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吃瓜吗?保真》
1. 新传专业需谨慎
最近某考研名师张某峰的一句话将新闻传播学送上了微博热搜。
“你闭着眼睛摸一个都比新闻好!”视频中西装革履的男人慷慨激昂的演讲着。这条视频被纷纷转发,一些微博营销号还在视频下面发起了投票。
“赞同,他说的很对”VS“不赞同,他这是对新传专业的赤裸裸的污蔑”
一群人在下面评论区吵的不可开交。
“他说的对啊,普通人学新传能干嘛?”
“他怎么能这么说,新传专业就业率很高的!”
“有多高?不过是个万金油的文科专业,什么工作都能干。我楼下房地产公司发传单的中介还一半是新传毕业的大学生呢!”
“文科怎么你了?你这是对文科赤裸裸的歧视,理科了不起啊!”
很快两方舌战的人便由新传专业好不好,歪楼到文科理科优劣大战。
而作为某211大学新闻传播学专业优秀毕业生的吴月,伸出在寒风中冻僵的手指划拉了下屏幕,默默地贡献出她的投票。
“赞同”
不能再赞同了。
当初填高考志愿,怀着一腔热血选了新闻传播,本以为毕业后能够成为手持长枪短炮大记者,针砭时弊,振聋发聩。
然而毕业三年,她成功的实现了理想的前半段,拿上了长枪短炮,但是……
“唉唉,席郑锡出来了”蹲守在他身边的马玲玲,伸出了胳膊捅了捅看着手机发呆的吴月,压低声音小声说。
在她们两点钟方向的酒店门口赫然站着一个银灰头发,穿着时尚的年轻帅哥。而此刻,这位帅哥正在和一个女生进行热烈的法式吻别。
俊男美女的,别说,还挺养眼。
吴月赶紧端起她的长枪短跑对准酒店大门的席郑锡一顿咔咔猛拍。
而镜头里的席郑锡毫不知情,搂着怀中美艳的女人说说笑笑地走远了。
“大热男团队长居然在大众面前立单身人设,背下私联粉丝睡粉。”马玲玲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笑得合不拢嘴,“对得起我们在外面蹲了三天,值了。”
吴月甩了甩腿,活动了一下蹲的麻木的双脚。为了蹲一手的料,两人轮流换岗,大冷天在酒店外蹲守了整整三天。
“你先带着相机回去,争取今晚把稿子先赶出来。我迟点回,今晚还约了人谈价呢。”
没错,吴月现在也端上了长枪短炮,成为了一名记者。
不过是八卦娱乐记者,俗称狗仔。
一个娱乐圈避之不及,又恨又爱的,具有精准嗅觉的狗仔。
而此刻这名狗仔已经坐在了咖啡厅里,被一杯柠檬水浇了个满脸。
“咚”的一声,一个穿着干练的短发女子怒气冲冲的将空了的玻璃杯砸在饭桌上。
“你居然敢威胁我?”
水滴顺着发梢滴滴答答,吴月摇摇头拒绝了服务生递来毛巾的好意,等眼前的女人怒气发泄完了,才缓缓开口:“Tina姐我怎么敢威胁你呢?我是来和你谈生意的。”
她掏出包里一沓洗好的照片,推到Tina面前。
上面的熟悉的人脸瞬间引起了Tina的兴趣。
“如果您愿意按我说的价格买下您艺人的爆料,他竞争对手的出轨照片我也一并赠送给您。”
作为知名经纪人的Tina深知这组照片的重要性。如今她手下艺人正在和照片上的人争同一个男主角,基本上谁演,谁就是下一届影帝。
这个生意她没法拒绝。
“叮”的一声,吴月看着手机银行的到账通知,起身准备离开。
临走时,Tina忍不住阴阳怪气一番:
“我记得你是211大学毕业的吧,哦,还是优秀毕业生来着。不去当你的社会新闻记者,跑来当别人喊打喊骂的狗仔。你们学校知道吗?”
吴月头也没回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赚钱嘛,不丢人。”
来到地下车库,找到自己的剁椒鱼头,看了看表,赶回家正好是充电桩最便宜的时段,非常完美的一天。
正准备掏出钥匙开车,后脑勺却一阵剧痛袭来。
“死狗仔,让你污蔑我家哥哥偷税漏税!你去给我家哥哥的星途陪葬吧!”一道女声恨恨响起。
在失去意识倒下的那一瞬间。吴月脑子里想起了那位考研名师的那句话。
“你闭着眼睛摸一个都比新闻好!”
这新传专业要命啊!物理意义上的。
另外她好像赶不上小区里充电桩最便宜的时段了……
那可差了整整一块钱一度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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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放开我哥哥,放开我哥哥!”
“有本事就砍我的手,不要碰我大哥!”
一阵嘈杂的喧闹声传进耳朵,吵得吴月头昏欲裂。
这是哪家医院呀?有人在医闹吗?护士怎么不管一管?
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吴月懵了。
家徒四壁的屋子,一张瘸了腿的木桌上放着,一盏缺了口的碗,里面似乎还有一些剩余的褐色液体。
这屋里最值钱的似乎就是她身上这一张掉了絮的破棉被。
嘈杂声似乎从屋外的院子里传来,抬头望去,极具戏剧性的画面映入眼帘:
两个彪形大汉凶神恶煞地按住了一个瘦高个的书生打扮模样的人,拿起刀作势往他手上砍。书生吓得脸色苍白,似秋天的落叶一样瑟瑟发抖。
一个黝黑肤色壮实的年轻人拼命去拉壮汉那只举起砍刀的手。
而旁边一个身量较小,瘦弱的长得跟豆芽菜一样的小女孩一边哭喊,一边拼命地拍打为首的矮胖子。
关键是所有人穿着吴月电视剧里才会看见的古装。
这是在演什么古代苦情剧吗?
她不是在北京吗?怎么还瞬移到了横店呢?
吴月一头雾水,脑袋昏昏沉沉的,想要下床却发现浑身绵软无力,“咚”的一声栽到了地上。
“呦,还有个病秧子呢。”被小女孩拍得龇牙咧嘴的矮胖子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好好好。这下不用不砍你们大哥的手了。”
他使劲扒拉开拍打他的小手,示意手下放开那个书生。嘿,这小妮子身量小小,手劲还挺大。
矮胖子向两个大汉使了使眼色,两人颔首会意向吴月走去。
唉?怎么一言不合架着人就跑呢?
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的吴月立时被两个人架着拖了到院子里,扔在地上。
“既然这病秧子待着也是费钱,不如我替你们找人牙子将她卖了吧,卖来的钱你们用来还债。”
嗯?不是拍戏,是穿越吗?
怎么别人一穿越就是相府独女,千金小姐的。她一穿越穷的叮当响还要立马被人卖了呢?
这是什么逆天开局?
那三兄妹一听,顿时慌了神。
小女孩哭得更大声,拳打脚踢地向矮胖子冲过去:“不许卖我姐姐!不许卖我姐姐!”黑壮的年轻人气得眼角发红,攥着拳头,想要冲上前去打人。
那瘦高个书生拦住了他们,摇摇头:“阿刚,阿瑶,不可。”
接着,那书生拖着轻飘飘的身子走到矮胖子面前,扑通一声跪下。
“我梁志和自愿卖身于马氏书肆为奴,只求马老板,放我们兄妹一条生路。”
说完他重重地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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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个响头。等抬起头来,白净的额头上已然一片红肿。
众人皆被这话吓了一跳。这梁志和素来犟得很,一心想要科举,白天在书肆打工养家糊口,夜里温书。一旦入了奴籍,可是自断前程啊。
马老板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不想参加科考了?”
那书生低着头攥紧拳头没有说话。他做梦都想,但是眼下他没有选择。弟弟妹妹们的性命总是比他这个当大哥的前程要重要。
阿刚和阿瑶皆上前拉扯他起来,哭着抢着卖自己。
“大哥不要啊,要卖就卖我。”
吴月被这一场兄妹情深的戏码吵得耳朵嗡嗡响,再不开口,这贩卖人口的戏码可就要发生在她身上了。
“究竟我们欠了多少钱?”
一开口才发现这具身体像是多日未进水一般,喉咙干的发裂,声音微弱悬丝。
马老板伸出粗壮的手指,大拇指和食指张开比划了个“八”的手势:“为了救你这个病秧子。你大哥连本带利可欠了我十八两银子!前日就该还了,我好心逾期三日了!”
“行,十八两就十八两,我来还。”吴月应得干脆。
“就凭你?你这个病秧子莫不是烧糊涂了,你们一群穷鬼哪来的十八两银子还我?”马老板嫌弃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一个踉踉跄跄的病秧子。
病得要死,口气倒还不小。
还十八两就她还?她这辈子见过十八两吗?
吴月看出了马老板眼中的嫌弃,不过她现在这副样子好像确实没有什么说服力。
““我既然开口说还你就一定会还你”,接着话锋一转,“但是我有两个条件你必须应下。”
”什么条件?“
”第一,还债的时间要再宽限一个月。”
“第二,你的书肆借我一用。”
看着眼前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马老板乐了,“小丫头口气轻狂的很啊,好,那我就应了你的条件。但我也有条件,时间上最多宽限半个月,并且那利钱要再涨上二两银子。”
接着他眼珠子咕噜一转,继续开口,“这半个月后我这二十两银子缺一个铜板都不行。但凡少一个子儿,不仅你哥要给我为奴。就连你也要于我为奴,任打任骂,凭我来处置。”
“成交。”
双方达成协议,马老板带着手下彪形大汉撤走。
院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三人都被吴月刚才的言语震惊,一时沉默不语。
一向沉默寡言,胆小如鼠的三妹竟然敢出口和马老板谈判,还夸下海口,要在半个月之内还他二十两银子?!
阿刚首先大步走过来,担忧地伸手反复摸了摸吴月的脑袋。倒是不热了,应该不是烧糊涂了。难不成被鬼附身了?
阿瑶却是两眼放光一脸崇拜地看着吴月,摇摇她的手:“三姐,你刚才好厉害呀!”
梁志和眉头紧锁,满目愁容:“三妹,我们如何变得出这二十两银子。原本只我一人为奴,现在连你也要搭进去了。”
吴月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二十两银子并没有什么概念。只是刚才的紧要关头,不得不应下来。因此他小声提问:“那个,我想问一个问题。二十两银子可以买多少大米呀?”
“大约两石米吧。”梁志和回道。
吴月中学时语文成绩最好,《马说》那篇文言文她倒背如流。
一石约等于一百二十斤。前周才刚去超市买了了大米,超市里米价5元一斤。
那么,二十两银子相当于人民币一万二。
一万二?半个月赚一万二?
吴月两眼一黑。
她一定不是吓晕的,一定是这具身体饿晕的。
2. 办小报
梁志和三人赶忙将吴月扶到床上,梁刚给他端来水,梁瑶则从怀里出一块硬巴巴的馍递到她的嘴边。
狠狠的咬了两口馍,吴月感觉脑袋不再发晕了。
喝了一口水,顺了顺嗓子,她开始仔细打量起这天降的兄妹们。眼前这三人的年纪最大不过十八,最小的最多七八岁。她那句“大哥”在嘴边拐了拐弯,硬是没喊出来:“那个,我想问一下,怎么我们就欠了这么多银子呢?”
