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看得见妖怪的英子小姐》
1. 校园传说浅雾英子
千叶县木更津市,矢景初中。
教学楼老旧墙壁上布满了许多水彩图画。
“浅雾英子……你是说那个怪人?”高桥香抱着胸,懒洋洋伸了个懒腰,后背倚靠在栏杆上。
“是,前辈。我真的很想知道浅雾英子的底细。”
高桥香百无聊赖抚摸着自己的长发,瞥着那前来打听的低年级生,低低笑道:“啊,我认识她,但是我劝你可别把主意给打到她身上。”
“浅雾英子有传说中那么厉害?她前不久可是将学生会长狠狠得罪了一番。”
高桥香插腰道:“去年,欺负浅雾英子的那个高年级生,被发到油管上,结果最后身败名裂,现在都还住在精神病院里。”
“有那么离谱?我听到的可是那个女生自己蠢笨,将事情给捅了出来,而且这半年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消息传出不是么?”低年级女生狠狠反驳说,“我是不管了,既然欺负了我们学生会长,那我肯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高桥香冷淡道:“你可不要太小瞧浅雾英子了。”
话还未说完,她抬头,眼前已无方才前来问话的低年级生。
啧,浅雾英子。
高桥香抬起自己的头,对上略微有些刺眼的阳光,她扔下校服外套,简单搭在栏杆上。矢景初中的女生校服是白衬衫加格子百皱裙,秋季有蓝色外套。
阖眼时,脑海中忍不住浮现那个名声很差的二年级生——
浅雾英子是她的后辈,矢景初中风气很烂,经常会有高年级欺负低年级的事情,面对高年级前辈的蛮横,没有背景的低年级生经常只能选择忍气吞声。而浅雾英子和其他所有人都不同,总是和高年级生对着干。
听说那家伙还有精神病,像是总是会在奇怪的地方神神秘秘笑着,还会莫名其妙地跑起来,又会莫名其妙对着空气大喊大叫。教导主任多次去拜访她家,但是令人惊愕的是,浅雾家除了浅雾英子,别无他人。
教导主任曾经在走廊上对着浅雾英子大喊大叫,像是只可笑的猿猴,那只猿猴伸展着手臂,脸上表情格外夸张。
他近乎歇斯底里地尖叫道:“怎么可能?你是怎么在家中没有监护人的情况下活到现在的?!”
然而浅雾英子只是撇撇嘴:“我就是活到现在了,你能把我怎么办?”
综上只是高桥香的耳闻,她其实根本没有和浅雾英子对上几句话。浅雾英子就像是一股神秘的幽兰香味,通过闲暇时无聊学生的漫谈,无所不在地蔓延在整个学校之中。
“算了,想这个人做什么呢?反正我也快要毕业了。”高桥香遗憾地摇头,撩了下自己耳旁的碎发,将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
她并不知道,在教学楼楼道幽暗的一角,仅仅隔着的五十米远处,她口中的主人公——浅雾英子正在像是幽狼似的盯着她。
“高桥香。”浅雾英子默默念着纸条上的名字。
那双黑溜溜的眼睛隐藏在黑暗中,她身边蹲着个披头散发的妖怪,身体枯瘦地像是鬼魅似的。
妖怪的眼睛睁地骇人,他的头发是苍白的,一缕又一缕垂到地面上。
浅雾英子一扭头,没有丝毫波澜地念着纸条上的信息:“高桥明仁和高桥娜娜子的女儿,她的祖父生前供奉神社不知名神明,将自己的日记遗落在了神社,终年未取。”
她的声音有些奶,只有一米五的身高让她在这个小空间中足够隐蔽,但是妖怪知道,这个女孩绝对没有她的声音那么简单。
“够了,白,不要老是把你的眼睛瞪这么大,怪丑的。”浅雾英子教训道。
被称作白的妖怪默默用头发将自己的眼睛给盖上。
教训完白之后,浅雾英子伸了伸懒腰,她一只脚踏在楼梯上,转身带着那本泛黄的笔记本出去。
她看见了高桥香,那个神明口中的女孩。高桥香正忧郁地倚在栏杆旁边,下方是活力四溢打着篮球的男生,浅雾英子刚刚上这层楼,零零散散在走廊中活动的学生们都作群鸟散去。
“是浅雾英子!”
“那个女人又来了,赶紧跑,赶紧跑——”
浅雾英子不知道听过多少次这些话,只是打了个浅浅的哈欠,对着那群小丑的人群做了个鬼脸,结果接收到了不少厌恶的眼神。
但是,她知道,这些人都不会敢把她怎么样。
高桥香被这动静给怔住,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朝她走过来的浅雾英子,这个常常出现在学院传说中的少女。
浅雾英子仰头看她,缩在大一码校服袖子里的手,正拿着本不知名的泛黄笔记本,戳在她的肚子上。
高桥香猛然低头,只看得见浅雾英子的发旋,心中忽的冒出大不敬的想法:传说中的女孩还真是挺矮的。
后来,她又紧了紧喉咙——怎么可以对这个校园里的传说那么大不敬!
“你好,高桥香,很高兴见到你。”
“呃……很高兴见到你,浅雾英子。”高桥香玩弄着头发的手忽的垂下来,鼓起勇气和校园中的传说见面。说实在,虽然她是三年级生,但也是第一次和浅雾英子对话。
和浅雾英子对话过的人,都不知道惨成什么模样了。高桥香的好朋友曾在KTV这么和高桥香阴恻恻说,KTV紫色的灯光配合好友凑近过来涂着白色脂粉的脸,差点将高桥香吓得半死不活。
高桥香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但也是收敛起平日里的锋芒,对着浅雾英子和蔼可亲地问道:“怎么了,浅雾英子小姐?”
“你还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吗?”浅雾英子很不耐烦,很拽地掏了掏耳朵,像是个假小子。
她两条自然垂下的低马尾一颤一颤,浅雾英子的校服被系在腰间,松松垮垮遮住屁股后的百皱裙。在浅雾英子的眼里,她将笔记本戳在高桥香的肚子上,那么高桥香就应该知道她的目的了。
她语气中的傲慢直接将高桥香给气到,高桥香还是绷住了神色:“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浅雾英子不耐烦地撅了撅嘴,嘟囔了句“老头子的任务还真是麻烦”,直接将本子塞到高桥香手心里。
“呐,这是你祖父留下来的日记,不要弄丢了。我走了。”浅雾英子简简单单说句话,随后转头插腰就要傲慢离开。
她才不要陪着这么个陌生人说东说西呢,原先只是接那个老头子神明的任务就已经费劲心思了。让她找东找西去和妖怪们打听高桥香到底是谁,差点还被困在学校阁楼里的那个巨口妖怪给吃掉。
如今将日记本交给高桥香,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她挥了挥手,只留下高桥香一人,沉默地驻足在早春的樱花味风中。
-
浅雾英子能看得见别人看不见的妖怪,她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人,和她一样。但是在目前这个她活动的小小区域里,只有她能够看得见。
也不是有人装作能够看到妖怪的样子,想要来戏耍她。然而,她可不是从前那么天真,一下子就戳破了那个人,把那个可笑的家伙给骂的头破血流离开了。
浅雾英子如今还有个追随者,叫做渡边司,是个可悲的阿宅,生平喜好神秘,最喜欢阅读有关UFO还有幽灵的书籍。在浅雾英子看来,这是个合格的追随者,但是唯一可怜的是,最想要这个异能力的人,却没有能够拥有这些能力。
在文学社团里,渡边司戴着黑框眼镜,非常文静地看着书籍。他是个很聪明的家伙,学习成绩永远在年级前十。
“超自然力量真是太酷了,芜湖——”渡边司捧着不知谁写的真假不明的神秘书籍,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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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热泪盈眶,“我就说,它们一定存在。”
哇,阿宅真是恶心。
浅雾英子半坐在书桌上,半边身体躺在桌上,一只手拿着苹果啃:“我是不知道你们这种麻瓜的心情了。”
美丽的巫师小姐在麻瓜的心里狠狠扎上一刀,浅雾英子看见渡边司破防大哭,心中不觉畅快几分。她随手又扔出个碎石头,渡边司好奇地看着这个银色的物件,他问:“这是什么神秘的东西么?”
浅雾英子点头:“我曾经看见一个妖怪住在高大的落地镜里,随后我带着式神打破了那枚镜子。”
高傲的式神小姐,有着浓密波浪头发的女妖怪从虚空中显现出来,穿着紫色和服像是一尾人鱼,漂浮在浅雾英子身边。她长指甲的手指抚摸着浅雾英子的脸颊,痴迷着道:“我的主人,这是我的功劳。”
伟大的英子小姐接受了她这样子的无理取闹,并且很好安抚道:“是的,蝴蝶兰,你是最好的,待会主人奖励你和你睡觉。”
“哦!我伟大的主人!”蝴蝶兰兴奋地在空中扭曲,像是团麻花。
白默默蹲守在浅雾英子旁边,蜷曲起身体,盯着桌上放着的小碎石。
“这个碎石子有什么用么?”渡边司好奇地问道,也不哭了,来到英子身边。
浅雾英子感到有股冷气从不知名地方传来,不自觉打了个喷嚏,捡起这枚碎石片,得意地看着渡边司:“呐,我问过那个神明了,他说啊,只要集齐石子碎片,然后就能够拼成完美的一只眼珠子,这枚眼珠可以替换人类的一只独眼,也就是说——能够让你看到妖怪。”
不知为何,身边没有传来理所应当的惊呼声。
浅雾英子有些不解地看着渡边司,渡边司有些许沮丧:“可是这只有一小颗,也找不到其他的碎片。”
浅雾英子开朗一笑,将小石子放入玻璃瓶中,又用细绳系好,系在自己的脖子上:“别担心,我已经问过神明如何寻找其他碎片的方法,只需要动用一些小秘法。”
她闭上眼睛,躺在桌上,开始喃喃自语:“只需要我戴上这个,然后睡个好觉,眼睛会带我看到它碎片的另一个地方。”
浅雾英子睡得很快,渡边司守在了她的身边,陪同她的式神,她从垃圾桶里捡来的白,和从小一起玩耍到大的蝴蝶兰。
既然英子已经睡着了,渡边司轻笑一声,放下手中书。
蝴蝶兰狞笑一声,不知怎的竟发出尖锐笑声:“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白害怕英子的大逼斗,自顾自蜷缩在角落里,露出凶狠的目光盯着英子。
-
这是一场温暖的梦。
浅雾英子看见了从房间里出来一个茶色头发的少年,肩头托着一只三花猫,圆滚滚胖乎乎,就像是只猪。
最重要的是,英子看见了那个少年手里的珠子——是和她捡到的属于同一种材质,但是比她的更大,就像是少年手上的那个才是本体,而她手上的只不过是本体落下的边边角角而已!!
浅雾英子诧异地说不出话,贪婪地看着少年手中的珠子。
——如果拿到了珠子,渡边就能够看到妖怪了!
“夏目贵志。”浅雾英子听见少年人的朋友这么叫他,她跟着少年走,一直走在房间二楼的走道上。
她睁开眼,对上渡边司漆黑的眼睛。
渡边司的黑色眼镜搭在鼻梁上,浅雾英子一下子拽住渡边司,黑框眼镜差点被拽掉。
渡边司迷茫地看着浅雾英子。
浅雾英子戳了戳他的脸蛋,笑道:“嘿,渡边君,我看见了一颗特别大特别大的眼珠子,相信我们马上就能够让你看见了!!恭喜我吧,伟大的浅雾英子将赐予你看见一切的全视之眼!”
2. 被毁坏的鞋子
虽说知道了那个人叫做“夏目贵志”,但是浅雾英子并不知道他家到底住在哪里,也许会有比较多的信息,在接下来的梦里。
但是即便是再怎么在意这个人,浅雾英子都决定自己还是先去混口饭吃比较好。在文学社社团教室和渡边司告别之后,浅雾英子在底楼鞋柜前换了双鞋。
原本,浅雾英子的心情非常好。
她哼着歌,打开鞋柜门,拿出一双鞋子。
骤然间,她的脸倏地沉了下来,像是被墨水泼过的阴天那样。手上传来黏腻的感觉,是胶水,她急匆匆跑去洗手台,洗干净了被黏上的手。
等回到鞋柜前,原本洁净的鞋子,已经不能穿了。
浅雾英子很爱惜她的鞋子,这是当初被教导主任发现自己没有监护人,班主任佐佐木怜送给她的。
她才穿了不到一年……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过分。这是她的鞋子,这是佐佐木小姐送给她的鞋子,她好不容易才换掉了从垃圾桶里捡来的,旁人不要的鞋子,穿上新的白花花的鞋子。
浅雾英子捏着被胶水毁坏了的鞋子,垂下脑袋,掩盖住表情。
“蝴蝶兰——”
眼看着自己的主人伤心,率先做出行动的是护犊子的蝴蝶兰。只见蝴蝶兰从背后蔓延而出,阴郁的面容朝着四面八方的小妖怪注视而去,小妖怪刚要尖叫着逃跑,蝴蝶兰伸出巨大化的手,将它们通通包裹在内。
“说——到底是谁毁了英子的鞋,那么好看的鞋子,英子穿起来最好看了——”
蝴蝶兰抓着手中的小妖怪,开始在手中像是拉扯橡皮筋似的,开始疯狂拉扯开来。小妖怪被扯得像是块拉长的年糕,止不住哀嚎叫痛。
“这是英子最爱惜的鞋子,英子每天看着它心情都会变好,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我要杀了它,我要杀了它!!”蝴蝶兰气得头发竖起来,七窍生烟地揉搓手中低级妖怪。
阵阵阴风回荡在空旷的教学楼里,此时夕阳西下,太阳逐渐坠落,阴气逐渐开始变得浓重。是妖怪们出来的时候了。
浅雾英子深吸一口气,抬起手,阻止蝴蝶兰的毁坏行为:“好了,蝴蝶兰。”
蝴蝶兰乖巧地将手中小妖怪放在背后,浅雾英子伸手简单地去抚摸了她一阵,随后凶狠着脸保证道:“我会出马的,这种行为,简直就是最无耻最可悲。”
“惹到我英子的人,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走了,蝴蝶兰,我们还得去填饱肚子,饿肚子不可以做事情。”浅雾英子拿出另一双藏得很里边的鞋子,忍着怒火道,“还好,这一双没有受灾。”
否则,按照她的情况,估计只能光脚离开了。
又不知道要被多少人嘲笑。
切,一群小鬼。
浅雾英子还是有些气急败坏,离开学校的那一刻,她又转头凝视着出来的方向。等到白默默飘到她身边,她才深吸一口气,扭头踏上回家的道路。
在木更津市被山遮挡了大半边的红色圆日下,浅雾英子背着书包,满脸郁色地提着袋子离开。
她手里袋子装的是那被胶水粘上的鞋子,浅雾英子最先到的不是以往常去的拉面店,而是修鞋的匠人那里。
鞋匠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大叔,看见英子拎着的鞋子,登时皱了皱眉头,鞋匠又再次看了看眼前这个女孩,明显是在上初中的样子。
鞋匠和颜悦色对浅雾英子说:“可以修,500日元,三天后随时可以过来拿。”
听到这里,浅雾英子眼睛一亮,神色变得快活了不少。她忙不迭从兜中摸出摩挲了好久的日元,谢天谢地,没有超出她的承受能力。
英子道谢道:“谢谢大叔!!”
-
拐弯出鞋匠铺,夕阳将少女的影子拖地长长的,像是落在地上的伤疤。
“英子的鞋子,被坏蛋给破坏了,你们有谁看见那个该被千刀万剐的罪魁祸首了吗?”
“英子的……”
“英子的鞋子……”
走出鞋匠店的时候,浅雾英子撞见蝴蝶兰正抓着个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小妖怪,此起彼伏的质问响在耳边。
蝴蝶兰见到她,慌忙尴尬地将小妖怪藏进和服袖子里:“英子……”
自从鞋匠大叔告诉她,鞋子可以被修好之后,浅雾英子就忽的放下内心的担忧了。
现在她和蝴蝶兰正在偏僻无人的狭小巷陌,老旧电线交织在巷子上空,隔着几十米的路正是整个木更津市最繁荣的商业区。
四下无人,更无其余妖怪,一轮圆月孤高地从一线天里泄出清光,孤冷地像是柄流浪剑客的长剑。
浅雾英子埋着头,她抽了抽鼻子,默默将自己压入蝴蝶兰的身体里,感受着妖怪柔软的腹部:“她们都欺负我,她们都欺负我……”
几乎是愤恨地,浅雾英子咬着牙根,她抬起头露出被泪水遮盖的双眼,朦胧无比。
“哇——蝴蝶兰,我好难过——”浅雾英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她抽噎着拽住蝴蝶兰宽大的袖子,用力撕扯着妖怪的袖子。
泪水从她白皙脸颊上滑下,一滴又一滴滴在深色的巷子。
浅雾英子用力锤着粗糙的墙面,直至深夜的晦暗吞噬内心的孤独,直至晚风将她所有的悲伤都咽进肚子里。
“我知道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只是因为我跟大家都不一样,只是因为我有双看得见所有东西的眼睛而已。”
她咬着牙擦了擦眼泪,蝴蝶兰温柔地抚摸上浅雾英子的脸颊:“我亲爱的主人,这一切都是无知者的嫉妒,只有主人您是独一无二的伟大和美丽。”
面容秾丽的女妖将浅雾英子包裹起来,她怀抱着浅雾英子,嘴角勾起漫不经心的笑容,似乎是在诱惑着她的主人走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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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兰轻声说:“我的主人啊,您可以去报复那些怪物,那些肮脏的胚胎!”
浅雾英子将头倚在蝴蝶兰的怀抱里,任凭冷风吹尽她的眼泪,她像是怀念母亲怀抱的孩提般缩进蝴蝶兰的怀抱。
“蝴蝶兰,只有你是爱我的。从小到大,你都爱着我。”浅雾英子喃喃说,她抱紧蝴蝶兰的脑袋,浅浅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我一切都听从您,我的一切都属于您,我的主人……”
-
当晚,夏目贵志做了个美丽的梦。
在破旧的宅邸里,美艳的妖怪一手拖着可爱精致像是洋娃娃的黑发女孩,永不停息的风在木更津市的上空吹拂着。
女妖怪的发丝是蜷曲的,像是倾泻而下的瀑布。女孩依偎在女妖怪的怀里,她手里拿着本《格林童话》,脖子上挂着个透明玻璃瓶。
困倦的时候,她会放下手中的书籍,好奇地去观察下方川流不息的人流。
对于夏目贵志说,这很像是小时候在电视中看见的,魔法少女的画面。
实在是太过美丽。
于是,在晚风和坠落在木更津市上空星辰的抚摸下,夏目贵志难得度过了个,没有外祖母生前妖怪打扰的,平静的夜晚。
睡醒之后,夏目贵志嘴角带着浅笑。
做了这么个诡异的梦境,夏目贵志的头脑却无比清晰,他穿着睡衣起来,走到盥洗室里,拿起牙刷和杯子,开始漫不经心地刷牙。
一边刷着,一边还在思考,会不会和昨天那颗银白色的球状物有关。
毕竟那个妖怪无论如何有多么美丽,夏目贵志都不会把她妖怪的身份给抛弃掉。
猫咪老师懒洋洋起来,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睡意里,它拖着肥美的身体,毛绒绒,轻盈跳上洗手台。
“喂,夏目,你在想什么呢?”
“啊!!猫咪老师,你能不能不要忽然跳到我面前!”夏目贵志直接炸了毛,他匆匆漱了下口,被猫咪老师黏着脚,拽着书包下楼。
“哼,如果不是看你有心事,我才不会在你眼前乱蹦跶。”猫咪老师接受了塔子投喂的天妇罗,尾巴摇的可欢。
它一蹦一跳来到门口,斜眼望着夏目的后背。哼哼哼,这小子还真是有了心事,唉,青春期的少年哟。
竟然连猫咪老师都不告诉了,生气!
夏目贵志提起玄关前的那双鞋,匆忙穿进去。他面朝前方,提着书包匆匆离开,快地像是一阵风。
“总之,我要去上学了,猫咪老师你好好看家,不要偷吃冰箱里的天妇罗。”
“知道了知道了,夏目你这家伙就是啰嗦,像是老太婆。”猫咪老师不悦地摇摆着身体,它一跃而上,跳到厨房的椅子上。
随后,那双猫眼,非常不怀好意地盯着高高的冰箱。可恶,要忍住是真的不容易啊。
3. 得知的踪迹
矢景初中文学社,整个文学社社团教室非常敞亮。
“烦死了呢——”
文学社的长桌只放着本读到一半的量子力学书籍,看着格外冷清。
随着一声有些奶的丧气声,浅雾英子有气无力地趴在清晨的桌上,她用小指敲着玻璃瓶,曳出长长的尾音。少女小腹的软肉顺着伸展开的躯体,些许洁白裸露在外。
猫在翻肚皮。
浅雾英子咬着白衬衫上的领结,悲催地哀嚎着。
渡边司用一根小指翻着书本,又时不时抬着镜框,他余光瞥见有气无力的浅雾英子,问道:“英子,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总是有气无力的。”
“还能有什么事,还能有什么事!”浅雾英子狠狠抱怨说,“昨天我只不过是入了一次梦,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这东西就没用了。神明可没有告诉我,这只能使用一次。”
她将小小的银色颗粒置于指甲上,趴在课桌上凝视着这颗粒。
少女稚嫩的脸颊压在桌上,浅雾英子脸上浮出红色的压痕,她抬起头,愤懑不满道:“简直是好没用,我真是没有想到居然连神明,也会欺骗人!”
“那个神明也不过是十八流神明,就连最杂的书都没有记载的十八流神明而已。”
“祂说的话,得知的消息,也未必是真的。”
浅雾英子深吸一口气,直瞪瞪看着天花板,半晌又独自哀嚎一声,大叫着瘫在桌上。
她去瞧过那个神明,可是谁知道神明也会骗人。本来想着已经能够让渡边看见妖怪,结果还是差那么一步。
“我真是受不了了。”
渡边司拿着书敲敲浅雾英子的脑袋,转而幽幽道:“其实呢,我也早就接受了,像我这种阿宅,注定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像那种好运气,永远只有那种出现在漫画书中的美少女才能够拥有。”
浅雾英子鲤鱼打挺从桌上起来,她若有所思,那双黑瞳朝着阿宅看去:“假如你变成美少女,那你就能够有好运了吗?就像是和我一样,能够看得见妖怪。”
渡边司道:“……你这是什么蠢问题。”
接受看不到妖怪已经很悲催了,更何况,他才不想性转变成女孩子。
“没什么。”
浅雾英子耸耸肩,她觉得自己有些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了,只要能够让渡边司看见,那她什么都能够去做,去挑战。
渡边司沉吟几声,他瞥了浅雾英子好几眼,想要出声,又将话塞了回去。
他挪动屁股下座椅,驼着背埋头读书。只看着书上的UFO、外星人、幽灵就已经足够让他如痴如醉,阿宅的生活就是如此简单,只是不知道为何,最近渡边司不读美少女漫画了。
浅雾英子只觉得,这家伙对神秘的重度痴迷已经病入膏肓,且药石无医。
这样子可不行,为了让她的追随者不对她失望,浅雾英子觉得自己必须行动起来。
待她清了清嗓子,渡边司呆呆抬头,问:“又怎么了?”
浅雾英子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我说,你就一直这么打算过下去?还有,目前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根据我在梦中听见的,那个拿着本体的家伙,是一个叫‘夏目贵志’的男生,似乎是个高中生,还在读书。”
渡边司喃喃道:“高中生?”
“没有错。”
“可是全霓虹名字叫‘夏目贵志’的男高中生能有多少,感觉会像是海底捞针。”渡边司叹口气,他收了自己的书。
浅雾英子并没有气馁:“总会打探到的,我们有那么多妖怪。我还知道他家中的布局,他有一只像猪一样胖的三花猫。”
“你只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没有关系。”浅雾英子扬起个神秘莫测的微笑,“你知道当今的网络有多发达,只要有那只像猪一样胖的三花猫,那么我掘地三尺都能够将他找出来。”
她手撑在渡边司面前,用阴恻恻的目光凝视着他。
渡边司打了个寒噤,他不止一次感慨着想:这真是个恐怖的女人啊。
-
不出多时,在当下霓虹最火的社交媒体上,一个新的帖子挤上了热搜。
帖子的配图是无比滑稽的三花肥猫形象,并且可怜巴巴的小妹妹可爱无比,一下子引起了国民的热烈响应。
多么可爱的妹子啊,她就像是二次元的萌妹子。
霓虹人对于可爱的事物是没有抵抗力的,萌妹子在社交软件上卖萌,求着大家帮忙找一只胖乎乎的三花猫,它的主人叫做“夏目贵志”。
“我真的很想再摸摸那只可爱的小猫,可是我根本没有加上哥哥的联系方式——哇——”
浅雾英子连发了好多帖子,她穿着可爱的洋装(不知是从哪个富人家的垃圾桶里捡来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用清水滴的),抱着只小猫(不知从哪个垃圾桶边上拐来的),我见犹怜地坐在地面上。
附加p图技术,硬生生p成了蝴蝶兰都认不清楚的模样。
“哥哥们姐姐们,我真的很想去摸摸那只小猫。名字叫做‘夏目贵志’的哥哥,请加我的LINE哦!”
