其实相当有个性。
“觉得她的目的不简单,想深入虎穴一探究竟。”蒲与荷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琢磨半天只能说是自己的好奇心在作祟。
秦舍意眼神不免沉了几分:“有想好全身而退的对策吗?”
“没有,我从来不想这个。”
毕竟这只是个游戏,总不能让我命丧于此吧?最多也就是莫名其妙穿越到另一个剧本里。
有了上一回的经验,蒲与荷大胆认自己的逻辑思维十分缜密。
“义父你也不要太担心了,畏手畏脚会失去很多乐趣的,人生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探索精神。”
蒲与荷尚不能理解秦舍意的眼神。
因为她还没有意识到,在对方眼里,自己就是羊入虎口,很容易丧命。
秦舍意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眸中晦涩,蒲与荷心头一动,问道:“你是不是特别担心我?”
可秦舍意没有直面她这个问题。
“你要想去,便去吧。”
他道。
屋外北风呼啸,冷硬的青石板陡然裂开了一道细缝。
36. 成为女使的第一天
蒲与荷一头钻进了云阳郡主的马车里,对方指尖轻轻点了点身边的坐垫,蒲与荷有点奇怪,但终归没说什么,麻利地坐了过去。好在马车够大,够豪华,两个人又都很苗条,坐一起也不挤。
蒲与荷可没心思观察这些古代用具,她伸手抠了抠马车边上那个窗户缝,似乎是想扒开点儿,可她摸索了半天愣是没抠出来,云阳郡主勾着眼梢瞟了她一眼,直到马车走出来半里路才慢悠悠说道:“窗户下边有个小锁,得打开它才行。”
“哦哦。”蒲与荷边点头边往下摸,还真摸到了那个比她大拇指甲盖稍微大点儿的锁扣,云阳郡主嗤笑一声:“笨。”
“乡下人,没见过这种世面。”蒲与荷不跟她计较,打开窗就探出个头往回看,可马车早走远了,她连家里房顶都看不见。蒲与荷莫名失落,窗户一关,又安安静静坐着不动了。云阳郡主也不搭理她,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回了郡主府。
要说这郡主府果然气派,亭台水榭,楼阁珠瓦,乍看之下,怎一个金碧辉煌了得?但是蒲与荷可没揣着游山玩水的心思,她微低着头,尽量装出个谦良恭顺的模样,跟着云阳郡主进了她的卧房。
等等,怎么是卧房?
蒲与荷愣了下,以她浅薄的知识根本理解不了,谈正事儿不应该是在会客厅吗?来睡觉的地方干什么?
她杵在角落里,眼睁睁看着云阳郡主坐到了床边,侍女端了些茶水点心过来,又被轻声挥退。
“坐过来。”
“嗯?”
蒲与荷小声嘀咕了一句,云阳郡主眉头一挑:“没听见?”
“听见了听见了。”蒲与荷连连点头,三两步小跑过去,坐在了床尾。云阳郡主不知为何又睨了她一眼,半天没说话。
气氛异常古怪。
蒲与荷心中忐忑,想着敌不动我不动,连呼吸都尽力放缓放轻,免得被娇气的郡主挑刺。但对方却突然淡淡地来了句:“渴了。”
咦?
蒲与荷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八百年前看过的宫斗剧,那坏人一会儿嫌水烫一会儿嫌冷,整个就是奔着欺压主角去的。她想,坏了,要是云阳郡主拿茶水泼她,她指定跟人打起来,到时候秦舍意怎么办啊?
冷静冷静。
蒲与荷努力做着心理建设,然后端着杯茶水递了过去,云阳郡主眼皮都没抬一下,就着这姿势浅浅抿了一口。
蒲与荷:“……”
太怪了。
她刚把茶杯放下,云阳郡主又淡淡地来了一句:“乏了。”
“咦?”蒲与荷没忍住吭了一声,对方抬眼看她,点了点自己的肩膀,蒲与荷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要她捏捏肩。
懂了,端茶送水,捏肩捶腿,这就是她现在的工作。
蒲与荷想明白了,袖子一卷,就直接上手,云阳郡主瞪着她,身子微微朝后仰:“你要干什么?”
“给你捏肩啊。”蒲与荷两手悬在半空,伸也不是,放也不是,就跟人干瞪眼。云阳郡主显然也十分不满:“你这架势,像是要来掐我。”
“怎么会?我这么和蔼可亲,平易近人。”蒲与荷说着,乖乖将袖子放下来,心想,这大小姐规矩真多,她以后估计没好果子吃。
云阳郡主打量了她一会儿,才允许她上手,蒲与荷生怕给人捏疼了,又惹得一身麻烦,就收着劲儿,好在后面也没出岔子,云阳郡主没多久就说要睡觉,让她在一边候着。闻言,蒲与荷就找来一张椅子,坐在了某人床头。
“你又要干什么?”云阳郡主蹙眉,蒲与荷不解:“你不是让我陪你睡觉?我找个椅子坐这儿啊。”
“谁让你陪我睡觉?”云阳郡主面颊绯红,像是气得不轻,蒲与荷完全无法理解她生气的理由:“那你要我在一边候着?不就是让我——”
“屏风外边,有个隔间。”云阳郡主恼怒不已,手一横,指着东北角,“去那里待着,我不叫你,别给我出来。”
蒲与荷见她脸红得快烧起来似的,便没和她计较,又将椅子放回原处,一头钻进了那隔间。说是隔间,其实离大小姐的床就隔了个屏风,近得很。蒲与荷往那小床上一躺,又摸摸索索把那个屏风抠了条缝儿,眯着眼睛瞧了瞧那位大小姐。
“真怪。”
蒲与荷也说不清楚,索性往床上一躺,不动弹了。这屋里暖和安静,蒲与荷很快就打起了盹,梦里面全是秦舍意那张脸,那人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发烧了。”
“发烧了?”
蒲与荷也摸摸自己的脸,烫烫的,确实是发烧了,浑身上下热得慌。她睡得迷糊,口干舌燥,很快便悠悠转醒,慢腾腾下了床,去找点水喝。之前送来的茶水还是温热的,她咕噜咕噜喝了大半壶,人也跟着清醒过来。
真无聊,出去溜达溜达。
蒲与荷悄悄进了屏风里头,本意是想看看云阳郡主睡熟了没,结果一眼望去,对方还是满脸通红的样子。她心下便觉着不对劲,凑上前去摸了摸那人的额头,轻呼一声:“我的妈呀——”
这人发烧了。
蒲与荷第一个闪现的念头是先物理降温,她急忙跑出去,让小婢女们一个去打点温水,一个去请大夫。接着她把那厚厚的被褥掀开一层,云阳郡主被她这动静吵醒了,茫然地睁开眼,哑着嗓子问道:“你干什么?”
“你发烧了,先给你物理降温。”蒲与荷一边说,一边往她被窝里摸,云阳郡主当场就叫了出来:“你干什么!”
“看看你出汗没有,给你擦擦。”蒲与荷怕她捂出个好歹来,嘴巴和手一个都没闲着,“我跟你说,先把身上汗擦干净,然后我给你用冰块敷一敷,大夫过会儿就到。”
没成想,云阳郡主死死抓着被子,硬是不让她碰,蒲与荷有点着急:“我是为你好啊,你不会烧糊涂了吧?”
云阳郡主跟她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拗不过蒲与荷劲大,还是乖乖松了手,闭上眼,一脸任人摆布的样子。蒲与荷头发都要挠秃了:“你是不是觉得让我擦汗心里边不舒服啊?那你等会儿,我叫别人来。”
“你来吧。”
云阳郡主还是那半死不活的表情,蒲与荷头上一百万个小问号都能排满地球两圈,不过为了稳住乐于助人的配角人设,她还是勤勤恳恳给人擦汗、敷冰块,甚至在大夫来了以后,亲自给人喂药。云阳郡主总是盯着她看,搞得她后背发凉。就这么折腾了一天,大小姐终于又要睡觉之前,蒲与荷才嘀咕了一句:“别盯着我,我又不会谋财害命。”
“你倒是心肠蛮好的。”云阳郡主躺在床上,闷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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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就是好人。”蒲与荷又拖了张椅子过来,把茶壶搁上面,但想想又不对,问道,“你能自己倒水喝吗?”
“你自己听听,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果不其然,云阳郡主火气又上来了,蒲与荷无奈,把茶壶拿走,自己坐在了椅子上。
“先说明,我睡着了基本上听不见别人叫我,我坐这儿,是为你好。”蒲与荷往椅背上一靠,大爷似的半摊着四肢,云阳郡主注视着她,半晌才吭声:“不成体统。”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咯。”蒲与荷也不跟她计较,思来想去,大概就是那天在庙里受了风寒,自己回去以后还烧了两天呢,别说这娇滴滴的大小姐了。
云阳郡主不说话,翻了个身,就睡觉了。蒲与荷靠在椅子上,睡一会儿醒一会儿,腰酸背痛,换个姿势继续睡。
天亮得实在是晚了一点。
蒲与荷醒过来的时候,差点闪着腰。云阳郡主还在睡,但看着好多了,也没再发烧。蒲与荷叹了口气,决定出门活动下筋骨。结果一开门,外头齐刷刷站了足足有两排人。
“……”
我靠,什么情况?
蒲与荷扶额,忘了,人家是皇室千金,生了病可不得有这么多人伺候着?但为啥都站外面啊?
领头的一个嬷嬷见了她,便迎了上来,询问了下云阳郡主的情况,蒲与荷敷衍了几句,就瞧见那嬷嬷在安排人做活。她想,这么多人,应该不会出乱子,便趁着她们不注意,偷偷溜了。
这郡主府也算戒备森严,但眼下主子病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蒲与荷说是要给郡主准备点吃食,也没人拦她。她就从厨房的后门溜了出去,翻过后院的围墙,一路往家狂奔。
师兄,我回来了!
蒲与荷狂喜,然后没刹住车,一头磕在了大门上。
还行,也不疼。
蒲与荷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去敲门,可敲了半天也不见人出来。
“不应当啊,这个时候师兄应该起来了才对。”蒲与荷只好又跑到侧门那边,试图再次翻墙。但这墙不知道是不是被刷过什么东西,滑不溜秋的,蒲与荷怎么都爬不上去,只好作罢。
她望着高高的大门,忽然失落起来,将军府在城东,跑过去也有好长一段距离,她一来一回肯定赶不及回去云阳郡主那边,到时候又是一屁股的剧情债。
“你怎么不出来给我开门啊?”蒲与荷极其小声地埋怨了一句,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小蒲?”
她转头,秦舍意正拎着两个油纸包,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这朦胧的天光落在他肩头,勾勒出挺拔的轮廓。蒲与荷就像是要融化自己古怪的情绪里,她扑过去,撇撇嘴:“你怎么不在家呀?”
“你怎么又回来了?”
“想你啊,就回来了。”蒲与荷摊开手掌心,上边黑乎乎一片,“你看,都快磨破了。”
秦舍意心生怜爱,取下自己随身带的帕子给她擦了擦,蒲与荷鼻子一酸:“我饿了。”
“回家吧。”秦舍意见不得她受委屈,也是心酸,却没有再说什么。
他只是太医院院使,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虚职。
秦舍意领着蒲与荷进了家门,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37. 大事不妙
蒲与荷洗了个手,舒舒服服吃了顿早饭,然后就坐在廊下晒太阳。寒冬腊月的天,只要出了太阳,就不算太冷,多晒晒,人的心情也跟着变好。秦舍意今日无事,也跟她一块坐着。
“不回郡主府吗?”他问。
“不想回。”蒲与荷懒洋洋的,“虽然不回去,极有可能会被那位大小姐刁难,但就是不想回。”
她的叛逆心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如果昨天没答应那个傻x的主仆协议,那她现在就该躺平在家,吃吃喝喝睡睡觉。
所以说她是为啥要答应啊?哦对,是云阳郡主拿夏闻语他们威胁自己。
蒲与荷昨晚没睡好,吃了饭又有点困,脑子都不大灵光,这会儿才想起来问题的关键。她问秦舍意:“义父,夏夫人她怎么样了?”
“情况不容乐观。”秦舍意在给她剥瓜子,微低着头。看不太清楚神色,“但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好。”
“那怎么办?”蒲与荷吓了一跳,秦舍意手上动作停了下来,将那盛满瓜子的小碟推了过来:“吃吧,我想办法。”
蒲与荷垂眸,看了眼那碟黄澄澄的炒瓜子,拈了一小撮放到嘴里,又香又脆,还有些若有似无的别样香味。她嚼了嚼,又看看秦舍意,问道:“你手上涂了护手霜?呃,我的意思是涂了什么膏子吗?”
秦舍意闻言,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小的圆盒子:“你要涂点吗?”
“要的要的。”蒲与荷自然而然地把手伸了过去,秦舍意微微一愣,莞尔:“你怎么这么懒啊?”
“在家里嘛,就懒一点咯。”
蒲与荷嘿嘿直笑,秦舍意莞尔,拧开那个小圆盒,指尖抹了些莹白的膏子,然后轻轻点在了蒲与荷手背上。
“自己抹匀。”
说着,他又将小圆盒收了回去。
“哦,好吧。”蒲与荷自己搓了搓,那膏子香味很淡,像是草药研磨制成的,好闻,而且不腻人,跟秦舍意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蒲与荷忽然顿了顿,转头又看了看那人,对方还在给她剥瓜子,那指甲剪得平整圆润,指腹上还沾了些碎屑。蒲与荷不知为何耳朵发烫,顺手挠了挠,小声道:“完了,我是不是要长冻疮了?”
“嗯?”秦舍意闻声抬头,仔细端详片刻,“没有长东西。”
“哦。”蒲与荷还是觉得痒痒的,心里边也像有根小羽毛在挠他她。思来想去,她站起身,拢了一大把瓜子攥在手心:“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秦舍意也站起身,蒲与荷摇摇头:“不用,我没事儿。”
“好。”
秦舍意也不强求,站在朱红色大门口,静静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冬天的早晨还算热闹,热气腾腾的蒸笼,随风飘摇的酒旗,袅袅直上的炊烟,十里人家,青砖瓦舍,一切都如画般鲜活生动。蒲与荷却没有心思欣赏,她吃完了瓜子,拍拍手,掸干净掌心的碎屑。她想,她得尽快回去,免得被那位群主大人发现,又是横生事端。
但她没能顺利走出这条长街。
她被街尾一家小店吸引了视线。
那家店铺不大,乍看之下应当是首饰店,只是最靠近门口的那个地方,竖着一根细长的桐木,上边零星挂着三两串贝壳串。那些贝壳很小,最大的也不过蒲与荷小半个手掌那么大,小的就只是指甲盖大小,颜色也不及景区那些五彩斑斓的纪念品,浅褐色的,满是海浪的痕迹。
可蒲与荷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
她想起来自己要给秦舍意做一串贝壳手链的。
她摸摸腰间,才发现早上出来得急,没有带钱。
“完了。”她无不丧气地喃喃自语,这要是回去,还不知道几时才能跑出来。
她想现在就买回去送给那人。
现在,立刻,马上,晚一会儿说不定就没了。
那店铺的老板瞧见她,便走出来问:“这位小姐,您需要什么?”
天太早了,刚开张的店铺,还没有客人来光顾,能做一单便是一单。
蒲与荷望着一脸和气的老板,咬咬牙,指着那贝壳问:“那个怎么卖?”
“哪个?”店铺老板循着她的指尖望去,瞧见那根桐木杆,客气道,“姑娘,实不相瞒,这贝壳都是之前做首饰剩下的,您要是喜欢,买根木簪,便随缘送您。”
蒲与荷愣了愣,思考了下买根木簪需要多少钱,可惜她浅薄的知识库并能提供任何有用信息。她定定地望着那串贝壳,忽然灵光一闪,那个狗屎一样的系统,不是说完成任务会有金币奖励吗?这次任务进行了一半,上个剧本总得有余额吧?
那不就简单了?找个钱庄立刻换钱!