梁刚接过话茬:“小悦,你这次病得厉害,大哥的工钱支付不起那么昂贵的药材,只得去找马老板借钱。可谁成想利钱却是越滚越大。从九两银子直接翻一番到十八两,现如今又成了二十两。”
这马老板可真是个奸商啊,梁刚恨不得夜里偷偷翻进去马老板宅子里,给他几拳才解气。
“唉”,梁志和叹了一口气,满脸懊悔,“也怪我当时收留你们的时候顾虑不够周全,没有钱给你们办户籍。现在这个把柄捏在马老板的手中,只能在他这里借折子钱了。
“收留?”
“对呀,小悦你忘了吗?我们三个人都是大哥捡来的。大哥给我们取的名字。梁刚、梁悦、梁瑶。”
怪不得那个马老板动不动说要把他们卖了。搞了半天她这具身体还是个黑户啊?!
被迫失去原名的梁悦看着这稚气未脱的便宜大哥。他这年纪在现代正在读高中吧,小屁孩一个,但在这里却已经负担起三个毫无血缘的弟弟妹妹的生活。为了她这个便宜的妹妹,居然自愿为奴。
梁悦内心有点触动,又狠狠啃了一口馍,感动地拍了拍小黄豆芽阿瑶的肩膀,郑重承诺:“放心吧,我一定会还完这笔债,让大家早日上户籍,吃香的喝辣的!”
“可是你想好怎么赚钱了吗?”梁刚挠挠脑袋。
“办小报!”
“办小报?!”一高声惊叫从马氏书肆后屋里传来了,屋檐上的麻雀都被惊得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书肆里原本打着瞌睡的伙计们都凑过来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热闹。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们主家如此惊讶的声音。
梁悦翌日一早就来到了马氏书肆,她开门见山,直接向马老板提出了她要办小报的想法。
马老板听完当即就表示了拒绝。
“大宋固来便有朝廷的都进奏院印发邸报、朝报,用来发布官家的谕旨、皇家的动态、朝廷新颁布的法令法规等等。而坊间小报早就有人在办了,多是由各地的进奏官、使臣们等等印发。那些官老爷才有内幕的机要信息。像我这种小书肆一没银钱打点,二没人脉疏通,如何与他们比?”
马老板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你这么做简直就是异想天开。没有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我看干脆这半个月也不必留了,你痛快点在卖身契上签字画押得了。”
马老板作势就要拿起笔墨纸砚去写卖身契。
梁悦一把按下马老板的湖笔:“你瞧你又着急。我说了我要去做朝廷机要的小报了吗?
我要做的是专门刊发趣闻轶事的小报。”
“趣闻轶事?”
“没错,趣闻轶事。有位伟人说过:要发展老百姓喜闻乐见的文化。百姓们谁不爱谈轶事、话奇闻?不管是那些街坊四邻的,还是名人大家的。难道马老板你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背地里议论过别人家的事吗?”杨悦凑过脸去盯住马老板的眼睛。
怎么可能没有?马老板与夫人这么多年感情如胶似漆,靠的就是夜里两个人偷偷在背后聊这家的八卦,讲那家坏话。每次不聊得尽兴,两夫妻都不会轻易入睡。他们家的瓜子和蜡烛都要比别人家多耗费一些。但这事怎么好放在台面上讲嘛。
马老板不语。
门外偷听两人谈话的伙计一时嘴快接过去:“我们主家可爱背地里讲人闲话了。他家天天一地瓜子皮都喊我去扫。”
众人一听皆是哄堂大笑起来。
“去去去,干你的活去。”马老板打开门轰走伙计,他面皮涨红,却仍然嘴硬,“那又如何?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众所周知。嘴上讲讲得了谁愿意花钱去买?”
“这你就不用管了。”梁悦微微一笑,“你只需要准备好人手和家伙事,时刻准备开工印刷就行。”
做狗仔嘛,抢的就是一个快、准、狠。只要她八卦挖得够深,标题写得的够奇、印刷得够快,不愁没有愿意付钱的看客老爷。
有谁会拒绝一个新鲜出炉的、热腾腾的瓜呢?
“谢谢妹子,你这瓜真甜呐。“周嫂子用力抖了抖刚刚浣洗好的衣服,乐呵呵地接过切好的甜瓜啃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后,低下头对着身边几个人,一脸神秘,”说到瓜呀。你们可知城东茶肆的陈掌柜与城南西瓜铺子的王婆的事啊?”
身边几个年轻的妇人也不管手里的衣服,往河岸边一丢就凑过来。
其中一个年纪略轻的小妇人好奇道:“他俩能有什么事?那陈掌柜家早有妻女,王婆她那岁数都要能当陈掌柜老娘了吧?”
“那你们是不知道了,他俩呐,有一腿呢。”周嫂子伸出两只食指贴在一起,正欲继续讲下去,却看到旁边卖甜瓜的小姑娘还没走。
“妹子谢谢你的香瓜哈,我们尝过了,今日没带钱,明日你来我再买。”周嫂子想打发走这个面生的小姑娘,好继续和其他人拉家常。
梁悦理了理筐里的瓜,笑呵呵的回答:“我和我哥刚搬来这边,平日里不怎么出门,最近才开始卖些瓜子甜瓜的补贴家用。今天刚出来就看到各位嫂嫂姐姐们,只觉得亲切呢,想请大家尝尝我家新炒出来的瓜子味道如何。”
接着她又在筐子里抓出一把瓜子殷勤地给在场的人一人分了一捧:“我小妹最爱听故事了,可惜我哥觉得她岁数小怕被人牙子拐了,拘着她不让出来。好嫂子们要是有什么有趣的事不妨说给我听听,我好回家给我家小妹解解闷。”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几个人拿了梁悦的瓜和瓜子倒不好意思赶她走了。梁悦顺利留下继续听八卦。
一旁的年龄小一些的媳妇开始催促起来:“周嫂子你快别卖关子了,继续说下去啊。他俩怎么会是姘头呢?”
周嫂子清了清喉咙又继续八卦:“那当然是真的,不然我敢乱说这话?”
出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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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恋?乖乖,这瓜,不仅在古代令人瞠目结舌,在现代也是相当的劲爆啊!
但是作为一名专业的狗仔,梁悦还是非常有职业道德地追问了一句:“周嫂子,你这瓜保真吗?”
“什么保真不保真的?”众人被梁悦问得一头雾水。
“我的意思是说,你说的这事一定是真的吗?有人证物证吗?”梁悦比划着解释。
“绝对真事。我家男人是送煤的。大清早就得出城运媒再得挨家挨户送。他亲眼瞧见陈掌柜衣衫不整的从王婆家里出来的,两个人还在门口依依作别呢。”周嫂子眉飞色舞,绘声绘色,仿佛亲眼瞧见一般。
这周嫂子不去做说书先生可真是可惜了。不过既然有人证,可信度没问题。梁悦偷偷拿起小本子唰唰唰记。
记完后梁悦抬起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一脸求知若渴:“各位嫂嫂姐姐们,可还有其他的故事?若是有的话,我明日再带些新的果子来。”
于是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梁悦成功打入坊间情报团,天天往周嫂子这些小媳妇老嫂子们的人堆里一扎,支起耳朵就开始听。只要谁提供有趣的八卦,梁悦就给瓜子、蔬果、铜板作为报酬。
渐渐的,这梁悦来了没几日,这汴京的八卦可听了一肚子。与此同时,一个名为“乐见小郎君”的人所创办的《汴京轶事报》在坊间悄悄地流行开来。
《大掌柜与瓜婆的忘年绝恋》
《清风寺与水月庵主持的爱恨情仇》
《汴京第一花魁竟为男儿身》
《王夫子醉酒后挑战李宗师血拼武馆》
…………
大宋的百姓哪里见识过标题党的魅力?一连几期汴京轶事报标题吸睛,内容狗血。梁悦一开始还保守了些,只印了百来份不到,但是随着买报的人越来越多,竟然供不应求了。常常到了即印即空的地步。
梁悦豪气地将赚来的铜板往床上一摊。
梁刚喜滋滋的数了起来:“一文、两文、三文……”他将清点好的铜板串好串,最后一看竟整整有七贯钱呢?!
“天哪,短短七日,竟然挣了七贯钱,那就是七两银子!”梁刚惊呼,接着又小心翼翼的问梁悦,“那我们努努力,是不是很快就可以筹够二十两了?”
梁悦笑眯眯地点点头。
正当所有人沉浸在即将还完债务的喜悦当中时,梁悦很快迎来当头一棒。
“妹子呀,你这天天来听,给我嗑瓜子都嗑得上火了。”周嫂子嘴角起了一条燎串的水泡,疼得她龇牙咧嘴,“不是我不想跟你讲,我这肚子里的秘闻都给你掏空喽。”
其他人也附和点头。这天天讲天天讲的,一时半会哪有那么多的故事给她讲。
“再说,我们知道的也有限啊,你要是还想听,不妨自己去打听打听别人的。”周嫂子给她指了条路。
看来只挖这平常百姓的八卦已经不够了。近两日汴京轶事报的购买数量略有些下滑趋势。而且她小报的价格一开始走的就是亲民路线,定价较低。这样下去可是不妙。时间所剩无几,她必须得转变一下策略,挖一些新的八卦才行。
3. 探花郎是顶流
汴京街头,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吹箫打鼓好不热闹。
近日来,娱乐小报事业发展受挫,陷入低谷,梁悦心情颓败,一边牵着梁瑶出来散心,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选题。
走着走着发现手边的小人儿怎么也拉不走,一动不动的。
低头一望,那梁瑶正对着一旁卖糖葫芦的小贩发呆,那双眼睛直黏在糖葫芦上,眨也不眨。
“阿瑶,阿瑶?”梁悦在她眼前面前挥了挥手,阿瑶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角的涎水。
行吧,小孩子嘛,总是爱吃这些。所幸近日也赚了一些钱,不如就让她今天高兴高兴。
“老板,你这糖葫芦多少钱一串?”
“一串三文,两串五文。”小贩一边回答他,一边抻着脖子看那人群中的热闹。
“哎呀,便宜一点嘛老板,我拿串小的,你给我算一串两文呗。”
“不行不行,小娘子,我这可是小本买卖。哪有你这样的。”
梁悦在那软磨硬泡许久,只听到人群中传来一道喜悦的叫声。
“探花郎来啦,撒喜钱喽!”
那糖葫芦小贩终于松下了口,他急急忙忙地拿走梁悦手中的铜板,给他拽下最小的那一串糖葫芦:“给你给你。快让开,快让开。”
接着他扛起那一串糖葫芦就往人群中直冲。
只见人群中间一身着青袍、帽插官花,骑着高头骏马的年轻男子,在一众小厮的簇拥之下,领着奏乐队伍朝着长街走来缓缓行来。回眸顾盼,端的是一派清隽俊逸,丰神俊朗。
队伍领头的两个小厮,一人手里拎着一个木箱子。往里一瞅,竟是一贯贯串好的铜板。他们往人群中一边撒钱一边吆喝着:“今日我家郎君高中,蒋府请街坊们吃茶喽!”
无数个铜板随着吆喝声散落人群。百姓们纷纷低下头去哄抢,一边抢一边嘴上说着恭喜的话:“恭喜蒋大人,恭喜蒋郎君高中探花。”
一片喜气洋洋。
梁瑶身量小,像条泥鳅在人群中灵活地钻来钻去。不一会就捡了一小捧的铜钱。她邀功似的,捧给梁悦:“三姐你看我今日捡了好多钱。”
梁悦摸摸她的小脑袋。这汴京真是个好地方呀。要是每日都有这样的探花郎游街,她还愁还不上这二十两银子?