没过多久,浅雾英子的帖子就被无数人转发。
【@蜜桃:看看这个小妹妹,帮帮可怜的小妹妹找猫咪吧。】
【@三郎:找一个名叫“夏目贵志”的哥哥,高中生,茶色头发,长得挺帅的,小妹妹要找他撸猫。】
【@sadada:妹妹妹妹加个line。】
“哇哦。”渡边司看着手机上的消息,陷入深深的窒息中。
浅雾英子很骄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年轻人,还是太嫩了些。她道:“真可怜啊,渡边君,你不是可爱的妹子,否则你也可以做到。”
“我才不要变成妹子。”渡边司不知几次和浅雾英子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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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的过程中,其实还发生了件不怎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那个毁坏她鞋子的罪魁祸首找到了,是由曾经浅雾英子送回笔记本的高桥香检举的。高桥香磨磨蹭蹭来到她身边,这时候正好是下课的时候。
高年级生来到教室,又找浅雾英子这个怪人,整个三班的人都对高桥香报以古怪的视线。
此时,浅雾英子桌上摊着许多张不合格的试卷,瘫在椅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就像是小混混头目。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居然会那么不拘小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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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高桥香来到这里是有目的的,为了报答浅雾英子将祖父的日记本送达的恩情,主要是,祖父生前的遗嘱藏在此地,她家循着遗嘱的痕迹,找到了祖父生前埋下的宝藏。
一下子解了她家贷款的燃眉之急。
那群混混也不会总是找上门来,高桥香对浅雾英子很是感激,同样,在当初,她看见了那个毁坏浅雾英子鞋子的女人。
正是学生会长身边的小跟班,一个叫佐藤菊的女生。
浅雾英子只是淡淡一笑,她看着高桥香:“不必客气,我知道了,剩下的事有些残忍,你就无需再看了。”
不知过了多久,学校就传开一阵消息。
原先将胶水倒进浅雾英子鞋子里的女生,不小心被胶水浇了大半身,险些毁容,现在还在医院里,头发已经被剃光了,精神还在恍惚中。
没过多久,等到那个女生光头来到学校时,又有多少人对她报以嘲讽的目光,浅雾英子已不想去探寻,也不想去关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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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浅雾英子的假名“小甜甜”火遍大江南北的时候,终于,远在熊本的西村悟刷到了这条消息。
热爱美女的西村悟对之非常敏感,因此,浅雾英子等人并没有等多长时间。
别墅里,西村悟坐在书房里,他面前摆着本习题册,然而浑身上下都在颤抖。仔细看,他的手正捧着心,对着手机进行三百六十度旋转观察,随后忍不住拍桌大喊道:“太可爱了——”
“我也想要加妹妹的line!!”西村悟飞快在手机上打字。
他手指上划,继而看到浅雾英子的置顶帖子。
【哥哥们姐姐们,我真的很想去摸摸那只小猫。名字叫做‘夏目贵志’的哥哥,请加我的LINE哦!】
夏目贵志,又是像猪的三花猫,这不就是他的同学夏目贵志吗?!
刹那间,汹涌的热血涌上心头。
能够帮助妹妹,是他的荣幸!
在第一时间,西村悟私聊了妹妹:“我找到夏目贵志了,这是我的同学!”
浅雾英子发来消息:“你要给出让我信的条件,这些天不少人拿着虚假消息打扰我。”
虚假消息?怎么可能是虚假的呢?
西村悟屏着一口气,将和夏目贵志的合照,以及那只猪的合照,一起发了过去。
为了表示自己并没有欺骗,他还发了许多张不同角度的。
随后,西村悟就美滋滋等着浅雾英子的回信。
最终,line上有了通过好友的消息,西村悟第一时间痛快地“耶”了一声,他的欢呼声甚至吵到了他的哥哥。
“悟,能不能安静点!”
西村悟瘪瘪嘴:“切,笨蛋老哥。”
他转而看着回信。
【熊本县,県立古内高中。】
他手指一动,非常轻快地在聊天软件商打出这几个字,并不知道这会带给他的好兄弟多少腥风血雨,多大的麻烦。
西村悟“嘿嘿”一声,将手机扔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继续打着灯写习题去了。
至于其余的,那么可爱的小妹妹,怎么可能闹出什么麻烦呢?
妹妹只是想要撸猫,又没有什么坏心思。
4. 我的表哥叫夏目贵志
清晨电车的灯在雾中亮着,像是只匍匐在大地上的巨兽,露出两只幽幽发亮的兽瞳。
电车的门打开,进来的是一位如洋娃娃般美丽的少女,此时仍然穿着矢景初中的校服,只是不知为何在工作日的时间,登上了这辆驶向远方的电车。
渡边司是被拉扯着上车的,他不情不愿地从书堆里抬头,又不情不愿被浅雾英子拉上车。
他挣脱开被浅雾英子抓着的手,不轻不重地揉搓了下自己的衣袖,整理完毕。
渡边司坐在了浅雾英子的对面,在列车员看来,旁边空无一人。其实他们的周围还围绕着足足有两人高的蝴蝶兰,以及蜷缩在英子身边的白。
浅雾英子查到了夏目贵志的信息。
她黑色瞳子浅浅落在屏幕上:“夏目贵志,据说他先前一直在亲戚之间辗转,居无定所。父母双亡,最后住在了熊本县,目前就读于県立古内高中。”
“怎么看,都像是个普通的高中生,没什么大不了的。”
浅雾英子疲惫地闭上眼,她打算开始补觉:“赶紧拿到眼睛本体,看看能有什么事。”
目前,浅雾英子的想法是,先去见这个名叫夏目贵志的少年,随后和他做一笔交易。区区银色的不起眼石头,对于这个少年来说,应当不是什么大宝物。
唔……估计是和她一样,是在河边捡到的。
她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年,其实是多了几分好感的,在那个梦里,浅雾英子看到了无比温暖的家庭。
乡下的屋舍,温馨的小家,随后是碧空如洗,洁净的天空温馨地笼罩在熊本的上空。
浅雾英子移开头,她将视线投向窗外,变换的景物犹如涌动的奔流不息的河流,她轻轻遮上眼罩。
她歪了歪脑袋,仰头在电车座椅上道:“渡边君,如果到站的话,麻烦叫下我哦。”
蝴蝶兰顺从地拥着浅雾英子,她俯趴在电车座椅上休憩。
渡边司无奈道:“知道了,知道了,我真是为什么要跟着你跑那么大老远啊……”
听得出他语气里的抱怨,没有办法,死宅就是如此不爱出门。
浅雾英子心底里再次对渡边司扮了个鬼脸,要不是为了这家伙,她才不会辛辛苦苦跑大老远,就为了给这家伙找眼睛。
结果渡边司这家伙居然还不领情!
“给我闭嘴,渡边司,要不然我独吞独眼!”浅雾英子威胁道。
如此,渡边司顿时收走抱怨,乖乖坐在电车里了:“我感觉我还是想要那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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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三叶到熊本县的路程,足足要耗费一天的车程。
等到了熊本县,浅雾英子数着钱包里的钱,不由得感到心疼,这许多都是她打工赚来的血汗钱,如今渡边司出不起也就算了,还要来蹭她的车费。
看着阿宅背着书包土里土气的样子,还搁那边看书,看书,看书……看个毛的书啊!渡边司居然宁可沉浸在幻想世界也不愿意去陪她拿独眼,真是受够了。
浅雾英子瞪了他好几下,渡边司懵逼了:“又怎么了?”
“有钱没有?”
渡边司拉扯下空空如也的校服裤兜,道:“我没有钱,家里很穷,钱都被用来买书了。”
“我真是受够你了!”
司机有着一双三角眼,看上去非常刻薄锐利,他身材肥胖,并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等这两个小鬼吵架。
“都好了没有?要上车就赶紧上。”
浅雾英子揪着渡边司领子拉着他上车,对司机不停道歉:“对不起啊。我们要去県立古内高中,麻烦您了,师傅。”
司机道:“车费应该有的吧,我看你们只是小孩。”
浅雾英子连忙保证:“当然有!”她又狠狠瞪了下渡边司:“你就是个混蛋!”
渡边司擦擦鼻子,沉闷地跟她上车。两人坐在出租车后座上,看着起伏不定的山峦在眼前划过。
在车内有些无聊,浅雾英子掏出手机,开始刷社交软件,她又伸出手,对着镜头做了好几个可爱的自拍,然后哼着好听的曲子,将自拍发到网上。
白挤在最角落边边,蝴蝶兰则是眯着眼睛,笑得阴险,和渡边司对视。
渡边司微笑着,再次拿出自己的书,英子不知道,这本书他看了足足半年,可是蝴蝶兰知道,但他们都很有默契地没有让英子回忆起曾经。
【我到熊本县了哦!】
浅雾英子很可爱,发出的讯息不到几秒就有了点赞。
只有在虚拟的网络上,她才能够感受到自己是在被人宠爱着的啊。
世界上的人,真是一群无可救药的颜狗,还有舔狗哦。
浅雾英子仰躺在后座,嘴里含着口香糖,不停地吹着泡泡。她盯着出租车的顶部,有些拥挤的车内,只能听见少年人此起彼伏的呼吸。
司机驾驶位前的导航很清楚地标明他们的位置。
“喂,英子。”身边的渡边司忽的问道,他随手翻了下自己的书,“你打工的时候,干那些日结的活都是去哪里?”
“你问这个做什么?”浅雾英子警惕道,“你该不会是想要来看我笑话?”
她浅雾英子可不会给人看笑话!渡边司这个死宅,又是未来顺风顺水的好学生,打听这些打工的事情做什么?
她心里只觉得古怪。
渡边司嗫嚅几声,给出了足够取悦浅雾英子的回答:“嗯……主要是我爸妈说,我实在是太老实,不会和人社交。”
阿宅就是这样子的,以后即便是考得有多好,也不过是会被自己贫瘠的社交能力给断送前程。
说着,渡边司可耻地低下阿宅卑微的头。
浅雾英子爆笑:“哈哈哈哈,我知道了,渡边君,不愧是你!”
“居然要因为这个去打工!”
“你可以了吧,赶紧告诉我你哪来的时间还有空闲。”
浅雾英子思索片刻,开始掰着指头数道:“嗯……可以去捡垃圾,还有帮拉面店的师父洗碗,总之很多都是有办法的,除了工资确实少。”
“还有,这半年来有给我发补助的津贴,虽然我一向不喜欢接受别人的帮助,但是嘛,谁会和钱闹别扭呢?”
蝴蝶兰自然而然附和道:“没有错,向主人献上金钱,是人类的荣幸。”
如此强大的妖力,她的主人简直就是所向披靡的存在。而可悲的人类居然如此憎恨她的主人,蝴蝶兰对那些弱小的存在没有丝毫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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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
渡边司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我了解到了。”
浅雾英子摇下车窗,感受清晨的雾水扑面而来,距离她离开千叶县已经有一天多了,这几天舟车劳顿,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
风从领口钻入,一下子扫去了周身环绕的疲惫气息。
浅雾英子从包中掏出纸钞,递给了司机。几枚银币入手,接着身后出租车便自动离开,她和渡边司站在県立古内高中的大门前。
她拍了拍手,咬了口吐司面包,坐在大门前的花坛那边。
也不嫌弃脏,直接坐下,然后狼吞虎咽地嚼着。
早上不吃饭,容易得胃病。浅雾英子拿出吐司递给渡边司,渡边司把头摇的像拨浪鼓,直接拒绝了她的好意。
这是做什么?
浅雾英子的那双眸子危险地眯起:“渡边,一天下来你可没吃什么东西!不怕生病?”
渡边司说:“我在你没看见的地方吃完了。”
“你胡说!”
“我才没有胡说!”
两人争得是面红耳赤,直至学校的门卫大叔走上前来,好奇打量二人,结果抓到了些许不寻常。
“小朋友,你们是哪里的初中生?大叔我根本没有见过啊。”二人的校服上都有名扎,上边有写学校的名字。
门卫大叔很疑惑地看着上边的字。
他喃喃道:“矢景初中?”
浅雾英子仰头道:“没有错,我们来自千叶县的矢景初中。”
“矢景初中!”大叔的眼睛登时睁大,他诧异地打量二人,微微蹲下,随后发出疑问,“你们是来这里和老师们一起旅游的么?”
偶尔,初中学校会组织孩子们组团出游,以增长孩子们的见识。
门卫很是和蔼,甚至热心肠到了极端,迅速环顾四周寻找有没有带着小孩的大人。
“你们的老师呢?”大叔害怕这两个小孩走丢,直接拽住其中那个男孩的书包,“你们是不是有走丢了,不用害怕。”
渡边司受到了惊吓,连忙手脚并用,拼命挣脱这个见面就对他动手动脚的门卫大叔。
“我们没有走丢,你赶紧放开!”渡边司恼怒道,“我们不是出游的,我们来这里找亲戚。”
浅雾英子比了个nice的手势。
“非常好,渡边君,你的借口非常不错!”浅雾英子趴在他耳边偷偷道,她拽着渡边司就往旁边走,像是见到怪物似的远离这个门卫大叔。
浅雾英子粲然一笑,露出机具冲击力的笑容:“大叔,我们来这里见表哥,不用管我们哦!”
蝴蝶兰飘浮在大门上空,阴恻恻盯着这个门卫。
“啊,对不起。”大叔猛地放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妹妹你们的表哥叫什么名字?”
浅雾英子此时似乎有些羞涩,拉扯下自己校服裙摆,随后讷讷说:
“我妈妈说,他名字叫夏目贵志。”
渡边司站在旁边,浑身上下哆嗦,像是被电击穿了身体,挣脱不开的黏腻从浑身上下传来。
“身体不舒服吗?小朋友。”
“不,没有。”
他只不过是,被浅雾英子这种作态给恶心到了。
5. 蛮横的索要
妖怪的眼?
数学课上,夏目贵志手捏这颗银色圆球,书本遮挡住老师的视线。不知为何,他脑海里又回忆起前天晚上做的那个美丽的梦。
看得有些出神的夏目贵志手肘立在桌面,早就把黑板上老师的话语给忘到九霄云外去。
猫咪老师今天早上和他说,这颗银色的圆球是妖怪的眼睛,但为什么……既然是眼睛,怎么会在这里。
总感觉,有些令人汗毛林立。
夏目贵志收回发怵的眼神,既然已经捡到了这只独眼,倘若扔掉,不知会对其他人产生什么影响。与其让独眼被没有妖力的普通人或者是不怀好心的坏妖捡到,还不如让他自己来保存,等着眼睛的主人自动找上门来。
但是不论是哪种情况,都格外令人难受……
想到这里,夏目贵志浑身无力,哀哀叹了口气,将独眼放回铅笔盒中。他抬眼,唰唰唰动笔在笔记本上记下,黑板上的公式。
下课铃声响起,夏目贵志停下手中的笔,一连两个晚上梦见少女,这让他有些疲惫。
又是妖怪,果然又是妖怪啊。
他只祈求着,不要碰见梦中的妖怪。
“呐呐,夏目君。平静的生活果然还是难以维持呢。”耳畔不知何时响起这么句话,完全戳到夏目贵志心里。
他头疼地点头,转头,对上丙的脸。美丽的妖怪慵懒地躺在学校教室的阳台上,手里捏着烟杆,吞云吐雾,好不自在。
到底是什么时候,身边突然多出了丙……
“哦嚯嚯,我是护卫哦。”丙微笑着,身边忽的窜出两个中级妖怪。
“还有我们!”中级妖怪端着酒水出来,夏目贵志捂着胸口,倒在课桌上,浑身上下透着无奈。
“为了保护夏目君不被独眼的主人盯上,夏目犬之会的成员会努力保护夏目君的。”
“努力——努力——”
夏目贵志无奈地看着小妖怪们在他旁边,他抬头,窗外碧空如洗,猫咪老师今天早上出门,跟他说要去远方访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妖怪的独眼目前是被他拿着,因为有些诡异,所以丙来保护他,也是正常的。
下课时间,笹田纯抱着被老师批改好的作业,回到教室。她脚踏进教室,顺带着将作业本放到讲台上。
笹田纯朝下方来回扫视一番,不出所料看到还在自己位置上的夏目贵志。
她逐渐靠近夏目。
夏目贵志正看着窗外出神,眉眼弯弯,温和的面容上洋溢着快乐,不知想到什么。笹田纯习惯他的出神,但是有件事,必须通知夏目贵志。
“夏目君?”笹田纯小拇指托了下眼镜,“你的表妹来找你。”
“表妹?”一声惊呼从前座传来,西村悟目不转睛盯着夏目贵志,好奇道,“原来夏目你居然还有表妹啊!”
表妹?
比在场任何人都要震惊的是夏目贵志自己,他在脑海中寻思半天,最终还是仰头,无线迷茫地对上笹田纯责备的目光。
夏目贵志年少时在众多亲戚中间辗转,也去过有女孩的家庭,但他确实是没有表妹。
如果有表妹那么近的关系,那么他大概率就不会……夏目贵志又有些发愣,如果他真的有个素未谋面的表妹呢?
丝毫没有察觉到夏目贵志的情绪,笹田纯道:“夏目君的表妹在学校门口等着夏目君一整节课了,现在被老师带着,在楼下休息。”
就在此时,周围爆发出嘈杂的喧哗声,整个教室沸腾起来,所有学生不约而同看向窗外。
隐约能够听见“好可爱”“是谁的表妹啊”“夏目君的表妹”等话语。夏目贵志转头,对上被老师牵着,站在门口对他报以人畜无害微笑的少女。
和梦中人的面容一模一样。
难以掩饰住内心的震撼,他阖上书本,和丙对视几下。
“那不是你的表妹?”丙的面容上带着些许阴翳,她抬头,转瞬间对上浅雾英子那双窥探的双目。
渡边司站在边上,有些不自在,低头背书包,躲在浅雾英子身后。
“不,不是。”
夏目贵志深深看了那个女孩一眼:“但是我在梦中见过她。”
一个神奇的女孩,住在阴森的宅邸,身边有强大的妖怪,除此之外,再无其余人。
待踏出那步,夏目贵志转头,语气凝重:“丙,请你帮我一下,这个女孩很有可能和妖怪的独眼有关。”
丙一扭头,对上夏目贵志诚恳的目光。夏目的那双眼睛充斥急切的恳求,真诚无比,丙几乎是瞬间答应他的请求。
“放心,我答应过那只肥猫。”
“不会让你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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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进入学校之前,浅雾英子和渡边司站在门口等了挺长时间。
他们锲而不舍的精神,将其中的一位体育老师吸引了过来,查明缘由之后,他们就被放行,之后就一直待在教学楼底层。
直到下课铃响,二人才被班主任带着去见他们的“表哥”。
少年温柔的神情和梦中如出一辙,在人群中非常惹眼,茶色的柔软碎发耷拉在脸颊侧,那双竖瞳定定地朝这边望来。
浅雾英子几乎是一眼就在教室里的人群中发现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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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志,她眼睛噌亮,不管不顾挤进人群中,一把抓住夏目贵志的衣摆。
“表哥,麻烦你跟我走一趟。”浅雾英子说谎不打草稿,脸不红心不跳,越过纷纷扰扰的人群。
西村悟在那边大喊道:“什么嘛,夏目你的表妹居然那么可爱!”
还没等他反驳,夏目贵志感觉衣服被一阵力量拉扯,浑身上下像是从河里被钓出来的鱼似的,他无奈被拉着手腕拽出人群。
哒哒哒,脚步杂乱无章响在僻静角落。
他站直了,在教学楼下的那棵树下。
树木阴翳遮蔽了他的面容,他们从嘈杂喧闹的人群中离开。夏目贵志扭头看见随之追过来的还有丙和中级妖怪们,他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柔软。
丙示意一下,站在他身后:“安心。”
她的话语让有些紧张的夏目贵志,一下子放松下来。
浅雾英子没有掩饰,她的目光放肆在这些妖怪身上扫动,蝴蝶兰居高临下俯瞰。一阵风吹过,她身后凭空多了个威压强大的妖怪。
蝴蝶兰幽幽注视这些妖怪,中级妖怪吓得屁滚尿流,连忙逃走。蝴蝶兰再次对上丙,丙柔柔一笑。
“那个,我想问下……”
“把东西拿出来。”浅雾英子迫不及待地伸出手,眼中透露着兴奋的光。
夏目贵志迟疑道:“拿什么?”
“很简单,你是不是最近捡到银色的奇怪圆球?那是我的东西,麻烦你给我。”浅雾英子单刀直入,开始暗戳戳威胁道,“这东西很危险,不是我说谎,你一个普通人拿着它没有任何好处。”
“我劝你把它给我。”浅雾英子一口气说完,转而去寻找某人的踪迹,颇有种嚣张跋扈的味道,“渡边。”
渡边司默默从大树后边站出,他抬头看夏目,深深鞠了一躬。
浅雾英子大拇指指着渡边司,趾高气扬道:“这是我的追随者,渡边,见过这位大哥吧。”
夏目贵志朝着渡边司看去,这是位矮矮的少年,但也比浅雾英子高了半个头。如今却卑微地弯着身子,给这个傲慢的女孩极大的自信。
渡边司的态度要比浅雾英子谦卑无数,他深呼吸,带着歉意道:“抱歉,我们真的很需要那个东西。”
这个女孩……是和那颗银色圆球有关的。夏目贵志若有所思,他俯瞰这两个孩子,有些疑惑:“你们……是妖怪吗?”
浅雾英子猛然抬头,至此才理解为何周边三只陌生妖怪挤在身边。她脑海中浮现出不可思议的想法,浅雾英子死死盯着眼前的茶发少年,一字一句质问道:
“你也看得见妖怪?”
6. 混乱的纠纷
浅雾英子今年十四岁,从记事开始时,她就已经能够看见妖怪,那些魑魅魍魉遍布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如同阴魂不散的粘液,附着 在每一处地点。
她已经习惯了被人叫成“怪人”,也习惯了被人用异样的目光凝视。只有她一个人看得见妖怪的日子,浅雾英子也逐渐习惯了。
那些妖怪会用粘稠的目光盯着她,有时候会伤害她,有时候又不会,妖怪是群很自我的家伙,浅雾英子逐渐和它们合得来。
在千叶县这个小地方,浅雾英子在六岁那年埋葬了收养她的流浪汉,她此时已经记不清那个男人的面目。浅雾英子把他埋葬在废屋的后山,一个小土堆,上边洒了几瓶流浪还生前最爱喝的啤酒。
从此以后,她就一个人住在废弃的别墅,偶尔能撞见幽灵。
在那之后的第一年春天,她在旧屋的后背遇见足足两个成年人高大的蝴蝶兰,蝴蝶兰是第一个教导她认字的妖怪。
在那之后的第六个春天,在妖怪的帮助下,她步入了初中。
除此之外,她再没有听见过有谁能够看得见妖怪,所以,浅雾英子一直以为这世上只有自己,只有自己……才是独一无二的。
但是眼下,这个拿到独眼的高中生,居然也能够看得到妖怪,那也就是说……浅雾英子凝视着眼前的少年,这个家伙,非常有可能知道独眼的用处。
这就麻烦了。
完全超出了浅雾英子的计划,她此时脑内疯狂打转,千万种思绪像是漩涡似的在她身边激荡。反观身边的渡边司,已经双腿打颤到快要跪下去。
“总之——”
浅雾英子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她双手一摊,低垂下来的头颅登时一甩,转头给了蝴蝶兰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美艳的妖怪逐渐像是升起的朝阳似的,逐渐向上,飘浮在众人上空。她紫色的和服逐渐伸展开,直至铺天盖地遮住整栋学校的天空。
身材枯瘦的白色妖怪脖子上被套着粗麻绳,麻绳一直从他的衣服下,延伸到眼前低垂着脑袋的少女右手手腕。
夏目贵志抬眼,对上白绝望悲怆的神情,他眼中有不忍:“那只妖怪……”他又深深看了浅雾英子一眼,似乎是在将她和梦中的人分开。
“它是你的式神吧,为什么要这么对它?”夏目贵志上前一步,却被丙给拦住。
他抬头,丙轻轻一吐息,挡在了夏目贵志的身前。她的身边,中级妖怪感受到无比强大恐怖的气息,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躲在了灌木丛里。
听见他的话,浅雾英子更是不解,她随手一拽白:“因为它当时要杀我,所以我把它给关起来,这样子我就能够不被它杀死了。”
“……”沉默在此地蔓延开,像是涌动在地下的水脉。
浅雾英子一揪,白就发出痛苦的呻吟,她嘴角轻轻勾起,挑衅地看着眼前的夏目贵志,眼神恶毒地活生生像是邪恶的存在。
她扭了扭脖子,两只手成爪形,开始蛮横地威胁道:“所以赶紧把那颗银色的球(妖怪的独眼),给我——”
说着,她朝前猛猛一扑,说着就要去不由分说抓住夏目贵志的肩膀。浅雾英子身躯往下一压,转瞬间天旋地转,她拽着少年的肩膀,直直带着他朝下方倒去。
与此同时,涌动在上空的蝴蝶兰就朝着下方的茶色少年扑来,可丙不可能叫她得逞。丙身躯微微向下,拽住蝴蝶兰的裙摆,带着她飘然离开学校。
她嫣然一笑,成熟的声音传入蝴蝶兰耳中:“欺负个高中小孩算什么本事。”
蝴蝶兰幽幽睁着那双无光的眼睛注视眼前的大妖:“啰嗦,我会听英子的话,才不会让英子伤心。”
“英子想要的,我就给她。”
丙微微一愣,她不知想到谁,又感慨似的摇头,凝神朝着蝴蝶兰抓去,怒气冲冲:“我说啊,你赶紧给我离开这里!”