她眨眨眼,对那老板说道:“麻烦给我留着,我很快回来。”
“您放心。”对方还算有礼,但等蒲与荷远去,那老板却是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也没人会要这东西啊。”
蒲与荷自是听不到这些,她想要的,一定会尽快去办。虽然人生地不熟,但这钱庄总不难找,她很快就跑到了最近的一家。
门楣阔气,不落俗套——就是没开门。
蒲与荷神色复杂,都这个点了,还没开门?路边的小贩早点都卖出去一轮了……
万分受挫的她只好原路返回,又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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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舍地朝着那店铺张望了好几眼,那店老板见她着实喜欢,便将那几串贝壳取了下来,交予她:“姑娘,我看你是真喜欢这贝壳,这样,我送你,不要钱。”
“啊?”蒲与荷怔了怔,紧接着才反应过来,惊喜之情溢于言表,“真,真的吗?”
“真的。”
横竖这些也卖不出去,做个顺水人情也可。
店老板仍是客气:“姑娘喜欢,以后常来,我家店里的东西算不得太高贵,但也是不差的。”
蒲与荷见状,两眼放光:“嗯嗯,好,谢谢您。”
她想等以后取到钱,再来多买几件,报答一下这个好心人。
店老板也没多想,开业多年,形形色色的客人他见得太多,自然有八面玲珑的本事。
俩人便是各奔东西。
蒲与荷一路狂奔冲回了她家,四下找着秦舍意,对方本来房里收拾自己的药箱,结果听见了蒲与荷的声音,不免奇怪,寻声出门,刚好撞见那人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小蒲?”秦舍意话音未落,就听一声清脆的“师兄”。
他顿时呆在原地。
“师兄!这个送你!”蒲与荷跑得满脸通红,额上冒了一层细汗。她举着一串贝壳,扑到了对方面前,眼神明亮,仿佛是完成了某个极其重大的任务,兴奋不已,欣喜不已——她甚至忘了该叫秦舍意什么。
“这个送你!我要马上走了!”蒲与荷笑着,露着一排小白牙,她一把将那串贝壳缠在了秦舍意手腕上,抓着那骨节分明的手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儿,忽然又想扯下来,“哎呀不是很好看,我回去润色一下再给你。”
“挺好看的。”秦舍意回过神,却没有立即将手抽回来,而是微微垂下眼帘,犹豫片刻,才慢慢蜷起手指。好在蒲与荷也着急,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是叨叨着:“那等我下次回来,我得赶快回去了!”
她又转身离去,像一只在阳光下翩然飞过墙头的小蝴蝶。
“路上小心。”秦舍意下意识地叮咛着。
可是蒲与荷跑得太远,没有回音。
秦舍意静默许久,才如梦初醒:“这孩子,怎么叫起我师兄来了?”
他觉得,不可思议。
他低头望着手腕上那串粗劣的不甚好看的贝壳,呢喃着:“难不成是送给小夏的?”
不应当,要是这样,他得给小蒲看看眼睛了,年纪轻轻就生了眼疾,这可怎么好?
蒲与荷倒是丝毫没发觉哪里出了问题。
她还沉浸在无比的喜悦中。
直到翻墙进了郡主府,看到围上来的家丁,她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38. 爱上一个不回家人
蒲与荷后背紧贴着墙,强装镇定地问道:“怎么了这是?家里进贼啦?我没看见有人往这边走——”
“进贼?”话音未落,云阳郡主就从人墙后面走了出来,眉梢微挑,眸中怒气难消,“你还把我放在眼里吗?”
那肯定没有啊。
蒲与荷后脑勺抵了下墙壁:“您是郡主,我怎么会没把您放在眼里呢?”
“是吗?”云阳郡主冷笑,向前两步,“那你大早上的翻墙出逃是要如何?你当我这儿想来就来,想走便走?”
“呃,这个——”蒲与荷的一时语塞,女孩子生气,该怎么哄来着?完全没经验……
她陷入沉思,没了下半句,云阳郡主见状,更是怒不可遏,登时拔高了音调:“说啊,滚哪儿去了!”
蒲与荷被这一声怒斥喊回了神,她眨眨眼,定定地瞧着云阳郡主。不知怎地,她脑海里蹦出一个熟悉的旋律——
“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等待一扇不开启的门,善变的眼神,紧闭的双唇,何必再去苦求,苦苦追问。”
噫,打住打住,怎么危机关头她的大脑在自动放歌啊?
但是现在这情况,自己真的很像夜不归宿被抓包的,那个那个。
蒲与荷词穷,她攥紧衣袖,忽然想起来袖中藏着的小玩意儿,心头一动:“我是,我是给你买首饰去了。”
她还没有太大的底气,就小声地试探着说道。
“首饰?”
“嗯嗯。”蒲与荷默默点了个头,然后在袖中摸了摸,找出来剩下的一小串贝壳,捧在掌心交了出来,“这个。”
云阳郡主只瞄了一眼,气得肩膀抖了抖:“你羞辱我?”
“怎么会是羞辱你呢?”蒲与荷完全不能理解大小姐的想法,有点发懵,“礼轻情意重嘛,这些贝壳你一个一个捡也要很久呢,等我慢慢润色一下,不比外边卖的差。”
云阳郡主一愣,瞪着她:“这么说,还是我的不对了?”
“没有没有,是我的错,我的错。”蒲与荷大气不敢出,低眉顺眼的,她本就生得乖巧可爱,现在小心翼翼立在墙角,倒显出几分委屈可怜来了。
云阳郡主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软,半晌才吐出一句:“买个首饰要这么久?”
“还去买彩绳和颜料了,但没几家店开门。”
“锦缎布匹书画都要等天大亮,日头好的时候才会有店开门,黑灯瞎火的,谁没事往里头钻?你有没有常识?”
“你告诉我,我就知道了,下次我一定不这样,我就是想尽早做完,好送你。”
蒲与荷眼波流转,说得情真意切,再看云阳郡主的神情,似乎有所松动。
这难道,是骗住她了?难不成,我的演技精进了?
蒲与荷还没来得及细想,又听对方道:“什么时候能做好?”
咦,这话锋转得这么快
她抿抿唇:“有材料三天就行,我全力以赴。”
“可以。”云阳郡主又瞪了她一眼,“真心送我的?为什么?”
“当然是——”
蒲与荷刚打算说“是想给前几天的事情赔礼”,但她的目光落在云阳郡主的眼睛上,那眸中隐约有几分她看不透的情绪。
她不能肯定那是什么,但应该不是愤怒。要是这会儿再旧事重提,岂不是刚熄下去的火又蹭蹭往上冒?
蒲与荷不敢说了,便小声道:“以后我不是都要待在你身边?就,你明白吧?”
大小是我上司,讨好一下总没错。
但蒲与荷又不想直说是讨好,显得自己阿谀谄媚一样。
遇事不决,搞个反问,让对方意会意会就是了。
“哦?待在我身边?”云阳郡主的语气就很耐人寻味,蒲与荷琢磨着,怎么还一股古早霸总味呢?但霸总不会要她小命,这大小姐可是会的。于是她连连点头:“我都是你的女使了,当然得贴身伺候了。”
“哼,哪家女使有你这么蠢?”
云阳郡主冷哼,拂袖而去。
也没哪个郡主像你这么难伺候啊?
蒲与荷腹诽,她望了一圈高大的家丁,选择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真恐怖啊,他们一拳能打我两个,还是走为上计。
好在之后,云阳郡主似乎心情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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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再对蒲与荷进行阶级压迫,甚至没有变相地讽刺挖苦她,就只是很沉默地坐在房里。蒲与荷搞不懂她这一出,也只能陪着干坐着。
待到午后,嬷嬷捧着一个盖着红布的木质托盘进来,蒲与荷打了个激灵,这种东西她见过,电视剧里掀开都是白花花的大银子。她巴巴地张望了两眼,没成想,那嬷嬷直接将东西放到了她面前。
蒲与荷一愣,就听云阳郡主说道:“给你的。”
“给我的?”
她有些狐疑地打开,却看见托盘上整整齐齐摆着各色彩线,还有大小不一的珍珠、绒花、镂空的金片和很多她叫不出来的小玩意儿。
蒲与荷突然反应过来——这些都是做首饰的东西。
原来云阳郡主在期待她的成品。
但是为啥期待呢?
蒲与荷想不出来,云阳郡主也没多说什么,甚至没有正眼看她。
蒲与荷将那些材料挨个儿翻了一遍,挑了几个她认为合适的放在一边,云阳郡主这才淡然开口:“要是做得不好,今天的账,本郡主和你一起算。”
“你手腕太细了,贝壳不大配,还是戴大气的头饰好看。”
蒲与荷思量着,虽然她历史知识匮乏,但架不住她看得多,审美这一块,她还是自信的。云阳郡主听了,却好像不满意:“你又在框我?”
“我怎么框你了,你本来手腕就细。”蒲与荷伸出自己的手,“你看,我手也不大,也能完全抓住你的手腕啊。”
云阳郡主瞧着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事,登时骂道:“滚开。”
“啊?怎么又生气了?”蒲与荷缩回自个儿的爪子,看了又看,她的手确实不大啊,实事求是嘛,这年头还不让人说真话了?
哦不,这年头还真不能。
蒲与荷怏怏不乐。
好在她也不算特别纠结的人,很快就将这个小插曲抛之脑后。
就这样,她在郡主府上安生过了两天两夜,到第三天的时候,她的头饰终于快成型了。
不出意外,绝对是要出意外了。
这天,云阳郡主得到消息,说是夏夫人小产了。
39. 第 39 章
蒲与荷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嘴里还咬着口红糖糍粑,手上摆弄着给云阳郡主做的首饰。她起先没反应过来,然后眨了眨眼,登时站了起来:“我日!”
嘴里的糍粑掉了出来,她用手接着,放在了盘子一边,云阳郡主睨了她一眼:“你这么惊讶做什么?大将军的秉性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
但是夏聆语小产,那剧情线怎么办?她要怎么个随机应变法?
蒲与荷呆若木鸡,云阳郡主见她魂不守舍,气不打一处来:“怎么,还惦记着大将军呢?”
“啊?”蒲与荷匪夷所思,“我惦记他干嘛?我有病吗?”
她的表情实在是太过认真,云阳郡主心头微动,也就信了这番说辞:“你明白就好。”
蒲与荷神情扭曲:“什么叫我明白就好?不是你一天到晚追着人跑吗?”
云阳郡主闻言,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还莫名不自在:“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啊?”蒲与荷心生古怪,“你哪天转性的?我怎么不知道?”
话音刚落,原本还挺客气的云阳郡主登时又来了脾气:“你还问我?你怎么有脸问我?”
蒲与荷被莫名其妙凶了一通,百思不得其解:“我应该知道吗?”
她转念又想,不对呀,什么叫我没脸问?我堂堂正正清清白白,怎么没脸了?
她盯着人看:“直说吧,你到底几个意思?”
云阳郡主偏偏是个倔脾气:“你让我说我就说,你是主子我是主子?”
蒲与荷:“……”
出现了,影视剧中经典剧情——双方都不长嘴。
呸,什么叫双方?自己可是超级通情达理的。
蒲与荷清清嗓子:“是小的无礼,就请您高抬贵手,原谅我的唐突。”
真怪,她还头一次说这种文邹邹的道歉词。
蒲与荷低眉顺眼,端着个小心翼翼的模样,云阳郡主见状,也舒心许多,微抬着下巴:“我才不和你这种乡下来的丫头计较,但从现在开始,你就得一心一意伺候我。等开了春,我就进宫去,请几个教养嬷嬷来,好好教教你一些礼数,免得你再口出秽言,带坏了孩子。”
蒲与荷使劲儿点头,点到一半,猛地呆住:“什么孩子?这家里有小孩儿?”
云阳郡主不大喜欢她这一惊一乍又傻不愣登的样子,但想想,自己确实没如实相告,便也没太计较。
“我本来非常愤怒。”云阳郡主朱唇轻启,蒲与荷头顶冷风嗖嗖——预感强烈,怕是得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但我后来想清楚了,你人挺好的,跟大将军比,温情多了。”
蒲与荷:“???”
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还有你之前不是暗恋大将军吗?这么快就断情绝爱了?
云阳郡主微微叹息:“看在孩子的份上,以后我们就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吧。”
蒲与荷当场石化:“啊,呃,这,你说的举案齐,齐眉,是,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当然。”云阳郡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我都怀上了。”
蒲与荷如遭雷劈:“怀,怀上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难道夏聆语的宝宝转移到她肚子里了?这是什么恐怖故事!这得找驱鬼大师来吧?
蒲与荷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你,不是,你怀上了,怎么和我举案齐眉?”
云阳郡主瞪着她,但看着也不像要发火,反而莫名娇羞:“你那天亲我了。”
寺庙,路滑,丢失的初吻。
蒲与荷爆炸了:“我本来都要忘了,你怎么还提这件事啊?”
“我怎么不能提?我回来以后就不舒服,吃不下饭,还老是犯恶心。”云阳郡主上前一步,理直气壮地与她争辩,“我私底下都问过嬷嬷了,她说这反应就是怀了。”
蒲与荷原地升天:“那你有没有告诉她来龙去脉啊?你告诉她我是女孩子没?”
“这倒没有。”
蒲与荷:“……”
“我这是在保护你。”云阳郡主一脸“我是为你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表情,“我要是告诉她们,有个人轻薄了天家贵女,她得被五马分尸。”
蒲与荷把升天的灵魂狠狠塞回了躯体里:“所以你只问吃不下饭,还犯恶心,是不是怀了?”
“那当然,也没说是我自己。”
云阳郡主坚定地认为自己的做法天衣无缝。
蒲与荷内心仿佛有个小人,拿着根牙签把她的认知捅了个稀巴烂:“亲个嘴不会怀孕的,你只是胃肠型感冒,所以想吐,你现在好了,该吃吃该喝喝,别胡思乱想了。”
云阳郡主可不信:“你想逃脱我的掌心,门都没有。”
蒲与荷刚刚才塞回去的灵魂又要出窍了,别学这种霸总台词,你没有主角光环,出门很容易被打的!
她脑瓜子嗡嗡响,彻底当机了。
穿越之炮灰怀了我的崽。
很好,又是一流行要素。
蒲与荷想哭,又哭不出来,垮着脸,动也不动。
云阳郡主还继续在伤口上撒盐:“我知道,像你这样人,一下跃上枝头变凤凰,会有点承受不住,人之常情,我能理解。何况做我的夫婿有什么不好,你以后在这京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总比在别处受气来得强。”
蒲与荷万分受挫。
她没料到云阳郡主是个认死理的,油盐不进。但凡这人态度松动些,她一本《生理学》就拍在桌上了。
蒲与荷意志消沉:“是是是,郡主大人说得是。”
“你这什么表情?不高兴的话就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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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在那儿阴阳怪气。”云阳郡主瞥了她一眼,蒲与荷更加消沉了,开始自暴自弃地胡说八道:“我可能当不好一个好妈妈,我自己都照顾不好。您说得对,我就是乡下来的一个不懂礼数的野丫头,哪敢攀高枝呢?要不这样,孩子生下来,我就带她走,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养大她,以后咱俩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你早些寻个好人家,忘了我这个负心人。”
云阳郡主越听越不对劲,蹙眉:“你在胡搅蛮缠什么?我何时说要撵你走了?”
蒲与荷眼睛一闭,直接晕倒。
遇事不决,暂且回炉重造,哦不,暂且存档。
蒲与荷直挺挺地往下倒,心想,就算疼,她也要忍住不叫,最好直接摔晕过去,说不定就能直接跳过这章剧情,到达故事结尾。
嗯,就是这样,先前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蒲与荷咬着牙,做好了脑瓜开瓢的准备,没成想,她居然被人抱住了。
蒲与荷:“……”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尴尬,为什么,为什么要抱住我!放开呀!我性别女爱好男,性取向又不是弹簧,说直就直,说弯就弯啊!起码给我个合理的变弯过程吧!
蒲与荷双手合十,安详极了,只听云阳郡主说道:“在孩子生下来之前,别给我玩花招。”
……味儿更冲了。
蒲与荷想到了某种囚禁play,但生的孩子是你,不是我啊!
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云阳郡主那张明艳动人的脸,蒲与荷更伤心了,竟捂住了脸。
想流泪,但流不出来。她很为难。
“干什么?我丑到你了?”云阳郡主手一松,蒲与荷就“咚”的一声,砸到了地上。
很好,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蒲与荷捂着脸,小声呜咽起来。
云阳郡主被这哭声搅得心烦意乱:“哭哭哭,先前怎么不见你哭?”
“太感动了,你居然愿意为我生孩子。”蒲与荷感觉自己胡说八道的本事更上一层楼。
“你明白就好。”云阳郡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下态度,懂了,这是个傲娇。
蒲与荷光速坐了起来,不行,她不能就此倒下,为了美好的结局,她应该努力奋斗!