“早就听说蒋家公子在汴京是第一美男子。今日一见,果然俊秀非凡啊。”
“那可不是。都说这状元选才、榜眼选贤,探花选貌。蒋公子这探花郎当的可真是实至名归啊。”
“听闻蒋公子不仅容颜好,才学人品更是没得挑。他在殿试中做策论还被官家赞誉了。据说文采不输那榜眼呢!”
人群中,几个身着不俗,长相清秀的小娘子在旁边窃窃私语。想必是哪几个富贵人家的未出阁的小姐偷偷出来一睹探花郎的风采。
“也不知道这蒋公子未来会娶怎样的夫人。”一个鹅黄衫子的小娘子微红着脸。
她的同伴用手指头戳戳她的小脸打趣她:“羞羞羞,你这小妮子怕不是想嫁给那探花郎?这蒋家公子据说家风严谨,为人端正,谦和有礼,平日里连青楼瓦舍都不曾去。这全汴京想嫁给探花郎的未出阁小娘子,攒在一起怕是一个马球场都住不下。”
鹅黄衫子粉脸通红,嗔怪道:“讨厌。”
全汴京女子的梦中情人,家世好才学好长得好,这不妥妥的汴京第一顶流吗?这要搁在娱乐圈,是可以当场原地出道的程度。
“怎么我从汴京轶事报上看到的的探花郎与你们口中所言不同呢?”一道疑问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几人侧头望去发现是一个穿着粗布素衫,素面朝天的年轻小娘子说的话。
“你是谁?汴京轶事报又是什么?”
“我在汴京卖各种小报,但是这汴京轶事报可是与别的小报不同,写了不少这探花郎的趣事呢。连他平日里喜欢吃什么喝什么,爱去什么地方里面都记录的一清二楚。”
“你说的可是真的?”那鹅黄衫子小娘子有些激动,声音微颤:“那我能不能买一份汴京轶事报?”说着掏出几枚铜钱。
梁悦摇摇头,没有去接:“这汴京轶事报可不好买。每日数量有限,得提前预定。”
“那一份多少钱?”
梁瑶嘴快:“一份五……”话还没说完,梁悦眼疾手快,一把用糖葫芦堵住了她的嘴。
“无……所谓多少钱,最重要的是这消息难得,可不容易订啊。”
“那究竟多少钱呢?”几个小娘子又好奇又着急。
眼看胃口吊得差不多了,梁悦伸出手,往前摊开:
“一份五十文。”
“五十文?”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可不便宜呢。
“唉,毕竟这小报消息来源极不容易,和那些坊间其余小报都不同。我记得这上面好像还提到了这探花郎说过心仪怎样的女子。”梁悦适时又添了一把火。
“那我订一份!”鹅黄衫子小娘子首先呼应。
其他几个小娘子也随后附和着:“那我也来一份!”
“三姐,我们会不会要的太多了?一份五十文呢。而且我们从哪里去知道探花郎的消息?”回去的路上,梁瑶咬着糖葫芦,一脸担心。
“这哪里多了?毕竟我要去打探消息,也得投入成本呢。而且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姐。不会在乎这区区五十文啦。”梁悦用手擦了擦她黏在脸上的糖渣。
这探花郎可是京城顶流啊,区区五十文根本不在话下。只要对准目标客户,深挖亮点,打造看点,再多写几期探花郎的八卦,何愁卖不上钱呐!
很快梁悦便通过以周嫂子为代表的汴京坊间情报团发动起广大人脉,迅速编织起包括探花郎三岁时奶妈的邻居、小厮的表弟、丫鬟的堂妹的三舅等等为节点的探花郎信息情报关系网。
而这些人口口相传,一个接一个的把八卦传到了梁悦的耳中。
“我跟你说啊,我邻居是他奶妈,这蒋公子他小时候粉雕玉琢的,跟小丫头似的。蒋夫人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在他三岁之前都是作女童打扮的。他还在庙会上做过观音座下的童女游街呢。”
“可不是,好像他小时候还差点被人贩子当成小姑娘给拐走了。”
“我侄女的堂姊说,这蒋公子口味与寻常男子不同,怕苦,平时极爱吃甜食。连喝茶都得配一碟子糖渍梅子才行。”
“唉唉,我听我表哥说,这蒋公子前年在蒋府门口被他同窗掷过一鸳鸯香囊。吓得他呀,惊慌而逃。”
蒋府中。
近日作为新晋探花郎的蒋鹤鸣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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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有些不对劲。自从上次游街结束后,不管他是在府里还是在街巷,无论他是站着还是坐着,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那目光时而热切时而异样,灼得他后背发烫。
终于在今日他端坐在书房里,吃完了第三盘糖渍梅子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开口询问一直偷偷摸摸打量他的丫鬟。
“你为何一直看着我?”
丫鬟还以为自己偷偷观察少爷不被人知道呢,结果只听到少爷沉稳的声音忽然从前方传来。吓得她赶紧跪地求饶:”少爷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奴婢只是有一些好奇……“
“好奇什么?”
丫鬟咬了咬嘴角满脸通红,这怎么好说呢?这说出口还不得被立马发卖了去。
从小跟着蒋鹤鸣的明书心软,打发了丫鬟下去后,将刚查抄来的几份小报双手递给了公子。
“公子您瞧,都是这份汴京轶事报惹的。”
“汴京轶事报?”蒋鹤鸣微微蹙眉,这名字似乎从未听过。拿过小报定睛一看,蒋鹤鸣常年亘古不变的表情出现了剧烈波动。
《谁说女子不如男?今日探花郎,竟是昔日俏娇娘》
《同窗好友向探花郎表明心意,同窗情恐生变》
《探花郎不爱美娇娘,流连象姑馆》
……
“这,这,这是谁写的?”蒋鹤鸣气得七窍生烟。谁对他这么多讳莫如深的私事搬到了小报上,还把这标题起得如此的危言耸听?!
“这小报上的署名叫乐见小郎君,老爷已经派人去查了。只是这小报印发隐蔽,销路又极广,一时半会的还没有找出来人。”
“销路极广?”蒋鹤鸣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是啊,据说现如今这汴京轶事报是坊间最炙手可热的小报,尤其是写您的这几篇,尤其受欢迎。”明书看着自家郎君一向喜怒不显于色的脸上表情开始变化莫测,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据说上至八十老妪,下至三岁幼童,人手一份呢。”
“无妨无妨,左不过坊间小报嬉戏娱乐罢了。”蒋鹤鸣平复心情,又恢复了温润公子的模样,“明书,想必大家是不会信的吧?”
明书头如小鸡啄米般:“那是自然,以讹传讹的流言罢了。坊间百姓们过段时日就忘了,郎君身边的人更是知道您的真实为人!”
“鹤鸣兄,你我相识多年,我自是知道你的为人。”
蒋鹤鸣与同窗多年,又一同高中的的好友乔康约好了休沐之日一同去探望恩师。平日里两个人关系匪浅,常同乘一辆轿子。可今日乔康安无论如何都不愿意与蒋鹤鸣上同一辆轿子,而且还扭扭别别地让两府的轿子隔上一段路程。
蒋鹤鸣不解,追问缘故,乔康才无奈道出缘由:
“我是知道你的为人,可是近日坊间传闻你有断袖之癖。你是知道的,我近日正在与孙尚书家的孙女议亲。在这紧要关头,我父亲说了我可不能和你一同登上那汴京轶事报。生怕搅黄了这门亲事。”接着他递将一盏茶递到蒋鹤鸣手中,委婉地请求,“鹤鸣兄你消消气,要不这段时间,你我还是保持一段距离吧。”
话音刚落,乔康只听见一声轻微的“咔嚓”传来。
往声音处看去,一贯温润如玉的好友手上,那只他刚刚递上去的汝窑瓷杯静静地裂了。
4. 对赌协议
“一两、二两、三两……十五两!”马老板不可置信地数着梁悦递来的银子。这短短十几天,没想到这小妮子真的赚到了这么多钱。倒是他小瞧她了。
梁悦豪气地指了指那些银子:“先将这十五两还给你。还有五两,剩下来几天再还你。”
马老板哪有不应的?梁悦现在在他眼里可是金子做的活财神啊!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那区区小报竟能卖得如此的好,在这汴京坊间一骑绝尘啊?
马老板顶着那只肥头大耳的脸,微躬着身子谄媚地向梁悦身旁凑。
“瞧你说这话就见外了,这几两钱有什么好着急的?梁家妹子呀,你看你这汴京轶事报能有今天,我马氏书肆也是出了不少力的。我不仅给你印刷小报,我还让店里的伙计到处给你宣扬呢。”
“马老板这是什么意思?”梁悦倒是有些好笑的打量着他。
马老板嘿嘿一笑:“我是想着,既然这汴京轶事报也是在我马氏书肆做起来的,不如还一直由我马氏书肆印刷。这二十两就当我入股了。”他胖胖的手将刚刚数清点好的银子又捧给梁悦。
“二十两就想入股,我这生意可是一本万利的。马老板未免想的太简单了吧?”二十两就想买断以后所有的娱乐八卦?马老板是不知道她在娱乐圈的时候一条黑料能卖多少钱啊。
“那五十两。”
梁悦但笑不语。
“那就一百两?”马老板痛心疾首。
梁悦还是不说话。梁刚想点头来着,被梁悦一巴掌拍回去。
马老板牙一咬心一横:“那就二百两!我们四六分,我六你四。”
梁大哥在后面扯了扯梁悦的袖子,向她使眼色。这马老板退让到如此地步已经实属不易,是他们占了便宜了,莫要贪心啊。
“三七分,我七你三。”梁悦还是不松口。
“你这小姑娘小小年纪,怎么这么贪得无厌啊!我劝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呀!”马老板气得胸膛不断起伏。
“马老板要是不愿意的话,我立马就出去找其他的书肆。最近可不少人向我抛枝呢!”