二妖跃在空中,交缠在一起搏斗。
远远的,猫咪老师背着小包袱,望见県立古内高中上空妖气浓重,两只妖怪缠斗在一起,丙居然还略微处于劣势。
它一下子血压升高了:“真是的,真会给我找麻烦!”
一阵烟雾四溢,斑巨大的身躯遮天蔽日,它腾空而起,尾巴在身后摆动,像是不断涌动在天边的巨大丝绸。
随着一阵怒吼,它朝着県立古内高中上空飞快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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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缠斗下方,夏目贵志一把推开浅雾英子,两人倒在树下,夏目贵志被压得有些难受。浅雾英子伸手又去掐他脖子,阴恻恻说:“赶紧把东西给我!”
“我不给你……”夏目贵志艰难地将她甩开,高中生在力气上毕竟还是比初中女生厉害上不少,再加上白被两个中级妖怪给挡住,暂且没有空闲帮忙。
再说了,要是把独眼这么让出去,要是眼前的女孩把它用在不正当的地方,那该怎么办。
现在看来,简直是要比的场先生都要恶劣!
毕竟的场静司可不会一言不合就要来抢他手里的东西,顶多只会暗戳戳,从来不会像这个样子,像是怎么都甩不掉。
浅雾英子扭头,咬牙看着自己身边的妖怪都腾不出手,她又死死蹲下来,抱住夏目贵志的腿:“总之,你不给我,我就一直缠着你。”
“夏目君,赶紧走!”中级立马甩开白,白在空中翻了几个大跟斗,最后被绳子拽住跌倒在地上,咳嗽着用朽木一样的手,在地面上留下凹凸不平的抓痕。
白攀爬在地上,阴沉沉道:“该死,浅雾英子那个女人也就算了。竟然连中级妖怪,都能够欺负我……”
他又感觉脖子被紧紧箍住,喘不过气。
浅雾英子一扯粗绳,怒骂道:“白,还不赶紧给我挡住那两只妖怪。”
白提着口气,又张开双臂,撕咬着朝着两只妖怪抓去——
这简直是太糟糕了,简直是最糟糕的一天,夏目贵志从来没有那么窒息过,在県立古内高中僻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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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角,竟激烈地发生人与人,妖与妖之间的斗争。
他刚要怒声道:“都给我停下啊!”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像是对妖怪出手似的,夏目贵志下意识朝着恶劣的浅雾英子一拳挥去。
高高扬起的拳头登时落在浅雾英子的额头上,她感觉到额头狠狠一疼,随后就是身子僵住,朝后一仰,栽在花坛里。
“好疼!”
浅雾英子身后被渡边司扶住,她才恍惚察觉到,原来渡边司一直没走。
可是,既然是为了这家伙拿独眼,为什么就不能给她争点气,刚才缠斗的时候,渡边司一直没有来帮她的忙。难不成,宅男还不能打架了,那么矜持的渡边司,要他还有何用。
浅雾英子颤颤巍巍起来,眼角因为疼痛冒出泪来,渡边司连忙献上沾水的帕子。一阵风从手心传来,浅雾英子抓住帕子,捂在被打得生疼的脑袋。
“那个……我想啊。”渡边司抿唇,他有点想要打退堂鼓,“我还是,不要算了。”
“怎么可能放弃,你想想,我们耗费了多少时间。”浅雾英子叫他后退,渡边司乖乖往后站。
上方蝴蝶兰占据优势,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像是只箭似的俯冲下来。
夏目贵志刚想过去说声对不起,这时候也不得不往后退几步,警惕地仰头看蝴蝶兰,蝴蝶兰伸出尖锐的爪牙,像是刀刃那般锋利,顷刻就能划开人的脖颈。
“都给我住手——”
一声熟悉的吼声从天边传来,夏目贵志眼睛一亮,他被斑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成功托起,手臂紧紧攥着斑的白色绒毛。
身后友人帐硌地他有些疼,但是夏目贵志还是屏气,不敢丝毫乱动。
他扭头朝后方看去,浅雾英子正被蝴蝶兰托着,腾飞到上空,对他紧追不舍。他登时一阵头疼:“要是被别人看见,这要怎么解释啊……”
浅雾英子可不管这些,下方只有渡边司守着,白被她的绳子拽着,一直往上扯,像是被拉扯的风筝飘荡在空中。
白脖子被困在粗绳里,心中对浅雾英子的恨意达到顶峰。
斑往后一看,怒骂一声“阴魂不散”,它在半空后撤几步,转头对着浅雾英子一行人露出发光额纹,刺眼的光亮从天而降。
浅雾英子承受不住,拿手遮挡刺眼的光亮,蝴蝶兰用和服的衣袖,遮挡住刺眼的光芒,她在努力承受光中散发的强大妖力。
就在此时,夏目贵志被斑给趁势扔下去,他手足无措地坠落在半空中,随后被人拉着领子往后狠狠一捞。
等浅雾英子和蝴蝶兰再次睁开眼时,眼前已空无一人。
她和蝴蝶兰飘浮在陌生城市的上空,下方是一望无际的森林原野,浅雾英子顺着来时路望去,早已离开県立古内高中许多远。
这可真是……浅雾英子感受到手腕间粗绳一动,她向下看去,白已被拉扯地快昏过去,满脸死相。
“不好,蝴蝶兰,我们赶紧下去。”
7. 拉面店的少女
被解开后,白咳嗽了好几声,瘫软在地上。浅雾英子嫌弃地看他,恨得白不得不忍着窒息的痛苦,往她身边冲。
蝴蝶兰轻轻一勾粗绳,白就又跌倒在地,摔了个四肢朝天,连浅雾英子的衣角都没有抓到。
他抬头,看见蝴蝶兰和浅雾英子双双露出讥讽的笑容,更是绝望到极致。曾经想要用来捉弄少女的绳索,如今已经化作束缚白的牢笼。
浅雾英子手腕狠狠一动,白被拖着躺在地上,半死不活。
“算了,反正那个叫做‘夏目贵志’的家伙还在県立古内高中上学,我听说他住在亲戚家里,不可能逃走的。”浅雾英子蹲下来,仔仔细细将了解到的信息都给看了一遍。
结果……
她不屑嗤笑声:“有人在网上和我说他小时候特别喜欢撒谎,可是分明看不见的人是他们才对。”
蝴蝶兰漆黑的眼睛倒映出浅雾英子纤细的后背,她说:“英子,你是在为那个少年打抱不平吗?”
浅雾英子一愣,随后哈哈一笑,拍着蝴蝶兰的肩膀:“怎么可能嘛!我只不过是觉得,看不见的那群人太可怜了。分明自己生下来就比旁人多了那么多缺陷,却又是那么的普通且自信。”
“我都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脸去腹诽别人。”她嘟着嘴,打开自己的翻盖手机,上边贴着粉色的hello kity,手机侧边垂下来粉白相间的水晶链子。
这个链子是她从百元店那边淘来的,其实用不了多少钱。但是浅雾英子很喜欢这根链子,因为这是蝴蝶兰跟她一起,在十岁那年挑的生日礼物。
桃粉色的珠子在阳光下呈现半透明状,其中有些许闪烁的银色砂子掺杂。
周边是密密麻麻的树,组成的树林,不远处才能够看见高楼大厦,电线杆错杂地遍布在远处的天空,可见他们已经从乡下出来,又回到了熊本的市区。
浅雾英子走着走着,感觉脚有些疼。
她生来脚就是要比旁人小,又是脚踝曾经因为被妖怪追,扭伤了好多回,疼得不得了,忍好几天才被养父发现,送到医院里。
那时候浅雾英子被养父狠狠骂了一顿,在医院里哭了好长时间。
养父的胡子还没有剃,整个人又脏又臭,穿着永远脱不下来的,在那边骂她:“赔钱货,哭什么哭,哭什么哭,你忍那几天的时候,怎么不哭?”
“我不要你管,我不要你管!我才不是赔钱货!”
“为什么,我是你爸爸!”
“你才不是我爸爸,我爸爸早就死了,妈妈也是……我不要叔叔你的钱!”
“叫老子爸爸!老子养你到这个年纪,你是什么白眼狼。”
“我不——”
然后,她又被养父抓住,狠狠打了屁股,周边的小妖怪在嘲笑她,浅雾英子只是眼里噙着泪,趴在男人腿上,恶狠狠瞪了他们几眼。
错杂的医院灯光,颤抖地打在她的肩头,打在那个满脸胡渣的男人的脸上。
浅雾英子抬头,她继续往前走。
可是没过多久,像是一阵轻柔的风,后方一股熟悉的力量将她从整片树林的地方托举出来。
“蝴蝶兰?”浅雾英子有些讶异,她挣扎了下,“我才不要你抱,我自己会走,你别把我当小孩子。”
“英子本来就是小孩子。”蝴蝶兰无辜地被她揪着头发,拿脑袋蹭了蹭,眼睛微微眯起,闻到了独属于人类女孩稚嫩的清香。妖怪们都很喜欢这个味道,小孩子毕竟和成年了的恶臭人不同。
“英子就是要人抱的小孩子。”
算了。
浅雾英子瞥眼蝴蝶兰,高傲地扬起头,环住了她有些苍白的脖子。蝴蝶兰是两个成年人那么大的体型,她的脖子也很长很粗,浅雾英子挂在上边,就像是攀爬着树的树懒似的。
蝴蝶兰抱着的手非常稳。
也幸亏这里是山林,人迹罕至,直到快要临近市区,这里都没有出现什么人类,不然的话,一个人类女孩飘浮在半空中,可不是寻常力量可以解释的。
白低头,眼中满是对浅雾英子的憎恨。
“白之前真的是高级妖怪吗?”浅雾英子被蝴蝶兰抱着,双腿紧紧贴在腹部,手臂绕到膝盖下,抱住自己的膝盖,打量着下方走着的白。
白朽木似的身体,犹如干枯的枝叶被摧残,白色发丝从头顶倾泻而下,遮盖住扭曲的面目。他脖子上的粗绳,另一端延伸到浅雾英子手腕上。
因为太过害怕浅雾英子这个女人又要发飙,白哑着嗓子,不得不回应道:“地狱绳索是我族至宝,能够束缚任意高级妖怪,我如今被绳索捆着,自然是妖力大降。”
这是一种压制,否则白不会那么听话。
蝴蝶兰嬉笑道:“可是绳子现在是英子的了。”
高级妖怪和仗着高级妖怪为虎作伥的少女,那两张明媚的脸,在逐渐变深的夜色中,嚣张地要命。
浅雾英子在蝴蝶兰怀抱里找了个舒服位置,躺下来刷手机,她刷的是油管,不知不觉间天黑了,星星在天上,浅雾英子伸出手,躺在蝴蝶兰宽阔的环抱里,数着星星。
熊本县夜晚的风很是清新,差不多飘了一段时间,浅雾英子回到了市区。
她必须找个地方住,但是她现在的钱包已经非常干瘪,再也支持不了民宿和旅馆的消费。
浅雾英子咬咬牙,她将视线投向远方。
熊本对她来说,就是个非常陌生的城市,这里和千叶县不同,浅雾英子不知道哪里是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哪里可以去暂且睡一晚上,而不被人发现。
她咬咬牙,正准备同蝴蝶兰说“我们赶紧找个地方睡觉”的时候,浅雾英子的肚子忽的响了起来。
干瘪无比,早上只吃了一个吐司面包的肚子,如今已经有些空虚。
胃部在空虚地将饥饿的信号传递给头骨下的神经,浅雾英子不可避免地肚子打咕噜,她有些饥饿地舔了舔干涩的唇,并将视线投向个温暖的中餐馆。
她似乎已经能够望穿那个中餐馆的玻璃,去看见里边的拉面师父,中餐馆的饭菜真的很足,每次浅雾英子找到犄角旮旯里的中餐馆,都会进去坐一坐。
拉面非常美味,量也很足,即便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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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男人略带惊诧的油腻目光让浅雾英子感觉恶心: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少女来拉面馆吃面吗?简直有病。
浅雾英子也仍然喜欢去吃拉面,暖呼呼的拉面,不知道有多么好吃。
她摩挲着手里的钱包,其实也够一顿饭的钱,要不然……就先吃了,大不了再在这个城市打上几天的工。再把渡边司那小子从県立古内高中给拉回来,陪着她一起打黑工。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更快赚到钱。
这样子真是不错的了。
浅雾英子立刻打定了主意,她拉着蝴蝶兰的袖子,夜色里,灯光下,浅雾英子扯着蝴蝶兰宽大的袖子,指着那家中餐馆兴奋道:“我们去那个拉面店吃饭!”
蝴蝶兰幸福地浑浑噩噩,慢吞吞道:“英子,我跟你去。”
白被扯着,走在后头,脖子上的粗绳,蜿蜒在熊本的水泥路面上,始终没有断绝。
他跟着一人一妖,赤脚进了传说中的拉面馆。
-
中餐馆里,拉面师傅正在厨房里邦邦邦砍着砧板,前边的收银姑娘是拉面师傅的女儿,扎着两个羊角辫,垂在肩膀上。
浅雾英子现在还穿着矢景初中的校服,然而,经历了两天的磋磨,她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浸湿,变得有些酸臭。
但是还好,拉面店里都是群做苦工的大汉,大叔叔。
见到浅雾英子这个小个头的时候,许多叔叔对她报以打量观察的目光,这么小的小姑娘,这种小胳膊小腿,竟然也来拉面店吃嘛?
她也感受到了这种无处不在的目光,浅雾英子在心底鄙视了他们一番,接着默默翻了个白眼——她可不想在拉面店里被大汉们围着指责。
这种事情简直太糟心了。
这里的座位是被隔开的,来到小座位上,旁人就再也看不到她。浅雾英子放下自己的背包,又去接了杯水,细细喝着。
比较好的一点,拉面店可不是霓虹人开的拉面店,中餐馆的拉面师傅端上来的牛肉拉面,也并没有缺斤少两。
加上香喷喷的香菜,上边浮着曾金灿灿的油脂,牛肉厚度均匀,铺展在白嫩嫩的面上。
浅雾英子立刻眼睛一亮,抓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蝴蝶兰体积大,挤在小房间里,挤不下去,只好退出去,阴恻恻盯着躲在一角的白。
白:……
他默默挪地更远了。
蝴蝶兰感觉无趣,又幽幽飘浮在拉面店上方,锐利的眼睛阴恻恻扫过每个吃得正香的男人们。
啪嗒。
拉面店的门再次被打开,进来的是位戴着帽子,手扶眼镜的青年。青年压低了帽檐,在前台点单,当他进来的时候,他眼睛微微一动。
视线紧紧落在蜷缩在一角的白身上。
“喔。”青年诧异一声,又抬头,和眯眯笑的蝴蝶兰对视,这一刻,他的脊背冒出些许鸡皮疙瘩。
他讪讪一笑,后背冷汗冒出,寻了个位置,有些僵硬地坐下。
大妖怪……又挤在这种地方,没有杀意,这是在等着谁,又究竟是谁的式神呢?
8. 来自柊的好意
“柊——”名取冒着汗,取下自己的棕色帽子,他摘下眼镜,巨大的黑色壁虎攀爬过苍白脸颊,鬼鬼祟祟趴在小隔间里。
他的气音飘在小隔间里。
“主人,有什么吩咐。”
“我们先按兵不动。”名取在隔间里,从宽大长风衣内部,夹出一张小纸人,递给柊,“进门时有看见的那个白发式神,我现在就让纸人去跟踪那名式神,你则去看看周围有没有疑似除妖人的人。”
柊接过纸人,扭头凝望待在一角,蜷缩着的枯萎式神:“那个式神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好。”
名取周一耸耸肩,无奈道:“这也不是我们能够插手的,总之,柊,务必小心保全自己,别的式神怎么样,总归……和强大的除妖人闹出什么矛盾,还是我不能接受的。”
柊:“是。”
她从隔间走出,带着被绷带捆绑的木棍,装作不经意间路过的样子。
“喂,妖怪。”柊停顿了下,站在原地,侧身看他。
不远处,浅雾英子还在头冒热汗地唆面,她一边擦着鼻涕,被辣椒油辣的有些难受,一边喝着由厨师长赠送的解辣豆奶。
她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加辣。
但是无论如何,先吃了这一碗面再说。
“浅雾小姐,要不要再来一杯豆奶呢?”
“不,不要了。”
“赠送的。”
浅雾英子登时按下桌案上的按钮道:“我要豆奶!”
没过多久,服务员就来到桌前,她打开门帘,浅雾英子瞪着眼睛地看着她,店员不明所以:“客人?”
“没事的话,我就把豆奶放下了。”
实际上,浅雾英子并没有在看她,她的目光落在店员后方左下角的凳子上,一名穿着和服,长得绝对非常好看的妖怪戴着面具,注视着她。
她们的眼神堪堪交汇,随着一张轻薄的纸片飘到桌面上,浅雾英子才回过神来,望向店员。
浅雾英子:“抱歉,我不小心看错了。”
柊观察到,这个隔间的主人,只是位非常可爱的小妹妹,并没有太在意,她提着木棍作剑,正准备离开。
忽的,被打开的门帘内部,小妹妹试探着叫她:“喂,妖怪。你叫什么名字,我想看看你的脸。”
柊:“……”
她微愕,转头道:“你……”
浅雾英子眨着眼睛,无辜地看她,手中捏着一双乌木筷子,吃得满脸通红,吸着鼻涕之余,还在好奇看着眼前的妖怪。柊有着浅棕色的短发,下颌精致,被面具遮挡更加显得她神秘莫测,气质惊人。
“你长得真好看,好像个人,我第一次见你这种妖怪。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奇怪的木棍吗?”浅雾英子实在是没忍住,朝着眼前的妖怪发问道。
柊感受到一股觊觎的味道,默默藏下自己的棍子,微微蹲下身子,趴在门帘外侧,她冷静提醒了句:“这个店里有很强大的妖怪,你最好赶快离开。”
她并不觉得,式神是女孩的。毕竟,这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一股阴冷从天花板传来。
浅雾英子默默朝上瞥了一眼,蝴蝶兰早已嫉妒地不成样子,一双带着火焰的幽瞳死死注视着刚刚的妖怪。
浅雾英子冷冷喝了一声:“蝴蝶兰!”
蝴蝶兰清醒过来,万分委屈,又带着薄怒地看着柊:“英子。”
浅雾英子冷哼一声:“你连我说话都要管我!”
蝴蝶兰登时闭上嘴,继续幽幽飘在拉面店上空天花板上,膨胀的身体触碰到天花板顶部的长灯,带着阴恻恻的阴气。
名取周一背部的汗,变得更加多了。
啊,大妖怪的愤怒在上空,传来裸露的妖气,强大地令人窒息。他面前还放着被店员端来的一碗叉烧拉面,整个后背汗涔涔的,像是在水里打过滚。
店员:“请吃。”
“哦,好的。”
名取周一艰难地拿起筷子,面如菜色地吸了口拉面。他吃得要比旁人还要小心翼翼,嘴角始终咧着,强撑着演出无关紧要。
柊还在和浅雾英子僵持,听见浅雾英子怒喝之后,柊就已经了解,这个女孩就是驱使上方那个大妖怪的人。
到现在,名取给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柊对着浅雾英子点点头,随后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浅雾英子伸手抓住柊的和服,她整个身子趴在桌上,手臂蹭到旁边拉面碗,差点掀翻面。
柊被抓住,无法离开,默默看她。
时间仿佛就这么凝固,柊听见少女在说:“那个……我们要不要交个好朋友,还有,那个大妖怪是我的家人,其实不用提醒我的。”
浅雾英子面容上染上一些绯红,磕磕巴巴说:“总之,谢谢你提醒我,她叫蝴蝶兰。”
“你可以和我做朋友吗?”她眼睛巴巴地看着柊,“我还是第一次,有妖怪这么提醒我外边有可怕的事情。”
而且,也没有来吓唬她。
这的确算得上是一次极其完美的见面,浅雾英子不想错过和一个理智的妖怪交朋友的机会,她身边出现的妖怪……总之要么就是怪可怕,要么就是想来欺负她,要么就是被她欺负了的。
“英子……”蝴蝶兰已经气得不行了,她可怜兮兮挂在天花板上,蜷曲的头发忽的变长,垂落下来。
浅雾英子双马尾晃荡着,紫色发带晃悠悠垂下,柊有些莫名,这不是名取先生给的任务。
但是她还是回应了浅雾英子的请求,轻轻回答说:“嗯,你可以叫我柊。”
“我叫浅雾英子,家住在千叶县,有空的话可以来找我来。”浅雾英子拿起本子,唰唰唰在上边写了联系方式。少女的字体有些稚嫩,可以看出不是习惯字的,歪歪扭扭,爬在小本子上。
撕地一声,浅雾英子将纸条交给柊,柊默默接过。
实际上,她也不可能私自去看少女,因为柊毕竟是名取先生的式神。只是……在看见那个带着好奇的眼睛时,柊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夏目。
啊,都是能够看到妖怪的孩子。
只是不知道,这是哪个家族的孩子,还是她是和夏目一样,始终孤独地生活在那边呢?会不会有同龄人看怪物似的看她。
想到这个可能性,柊就有些莫名地,想要去接住这张字条。
柊有些丧气说:“不过,我可能没有时间。”
浅雾英子拿着筷子搅拌只剩下汤的面碗,掀了掀眼睑,好奇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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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柊说:“我是式神。”
“式神?”浅雾英子第一次从妖怪口中听见,她皱了皱眉,寻思着只在网络上听过式神,陡然问,“这个世界上存在阴阳师?!”
柊愣了愣:“你……不是除妖人家族的孩子?我是名取先生的式神,名取……”
她急匆匆地离开,浅雾英子眼前视线非常狭窄,不出一会儿,她眼前就没了柊的踪迹。
“什么情况啊?”
正前方,一个大叔诡异地看她。浅雾英子发怔了会,瞪得大叔一颤,随即将帘子放下。
搅动着汤底的筷子越发急速了,浅雾英子嘟嘟囔囔着:“看什么看。”
-
名取周一面吃到一半,柊来到他身边,定定注视名取的后背。
“我找到了,那不是式神。”
名取周一吃面的速度顿时慢了下来,僵硬抬头,小声地同柊说:“什么——”
“控制住妖怪的那个孩子,并不知道除妖人和式神是什么东西,具体可以参考夏目君。”柊冷静地叙述这一切,眼睁睁看着名取周一的脸瞬间沉下来。
“几岁了,那个孩子?”
“可能是,人类的十三四岁。”柊回忆起女孩的身形,比了个大概,“呃……大概到我这里。”
名取周一:“……”
他抓起挂在椅背上的棕色长风衣,随即戴上桌上眼镜,面没吃完,剩在桌上。名取周一锐利的眼神扫视周围,随后他脸色一沉,刚才的大妖此时已经离开面馆。
名取周一长腿迈开,一把抓起帽子:“不好,柊,我们必须要赶紧行动,这么个孩子待在满是妖怪的世界……”
他眼睛落下层厚厚的阴霾:“我不知道,她一个人是怎么生活的,还有那个妖力强大的妖怪……”
几乎是冲似的,他离开了面馆。
-
浓浓夜色里,浅雾英子打了个喷嚏,她不知道是谁在想她了,又捏着从中餐馆顺出来的几张纸巾,擦干净了被辣椒油沾上的嘴唇。
晚风有些冷,这时候,浅雾英子才回想起,还有个人没来跟她碰面。
渡边司,这个怪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回千叶县了……说实在,她也不是很在意他,反正这家伙最近自卑地不成样子,似乎已经把对神秘事物的憧憬给丢掉了。
总之,没有点自信心,也没有毅力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浅雾英子从衣兜中掏出翻盖手机,在通讯录里翻了好久,才找到渡边司的号码,这个号码一直没有被使用过。
一个爱看书的阿宅,一个和妖怪打交道的怪人,除了学校和家,没什么地方能够去了。他们也总是会在学校碰面,阿宅基本上风雨无阻,不会旷课。
即便是放了暑假寒假,浅雾英子也能够确信,渡边司会在开学的时候,继续回到文学社的社团教室里。
只要她一下课,推开社团教室的门,就能够见到他。
可如今却不一样了,两个小屁孩出远门,在这个陌生的大城市失散。
浅雾英子嘟囔着说:“也不知道渡边司有没有扔下我回家,要是他真的这么做了,那太没良心了。”
她可爱精致的脸庞有一瞬间的扭曲,发狠道:“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9. 一栋废屋
“嘟嘟——”
电话未接通,请稍后再拨。
翻盖式手机里响起的话,响在耳边,浅雾英子有些急躁,指腹在通讯录屏幕上划来划去。
没有接。
渡边司还是没有接,至今为止,她已经打了八次电话。难不成……那家伙的手机没电了,那怎么办,现在那么晚,难不成她还要继续回県立古内高中?