云阳郡主瞧着她:“你这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我没有,我在想我要不要回家一趟,告诉我爹这个大喜事,顺便让他给你把把脉,好安胎。”蒲与荷抹了把脸,站了起来,云阳郡主倒没有反对:“那改天我跟你一道回去。”
“嗯。”
哎不对,我的主线任务呢?蒲与荷摸着后脑勺,完犊子了,受惊过度,她灵活的小脑袋已经失去运转能力了。
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蒲与荷迫切需要一个金手指。
40. 第 40 章
好在云阳郡主没有为难她,甚至很快安排马车,与她一道归家。
蒲与荷:“有种很不详的预感。”
她坐在马车里,手指不停在抠窗户上那个小锁。云阳郡主瞥了她一眼,挖苦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我听说秦院使是个安分守己的,他要是听说你我珠胎暗结,恐怕得气得昏过去。”
蒲与荷:“……”
你那幸灾乐祸的样子是要干嘛啊?等见了我师兄,就立刻让你原形毕露!
蒲与荷气鼓鼓地揣着胳膊,头靠在一边,不想说话。云阳郡主见状,忽然“哎呦”了一声,蒲与荷眼皮直跳:“你怎么了?”
“肚子疼。”云阳郡主娇声说道,“宝宝踢我。”
蒲与荷:“……”
才过去几天啊!就算是天才宝宝那现在也只是个胚胎!
她揉了揉脸,试图将扭曲的表情捏回去:“那怎么办,我给你揉揉?”
“嗯。”云阳郡主满脸都写着“就你还想和我斗”,蒲与荷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搭在了对方肚子上。
软绵绵的一团肉,不是很多,但蒲与荷已然感受到了慰藉——事实证明,再瘦的人,也会有小肚腩。
她心无旁骛地给云阳郡主揉起了肚子,虽然她真的不知道该使多大的力气,但看对方那模样,也不像嫌弃她。
果然只是为了找茬。
蒲与荷心里苦。
好在云阳郡主也没有让她揉太长时间,没多久就喊停,蒲与荷如蒙大赦,立马缩回了马车另一边。
云阳郡主看了她一眼,表情谈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直到到了目的地,也没理她。
待马车停稳,蒲与荷敏捷地跳了下去,刚落地,就听到云阳郡主清清咳了一声。蒲与荷回头,就见对方伸着手,悬在半空,微微抬着下巴看她。
蒲与荷的大脑里光速闪过那些古装剧画面,便也伸出手来,手背抵在了那人掌心:“小的扶您。”
这总表现得卑躬屈膝,任劳任怨了吧?蒲与荷心想,要是云阳郡主再找茬,她就立刻逃跑。好在对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就慢条斯理地下了车。
蒲与荷刚要松手,云阳郡主又是一个眼刀杀过来:“嗯?”
蒲与荷赶忙扶好这人。
“嗯。”
云阳郡主这才满意。蒲与荷背地里翻了个白眼,扶着人慢吞吞进了家门。
但家里没人。
蒲与荷愣了一下,因为夏闻语经常会去将军府趴屋顶,所以秦舍意出门都会锁门的。现在门户大敞,人却不在,难道——
蒲与荷一个激灵,糟了,师兄被晋思齐那个大妖怪抓走了!
她顿时着急起来,云阳郡主倒是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愣着干什么?给我倒杯茶。”
“我要去将军府。”
“找你爹啊?”
蒲与荷连连点头,她想,云阳郡主有时候还是挺聪明的,就是不怎么通情达理。
“不许去。”云阳郡主看着她,“现在将军府肯定是一团乱麻,就你这脾气,去了纯属火上浇油。秦院使比你能忍,比你会说话,他不会有事的。”
“我脾气怎么了?我那是仗义执言。”蒲与荷嘟囔着,她瞧了眼坐着的这位天家贵女,珠光宝气,富贵不可言。要是这位郡主肯和她统一战线,说不定还能压晋思齐一头呢,一个太后义子,一个太后养到大的干女儿……
蒲与荷忽然蹲下身,下巴往人腿上一搁,双手握住对方的手,云阳郡主一愣:“你干什么?”
“你能带我去将军府吗?我发誓我一定不给你惹祸。”蒲与荷眨巴着眼睛,虽然她知道装可爱也显不出可爱,而且很有可能被人踹一脚,但事到如今,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她万分恳切地说道:“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就带我去吧,那也是孩子的外公啊。”
嘶,这好浓的软饭味……
蒲与荷有被自己震惊到,耳朵瞬间就红了。
云阳郡主沉默了,脸色不大好看。蒲与荷紧张到掌心冒汗,怎么办怎么办,不会真被人踹一脚吧?可是没有云阳郡主,她连将军府的大门都进不去……
可恶啊!系统文里金手指千千万,掰我一根怎么了!怎么了嘛!
蒲与荷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红晕从耳朵根一直爬到面颊。
云阳郡主神色微妙,愣了一会儿,突然笑出了声:“行啊,我带你去。”
“真的?”蒲与荷喜出望外,一下站起身,又捂住了脑袋,“不行,起猛了有点头晕。”
“但你要答应我,到了那儿不准口出妄言。”
“好好好。”
蒲与荷连连答应,谁知道去了那儿会是什么情况呢?她向来都是随机应变的。
云阳郡主便领着她去了将军府。
果不其然,那里早就乱成了一锅粥。夏聆语因为小产,本就虚弱的身子更是雪上加霜,眼看便是命在旦夕。蒲与荷一踏进这将军府的大门,就感觉到了空气中的沉闷与恐慌,越是靠近夏聆语居住的院子,这种压抑就越是浓烈。院内齐刷刷跪满了人,头都不敢抬,还有因为害怕低声啜泣的小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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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身边的嬷嬷死死捂住了嘴,不敢再发出声响。
蒲与荷捏一把汗,云阳郡主却是见怪不怪,领着人径直去找晋思齐。
屋内,也是跪了几个人,唯独秦舍意站着,蒲与荷第一眼就看见了他。那人神色肃穆,默然而立,云阳郡主也看了他一眼,接着,目光就移向了坐在夏聆语身边的晋思齐:“大将军,尊夫人还好吗?”
“不劳郡主挂心。”晋思齐冷若冰霜,蒲与荷注视着夏聆语苍白的脸,心情沉重,便小心翼翼挪到了秦舍意身边,拉了拉对方的衣袖,秦舍意见到她,脸色这才缓和些许,无声地用口型说道:“没事的,别怕。”
蒲与荷长舒一口气,突然又很难受,她不想秦舍意在这个鬼地方受气。
晋思齐显然也注意到了她:“数日不见,秦姑娘竟和郡主这般要好了。”
要好个屁!
蒲与荷皮笑肉不笑:“那当然了,我现在可是郡主府的座上宾。”
她目光下移,看到晋思齐的腿,在想,这人不是腿断了吗?他轮椅呢?还有,夏闻语去哪儿了?他脾气可比自己火爆多了,听到夏聆语出事,他不得把晋思齐的天灵盖掀了?
她还在走神,晋思齐便冷笑一声:“好一个座上宾。”
他倏地冷下脸来:“若是我夫人有个三长两短,我便要你们一家陪葬!”
蒲与荷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台词,不应该是皇帝该说的话吗?
她呛声道:“我爹是太医院院使,吃的是皇家俸禄,你随便喊打喊杀,把陛下放在眼里吗?不忠不义之徒,凭什么坐这将军之位?”
晋思齐青筋暴起,“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蒲与荷瞬间瞪大了眼睛,卧槽,这是什么医学奇迹!她吓得抱紧了秦舍意的胳膊,对方将她护在了身后:“小女唐突,还请将军海涵。”
海涵什么海涵!难道你们不觉得他突然站起来就已经够吓人了吗?
蒲与荷一度认为是自己略过了某个重要剧情,但不对呀,她这回明明没有穿越。
晋思齐缓缓走了过来,蒲与荷紧盯着他,那双骇人的眼睛似乎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了。
真恐怖。
她撇撇嘴,就听晋思齐说道:“看在秦院使份上,我暂且饶你这回。若有下次——”
他没有再说下去。
蒲与荷满头问号,她嘀咕着:“那你最好有这个机会。”
谁知道明天醒来,剧情又会制造出怎样的狗屎?
但其实她也没能等到明天。
当天晚上,就变天了。
41. 第 41 章
秦舍意被晋思齐以救人的名义扣在了将军府。蒲与荷毫无例外也留了下来,只是她被勒令不得进入夏聆语方圆一里之内,就只好乖乖跟在云阳郡主身后。
月上中天,她困得眼皮直打架,但还是强忍着睡意,坐在榻上。云阳郡主也是困得不行,问她:“你怎么还不睡?”
“那你怎么不睡?”
“我要睡了,你不就跑了吗?”云阳郡主撑着下巴看她,“我还不了解你?”
蒲与荷憋了半天,嘟囔着:“才几天啊,你就说这种话?”
“呵。”云阳郡主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你睡不睡?”
“不睡。”蒲与荷打了个呵欠,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就现在这情况,你睡得着?”
“夏聆语是死是活,与我何干?晋思齐自找的。”云阳郡主不屑,蒲与荷困得大脑失去了运转能力,她想,原来你也有清醒的时候,那我之前不就白受气了?
太倒霉了,怎么系统文里还有我这么倒霉的女主角?女配角?哎,我的角色定位是什么?
蒲与荷眼前冒出了一重有一重的虚影,她的头一下一下点着,终于忍不住,趴了下来。
“困死你算了。”云阳郡主笑都笑不动了,把被子拉过来,盖住两个人,也倒头就睡。
蒲与荷迷迷糊糊梦见夏聆语假死遁逃,历经波折后,成为了商佑的皇后。
蒲与荷:“??”
怎么还和上个剧本串起来了啊喂!
她梦见夏聆语和商佑联手,成功扳倒太后的势力,崔衡被免去后位,放出宫内,而晋思齐被扣上反叛的帽子,押到刑场斩首示众。她就在闹市口,在看热闹的人群中,远远望着那一方高台,见那曾经风光无限的大将军披头散发,镣铐加身,见那烈酒上刑,寒光乍现,再见那鲜血迸溅,零落成泥。
蒲与荷吓得从榻上直接起了身,再一看,云阳郡主睡得正香。
“卧槽,吓死我了。”
蒲与荷拍拍自己的小心脏,但这个梦,一定不是简单的梦!一定是未来的预兆!她作为拥有上帝视角的天选之子,这个梦一定是系统的暗示,毕竟这是在古代,她也用不了手机。
蒲与荷认真分析了一通,等等,那她要干嘛?就做个吃瓜群众?
她还没想明白,就听到外边突然传来一阵通天巨响,不知是谁在疯狂敲着锣鼓,大喊着:“走水!走水了!”
蒲与荷心一惊,赶忙下地,云阳郡主也被吵醒了,睁眼就看见某人急冲冲往外奔,她也顾不上许多,跟着跑了出去。
夏聆语的院子着火了。
蒲与荷老远就看见冲天的火光,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呛人的烟尘,仆人们提着水桶前仆后继地去灭火,她一个个看去,没有看见秦舍意。她心急如焚,不会秦师兄没出来吧?她逆着人流往前跑,不小心撞到了先前侍奉夏聆语的嬷嬷,她扶住人,问道:“嬷嬷,见到我爹和夫人了吗?”
那嬷嬷直摇头,根本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蒲与荷只好放下她,继续朝前跑。那大火势头极大,没有任何消减下去的迹象,蒲与荷被呛得直咳嗽,她大喊:“爹!”
糟了,在这里喊爹会不会没有分辨度啊?
蒲与荷顿了顿,大喊:“秦舍意!你在哪儿啊!”
刚刚喊完,眼泪就下来了。
蒲与荷揉揉眼睛,扯下身上一块布料,从路过的仆人那里捞了一把水,打湿,捂住口鼻,又往前摸索,突然间,她就被人抓住了胳膊。回头一看,居然是云阳郡主。
“你要去陪葬吗?”那人高声质问着,明显是动了气,蒲与荷愣了愣:“我是去找人啊。”
“找什么人?再往前走你就葬身火海了!”云阳郡主死死抓着她不放,蒲与荷这才回过神:“可是,我还没见到他。”
“他有手有脚,怎么会跑不出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不许你去!”云阳郡主拽着她往后走,“你死了,我和孩子怎么办?”
蒲与荷:“……”
不要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说这样让人脚趾抠地的台词啊!
蒲与荷神情复杂,但她想,自己应该不会轻易死掉,上个剧本发生了——
“小蒲。”
一声熟悉的呼唤拉回了她的思绪。
蒲与荷回眸,秦舍意正站在灯影阑珊处,往来人影匆忙,他静默而立,像风高浪急的大海中隐秘而坚定的孤岛。
蒲与荷忽感心头酸涩,真奇怪,刚刚一股劲儿往前冲,也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却有点走不动道了。秦舍意走近,云阳郡主便松开了蒲与荷,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小蒲。”秦舍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眸中似有千言万语,但最终,也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先回家吧。”
蒲与荷连连点头。
“我的马车在外边,坐我的马车吧。”云阳郡主开口道,蒲与荷一怔,这人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可接下来,她就听见对方说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们要对我恭敬点。”
蒲与荷:“?”
秦舍意也是一脸疑惑,但碍于现在情况紧急,没有表态,只微微点了个头。
几人趁乱离开了将军府。
马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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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与荷擦着脸,感觉身上全是烟灰,另外两个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云阳郡主被人伺候惯了,就等着蒲与荷来侍奉她。秦舍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些出神。
“义父,夏夫人呢?”蒲与荷问道,秦舍意没有回话,云阳郡主见状,道:“你说吧,我不会告诉晋思齐的。”
秦舍意微微蹙眉:“郡主,如何让我们信任呢?”
云阳郡主看了眼蒲与荷,对方内心警铃大作:“是这样的,郡主前几天受了风寒,有点想吐,我——”
“我怀孕了,她的。”云阳郡主打断了她的话。
蒲与荷尴尬到想立刻跳车逃跑。
秦舍意也傻了眼:“可,可我家是个女儿。”
“她亲了我,不该对我负责吗?”云阳郡主理直气壮,“亲了嘴就会怀孕的,嬷嬷说的。”
秦舍意明显被震惊到,蒲与荷捂住脸:“先,先回家再说吧。”
秦舍意艰涩地应了一声:“嗯。”
他与小蒲面面相觑。
就这样,三人各怀心思地到了秦府。蒲与荷连哄带骗让云阳郡主先洗个澡,然后给对方煮了碗安神汤,虽然大部分活都是秦舍意干的,她只负责尝尝味道。
但四舍五入就当她出力了。
两个人在汤里放了点药,好让云阳郡主多睡会儿。
“药效不大,明早就能醒。”秦舍意解释着,蒲与荷长舒一口气:“太好了,先让她安静一会儿。”
“你跟云阳郡主怎么回事?”秦舍意又问,蒲与荷脑瓜子疼:“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
她清清嗓子,两三句话道清来龙去脉,秦舍意陷入沉思:“好奇怪。”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很怪。”
“其实据史册记载,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但特别少见。”
蒲与荷:“???”
“不过没有夫妻之实,不会怀孕的。”秦舍意又道。
蒲与荷一阵眩晕:“求你了,下次说话,不要这么断句。”
吓死了,还以为这次的剧本亲个嘴就会怀孕,那可真是超出人类的认知了。
蒲与荷悬着心放了下来。
“走吧,我带你去见见小夏。”秦舍意伸出手,但想了想,还是放了下来,蒲与荷猛地一怔,小夏,大火?难不成,我梦见的假死遁逃是真的?不会是小夏放了把火,造成夏聆语死亡的假象,然后从此踏上复仇虐渣的道路?
嘶,好像也是个很常见的套路?
蒲与荷跟着秦舍意去找夏闻语。
待见到姐弟两个的时候,她的猜想便得到了一半的验证。
42. 第 42 章
“师父,小蒲。”
昏暗的屋内,夏闻语起身,看向迎面走来的两个人,而他的身边,正坐着大病未愈的夏聆语。那人脸色发白,但精神气还在,见到蒲与荷还会笑笑,看上去莫名有种劫后余生的轻松感。
秦舍意点了点头,示意让他们都坐下。夏闻语又看了看还在状况外的蒲与荷,问道:“小蒲,你还好吗?”