“这样,我四你六,另外我把书肆后面的那间空屋子给你们四人住。你大哥还想着科举呢,也是需要一间清静的屋子温习的。我那屋子离书肆又近,也方便他去借书。”马老板做出了最后的让步。
马老板本钱给的不少,足够她去打点线人。而且他们四个人确实也需要一间屋子来住,不能老是挤在这个破旧的房子里。而且住在书肆的后面也方便她去印刷小报。
“但是我也有条件。”马老板不愧是商人,从来不做这赔本的买卖,“这几日探花郎蒋家公子的小报卖的最好,你必须继续写下去。”
“并且,你必须每月盈利最少五十两,将汴京轶事报办成汴京第一小报。若能做到,三年后我便找人给你们三人办成户籍,并且分成可以再议。若是你做不到,我马某在汴京多年也是认识些官府的人脉的。”马老板加重了条件,后面一句话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呦,对赌协议啊。这一招她在娱乐圈倒是见多了,没成想有一天也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是,若是一时半会回不去,这个户籍问题真的要解决。她回头看了看梁刚等人。总不能几个人一直顶着黑户的身份吧,谁都能来用这个要挟她。
梁悦应得下来:“没问题,只要钱到位。”
“哎呀,这不是钱的事。”一个大户人家小厮打扮的年轻人为难的说,“我们家老爷说了最近这几日府上不允许出现汴京轶事报。也不允许我们多与外府人接触。
想必老爷怕是知道了,这消息都是从府中这些下人们嘴里传出去的,因此对我们严加看管。连我们出门采买的时间都缩短了不少。”
他看了看梁悦手上拎过来的一贯钱,咽了咽口水,但是还是无奈的拒绝,“不是我不想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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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贯钱,只是是赚铜板还是被发卖,我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的。”
“总之这几日府里人嘴巴紧,你应该都套不到什么消息了,梁娘子还是另做打算。”小厮紧张地左顾右盼,作了一个揖,便一溜烟地跑了。任凭梁悦怎么呼唤都没有停下脚步。
这蒋府的反侦察意识还挺强的啊。梁悦无奈地摇摇头。
这下好了,线人没了,这条路算是堵死了。她也不能继续等着别人传消息来了。
“三姐,这下怎么办啊?”梁瑶担心地摇了摇梁悦的袖子。
梁悦蹲下来,双手抚住阿瑶纤瘦的肩膀,盯着她小鹿般的眼睛:“阿瑶,你记着,任何时候都不要坐以待毙,要主动出击。”
是时候展现一名职业狗仔的真正的实力了。
第二日清早,蒋府后门打开,两个出门采购的婆子说说笑笑地从小门迈出来。
刚一出门就看到那对街不远处就有一农家女身旁两筐新鲜采摘的芍药花。
“卖花了,卖花了。”那农家女放声吆喝,声音清亮。
走近一看,那芍药一枝四岔,每岔各一花,花瓣上下呈红色,一圈金黄蕊围在中间,鲜艳夺目。再仔细一看,那娇嫩欲滴的芍药上还坠着清早的晨露。
“哟,这花可真新鲜呐。”其中一婆子忍不住夸赞。
那农户女见人来了露出殷切的笑容,向来人推销起来:“可不是,我这芍药可是一清早刚摘的,名为金缠腰。最适合那些府上有朝中做官的人家了,寓意仕途顺遂。”
“不知府上可有等待授官的郎君,买这芍药,取个好彩头,再好不过了。”
“你这小娘子,倒是口齿伶俐,能说会道的”两个婆子笑着说,“既然如此你这筐我们就订下了。明日你再送一筐来蒋府。哦,对了,小娘子怎么称呼?”
“我姓梁名悦,嬷嬷唤我梁悦就行。”农户女扬起头来,笑容愈发灿烂。
5. 混入蒋府
“梁娘子来的这么早呀?”第二日清早,守门的小厮睡眼惺忪,一边打哈欠,一边照常打开了后院的门。
刚打开门就看到一位衣着朴素的年轻小娘子抱着一个竹筐,倚在院门口,那竹筐还用旧布盖着,像是里面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昨日负责蒋府日常采买的孙嬷嬷已经提前跟他打好了招呼,说今天会有一位送花的梁娘子来府里。想必眼前这位就是,但是这个小娘子来的也太早了些。
梁悦看后院的门开了,连忙走向前端起那竹筐,掀起盖着的破布,扬起笑脸解释:“是啊,这牡丹娇贵,越早去搬运移栽成活的越好。清早趁着花还没完全的盛开,我就连忙移到盆子里坐车来蒋府了。您瞧,这花骨朵还精神着呢。”
小厮循着她的动作,探头一看。那牡丹花确实精神。虽仍然打着苞,但是根茎鲜绿,还带着清早的露水。他朝梁悦招了招手:“你随我进来吧。”
“麻烦小哥了。”梁悦端着竹筐紧跟其后。
梁悦在小厮的带领下,跨进蒋府,一路向蒋府后院院内走去。
一进院门就发现这蒋府的后宅仿若一座大花园,小溪潺潺,小桥流水,假山池鱼,亭台楼阁遍布其中。府中的奴仆们井然有序地行走在两侧的抄手游廊以及中间的穿堂当中。
梁悦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幅精美的画轴当中。这里的场景她从前只有购买门票去那苏州园林里才能看得到。如今她竟自己可以身处其中,倒也成了那画中人。再想一想她和梁瑶他们几人住的那间破屋子,真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人与狗的还大。
领头的小厮一边走一边给她介绍:“这是我们蒋府的后院,你平日送花只需到这儿来就好。近日蒋府看管甚严,你切不要东张西望,胡乱走动,免得冲撞主家。”
梁悦连连点头称是:“我一定不会乱跑的,多谢小哥指点。”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了花园之中。小厮往地上一指:“你就把花放在这儿,一会我让丫鬟陪你一道将牡丹移栽到园中。不过今日府中来了贵客,事务较忙,还请梁娘子稍等片刻。”
梁悦点点:“小哥自去忙您的就是。我一人在这儿等着就行。”
小厮看着这卖花女人也乖巧老实,便放心地离去。
小厮一走。梁悦四处张望一番,见无人注意她,便开始在后院里鬼鬼祟祟地转了起来。
我可是一名狗仔哎?作为一名狗仔,怎么可能真的乖乖地就在这里等着呢?那我今天不白来了?
梁悦一边晃悠观察地形,一边被蒋府后院的景色所折服。不愧是蒋家呀,瞧那日探花郎蒋公子游街,蒋府到处撒钱的模样就可知道蒋府是个不折不扣的富贵人家。今日一见果真如此。那花园里面各种奇花异草,争奇斗艳的,可真是让她长了眼。许多花在现代的时候她也看都没有看过,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幸亏她投机取巧,契合时机,用了“金缠腰”这种有寓意好的牡丹,要不然还不一定入了蒋府下人的眼,进不来这蒋府呢。
正在闲逛呢,不远处的游廊里两个府中丫鬟打扮的人一边端着食匣子,一边小声地交谈。
“唉,之前那汴京轶事报你看了吗?”一丫鬟首先开口。
汴京轶事报!
梁悦耳朵灵敏地捕捉到这一个关键词,于是悄悄地尾随跟在她们身后。
“你小点声,”另一个丫鬟紧张兮兮地制止了她,四处环望。
梁悦赶忙蹲下隐藏到柱子后面。
见四下无人,她接着说:”可不能提这个小报。王管家都已经奉了老爷的命令,严禁蒋府下人谈论和购买这个小报。”
“没事,这又没有旁人,不就你我两人吗?咱只私下说说,不会叫人听去的。”
不好意思喽小姐姐,其实有人的哈。柱子后的梁悦内心默念。
“嗐,其实这小报写的倒也风趣幽默。之前我也是和几个姐妹一起凑钱买过两份呢,没想到咱家郎君竟是这样的人。”那丫鬟抿嘴偷笑。
“可不是,咱家郎君平日里看着最是端庄稳妥不过。据说那些闺中小姐都喊他冷面郎君呢,没想到竟有如此多的趣事。”
“是啊是啊,原先郎君整日里冷着一张脸,我看到他总是心中胆怯。感觉自从看了这小报之后,平日里见到郎君我都不再害怕了,只觉得亲近不少呢。”
冷面郎君?这名字还挺古早言情的,下期汴京轶事报的标题有了。
瞧瞧咱这群众基础,连蒋府的下人都爱买这汴京轶事报。梁悦心里生出一种莫名自豪感。
“只是可惜了,现在蒋府上下如此严厉,怕是再也无人贩卖郎君的消息给着写小报的人了。以后再想看可不能够了。”两个丫鬟皆是惋惜地摇摇头。
“若是还有的话,我一定还会买。”
“嘿嘿,我也是。到时候带我一起凑钱。”
两人相视一笑。
目送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梁悦心中默念:为了这么忠实的粉丝读者,这汴京轶事报办定了,这探花郎的秘事咱也挖定了!
”梁娘子你在哪?”听到一道疑惑的女声从花园里传来,“唉,这卖花的小娘子人去哪儿了?”
梁悦连忙往花园赶去,振臂回应:“这儿呢,在这呢。”
“梁娘子,您刚刚是去哪儿了?怎么从花园外面回来了?”前来帮她的丫鬟有一些疑惑。
只见梁悦羞涩地笑了笑:“我肚子不太舒服,心想着要出去找一找地方如厕一下,结果竟在院子里迷了路。”
人有三急,丫鬟也表示了理解,于是便开始帮她一起移栽牡丹。
梁悦开始和丫鬟套近乎,一边沃土一边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春杏。”春杏友好地笑了笑。
“姐姐,那你来这府中多久了?”梁悦继续追问。
春杏有些生疑:“你问这做甚?”
梁悦嘿嘿一笑,从筐子里拿出了一小盆茉莉盆栽:“春杏姐,这是我自己种的茉莉花,闻着可香了,侍弄起来也方便,你要是喜欢就留下。”
接着她又像是难以开口一样支支吾吾的说:“其实是有事相求,我家贫寒,家中有好几个姊妹兄弟,小妹年纪还小,爹娘嫌家里穷,想把小妹卖了。我听闻蒋大人是个顶顶好的大善人,对府里的奴仆们都很好。我就想着,若是蒋府有采买下人的打算,我家小妹能否来蒋府求条活路。”
不好意思了阿瑶,先拿你顶一顶。
“原是如此啊”,春杏打消了疑虑,联想到了自己相似的身世。都是可怜的女子啊,她当年被卖的时候也是一个小孩子。于是她便心软应下来:“何须如此客气。我家郎君高中,老爷是打算要添一些人口进府派给少爷。到时候我一定知会你一声。”
梁悦连忙道谢。两人边话家常边移栽牡丹。好不容易弄完了,已经快到了晌午。
“好了”,春杏起身拍拍手上的泥土,“梁娘子我带你出府吧。”
现在出府可不行,此行的任务还没完成呢。梁悦一听赶忙装作腹痛发作,捂着肚子为难道:“我的肚子还是有些不舒服,春杏姐你能给我指一下茅厕在哪吗?刚刚没找到。”
看她痛苦的表情,春杏急忙往马厩的方向一指:“快些去吧,茅厕就在那马厩旁边,你顺着小路去就行。”
与此同时,蒋府厅堂处,打扮得体的蒋老爷携着蒋鹤鸣立在厅前等候,蒋大人不时地催促小厮去前院查看客人来了没。
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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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桌丰盛的菜肴,皆是请了汴京各家酒楼最好的师傅烹制而成,足见主人对来客的重视。
半刻钟后,一锦衣华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迈入厅堂。
蒋老爷连忙迎上去:“覃大人莅临寒舍,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蒋兄客气了,是我需要告罪呢,竟然来迟了,让蒋兄等了许久。”那姗姗来迟的覃大人随着蒋老爷的牵引来到落了座。
“覃大人哪里的话,最近圣上忙着给新晋的进士们授官呢,您可是户部尚书,最近可是忙坏了吧。”蒋老爷招呼来蒋鹤鸣,“鹤鸣啊,快来拜见覃大人。”
蒋鹤鸣上前来,双手作揖,恭敬地行了个后生礼:“晚生蒋鹤鸣拜见覃大人。”
不错,今日蒋府的贵客便是这宴席上方端坐着的当今户部尚书——覃文进。
覃文进赞许地拍拍蒋鹤鸣的肩膀,对蒋老爷说:“蒋兄你这话就是见外了,我一直将鹤鸣视作我子侄一般。”
“覃大人这么说,可折煞我家犬子了。我这孩子呀,性情执拗,为人耿直,不知变通。我不求他大富大贵,建功立业的,只求他能够平安一生,做一个普通的小官即可。”蒋老爷附和地笑了笑,接着唤来丫鬟,给覃文进文静斟酒,“只是不知圣上如何考虑的。”
“必如蒋大人所望。”覃文进笑着举起酒杯啄了一口。
蒋老爷大喜。
而蒋鹤鸣一听有一些急躁:“父亲,您知道我的志向的。这不是我想要的。”他这么多年寒窗苦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为国情命,为民发声。不论如何的艰难险阻,不论如何的仕途多舛,他也愿意去做。他努力至今并不是为了当一个清闲的富贵散人!那并不是他心之所向!