“英子,我离开一下。”蝴蝶兰幽幽地在耳边说。
浅雾英子有些急躁,甩了甩手,让她离开了。
深夜的风涌动着,像是永不停息的波浪。
浅雾英子坐在河边,后背倚靠栏杆,坐下来发信息给渡边司:
【-你现在在哪里,手机没电了?8:30】
【-该不会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了吧,我现在在市区里边,你如果看到这条消息,我们明天早上在原本那个高中会面。8:34】
【-喂,渡边司,你该不会已经回家了吧。8:40】
【-如果你不回我,我就不管你了。9:23】
【-喂,渡边司!!9:26】
【-你人在哪里呢?!9:26】
【-见鬼的,我要和你绝交!9:27】
一番消息,大轰炸似的飞到对方手机中,但是始终没有答复。浅雾英子面色阴沉地不像话,浑身上下散发生人勿进气息,耳边都是微冷的风,冻得她耳垂发红。
眼前是来来回回的车辆,从大桥的这头,转移到大桥的那头。车灯扫过整个大桥的每个角落,浅雾英子抱膝,阴郁地缩在角落。
她气得肝疼。
下方水流涌动着,哗啦啦在耳边作响,浅雾英子心想,不该这么等下去了。反正渡边司也是能够照顾好自己的,再怎么说,他们也没有那么熟。
不过是渡边司知道自己能看得见妖怪。
再说……现在这情况,渡边司是真的对妖怪不感兴趣了。人都是会长大的,长大后的人,总是会失去年少时候的想象力和天真。
说到底,渡边司不信,也是正常的。
浅雾英子从桥边站起来,她拉着蝴蝶兰的衣袖,蝴蝶兰两眼眯着,像是在想什么计划要来背刺她,不是好妖怪的模样。虽然在人类看来特别可怕,但是她习惯了这样子的蝴蝶兰。
“英子要睡觉了吗,我们找个废屋睡吧。”蝴蝶兰很贴心地飘到她身后,双手托着浅雾英子的书包,为她减轻重量。
其实书包没有多少重量。
不过是带了个充电宝,充电器,还有几套换洗的衣物,以及可怜的薄薄几片现金。
“我问过妖怪,它们说,它们有找到可以住的屋子。”蝴蝶兰将脑袋伸过来,像是在邀赏。
浅雾英子摸了下她的头。
“做的好,蝴蝶兰。”她给予了赞赏的眼神。
蝴蝶兰开心地不成样子,硕大的身躯在旁边蹦蹦跳跳,穿过路边行人的身体。
“……英子。”蝴蝶兰忽的从后方抱住了她。
浅雾英子“嗯”了一声,只是忽的,她眼睛骤地瞪大,整个人被蝴蝶兰抱着,升上天空。黑夜暗沉,完全笼罩住二人的身躯。
怎么回事,蝴蝶兰怎么就突然把她给抱起来了。
蝴蝶兰身上巨大的和服,将浅雾英子团团包裹住,眼前一片黑暗。她被完全笼罩在了和服的香味中,许久不能探出头,去看自己到底到了什么地方。
许久之后,浅雾英子才能够将头从蝴蝶兰身上探出,她揉了揉被包裹地有些杂乱的头发,仰头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飞了起来。”
“因为那个地方很远,英子不能走路走很远。”
蝴蝶兰硕大的眼睛注视着她,那双眼睛是金黄色的,有些妖异,有成人眼珠子的三倍大,像是野兽的眼瞳。浅雾英子每每看她,都会被那双眼睛给勾着,直直感觉灵魂像是要被摄进去一样。
浅雾英子坐稳坐好了,赞赏道:“唔。谢谢你,蝴蝶兰。”
“为英子服务,是我的荣幸。”蝴蝶兰张嘴一笑,丢下在桥面上的一个阴影离开。
被丢在桥上的,正是名取周一,他远远看着那飞起来的妖怪,不觉摘下自己眼镜,略微叹了口气。
柊站在旁边,递过一张字条:“名取,这是那个孩子给我的联系方式。”
“唉。”名取仔仔细细阅读字条上的字,他将字条折叠好,完好地塞入衣兜中,避免字条因为自己不小心而被遗失。
“那个妖怪的侦察能力真的非常厉害。”名取不由得夸赞了下蝴蝶兰,“不过……这也就表明,那个女孩其实一直处在那种妖怪的控制下吗?”
瓜姬飞至半空中,又飞回名取身边:“主人,接下来我们还要管么?”
名取周一无奈一笑:“管啊,还是得管啊。有的时候,有的事情,必须要去管。我先取消下我明天的行程,柊,瓜姬,这个晚上得辛苦你们了。”
高空的风很大。
江面之上,无人发觉,有人被妖怪带着,飞到了半空中。
她们很隐蔽,隐蔽地不得了,几乎没有人能够发现她们藏在黑沉沉的夜色里,即便城市的灯光有多么耀眼,人们还是有未曾探寻到的东西。
蝴蝶兰眼瞳中倒映江面上的灯火,她感到开心,哼奏出五音不全的歌。
她好开心,好开心……没有人来抢走她的英子。蝴蝶兰……帮助英子,甩掉了跟踪她的坏人,蝴蝶兰好,坏人坏……英子绝对会很开心,会来夸她的,英子只需要蝴蝶兰帮助就好了。
两人高女妖怪的脸上,流露出痴痴的笑。
浅雾英子坐在蝴蝶兰怀里,很轻易看出蝴蝶兰的想法,她玩着手机横了她一眼,淡淡发问:“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人,在盯着我。你带我飞起来,也是因为那个人吗?”
蝴蝶兰身体一僵:“英子,没有人,那个人是坏人。”
“哦。”浅雾英子扭头回来,继续玩游戏。
她没有多问。
她其实对蝴蝶兰的小心思,有些懂的。在这种天空之上,浅雾英子和蝴蝶兰默契地,没有提及下方的人。或者是为了对方,或者是为了自己,或者是为了不破坏原本的生活,让此时还比较安定的生活,还比较安全的人与妖之间的人际关系,变得分崩离析。
浅雾英子清楚,蝴蝶兰在她的心中,是大于其他一切的。
她也在默许蝴蝶兰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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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的风,还真舒服。”浅雾英子眯了眯眼,手腕搭上蝴蝶兰的肩膀,缩在她怀里,闭眼浅眠起来。
“到地方,记得把我叫醒。”
-
这是一栋废屋。
许久未经历过休憩,里边的虫子和杂草交错在一起,遍地都长着妖怪。
妖怪们在追,妖怪们在跑,妖怪们在捉迷藏,妖怪们在……只听见“嘣”的一声,废屋的门被一双穿着运动鞋的脚给踹开。
进门来的,是位尚且有些稚嫩的少女,少女双手插腰,淡淡瞥了它们一眼。她是初中的学生,校服此时沾上几层灰,废屋里没有水,蝴蝶兰去帮她打水洗澡。
身上实在是汗涔涔的,浅雾英子直接脱下外套,双手拽了拽两边马尾,打理好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又咬着皮筋,将头发扎成丸子,白皙的脖子露在外边。
身上实际上还是香香的。
妖怪们抱在一起,暗中偷看她,尚且在瑟瑟发抖。
“什么情况,人类也能够进来?”
“喂,我们要不要继续,反正人类也看不见我们。”
浅雾英子扫了它们几眼,蝴蝶兰说的没错,都是小妖怪,成不了大气候。她直接反驳了一声:“你说谁看不见呢!”
“咦!!”小妖怪们被吓得四散而逃。
浅雾英子拽了拽绳子,白在外边站桩,被拽地往里边站。
他垂头:“主人有什么吩咐吗?”
“今晚就拜托你守夜了,记得不要让这群小妖怪进来,我待会儿还要洗澡,你就在这个屋子附近守着。”浅雾英子打量着这废屋,她将外套垫在落灰的地板上,伸了个懒腰,坐在外套上边,靠在了墙壁上闭目养神。
其实这时候是个比较好的,接机杀害浅雾英子的时候。
但是白已经被驯化地,看见浅雾英子这个女人就开始发抖,如今更是不敢对她动手。
白蠕动嘴唇很是自闭道:“好的,主人。”
废屋整个是哥特风,花窗上落了灰,但仍旧能够看出从前的繁华。精致的灯挂在天花板上,墙壁上还设置着许多灯盏,壁纸非常华丽,但却早已泛黄。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被人废弃了。
浅雾英子打了个哈欠,如今这里已经满满都是妖怪的踪迹,如果有正常人进来,绝对会碰上不干净的东西,然后生好大一场怪病。
“咚咚咚。”
有什么声音在响。
浅雾英子挑起眼皮,瞥向玻璃外的一处漆黑地方,上边有什么白色的东西,模模糊糊有些看不清。毕竟玻璃已经沾了许多灰,这也是正常的。
是什么妖怪呢?
她站起来,饶有兴致地绕到那扇玻璃面前,看着白色像是纸片一样的东西,在不断撞击窗户。
浅雾英子一拉手上粗绳,白就忍气吞声,跟着她来到窗前。
白看着那薄薄的一片白纸,沙哑的声音冷冷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鬼玩意儿,我没见过。”
浅雾英子一瘪嘴:“那你还真是没用。”
她正要打开窗,蝴蝶兰端着水进来了,浅雾英子悠悠转身,将灰色窗帘忽的拉上,隔绝了所有人的窥视。
10. 废屋妖怪
浅雾英子沐浴过后,提着鞋子穿着拖鞋,坐在废屋里,从里边朝外边望去。她趴着赏月。
蝴蝶兰蹲守在废屋里闭眼睡觉,而白被要求守在外边吹冷风,浅雾英子穿着白色睡衣,没有打搅到蝴蝶兰,静静地趴在窗台看向外边。
前不久那个神秘的白色纸片已经消失不见,她有些类似于竖瞳的眼睛,锐利地扫视四周。
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废屋的周围,是黑色的,有许多等人高的杂草,里边阴翳重重,像是幽深的洞,确认完没有异样,浅雾英子又将脑袋缩回来。
她正欲关上窗。
一个人头幽幽显现在面前。
“嘘。”
映着眼前式神面庞的竖瞳眨下,浅雾英子朝后一晃,差点摔在地上。她往后趔趄下,慌乱间余光偷窥蝴蝶兰。
对方还在休憩,二人高的身躯紧贴墙壁,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这里的动静。
“柊?”浅雾英子小声说,她清楚自己不能吵醒蝴蝶兰,半边身躯趴在了窗台外边。
柊还是原来那样子的打扮,穿着旧时的和服,立在窗台外,像是从废屋中生长出来的精灵少女。浅雾英子被她的理智和冷静所吸引,难免不对她生出好感。
“嗯,是我……你还好吗?英子。”柊站在那边问她,月色扑打在她的面具上。
“什么还好?”浅雾英子问她。
柊酝酿下,缓慢道:“我是说,我的主人问你,要不要帮你摆脱这些妖怪。如果可以的话……名取先生想要教你些防身的术式。”
“诶。”
术式。
这种只会出现在电影小说中的东西,有朝一日她居然也能够学到……有一瞬间,她的心慢了半拍。
浅雾英子站在原地,沉默许久,她视线紧紧黏在蝴蝶兰身上。
难得的,这回,她没有自我行事。
浅雾英子垂头,嘴唇紧抿,压低声线脸色沉郁道:“柊,感谢你的好意,可是蝴蝶兰不会允许的,如果我要学术式,她绝对会弄死我。”
浅雾英子从来没想过自己可以那么冷静,她心底里也清楚。跟大妖怪牵扯上,是有代价的。
蝴蝶兰早早和她有约定,浅雾英子必须要被她保护。为此,英子不可以变强,英子不可以得知外边的危险,英子身边的妖怪不能帮助英子,只有蝴蝶兰可以。
英子必须依靠蝴蝶兰,否则蝴蝶兰就会杀死英子。
柊:“……”
“我明白了。”她说。
不知为何,浅雾英子觉得,柊的语气里带着一些委屈。她咽下所有不甘情绪,强撑着笑对她说:“总之,柊,谢谢你的好意。我们现在是好朋友了么?”
柊有些迟疑,她正欲离开。
“柊?”身后传来有些急切的询问。
“啊,我们是好朋友。再见,英子,如果你有需要帮助,可以来这个地址找名取先生。”柊从衣袖中取出一张字条,浅雾英子轻轻接过。
浅雾英子看着上边的住址,是一处公寓,她随即将它放在了书包里。
只是一扭头,柊就不见了。
“真是的,也不跟我多聊聊天。”浅雾英子抱怨了下,转头,猛地对上蝴蝶兰金黄色的巨大眼瞳。
美艳妖怪的眼睛堵在她面前,眼睛中的血丝清晰可见,里边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游动着。浅雾英子第一时间感到发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英子。”
她颤抖了下,往后退着,后背抵上废屋的墙壁。
蝴蝶兰扯开一个宽容的笑,缓慢说:“英子想要学术式吗?真的是,英子为什么不跟我早点说呢?我不会那么小气的啊。”
浅雾英子自觉瞒着蝴蝶兰是件不好的事,她道了声歉说:“对不起,蝴蝶兰。”
蝴蝶兰:“不,没有关系的哦,英子。”
“只要英子不骗我,英子要学什么,都没有关系。”
浅雾英子揉揉有些红的鼻尖,自觉有些失态,她心中有些疑虑,但又不敢和蝴蝶兰直说明。
蝴蝶兰坐在边上:“英子想要学就学,跟我没有关系哦。”
她凝视着蝴蝶兰,扯开抹微笑:“那我去学,你真的没关系吗?”
蝴蝶兰如血苍白唇角弯起十分诡异的弧度,浅雾英子早已习惯她这种笑容,她低头捡起黑色登山包,将之放在校服外套上。
蝴蝶兰漂浮半空,背对着浅雾英子继续回到原本蹲守的墙角。
浅雾英子躺在被擦洗干净的地板上,背部贴上冰冷的地面,她望着妖怪离去的背影,冷不丁又道:“那我去学了,学除妖师的术式。”
没过多久,她又补充一句:“能够打败其他妖怪的,除妖师的术式。”
蝴蝶兰始终没有说话,此时的态度,也许已经是默许。
浅雾英子莞尔一笑,噔噔噔跑到蝴蝶兰身边,扑进她浑身紫色高贵和服里,像是在和素未谋面的母亲撒娇似的,鼻音有些重:“蝴蝶兰——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她抬眼,亮晶晶地看着蝴蝶兰。
她又有些激动,趴在蝴蝶兰怀里胡乱蠕动着有些乱糟糟的小脑袋,美艳妖怪的缕缕黑色长卷发,乱在她身上,仿若厚毛毯。
浅雾英子去揪蝴蝶兰的头发,伸手玩着蝴蝶兰身上的和服。妖怪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地,紧紧地抱着她。
月光泄了一地。
白杵在外边,对于里面的动静,没有丝毫兴趣。
被困在人类女孩身边的他,已经失去了自由,只能听从人类,无比可耻地活在世上,像是活在无光之地的虫豸。
身前忽的扑过来一只妖怪。
这是像是老鼠形状的小妖,仅仅只有人类女孩巴掌大小,白冷冷注视它,小妖怪打了个寒噤,缩头缩脑道:“你有没有看到这么高的。”
旅兔小妖怪伸出手在天上比划:“大概有你人那么高,头上长着两只角,三只眼睛的妖怪。”
这是什么妖怪,怪物吗?
白木木摇头,沙哑着说:“没有,滚开这里!”
旅兔瑟缩了下脑袋,它讷讷说:“好吧,好吧,你不告诉我,别那么凶呀。那个妖怪可不得了,脾气很坏,很暴躁。已经没人来玩捉迷藏了,可我不知道有没有妖怪在通知他。”
白色的头发张牙舞爪,吐着森森邪气,旅兔丝毫没有感受危险正在降临。
“要是你看见他的话,麻烦跟他说一声捉迷藏已经结束了,拜拜了。”
白盯着旅兔,舔了舔唇,他已经扼制不住想要吃这只旅兔,但转念一想,浅雾英子还在门内。
白又收回了尖锐的指甲,淡淡道:“给我滚吧。”
“总之,看见他的话一定要跟他说。”旅途抖着兔子似的尾巴,飞快地逃离此处废屋。
今天夜里,没有出一点事。
外边的风无比和煦,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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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栋阴森废屋,无人知晓里边藏了个少女,少女缩在妖怪的怀抱里,非常舒适地睡觉。
-
翌日。
浅雾英子正准备一脚迈出废屋前那扇生锈大门,却被股神秘力量拦住。迈开的那只脚,被股强大的力量阻碍,凝滞在半空。
很明显,她被阻碍了。
她脸色倏地突变,变得有些铁青。
白看她模样,直接打了个冷颤,害怕地战战兢兢抚上自己脖子,生怕下一刻浅雾英子就要来惩罚他。
但下一刻,后背一阵剧痛袭来,击打他的并不是浅雾英子,而是英子身后的蝴蝶兰。
“你这个没用的废物!”
没错,蝴蝶兰在惩罚,惩罚这个没用的东西,竟然如此懈怠守夜。
害得英子不得不被困在这里。
“是妖怪的妖力导致的,英子,我们必须要去杀了那个妖怪。”蝴蝶兰飘到浅雾英子身边,敏锐地去探寻废屋中存在的妖怪气息。
没有,没有……
蝴蝶兰掀开石头,石头下边躲着的小妖怪瑟瑟发抖。
蝴蝶兰睁着黄金色竖瞳问:“发生了什么事?”
小妖怪抱在一起,细声道:“昨天晚上,这里就突然变得一直出不去。”
“是【忧】,是【忧】。”
“因为【忧】很生气我们取消了这次捉迷藏,可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因为昨晚突然有个大妖怪发怒叫我们安静一点……还赶走了许多妖怪圈地。”
“是呀是呀。”小妖怪点头,“我们可不是故意的,【忧】那家伙可太小气了。”
蝴蝶兰:“……”
“嘘,总之快躲起来吧!被那个大妖怪给抓到就不好了。”
蝴蝶兰睁着那大眼睛,长长的白色眼睫颤着,像是蝶翼,眼里含着愈发无底的愤怒:“你们说的那个妖怪,就是我啊——”
一阵狂躁的风涌过,将这两只妖怪吹到天上,又掉到地上。
地面上,戴着浅棕色帽子的除妖人双手捧起两只妖怪,安抚了下,遂转头看着赶来的浅雾英子。
浅雾英子目光落在除妖人身后的柊身上。
除妖人微微一笑,周围绽放出许多玫瑰,肖邦的歌声仿佛飘荡在他周围。
一个极为帅气的,但在浅雾英子看来极其骚包的男子。
名取周一微笑着,壁虎爬过脸颊:“我叫名取,名取周一。你肯定听过我的名字,我可是非常有名的哦!”
浅雾英子:“……”
她略微一歪头,搞不懂。
“谁啊?”
名取周一扬起的嘴角倏然僵住,几秒后,又一句令人挫败的话飘出。浅雾英子像是在看怪人似的,只是一味盯着柊。
“……没听过。”
她思索了半分,又恍然大悟似的,看向名取。
名取周一神秘地笑。
浅雾英子若有所思:“我知道了。”
“你是——”
心跳慢了半拍。
“柊的……脾气很古怪柊看不懂但是柊还是要跟着你柊提过的看起来不让柊离开的柊的顶头上司!”
名取周一艰难地举起手,心脏再次被狠狠插了一刀:“停!”
这个少女还真是毒舌,面对他这个大帅哥,还进行疯狂讽刺。
事到如今,这是名取周一对于浅雾英子的第一印象,啊……简直和的场静司那家伙同样讨厌。
11. 捉迷藏进行中
浅雾英子笑吟吟看他,从他身上顺了个纸人,低头打量一番,又开始揉搓纸人:“喂,除妖人,这个东西是什么?”
“嗯?这个东西。”名取周一察觉兜中纸人不知为何到了浅雾英子手里,顿时一怔,“怎么到你手里了。”
“我偷得。”
柊在后边缓慢开口吐槽:“好恶劣。”她抬头和蝴蝶兰对视,那双灿金色的眼睛里饱含着恶意的捉弄。
“不用害怕。”浅雾英子不知何时又晃到柊面前,拽着柊的和服袖子,眨眼道,“蝴蝶兰就是这个样子,你不用害怕。虽然很像是个大坏蛋妖怪,但是实际上那个家伙,还是好妖怪。”
好妖怪么?
名取周一抬头,手摸上帽檐,打量眼前两人高的巨妖,蝴蝶兰笑眯眯看他。那张符合人类审美的脸庞很美丽很妖艳,但更像是一朵开在黑暗里的毒化,仿若只为一个人绽放。
他到底还是存了一丝警惕,没有瞎信浅雾英子的话。
后边,浅雾英子看他们不知道废屋里发生什么,便详细给他们讲述了刚才打听到的关于妖怪【忧】封锁废屋,只为昨日捉迷藏被妖怪鸽了的故事。名取周一紧紧抿着唇,眉眼里有些沉郁。
那个名为【忧】的妖怪不知何时才会解气,人类不同于可以不吃不喝的妖怪,是需要进食的。
“那我们应该怎么出去。”
浅雾英子闻言,耸耸肩,她径直坐在地上,也顾不得脏乱差环境会弄脏衣物。指节随便抠了段枝叶,弄得白皙指节上有些脏。她伸手,蝴蝶兰乖巧地像是仆人,拿着湿漉漉的帕子为她擦干净。
名取周一以为她要发什么大力,屏气凝神。
只换来一字。
“等。”
名取周一:“……”
“你说的方法,就是等?”他眼皮子一跳,不可思议地对上浅雾英子有些不耐烦的神情。
浅雾英子往后一仰,捉起正欲逃跑的小妖怪,无聊地坐在地上:“是啊,除了这个办法,还能有什么呢?”
“很久很久以前,我和蝴蝶兰就是这么一直过来的。”浅雾英子抱着蝴蝶兰,她浑身都陷进妖怪的怀抱里,足以看出少女和妖怪之间是如何的密不透风。
名取周一很敏锐地提取到了信息,一直,代表浅雾英子其实一直处于危险中,即便她有这么个大妖怪保护,也许那一天就会陷入危险中,丢掉性命。她也没有除妖人的术式,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和名取周一自己不同,眼前的英子没有丝毫能力,只能孱弱地等待蝴蝶兰的帮助。
喉咙有些许干涩,名取周一蹲下来陪她,语气变得柔和了许多:“你爸爸妈妈呢?他们知道你能看的见?”
“没有。”盯着前方的视线有些发空,浅雾英子仰头,无聊地打开手机,渡边司还没有回话。
现在这个情况,反倒是浅雾英子自己害怕渡边司回话,假如渡边司还在这个城市,她却没有办法出去,会让渡边司觉得她很麻烦。
如果渡边司回家了,那她也不用担心了。
浅雾英子心想。
她刚要擦擦鼻子,感觉鼻子很痒,竟是凭空打了个喷嚏。
“阿秋——”
名取周一也像受到感染,同样打了个很大的喷嚏,他眼角渗出泪,揉了揉有些敏感的鼻尖。
整片废屋周围的空气都弥漫着尘灰,待在这里待久了,对身体总归是不好。
“只是……”浅雾英子拧拧眉心,扭头去看名取周一,对方正捏着眼镜进行擦拭,回头略微有些懵地看她。
浅雾英子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什么声音?”名取周一仔细环顾四周,努力去分辨空中有些飘忽的杂乱声音。
浅雾英子闭上眼睛,侧耳去分辨那最吸引她的声音,这声音就仿若人类呢喃,似乎在数数?
“七十八、七十七、七十六……”
身边小妖怪登时打了个寒噤,爬进了草丛里,瑟瑟发抖:“【忧】开始数数了,它说,它说它要来当鬼,所有被他找到的妖怪,都要被吃掉!”
什么?!