“我还行。”蒲与荷在经历了无数次过山车似的剧情发展后,已经学会了如何在npc面前保持镇定,她问,“今天的那把火,是你放的?”
“对。”夏闻语说着,声音压低了许多,“我打算今晚就带我姐姐离开京都。”
“今晚?”蒲与荷愣了下,夏闻语“嗯”了一声:“我们打算回母亲的故乡,在那儿隐居起来。”
咦,隐居?不复仇吗?
蒲与荷傻了眼:“那大将军?”
夏闻语倏地攥紧了拳头,怒火直接烧到眉毛,但念及夏聆语,他还算客气的了:“那个畜生是死是活都与我们无关。”
“这,”蒲与荷小声道,“我以为你们会去复仇呢。”
就像我做梦梦见的那样。
夏闻语不语,看了眼他姐姐,对方轻声细气地说道:“这是我的意愿。”
“啊?你还喜欢他吗?”蒲与荷不解。
夏聆语笑了,摇了摇头:“我们姐弟出身低微,怎好与天斗?不如趁此机会,早日归隐山林,说不定还能换得下半生的太平。”
蒲与荷一时无言。
怎好与天斗?在这个封建社会,君就是天,夫就是天,压得人伸不过腰,喘不过气。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蒲与荷忽然感到一阵沉闷。
夏家姐弟与他们道别。
偏门外,蒲与荷站在秦舍意身边,夜色深深,无风无月,真真是个逃跑的好时候。蒲与荷只觉这夜色如墨,将这荒唐的故事不断涂抹,直到黑白混沌,善恶不分。
令人不适。
蒲与荷定定地站着,夏闻语“扑通”跪下,给秦舍意磕了三个响头:“师父,蒙您数年庇护,今朝远离,愿您岁岁安康。”
言罢,他伏身再拜,秦舍意扶起他:“路上小心,今后若是有缘,再续前尘吧。”
“嗯。我会照顾好姐姐的。”夏闻语又深深地看了眼蒲与荷,“师妹,我走了。”
蒲与荷心头一震。
她向来是个得过且过,及时行乐之人,而今面对这故事中的悲欢离合,竟也生出些难耐的酸楚来。
要是能开外挂就好了。
蒲与荷目送着夏家姐弟远去,那飞驰的马车隐入无尽的黑夜,奔着属于他们的未来而去。
希望等着他们的是灿烂的黎明,不是绝望的深渊。
蒲与荷摸了摸潮湿的眼角,秦舍意说道:“你也去休息吧,明早还要和云阳郡主回府。”
“啊?”蒲与荷从离别的情绪里回过神来,忘了,云阳郡主还睡在她家呢。
“大将军会找上我们吗?”她问。
“会的,所以你要待在云阳郡主身边,这段时间暂时避避风头吧。”秦舍意说着,便领着她往回走,蒲与荷突然反应过来,拉住这人的衣袖:“那你呢?”
秦舍意沉默片刻:“先回去吧。”
蒲与荷一愣,更是攥紧了些,秦舍意笑笑,轻轻拍拍她的手背:“没事的,别担心,太晚了,先睡吧。”
蒲与荷想不出话来,她有一丝慌乱。仅仅是这寸丝寸缕,她的思维就已经被完全打乱。
她默默缩回了手,跟着人进了家门。秦舍意走得不快,像之前每次回家那样,闲庭信步,而蒲与荷却总觉得,这偌大的府邸,其实也很好走,一点都不像刚来的时候绕七绕八,让她晕头转向。
待走到院门口,她忽然问:“明早吃什么啊?”
“我煮点粥,买些牛肉馅饼回来。”秦舍意答道。
“好。”蒲与荷词穷,微微点了个头,就回去了。
秦舍意没有停留,很快就转身离开,蒲与荷隔着一条门缝,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惆怅难言。她关上门,再看看熟睡的云阳郡主,心情更是沉重,抱了床被子,打了个地铺,就睡了。
第二天,她早早起了床,洗漱完毕,准备去叫云阳郡主。
不幸总是发生在她多管闲事的时候。
云阳郡主要她梳妆。
“啊?”蒲与荷犯了难,“我不会。”
云阳郡主瞪了她一眼,蒲与荷又连连点头:“会会会。”
不会也得会。这大小姐五指不沾阳春水,说不定梳子都不会用。
蒲与荷腹诽着,抓起一把木梳,干净利落地给人扎了个,高马尾。
云阳郡主满脸错愕:“你在做什么?”
蒲与荷:“……”
我怎么知道,我只会扎马尾啊。
她嘀咕着:“不喜欢呀?那我重新给你扎。”
蒲与荷使出浑身解数,给她编了两条麻花辫。
云阳郡主脸色更是难看,蒲与荷却沾沾自喜:“你看这辫子,多对称啊,我手艺好吧?”
云阳郡主气得头疼,但看了眼蒲与荷,对方居然还一脸高兴,正美滋滋地端详着她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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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也没那么生气了。
云阳郡主想着,她和一个傻子置什么气,到头来是能改变结局还是能落个好处?
思及至此,她便起了身:“走吧。”
“我爹做了早饭,我带你去。”蒲与荷一觉睡醒,又恢复了几分力气,领着人去了吃饭的地儿。
秦舍意早摆好了碗筷,坐着等她们。蒲与荷笑着:“我来啦。”
秦舍意向云阳郡主行礼,对方倒是难得客气:“叨扰了,秦院使。”
蒲与荷拿筷子的手一顿,看了看某人,云阳郡主大大方方坐在她旁边,也不说话。蒲与荷却像心有灵犀似的,给她夹了块馅饼:“给,吃这个。”
云阳郡主淡淡说道:“太大了。”
蒲与荷:“??”
她想了想,又用筷子把那馅饼一分为二:“这样就好啦。”
“还是太大了。”
蒲与荷:“……”
咋了,你是小说里写的那樱桃小口,还张不开了?你别是颞颌关节紊乱吧?
蒲与荷眨眨眼:“你是不是没胃口?怪我,一大早给你吃这么油腻的东西。”
她把那馅饼夹到自己碗里,将一碗米粥推到云阳郡主面前:“我知道怀孕很辛苦,但为了宝宝,你多少吃点。我师,师父一大早熬出来的,很香的。”
秦舍意一愣,云阳郡主更是有几分愠怒,拿起筷子,重新把蒲与荷碗里那块馅饼夹了回来。对方埋头吃饭,根本不理她。
云阳郡主很是不满,叫了一声:“烫。”
蒲与荷抬头,见她那满脸的不悦,凑过来吹了吹那馅饼:“行了,吃吧。”
云阳郡主:“……都是你的口水。”
蒲与荷也有点恼了,呛声道:“亲都亲了,你还介意这个?”
云阳郡主一怔,立马摔了筷子,满脸通红地跑了出去。
蒲与荷:“?”
怎么回事啊?这大小姐太难伺候了吧?
“小蒲,去和云阳郡主认个错。”秦舍意也知这孩子是受了委屈,但眼下情况特殊,不好与那位郡主撕破脸。
蒲与荷咂咂嘴,道:“我出了这门,以后说不定就不能回来了。”
秦舍意心疼不已,但还是催促着:“去吧,以后——”
话音未落,云阳郡主居然又自己回来了。
屋内的两个人都傻了眼。
云阳郡主又羞又恼:“是你轻薄我在先,这笔账我不讨回来,我跟你姓!”
她重新坐了下来,拿了双新筷子,继续吃起了饭。
蒲与荷与秦舍意相顾无言。
43. 第 43 章
日出时分,将军府内早已是人人自危。一夜走水,夏聆语的院子早烧成了灰烬,晋思齐翻遍家中上下,始终不见她的踪影。
所有人都认为夏夫人已葬身火海,但无人敢开口。
他们依旧心惊胆战地跪在地上,头顶像是悬了把刀,就等着某个时刻人头落地。
晋思齐面色阴沉:“秦舍意呢?没人见到他吗?”
出事时,秦舍意理应在院中才对。若是夏聆语有难,他不可能坐视不理。
除非他也一同化成了灰烬。
一个下人哆嗦着,回答道:“昨夜混乱,实,实在无人注意到秦院使的去向。”
晋思齐闻言,徒手捏碎了手中茶杯,那碎片割伤了他的掌心,鲜血如注。可他似乎察觉不到痛,依旧握拳,背过手,站起身:“备马。”
他要去会一会秦舍意。
“阿嚏——”
蒲与荷冷不丁打了个喷嚏,莫名生出些不好的预感。她看向催促着自己离开的秦舍意,突然说道:“我不要走。”
秦舍意愣了下:“怎么改变主意了?”
“我从来没答应你啊。”蒲与荷小脑瓜子转得很快,秦舍意神色微妙,生出些许无奈来:“小蒲,听话。”
“不要。”蒲与荷坐在凳子上,一动也不肯动。
云阳郡主倒是开了口:“你不离开,待在这儿给你爹惹麻烦吗?”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麻烦?”蒲与荷并不觉得自己有能力改变什么,但大难临头,让她独自逃跑,她做不到。
她注视着秦舍意,那人眉眼低垂,不知在思量些什么,温柔的表象之下,似有隐忧难言。
蒲与荷怅然:“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去面对这些。大将军阴晴不定,万一要了你的性命,我怎么办?”
她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该以什么理,以何种情?
“我不想成为孤儿。”
蒲与荷说着,觉得这话太奇怪了,她嘀咕着,不想再说下去。
秦舍意薄唇微启:“你活着,我就活着。”
蒲与荷心头一震,我活着,你就活着?你在我身上,寄托了那么多吗?
她甚至感到不可思议。可她见到那双含情的眼睛,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慢慢地,一股难言的酸涩从喉咙里往上漫延,一直快要溢出她的眼角。
好好的无厘头剧情,突然这么煽情干嘛?搞得她也好想哭。
蒲与荷揉了下眼睛,道:“好吧。”
如果这是你的请求的话,我会努力做到的。
蒲与荷决定暂且应下秦舍意,等待合适的时机。
然后这个时机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蒲与荷望着门口乌泱泱的一群人,再看看那个神色冷峻的大将军,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他所为何事。
“人呢?”晋思齐不多废话,直接质问起了秦舍意,“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大将军问的若是夏夫人,那下官当真不知。”
“我奉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确实不知。”
话音刚落,晋思齐便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蒲与荷吓了一跳,想也没想,一把抓住了晋思齐那条胳膊:“你干什么打人啊?”
对方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拂手便将她推开,蒲与荷感觉自己就跟个小鸡仔似的,轻飘飘地直往后退了好几步,她愣了下,竟有点,茫然?
这人力气这么大?
她还没回过神,秦舍意便将她拉到了身后护着:“小女唐突,还请大将军海涵。”
“好说。”晋思齐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只要你肯说出夫人的下落,我便不追究此事。”
他压低声音:“秦舍意,不要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迟早有一天,我定要让你下到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大将军,你与夫人的缘分已经散尽,何必苦苦纠缠呢?”秦舍意终是退去了往日的温和,锋芒毕露,“将军若是执意如此,那秦某也奉陪到底。”
“你也配!”晋思齐怒喝,秦舍意却更近一步:“大将军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坐上这个位子的吗?”
他眼神中透出一股隐隐的恨意:“你手上沾满的鲜血,终有一天,要如数奉还。”
晋思齐愕然。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蒲与荷大脑宕机片刻,怎么回事?这不是个狗血文吗?怎么还有权谋戏份?而且这戏份好突兀……
难道是npc中途换人设啦?好奇怪……
蒲与荷百思不得其解,而后,她就听见晋思齐冷冷地抛下一句:“走着瞧。”
接着就拂袖而去。
啊?这就走了?剧情发展到这里不来点激烈的冲突吗?上个剧本里那过山车似的剧情,不会是一次性体验吧?
蒲与荷啧啧摇头,低头一看,秦舍意还紧紧攥着她的手腕。
她忽然又不敢出声了。
“你走吧。”秦舍意松开她,却没有回头,蒲与荷便绕到他跟前,秦舍意又微微侧过身去,蒲与荷也跟着转了过去,眼巴巴地望着人。
糟了,师兄看着好难过啊。
蒲与荷拍拍他的背,秦舍意揉了揉眉心,微叹:“走吧,小蒲。”
“义父,你是不是抓着大将军什么把柄?你悄悄和我说,咱们一起想办法——”
“可以了,小蒲。”秦舍意打断了她的话,原本揉着眉心的指节松开,掌心捂住了半张脸,“你走吧。”
蒲与荷感受到了他隐藏在表象下,汹涌而至的悲伤。
一定有内情。
蒲与荷冷静下来:“我们是一家人,有任何事,我都可以和你一起分担的。”
秦舍意背过身,沉默地往里走,蒲与荷想追上去,却被云阳郡主拉住了手。
蒲与荷:“……”
忘了现场还有一个人。
云阳郡主蹙眉:“你别逼他了,他这性格,不会说的。”
“那我现在不说话,我陪着他。”蒲与荷抽开手,云阳郡主不悦,但没有像往常那样刁难她:“行,那我在你家住下。”
“可以啊。”蒲与荷没时间和她耍花花肠子,想也没想地答应了。她快步跟上秦舍意,但对方先她一步进了房间,并将房门反锁,任由蒲与荷在外头蹦跶,就是不肯开。
“到底怎么了?”
蒲与荷感觉自己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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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局外人。
她郁闷极了,再看看身边的刁蛮郡主,就更是郁闷。
是夜,她趴在窗子上,抬头望着天上迢迢银河,想以此来纾解内心的混乱。云阳郡主走到她身边,见她这歪七歪八的姿势,又是好一顿教训。蒲与荷听了心烦:“你要不也来趴着?我给你挪个地儿。”
“成何体统!”
“嗯嗯嗯。”蒲与荷敷衍着,回到屋里,往床上一滚,直挺挺地不动了。
云阳郡主也跟着躺下。
蒲与荷:“……不成体统。”
“都要睡觉了,成什么体统?”云阳郡主侧过身,撑着头,微垂着眼帘看她。蒲与荷也抬眼,不知道是不是太烦,烦出错觉了,她居然从某人脸上看出了一点,宠溺?
蒲与荷:“……”
为什么觉得她好像爱上我了一样?晚上吃饭也没吃到菌子啊?
蒲与荷揉揉眼睛,一个鲤鱼打挺爬了起来:“我去厨房热点宵夜,你吃什么?”
“随便。”
“哦。”
蒲与荷打了个呵欠,披了件外衣往外走。
她其实是想去看看秦舍意。
不知道晚上她送过去的饭菜,那人吃了没有。
她溜溜达达走到了那人的房门口,那原本摆着饭菜的托盘已经不见了。蒲与荷看了看那透着昏暗烛火的窗户,脑袋里又闪过从前看过的古装剧。于是她弓着腰,蹑手蹑脚走近些,伸出手指,想给窗户纸戳个洞。
然后窗户就被打开了。
蒲与荷与秦舍意打了个照面。
她下意识地扒住窗沿,蹲下身,仰头望着他,秦舍意明显愣了下:“小蒲?”
蒲与荷眨眨眼,很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我就是来看看你。”
“我没事。”秦舍意见她穿得单薄,转身去拿了件袄子,给她披上,“外边冷,快回去吧。”
蒲与荷望着与自己一墙之隔的某人,欲言又止。她想,这个时候不应该让秦舍意再伤心,但又实在舍不得。
蒲与荷也跟着难过起来。
她伸出胳膊,抱住了面前这个人。
秦舍意明显僵住了,动也不动。
好香啊。
蒲与荷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个。她个子不高,中间又隔了一堵墙,她只能踮着脚往前倾斜着上半身,耳边正好是秦舍意的心跳。
心跳比较快,嗯,心动过速。
蒲与荷又开始想一些乱七八糟的名词,然后她松开人,郑重其事地拍拍他的胸口:“不要担心,有我在。”
虽然我解决问题不行,但至少,目前有个大腿可以抱抱。蒲与荷又想起了云阳郡主那疑似宠溺的笑容,突然打了个寒颤,完了,真的不对劲。
蒲与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以至于手都忘记从秦舍意身上拿开。对方回过神,往后退了一步,蒲与荷这才清醒过来,顿时裹紧身上的袄子,嘟囔着:“明天见。”
然后飞快地逃离事发现场。
昏黄的烛火勾勒出秦舍意孤独的身影,他默然而立,久久不言。这夜风萧瑟,窗前那棵青竹轻轻摇曳着,落下一片枯黄的竹叶,飘飘荡荡,随风而去。
44. 第 44 章
蒲与荷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家院子又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怎么回事?我家是什么风水宝地吗?”