“你瞧我说这孩子耿直吧,当着您的面,连话都不会说。”蒋大人指了指蒋鹤鸣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家儿子才貌双绝,哪都好,只是成日读书竟将自己念成了一个不知迂回的书呆子。这叫他如何放心呐!
覃文进笑了笑,郑重地拍了拍蒋鹤鸣的肩头:“贤侄啊,你要理解你父亲的一片苦心,这朝堂之事宦海风波,凶险难测。你父亲仅你一子,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可让你父亲母亲如何是好?你这性子还得再历练历练。”
“鹤鸣还不赶紧谢谢覃大人的金玉良言,快给覃大人敬一杯酒。”蒋老爷催促着儿子敬酒。
蒋鹤鸣不为所动,还沉浸在刚才的打击当中。父亲斜睨了他一眼,他才无可奈何地端起了酒杯躬身:“多谢覃尚书的谆谆教导。”接着便一饮而尽。
平日里蒋鹤鸣是不饮酒的,今日忽然猛地一杯酒下肚,竟然一时间头昏脑胀起来。正好,这宴席上的觥筹交错他也不想应对。于是他起身告罪,来到屋外准备醒一醒酒。
“少爷,明书来扶您吧。”明书看着少爷面色绯红,踉踉跄跄的模样有些担心。
“不用,我想一个人走一走。”蒋鹤鸣拒绝了他,不允许小厮跟着。
是啊,蒋家一贯子嗣薄弱。等到他父亲这一脉,竟只有他一个儿子,蒋府上下一直将他当眼珠子一般对待。小时候他与乔康学骑射,只是摔过一次,父母便没收了他的爱驹,他只能偷偷借乔康的爱马学习。好不容易他爱上了读书,立下了为万民请命的夙愿,苦读多年成了探花,正当他打算大展宏图的时候,现在他们又来用这理由阻碍他。
难道他这一辈子都只能困在这如同诅咒般的父母的爱意当中吗?这是父母之爱,也是圈禁他的牢笼!
突然间他竟很想去牵一匹快马去山间驰骋,感受肆意的风。
不知不觉的,他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马厩旁,正欲牵出马。只见一人影在马厩里鬼鬼祟祟地挪动。
“你是何人?!”
6. 有味道的初遇
梁悦来到马厩门口,环顾四周。
四下无人,只有几匹马慢悠悠地晃着尾巴,悠闲地吃马槽里的草料。梁悦观察了一会,将目标锁定在其中一匹上。
这一匹马高大俊猛,背上的马鞍似乎也与其余马不同,更加精美华丽。甚至连它的眼神都透着一股世外高马的……淡然?这马大概是游街那日蒋探花骑的那匹吧。
梁悦踮起脚尖便偷偷溜到这匹马的身边。那马儿瞅了她一眼,甩甩尾巴转过身去。
没叫就好,没叫就好。梁悦小心翼翼地在怀中掏出一个小物件。
“你是何人!?”
正专心致志地在马厩搞小动作呢,突然听到身后厉声传来一声呵斥。
梁悦吓得一哆嗦,连手上的粉末都撒在地上了。要死,这东西可贵了呢,浪费了。她慌忙将手里剩下的的东西塞进怀里。
“我问你话呢,你是何人?在这作甚?”见眼前的人不理会他,蒋鹤鸣起身逼近。
感到身后的男人身影接近,梁悦连忙抓起地上不知道是马粪还是烂泥的东西,往脸上胡乱一抹,一个转身伏跪在地上:“我是蒋府新进的丫鬟,因着急找茅厕不小心跌倒在马厩。脸上一片污浊,这就离开,不污了郎君眼睛。”
她迈开步子想溜走。
“等一下”,蒋鹤鸣张开臂膀拦下了她,“你……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
醉醺醺的还有些站不稳。
梁悦抬眼。
这人虽换下了探花服,身着一身常服,但是凭借她多年狗仔工作练出的“千里眼”,她还是认出了眼前这人便是那日游街她远远见过一面的探花郎——蒋鹤鸣。只是现在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俊美的脸庞上攀上了几分迷迷糊糊的绯红。明明站都站不稳,还强装强势地拦住她。
别说,这美男醉酒的样子甚是可爱呢。梁悦含笑,不客气地观赏着《探花马厩醉酒图》
蒋鹤鸣被对方赤裸裸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你看着我做什么,我问你手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东西呀!”梁悦装傻充愣。
“我分明看到你手中拿着东西呢!”蒋鹤鸣眼神渐渐凌厉起来。此女鬼鬼祟祟,怕不是溜进蒋府的小贼。正欲开口唤来护院,只听那女子开口道:
”噢,您说这个呀,这是我自制的薄荷粉。气味清爽,可以提神醒脑,去味除臭。“梁悦眼看气氛不对,赶忙掏出一包薄荷粉,恭敬地双手奉上,“郎君一身酒气,怕是头痛欲裂吧,不若您试上一试?”
之前她当狗仔经常一宿一宿地熬大夜蹲新闻,为了提神,总是一瓶一瓶地买清凉油。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这股味道。这里没有清凉油,但是她在新搬的院子里看到了几丛野薄荷,于是采来制成薄荷粉方便携带身上,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自己还没用上,倒先给蒋鹤鸣孝敬上了。
蒋鹤鸣看了一眼脸上乱糟糟的梁悦,满腹狐疑地接过来,凑近鼻端,轻轻嗅了一嗅。
诚如其所言,这气味不同寻常香粉,清凉爽利,带着微微辛辣。多嗅几下,连醉酒带来的头痛都减轻几分。
见蒋鹤鸣表情舒缓,梁悦适时补上一句:“您要是喜欢就拿去。”
蒋鹤鸣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下,正打算让这个丫鬟去管事那里支银子就当他买下的,结果他余光却发现马厩地上微微地有些明暗不定。
“等一等,我怎么觉得这地上有一些不同呢?”
梁悦正欲溜走,又被蒋鹤鸣的话给牵住了脚步。
“郎君说笑了,定是郎君醉了酒,眼花罢了。”
“不是的,确实有一些不同。”蒋鹤鸣凝眉,往那忽明忽暗处走去,“好像比平日里更亮一些?”
“郎君!”梁悦突然严肃地喊住他,蒋鹤鸣疑惑地转过身去。
“郎君果真不认识我吗?”
蒋鹤鸣努力瞪大了眼睛,仔细地去看梁悦的脸。一团污泥下,她眼睛是大是小,鼻子是挺是圆,他都看不出来。这怎么认得出来是谁啊?不过隐约记得父亲说要给他添几个丫鬟。
“你是翠竹还是夏荷?”明书说新进的丫鬟似乎是叫这些名字,但是他也不太记得起来了。
“郎君不认识我呀,那可真是……”见眼前的女子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太好了!梁悦心道。
蒋鹤鸣眨眨眼,语气有些歉意:“抱歉,我……”话还没说完,只感到面门上受到一记重击,连带着他身体后倾倒地。接着一股马粪的臭味直冲进他鼻子,眼睛嘴巴也一下子睁不开。
那女子竟将一团硕大的马粪砸到他的脸上!
他慌忙的扶着马槽站起来,想张嘴呼唤人却满嘴苦意,只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女子离去的身影。
"哇,好臭啊!你这是去做什么了?“梁刚一边嫌弃地用废布塞住鼻子,一边用去用棍子清理梁悦手上的马粪。
“别说了,我去马厩的时候被蒋鹤鸣发现了,差点被抓住了。为了抽身,我随手抓了一把马粪砸到他脸上……”
“什么!你竟然用马粪砸了蒋公子?”梁志和惊呼,三妹做事未免太鲁莽了。
“三姐,那蒋公子人挺好的,还撒钱呢,你这样不好吧?而且得罪了蒋府,他们查过来了怎么办?”梁瑶有些担心。
“蒋公子是好人,可是我的小命也很重要。当场没命,还是可能没命。我选第二个。”梁悦一边洗手一边表面波澜不惊。虽然内心有一些内疚,但是为了自己的小命,朝那温润如玉的脸上扔了一团马粪……嗯,下次小报起标题对蒋鹤鸣温柔点。
后面几天梁悦不敢再去蒋府,一直提心吊胆地观察着蒋府那边的动静。在等待的期间,闲来无事,她便天天早上监督着梁刚梁瑶一起跑步。
“阿悦,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跑步啊?”梁刚气喘吁吁。
梁悦故作高深不说话,只是一味地催促他们快跑。
等了几天不见什么动静,只是孙嬷嬷传来话,蒋府要再购些牡丹。
看孙嬷嬷面色如常的样子,要是断然拒绝,怕是引人生疑,正巧她也想看看前几日撒的粉末是否有效果。于是梁悦笑着应下,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就抱着牡丹进府了。
依旧是春杏接待的她,梁悦正欲向春杏旁敲侧击地打听下前几日的事态动向。只听到春杏朝她身后福了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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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管事。”
梁悦回过头去,只见身后一身着上等布料,管事打扮模样的中年男子信步走了过来。虽说只是个管事,但是他这周身的气度和打扮竟跟主家似的,与春杏孙嬷嬷等奴婢完全不同。
“这便是孙嬷嬷说的送牡丹花的娘子吗?”王管事竟然直接开口问起来梁悦身份。
梁悦心道不好。
王管事走到她们种的牡丹花前,看似是在欣赏牡丹,眼睛却直盯着梁悦:“听闻娘子牡丹花养的好,我们府中有一株牡丹花最近有些颓靡,不如也随我去看看吧。”
这梁悦哪里知道什么牡丹花的养护知识?她不过是在别处高价买的牡丹花用来作饵的。
梁悦委婉拒绝:“我可不是什么养花高手,我兄长才是呢,明日我带我兄长来蒋府帮王管事看看如何?”
明天她才不会来呢,眼下先找借口溜走再说。
而王管事却不做声。两人正僵持着,忽然听闻一声熟悉的声音:
“王管事,听闻你找了一位卖牡丹花的娘子?”
蒋鹤鸣居然来了,指认现场吗?她头低的越发深,恨不得化身一只鸵鸟。希望那日她脸上够脏,他认不出来。
“郎君怎么亲自过来了?”王管事连忙迎上去。
“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那日或许只是我一时醉酒摔倒罢了,赖不得旁人。”虽然没看见他的脸,但是蒋鹤鸣温文尔雅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这几日府里已经够折腾了。就此作罢吧。”
探花郎真是人美心善啊。趁着众人注意力不在她身上,梁悦悄悄地往院门溜去。
这鬼鬼祟祟溜走的身形怎么如此熟悉?
“娘子留步。”蒋鹤鸣喊住了她。
留步?这可不能留步。
梁悦拔腿就跑。
“你给我站住!”见少爷喊住这个卖花女,王管事知道冒犯少爷的人找到了,赶忙直冲着梁悦跑去,“来人,给我抓住她!”