浅雾英子猛地睁开眼,名取周一神色有些慌乱,强撑着镇定一会儿。
那只小妖怪友善提醒了句:“你们还是赶紧藏一藏吧,我们规定的捉迷藏时间是在今天下午太阳落山前结束,【忧】的脑袋不是很好,如果藏的好,没准就可以躲过了。”
名取周一蹙了蹙眉头,语气中隐藏着滔天怒意:“喂,这里还有小孩子呢。”
还没等他仔细思考,浅雾英子拉着蝴蝶兰的袖子,是冷静地道:“我们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吧,还有一分钟。”
“名取周一先生,我们先去藏了,你们也赶紧藏起来吧。”她朝着名取周一打了个招呼,就加速离开了。
名取周一站在原地,柊默默显现:“名取。”
“那个女孩……到底经历了多少,才会那么冷静啊。”名取周一叹息一声,他摘下帽子,心中思忖着,没准可以除掉那个妖怪。
小妖怪尖细的声音再次从草丛中传来:“你……不去藏起来吗?还有半分钟。”
“还有半分钟,【忧】就要来找我们了。”
名取周一将帽子盖在它身上,贴了个隐匿气息的符纸,语气中带着温柔的笑道:“不用担心我,好好照看好你自己。”
他转手又给自己和柊贴了符纸。
柊说:“名取,我更想要除掉那个妖怪。”
名取周一无奈地笑道:“我们想到一处地方去了,柊。”
-
废屋里,阁楼上。
捉迷藏的游戏早就开始了,被困在废屋周围的妖怪,窸窸窣窣响在耳边。
一双有些破旧的球鞋踩上楼梯,浅雾英子小心翼翼打开主人家卧室的衣帽间,衣帽间里都是堆叠的衣物。她抓起荷叶边黑色连衣裙,很显然,这些都是女主人的衣物。
只是不知为何,衣物被废弃到了这里。
浅雾英子咽了口唾沫,将衣物堆叠到身前,蜷曲着身体,藏在衣帽间的最里。白被她拉着,也陪着她钻在最里边,蝴蝶兰在衣帽间外边天花板上,睁着双黄金色的眼瞳,死死注视下方。
压抑的空间让人有些喘不过气,但是游戏规则确实不容忤逆。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跳的很快,早在一分半之前,【忧】就开始了自己的游戏,浅雾英子的听力很强劲,能够听到好远之外妖怪的惨叫声。
这股惨叫声仿若带着血味,给予撕裂耳膜,浅雾英子捂住嘴,紧紧缩在一角。白去观察她脸上神色,浅雾英子没有哭。
绵延了老远的惨叫声,终于在下午一点钟的时候,变得越发近。
废屋场地非常大,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在第三栋废屋里,位于西南角的地方。下午的太阳斜斜照在别墅内,衣帽间很杂乱,不知何时一阵脚步声响起。
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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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英子猛地瞪大了双眼,心脏汩汩跳动,像疯狂转动的指针。
在滴滴答答跳动。
一人高的身躯逐渐靠近,她将自己的身体缓慢贴近越发高的墙,伸出手,要去抓外边的窗台——据她观察,外边那是一处阳台,顺着阳台晾衣粗绳就可以滑到三楼,然后逃走。
“英子。”熟悉的话响在耳边。
浅雾英子猛地回头,呆呆望着站在面前的蝴蝶兰,她有些恍惚,眼前的女妖怪已经从两人高变成一人高大小。
窗户外光影照进,穿过蝴蝶兰的紫色和服。一闪一闪,浅雾英子睁大眼瞳去瞧,发现蝴蝶兰黑色发丝上有什么东西在闪光。
“蝴蝶兰,你怎么变那么小了。”浅雾英子睁着眼睛瞧她,她后退几步,“你刚刚不是应该守在外边吗?”
蝴蝶兰幽幽说:“英子,因为我不小心……”
陡然间,浅雾英子猛地爬上窗台,她双脚用力一蹬,“蝴蝶兰”发觉自己被识破,狞笑着,伸手就要去抓眼前少女的脚腕。可“蝴蝶兰”骤地感觉手腕一痛,怒不可遏地去看到底是谁,原是白张开牙齿,死死咬中了“蝴蝶兰”的手腕。
【忧】登时在极度疼痛时变回了原型,这是一只有着两只尖尖牛角,三只眼睛的妖怪。
该死的,这哪里是脑袋不好的样子!
分明……分明就是能够变成其他妖怪模样的,有着作弊能力的妖怪!
浅雾英子抓住窗台上系着的粗绳,带着全身重量滑了下去,粗绳上的些许翘起摩擦地手心多了许多伤痕,等她来到三楼时,她将身子往里一晃。
只感觉一阵清风袭来,蝴蝶兰登时来到她身边,眼角弯弯,说了句:“英子。”
这回是两人高,没有出错。
浅雾英子掀起眼睑去仔仔细细抓着蝴蝶兰看了一遍,才松了口气。
松气之后,又是恼怒:“你刚刚没有提醒我它来了!”
蝴蝶兰把脑袋伸过去,浅雾英子一巴掌拍了她,少女的妖力不知不觉倾泻而出,可疼了。蝴蝶兰享受似的眯起眼睛。
“变态。”浅雾英子嘀嘀咕咕了一回,从她怀里出来,她手腕上的粗绳传来阵阵颤动,上方还有白在和妖怪搏斗。
蝴蝶兰说:“不用去管那个妖怪,让它死了,没有关系的。”
在蝴蝶兰的怂恿下,浅雾英子默默垂眼,心中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蝴蝶兰坦然接受浅雾英子的注视。
浅雾英子半分后,又拽着绳子,对着上边的白喊道:“跳出来!”
顷刻间,雪白的头发从阁楼窗台上倾泻而下,像是菌丝遍布在三楼阳台转角。白晃悠了下,菌丝像是怀了个球似的,白色的圆球从阁楼顺着密密麻麻的菌丝下来。转瞬间跪在了浅雾英子身边,菌丝拧着,拧成了麻花,又变成了人形。
枯朽的手臂像是树枝,身上被【忧】给伤害地伤痕累累。
白的脖子上还系着粗绳,声音沙哑似乎是在忍气吞声道:“我的主人,感谢您的恩典。”
它仍然畏惧那根系在脖子上宛如定时炸弹的绳子。
上方,【忧】晃了晃有些大的脑袋,他转过头去,身后,一个男人身形挺拔迎光站立,影子在身后拉成长长瘦削的条形。
只是他从不畏惧,那双无所害怕的眼睛注视着【忧】。
忧扭头,露出三只骇人的眼瞳,名取周一伸手,指节夹着一张符,开始碎碎念咒起来。
12. 除妖人的战斗
“西南之位,扭直为曲,扭曲为直,阴阳颠倒,纸之神明,破除汝身,将汝祓除!”
只见顷刻间,整栋废屋被狂风充斥席卷。就连废弃多年的玻璃窗都发出震响,惊扰到废屋旁边的路人。
“什么回事?”
拥挤人潮围在废屋旁边,指着废屋窃窃私语。
西南角屋舍阁楼,名取周一念咒,但额头上冒出许多细汗,眼前妖怪十分强大,他觉得自己不可能做到,但是……他必须要做。
他必须要袚除这只妖怪!
忧嘶哑着,似乎了解到眼前青年并不好惹,它张开有些狰狞的瘦弱手臂,划过衣帽间拥挤的架子。
在即将触碰到名取周一手中画着符咒的白纸时,忧的双手狠狠一痛。名取周一嘴角划过一抹笑,溢出丝丝血来。
这种掏空妖力的感觉非常不适,像是有千百只触手在胃里翻腾蹈海似的。他双手凝结出术式,再次念咒。
三只式神从他背后出来,将眼前的三眼妖怪通通包围。
“能做到么?名取。”
“啊,放心。”名取周一手背擦干净嘴角鲜血,他再次站稳了,“我还能够站在这里呢。”
“呐,蝴蝶兰,上边似乎有什么动静。”浅雾英子抬头,怔怔看着不断闹出动静的阁楼,身侧小妖怪们跌跌撞撞跑开。
她逮住个妖怪问:“上边出什么事了?”
妖怪啜泣着磕磕巴巴:“有人类和【忧】打起来了。”
浅雾英子愣神中,被妖怪挣脱了手,跌跌撞撞跑开。她站起,朝着深邃楼道望去,能够感受到传出来的汹涌的风浪。
玻璃在颤抖,上边落着的陈年旧灰簌簌脱落。
浅雾英子咬了咬牙,她不顾蝴蝶兰劝阻,带着白就跑了上去。她其实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个很怕死,很怕疼,很怕坏妖怪的人会做到这个地步。也许从前在她的认知里,人类和妖怪之间的力量有绝对的鸿沟,但是现在,即便是她,也能够有自保之力么?
浅雾英子想要看见。
她好想要看见……以人类之躯战胜妖怪的故事。
踏上落尘的阶梯,浅雾英子不断将身体往上提,挣扎着顶着强烈的风,去窥探人类和妖怪的战斗。
嘣——
又是一阵爆炸似的响声,浅雾英子抬头,瞳孔紧缩。她看见除妖人名取周一被掐着脖子,后背抵在玻璃上,而他的三个式神都脱力。
这个妖怪,居然有那么强的妖力,即便是三个式神合力,也不可以吗?
她再次对上三眼妖怪的眼睛,脑袋一阵刺痛,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浅雾英子感觉一股前所未有过的恐惧,从脊背爬升。名取周一正艰难地捂着被掐住的脖子,余光瞥见怔在旁边的浅雾英子。
【忧】放开了名取周一,拱起高高的脊背,比起除妖人,它似乎更加在意眼前的女孩。
一种鲜美的,比除妖人更加美味的味道,强大的妖力被孱弱的人类身躯所容纳,在大妖怪们的眼中,无异于一场饕餮盛宴!
此时,这场盛宴,却被半路截拦。
蝴蝶兰飘上阁楼,睁着双黄金色瞳孔,向外放妖气。白被拉扯到身前,朝着【忧】龇牙咧嘴。
就在此刻,柊和瓜姬,还有笹后从后方包围三眼妖怪。瓜姬伸出长发,去纠缠三眼妖怪,蝴蝶兰挡在前面,身躯不断变大,像是张开的布匹似的,挡在浅雾英子面前。
五只妖怪围攻一只妖怪,无论怎么想,都不会失败。
思索中,浅雾英子被保护在外,她看到名取周一从‘墙’外侧冲过来,喘着粗气坐到地上,他急切将一张画着阵法的纸张贴在墙壁上。
“能够帮一下忙吗?”
浅雾英子扭头,看见名取周一正对他苍白地笑着。名取的手置于阵法上,而她此刻眼瞳倒映这神奇诡谲的阵法。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一把拍上阵法,谨慎盯着颤抖的妖怪们,【忧】被蝴蝶兰咬了一口之后,浑身上下泛着黑气,三眼妖怪痛苦地嘶吼着,尖叫着。
“柊!把妖怪放开,堵在它后边。”
浅雾英子被名取周一拍了拍肩膀,耳边传来句话:“听好了,这下不论发生了什么,死都不要放手!”
手心有些汗渗出,浅雾英子喉咙微动,紧张地注视前方。前方,拉长身躯的三眼牛角妖怪,因为后路被堵,晃晃悠悠地朝着贴在墙壁上的名取周一和浅雾英子二人袭来。
他们是弱小的人类。
所以应当是最脆弱的突破口。
它朝着二人冲来,掀起阵阵黑风,伸出爪牙。
就在此时,名取周一和浅雾英子低低一笑,转瞬间,两人朝顺势旁边拉开距离,露出墙壁上的一张纸。
一张画着阵法的纸,上边凝结无数除妖人的心血,是名取家族的传承术式。
霎那间,光芒四溢。从阵法中散发出强烈的光芒,一阵巨大无比恐怖的吸力从阵法内部传来,名取周一眼中一瞬间的震惊,又被温柔给覆盖。
浅雾英子心脏在不停跳动,浑身上下血液都在涌动,即便眼前的光芒多么刺眼,她都想要去睁大眼睛,去看。
去看那只威胁她生命的妖怪,以何种扭曲的姿势,被袚除在墙壁的阵法之中。
她想要去看……特别想要去看……
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怒吼声结束,屋舍中散发的光芒也逐渐褪去。浅雾英子感觉眼睛因为强光,变得有些疼。她用手腕内侧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蝴蝶兰和白乖巧来到她身边。
“终于结束了……”名取周一眼前发白,瘫软地倒下。浅雾英子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掌心摸着后颈,从阵法边上起开。
啪嗒。只听见一阵响声,浅雾英子耳朵一动,迟疑地望向发出响动的地方。
她瞬间睁大了眼。
不知为何,妖怪的独眼碎片在刚才那个妖怪的身上……
一粒亮晶晶的玩意儿,从半空落在印着许多脚印的地板上,名取周一掀开眼帘,伸出右手捏住这亮晶晶的玩意。
“小石头?”他拿近,好奇打量这颗碎石子。
浅雾英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黑色长睫浓密万分,却丝毫掩盖不住内心的震惊。名取周一有些疑惑,歪了歪头,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我的!”浅雾英子猛地夺过这粒亮晶晶的玩意,这才不是什么东西,这是妖怪独眼的碎片。
只有那种碎片,才有这样子的色泽,浅雾英子甚至能看见银白色的碎石子上,攀爬着血红色的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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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一股莫名的力量传来,很强大,又很怪异。
浅雾英子转身,偷偷摸摸塞进脖子上挂着的项链吊坠空瓶中,又塞回胸口。只是瞬间,两块碎石子就融合在了一起,严丝合缝。
她转身,发现名取周一正若有所思打量她。
浅雾英子心底里有鬼,便磕磕巴巴了一阵:“看……看什么看。”
名取周一头疼地捂着额头,无奈地笑了。柊站在他身后,仿佛在憋笑。即便是浅雾英子不怎么认识的瓜姬和笹后,也是莫名地看着她。
名取周一仰头,看着外界天空,此时夕阳已将天边染得橙红。他只是心想,现在的初中生和高中生,怎么都那么多小秘密啊……
-
在这之后,废屋中因为太过害怕三眼妖怪的小妖怪们,纷纷从躲藏地出来。
浅雾英子下楼,它们都在旁边好奇地看她,也不再害怕了,有妖怪甚至开始叫“浅雾英子大人”“名取周一大人”。
“听说啊,就是这两位大人,把【忧】大人给赶出去的。”
“太好了,太好了……【忧】大人前不久突然变异,变得好可怕好可怕,我们都不敢不和它玩,否则就会被吃掉!”
“刚刚……我的朋友被吃掉了……”有个小妖怪悲伤地坐在一边,叙述着那件恐怖的事情。
总之事情现在是告一段落了。
浅雾英子被称呼“大人”,别提有多高兴,多开心。她抬头挺胸,身后跟着两个大妖怪,不断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赞美。
“这位大人身后跟着的妖怪大人更是厉害啊!你看那位美丽的妖怪大人,她的衣服是多么锋利,她的头发是多么长,仿佛能够缠死人!”
“还有那位通体雪白的大人……只不过,他为什么脖子上被系着绳子呢?”
“肯定是因为不够听话吧。”
那一刻,白恐怖地盯着它们。
沙哑的声线在废屋中响起,他怒不可遏:“都给我滚!!”
废屋大门前的屏障也被解除了,浅雾英子松了口气,身边站了披着长长风衣,戴着帽子的名取周一。名取周一裹得很严实,导致浅雾英子看他的眼神很奇怪。
“你为什么那么穿?除妖人,也要保护隐私吗?”
名取周一笑了笑:“我可是大明星呢,你不知道吗?”
浅雾英子眨了眨眼,“诶”了一声,再眯起眼睛,上下打量名取周一,好像……确实这家伙和谁很接近。和电视上的哪一个人呢?
她此刻对名取周一多了好感,也会认真探寻对方的身份。
只是,最先认出的人,不是浅雾英子,竟然是蝴蝶兰。蝴蝶兰率先飘到浅雾英子旁边,道:“就是那个演爱情肥皂剧的大明星,英子你或许没有看过电视,但是有海报。”
“就是张贴在校门口附近KTV墙壁上的那个大明星,名取周一。”
“诶!!”
名取周一骄傲抬头,正准备享受一阵吹捧。
却见个小本子被递到面前,抬眼,对上浅雾英子贪婪的目光。
名取周一:“?”
“给我签名!!”浅雾英子迫不及待地扯着对方,眼中尽是对钱财的贪婪,没有一丝追星的渴望,“大明星,给我签名!!”
13.除妖人的聚会
对于浅雾英子这点小请求,大明星理所应当地答应,只不过,他们换了个地方,快速地躲避人群视线上了出租车。
在狭窄闭塞的出租车环境里,两人都知道对刚才发生的事情闭口不言。除妖师这种保密手段也怪严实的,难怪她那么多年也找不到能够看见妖怪的第二人。
在千叶县她住着的那种小地方,没有能够撞见除妖人,也是正常的事情。
名取周一接过笔,打开笔帽套在笔根,在纸上酝酿许久,最终签上个完美的名字。顺带在签名尾部带了个爱心,他左看右看觉得可以,将本子递给了浅雾英子。
浅雾英子接过本子,翻到第二页,又还给他。
名取周一懵了阵。
“再签一个。”
名取周一:“喔。”
他簌簌簌在空白横线本上不停签名,签了许多页,算是知道浅雾英子为什么要他的签名了,原来是存了倒卖的心思。
名取周一心中再次狠狠一痛,手腕用力,笔划都要飞起来。待到签完之后,他停笔,将本子递回去。
顺带一提,他还说了句:“我把每张都签好了,如果你有朋友要我的to签,也可以帮忙哦。”
浅雾英子径直收了本子,塞回黑色登山包里,淡声道:“那倒是不用了。”
毕竟,她可没什么朋友。至于渡边司,宅男可不像是会追男明星的样子,浅雾英子又去思考,还有谁。只是左想右想,她的确没什么朋友。
带to签这项,可以直接pass。
“名取先生。”
“嗯?”
名取周一感觉此刻外界有些冷,摇动车门按钮,将车窗往上调。浅雾英子倚在靠背,瘫软地摸着自己的肚皮,这里很瘪很瘪,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吃多少。
早上只吃了口吐司,整个大中午和下午,都在和三眼妖怪玩捉迷藏,她体力都快耗空掉。
浅雾英子仰头注视橙色车灯问:“像我们这样子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其实是很少的吗?”
“这个啊,确实很少了,最近许多家族都有在没落,像我就是返祖很严重的,我家里就我一个人了。”名取周一侧过脸,他面庞棱角很柔和,在这样子暗的灯光下,带着些许神秘的温柔。
他又坐直了,捏着一瓶可乐,仰头又喝下不少。
“这种力量是遗传下来的吗?”浅雾英子问出了许久以前的推测,她在想,是不是她的爸爸妈妈,实际上就是有这种力量呢?
那他们是不是不是故意扔掉她的,而是……只是因为和妖怪定下了什么约定,然后走远消失了,或者只是被吃掉了。
浅雾英子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角,听见名取周一回答说。
“没错。”
随后,名取周一又补了句:“当然,也有可能你的家人只不过是普通人。也不是没有普通人的家族,最后忽的出来个非常厉害的大人物。”
浅雾英子恍然点头,不去思考这个可能性。
“但是绝大多数都是这样子的吧。”浅雾英子喃喃道。
浅雾英子又想到那个拿着妖怪独眼本体的夏目贵志,这个少年是什么样子的呢,是不是也是除妖人家族的孩子,只不过家族落寞,而父母又不在了。
或者和名取先生一样,是返祖的存在。
除妖人的天赋,原来也是可以隔代传承的啊。
-
这是栋非常高的公寓,坐落在大城市里,整栋公寓的构造很大,名取周一带着浅雾英子坐电梯上楼。名取周一刷卡开门,里边构造跃入眼帘。
浅雾英子发现,原来大明星的家,其实也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
单身人士的家中,有的只是简单的陈设,名取周一不爱太多冗杂装饰,只是一味将这里当作休憩地,没有过多去装饰它。
到了家之后,名取周一就浑身上下跟没精气神似的,肉眼可见地垮了下去。他摘下眼镜,露出浓重的黑眼圈,指着前边右侧的房间对浅雾英子说:“这里是个小型的卧室,你可以睡在那边,我先睡觉去了。”
“你很困吗?”
“对啊……”名取周一心疲力竭地躺在那,手肘盖上额头,浑身上下散发成年单身男子的社畜感。他其实早就燃尽了,“晚安,我要先睡觉了,电视自己看,冰箱里吃的随便拿。”
浅雾英子“哦”了声,名取周一从沙发上起身,扔下遥控板。摇晃着离开,只听见嘣地声响,卧室房门被紧紧关上。
浅雾英子其实是个夜猫子,她现在还是挺清醒的。
坐在沙发上,摸过黑色遥控板,看着上边播放着的动画片。其实她早就不是爱看电视的年纪,对她来说,手机就足够了,这种哄小孩子的东西,对她其实没有什么作用。
只是一旦看进去,就容易沉迷。
浅雾英子一看就是深夜,直到最后,肚子更是空地不成样子。她趴在沙发上,去打开名取周一传说中放着食物的冰箱。
冰箱门把手被一双手拉开,浅雾英子整张小脸皱了起来,不知为何,她竟然想要笑。里边空荡荡的,除了几根青菜,再也不剩什么。
她又去看米,结果理所当然,未婚男子的厨房,自然不剩一粒米。
望着空荡荡的厨房,浅雾英子陷入沉思,许久,肚子里传来一阵翻腾蹈海的咕咕声,她锤了空荡荡的肚子一拳,缩着身子离开厨房。
浅雾英子,推开了公寓的门。
“英子,你大半夜去哪里呢?”坐在沙发上的蝴蝶兰安安静静飘了出来。
浅雾英子拉长了声线,双手插兜,穿上运动鞋,有气无力回答道:“出去买点吃的。”
易拉罐的瓶盖被拉开,发出清脆的声响,深夜中只有入夏时候的些许蚊虫噪音,浅雾英子在公寓楼下超市找到了一家自动贩卖机。
饮料入喉,胃部传来冰凉的感觉。
她又点击了下面包的按钮,银币哗啦啦落进自动贩卖机。只听见滴一声,面包落到贩卖机底部空格中。浅雾英子蹲下,从底部抓出面包。
“你们人类的大人居然是那么不靠谱的吗?”白站在那边,“我想,你也不过是初中生,在人类社会中,算是……未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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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雾英子白了他一眼:“没有照顾未成年的说法。”
“不,你们人类法律中,有说过人类儿童必须要受到照看吧。”
浅雾英子义正言辞道:“当然是因为,我才不是……”
蝴蝶兰慢吞吞横插一句:“我觉得……英子可以做大人,英子要比很多大人都靠谱,所以她不需要人类大人照顾。”
浅雾英子眼睛唰地亮了:“你说的不错,蝴蝶兰。”
她唇角微微勾起,哼着歌,将面包撕开一个口,随后小口撕咬着面包。有些苍白的面色终于有些许血色,浅雾英子又喝了口蜜桃味的汽水,最后仰头饮尽,旋即扔进底层垃圾桶中。
名取周一自然是不清楚这天夜里的状况。
他第二天早上起来,简直是忙死了,先是被经纪人安排着去拍戏,晚上又是有除妖师的聚会要去。
名取周一在电话前皱着眉头,和其中的一位除妖师再三强调:“我都说了,我是不会带那孩子过去的。说到底,除妖人的事情,和一个高中生没有关系吧。”
浅雾英子昨晚熬夜,还呆在小卧室里,没有出来,自然没听到这些话。
这些全部都被蝴蝶兰给听了去。
名取周一刚刚挂断电话,倚在桌上,余光恰好瞥见站在一旁,默默注视这里的蝴蝶兰。
“那个高中生,是不是叫夏目贵志?”
名取周一背后忽冒冷汗,转头笑着道:“当然不是,话说,夏目贵志是谁?也是和英子一样的孩子吗?”
“……他就住在这里不远,好像也是个除妖师。”蝴蝶兰说。
妖怪的话里到底含了什么意思,名取周一当然听得懂,无非是告诉他,这个世界上还有被除妖师遗忘的孩子。
他淡淡一笑,云淡风轻地转身:“虽然但是,我可没有在往年的聚会里看见过这个孩子。”
-
“除妖人的聚会?”浅雾英子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她坐在床上掀开雪白空调被,打了个哈欠,顺带着对名取周一晚上要去参加的聚会产生兴趣。
她手肘放在膝盖上,若有所思。
“另外,我还在这个除妖人家中,看见了术式。”蝴蝶兰献宝似的交给了浅雾英子,可却被一双横空出来的手,抢走了。
浅雾英子转头,是柊。蝴蝶兰有些发怒,气急了似的,头发高高扬起,发疯要去咬她。
“你可真是没有理智的不合格的式神。”柊抓住画着术式的纸张,看向浅雾英子,“名取说过,不是不让你学,只是让你先好好思考一天,到底要不要走上这条道路。”
“一条什么路?”
“可能和鬼怪扯上关系的,名取说,和妖怪牵扯上关系的这条路充满了诅咒。他其实并不认为,你走上这条路,就能够真正轻松。”
浅雾英子垂眸,去想那些诅咒,她真的能够接受这些一旦踏上这条路,就会永生永世背负着的诅咒吗?
“……”
“总而言之,一切都看你的选择。”柊说,“名取今天晚上回来的时候,你可以把你的答案告诉他。”
14.迟来的电话
并没有犹豫多久,浅雾英子掀开被子,拎起外套穿上,毫不犹豫地朝着卫生间走去。她如同平常似的洗脸刷牙,柊就已经知道她一定是做出了决定。
浅雾英子镇定自若地漱口,拧着滴水毛巾,往脸上擦干净一整晚的疲惫灰尘。
没有错,她已经下定决心成为一个非常有用的除妖人。试问谁能够在成为类似于魔法少女一样存在的时候,保持冷静呢?
想要成为除妖师,想要获得与众不同的力量,想要自己成为这个世界稀少的存在,想要在这种神秘的世界里展开大冒险。
简直就像是故事里的主角一样!