蒲与荷艰难地从被窝里爬出来,裹得严严实实去找秦舍意。
然后她见到了一个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人——晋思齐。
他正和秦舍意喝茶,云阳郡主也在其中。秦舍意端着热气腾腾的茶盏,正要送到嘴边,蒲与荷一个健步冲过来:“别喝,小心他下毒!”
秦舍意的手一顿,看着冒冒失失闯进来的蒲与荷,莞尔:“没事的,我亲手泡的茶。”
蒲与荷见状,拖着一张椅子坐到他身边,晋思齐见她这一脸护犊子的模样,不免觉得可笑:“我要杀人,还不至于费这样的周折?”
“那你闯进我家干嘛?总不能就是为了找我师,师父喝茶吧?”蒲与荷的“师父”叫得还不顺口,差点又叫成师兄了。
“我来,是想向秦大夫讨一碗保胎药。”
“保胎药?”蒲与荷的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串问号,她想不明白,夏聆语不是走了吗?难道她又被抓回来了?可她要是被抓回来,秦舍意还能这样淡定?
蒲与荷一点都藏不住心思,满脸都写着“你别是胡说八道吧”,晋思齐嗤笑:“我骗你做什么?”
蒲与荷捏紧了衣袖,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我怀孕了。”
“轰隆隆——”
蒲与荷感觉五雷轰顶,当场石化裂开。
她的cpu好像烧干了:“谁?谁?”
“我。”
蒲与荷瞪大了眼睛:“你?”
“嗯。”
不是,男的怎么怀?不不,这也是个ABO的世界?不不不不,夏聆语不是还怀着吗,这夫妻俩一起怀吗?
蒲与荷感觉自己需要吸氧。
等等,这剧情也太炸裂了吧?理由呢,逻辑呢?总不能为了完结开始八倍速推进过程吧?这真的不是烂尾吗?
蒲与荷僵着脖子看向秦舍意,对方依旧十分淡定,她又看看云阳郡主,那人也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蒲与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啊?不觉得,哪里不对吗?”
“怀孕有什么奇怪的?亲嘴就会怀孕啊。”云阳郡主轻描淡写地说着,蒲与荷整个人都傻了:“真的啊?这个世界的设定就是亲嘴会怀孕吗?”
不是吧?这个世界的生理构造真的合理吗?
蒲与荷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不会真的喜当妈了吧?
蒲与荷根本承受不住,两眼一黑,瘫在了椅子上。晋思齐却十分满意:“想来,我一定能父凭子贵,聆语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蒲与荷一个激灵,正要怒喷这个脑子里装粪的臭男人,却被秦舍意捂住了嘴:“祝将军得偿所愿。”
“以后还有劳秦院使。”晋思齐说着,又看了眼大脑宕机的蒲与荷,满脸戏谑,全都写着胜利者的傲慢。
蒲与荷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立刻跳起来给他一拳,但她顾及秦舍意,没有冲动行事。
可恶啊,小蒲,你也有被掣肘的一天!
蒲与荷感觉自己在这里生活太久了,说话也开始文邹邹的了。
晋思齐懒得再搭理她,很快就拂袖而去。
“啊啊啊!”蒲与荷大叫,“怎么会这样?”
她脑瓜子都要炸了,秦舍意安慰道:“将军没有怀孕。”
“嗯?”蒲与荷震惊。
“他只是疯了。”
“??”
蒲与荷头上的问号基本可绕地球三圈。
“将军的腿疾,一直是我在诊治。只要日日在他的药方中加入少许致幻药,时间一久,他就会发疯。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能刺激到他。”秦舍意说着,平静地给蒲与荷端了一杯热茶,“吓到了吧?喝点热的,暖暖。”
蒲与荷强迫自己回过神,转头看了看云阳郡主:“那你?”
“哼,亲个嘴就怀孕,你想得美!”
蒲与荷一愣:“那你?”
云阳郡主不情不愿:“还不是怕你被晋思齐砍了?否则我怎么会答应你爹演这场戏?”
蒲与荷闷声接了个人情,竟有些心虚,语气也顿时软了下来:“谢谢你哦,下次我请你吃饭。”
“得了吧,你吃饱了饭,睡得跟头死猪一样。”
“?”蒲与荷刚刚燃起的一丝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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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情,顿时烟消云散,“我睡相很好的,你别诬赖我。”
“哼。”云阳郡主起身,“我回去了。”
“哦,那我送送你。”蒲与荷认为自己有必要尽一下地主之谊。
“你家就这么大地方,我还用你送?”
“你不是回公主府啊?”
“对啊,怎么了?本郡主肯屈尊降贵和你住一屋,你就偷着乐吧!”言罢,云阳郡主扬长而去。
蒲与荷莫名其妙:“嫌我睡相不好还天天睡我床上,你暗恋我啊?”
“咳咳咳……”正在喝茶的秦舍意突然被呛了一口,蒲与荷赶忙给他拍拍背,对方摆摆手:“我没事。”
蒲与荷一个头两个大:“那晋思齐发疯了,后面怎么办?”
“后面他会上吐下泻,直至脱水而亡。”
蒲与荷一惊:“你你你,你要把他——”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此人不除,势必会不断纠缠我们,这一局,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秦舍意倏地握紧杯子,蒲与荷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她能理解秦舍意的选择,晋思齐那种人一旦抓住夏聆语,他们几个都在劫难逃,可另一方面,她实在没有办法接受这种生死相搏的残酷与血腥。
这不应该是个无厘头剧本吗?怎么还严肃起来了?
蒲与荷想不通。秦舍意安慰着:“小蒲,过几天我会再劝云阳郡主带你回府,晋思齐会死这件事,我没有告诉她,你也千万不要走漏风声,切记。”
“一定要走上这条不归路吗?”蒲与荷满脸担忧,“万一东窗事发,太后娘娘不会放过你的,而且,而且——”
她卡壳了,秦舍意听了,轻声道:“我知你心善,但此事,你不要插手。”
“不行!”
“这也是我的心愿。”秦舍意微垂眼帘,“就当我求你。”
蒲与荷猛地站起身:“求我也没用,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我再想想办法,你别轻举妄动。”
秦舍意沉默良久。
蒲与荷很是伤心,她还不想失去秦舍意,就想再劝劝这人。就在此时,对方又抛出了一个炸裂的真相。
“当年我家走水,不是个意外,而是一场阴谋。”
45. 第 45 章
蒲与荷仿佛被人当头打了一棒,愣在了原地。
师兄居然这般的血海深仇!如果不出所料,他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拜太后和晋思齐所赐!怪不得,怪不得他要——
词穷了。
蒲与荷又一次为自己的文化水平感到担忧。她深吸一口气,满脸凝重地说道:“义父,不管你做何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秦舍意沉默地注视着她,眼神里满是悲戚,看得蒲与荷眼皮直跳。
糟了,不会又要触发什么奇怪剧情吧?比如说清冷师父爱上我?
蒲与荷顿时打了个哆嗦,心里默念着,不要啊,不要啊,千万不要啊!
上天似乎听见了她的呼唤,并没有触发那些诡异的恋爱支线,但是——
“小蒲,其实你才是太后亲女。”
“???”
蒲与荷觉得自己此刻并不能听懂中文。
秦舍意露出一丝哀戚,衬得他那张英俊的脸更为深沉,蒲与荷感到一丝不妙,只听对方说道:“当年,太后与端王情投意合,是先帝横插一脚,逼端王退婚,再强娶了太后。”
蒲与荷:“??”
等等,这哥哥弟弟嫂嫂弟媳的,他们皇室好大一个八卦。
蒲与荷仿佛在一瞬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问道:“太后嫁给陛下之前,就有身孕了,是不是?”
“对。”秦舍意微微点头,“太后当年生下你后,就派心腹将你送出宫去,可是这个消息不慎走漏,那个心腹惨死,不得已将你交给了一户农家收养。但那农家却觉得你来历不明,多是不祥之兆,就借故将你抛弃在了我家。”
蒲与荷惊得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没多久,我家就遭了难,思来想去,应该就是先帝手笔。但不知为何,后来太后与先帝却是相安无恙,没有再对我们出手。”秦舍意叹道,“这些都是我进入太医院之后查到的,可惜经年日久,当年的很多细节就只有太后和先帝知道了。”
蒲与荷哑然,她想,这皇室上下,到底有没有拿人当人?好好的秦家,好好的夏家姐弟,一个两个三个,死的死,散的散,怎教人不怨不恨?
蒲与荷抿着唇,神色严肃:“那现在怎么办?我帮你复仇?”
虽然我目前没有任何长处,甚至不能为你大开金手指,但是——
但是什么呢?不能开挂,她就是个随时随地都会被碾死的蝼蚁。
蒲与荷难过起来,嘀咕着:“我可能帮不了你复仇了,但是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你需要我演苦情戏吗?帮你搞定太后?”
秦舍意莞尔:“我只希望你能活着,下半生平安幸福。”
蒲与荷又愣住了。
秦舍意见状,十分爱怜地注视着她:“傻姑娘,我给大将军下毒,早就是站在了太后的对立面,根本不可能有所转圜。云阳郡主是端王唯一的女儿,又自小养在太后身边,太后早将她视若己出,哪会对你疼惜?如今朝堂风云变幻,朝夕难测,我们只能求得自保,莫要多想。”
“可是,可是——”蒲与荷的大脑飞速运转,电光火石间就抓到了问题的关键,“既然你都知道了我的身世,为什么不拿这个做条件,去和太后谈谈?大将军不是她的义子吗?你当初要是将我交出去,说不定她就会让夏夫人和大将军和离,这样你就不用这么冒险了啊。”
“哈哈。”秦舍意竟是笑了两声,“我养你这么大,不希望你去那深宫禁帷里受苦。你知道吗,太后尚在家中时,贤良淑德,温婉可人,可如今也变得专横武断,杀人如麻。”
“小蒲,人是会变的,会在各种境遇的打压摧残下,变得冷血无情。”
“我不希望你变成那样,哪怕是为了自保。”
“我留了些钱给你,就在老宅地基下,足够你下半辈子吃喝不愁。所以小蒲,如果我出了事,你就回家去吧。”
秦舍意说了很多很多,蒲与荷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着急忙慌地打断他:“哎呀,好了好了,别说了,怎么还没到那一步呢,就开始交代遗言了?你不要再说这些了,哪有人咒自己死的?”
她说着,就开始着急上火,两边脸颊又红又烫,就跟生了场大病似的,秦舍意提紧了心,以为她上次伤风感冒还没有好透,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有不舒服,反正你不要再说死啊活的这种,这种话了,我给你想想办法。”蒲与荷陷入了一种茫然无措,但又异常亢奋的状态。
她要努力一些,为了能让这故事的结局不那么残忍,也为了——
蒲与荷抬眼,定定地注视着秦舍意。
她觉得这人和上一个剧本里的人设不是很一致,有些相似但又不同,害得她现在心情也变了,不能单纯地将他视作是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蒲与荷撇撇嘴:“我先回去了。”
我要回去再思考思考。
她也不等秦舍意回答,扭曲就跑,自然也没有看见对方那双忧伤的眼睛。
蒲与荷一路溜回了自己的房间,云阳郡主一看她满脸通红,吓了一跳:“你发热了?”
“没有。”蒲与荷又听了一遍这样的话,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嘀咕着,“不是发热,是上火。”
她说着,就拎起一壶冷掉的茶准备灌两口,没成想,还没到嘴边,就被云阳郡主一把夺了过去:“冷的,喝了不舒服。”
蒲与荷现在脑子不是很灵光,一看她这好像在担心的模样,一下没转过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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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她:“你才是奇怪,怎么这么关心我?”
云阳郡主一听,登时将那壶冷茶往桌子上一撂:“我还不能关心你了?你要是病倒了,谁来伺候我?”
蒲与荷:“……”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好像,好像那什么也是个流行要素?
嘶,什么来着?
蒲与荷紧紧盯着云阳郡主那张娇俏的脸,又想到自己那怪到不行的身份,再一想,那如果秦舍意说的都是真的,那她和这位郡主,不就是名义上的姐妹?
太后是她亲娘,这人又是太后义女。
姐妹,情敌,流落在外的郡主……
那不就是?
《小可怜被认为皇室后,被公主看上了》。
蒲与荷眉头直跳:“你,不会,喜欢我吧?”
云阳郡主一惊,竟是轻轻咬着薄唇,一言不发。
蒲与荷:“???”
咋了,这咋不说话捏?
蒲与荷眨眨眼,猛地回过神,我靠,难不成被她猜中了?
短短几秒钟,蒲与荷如遭雷劈。
云阳郡主见她脸色不太好看,又羞又恼,转身就跑。
蒲与荷:“……”
你不要动不动就开始提裙跑路啊!
蒲与荷彻底蔫了,往桌子上一趴,在想明天到底该怎么办。
真完蛋啊,要是她不喜欢我,我还能和她谈谈条件,现在她居然喜欢我?我要是和她谈进宫面见太后的事情,那不就是在利用她的感情?
原来这个剧本里,我才是那个玩弄感情的人!
蒲与荷头一歪,脑门磕在了茶壶上,她闷哼着:“妈妈,我想回家。”
“这个剧本能不能提前结束?可不可以重新来过啊?”
蒲与荷把脸埋在了胳膊里,忽然就困了。
她觉得有必要睡一觉,清空一下心情值和脑力值。然后,她就听见一个声音冷不丁说道:“npc好感度已满,恭喜玩家触发支线剧情——皇帝的报恩。”
“哈?”
蒲与荷一下支楞起来,夜晚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在。
我撞鬼了?这系统神出鬼没的,到底是不是程序出bug啊?
蒲与荷哆哆嗦嗦去关门,结果发现云阳郡主躲在门后。
四目相对。
相顾无言。
蒲与荷:“……”
“看什么看!我不是担心你找不到我吗?”
云阳郡主还是那颐指气使的模样,蒲与荷哭笑不得:“哦。快进来睡吧,我都要困死了。”
“哼。”
对方挤开她,径直往里头走。
蒲与荷双手合十:“老天保佑。”
46. 第 46 章
一夜无事。
除了做噩梦。
蒲与荷做了一晚上和云阳郡主拜堂成亲的梦,还梦见有个看不清脸的人坐在她前面,底下人都在高呼什么“太后娘娘千岁”,震得她耳朵生疼。再接着又梦到皇室内斗,血流成河,云阳郡主趴在她身上痛哭,让她别死。
啊?玩个游戏血条还会清空的吗?
蒲与荷迷迷糊糊地想着,觉得身上越来越沉,四肢关节就像被灌了水泥一样,重得根本抬不起来。
完了完了,我被鬼压床了。
蒲与荷想叫人,又哼哼着,完全发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她又着急又难受,挣扎半天,终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有个人在她额头上摸了摸,掌心冰凉,像是刚吹过冷风。蒲与荷睁不开眼,感觉自己被裹了起来,那人像是要把她背起来,但折腾了半天都没成功,蒲与荷被翻来覆去地滚来滚去,终于醒了过来,一看,居然是云阳郡主。
“你干嘛?想趁我生病,把我丢出去吗?”她委屈死了,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么npc黑化了?这也太不合理了吧?
“说什么呢?你烧糊涂了吧?我带你去找大夫。”云阳郡主一把掐住她的脸,蒲与荷嘴一撇,一脸微妙,对方捏了捏,小声道:“还好,没瘦。”
蒲与荷:“……”
“请您不要这么堂而皇之地攻击我的体重,谢谢。”
她把被子一掀,套上棉袄就准备自个儿去弄点药吃吃,云阳郡主忙拉住她:“秦院使不在家,你别去找他了。”
“哦。”蒲与荷想了想,这古代的气候真不好,害她隔三差五地生病,她抖了抖,头晕得厉害,连云阳郡主叫她都不知道回应。
她走了两步,又“扑通”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已经是郡主府了。
蒲与荷烧得嘴唇都干裂了,嗓子疼得厉害,一点声音发不出来,她艰难地爬出被窝,想去找点水喝,就看见云阳郡主拎着个食盒进来了。
又一次四目相对。
蒲与荷:“……”
完蛋了,她这么殷勤,不会真的是要强买强卖吧?