梁悦身着轻装,裤子是她特意改良过的,因此不受限制,步幅迈得很大,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通往街上的院门冲刺。
“吱呀”一声院门被早就蹲守在旁边的小厮缓缓关上。
梁悦暗叫不好,来不及刹车,连忙调转方向,往一凹陷的侧墙处跑去。
这人莫不是急了,慌不择路了?竟跑到一条死路上去了。追逐的众人放缓了脚步,打算来一个瓮中捉鳖。
只见梁悦起势,猛的一跃,双手攀住墙头。左右交替,直踏着那矮墙翻了出去。
众人皆是一惊,这女子竟有如此好的身手。只听到墙外传来一声挑衅的声音:“小样,我可是考过攀岩证的人!”
什么攀岩症?
在墙外等待接应她的梁刚梁瑶,见梁悦竟从墙上翻了出来,上前问她发生了什么。梁悦来不及解释,抓起阿瑶和梁刚就跑。
两人不明所以的就被带着一路狂奔了起来。
耳边呼啸的风声夹杂着小厮怒喊声:“站住别跑!”
以及恶犬狂吠的声音。
三人跑得更快了。现在他俩知道为何梁悦非要求他俩学跑步了。这是真的会被狗追啊!
7. 打春宴
梁悦三人气喘吁吁地跑回了家。
家里空无一人。梁志和做工去了,不在家。
梁刚一边喘得像头牛,将刚刚跑了一会儿就跑不动的阿瑶放下来:“吁,这下,可是彻底的,得罪了蒋府。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派人找到我们……”身上背着一个小孩跑步可累死他了,这可是两个人的重量呢。
“我特意,绕了几下圈子,应该是,甩掉了……”梁悦叉着腰平息。
“好不容易打通了进蒋府的门路,又堵上了,可是这下咱们是彻底没指望了。”梁刚有些颓靡,“这探花郎的消息该怎么打听呀?那边的小报怎么交差啊?”好不容易混进了蒋府,这下不仅得不到消息,还差点暴露了自己。
“天无绝人之路。诺,你看,这是什么?”梁悦从怀里掏出了一小封折叠的油纸,三下五除二地打开。梁刚梁瑶伸头去看,好奇道:“这是什么?”
那里面包裹着的是微微泛着光的白色粉末。梁悦用手指细细地捏了一些粉末洒在了屋外的地上。若是不注意看很不明显,但是在太阳的照耀下,竟是微微地反射着光,看上去波光粼粼的。
“这是云母粉。我特意找人制成的。是上好的云母贝壳磨砺而成,撒在水里或者地面上,有光的时候会折射出色彩。”梁悦解释,说出了她的计划,“我把它放在了蒋鹤鸣的马匹上。只要他骑马出府定会一路上留下痕迹。”
前几日和梁刚他们一起跑步的时候,她特意路过看了江府附近有无云母粉的痕迹。一连几日都是没有,想必蒋府在找她,蒋鹤鸣这几日没有出府。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守株待兔,时刻关注蒋府地上的云母粉,就知道蒋鹤鸣去往何处了。
“三姐,还是你有办法!”阿瑶适时地拍了一下马屁。
而这边的蒋府,因为上次一番曲折,已经草木皆兵了。蒋府人都在想,也不知道那混进来的女子是做什么?蒋府什么东西也没少。总不能是什么探子吧?就为了挖他们郎君的消息?这也太……太明目张胆、丧心病狂了!
蒋鹤鸣这几日都没有出蒋府的大门。虽然府里不允许买汴京轶事报,但是他还是让明书偷偷地在外面买来最新的几期小报看完了回来禀报里面的内容。他可不是为了八卦啊,他主要是想看一看这小报究竟还有没有在写他。
不过根据明书说,这几日汴京轶事报似乎已经风平浪静了,甚至停刊了几日。
“蒋兄,我这几日派小厮邀你出来,你总是不应。你这是在家躲什么呢?”乔康一边高声喊着蒋鹤鸣,一边不把自己当外人似的,大咧咧地走进院中。他俩交情匪浅,蒋府下人看是乔康直接不必通传,就引他来到了蒋鹤鸣的书房。
蒋鹤鸣桌子上还搁着前几期的汴京轶事报,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哪个下人房中查出来的。
乔康笑着打趣:“哟,还关注着这小报呢,你该不会是在躲着这小报的密探吧?”他大喇喇地抽来桌上的小报,随意地翻阅:“我跟你说这种小报都是捕风捉影的,图一时新鲜的。这段时间好像没有听闻有你新的故事了,大约是霍霍别人去。”
“不要胡乱猜测。”蒋鹤鸣一把抽回乔康手上的汴京轶事报,“我这段时间在家温书,过些日子圣上就得循例授官了。你也得收收心,多温习一些策论,好准备圣人的问话。”
他这个好友啊,最是口是心非了,明明心里关注,嘴上却不承认。乔康笑着摇摇头:“你啊,就死鸭子嘴硬吧。不过天天闷着也是无趣,我手里正好有两张孙府打春宴的请柬,不如你我一同去凑凑热闹?”他掏出两张请柬递到蒋鹤鸣眼前。
蒋鹤鸣不为所动。
“去呗,去呗,就当是陪我了。”乔康软磨硬泡。这次打春宴,与他议亲的孙小姐也来了。乔康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汴京风俗,议亲中的男女婚前都是不能正式见面的。于是常有人家通过举办诗会、宴席等,邀请众多未婚的年轻男女参加,一些议亲中的男方女方也可以趁此机会偷偷相看。
“孙小姐也在吧?”蒋鹤鸣喝了一口茶,悠悠开口。正如乔康了解他的德行一般,他也是很了解乔康的。
“知我者,鹤鸣兄也。”
“唉,三妹。那蒋府门前有那云母粉了。”本应该在蒋府门前蹲守的梁刚突然大呼着跑了回来。
听到消息后,梁悦赶忙赶去,只见那云母粉在地上亮晶晶的,一路蜿蜒远去。她揣了个小纸本,把炭笔往头上一插,出门雇了辆牛车就循着印记跟了上。
正是碧头压枝的时节。城郊不远处,一座雅苑里,湖畔清风,轻幔微动似流云。水榭廊下,石案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色茶盏。青年才子们,或吟诗作对或击节合唱。而女眷们三三两两地集结成群,琵琶铮铮,欢声笑语。
他们中间则隔着一座聊胜于无的屏风。
云母粉一直到这雅苑门口才没了踪迹。
“去去去。没有请柬不得入内。”那门口负责接待的小厮伸手拦住了她,这女子的打扮也不像是哪家贵族小姐,定是来捣乱的。
梁悦眼睛一转:“我是蒋家的丫鬟,王管事让我来给我家公子送东西的。不信你去里面问问我家公子。”
“王管事派人来送东西了?”蒋鹤鸣听了小厮的通报,虽然有些疑惑,但是既王管事特意请人来,定是有重要的东西,“那就让她进来吧。”
“你跟我来吧。”小厮领着梁悦往里走。到了内院,他朝一旁的小路指着:“你朝着这路一直往前走,水亭那边是公子们的所在地,你家公子应该也在那边。今日打春宴,贵客多,我就不带你去了。”
“多谢小哥指路,您且忙您的去。”
忙好呀,忙就没人盯着了我了。
这场打春会是孙府牵头举办的,意在邀请汴京适龄年轻的才子佳人们一同聚会,男子能切磋才华,交流文章。女子们则能够相看有是否心仪的俊才。而那些出身一般的才子们得到这个机会,便更加卖力地卖弄起自己来。
“承蒙孙大人赏识,给了我这张打春会的请柬。在下金登达,小生不才,却因这满园的春色起了兴致,做了一首诗,给大家助助兴。”一衣身着崭新衫子,头戴簪花,打扮的油头粉面的男子,仰着头来到了人群中央。虽然嘴上说着不才,但是脸上却一股矜持傲慢的神情。
“空山新雨晚来急,长河落日马蹄轻。劝君更尽一杯酒,除却巫山不是云。”他颇为自得地大声朗诵自己的佳作。
此诗一出,众人都沉默一会,纷纷讥笑起来。连屏风旁那边的女子们都开始窃窃私笑。早就溜到湖畔假山后的梁悦更是捏着大腿逼自己不要笑出声。
连她这种只在九年义务教育阶段才接触过古诗的人都知道过王维的《山居秋暝》《使至塞上》《送元二使安西》。更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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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在座的人都是一些满腹经纶的才子们。他不仅抄,他还逮着一个人抄!
“这孙府怎么连金登达这种货色也请来?”乔康愣住了。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当场给自己难堪?!还是,他觉得大家都是傻的?
“你认识他?”一旁的蒋鹤鸣开口。
“这人呀,家里世代经商,自己又是个草包,不通文墨也不懂经商。前些日子家里人给他捐了个小官做。”乔康解释道。不同于蒋鹤鸣的为人孤僻,不善与人打交道,乔康可是这京城里的头号人精,京城里有名有姓的人家,他都是能说上几分的。
蒋鹤鸣端起茶喝了一口,习惯性往旁边一拈却抓了空。男客这边居然没有放糖渍梅子,蒋鹤鸣皱皱眉。
乔康看出他的不满,给他向女客那边指了指:“果脯都在女客那边呢。你要是要的话,一会我让丫鬟去给你取一盘子来。”
蒋鹤鸣顺着他的动作朝屏风那边望去。隐隐约约地,只看到一些人影晃动。
“天哪,蒋公子刚刚看了我一眼,他是不是在看我?”正巧蒋鹤鸣所看方向是几个官家小姐的聚集地。其中一个黄衣女子激动地扯了扯旁边堂姊的衣裳。
“你们在笑什么?”金登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正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诗是他来宴会前就花钱从一个穷秀才那里买的。当时那秀才可是拍着胸脯跟他说,这绝对是一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好诗。
“金兄,敢问这首诗是你自己做的吗?这首诗可是颇有唐代诗人王维的遗风呐。”其中一举子站出来,抖开折扇,摇头晃脑,“难不成你幼时在学堂先生没有教过你王维的诗吗?”
“快快回家去吧,别在这儿惹人笑了。”
众人一听哄堂大笑起来。
金登达渐渐反应过来,羞恼不已,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恰好一抬头看到了亭子里悠闲喝茶的蒋鹤鸣,于是将矛头一转指着蒋鹤鸣。
“那蒋公子这些天在汴京的笑话可也不少,怎么不见你们叫他也家去呢?”
这金登达自己才学不佳,宴席作弊,被人嘲笑,居然还想拉扯蒋鹤鸣与他一同下水!乔康心中暗骂这孙子,转过头担忧地看了一眼蒋鹤鸣。本来叫他来这场宴会是好心出来散散心,不巧却被这孙子给破坏了。
众人不作声了。这汴京轶事报近些日子写探花郎蒋公子的趣事异闻,写得如火如荼,他们又怎会不知呢?刚刚在宴席上还偷偷讨论了。只是没想到,这金登达竟然搬到台面上来说。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蒋鹤鸣身上。
他会如何作答呢?
蒋鹤鸣喝完了杯中的最后一口茶。还是很苦。他俯身对乔康说:“今日这打春会就到此为止吧,我先回去了,代我向孙大人告个罪。”
蒋鹤鸣起身离开。而金登达眼看他要走,竟然上手去拉扯他,拦住他不让他走,嘴里更加大声嚷嚷着:“蒋探花你别走呀,你还没向大家说说,那小报上说你有龙阳之癖,可是真的?说你以前可是个女娃子呢!”