浅雾英子嘴角不知何时咧开夸张的笑容,她清醒时看见陌生的公寓天花板,才意识到自己昨天并不是在做梦。是真的,她真的找到了自己能够看得见妖怪的原因,她终于确信自己看得见妖怪,不是因为自己有癔症了。
兴奋之余,浅雾英子没有忘记一件事情,她急忙打开手机,紧紧盯着信息,不知道渡边司有没有看见她的消息。
消息箱除了一些垃圾文件,再也没有熟悉人的信息。
哗啦。一捧凉水猛地从头顶浇下,顿时熄灭心中燃起的些许火焰。
浅雾英子冷笑几声,看着再没有讯息的消息,随手将粉色翻盖手机扔到棉被上,压出深深凹痕,白着眼从登山包中挑挑拣拣,抓出件印着骷颅的白色t恤。
今天天气有些闷热,于是她换上有些破洞的牛仔裤,有些精致地小脸满满都是无语。
谁管这家伙啊。
天天在那边闹着要看见妖怪,结果这时候有眉目,又在那边装死。到时候拿到妖怪的独眼,她就私吞,到时候渡边司求着她,她也不会给的。
总要给言而无信的人一些教训。
浅雾英子木着一张甜美的脸,对着镜子挑了挑眉头,拿出包中的一支从百元店淘来的唇膏,给有些干涩的唇添了几分水润。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需要过多化妆的,只是些许点缀,就已经变得非常好看。
这天早上,名取周一倒是记起来,专门留了些钱在桌上。浅雾英子不太想拿,毕竟她自己也可以打工。
柊特意晃出来说:“这是名取先生预先支出给你的工资,如果你愿意从事除妖人职业的话,你可以学着帮他先处理事务。”
浅雾英子“喔”了声,跃跃欲试地瞅着藏有名取周一关于除妖笔记的小房间,但柊早已看破她的想法,专门堵在门前说:“要等名取回来,才能……”
“我知道了!你不用总是说了!”浅雾英子撅着嘴,嘟囔着离开,但视线从来都是往这个小房间飘。
柊心想,真的有那么想要学么?
浅雾英子坐在沙发上,时常靠近这神秘的小房间,心痒地实在不行。柊默默在后边提醒:“名取之前给你的联系方式,你可以现在打电话给他。”
方法总比困难多。柊的话一下子点醒浅雾英子,她三下五除二从登山包中翻找出那张字条,然后在翻盖手机上击打一阵,按下拨号的按钮。
嘟嘟嘟——
一阵震动从兜中响起,名取周一正坐在圆椅上,双目紧闭,等着化妆师来贴眼睫毛。助理掏出手机,对名取周一道:“是个陌生号码。”
正寻思着到底是谁,接完电话后,才发现是浅雾英子。
浅雾英子的声音带着些许激动,直接从手机里飘出来:“喂,名取周一大人!我要学除妖术式!!柊拦着我不让我进那个房间。”
助理:“……”
助理有些疑惑地,瞄向名取,这位大明星,什么除妖术?
名取周一正喝着水,差点没喷出来,眨眨还画着妆的眼睛,咳嗽了好几下:“喂,我说啊,我现在还在工作,很忙。你要学就让柊带你过去,晚上再说。”
说罢,他重重按下挂机键,随即盯着助理瞳孔紧缩的那张脸。
“家中小孩中二病,怎么了?”名取周一说谎的功力,可是旁人学不来的。
助理恍惚许久,茫然地转过头,从桌上取了瓶水:“没什么。”
松了口气之后,助理恍惚想着,传闻名取周一先生出身神秘世家的消息,难不成是真的?
名取周一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万幸,还有时间带着浅雾英子去除妖师的聚会。他早就在门口守着,连鞋都没有脱,直接在门口叫浅雾英子和大堆式神还有未被契约的妖怪们出来。
想到家里忽的藏了那么多妖怪,名取周一更是有些头疼。
“名取先生,我……”
浅雾英子出来时,脸颊泛着莫名的红,夕阳红光染到她身侧,将白色t恤染地血红。原本还算机灵的人,现在浑身上下冒着餍足,还在痴痴地盯着笔记。
在埋头苦读。
这架势,恍若和当年初次步入除妖界的名取周一,慢慢吻合了。
“这些东西真是太厉害了,我试过,简直超级棒!就像是冒险的主角一样。”浅雾英子喋喋不休在名取周一耳边念叨。
她坐上车,然后系好安全带,继续紧紧扣着这本珍贵的除妖笔记。
上边晦涩难懂的字迹,此刻却不断在浅雾英子脑中,留下无比深刻的印象。她似乎已经构思好一个又一个场景,她站在骇人又恐怖的妖怪身前,对着它们念出晦涩难懂的咒语。
浅雾英子心脏咚咚咚直跳,像爆炸器在计时。
名取周一透过后视镜去看后方,蝴蝶兰飘在半空中。他随口提了一句:“像这种大妖怪,不能被普通人看见吗?”
“嗯?”浅雾英子有些疑惑,“妖怪能被普通人看见?”
“有部分妖力强大的存在,能够变成像是猫啊,或者人形,可以选择被普通人看见。”
“可能蝴蝶兰,不是很强大的妖怪,或者是,她的妖力没有到那种程度?”浅雾英子推测道。
名取周一含糊道:“可能是这个缘故。”
除妖人大多都选择在比较隐蔽的深山老林中聚会,名取周一驾驶车辆驶过临近市区的大桥,来到比较僻静的山区道路中。
山林里漆黑而又安静,车穿过郁郁葱葱树林,停到一处空地。通往除妖人聚会的道路无比隐蔽,他们被妖怪所指引,穿过许多草叶,来到处古老的宅院。
-
一处宅邸,静静矗立在深山老林中,而周遭聚集许多神态不同的除妖人。
浅雾英子仰头,接受了来自不同人的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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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首先和名取周一攀谈的,是名取的熟人,同样,在他交接完工作之后,视线落在了浅雾英子身上。
浅雾英子高傲自信仰头,名取周一无奈一笑。
“名取,这是你家的?”
名取周一解释道:“不是,这是我碰到的,她没有家人,估计是落魄除妖人家族的后代。”
“哦……”男人惊讶道,“你又找到了个妖力强大的孩子么?名取,你真的是厉害啊,我们家族要是有你这样子的运气……”
浅雾英子面对这样子灼热的眼神注视,名取周一本以为她会有些不自在,然而,浅雾英子可不是盖的。
她直接上手,和男人握手,非常大方且自信:“你好,我叫浅雾英子,今年十四岁,我的梦想是成为世界第一的除妖人!”
“……”
这一通自信发言,叫名取周一自己也忍俊不禁。
“喂,英子……”
“名取,自信可是一件好事,不是么?年轻人就是不错啊。”七濑女士身着和服步入,笑眯眯注视浅雾英子,“你好哦,小朋友,我叫七濑,要不要加入我们的场一家。”
“我们的场一家可以说是最厉害的哦。”
一种哄骗小孩子的语气,像是在拿着甜美的糖果,诱骗孩子跟着的诈骗犯。浅雾英子仰头,甜甜一笑:“你好哦,七濑女士。可是我的师父已经是名取先生了。”
“名取家以‘纸’为媒介的咒术,虽然说也很独特,但是终究还是……”
“可是纸的咒术,才像是除妖师吧。”浅雾英子比划了下,双手在空中画符文,“就像是拿着符箓,然后嘿嘿哈霍。”
名取周一吐槽一句:“是什么嘿嘿哈霍啊,还有我什么时候……”
七濑女士笑眯眯盯着他,名取周一闭口不谈接下来想说的话,余光落在浅雾英子系着两根马尾的脑袋上。
虽然说,叫这么一个才十几岁的女孩子步入除妖人这个道路,名取周一也心有不忍。但浅雾英子毕竟还是和夏目不一样,这个孩子仿若天生就是属于除妖人道路的,她眼中的野心,跃跃欲试的冲动,还有那些因为少女的淫威或者是各种原因屈服在浅雾英子手下的妖怪。
除掉那只三眼妖怪的一瞬间,名取周一其实已经从浅雾英子的眼里,看见了什么叫作亢奋。
这个孩子,自从接触了除妖,就不会放弃了的。名取周一能够清楚地体会到,她和当年的自己,其实是同一路人。
这样的话,更不能让的场家把这个好苗子给毁掉。
他又仰头,仔细想了想假如浅雾英子加入的场家……浅雾英子像是的场静司一样,笑眯眯注视着他,然后她神秘莫测一笑:“名取,你封印的妖怪应该是我们的场……”
名取周一就忍不住想要捂着心脏。
绝对不行的啊!
名取那家伙在想些什么呢?浅雾英子心中嘀咕道,白了她一眼,顺带掏出手机翻一翻,就在这时,一个电话忽的打了过来。
谁啊。
浅雾英子皱着眉头接通:“喂。”
熟悉又唯唯诺诺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浅雾英子脸上瞬间遍布阴云。
“英子!我……”
15.浅雾英子的妖力
这是出什么事了?
名取周一挑眉,浅雾英子不给他窥探的时机,扬起一个皮笑肉不笑:“名取周一大人,我先去和我的好朋友好好聊天。”
咬牙切齿的味道从森森空气中传来。
浅雾英子扭头朝着深深丛林行进,身边围了许多妖怪,但她不怕。视线轻轻一扫,捏着画出来的符,这些妖怪就被吓得颤颤巍巍逃开。
这附近有处无人瀑布,白带从天上汹涌而下。浅雾英子坐在青石上,水花从深潭溅到脸上,有些凉。
“喂,英子?”电话背后的人,似乎很疑惑。
这回,浅雾英子冷冷道:“你没有看我给你发的这些信息吗?”
“对不起,英子……我……手机没电了。”电话里的声音无比唯唯诺诺,浅雾英子听着这懦弱的话,更加发怒了。
“手机没电会连着两天没有吗?你当我是傻子?你现在是不是回千叶了?”
“我……”
浅雾英子更是怒气腾腾,抓着石头,狠狠扔向深潭内。深潭里冒出几个泡泡,咕噜咕噜用一声,沉下去不动了。
“算了,渡边司。我就不该信你,你不过就是个懦夫而已!”浅雾英子自顾自大声道,“说什么想要和我一样能够看见,不过就是你自己的谎言而已!!”
对面的声音沉默了许久。
渡边司最终说了句:“对不起,英子。你想啊,人总是会变的,我其实……”
浅雾英子一针见血道:“你就是想要说,我看到的就是假的,我有精神病是不是?”
拳头被死死握紧了,唇角被虎牙咬的有些出血,没人在这个地方,耳边只能听见瀑布的水声哗啦,掩盖她的愤怒。
她随即又颤抖着声线,鼻子似乎被什么堵住了,有些闷:“你和我说啊!你跟我说你变了,你就跟我说不信我,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浅雾英子的嗓音变得有些尖锐,刻薄地击打在对面人的心脏上。
渡边司:“对不起……”
他仿佛只会说对不起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为了个普通的石头,让你跟着我跑那么大老远,所以很不开心?”浅雾英子又骂道,“可是你根本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我看到过什么,有些时候,在我眼里这颗石头就像是会蠕动的肉块!”
不知什么时候,也许是浅雾英子气急攻心,又或许是渡边司自己挂断,总之,这场联系就这么被掐断。
“神明和我说,这玩意能让普通人看见……”浅雾英子抱膝,双目失神地坐在潭水旁,她捏着胸前的透明容器挂坠,里边的石子在她眼中,一跳一跳,仿佛是活的。
只是下一秒,等她揉揉眼睛,又仿佛变回了原样,不动了。
浅雾英子仰头喃喃道:“可是等我能够让你看见的时候,你又不信了。”
和这个世界上所有无趣的大人一样……
她并没有哭,而是仰头,吸了吸有些酸涩的鼻子。
半晌,浅雾英子对着潭水和飞流直下的瀑布大叫道:“渡边司,你就是个垃圾——”
“渡边司,你就是个垃圾——”
“垃圾垃圾——”
回声在周围回荡,浅雾英子擦干了眼角泪花,从青石上站起来,恶狠狠地瞪了瀑布一眼。
浅雾英子扭头转身,嘁地一声:“反正我现在找到和我一样的人了。”
她的同类。
浅雾英子心想,她迈腿朝除妖人的集会走去。事实上,她并不孤单。
这里有许多和她一样的人,这里是能够看见妖怪的人类的聚会。
-
白藏在灌木丛里,自动捂住了耳朵,背过身。
主人的命令,他自然不会违抗,只是蹲在那边太过无聊,他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浅雾英子从瀑布那边过来。
水雾很重,周遭很潮湿。
但对于白来说,非常不错。毕竟他是从菌子里诞生的妖怪,对于这种潮湿地情有独钟。
噼里啪啦一阵,枝叶被踩断。
浅雾英子扒开一丛又一丛的灌木,从瀑布潭水那边出来,白恭敬站在那边道:“主人,您办完事了。关于妖怪的独眼……”
那双有些红的眼睛狠狠白了他一眼:“渡边司已经被我开除追随者行列,妖怪的独眼我暂时不想去管。”
“你想要?”
很容易的,浅雾英子听出来白的画外音。白是个对实力很重视的妖怪,可以说,当初偷出族内的粗绳,也是他自己的手笔。
想要吃掉浅雾英子,也是他的手笔。
如今败在浅雾英子手下,是他自作自受。
浅雾英子只是冷冷瞥他:“我说啊,你还想要在我的手下,跟我谈条件?”
白瑟缩一下,道:“是我错了。”
她朝着除妖人的集会走去,没过多久,回到了那栋深山古宅之中。这实在是符合浅雾英子对于除妖人世家的想象。
很大的一栋宅邸,在那边,所有人都能够看见妖怪。
所有人……
-
“呦,英子。这位是山田先生,这位是有名的钟村先生,还有这位……”名取周一几乎是极好地发挥了引路人的作用,带浅雾英子熟悉这些除妖界赫赫有名的人物。
见到名取周一的除妖人都有些惊呼:“名取你收徒弟了!名取家的咒术终于要有人继承了。”
名取周一尴尬道:“差不多了。”
“这是你女儿?”
“不!钟村先生,你就别调侃我了。”
“也是,名取你不过就是个单身汉罢了。真是的,那么帅都没有心仪的女孩子吗?”
“名取家再不传宗接代,可就晚了啊。”
名取周一礼貌而又温和地笑着,视线落在浅雾英子后脑勺:“嘛,我还年轻嘛!”
浅雾英子仰头,在那边吃吃喝喝。
有好吃的樱饼,还有许多甜食,甚至当下初中女孩最喜欢最流行吃的那种糖果包装。
无不戳在浅雾英子心上。
除妖人还真是有钱啊。
浅雾英子默默感叹,又捏起一枚比较精致的巧克力,塞到嘴里。她吃得两颊鼓鼓,像极了躲在旁边只顾着吃喝的仓鼠。
香醇的甜腻流入腹中,浅雾英子又伸手去拿放在长桌另一端的饭团。
刚伸手,一杯奶茶就递了过来。
“华夏人最爱喝的奶茶,似乎也是你们年轻人里比较流行的,要喝口吗?”七濑女士鬓角许多白发,略带慈祥地眯眯眼看她,“看着你们这些年轻人,我总是会恍惚觉得我自己也变年轻了呢。”
浅雾英子问:“你是除妖人世家的?名取家很厉害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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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七濑说:“当然!”
“那你们的除妖术式能不能也给我看看?”
“那就要等你加入我们的场一族了!”七濑似乎被逗地有些开心,“话说,你看的见窗外那个和服是什么颜色么?”
和服?浅雾英子顺着七濑手指的方向看去,在漆黑的夜色中,有一件好红好红,上边绣着大团大团五颜六色的花朵。
“有花哦。”浅雾英子喃喃道,“好像是芍药花,还有菊花?”
至于更多的,在她看见七濑有些凝重的视线后,顿时安静下来。
“怎,怎么了?”
不知为何,周围声音忽的寂静了下来,就连原本是这场集会主办的中村先生,也忽的寂静了下来。
浅雾英子有些发懵,抱着奶茶,吸了口,是布丁奶茶,嚼起来有些许弹性。
咕噜咕噜。
喝奶茶的声音很响亮。
心脏再跳,粘稠视线从四面八方而来,窃窃私语间,整个宅邸的氛围变得与众不同。
“她刚才在说什么?”
“看到了菊花和芍药花……”
“就算是的场大人,也不过是看到大团的菊花……”
名取周一抬了抬眼镜,站在前方的钟村先生笑眯眯道:“名取,你可是真捡了个好苗子啊。”
他迈腿走到浅雾英子身边,挡在对方身前,接受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嫉妒羡慕或者是其他交织在一起的情绪。
“名取家真的要回光返照了?”
浅雾英子小声对他说:“喂,名取周一先生。我觉得我是不是超厉害的,大家都夸我超厉害。”
名取周一浑身上下冒汗,对着周围除妖人扬起微笑道:“啊,这位是我的徒弟,大家就不要想了。”
“英子她是名取家纸术式的继承人哦。”
男人的笑容太过灿烂,暂时将这些人的想法给封印起来。
没过多久,整个宅邸又开始热络起来。浅雾英子被拉着藏到一角,手里被名取周一乱塞了许多好吃的。
“那个,我其实有些吃饱了。”浅雾英子打了个闷嗝,有些别扭道,“我是不是给你惹了好大麻烦。”
名取周一:“没事,这种事情我也有预料。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的妖力比我想象中还要强大。”
“不是你的错。”
“别多想。”
一双温暖的掌心捂在脑袋上,揉搓几下。
浅雾英子抱住了头:“哦。”
她又站起来,和名取周一保证说:“我会是你家的继承人的,毕竟是你把我带到这个地方的,名取周一先生,你是我浅雾英子的大恩人。”
名取周一愣怔了下:“你在说……什么?”
“我要对你报恩,我要继承你家的术式……”浅雾英子向他保证,“我要让名取家成为这个除妖界最厉害的世家!”
“大少爷,您好!”
名取周一脸上向来完美的表情出现皲裂,他狠狠弹了弹浅雾英子的脑袋,捂住她的嘴巴。
“你可闭嘴吧!我家就我一个除妖人!”
“你给我好好学你自己的术式去。”
“真是的,现在的小孩子……一个比一个叫人不省心。”名取周一扶了扶眼镜,转角遇上个许久未见的熟人。
“呦,周一。”
16.匣中之物
来人是位穿着和服的青年男子,眼睛笑眯眯,看上去和名取周一很有缘分。浅雾英子侧过身,靠墙用余光看他。
的场静司莞尔道:“你好,我是的场家的家主。你的妖力很强大,很期待你能够和我们的场家合作,当然加入我们的场家也是非常不错。”
顺带,他又提了一嘴:“你的式神好像非常不错,不过看样子,他还没有成为你的式神?”
浅雾英子意识到的场静司在指谁,那个被系在她手上的曾经想要杀掉她的白。其实她始终不觉得白很有用的样子,她有蝴蝶兰了。
到现在也不过是惩罚而已。
“谢谢。”浅雾英子接受了的场静司的赞扬,“确实,但是我今天晚上跟名取先生回去的时候,就会让他帮我契约一下的。”
白的头猛地抬起,白色长发遮掩下的面容充斥震惊和抗拒,他在背后死死盯着浅雾英子,遮挡在发丝后的双目露出凶光。
“哦呀。”的场静司觉得有趣,“他似乎并不想要?”
浅雾英子拽了拽手腕上绳子,登时,白就被痛苦地困在原地,双手拽上圈禁他的粗绳。
挣扎地像搁浅在岸的鱼。
白咳嗽几声,急切道:“我想要!我想要成为主人的式神!”
浅雾英子耸耸肩,坦然面对的场静司欣赏的目光。
的场静司:“我相信的场家绝对会更合你的口味。”
名取周一皱眉,拉了下浅雾英子,对的场静司道:“让英子自己选择,大人还是不要对她有太多干扰。再说,她现在才十四岁。”
名取周一甚至都有些后悔自己带她来这里了。
他抻长脖颈,上前一步,和的场静司平静对视。的场静司还是那副令人讨厌的面孔,虚伪地笑笑,随即转身离开。
末了,还不忘恶心名取周一:“那就让我们来看看,她会怎么样……”
浅雾英子觉得名取周一可能有些误会,干脆晃晃名取周一的手臂,顺势凑到他身前:“你是不是和的场家有冲突,放心,虽然我浅雾英子是一个强度党,但是我至少也有良心。”
名取周一有些烦躁,唉声叹气了下,又瞥眼浅雾英子。
浅雾英子懵懵看他:“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你的妖力……可能是……”名取周一斟酌下。
“我的妖力很强大!”
“不,不是这个原因……”名取周一头疼地撞墙,许久憋出一句,“确实不错,你很厉害。”
浅雾英子哼了声,骄傲地表示:“你很有眼光。”
-
他们又重新回到集会,里边的甜品还剩下不少,看样子除妖人对于这些物质并不在意,但浅雾英子可不同。她饿过一段时间,在集会里转悠不少时间,身体边缘靠近桌面,伸出右手,从桌上掏下不少好东西。
大多数是便于携带的。
诸如薄荷糖、奶糖还有各种小饼干,顺带还塞了不少苹果、橙子等水果。等她又从人群中钻出来时,T恤口袋中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
名取周一还在和熟人攀谈,这种时候,更是顾不上照看小孩。浅雾英子落了个清闲自在,只是身边总是会有不少视线,黏在身上。
浅雾英子踮起脚,上了楼梯,坐在二楼阳台上俯瞰下方动静。人头攒动,人的脑袋和妖的脑袋挤在一起,浅雾英子托腮静静看着下方。
在时间接近九点时,集会的主办方,钟山家家主钟山天明出来,这是个年迈的老头,手上拄着拐杖,一双如鹰双目敏锐地扫视周边。
钟山天明轻咳声,周遭瞬间安静,只余些许呼吸声。
“诸位,今日召开除妖人的集会,只因老夫门下有名弟子在一日除妖中寻到此物。”钟山天明左手掌心向上抬起,身侧一位身着和服的女子便将木匣轻轻放入他手中。
浅雾英子来了兴致,趴在栏杆往下望着,身侧不知何时,柊已站在旁边陪着她。
钟山天明打开木匣,里边静静躺着枚凹凸不平的普通石子,红色纹路攀爬盘踞其上,半透明本体透着怪异色泽。浅雾英子登时睁大双目,长睫微颤,居高临下俯视着这石子。
差不多有一个指节大小,被封印在木匣里,上方贴着许多符纸。
浅雾英子揉揉眼睛,转头躲在阴影里,拽出胸口的项链,里边的碎片和钟山天明木匣中的碎石几乎是一模一样。
难不成并不只有她知道这玩意的用途,还有其他人吗?
周围忽的开始窃窃私语,甚至有人已经放声说:“不过就是个普通的石子,有什么可疑的?”
“是啊是啊,没感觉怪异的。”
“不,你们仔细感受一下,是不是能够感觉到一阵诡异的空虚感。”
“钟山先生,难不成这石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钟山天明微笑道:“据我所判断,这是颗神奇的石头。它能够增强式神的实力,例如这个样子……巨明。”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独眼式神从钟山天明身后晃出,手捧过黑匣。
只是顷刻间,妖怪的妖力就发生了质的变化。
紧接着,空气中不断响起吸气声和呼气声,名取周一凝重的眼神被的场静司看在眼里,浅雾英子又将项链塞得里里的。
可是紧接着,她又开始心烦意乱起来。保护这玩意儿没什么用,毕竟渡边司已经不需要了,她拼凑妖怪的独眼也不过是之前想要的,可既然能够增强式神的妖力,她就想要自己先藏着先。
反正,她拿到的东西,才不会白白给别人。
想到这里,浅雾英子眼内逐渐变得清明起来,并且她拉着柊到楼梯转角内侧无人地,悄声道:“既然这玩意儿那么好用,柊,我要不要给你?”
柊怔愣间,连忙拒绝:“这不好吧,英子。”
“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浅雾英子嗡声道,“你不要告诉别人哦。”
柊温和道:“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英子。”
即便是名取……
“恕我直言,钟山先生。”
从远处传来的一席话吸引了浅雾英子的注意,她抬眼看去,只见那位曾经和名取周一针锋相对过的的场静司走出人群。
的场静司笑着道:“我实在是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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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奇特的物具,您究竟是从何处寻来呢?”
钟山天明抬起老态龙钟的眼,心平气和同他解释道:“这是我从一个离奇变异的妖怪身上寻来的,它最开始不过是个弱小的小妖怪,可是后来突然变异成奇怪的模样。大家都知道我们钟山家最近的情况,我如今也年过八十,家中再无一人继承除妖事业。”
“今日召开除妖人集会,也是想要告诉大家,钟山家自此从除妖界中隐退。至于这颗离奇的石子,我会将之赠送给在座的任意一位。”
的场静司眯起眼:“哦?”
他略微来了兴致,转身面对众人道:“要不要来比一比,谁能够拿到这个好宝贝?”
人群骤地沸腾起来,名取周一自人群中走出,的场静司略微有些诧异:“哦,周一。你也要这个东西?”
名取周一笑着道:“当然,我的式神最近也非常需要这些玩意。”
“正好我们就来比一比。”
“正好!”
名取周一踏出一步,这时候,旁边的除妖人拉住他的手:“喂,周一!你打不过的,的场家……”
名取周一将手盖在他手上,微笑着说:“放心,我不害怕。”
-
“什么情况?名取要和那个微笑眯眯眼独眼男斗法吗?”浅雾英子钻出人群,到了最里边,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两人。
她抬头,拽住七濑的和服袖口,好奇问。
七濑脸上皱纹顿时加深了,摸摸她脑袋,微笑道:“这是我们家家主的场静司哦。”
“啊,对不起,我知道他的名字。我以后会叫他的场静司的。”浅雾英子非常矜持且狡诈地蒙混过关,尴尬地拉住柊,和她贴在一起站在最前边。
浅雾英子朝着名取周一喊道:“名取大少爷,加油啊!”