霸道郡主爱上我。
蒲与荷苦着一张脸,立刻缩回了被窝。
云阳郡主见状,面上有点挂不住,但念在她还在生病,便没有像往常一样大发雷霆,把食盒往床边一放,就道:“大夫说你这次病得不轻,要好好休养才是,你这段时间给我老老实实躺着,哪儿也不许去。”
蒲与荷:“……”
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啊小蒲!
“外面怎么样了?我爹呢?”
蒲与荷一说话,就跟一只蔫了吧唧的鸭子似的,云阳郡主没忍住,笑了她一声,给她倒了杯热水过来。蒲与荷不敢不接,唯唯诺诺喝完了一整杯,云阳郡主才慢悠悠告诉她:“将军好像真怀了。”
“???”
蒲与荷瞬间瞪大了眼睛,原来她在的剧本不是宫廷朝堂,是灵异鬼怪啊!!!
“嘶,或许你们,有没有看过,活佛济公?”
蒲与荷沉声,虽然她不沉,声音也像生了锈的铁片。
云阳郡主一脸困惑:“那是什么?”
蒲与荷一脸正气凛然:“活佛济公有一集,讲的是一个街头恶霸强要了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寡妇,然后那个寡妇自尽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变成了婴灵,钻到了那个恶霸的肚子里。”
她目光如炬:“我们现在要去请驱魔大师,凭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是不可能挽回局势的。”
云阳郡主满脸都是看傻子的表情:“我听说,这世上是有一种男子能怀孕的。”
蒲与荷:“???”
“你从哪里听说的?”
“话本。”
蒲与荷倒吸一口凉气,云阳郡主觉得她这反应特别好玩,笑着:“骗你的,你还当真啦?”
“……”
这次发烧怎么没烧死我?痛恨自己如此的正常。
“不过宫里来信说,大将军有孕是真的。现在整个太医院都乱成一锅粥了,陛下下令谁都不许往外说,否则满门抄斩。”云阳郡主规劝着,“所以你就在这儿避避风头吧,等事情过去,再去找秦院使也不迟。”
蒲与荷紧抿着唇,假装是在思考,实际上只是在调节自己的心情,半晌,她问:“难道陛下就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吗?”
云阳郡主摇摇头:“不知。”
“我要面见陛下。”
那个系统好像说有个什么皇帝的报恩?是不是能让商佑帮帮忙?
蒲与荷思考了半天,还是觉得不稳妥,商佑在这个剧本里,好像人设也不是很强势——
说不定还是那种小白兔性格。
蒲与荷一想到上个剧本里,自己差点女配上位,就吓得连连摇头,云阳郡主见她一会儿这个样儿,一会儿那个样儿,还以为她发烧烧糊涂了,就道:“你歇着吧,天塌下来还有我呢。”
蒲与荷:“……”
好糟糕的台词。
她搓搓掌心,讪讪问道:“你,呃,当然我不是自作多情啊,就是,你为啥突然对我这么好啊?”
“这叫好吗?”云阳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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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将了一军,“那你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蒲与荷:“??”
“行了,你把饭吃了,我有事先走了。”
“你去哪儿啊?”
“进宫。”
“扑通。”
蒲与荷当场抱住她的腿,跪了下来:“求你了,也带我去吧。”
云阳郡主拧着她的耳朵:“先给我起来!成何体统!”
“你先答应我我再起!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求你了求你了!”蒲与荷蛮劲儿上来,云阳郡主根本拗不过她,气急败坏地一跺脚,答应了。
蒲与荷忙不迭站起身,手背在身后,悄悄握拳。
没办法了,现在只能软饭硬吃,师兄,我一定会救你的!
然后她刚进宫门,就被拎着进了偏殿,见到了商佑。
老熟人见面,分外尴尬。
当然只有蒲与荷一个人这么想。
商佑明显是天子气派,气质出众,就是没那么有压迫感。
大概还是因为那张脸太具有迷惑性了吧。
蒲与荷神游天外,看上去人还在,实际上魂已经离家出走很久了。
商佑静静地注视着她,缓缓开口:“小蒲。”
“哎。”蒲与荷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忽然感到不对劲,忙道,“小的在,陛下。”
是这么说吧?总不能自称奴才吧?感觉太贬低自己了。
蒲与荷还没想明白,就见商佑挥退左右,连云阳郡主都哄了出去,然后默默走到她跟前,小声道:“蒲医生,你也来啦?”
蒲与荷:“??”
他他他他叫我什么?蒲医生??
等等,难道说皇帝的报恩,就是这个剧本的商佑,是上个剧本穿越来的?我的天啊,怪不得皇帝对大将军怀孕的事情一点都不惊讶,因为他还在ABO的世界里!
“蒲医生,我想你也猜到了吧。”商佑万分欣喜,一把拉住蒲与荷的手,“太好了,我原本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穿越到了这个世界,没想到你也在,这样我就放心了。”
我不放心!
蒲与荷在心底歇斯底里地呐喊。
然后她面无表情地说道:“其实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因为在我看来,你们都是游戏里的npc。
虽然我一点用都没有,但是,商佑的穿越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要素过多,竟不知要从何下手。
蒲与荷艰难地说道:“你辛苦了。”
虽然更辛苦的是我。
蒲与荷默默为自己痛哭流涕。
47. 第 47 章
商佑紧紧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半是依恋半是委屈地向她诉说着这段时间的不易,大抵是觉得这个地方和他认知里的好不一样,每个人都变得极其陌生。蒲与荷听得有点晕,可顾念他本来就忧思多虑,怕他为难,就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听。
没成想,商佑最后来了一句:“她,她待我也非常好,小蒲,你说我要不要原谅她,和她好好在一起?”
蒲与荷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她”指代的是谁,但一看商佑那满脸娇羞的模样,醍醐灌顶:“哦,你说崔衡啊。”
“嗯。”商佑更是不好意思,不由自主抓紧了些,蒲与荷放空了一秒,好像是这一天受到的冲击太大,以至于她的大脑罢工了,需要重新启动。她缓了一会儿,抿了抿唇,道:“这个时代的崔衡和你前妻有什么关系?她们是不一样的,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谁也管不着。”
商佑感动到无以复加,正准备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蒲与荷立马后退两步:“我还在发热,小心传染给你。”
“那你——”
“我没事。”
“那我——”
“你不用做什么。”
快问快答,一击必杀。
蒲与荷一脸凝重地说道:“当务之急是把晋思齐的事情处理好,你怎么看?”
商佑想了想,直言不讳:“我觉得挺好的啊,他现在怀了宝宝,起码有个念想,不像我,肚子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
蒲与荷:“……”
“从现在开始,你不准给我看那种小说!”蒲与荷恨铁不成钢,“就算你家现在真的有皇位要继承,也给我先清醒一点!现在的问题是好不好吗?是根本不可以!这个世界里,男的根本不能生!”
商佑一听,满脸错愕:“可是我能闻到她的信息素。”
“那是点的熏香吧,古代人不都这样?”蒲与荷嘴一张就开始胡编乱造,但她认为十分合理,商佑很是沮丧:“怪不得我们始终没有孩子。”
蒲与荷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想,完了,商佑穿越过来一定是伤了脑子,不然不会说话这么费劲。她重重叹了一口气,拍拍对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道:“这样吧,你带我去见见晋思齐,让我用专业的知识来给他诊疗一下。”
不过古代确定妊娠是怎么个流程来着?悬丝诊脉?
蒲与荷又开始痛苦了,一个谎言的背后,就是无数个谎言,就简直就是人性的堕落!
但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万一晋思齐怀的真是个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那这个剧本不就立刻转变为灵异鬼怪了?那他们这些生物学上的人类还扛得住吗?物理攻击根本制服不了法师吧?
蒲与荷越想心情越沉重:“我们不能把命运交付给一个已经精神失常的法师手里。”
“什么法师?”
“没事,快走吧。”蒲与荷说着,终于趁商佑走神的那会儿,抽出来自己的手。
乖乖,这可不能被别人看见啊,千万不能在这种节骨眼上出乱子。
蒲与荷抖了抖,揣着手就出了门,一转头的工夫看见云阳郡主也在,对方脸色不是特别好看,满是幽怨地盯着自己。
蒲与荷很奇怪,问她:“你怎么啦?”
“没怎么。”
“真的?”
云阳郡主闷着不说话了,蒲与荷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凑过去点和她解释道:“我跟你说,我跟商,呃,我跟陛下都说好了,大将军的事情一定有问题,现在我们要去解决这件事。”
云阳郡主一抬眼,蒲与荷立刻露出真挚的小眼神,跟一只小鹿似的,云阳郡主忽然就不生气了,罢了,就当她和皇兄当真是在谈公事吧。
几个人来到了太医署,见到了在这边“保胎”的晋思齐。
那群人见了商佑,一个个跟鹌鹑似的缩着脖子,蒲与荷左顾右盼,就是没看到秦舍意,晋思齐冷不丁来了句:“秦院使被太后娘娘叫走了。”
蒲与荷一下紧了心:“我师,我爹怎么又被太后娘娘叫走了?他不是奉旨给你保胎吗?”
“例行述职,秦姑娘不必担心。”晋思齐那是一点都不客气,坐在高位,一个好眼色都没给,“倒是秦姑娘兴师动众,领这么多人过来,意欲何为啊?”
蒲与荷感觉到一丝恶意,但她实在没那个宫斗的脑子,实话实说了:“我们来看看你。”
“我很好,不劳诸位忧心。”晋思齐说着,一手还轻轻摸上了小腹,蒲与荷头一歪:“几个月了?”
“六个月了。”
“啊?六个月?”蒲与荷想了半天,六个月的腹围也要有个80cm吧,这看着也不像啊?难道说是古代衣服太宽大,从外表看不出来?
蒲与荷眉头微蹙:“我能摸摸看吗?”
晋思齐:“?”
“或者用尺子量一量也行。”
晋思齐十分不悦:“早上刚量过。”
蒲与荷满脸疑惑:“尺子准吗?要不要我再给你量一量?”
晋思齐上下打量着她:“你到底要做什么?”
“关心你一下,你本来身体就不好,万一胎位不正难产怎么办?”蒲与荷义正言辞,晋思齐压根儿不信,你一言我一语地掰扯起来,最后还是商佑出来做了和事佬——虽然是在拉偏架。
晋思齐再怎么不服,也不能明面上顶撞当朝天子,只好答应下来。几个人又绕到里间,蒲与荷眼见着晋思齐在几个太监的服侍下,脱掉外袍,再解开这个扣儿那个扣儿,最后只穿了件单衣,坐在轮椅上。
那肚子圆圆鼓鼓的,和晋思齐浑身带刺的气质一点都不相称。
蒲与荷回忆着她头一回进将军府的时候,见到晋思齐的样子,然后又算算日子,怎么想怎么古怪。可到底哪里古怪,她一时间也说不清楚。
知识的盲区真的浩如烟海。
她头脑发晕,直接伸手摸了摸晋思齐的肚子,软软的,好特别的感觉。对方瞪了她一眼,蒲与荷还在抢救自己仅存的知识,根本没发现,她摸了又摸,忽然感觉那肚皮动了一下,她吓了一跳,忙缩回手,再一看晋思齐,对方正用一种审视犯人的眼神紧盯着她:“你行不行?不行就赶紧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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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与荷嘴一撇:“你真的要生啊?”
刚刚好像是胎动?是吗?
她一直觉得生命是很脆弱的,不管男女老少,是人非人,只要能跑会跳的,都有其脆弱的一面,就像动物会遇到天敌,人类也会出各种各样的意外。但是就在刚刚,她又觉得生命很神奇,明明不该出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偏偏又存活了下来,像钢筋混凝土里长出来的一颗小小的草种。
就是不知道这颗草种到底是正常的还是变异了——男主莫名其妙就怀了,一点合理的解释都没有,那些逻辑漏洞就跟定时炸弹一样,一旦爆炸,说不定大家全都玩完。
这该死的剧本!到底是为什么要设计出这样离谱的剧情啊!
“你管得着吗?”晋思齐冷冷地冲了她一句,蒲与荷神色严肃:“那当然了,你现在身体又不好,脑子,呃,我是说你近来又没什么精神,生孩子肯定会有危险的。”
晋思齐心情微妙:“你在担心我?”
蒲与荷:“……”
“那不然呢?孕妇,呃,孕夫的生命肯定高于一切啊。”她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不要问我保大保小这个问题,法律明文规定发生突发情况要确保大人生命安全。”
哦不,现在是封建社会。
蒲与荷又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我现在要告知你两点,第一,这个孩子来路不明,我无法向你保证这是个健康的、正常的、属于人类范畴的宝宝;第二,你本人的健康状况不够良好,生理心理都是,继续妊娠对你本人的伤害会持续存在,你要明白这一点;第三,以目前的生产和抢救条件来说,继续妊娠或者终止妊娠都存在极大的风险,但是我会尽我最大可能保证你的生命安全,所以你好好考虑清楚。”
蒲与荷一脸凝重:“我没有办法替你做决定,但这是我能想到的所有情况了,你可以认为我才疏学浅,没有本事,但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你好好想想吧。”
蒲与荷说着说着,忽然就想起来夏聆语离开的那个夜晚,那人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怨恨,只是平淡地和她说:“我们姐弟出身低微,怎好与天斗?”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你这样高高在上的大将军,又怎么能理解夫人为你受过的苦?”她突然嘀咕起来,“但我觉得,她不恨你。”
晋思齐愣愣的:“你说什么?”
“我说,我觉得夏夫人不恨你,所以老天爷才会代替她来惩罚你。但,”蒲与荷顿了顿,“以我浅薄的认知来看,她不恨你,也许就不会再爱你了,这样也很好。”
“一派胡言!”晋思齐怒不可遏,竟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像是要狠狠给她一巴掌。
蒲与荷:“??”
什么医学奇迹?
我靠三句话让瘸腿战神站起来了?
嗯,写成小说标题一定会火吧。
然后下一刻,晋思齐就因为重心不稳,“扑通”摔倒在地。
蒲与荷瞬间瞪大了眼睛,等等!你怎么摔了!你千万不要有事啊啊啊啊啊啊啊!
48. 第 48 章
一时间,无数个宫斗情节涌入她的大脑,比如说害某某妃子流产最终被打入冷宫,比如说什么麝香什么冰片什么堕胎药,比如说——
她看到晋思齐身上都是血,鲜红的,触目惊心。
蒲雨荷如遭雷劈,几个年轻些的医官忙把晋思齐抬进了里屋,止血的止血,把脉的把脉,抓药的抓药,上上下下全在为这人奔走,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惊恐。蒲与荷感觉自己全身血液都在倒流,四肢僵硬,头脑发晕,最终,还是云阳郡主先拽住了她:“现在跟我走。”
“啊?”蒲与荷魂不守舍,一旁的商佑也推了她一把:“快走吧,小蒲,这里我来处理,你先走。”
“你能行吗?”蒲与荷一脸焦急,忙甩开云阳郡主的手,“不行,我要去看看他。”
“你在这儿也没用啊,这里没有抢救条件。”商佑拦住她,连忙劝着,“快走吧,你现在赶紧去避避风头,万一太后兴师问罪,你就完了。”
“我——”蒲与荷吓得有点懵了,“秦,秦——”
“你好他就好,笨死了。”云阳郡主狠狠掐了下她的胳膊,蒲与荷嗷嗷直叫,就被人连拉带拽地出了屋子。
她回过神,朝着商佑大叫:“你小心啊!要是拧不过他们就和我一起跑!”
商佑远远地朝她点了个头,就转身往里走。
云阳郡主拉着她从小门穿了出去,蒲与荷都没想过她居然力气这么大,拽着自己狂奔都不带喘的:“等等等等!我们就这样抛下他们吗?”
“那你留在那儿有什么用?是能保住晋思齐和他肚子里的孩子,还是能劝说太后放过你们父女两个?”