今天他出了丑,蒋鹤鸣也别想好过,要出丑,大家一起出丑。
正在拉拉扯扯之间,金登达只感觉到腰间一记重击,连带着他整个人往湖里倒去。在栽下去的一瞬间,他胡乱着往前抓住了一个人的衣角,连带着那个人也一起栽了下去!
就算是掉到池塘里淹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8. 落水
眼看那金登达越发地胡言乱语起来,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他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将蒋鹤鸣一起拖下水,让他难堪,让众人看着他出丑!
梁悦不知从何处突然升起一股怒气。蒋鹤鸣可是她的汴京轶事报的第一主角,更是她现阶段的衣食父母。她欺负欺负就算了,金登达一个连王维的诗都不知道的蠢才,还好意思去欺负他?!
金登达胡搅蛮缠地逼着蒋鹤鸣离湖畔越来越近。眼看两个人拉拉扯扯的,渐渐往离她藏身处的假山来。
梁悦偷偷摸摸地挪到了两人身后,气沉丹田,蓄力下肢,瞅准金登达腰间,抬起右脚一蹬!那金登达没有防备,忽然遭袭,吃痛地”哎呦“一声,双手胡乱抓着,要往那湖里栽去。
正当梁悦想要偷偷溜走,深藏功与名时,没想到衣角被人用力一扯。
金登达这小子挺贼啊,在倒下去的一瞬间居然抓住了她的衣角,她还没反应过来就与金登达两人齐齐地倒了下去。
当冰凉的湖水涌进她的鼻腔时,梁悦的心里涌现出一股悔恨。
早知道就不见义勇为了!
该死的,我不会水啊!!!
”咕噜咕噜……救……救命啊……”梁悦挣扎地扑腾了几下,越挣扎,呛的水越多。没想到这池塘水还挺深,居然怎么也踩不到底。
正当绝望的汹涌渐渐地朝她淹没下来时,只听到身旁突然扑通一声,一个人影竟然从岸边蹿了下来游到她的身边!
她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扒住那人,像八爪鱼一样紧紧地缠绕在那个人的身上。虽然水波涌动,她又胡乱挣扎,但是那人隐隐地肌肉发力,一手将她箍住,一手奋力地向岸边游去。居然十分稳当,毫不吃力。
“咳,咳,咳……”,梁悦瘫倒在岸边,不住地咳嗽,想将呛进去水全部都咳出来。刚刚她慌乱之中呛了不少水进去,现在鼻腔火辣辣地疼,胸膛也胀得发痛。
好不容易平复地差不多了,她转过身去朝一旁的救命恩人道谢。
“多……”
嗯?
“谢”字还没说出口,她惊讶地发现救他上来的那个人居然是,
蒋鹤鸣!
此时,蒋鹤鸣正在她旁边,与她一样瘫坐在岸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胸膛不住地起伏。他身上的衣服全被湖水浸湿了,紧紧地贴在他身上,呼吸间,隐隐地勾勒出他精瘦健壮的胸膛。
看到落水女子朝他看过来像是要开口道谢,他关心道:“姑娘你没事吧?”
梁悦心虚地不敢抬头,任由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难受着。
本来没事的,现在可能有点事。毕竟这是第一次她正脸直面蒋鹤鸣。老天保佑,希望他没有认出她来。
而金登达也被孙府的小厮从湖里救了上来,摊成一个“大”字,在地上“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打春宴上,瞧热闹的众人也都围了过来,或真或假地出言关心:“两位公子没事吧?”
乔康拨开人群,赶忙去搀扶蒋鹤鸣,语气带着一丝责怪:“鹤鸣,你没事吧?这里有这么多人,喊个护卫来救人就行,你居然还自己往下跳。”
“无碍。”蒋鹤鸣在乔康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摇摇头表示他没事。
乔康注意到,旁边这个蒋鹤鸣救上来的年轻女子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于是朝围在附近的公子小姐们询问:“这姑娘是谁家的丫鬟?”瞧这姑娘身着朴素的样子,也实在不像个官家富商家的小姐。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回答她。
乔康两人将可疑的目光投向梁悦身上。
这女子落汤鸡似的,虽然脸上沾着湿发,看不太清原貌,但是蒋鹤鸣却觉得有几分眼熟。她头上还插着一只不寻常的发簪。不,与其说是发簪,倒更像是一支,笔?而且她身上有种淡淡的熟悉的味道。
难道她是?
“你是那日……”蒋鹤鸣恍惚明白了,正欲开口问她。
完了完了,要被认出来了!梁悦表面淡定,实际内心一阵慌乱。该怎么圆过去呢?正不知如何作答,忽然听到一声银铃似的女声,犹如天籁。
“这是我带来的丫鬟。”刚刚坐在屏风那边的身着淡黄色衣服的女子信步走了过来。
梁悦抬头望去。这不是那是蒋鹤鸣游街那日,第一个开口朝她买小报的的鹅黄衫子吗?只是今日她身着的黄色衣裳更加华丽,身上带着搭配好的整套首饰。她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热爱黄色啊。
而那鹅黄衫子朝梁悦使了使眼色,又偷偷地看了一眼蒋鹤鸣,两颊脸上迅速飞出了两片红霞。不愧是汴京第一美男子的探花郎啊,连落水了都这么玉树临风,毫无落魄之意。而且他居然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不顾安危,跳下去救人。实在是太有魄力了!
见蒋鹤鸣向她看来,她又赶忙回避了眼神。收起自己炽热的目光,清了清嗓子说:“这是我带来的丫鬟小翠,刚刚让她出院子帮我拿东西了。这丫鬟怕是迷路了才寻到这边来。”
她转过去对着梁悦斥责道:“小翠,你这次闹了笑话,又连累了蒋公子,回去定要罚你一个月的月钱。还不快谢谢蒋公子的救命之恩。”
梁悦会意,从善如流地伏地给蒋鹤鸣磕了个头:“多谢探花郎的救命之恩!”
蒋鹤鸣不做声,还是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梁悦。
乔康过来打圆场:”原来是黄莹莹小姐的丫鬟啊。既如此,黄小姐便将她带回去吧。”黄家也是汴京有头有脸的人,既然黄家的黄莹莹出面作保,那应该没什么可疑的了。他打消疑惑,扶着蒋鹤鸣准备离开。
蒋鹤鸣只得压下满腹的狐疑。想必是自己认错了,近几日实在是有些疑神疑鬼。回府后得回去多温习几卷书,写几篇策论定定心。
热闹看完了,众人也散去了。那金登达吵嚷着有人暗害他,也无人理会。反而的被孙府的管事以“品行不端”为由,客气地请了出去。
黄府的马车上。
“黄小姐如何认出我来的?又为何救我?”坐在黄府马车里的梁悦感激地接过黄莹莹递来的帕子,一边侧着头擦头发,一边好奇询问。她们不过仅有一面之缘而已,今日她却特意站出来帮她解围。
那黄莹莹眉眼弯弯,笑着指指她头上的碳笔:“其实啊,我一看到你头上插的那只簪子,我就认出你来了。”
梁悦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上的那只炭笔。
“毕竟你我有过一面之缘,而且正因为你给我带来的汴京轶事报,才让我知道了那么多蒋公子的事情,从而进一步地了解他。”黄莹莹脸上挂着甜蜜的微笑,眼睛亮闪闪的。是追星女看到本命的时候会露出的幸福的神情。
看出来了,这黄莹莹是蒋鹤鸣的头号粉丝啊。
“好了,说说你吧,你今日来孙府的打春宴是所谓何事?”黄莹莹收起那追星成功的神情,话锋一转,将问题抛到梁悦身上。
“这个嘛,不可说不可说。”梁悦讪笑着打哈哈。
“你可别拿我当个糊涂人,我早就在猜,其实你根本就不是卖报的吧,那乐见小郎君是不是你?”黄莹莹进一步逼近,盯着梁悦的眼睛。一副“你可别说谎哦,我早就看穿你了的神情”。
“不可说不可说。”梁悦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依旧打着哈哈。
“算啦,我也不为难你了。不过你以后再有蒋公子消息的话,能不能第一时间告诉我啊。尤其是一些私人行程,我想知道蒋公子平日里都爱去哪里,看看能不能再次一睹他的绰约风姿。”提起蒋鹤鸣的名字,黄莹莹又害羞地红了脸。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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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嘛……”梁悦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
“钱不是问题。”
“成交!”
蒋府里。
“鹤鸣啊,你这几日为何又整日闷在府里看你这些策论啊。”蒋大人一看到儿子闷在家里就犯愁,简直就是个闷葫芦,也不晓得学学乔康的为人处事,八面玲珑的,“趁还未授官,不如多去和你那些同窗好友们走动走动。来日,你们都是要一同在朝中做官的。”这孩子也不晓得多联络联络啊,这同窗情谊可是未来官场上最好的扶持。
蒋鹤鸣充耳不闻,自顾自的整理策论。
蒋大人一看到那策论上写满了蒋鹤鸣对现在朝廷的赋税民生的看法与策略。他无奈的摇摇头,拂袖远去。
第二日,梁悦照常跟踪着蒋鹤鸣的马车来到了一座府邸面前。
蒋鹤鸣下了车,朝周围轻扫几眼。梁悦赶忙转身一屁股坐到一旁的面食摊子的板凳上,招呼一声:“老板,来碗扁食。”
“我入府拜访老师,你先在外面等候。”蒋鹤鸣嘱咐完车夫,自行拿着一只书筒进了老师的府邸。
眼见自家郎君已然入府,车夫从车上摸出了一样东西,趁无人注意,随手往地上一扔。那东西竟咕噜噜地滚到了梁悦的脚边。
是和刚刚蒋鹤鸣手里一模一样的书筒。
梁悦弯下腰捡起,好奇地打开。这里面竟然装满了一张张写满了字的稿纸。那字迹清秀隽永、笔锋有力。虽然是古文,但整篇文章读起来内容详实,毫不晦涩,全是针对当今民生问题的尖锐观点和有力措施。而文章署名处赫然落着三个字
——蒋鹤鸣
“学生又来叨扰老师了”,蒋鹤鸣进了府,下人将他引至书房。一银发如霜,头挽一只木簪,身着朴素整洁的老者正坐在书案前。正是蒋鹤鸣的老师——魏逐双。
见蒋鹤鸣来了,他慈爱地笑了笑:“你啊,中了探花还这么用功,常往我这个老头子这里跑。像乔康那猴子,怕是连孔子曰都不记得了。”说完,他自己笑了起来。
蒋鹤鸣也微微勾起嘴角。
“说吧,今日来又是为了哪本典籍?”
“老师,这是我这几日写好的策论,还请老师赐教。”蒋鹤鸣双手将书筒呈上。
魏逐双拿过书筒打开一瞧,里面却是一些练字的废纸。他了然地笑了笑,将里面的废纸递给蒋鹤鸣。
“怎么里面是这样?我明明装进去的。”蒋鹤鸣一看大吃一惊,连忙解释。
看他焦急的模样,魏逐双笑着拍拍他地肩膀:“我知道你今日所来为何。你的文章策论作的好,我是知道的。但是官场诡谲多变,你性子纯良,若是一开始根基都没稳就贸然去做那些棘手的事情,怕是会被人利用,惹祸上身。”
看蒋鹤鸣不甘心的眼神,魏逐双那脸上布满智慧的纹路越发深了:“你先回去好好想想,毕竟现在圣上还未定下你们的官职。一切还未可知啊。”
今日真是不顺,准备好的策论不翼而飞,连老师都劝他不要冒进。蒋鹤鸣垂头丧气的出了魏府。
正欲上车离开,忽然被对面面食摊子的摊主喊住。
“公子留步。”
蒋鹤鸣疑惑地转身:“您是在叫我?”