名取周一无奈:“我家真不是什么除妖人世家,我也不是什么少爷……”
的场静司道:“你骗谁呢?”
“小朋友,名取家就是高门大户,名取就是大少爷!”
“喂!”名取周一有些炸毛,大声呵斥道,“我家就只剩我一个除妖人了,是不是世家有什么关系吗?”
的场静司耸耸肩:“倒是确实没关系。”
钟山天明将木匣放在他们对峙中间的长桌上,木匣被关起来,钟山天明摊手,询问二位:“你们打算选择什么方式来比试?”
“等下!”周围有除妖人按捺不动了,一位戴着面具掩盖自己身份的除妖人站出来,随即揭开自己面具,露出张清秀的脸,“我说啊,说好的所有人来比呢?总是让的场家得胜不太好吧。”
“你怎么敢否认名取先生可能获胜的可能性!”浅雾英子据理力争驳斥道。
“喂!”
“对啊,我也要参加,说到底我的式神也想要这玩意儿。”
比赛尚未开始,底下的人就乱开了粥。当然,这也是的场静司想要看见的。
“人更多,更能够说明,我的胜利是应当的,这个能够增强式神妖力的器物,理所应当是我们的场家的。”的场静司意味深长地注视那匣中之物。
17.受伤的妖怪
比赛是什么?
应当让钟山天明自己来确定吗?
浅雾英子略有些紧张,她后退几步,后背抵上桌角,存了帮名取周一作弊的心思。至于为什么帮名取,那不是废话,她和名取是一边的,自然要帮助他共同对敌。
“那个!我们还是觉得,应该让钟山先生您来选择出题!”
经过一番商讨后,钟山天明抚了抚掌,接过仆人递来的一个封印瓶。瓶身是圆形的,浅雾英子看着有些发怵,里边似乎飘着黑气。
众人屏气凝神。
钟山天明道:“这个封印瓶中装着我最近逮捕的鸟妖,现在我会将这只鸟妖放飞。放心,这只鸟妖其实非常孱弱,只不过是为了增加游戏性。”
“十二点准,谁捉到这只鸟妖,或者是他的头颅,这粒能够增强式神力量的石子就归你们。”
“非常公平的选择。”的场静司抚掌道。
耳边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甚至有些除妖人在唏嘘。
“什么嘛,这次肯定又是的场家的了。”
“你可别说丧气话。”
人潮开始拥挤起来,浅雾英子好不容易钻出狂热人群,独独对上名取周一有些碎掉的眼神,她怔怔问道:“你怎么了?”
名取周一捏紧拳头,别过脑袋道:“英子,你是怎么看那只鸟妖的。”
“喔——”
一声声惊呼从周围人群传来,浅雾英子跟随着他们的头颅,视线一直紧紧跟在飞翔在集会府邸之中的鸟妖。
鸟妖伸展翅膀,飞翔在宅邸上空。的场静司跨腿跃至桌上,嘴角勾起抹轻薄的笑,手伸至背后摸出一支箭矢,紧绷的弓弦被拉开。
他瞄准了鸟妖。
当然,浅雾英子绝对不会让他得逞。就在的场静司瞄准打算射出那一箭的瞬间,浅雾英子猛地冲上去抓住的场静司后背的和服。
刹那间,箭矢歪了瞬,擦过鸟妖羽翼,射在宅邸纸窗上。
的场静司这会儿有些冒火,浅雾英子皮笑肉不笑面对他,右手举手握拳高高示意:“我也是参赛者!”
众所周知,除妖人都很矜持高贵,不会妨碍别人。但浅雾英子一点也不高贵,相对的,反而更具流氓气息,为达目的她可以不择手段。
的场静司也是第一次碰见这种事,竟是笑出了声,拿着箭矢轻轻拍了下浅雾英子的脸蛋。
“期待你能够给我更多的惊喜。”
浅雾英子坦然道:“最后赢得这场比赛的,绝对会是我们!”
只听一声哨声,府邸的门窗全部被推开,夜晚的风从外边鼓进来,助长了内部有些沸腾灼热的空气。鸟妖顺势从窗户飞出去,远远地振翅消失在夜空中。
酒气一直从府邸冒到晚风中,浅雾英子随着名取周一踱步出去,脸上酡红才缓缓消散。
这时候,浅雾英子终于回答了名取周一的问话。
晚风中,浅雾英子垂头,她的语气有些落寞。
“老实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那只妖怪很可怜。”
和小时候的英子一样,是不被别人爱的。
会被别人追着欺负的,是不被重视的,是被叫作没有妈妈的废品的,是被认为没有用的。
柊立在两人身后,白倒是嗤笑一声,对此很无语。
浅雾英子现在倒是装起来了,当初欺负他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敢下手。
名取周一沉声说:“听好了,英子,我觉得我们最好能够赢到最后。”
-
鸟妖飞离宅邸后,不少选择加入的除妖人开始忙起来。他们大多带着式神,朝着鸟妖飞离的方向追去。
的场静司站在他们旁边,对着浅雾英子微微一笑:“那就看看最后的胜利者是谁了,小妹妹。”
这个男人好装。
浅雾英子不屑扭头,伸手拉着名取周一手腕,带他一路顺着鸟妖飞离的方向跑。晚风飞在耳边,名取周一忽的停顿住,浅雾英子盯住他手上夹着的白色纸人。
只是瞬间,她会意。
“你放了追踪的小纸人!”
名取周一嘴角一勾道:“的场家有许多人手,虽然不得不承认,的场是个非常厉害的除妖人。但是英子,我们的纸术式也不差。”
浅雾英子说着从鼓囊囊的登山包中掏出一大叠符纸,同样得意道:“我带来了,名取你画的那些符,还有我也画了不少。”
名取周一嘴角猛地一抽,英子竟然把他年轻时的那些黑历史之作都给翻了出来。双手一番,在地上绘出阵法道:“英子你来试试回忆那只鸟妖的面容。”
浅雾英子伸手接过纸人,开始在脑中回忆,那只鸟,他有着棕色的翅膀,他的头发是棕色且卷曲的,身上受了很多伤。
纸人开始颤动起来,在簌簌森林低语中,开始从浅雾英子指尖挣扎而出,伸展双臂飞跃到高空之中。
名取周一呢喃:“果然,好快啊……”
浅雾英子拔腿就跑,在前边不停大喊道:“名取先生,我们赶紧追啊!”
那双黑瞳唰地发亮,风很凉,她的心很烫。在奔跑在树林中央,她此刻像极了一只刚出生却对世界充满好奇的林中鹿。
不知跑了多久,浅雾英子抬头跟着小纸人来到一处还算空旷的野地,下方是一处比较危险的悬崖。她腿脚有些发软,就停了下来。
跑在前边的名取周一转身停下,来到她身边。同样他抬头看着那盘旋在天上的纸人,纸人抽搐了几下,开始朝着特定的方向接近。
浅雾英子气喘吁吁地拔腿跟去。
“确实是在这附近不错。”
纸人低空盘旋一阵,最终迅速飞跃至一处树丛。两人微愕,快步跑过去后,从树丛中找到了这只翅膀受伤的妖怪。很显然,他们是第一批赶到现场的。
妖怪惨兮兮的,蜷缩羽翼倒在树丛里,缕缕血气从他身上飘出。
浅雾英子伸手去碰他,只得到厌恶的眼神,她手指沾上妖怪浑身的鲜血。鸟妖的翅膀已经被先前的式神们啃食地千疮百孔,但他很厉害,很会藏。
“别碰我。”
浅雾英子气道:“又不是我害得你的!你脾气好坏。”
树丛簌簌动了一阵,浅雾英子从阴影里钻出,脑袋上顶了好几片草叶,发丝有些凌乱。
她跑到别处采好多枝叶出来,又捧着来到鸟妖附近,将它伪装成灌木的样子,这样子很难被发现。做完之后,浅雾英子满意地点头。
这时候,名取周一已经带着式神们在外边守着,阻止一切靠近此地的除妖人。
万幸,这里很隐蔽,所以偶尔只能够听见人类的呼吸声。
浅雾英子蹲坐在鸟妖身边。
鸟妖眼中的厌恶并没有被她看在眼里,她向来自说自话惯了,同对方絮絮叨叨唠嗑道:“我说啊,你是什么时候被抓住的?”
鸟妖:“……”
许久,浅雾英子听见耳边虚弱的声音:“一个月之前,那个老头把我抓住,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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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壶里。他剪了我的羽毛,咬断我的翅膀,让我不能自由飞翔。现在好不容易,我能够飞起来,又被你们当成游戏的猎物。”
鸟妖恨意逐渐加深:“我从来只以为只要和你们人类不起矛盾,就可以避免了……”
“但是不是我做的哦。”浅雾英子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似的,定定说:“不是我做的哦。”
“你要恨,也去恨那个抓住你的人。我没有做错什么事情,我只是个小孩子……你看我现在还帮你了。”
鸟妖垂眸不语。
浅雾英子坦荡看他,揉了揉他的羽毛,这时候她有些细声细语了:“放心,我和名取先生跟那些除妖人都不一样,名取先生是很温柔的人。”
“我呢!虽然不是很温柔,但是也是个正常人。我和你无冤无仇,不想伤害你。只要你最后跟着我们就好了。”
鸟妖始终不语,人类孩子喋喋不休的话语响在耳边。
寂静环绕在四周,带着远处的水流,飘到耳中。漆黑的夜色里,蝉鸣在不停叫着,许多虫子叫声稀稀拉拉响在耳边。
浅雾英子挠了下脑袋,有些发困地打了个哈欠。
一阵散乱的脚步声响在耳边,除妖人们的议论声逐渐清晰,被掩盖在枝叶中的鸟妖不自觉颤了下。
浅雾英子趴在树丛里,仔细听着那些人的对话。
“鸟妖都去哪里了?”
“不知道,我的式神说,他看见鸟妖往这边来了。”
“还有啊,名取家的那个小子也往这附近跑了,他们家不是有追踪术吗?”
“名取家的那个小子啊,如果他在的话,那还真是难办。”
浅雾英子咽咽口水,从兜中迅速翻找出制止那些除妖人的式神行动的阵法,一张画在方形白纸上的奇怪阵法,拿在手中的时候,学习着输入妖力,能够感受到浑身妖力向阵法中流入。
这个阵法是有用的!
那双黑眸猛地一亮,像是天上的繁星。
但浅雾英子目前没有对妖力消耗的认识,她觉得通身体力都有些虚,呼气的声音都变得有些脆弱。
“主人,那边的树丛里……好像有妖怪的气息……”
“真的吗?!”
“没准是那只鸟妖呢!”
浅雾英子咬咬牙,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了。就在除妖人和式神的声音越发靠近时,她猛地从树丛中窜出来,双手死死持住阵法。
“受死吧!除妖人!”她大喊一声,喊得血气方刚,双目紧闭。
一阵混乱的漩涡从远处刮入此地,浅雾英子感受到手中的阵法正在胡乱吹动,她快要控制不住阵法的强度了。
两个扎起的马尾辫被风吹得胡乱拍在脸颊上,她不敢动,僵住了身体。
就在这时,一声温和又无奈的声音传来:“英子,你快放下你手中的阵法!”
浅雾英子小心翼翼睁眼,只见柊和瓜姬对她敬而远之,狂风之中,她手中的阵法正在不断吞噬除妖人的陌生式神。
式神的半边身体都被陷进去。
挣扎着朝外伸出一只黑黢黢的手臂。
浅雾英子喉咙微紧,显然没有想到阵法会是那么强大,连忙松了手。式神连同阵法啪嗒掉在地上,黑黢黢的手臂朝外伸展,开始缓慢爬出这个阵法。
名取周一手上拿着一根木棍,地上是昏倒在地的除妖人。
他伸手掐住除妖人们的手臂,开始一步一步将他们拖到隐蔽的地方。
18.赛事结局
一晃就是两三个小时,期间,他们靠着这种阴间的手法弄晕了不少人。
浅雾英子蹲着有些晕,干脆坐了下来,牛仔裤上沾了许多泥土,又得花一阵功夫洗干净。她有些困,这个时候初中生就应该睡觉了,可是她不能睡。
还不能睡,还没有赢呢。
浅雾英子用手指撑开上下眼皮,睁着双有些困倦的眼睛,使劲催眠自己不要睡不要睡。
睡着了,就得把名取一个人留在这里了。绝对不行啊,她可是要派的上用场的,毕竟这些天她也不能白嫖名取周一那么多钱不是么?
浅雾英子还在对那叠厚厚的钞票耿耿于怀。
她蜷缩起身体,守着旁边血腥味浓重的妖怪。
大概过了几分钟,名取周一从外边过来了,他说:“英子,快要接近十二点了。钟山先生的要求是将妖怪带到宅邸才算成功。”
浅雾英子直起身思考道:“我知道了,那就是要把鸟妖给送回去。”
名取周一:“没错,还要记得在路上避开那些人。”
两人很快就行动起来,首先需要做的就是让蝴蝶兰将鸟妖给托起。蝴蝶兰飞得很高,并且是他们这些妖怪中最强大的。
交给蝴蝶兰,浅雾英子非常放心。她拖着鸟妖的身体,蝴蝶兰漂浮在月光下,和服铺就得身躯将鸟妖团团包裹住。
浅雾英子恍惚想,还挺隐蔽的。
当时蝴蝶兰抱着她的时候,也是藏得那么隐蔽的么?还没等她回过神,就连自己也被包了进去。
“英子不可以走好远的路。”空中轻飘飘留下这么句话。
-
几人很快就迅速接近宅邸,鬼鬼祟祟,不像是好人。当指针快接近十二点时,名取周一和浅雾英子率先抵达宅邸,却被这片乌泱泱的人群给惊住。
除妖人们站在宅邸前,虎视眈眈地扫视宅邸外部。
名取周一心下一沉:“他们在等我们羊入虎口。”
浅雾英子想到了,原来是这些人不想通过太多的劳动,就想要将别人的成果据为己有。
“所以……他们才会埋伏在这里的吗?真过分啊。”
这些除妖人在宅邸外边将宅邸给围了个水泄不通,浅雾英子仰头,心想着还有一条路。没错,在钟山家老宅的上空,还有处敞开了的窗户,正对准明亮而又皎洁的月光。
那里是纰漏的防线。
浅雾英子伸出手,蝴蝶兰很容易将她托起,带着那浑身是血的鸟妖,几人一同攀上蝴蝶兰的身体。
居高临下之下,下方除妖人的诧异声越来越响亮,议论声仿若煮沸的水,在锅中胡冲乱撞。
“那是什么妖怪?”
“好大的妖怪!一定是什么隐居不出除妖人的式神!!”
“这个妖怪……”
浅雾英子坐在蝴蝶兰身上,朝下望去,嘀嘀咕咕道:“蝴蝶兰,他们在夸你诶。你真的超厉害。”
“嘛,不愧是我浅雾英子的式神!”
蝴蝶兰露出阴恻恻的笑容:“英子,谢谢你……”
浅雾英子啪地一声甩上自己眼睛,不想看此时蝴蝶兰露出的诡异的阴笑。
“现在你都还没有习惯吗?”名取周一莫名想要吐槽。
浅雾英子自己也很委屈:“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蝴蝶兰,你以后能不能不要笑得那么怪了啊!”
众人在蝴蝶兰的帮助下落到二楼阳台外,窗户的门大敞着,正好供他们进入宅邸。浅雾英子记得自己来过这附近,顺着二楼楼道下去,就可以直达除妖人集会的大厅。
她低头打开翻盖手机,看着上边的计时。
距离十二点还有三分钟,浅雾英子心下一喜,只要飞快来到宅邸大厅中的钟山天明面前,展示他们抓到的鸟妖,就能够拿到东西。
这下子,可能够好好地在那个笑眯眯男面前给名取出出气了。
“不过,名取。你的那个对头好像一直没有出现啊,是他太垃圾了吗?”浅雾英子问,她刚抬头一看,名取周一脸上掉下许多汗珠。
他在思考。
在思考浅雾英子刚刚所说的话。
为什么的场静司会没有出现,按照他的性格,不会坐以待毙。而且名取几乎是下意识地,以为前几个小时那些得到的轻松,都会以另一种方式,让他付出代价。
他猛地抬头。
门口逆光处,一个人影逐渐从墙壁上显露出来。
“果然……”
“的场静司,你在这里等着我们。”
浅雾英子被这神奇一幕给震惊到,不知不觉张大嘴。手几乎是第一时间拽住蝴蝶兰的和服袖口。
她脑袋有片刻僵硬,又忽的仿佛了解到什么。
“所以刚刚那些除妖人!”
“他们没有去寻找,反而是守在宅邸外边,是因为他们是的场家的人吗?”刚刚看的时候,那些除妖人正神情肃穆地注视远方,并且非常团结的样子,没有丝毫嘈杂。
名取周一也意识到了:“大意了,那些人是换了衣服,所以我没有认出来。”
真过分啊!的场家带了那么多式神和除妖人过来,完全就是想要以量取胜。再加上在他们面前,矗立着当代最年轻的家主,妖力强大的家伙——的场静司!
名取周一后退一步,伸手从袖口滑出一张符。
蝴蝶兰阴鸷瞪了的场静司一眼,扭头道:“英子,我们带着东西走。”
“嗯。”浅雾英子当机立断,果断抓住她手臂,在名取周一掩护下,一人两妖从窗口迅速滑了出去。
名取周一身后三只式神出现,正不友好地注视眼前的除妖人。柊站在名取身前,拔出武器,蓄势待发。
“小心哦。”
一支带着寒光的木箭,笑眯眯地被拉开,的场静司逐渐将弓瞄准了逃离的蝴蝶兰。
“你真的要过来吗?要不然……我的箭一放,伤到那个小妹妹可就不好了。”
名取周一掷出一张符,轻飘飘的,环绕在周身的纸条凝结成绳子,像蛇朝着的场静司袭去。就在此时,的场静司的式神也出来,其恐怖气息逐渐让柊有些生寒。
“名取,你是打不过我的。”的场静司从桌上拔出一把木剑,朝着飞跃在空中的纸绳破去,“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名取周一攥紧拳头,眼中冒着火。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坚信着。
“你不会伤害英子的。”名取周一沉声道,在赶来除妖人众目睽睽下,他翻身从阳台跳下。
身子狠狠一轻,他被瓜姬接住,双脚轻飘飘踏在地上。
这时,他紧急环顾四周,遽然发现巨大的美艳妖怪漂浮在空中,数不清的式神蜂拥而上。在这些式神环绕中央,一颗有些毛绒绒的黑色脑袋从巨大和服袖口钻出。
浅雾英子茫然注视着眼前一幕。
皎洁月光之下,奇形怪状的可怖式神朝着她和蝴蝶兰袭来,他们大多都带着凶气。身侧浑身鲜血的鸟妖正艰难睁开棕色双目。
“这是……”
浅雾英子紧咬下唇,在这样混乱的局面中。她从兜中胡乱掏出一张符,按照脑海中的记忆,开始吟诵起来。
-
距离十二点仅有一分半的时间。
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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邸上空猛地爆发出一声巨响,所有人纷纷朝上空望去,只见一阵茫茫灰尘坠落,白色雾气笼罩上空。
皎洁月光照耀之下,一时之间,竟像是场美丽的幻梦。
名取周一喉咙发紧,有些无助地跪下去,他又支起身子,视线紧紧追随着云雾之中的二人高阴影。
不会有事的,英子她不会有事的。那个调皮的孩子还没有看过这个世界的有趣之处,还没有成年。
一时之间,他看着的场静司这个老朋友的眼睛,携带了愤怒。
他拉着对方的领口质问道:“你就没有和你的下属说,那个妖怪手里有个孩子吗?”
的场静司缓慢拍了拍他的手:“你稍安勿躁,事情还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
只见茫茫雾气之中,形如鸟妖的身影展开双翼,他的翅膀有些粗糙,但还是扑棱到了天上,有些虚弱。
鸟妖紧紧盯着从宅邸里出来的一道身影。
浅雾英子抓着蝴蝶兰的袖子,大喊道:“快过去啊!!”
鸟妖扇动翅膀,拼尽了全力,像是一支箭矢穿越云霄,猛地突刺到这栋宅邸的主人钟山天明面前。鸟妖跪在地上,单手捂住自己渗血的翅膀。
“主人。”
浅雾英子略显紧张地盯着下方动静,她心想只要鸟妖替她说好话,那应该就能够算最后的胜利属于他们吧。
“时间已经到了。”
眼看着秒针即将指到十二点。
忽的,一阵透彻的刺痛声从肩胛骨处传来,鸟妖猛地睁大双眼,他僵着了缓慢回头,对上中年除妖人冷漠的眼神。
除妖人的木剑扎在鸟妖肩膀上,带着滋滋的声音。
叮咚。
宅邸的摆针响起,鸟妖被这个中年除妖人带着木剑高高提起,它愤怒的眼神开始痛斥在场的所有人。
嗓子忽的被堵住,浅雾英子呆愣被蝴蝶兰托举在半空中,她忽的感觉自己有些想要吐。
“喂!”她从蝴蝶兰身上下来,挣扎着挤出人群,跑到这个中年除妖人的身前,着急地跳上去,去够那把木剑。
她又气又急:“你做什么呢?!这是我的!”
身后响起阵阵私语声,浅雾英子回头,对上众人有些瑟缩的眼睛。她气得笑了,梗着脖子挤到钟山天明面前道:“钟山先生,我才是赢了的吧!”
但钟山天明也只是叹了口气,背过身离开。
“你什么意思啊,老爷爷!”浅雾英子拽住他拐杖,不让他走,“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
那个捡漏的除妖人也有些心虚,但还是从鸟妖的嘴里掏出那颗镶嵌血红色的乳白色碎石子,像是从宝石中碎裂的小块。
“虽然但是,那只鸟妖也只是逃到了这里,我只是把它给抓住了。”除妖人小声说,随后又闭了嘴。
怒气一下子升腾起来。
浅雾英子恶狠狠盯着除妖人手上的小粒石子,不甘心,实在是不甘心……
她走到除妖人面前,猛地低头。
除妖人:“?”
手腕忽的传来一阵疼痛,女孩尖锐的虎牙咬上除妖人的手腕,除妖人吃痛,猛地张开手想要摆脱。
眼前闪着亮晶晶的小石头。
浅雾英子鬼使神差的,张开嘴,一口吞下这颗石子。
咕咚。
名取周一刚抓住她的手臂,浑身上下都开始气血上涌哆嗦起来。浅雾英子感受到这颗石子从喉管滑落到胃部,然后又被颠到了肠道里。
周围不断响起吸气声。
名取周一单膝跪下来,失控摇晃着她大喊道:“英子!你赶紧吐出来啊——”
19.辗转的行迹
胃里一阵翻腾蹈海。
整个宅邸在深夜中还乱成一团,原本集会的主办方钟山天明,这个老头也有些绷不住脸上肃穆表情。七濑女士冷静不下去,踱步到外边开始散心。
即便是的场静司,此时看浅雾英子的眼神也逐渐变得与众不同起来。
抬头去看,眼前的名取周一心如乱麻,那张大明星的帅脸逐渐染上癫狂,直到柊拿武器抵着他的心口,他才冷静下来。
“那个……”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蠢事,浅雾英子避开他目光道:“对不起啊,名取先生,我可以……”
名取周一忍不住失控朝着钟山天明问:“这东西如果被人类吞下去会是什么后果?”
钟山天明:“……”
空气诡异地沉默了片刻。
浅雾英子拽住名取周一的衣角,开始安慰道:“你不用担心的,大不了我就……”
“你就什么?”
“就——”
“我们做个手术?”浅雾英子单眼僵硬地眨了下。
-
熊本的一家医院。
这已经是深夜中名取周一能够在这附近找到的最好的医院了,方才被浅雾英子咬了手腕的除妖人脸色青黑,不是很舒服地跟着名取周一一路来到医院。
这家医院挂号要小孩子的身份证明。
浅雾英子从登山包中掏出身份证递给了名取周一,身侧那个除妖人叔叔坐立不安,三角眼中蕴含着浓浓的恐惧。
他在恐惧什么?在恐惧,或者是自责自己实在是太贪心了,连个小女孩的战利品都想要抢走?
浅雾英子搞不懂,她抬头伸手去罩住医院天花板的白色灯光。
是惨白惨白的。
她被名取周一带着去拍了片,医生护士们的轻语声响在医院偌大的空间里,凌晨的医院总是充斥了死亡的絮语。中途,那个强撑着说要来的除妖人,说是要去外边抽个烟。
不久后名取周一冲出去找他,他却早就走了。
“名取,说到底这也不是我的错,谁知道这孩子最后会气得吃掉那东西啊,说到底老头的规则不就是抢来抢去的。”
名取周一微笑仰头道:“啊,你说的不错。可是抢个小孩子的东西,未免也有些太过分了吧!”