云阳郡主也有些恼了,狠狠推了她一把,蒲与荷后背撞到了墙上,后脑勺也磕了个包,疼得她倒抽好几口凉气。
“你听着,你活着,秦院使就活着,皇兄在那里,一定可以保住他。”云阳郡主抓着她的胳膊,神色戚戚,“你真是的,一天到晚只会闯祸。”
这句话要是换作平时,蒲与荷早跟这人吵起来了,可现在,她却是一言不发,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
这会儿回去确实一点用都没有,可是她难受啊,之前看电视,看到这种场面,她还会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真轮到自己了,又不免难过起来。
“我想见我师、师父。”
蒲与荷下定决心,就算今天她要栽在这里,她也不怕,大不了删档重来。
可云阳郡主却很生气,拽着她又往前跑,蒲与荷扒着墙壁,死活不肯动,情急之下,她大喊:“等等!”
云阳郡主:“?”
“其实我是仙女。”蒲与荷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我这次下凡,就是为了渡劫,只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云阳郡主狠狠拧了下她的耳朵:“仙女?你还仙女!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
话音刚落,晴空一道霹雳,“轰隆隆”,漫天作响,云阳郡主一愣,一阵狂风卷过,两个人被刮得东倒西歪,蒲与荷忙抱住她,免得她一头撞到墙上去。
“我靠,我胡编乱造的身份不会是真的吧?这个剧本里我真的是仙女?”
蒲与荷感觉自己的头发丝都卷到了嘴里,她抱紧云阳郡主,把这人拖到避风的拐角。对方本来满头珠翠,打扮得富贵漂亮,这会儿被妖风一刮,整个人十分狼狈。
“都怪你!”云阳郡主又气又恼,抬手就要打,蒲与荷压根儿没理她,猛地一抬头,发现天上一道接一道的闪电,黑云压境,隐隐约约还能看见星星。
“什么东西?难道我触发了什么特异的游戏关卡?”
蒲与荷想破了脑袋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她郁闷地嘀咕了一句:“怎么没点提示啊?难不成真的要删档重建?”
也不是不可能。
蒲与荷心里咯噔一下,不行,如果要删档重建,她得去见秦舍意。
“警告警告,玩家对npc好感度过高,已强行触发结局。”
蒲与荷:“?”
什么结局?
她还云里雾里的,就听见自己的嘴完全不听使唤地大喊了一声:“般若波罗蜜!”
蒲与荷:“???”
嗯?月光宝盒?今天是怀旧专场?
一时间,天旋地转,乾坤颠倒,蒲与荷“扑通”摔倒在地,嘴里还叼着一根不知道是谁的头发丝。
蒲与荷:“……”
真该死啊,这是给她传送到哪儿来了?
她艰难地爬起来,呸呸两声,把那根头发丝儿吐了出来,又随手抓了两把头皮,掸掸身上的灰尘,定睛一看,自己居然站在一片废墟之中。
我的天,这是刮龙卷风了?把这里全刮塌了?
蒲与荷吓了一跳,摸着那些断垣残壁,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走。窄窄的巷道里全是碎石,她走一步就塌一步,摇摇摆摆的,像只企鹅。
蒲与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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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的剧本不会是荒野求生吧?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左顾右盼,眼睛就扫到某个角落,那里好像躺了个人,只露着一双腿,剩下的大半个身子都藏在石头后面。
蒲与荷心里一惊,不会是,是个……
凶案现场。
蒲与荷犹豫着要不要往回跑,结果听见那人闷哼了一声,她愣了愣,小心翼翼往前挪。
“你还好吗?”
蒲与荷问着,慢腾腾蹲下身,就见那人缓缓坐起身,隆起的肚子尤为扎眼,再看那张脸,灰扑扑的,满是灰尘,可再怎么狼狈也掩盖不住那张得罪了他八辈子祖宗的臭脸。
“我靠,晋思齐?”
蒲与荷没忍住叫了出来,对方顿时警惕起来:“你是谁?”
蒲与荷:“……”
不会吧,你这胎从上个剧本怀到现在啊?
蒲与荷一头雾水,就见晋思齐瞪着她:“你是谁?是不是你偷袭我?”
“嗯?”蒲与荷一脸无辜,大叫着,“冤枉啊!我只是路过!”
这里的空气质量实在太糟糕了,她刚说完就呛了一鼻子灰,连着咳了好几声,脸色憋得通红。
晋思齐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她,见她一身破烂,手无寸铁,也不像个有威胁的生物,就点了点头:“嗯。”
他勉强站了起来,蒲与荷想了想,有些为难地扶了他一把,晋思齐立刻捂住了肚子,看得蒲与荷又是一阵莫名其妙,他这么大反应干嘛?
没想到下一刻,对方就哕了出来。
“呕——”
蒲与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在心里疯狂大叫,然后晋思齐就晕了过去。
蒲与荷头皮发麻,她压根儿扛不住这个人,只好将人摆平了放地上。就在此时,天边响起了警报,远远地,蒲与荷又听到了那该死的系统音:“恭喜玩家进入全新剧本——”
“全新你%#%:%-”
蒲与荷抓着头发,欲哭无泪:“怎么办啊,这荒郊野外的,我怎么把他弄到医院去啊?我手机呢?”
她摸了又摸,一点手机的影子都没有,这时候,那个该死的系统音又响了起来:“这一次npc怀着的是全地球的希望,请玩家务必努力完成任务,拯救地球!”
蒲与荷:“???”
我靠,那人类毁灭吧。
她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49. 第 49 章
走了没多远,蒲与荷又觉得不太妥当,回头一看,晋思齐正笔挺地躺在那儿,不知道怎么样了。
蒲与荷于心不忍。
同情敌人就是自我摧残的开始。
她碎碎念着,但还是一步一步往回挪,实在不放心,她捡起地上一块掉落的板砖,心想着,要是晋思齐突然蹦起来和她争个你死我活,她就一板砖砸下去……
路边的男人可不能捡啊,不是杀身之祸,就是灭门惨剧啊。
一时间,蒲与荷的脑袋里充斥着那些狗血桥段,可再一想,上个剧本和现在这个剧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谁也不知道晋思齐现在是个什么人设,万一见死不救,害了个队友,那她岂不是逆天开局?
蒲与荷越想越纠结,握着板砖的手直冒汗,她又回到了晋思齐身边,一摸,对方居然睡着了。
“呼——”
蒲与荷坐在了地上,很是茫然。
现在怎么办?要是他这一胎流产了,人类就真的毁灭了?
“如果任务失败,玩家可以选择删档重建。”
蒲与荷:“……那为什么前两个剧本没有?你在整我?”
系统发出忙音,就跟代码崩溃了一样。
蒲与荷抓着头发,很是苦恼。就在此时,天边突然开来一艘飞船,银光闪闪的,像一只八爪鱼。
蒲与荷:“??啊,这次的剧本主题难道是外星人?”
哦不,糊涂了,刚刚好像说是末世。
末世宇宙飞船?
嘶,长得这么像个八爪鱼,也太草率了吧?
蒲与荷还在疑惑,就见那八爪鱼的肚皮打开了一口,一道蓝光照了下来,她和晋思齐就被吸了进去。
蒲与荷:“……”
好敷衍的特效,国产科幻片都不至于这么节省经费。
蒲与荷沉默地进了船仓,看见一大群人围了过来,好家伙,npc数据库更新了,全是生面孔。
除了夏闻语。
蒲与荷看了半天,愣是没瞧见秦舍意,就又低下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往那儿一站。晋思齐不知道被传去哪边了,整个屋子里的人也都在看她。蒲与荷只好背过手,将那块板砖藏在身后。
夏闻语朝她走过来,一脸担忧:“小蒲,你没事吧?”
摇摇头。
夏闻语松了一口气:“你单独出任务,失联两天了,吓都要吓死我了。”
蒲与荷默默点了个头,无精打采:“我没事,你放心吧。”
夏闻语欲言又止,支吾半天,才说道:“我送你回去休息。”
蒲与荷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想到夏闻语的人设差不多就那样,就点点头,跟他一道走了。
这艘飞船就跟科幻电影里一样,很高科技,可蒲与荷看着就是不舒服,感觉马上就会有什么经典外星生物破壁而出,比如说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外星人、大猩猩、哥斯拉之类的。
蒲与荷小脑袋一琢磨,就觉得这个问题非常之严峻。可一想到可以删档重建,她又不觉得害怕了,问着:“小夏,你送我回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呀?”
这个时代,这个剧本,保胎还需要我来?不应该是搞个育种仓、冷冻仓,或者把人塞进去,这样这样或者那样那样,然后眼睛一闭一睁,新人类立刻占领新宇宙?
蒲与荷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叹气,她就算还是个二次元的时候,也没有吃过这口星际饭啊,她也就小时候看过几集变形金刚,连赛博坦到底有几辆车她都不知道。
不过看这次剧本的简陋程度,恐怕系统也没认真创作。
蒲与荷陷入沉思,就听夏闻语又说:“秦哥去找你,也两天没消息了。”
蒲与荷一愣:“秦哥?师兄,师兄不见了?”
“嗯。”
夏闻语没有反驳她这句师兄,看来,这个剧本里,她和秦舍意关系也比较近。
蒲与荷一听就急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有。最近的信号显示他就在这个地区,和发现你的地方很近,但我们扩大了搜索范围还是没找到。”
夏闻语一五一十地说了,蒲与荷顿时打起精神:“那我们快去找他吧,迟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
“你休息一会儿吧——”
“我没事,我好着呢。”蒲与荷压根儿没啥事儿,但她也懒得和夏闻语解释原因,只一个劲儿地往回跑。夏闻语忙拉住她,正要好言相劝,就听见系统发出了警报,紧接着,就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等等,外星人这么快就入侵了?”
蒲与荷还没来得及尖叫,一股强烈的失重感传来,她就当场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就又和晋思齐面面相觑了。
蒲与荷:“……”
不是冤家不聚头。
她尴尬地笑了一声,晋思齐还是那张死人脸,面无表情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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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你醒了?”
“啊?哦,我醒了。”蒲与荷的大脑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刚刚好像飞船爆炸了,她从半空中掉下来……
等等,为什么从那么高的天上掉下来,她还活着?不应该立刻变成肉酱,不不不,那么高可能骨灰都留不下。
难道——
蒲与荷满腹狐疑地打量着面前这人:“你,你救了我?”
晋思齐冷漠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她背后,蒲与荷回头一看,远远地,有两个全副武装的高个儿正朝这边走着,就是天有点黑了,脸有点模糊。
蒲与荷心想,这是主角团?那我的定位是?
她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一包饼干砸中了脑门,再抬头,秦舍意!
蒲与荷两眼放光:“秦师兄?”
“嗯?”秦舍意瞧着她,笑笑,“什么时候改口叫我师兄了?”
哎,难道不是?蒲与荷的大脑飞速运转,哦对,夏闻语说过,这次秦舍意是队长。
那她就是要叫,秦队?
嘶,总觉得队长也是个高危职业。
蒲与荷注视着手上的压缩饼干,陷入了沉思。秦舍意又走过去,问晋思齐:“你怎么样?”
“还行。”
“今后由我和小夏、小蒲负责你的安全。”秦舍意顿了顿,一脸郑重,“你怀着全人类的希望,保护你,是我们的使命。”
蒲与荷:“……”
不要啊!不要一本正经地说这种令人羞耻的台词啊!
她想了半天,愣是没敢吭声,撕开饼干包装,啃了起来。人类进化到最后,还是逃不过被食物制裁的命运。
蒲与荷悲愤欲绝,她好想吃满汉全席,上个剧本,她都没有好好吃饭,难过,也不知道云阳郡主和商佑最后怎么样了,这回剧本都没见着人。
她悄悄看了眼秦舍意,发现对方留着络腮胡,本来很文质彬彬的脸,这会儿看着就很违和。
可能是末世条件不好,没机会打理自己吧。
蒲与荷叹了一口气,秦舍意和夏闻语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暂且休息。蒲与荷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悄摸儿坐到秦舍意身边,问道:“秦队,我们现在去哪儿?”
“保护晋思齐,穿越丧尸封锁,回到人类基地。”
嗯?什么丧尸?我们不是星际文吗?
哦,星际丧尸?
蒲与荷琢磨着,那还挺高级的。
50. 第 50 章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蒲与荷莫名有种错觉,她感觉这个世界观里,时间的流速变快了,好像不再是24小时制度,而是存在着自己的运行规则。
算了,反正她也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蒲与荷往地上一趟,后脑勺枕着自己的胳膊,抬头仰望着星空。银河闪烁,光辉灿烂,那些星光穿越几亿光年而来,遥远得仿佛没有尽头。蒲与荷伸出手,从指缝里瞧着那点点星光,却又觉得它们触手可及。
“好想回家啊。”
她喃喃着,她现在有种被偷了五块钱,报警都没法报警的无力感。
蒲与荷正思考着,就看见秦舍意朝自己走了过来,她呆呆地望着这人,脑海里飞速闪过每个剧本里的画面,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涌上一股久别重逢的怅惘之感。
秦舍意坐在她身边,递过来一瓶水:“喝吧。”
“哦,谢谢。”蒲与荷还是很茫然,双手接过这瓶水,反应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秦师兄,我们还有多久会到啊?”
“看情况,要是情况好的话,五天左右吧。”
“徒步吗?”
“嗯。”
蒲与荷陷入沉思:“好远。”
“这里已经是最靠近封锁线的地方了,我们得小心。”秦舍意风轻云淡地说着,好像这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蒲与荷偏过头,注视着他,秦舍意比前几个剧本都要稳重许多,下巴那儿还有些青色的胡茬。蒲与荷看着看着,忽地笑起来,秦舍意有些奇怪:“怎么了吗?”
蒲与荷摇摇头:“没怎么,就是没见过你这个样子,感觉很新鲜。”
“是吗?那在你看来,我是什么样子呢?”
“文质彬彬的,很有礼貌,也很温柔。”蒲与荷摸摸下巴,“没有胡子。”
“哈哈。”
秦舍意轻笑,没有再说话。
蒲与荷没发觉哪里不对劲,和他闲聊着:“那些丧尸可怕吗?”
“还行,见多了就不觉得可怕了。”
“那我们要是没办法穿过这个封锁线,会不会团灭?”
秦舍意沉思片刻:“我会尽可能保护你的。”
蒲与荷眨眨眼:“那我也会尽可能待在你身边的。”
她笑着:“毕竟我也没有其他生存能力,离了你,可能没两天就真的到故事终点了。”
“故事终点吗?”秦舍意若有所思,“你的比喻还挺有意思。”
因为这不是个比喻,这是货真价实的游戏!
蒲与荷嘴一撇,想着,要是游戏完结了,她这辈子都见不到秦舍意了。可恶,果然男人还是二次元的最完美!
她又瞧了瞧这人,问他:“秦师兄,你说,要是我们没有办法完成这个任务,是不是故事就不会完结了?”
我们还能回档重建,说不定有美好的分线结局。
蒲与荷若有所思,可秦舍意却说道:“小蒲,不是每个故事都会有圆满的结局的,有时候甚至没有结局,我们能做的,只有不断前进。”
“啊?”蒲与荷有些失望,那人又说道:“你不是想回家吗?等我们完成任务,就能回家了。”
完成任务也不一定能回家啊,说不定这个系统又要抽风了。
蒲与荷自顾自地想着,没有往深处琢磨,就应着:“那回家了,秦师兄打算做什么呢?”
“开一家超市。”
蒲与荷一怔:“超市?”
“你随时都能来,零食免费。”秦舍意笑着,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就站起身,去和小夏换岗了。
蒲与荷捂着自己的头,眨了眨眼,心里边那怅然若失的感觉一下退去,只剩下许多的温暖和柔软。她渐渐放松下来,很快就睡了过去。梦里边,她回了家,躺在舒服的床上,吃着脆爽的冰西瓜,看着她喜欢的番剧。
蒲与荷一睁眼,还在这个末世剧本里。只不过天亮了,秦舍意他们都在等她出发。蒲与荷一骨碌爬起来,小跑过去:“秦师兄。”
对方点点头:“走吧。”
他递给蒲与荷一块面包和一瓶水,就带着她出发了。一路上,几个人都很少说话,尤其是夏闻语和晋思齐,跟两个木头似的,连眼睛都不见眨一下。蒲与荷感觉气氛不太好,她就一直摸摸跟在秦舍意后面,不说话。迎面吹来空旷的风,干燥但不刺鼻,也没有荒芜之地特有的淡淡的沙尘味。
蒲与荷感觉这空气质量是很好的,起码能评个优。
想到这个,她忍不住笑起来,秦舍意低头看她,虽然不清楚这个人在笑什么,但他并没有打扰。
任务进行得尤为顺利。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除他们几个人之外的任何生物,蒲与荷甚至觉得,不出意外也该出意外了。
可是没有。
一切顺利得仿佛在做梦。
“马上就到了。”
秦舍意指着远处一个恢宏的建筑群,蒲与荷摸了摸后脑勺,有种海鱼上岸的不适感。
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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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结束了?