“是啊公子,这是刚刚一位小娘子给我的,说是让我交给待会从魏府出来上车的公子。”摊主递来一只书筒。
打开一看,正是他不见了的策论!
“那娘子叫什么?往哪出去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憨厚的摊主挠挠头,又想起来什么补充道,“哦对了,她还留了张字条。”
蒋鹤鸣展开那张字条,只见上面歪七扭八的写着几个字:
“写的不错,下次可看好了,再弄丢可找不回来了——雷锋”
9. 围堵
“嘶嘶”,黄莹莹来到事先约好的桥上,一边佯装看风景一边用着梁悦教给她的暗号,虽然她也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梁悦说这样更有交易的感觉,“最近有什么蒋公子的新消息吗?”
“当然有了,不然我约你来桥头做什么。”与他背对背站在桥的另一侧的梁悦回答。
“保真吗?”这也是她从梁悦那儿学来的,据梁悦说是专业话术。
”必须保真!”
一只小巧的荷包从身后递了过来。梁月伸手往后一接,拿在手里掂了掂,嘿,还挺沉。收好荷包,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小纸条往身后一递。
黄莹莹接过来打开一看:“巳时,天香二楼。”
“嘿,你不早说,这巳时都过去两刻钟了,蒋公子要是走了可怎么办?”黄莹莹着急地拎起裙子往车上跑,急忙吩咐驾车的仆人,“快快快,驾车去天香楼。”
今日一早,蒋大人惊喜地发现自家儿子竟然让丫鬟替他梳洗,换上了一身墨色缎袍,配银色镂空镶边的衣裳,腰上还系着玉带。他的手上还拿着一张前几日送到府上的帖子。
“你这是准备出门会友?”蒋大人有点不敢相信。
蒋鹤鸣淡淡的看了一眼一脸激动的父亲回答道:“算是吧,乔康邀我今日去天香楼的诗会。”
诗会?诗会好呀。这闷葫芦可算是开窍了,总算是把他的话听进了心里,懂得在上任前去联络联络,结交一番。
蒋大人非常欣慰地嘱咐道:“你可得多待一会,注意一点,别又像上次打春宴一样弄得一身狼狈,那么早就回来了。”
蒋大人梦想成真,心想事成了。蒋鹤鸣来到天香楼才发现他真的不得不多待一会,因为他实在是走不掉。
“哟,今日这天香楼可真是奇怪。怎么多了这么多的小娘子?”原本约好了到天香楼共赴诗会的一同中了举,等着授官的的举子们进了这天香楼,暗暗称奇。
这本是乔康发起的诗会,邀请此次高中的举子以及正在汴京各个书院里读书的书生们参加。一来是举子们上任前交流交流感情,二来是替一些家境贫寒的考生们一个向前辈提问学习的机会。这天香楼今日该都是一些书生举人才是。
哪曾想他们一进这天香楼就发现,今日的天香楼里居然多了比平日里多出两三倍的年轻女子!
乔康拉住一个跑堂的伙计:“怎么今日这天香楼突然出来这么多年轻的小娘子?”
伙计手上端着客人点的菜,腾不开手,于是朝二楼努努嘴巴:“不知道谁说的,今日蒋公子要在天香楼有诗会。汴京那些小姐们听到了竟然全都过来了,说是要一睹探花郎的风采!”今日客人激增,他都快忙不过来了。
而此刻二楼雅座的蒋鹤鸣正被几位年轻的女子堵在厢房里出来不得。
为首的那位小姐好像是黄家的黄莹莹,他是认识的,孙府的打春宴上曾见过。但是其他几个人却是面生的很?也不知她们把他堵在这里是做什么。
见几个女子面红耳赤,却又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不说话,蒋鹤鸣不解开口:“黄小姐,你们这是做什么?”
蒋公子居然还记得她的名字!黄莹莹一听,激动地拽了拽旁边女子的衣裳欢呼:“蒋公子记得我哎!记得我哎!”
蒋鹤鸣:……
其余几人皆是艳羡地看着黄莹莹,更加坚定了要在蒋探花心里留下印象的信念。几个人争先恐后,纷纷开始刷存在感。献宝的献宝,念诗的念诗。
“蒋公子,听说你喜欢吃糖渍梅子,这是我特意让我们家厨子做的,你尝尝味道好不好?”
“这……”
“蒋公子,我是李家的,你记不记得我呀?之前我们还在宴席上见过面呢。”
“你……”
“听闻蒋公子才情横溢,小女倾慕已久,这是小女子作的诗,蒋公子能否帮我指点一二?”
“啊……”
她们一个接一个的轮番上阵,蒋鹤鸣应接不暇。他哪里见过这等仗势?正在焦头烂额之际,乔康如天降救兵一般赶了过来:“各位小姐,各位小姐,今日我们在天香楼是有正事的。若是各位想要与蒋探花讨教,不妨下次宴席上见面的时候,再让蒋探花与大家讲解一番?”
连说带劝带糊弄的,终于把这些官家小姐好生客气地,给送出了天香楼。
这些小女子怎么一个个看上去羞羞答答的,怎么面对蒋鹤鸣,做起事来这么高歌猛进呢?
而坐在天香楼对面酒楼上的梁悦看到了一群小娘子满脸不情愿的离开了天香楼,默默地把自己小本子上写的《探花郎酒楼私会五女》的“五”字给涂掉了,重新写了个“多”字。还是她太保守了,这黄莹莹的号召力不是一般的强,蒋鹤鸣的魅力不是一般的大啊。
不过,管他黑的白的,通通写成黄的!
蒋府。
“郎君不好了,那汴京轶事报又开始写您了!”明书急匆匆地从外面赶了回来,从怀里掏出他一早就去买的新鲜出炉的小报,递到了蒋鹤鸣面前。
“探花郎酒楼私会……多、多女?”蒋鹤鸣一读只觉得七窍生烟。
什么叫“私会多女”?他都不知道这些小娘子们是从何处冒出来的?而且怎么就叫私会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清清白白啊!
“郎君,您有没有觉得最近很是奇怪?不论您走到哪里,都有一些小娘子们闻风而来,就好像是被人跟踪了一般。”明叔不愧是从小在蒋鹤鸣身边长大的,很是有几分机灵的,一下子就提到了事情的关键。
明书这么一说,蒋鹤鸣也觉得有些奇怪。诚如明书所言,怎么会他走到哪儿都有人知道呢?这些人是怎么做到他出行的踪迹,场场不落的。
正思索着,忽然福至心灵,蒋鹤鸣想到了他酒醉倒在马厩那日,那个潜入府中的女子在马厩里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什么。他隐约记得好像他在马厩中看到了一些亮闪闪的东西。只是那日事发突然,后面蒋府上下只顾着搜寻那个女子,竟忘了去追查马厩地上。
“明书,随我去一趟马厩。”
果然,在他常驾车出府的那匹马身上寻得了一包油纸。那油纸折叠着,边角处破了一个细微的小洞。也不知道这油纸里原本装的是什么,现在都已经空空如也。他拿着油纸走出了马厩。
正巧日头倾斜,撒在了马厩外的蒋鹤鸣身上。
蒋鹤鸣忽然发现他手上的这油纸上竟在在日光下冒出了亮闪闪的细微的光!
是了,就是这光,那日看到的就是这个光。
明书也凑过头来看着这细光,恍然大悟道:“郎君,原来那日的女子果真是那小报的探子。他竟然偷偷地将这粉末安置在了您的爱马上。这样一来,一旦您驾着这马出行,马匹颠簸,粉末就会时不时漏出,一路上留下痕迹,他就是由此来掌握您的行踪的。”
这汴京轶事报的探子为了挖他家郎君的消息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不过现在这粉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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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蒋府看管的又严,想必以后这探子也混不进这蒋府。这以后郎君再去哪儿,也不会再被一个探子知晓了。明书一想,又觉得有些安慰。
正庆幸着呢,只听见他家郎君忽然开口吩咐:“明书,你去查一下这是由什么制成的,再给我炮制一份一模一样的来。”
“啊?唉,我这就去办。”明书很是疑惑,但还是照办。
马氏书肆后院。
那日放在蒋府马匹上云母粉的分量有限,要不是蒋鹤鸣鲜少出门,不爱交际,这云母粉怕是早就用完了。但是即使他出来的少,根据他出门次数与路程远近,估摸着这前两日也是要用完了。梁悦又忧愁了起来,这下子又该怎么去打听蒋鹤鸣的八卦呢?蒋府再混进去怕是不能了。
不行的话就换个目标吧,反正这段时间写蒋鹤鸣的小报赚的钱已经足够多了,也不能总是逮着一只羊薅羊毛。正在思索着要不要换一个目标,忽然见到梁瑶从屋外跑来。
“三姐,那蒋府门前竟然又出现了云母粉。”这几日梁悦有一些懈怠,并没有时时刻刻让梁刚梁瑶去蒋府门口盯着,只是选了一些时间段,让他们两轮流去。
怪了,这两日蒋鹤鸣天天被热情的粉丝们尾随着,明明已经在家闭关两日了。今日怎么又出门了?而且这云母粉不是应该早用完了吗?
梁悦觉得有一些奇怪,但是秉持着自己送上门来的小报素材不要白不要的心理,她决定还是要前去查看一番。
那云母粉洋洋洒洒的,将梁悦引向了一条从未去过的方向。
奇怪,这条路是通往哪里的?以前怎么从未见过蒋鹤鸣走过这条路?梁悦心中疑云密布,但是已经在路上了她又硬着头皮继续跟着撒下来的云母粉走。
直到那云母粉消失在一个巷口。
梁悦试探性地抬脚往里面走了一步,映入眼帘的竟是一条死胡同!
糟糕,中计了!
她转过身,拔腿就要跑。结果一只靛蓝色锦袍衣袖拦住了她的去路。
“姑娘留步。”清冽又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抬头一看,又是蒋鹤鸣。
蒋鹤鸣定睛一看,小声惊呼:“是你?”这女子不是那日打春宴上黄莹莹的丫鬟吗?她怎么会偷偷跟着自己?
梁悦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环顾四周,并无旁人,只蒋鹤鸣一个。
原本明书是安排了几个下人跟着蒋鹤鸣一道,想要捉住那个探子给他点厉害瞧瞧。结果在来的路上,蒋鹤鸣意外发现后面鬼鬼祟祟一直跟着他的竟是一位女子。毕竟只是一介女子,何必让几个大老爷们去对付她。况且一个女子在这世间讨生活本是不易,就没有必要为难她了。于是在将这个女子引入死胡同的时候,他就遣散了府中的下人,只身一人前往,他好生敲打告诫一番便是了。
只是没想到这女子竟然是之前他在打春宴上救上来的那个女子。
“你为何偷偷的一路跟着我?莫不是你就是那汴京轶事报的暗探?”蒋鹤鸣紧盯着梁悦的眼睛,一步一步的逼问,直将她逼到了墙角。
该死,这巷子又高,蒋鹤鸣有步步紧逼,她根本逃不了啊!
“我不是。”梁悦抵死不认,直接否认。
“那你为何一路尾随我?”蒋鹤鸣眼神凌厉。
“我、我……”梁悦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突然她灵机一动,说出了一句令她自己都很震惊的话。
“因为小女子倾慕公子已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