蒲与荷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她看见一群丧尸从那个建筑群里倾巢而出,才感到一丝熟悉的狗血味。
“撤!”
秦舍意下达了指令,蒲与荷赶忙抱住脑袋,跟着他一起狂奔。
完蛋了,丧尸占领了人类据点,他们就要被迫逃亡了。
不知道是不是前两个剧本已经让她有了足够的心理预期,蒲与荷现在居然一点都不意外,也不害怕,甚至还有种“哇塞,要是现在就被毁灭,说不定马上就能到下个剧本了”的,淡淡兴奋感。
这个剧本唯一能让她提起兴趣的就是这个了。
可很快,蒲与荷就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跑不动。
平时跑八百米都要她命,现在不就是拿着刀架在她脖子上?
蒲与荷一回头,发现晋思齐捂着肚子,面色痛苦,她光滑的大脑皮层突然冒出了一个小尖尖。
“他要生了!”
蒲与荷大喊,救命啊!这怎么荒郊野岭生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这这,上次看到这种情节还是在上次!
秦舍意见状,立刻提出由他去引开丧尸,夏闻语则带着他们就近躲到了一处山洞。
蒲与荷一把抓住他:“不行!你一个人很危险!”
秦舍意深深看了她一眼,说着:“小蒲,有时候,故事本身,就是没有结局的。”
“你在说什么呀,现在是大发诗性的时候吗?”
蒲与荷急了,手脚并用,死死抱着他,劝他别去冒险,就在这时,夏闻语大叫一声:“糟了,孩子出来了!”
蒲与荷一惊,顾不得许多,忙奔了过去,结果就看到一个宝宝呱呱坠地。
“???”
不是,等等,等等等等!这么顺利吗?这这这,这——
蒲与荷抱着那个红彤彤的新生儿,听着她洪亮的哭声,整个人都傻了。
生下来了?我们不是生怀流吗?这最后一步就没有了?那我们的故事不就到终点了?
蒲与荷感觉有股神秘力量在背后推了她一把,时间的流速在不断加快,她的眼前浮现出无数个画面,从阔气的庄园、拥挤的海边、破败的木屋、幽深的王府……
不是,这些不都是之前的剧本吗?
我出现幻觉了?
“警告警告,因本次剧情出现不可抗力因素,已提前完结,请玩家立即离开,请玩家立即离开。”
蒲与荷头一晕,昏了过去。
51. 第 51 章
“咚!”
重物掉落的巨大声响给蒲与荷吓了一大跳,她猛地一抬头,发现自己正穿着熟悉的小熊睡衣,趴在桌子上睡觉,电脑还处在锁屏的状态。
“嗯?我穿回来了?”
蒲与荷警惕地环顾四周,确实是她的房间,可她记得自己穿越前,手边明明有一块西瓜,西瓜呢?
蒲与荷懵了一会儿,看见椅子底下还有一本厚厚的笔记,差不多得有一本《omega/产科学》那么厚。
等等,我被同化了?
蒲与荷一个激灵,沉默地将这本笔记摆到桌上,翻了两页,发现不知道是谁写的小说。
“在最危险的时刻,孩子的啼哭让丧尸女王回想起了生前的一切,原来她正是晋思齐的结发妻子,夏聆语。”
蒲与荷:“???”
好在经过无数次剧情的洗礼,她居然只是皱了下眉头,就继续往下翻。
“上一世,她是体弱多病的王府正妃,因为遭人陷害,不得不假死遁逃,这一世,她重生成为丧尸女王,发誓要夺回自己的一切……”
蒲与荷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她是在剧中剧里!怪不得剧情这么离谱,因为它只是一个大纲……
蒲与荷默默合上书页,闭上眼睛,她已经不想去追究为什么重生文会转生到星际了,她也不想追究这么多要素究竟哪个比较重要……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她饿了。
蒲与荷睁开眼,重新整理好心情,才起身准备去找点吃的哄哄自己。
“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我家。”
蒲与荷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探出脑袋,左顾右盼,熟悉的客厅,熟悉的沙发,前两天她买的一盒涂鸦颜料还放在桌上,压根儿没打开。
“真是我家?”蒲与荷从房里出来,转悠了两圈,打开冰箱,里头放着她爱喝的牛奶,冰箱旁边的置物架上有她爱吃的零食。
蒲与荷拿出一瓶牛奶,再掏了一包巧克力脆香米,往沙发上一滚,陷入了沉思。
“我的西瓜呢?被老妈收走了?”
蒲与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因为如果妈妈进了她的房间,第一时间应该是把睡着的她叫起来,让她去床上睡,而不是一声不吭把西瓜拿走。而且,西瓜皮呢?
蒲与荷一口咬断脆香米,慢条斯理地嚼着,就听见玄关那里有动静。她从沙发上跳下来,小跑过去,可等看清来人,她又傻了眼。
秦师兄?
蒲与荷满脸不解,秦舍意正拎着大包小包,笑盈盈地看着她:“醒啦?我刚从菜市场回来,等会儿就能吃饭了。”
蒲与荷:“???”
这里不是我家吗?为什么秦师兄能这么熟门熟路地进来啊!他还换鞋,还系围裙!还还还……
蒲与荷感到一丝不妙。
她根本没有离开这个该死的剧本!万恶的系统居然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欺骗她!
蒲与荷握拳,这才感觉手指头上有什么东西硌人。定睛一看,戒指?
什么戒指?
蒲与荷心里顿时涌上了一股不详的预感。她蹑手蹑脚地往厨房那里挪,做贼心虚地扒着门缝看向秦舍意,对方骨节分明的手指也戴着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
“轰隆!”
蒲与荷只觉得五雷轰顶。
啊啊啊啊啊啊啊!!就这样和npc结婚了??
蒲与荷一个腿软,脑壳砸在了厨房的推拉门上,声响惊动了正在洗菜的秦舍意,他一转身,就瞧见蒲与荷半死不活地靠着推拉门,一脸生无可恋地盯着自己。他赶忙走过来,蒲与荷立刻站直了,就是依旧垮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撞哪儿了?疼不疼?”秦舍意关切地问着,蒲与荷摇摇头,对方摸着她的脸,在脑门上貌似有点发红的地方轻轻揉了揉。
“你这是怎么了?”秦舍意满脸不解,蒲与荷欲哭无泪,她也想知道这到底怎么了,虽然秦师兄样样都好,可是她根本没有要和这人结婚的想法啊!
都还没谈过恋爱……
蒲与荷被自己大脑里蹦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她摇摇头:“我没事。”
她顿了顿,重新打起精神:“今天吃什么?”
“一些家常菜,都是你爱吃的。”
秦舍意说话还是那样温和,蒲与荷暗暗松了一口气,她想,不管这次剧本如何,最起码秦师兄是个正常人。
太好了,太感人了,她最最喜欢的npc是个正常人!
蒲与荷万分感动,紧紧握住秦舍意的手,对方一怔,轻轻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蒲与荷笑着,开朗明媚:“秦师兄,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我会原谅这个到处发癫的剧情一整天。
秦舍意很意外:“你叫我什么?”
“啊?”蒲与荷这才回过神来,她目测是和秦舍意结婚了,那她就该叫对方,老公?
嘶,叫不出口。
蒲与荷咬咬牙,狠狠心:“其实我刚刚撞到脑子了,想不起来叫你什么了。”
“噗。”秦舍意没忍住笑出声来,蒲与荷耳朵根都红了,眼神却还直勾勾地盯着这人,假装自己理直气壮,秦舍意便没有追问,只说让她先坐会儿,马上饭就好。蒲与荷感天动地又忐忑不安地坐回了沙发上。她想,按照这系统的套路,这次应该还是生怀流的剧情……
总不会是轮到我当渣A了吧?
蒲与荷一阵心悸,冲到厕所,过了五分钟后,又如释重负般地走了出来,还好还好,没有长出多余的东西。
那秦师兄是Alpha,我是Omega?
蒲与荷又觉得肚子隐隐作痛,不要啊!不要这种剧情!这次怎么没有提示,系统崩溃了?
蒲与荷头痛欲裂,坐立难安,她一骨碌爬起来,在各个房间里乱窜。然后她看见一个房间里挂满了她和秦舍意的照片,从小学、初中、高中,再到大学、工作、结婚,我的老天奶啊,她这次还是青梅竹马的剧情!
蒲与荷精神一振,又仔仔细细,挨个儿看了过去。该说不说,秦舍意小时候的五官和现在对比没多少变化,但是因为脸圆圆的,所以就显得特别可爱。蒲与荷感到很稀奇,掏出手机将这些照片都拍了下来。要是哪天她离开这个剧本,还能拿出来再看看。
蒲与荷美滋滋地想着,就这样哄好了自己。她又溜达进了厨房,跟在秦舍意后头说要帮忙,对方有些发愣,但没有拒绝,让她帮忙洗洗菜,递一递调味料。蒲与荷乐在其中,以至于她把盐和糖拿反了都不知道,还是秦舍意好心提醒她,她才嘿嘿一笑,纠正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有自己的劳动成果在,这顿饭蒲与荷吃得相当开心。
太好了,目前的形势看上去十分稳定。
蒲与荷一高兴,就和秦舍意聊起天来:“秦师兄,我们下午什么安排?”
“去医院体检。”
“哦哦。”蒲与荷以为是那种常规体检,没有太在意,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就提议陪这人一起去。
秦舍意抬眸看了她一眼,迟疑片刻,问道:“小蒲,你要不要也一起去?”
“可以啊。”
此时的蒲与荷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嗯。”秦舍意似乎放松下来,“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孩子,爸妈催得紧,我这才想去医院检查一下。”
蒲与荷一愣,什么?这次是不孕不育的剧情?等会儿,一般来说的话,出现这种情况,大概率是腺体出现了问题。
不存在的知识又增加了……我到底是从哪儿汲取的这些怪诞的知识?
蒲与荷想着想着,试探着问道:“你,你觉得可能是哪里有问题?”
“腺体吧。”
哦,原来真是这样。
蒲与荷居然有种鱼儿再次回到池塘的踏实感,她点点头:“你身体健康最重要,孩子不是主要问题。”
秦舍意十分讶异地看着她,蒲与荷顿时警铃大作,不会吧?难道我真的拿着渣A剧本?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秦舍意一副欲言又止的纠结模样,蒲与荷只好装傻充愣,不,她是真的一无所知。
“我怎么了?我一直都这样啊。”
秦舍意摇摇头:“你以前经常为了孩子的事情和我吵架,嫌我生不出来,家也不怎么回。”
“嗯?”
蒲与荷大惊失色,果然是这种剧情,这该死的系统终究是没有放过她。
蒲与荷一脸凝重:“你放心,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因为这点小事和你吵架。”
何况她连结婚都没有心理准备,再有个孩子,她不得原地升天?
蒲与荷一想,她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还是先挽回自己在秦舍意心中的形象,再另作打算。
秦舍意听了,没有说什么,安静地吃完饭,收了桌,就问她要不要午睡一会儿。蒲与荷哪有什么规划,当然是走到哪儿躺到哪儿了,她想也没想地答应下来,然后——
她和秦舍意睡一床被子。
虽然在剧情里算合理,毕竟他们都结婚了,但是……
蒲与荷站在床边抓耳挠腮,秦舍意换了身睡衣就躺下了,见她始终没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失望,沉默地背对她躺下了。
蒲与荷:“……”
她是不是应该安慰一下自己的Omega?
好奇怪的称呼。
蒲与荷脱了鞋子,盘腿坐在床边,隔着被子,轻轻拍着秦舍意的后背,像哄小孩一样唱起了童谣。虽然她只能哼出个调子,但很明显,这一招效果显著,窝在被子里的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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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意逐渐放松下来,熟睡过去。蒲与荷也跟着犯了困,头一歪,倒在被子上睡着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秦舍意早已经收拾好,准备出门,蒲与荷猛地坐起身,溜了出来:“我马上换衣服,等我一下。”
“不急。”秦舍意笑盈盈的,打扮也很休闲,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蒲与荷来不及观察他的神色,换好衣服就匆匆出来,陪人一起去医院。
上次来医院,还是坐的120。
蒲与荷回想起上上个剧本,忽然有些茫然,之前她都是作为旁观者参与进去的,现在她变成主角,还真是不习惯。她去挂号排队,目送秦舍意进去诊室检查,那个医生让她等在外边,有结果就会告诉她的。蒲与荷只顾点头,然后就坐在了外边的长椅上,乖乖等着。
这次的剧情很奇怪,系统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虽然她能从秦舍意的只言片语中听出来,她这次的人设很不好,但对方似乎并没有很讨厌她。
“唉。”蒲与荷直叹气,眼前路过一对夫妻,正有说有笑,她眼皮子一抬,又赶忙低下头去。
我的天啊,这不是商佑和崔衡吗?商佑这个奶油味的Omega怀上了?
蒲与荷捂着半张脸,从指缝里偷看那两个人,可惜他们已经走远,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我看错吧?商佑好像挺幸福的?
蒲与荷心情复杂,情节太狗血了,她连吐槽的欲望都没有。她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呆呆地想着,商佑都和崔衡在这个剧本里he了,那夏聆语和晋思齐岂不是?
蒲与荷闭上眼,不行不行,不能胡思乱想,她要先稳住心态。
“秦舍意家属在吗?”
一个医生站在门口问,蒲与荷起身走了过去:“我是。”
对方交给她一份病历单:“恭喜,秦先生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回家好好休养,这是孕期的注意事项,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拨打上面的随诊电话。”
蒲与荷呆若木鸡,谁怀了?秦师兄!
那医生语重心长地拍拍她的肩膀,就又回到了诊室,秦舍意从里面走出来,脸上的惊讶还没完全退去,看见蒲与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蒲与荷,她挽住这人的胳膊:“走吧,我,我们回家再说。”
“你,我,我们……”秦舍意忽然结巴起来,像是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蒲与荷也跟着紧张起来:“我们回家再说嘛,这,这里这么多人呢。”
好完蛋,感觉真的像新婚夫妻一样。
蒲与荷尴尬到同手同脚,好在她两手都挽着秦舍意的胳膊,对方暂时还没发现。
“我先前还以为是我腺体出问题了。”秦舍意说得很小心,蒲与荷大脑皮层都融化了,这熟悉的风味,这不就是——
可怜的Omega被渣A玩弄于股掌之间。
看样子,她这次的紧急任务是与秦舍意重修旧好。
嘶,虽然这个好不是那个好。
不管了,蒲与荷心一横,开始胡编乱造:“其实是我的问题。之前是我不好,一直瞒着你,现在我喝中药调理好了,我们一定会有一个健康的宝宝。”
和一个精神堪忧的我。
蒲与荷想着想着,就抓紧了秦舍意的胳膊,对方轻轻靠着她,点头道:“嗯。”
出了医院,他们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趟商店,购置一部分孕期用品。蒲与荷压根儿看不懂,但还是装模作样地挑来挑去。说起来,这家店她好像也在哪里见过……
“唉。”
蒲与荷长叹一声,什么都没拿,转头去找货架另一头的秦舍意,却看见对方正在和谁打电话,见到她来,又匆匆挂掉了。
“我们回去吧,我有点累了。”秦舍意说着,脸色似乎不大好看,蒲与荷挽住他,问道:“你不舒服吗?”
“嗯。”
“肚子疼?”
蒲与荷现在宛如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的神经紧绷,秦舍意摇摇头,苦笑着:“爸妈刚刚打电话来,问我们体检结果怎么样。”
“然后呢?”
“我没有告诉他们我怀了。”
“才两个月,你先养养,等月份大点儿再说也不迟。”蒲与荷没觉得哪里不对,可秦舍意却不这么认为,他说:“小蒲,你什么时候想开了?”
“我一直都想得很开啊。”
秦舍意听了,微微一愣,接着笑了笑,紧紧抱住了她。
“谢谢你。”
蒲与荷一头雾水:“为什么谢我?”
“谢谢你给我这个孩子。”
蒲与荷:“……”
不要啊,不要说这种羞耻度爆表的台词,哪怕你是我最喜欢的npc,那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