他怒气一上涌,猛地挂断了电话。
浅雾英子能看到许多张床匆匆被护士们搬进电梯间,随着电梯逐渐上升,数字在心惊胆战地跳着。
她坐在医院铁椅子上,双腿垂下,还落不到地面上。转头看见名取周一从外边回来,孤身一人。
看见这里再也没有其他不知情人的打扰,浅雾英子偷偷跟名取周一说:“这个东西好像就是要我们吃下去的,然后我们就会长出一只妖怪的眼睛,听说这个样子就能够看见妖怪了。”
名取周一的眼神有些空洞,他两眼放空平视正前方,双手放在膝盖上,恍若听不见浅雾英子的声音。浅雾英子对上他空洞的眼神,有些发怵。
“那个,没有事的了,反正就是长出一只眼睛。”她说着眨眨眼,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名取周一气血上涌,还没有调理好,就经历了场情绪的蹦极。
他麻木道:“英子,你以后能不能早点和我解释清楚。”
浅雾英子松了口气说:“那不是刚刚车上还有你的对头吗?我不想让他们得到便宜的消息。”
“这一点就不是什么好消息。”名取周一有些难受地趴在桌上,他摘下眼镜,喃喃道,“人类接触到妖怪的东西,那只眼睛很有可能吞噬你,英子。”
“可是神明跟我说没有问题的。”浅雾英子发现他还是不信,有些着急。医生从门外进来,拿着刚刚做完ct的报告单。
她踮起脚去看那张ct,皱着柔软小脸端详那些名词,发现自己看不懂。
随后,名取周一便在小室中和医生窃窃私语一番。
浅雾英子听不见,只好趴在医生办公桌上,她侧脸压在桌面纸张上,然后望着窗户上倒映的自己的人影。
真的好麻烦名取。
她有些别扭,这几天来,都是名取带她跑东跑西,她只不过是借住了一会儿,就让对方那么劳心劳神。
医生回来之后,手轻柔放在她耳畔,小心将压在下方的病历单给抽出。浅雾英子抬了抬脑袋,又压在了桌上。
只不过这时候,名取周一没有再进来。因为他兜中的手机开始响着了,等他接过电话的时候,男人飞快跑到走廊上。浅雾英子跟了过去,趴在门缝边,只听见有个声音在说。
“名取你最近的戏到底还要不要拍了?”
“唉,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就帮我推掉好了。解约费我出了也没有关系,我这里实在是有事情绊住,不方便。”
浅雾英子:“……”
浅雾英子沉着张脸蛋进门,又仿若无事地趴在桌上。果然,等名取周一进来之后,第一句话就是:“英子,我们今天晚上还是留院查看吧。”
“你要陪着我吗?你不是明天还有工作?”浅雾英子闷声问。
她心中不是很舒服,因为名取周一刚刚就因为自己推掉了工作,工作什么的,分明对这些大人是非常重要的才是。
视线落在深深黑夜中,窗户映照出少女有些朦胧地容颜。
她忽的觉得,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么诅咒。从前的时候,老爹也总是那样子,被她的事情给忙得浪费好多赚钱的时间。
小的时候,她抽中个签,那边解签的和尚说,只要有她在,这个家就永远会穷得不行。那名取呢?只跟她一起住了两天,就面容憔悴成这个样子。
一时之间,浅雾英子胡思乱想了许多东西。
医生在那边指着电子图道:“她体内并没有像什么石头一样的东西。”
名取蹙眉盯着那边,很认真地去看那些图:“真的没有找到?”
“没有。”医生斩钉截铁道。
人类的器械查不出也是正常的,毕竟是涉及了妖怪的事情。
名取周一手背盖在眼睛上,眨眨酸涩的眼:“麻烦了,医生。”他回头拉着英子,有些叹气道:“我们先离开。”
浅雾英子伸手缓慢抓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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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周一的手臂,两人心中都各怀鬼胎,沉默在一片如水的夜色中晕开。
-
他们一路从医院回了那处公寓。
名取周一几乎是闷头就睡,他白天八点起来赶剧组的拍摄工作,晚上又去了趟除妖人的集会,深夜又带着浅雾英子跑去了医院。
精疲力竭的时候,酣睡声从主卧传来。
浅雾英子睁着双大大的眼睛,躺在床上,清亮地望着窗台上长出的那轮月亮。
没过多久,窗台上飘出个妖怪的影子,蝴蝶兰坐在窗台上,浅雾英子跑过去抱她。一人一妖紧紧靠在一起。
“我不是故意要吃的,我只是太生气了。”
“我真的好讨厌那个除妖人,我讨厌他。”
她浑身都陷进妖怪的怀抱里,就像是在母亲的羊水里呼吸的婴儿一样,蜷缩成一团。蝴蝶兰揉揉浅雾英子的脑袋,美艳的妖怪此时在她的耳边低语。
“英子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浅雾英子缩在蝴蝶兰怀里蠕动几下,忽的钻出头,愣愣问道:“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是个倒霉蛋,谁碰见我谁就会倒霉。”
蝴蝶兰:“……没有哦。”
“可是!你想啊,我老爹,他也不是早就死掉了。”
蝴蝶兰慢吞吞睁着金色眼瞳说:“……那是他自己酗酒,没有照顾好英子。”
浅雾英子缓慢“哦”了声,又仔仔细细思考了遍,忽的,她又从蝴蝶兰怀抱里弹起来,像是从窝里弹出来的兔子似的。
“不是,你又想想,渡边司老是跟我在一起,穷得不行了,之前他不是超有钱的阿宅吗?现在从头到尾啃着从前的书,我最近都没看见他买新游戏了。”
蝴蝶兰说:“……渡边司三年级了,要学习考试,他家里应该不会给他那么多钱。”
浅雾英子又缓缓点头,仰着头。那轮如弯刀似的月跳进她眼睛里,她不觉揉揉眼睛,侧头埋进宽敞的和服衣袖里,被包的紧紧的。
睡梦里,她又想起那颗被自己吞进肚子里的石子。
浅雾英子跟名取周一撒谎了,不是只吃一小粒石子就可以的,她其实需要把所有的碎片都给吞下去,然后才有可能长出眼睛。
那是一只妖怪的眼睛,普通人能够靠着它看清楚妖怪。
但是她看得见妖怪,她吃下这颗眼睛,那长出的第三颗眼睛又会有什么用呢?它会不会把自己的眼睛给取代,会不会就这么住进自己的身体。
浅雾英子其实很害怕。
她缩紧了身体,不安稳地度过这个清朗的月夜,度过这些剩下的日子。
在这之后,名取周一又带着她,辗转好几个医院,但检查出来的结果都是出奇的一致。除了抽血化验有些低血糖之外,其他地方良好。
他们只能继续待在家里。
名取周一逐渐很少出现在浅雾英子视线里,他大多早出晚归,只留下柊陪在浅雾英子身边。浅雾英子陷进沙发里,看着上边播放着的海绵宝宝,逐渐出神。
直至黄昏之时,门口传来一阵咚咚声。
20.再见千叶
名取周一倚着门框,在玄关前粗吸几口气,还未平复有些杂乱地心情,就将视线移到奔走过来扶着他的浅雾英子身上。
“英子,这些天没有不舒服吧。”
浅雾英子默默摇头,名取周一松口气,眼下落下层厚厚阴翳。访问隐居除妖人的时候,他的鞋底沾上许多泥土,踩在公寓地面上有些脏。
浅雾英子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还是没有办法的话,就不要管我了。”
名取周一不语,在盥洗室刷牙过后,匆匆就着未换下的衣物倒在床上。
卧室的门被忽的推开,又被轻轻关上。浅雾英子关上主卧门,略有些郁郁寡欢。她扑到床上,再次望着那如水的圆月。
不能再让名取周一再为她奔走了,浅雾英子不习惯欠别人太多东西。她只是默默将名取的小笔记给塞进登山包里,说实话,这个登山包还是老爹留给她的,一共有十个年头了。
浅雾英子从书包里抬起头来,走到次卧外。偌大客厅之中,十分寂寥。
白蹲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她,那双有些年迈的手上布满菌丝。浅雾英子有些心烦,并不喜欢对方,可是她却一定要和对方绑在一起,就因为那根束缚住白的绳子。
她抽出桌面上放着的便签纸。
唰唰唰,浅雾英子动笔靠在圆桌前写下一串歪七扭八的文字,她第一次被自己的字给丑到。简直是丑到哭了。
浅雾英子撇撇嘴,将便签贴在最显眼的门上。
随后,她轻手轻脚推开了公寓的门。其实这些天她都很犹豫,要不要直接走,可是一直到刚才,浅雾英子才下定了决心。
不能这么麻烦别人了。
不可以这么浪费别人的钱。
但是除妖的术式却是要学的,她只从名取周一这里薅了这么一本笔记。
在公寓的门外,两个成年人高度的蝴蝶兰已经蹲守在外边,正脸面对她,微笑伸出手:“英子,我们终于可以走了。两个人一起离开……”
浅雾英子缓慢伸手去勾住她的手指,蝴蝶兰的手指很粗,如同身高一样,是成年男子两指粗细。她伸手去勾,只能抓住她的两根指头。
蝴蝶兰朝她露出诡异的笑脸。
一股奇异的花香从鼻尖传来,浅雾英子缓慢倒在她怀里。她恍惚在想,这些天的经历好像是一场离奇又美满的梦。
梦里,有个神奇的除妖人,还有好多和她一样的人。最终,她吃下了妖怪独眼的一部分,不知道自己最后要变成什么样子。
“去问问神明吧。”浅雾英子道,“看看祂有什么解决的方法。”
至少,她还不希望……离开这里……等她解决了妖怪独眼的事情,她就再来和名取周一会面,再来做一个强大的除妖人。
-
千叶县。
早已废弃的神社被藏在深山老林里,蜘蛛在里边结网,早年也许还有些许人过来祭拜,但如今只有少数的零星贡品存在。
神社的神明只剩下小小一个,祂仔细想想,上一次的贡品,还是在上个月送过来的。
那个稍显蛮横女孩子,不知道有没有把日记本顺利地交给了那个人呢?
“神明大人——”
“喂,神明——”
啊,一大清早,怎么又来了。神明坐在神社的木箱上,慈祥地注视眼前的少女。
“发生什么事了?”
浅雾英子顺着长阶一路往上走,手臂被荆棘隔了好多个口子,如今有些麻麻地痛。她定定心神,她终于回了千叶,一路上风尘仆仆确实很难受。
见到神明还没有消失,她逐渐放下心。
这次,浅雾英子有个问题。
“你能看出来,我的身体有什么变化吗?”那双黑眸紧紧盯着神明,仿佛在期待祂说出什么不一样的事实。
“你不能直接把发生什么告诉我么?现在霓虹的孩子啊……”
祂探出头,在浅雾英子希冀的目光下,最终摇摇头。希冀的目光瞬间变得黯淡,浅雾英子只得说出事情原委:“我吃掉了你说的那个妖怪的独眼。”
神明眨眨眼,浅雾英子担心他没有听清楚,又重复句:“我吃掉了你说的……”
话未完,神社神明便道:“好事情啊。”
浅雾英子眼睛唰地一亮:“真的吗?!即使只是吃掉一点子碎片?我还知道它有很大的一块!”
神明诧异道:“吃掉碎片?”
浅雾英子激动点头,承认道:“没有错。”她有些口渴,打开矿泉水偷抿一口,双目瞄着年迈的神明。
年迈的神社神明缓慢落座,接过浅雾英子手上的祭品,一只浑身上下冒着甜美气息的水蜜桃。浅雾英子浑身上下都冒着雀跃,但祂也只是半路泼了点凉水。
“那你要小心了,这玩意儿可不止那么简单。碎片和碎片之间是能够互相吸引的。你如果吞下那颗石子,就代表石子活了过来,那么其余活过来的石子就会被吸引到你的身边。接连不断的麻烦将会朝你涌来。”
浅雾英子又问道:“可是之前啊,我只是试过一次,就没有办法感应到其他碎片的下落。”
“嗯……奇怪。”神明眼中有些许错愕,又夹杂着些许迷茫,“不应该啊……据我所知晓的,只要持有碎片的人或妖拥有强大的妖力,就能够看见另一端。因为那只碎片代表的是错乱的时间,就如同流经神社的这条河流。”
“寻常人看不出,但通过强大妖力的指引,持有者可以从【河流】中发觉其他支流。就如同在【河流】中砸入一颗外力的石头,其高高溅起的水花能够令持有者看见其他【河流】的方向和时间……”
浅雾英子:“……”
她高高仰起头,有些发懵地抖了下身体。
“嗯……我觉得我应该讲得很清楚。”
“我并不明白。”浅雾英子默默吐槽,接着将扔在山头的吐司包装袋塞回包里,“总之要找到其他碎片就没事了的吧,活着的碎片会被自动吸引,死掉的碎片就要自己找。”
神明道:“没错,只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看不见其余死掉的碎片。”
“也许你得到的消息有错。”
祂赞成道:“我也这么觉得,实践总是会存在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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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难的,也许你是特殊案例没错。”
逐渐接近黄昏,太阳西斜而下。
山林中些许脚步声响起,如此静寂之地偶尔也会有人拜访。浅雾英子从山上下来的时候,碰巧有人上山。路有些陡,她一脚踏上一块巨大的青石,准备从那里安全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忽的叫了她一句:“英子,是你吗?”
浅雾英子有些迷惑转头,只见这是个女生,身材高挑,长得又好看。她怀疑自己在哪里见过对方。
这一刻,少女逆光而站,只身晃荡在深山中,站在巨大青石上居高临下望着她。
高桥香抬了抬帽子,对上浅雾英子有些非人的双目,竖瞳带着神异,她又恍惚想起学校里许多人都对那两只眼睛议论过。
“我是高桥香。你这些天都没有来学校,是出什么意外了吗?那个……我之前和我爸爸妈妈商量过,可以把你接进家里来,因为祖父的遗产已经到手了,我们家也没有太多顾虑,就想着报答下你……”
浅雾英子微微晃头,她才记起来原来自己好久都没有去学校了。
“不,没有哦。”浅雾英子垂眸看向下方略显渺小的人,“我自己有事情,不用报答我。”
她一脚踏空,从青石上坠落下来。
高桥香担忧地甩掉自己鞋子,匆忙爬上青石,到另一端看她。
浅雾英子没有受伤,此刻早就立在地上。没有摔倒?高桥香心中有些疑惑。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浅雾英子已经早就从山上狂奔下来,她穿好鞋子后,再也找不到浅雾英子的身影。
山脚下,浅雾英子脸颊有些发红。她是勾着蝴蝶兰的脖子,被一路抱下来的。
站在公交车站旁,浅雾英子不知不觉,耳边又响起了高桥香的那些话:“把你接进家里来……”
可是那样子又有什么用呢?那样子就算是她有了家吗?人类就是这样子自我,浅雾英子不需要家,光是看见这个字眼都能够感受到指尖一阵灼热,仿若被火燎过。
老爹早就死掉了,论家,她也就只有那个龟缩在狭小地下室的家。
公交车停了下来,浅雾英子登上公交车,投了几个币。她找到了最后排的座位,坐在窗户旁边看风景。
千叶县是她生长的地方,但是这里没有除妖人。
现在,她又将离开。
公交车在略显颠簸的路面摇摇晃晃,浅雾英子转过头,从后窗看见有人在朝着公交车追过来。也许是什么没有赶得上末班车的路人,路人没有赶上,又只能丧气地顶着公文包离开。
浅雾英子打开脸书,戳动了下一个久久未曾戳动的头像。
小甜甜:【你好。(*?▽`)ノノ哥哥,请问夏目贵志哥哥还在学校吗?】
不久后,手机震动声响起。
浅雾英子托腮,一边回复,一边无聊地趴在窗口看风景。后来,她又抓起脖子上的项链,打开有些透明的玻璃瓶,像是倒药片似的倒出那些跳动的血肉。
这回在眼睛里看来不是石头了,浅雾英子闭眼将它们倒入口中,有些恶心地咽下去。
21.第二次相遇
距离那次糟心的冲突已经过去大半个月。
这半个月来,夏目贵志经历了许多。首先是一次期中考试,其次又是一次学园祭,忙得焦头烂额,恨不得直接扑入刀山火海直接自我了断。
等结束完一切,他就像是一条咸鱼似的倒在榻榻米上,旁边是得意洋洋喝酒的猫咪老师。
真是忙碌的生活啊。
“你们人类就是这么爱忙活哦。”猫咪老师趴在枕头上,毛绒绒的尾巴在空气中来回摇晃。
名取先生最近又开始出现在荧幕面前,听说先前他很忙。这些天,夏目贵志熬完了期中考试,好不容易能休息会。
今天早上西村和北本邀请夏目贵志去钓鱼,他准备完钓鱼竿还有钓饵。猫咪老师从正后方窜出,一跃跳到他肩膀上。
有些沉重,他推开门,刚要出门,便被一个小人拦在身前。
夏目贵志有些诧异,又随即提防地后退几步,手臂往旁边张开,正要关上门窗。
“等一等!”浅雾英子一脚踏入夏目贵志家门,睁着双纯洁的眼睛道,“我是来和你谈判的!”
“谈判?”眼前少年的神情有些谨慎,他与肩头的猫互相对视几眼。
门被缓慢推开,浅雾英子不小心跌倒,又从地上爬起。她揉揉有些疼痛的膝盖,额头被一阵柔软触碰。是只猫,很胖很肥,眼睛笑眯眯的,莫名让她想到蝴蝶兰。
“你要来和我们谈判什么?”
“嘛,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东西,就是我最近实在是惹了个大麻烦。”浅雾英子手指揉搓上自己的头发,有些忸怩道。
夏目贵志比较没有好脾气,领着她走到自己房间。期间,他放下手中钓竿,摘下帽子,带着她坐在桌前。
一杯泛着热气的茶水被端到身前,尚且有些许茶梗飘在上方。还算宽敞的卧室早就被妖怪和人给挤满。白蹲坐在角落,而蝴蝶兰直接顶到了天花板,睁着黄金色的眼睛,有些骇人地注视着他们。
好一个大妖怪。
猫咪老师阖眼感慨道。
“嗯……你应该知道当初我找你要那个小球的事情吧。”浅雾英子现在也不打算装了,直接实话实说,“那个小球是妖怪的独眼,我现在其实挺需要它的。”
她直接掩盖了先前的情况和目前的情况有着不同的事实,用一些比较让人能够接受的理由。
“实不相瞒,我吃下了它的一些碎片,如今我询问过神社的神明,如果我不能够拼齐独眼,我就会被数不清的麻烦找上门。”
夏目贵志眉头紧紧皱起,似乎是在思索这些事情的可靠性。
见状,浅雾英子又继续补充一句:“我说的没错。”
“即便是这样。”夏目贵志神色有些游离,“那东西现在也不见了。”
“诶?”浅雾英子一眨眼,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对,就是在前几天的一次夜晚,我只是出去和塔子阿姨他们下楼吃了个晚饭。出去逛了下,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兜中的独眼已经不见了。我找过许多次,但都没有办法找到。”
夏目贵志仔细回忆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情,实在有些抱歉道:“总之,你现在要找我要,我也拿不出来了。”
不见了?
真的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浅雾英子努力把持了下呼吸,道:“好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我还是去找一下吧。”
眼前浅雾英子淡淡从桌前起身,茶都未抿几口,便离开了。夏目贵志追上去,送行了她,道:“再见。”
眼前少女神情略显有些僵硬和阴暗。
“再见。”
浅雾英子仿若无事地从这座大宅子离开,走到大门前,离开了夏目贵志的家。等到来到一处田间转角时,她猛地从大坝上冲了下去。
裤脚沾上许多尘泥,浅雾英子不管不顾拔腿向前,来到溪流边。
蝴蝶兰追过来,恰好对上少女有些红的眼眶,浅雾英子一把抓上蝴蝶兰的领子,对着她说:“我跟你说,那个人绝对是在说谎!”
她纵横人类世界那么多人,很能够感受到,对方绝对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没有错,在那么大的利益面前,没有人能够将这些拱手让人。
浅雾英子蹲在地上,掐起身边的一处草叶,定定看着河面上自己的倒影。少女的容颜无比清秀可爱,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她恨恨戳着自己脸颊道:“真是的,我这么可爱,居然不相信我说的话。怎么能够舍得不把这些东西给我的啊,不就是一块石头吗?他一个人类还能够做什么。”
“英子,你也是人啊。”
“闭嘴。”
浅雾英子自己发泄了下内心的不满,大坝上方飞跃过几个骑着自行车的人影,粼粼波光跃溅在草地上。
-
还未等到北本和西村,送别浅雾英子后,夏目贵志关上了门。他略微有些发困,刚才应付完浅雾英子之后,浑身上下忽的松懈下来。
他顺着墙壁滑落下来,想着,那个少女到底是什么人呢?
只是转瞬间,他又从地上爬起来。
不久后,整个屋舍里都传来找东西的杂乱声音。夏目贵志搬出一箱又一箱的重物,开始沉默地站在原地思索。
他到底把那玩意给不小心丢在哪里了呢?
“你在想着什么呢,夏目。”猫咪老师叼着一块面包,摇着尾巴进来,斜眼望着夏目贵志,教训道,“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多管闲事,要是等塔子日落前回来,你还没有把所有东西恢复原样,那该怎么办?”
夏目贵志出神道:“老师,那个女孩吃下了妖怪的东西,之后会怎么样子呢?”
猫咪老师一跃跳上桌台:“嘛,据我所知。无非是被同样持有那些物品的东西找上来,然后残忍杀害。你要知道,吞下这玩意儿的人,在他们看来无非是碎片的容器罢了。”
“在遥远的故事里,吞下这些碎片的家伙,通常都会陷入与追杀者的交战中。因为他们除了死亡,便无法再把晶体给析出。”
“那个少女也一定是知道了这一切,所以才会找上门来。”
夏目贵志:“可是我却在当时没有能够把东西交给她,现在我又把独眼给弄丢了。”
猫咪老师宽慰道:“嘛,我劝你还是不要太担心。至少这个她的身边还有那么大一只大妖怪。”
门外传来敲门声。他转身从这堆杂物中起身,来到门前,打开门,却看见北本和西村站在前边。
西村对他咧嘴灿烂一笑,勾住夏目的脖子:“呦,有没有准备好,跟哥们一起去钓鱼啊!”
北本探头入屋。
偌大的屋舍内,到处都是堆积的杂物。似乎是被什么人清理出来的,但是都是有用的东西,一箱又一箱装在纸盒里。夏目贵志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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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晕满的汗水,颇有些焦虑,眼神向四周不断游离去。
这个时候,当然是不可能和他们去钓鱼的。
夏目贵志开口:“那个,我可能……”
北本有些担忧道:“夏目,你是不是弄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啊,是一个小小的球体,上边有一些凹痕。但是,也不一定是丢在了家里。”夏目贵志捂了捂后颈道,“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先走吧。”
北本“哦”了声,拉着西村推着自行车往外走了。
西村边走边道:“夏目那家伙,到底在找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啊,要不然和塔子阿姨他们说下?这家伙不是经常爱瞒事情吗?”
“这么重要的话,我们帮他来找不就行了吗?!”北本撸起袖子,兴致勃勃道。
不出所料,他们被拒绝了。
一捧凉水从上浇下来,夏目推着他们往外走。
“都说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们难道不钓鱼了吗?”
妖怪的东西,还是暂且不要让两人知道了。夏目贵志垂眸,长睫遮盖住眼中不明情绪。
时间临近傍晚,房屋之外,不知何时蹲了个可疑的少女。
夏目贵志这一整天都没有出门,浅雾英子也蹲了一整天,就蹲在宅子外边围墙的角落里,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毕竟要是丢掉这次机会,下次可就难办了。
她咬牙观察着,观察着。
眼看着就要到了晚上,她的肩膀忽的被一阵轻柔所拍动。浅雾英子瞬间转头,惊诧地跳起来,往后躲了好几步,浑身上下炸开许多毛,警惕地看着来人。
这是个和蔼可亲的阿姨,脸上有些许皱纹。
浅雾英子磕磕巴巴了下:“你,你是什么人!”
塔子捂着嘴,上下打量了下这个孩子。浅雾英子慌乱地眨眨眼,她头上顶着不知从哪飘过来的鸟毛,经历长时间的跋涉和等待,所以头发乱糟糟的。
“我是这个家的……”
“你是领养了夏目贵志的阿姨?”浅雾英子问道。
塔子忽的僵住,随后一笑,摸摸她的脑袋:“是的,你是最近搬到附近的孩子吗?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浅雾英子有些害怕,万一被发现自己是个跟踪狂就糟糕了。所以她撑起了胆量,大胆道:“没错,我就是住在这里的孩子。”
说谎,脸不红心不跳的。
塔子又继续攀谈下去:“那你家是住在哪里呢?蹲在我家,是为了找我们家贵志玩吗?”
“不,不是!”浅雾英子似乎是被戳中了什么心事,“我没有找,我只是在这里随便玩玩。”
她眼神游离,拽了拽墙角上的一棵杂草,声音逐渐微弱,浅雾英子对这样子类似于班主任佐佐木小姐性格的女人没有抵抗力。
浅雾英子讷讷道:“我只是来这里玩……”
话未完,因为长时间饥饿而从腹中冒出的咕咕声,瞬间吸引二人注意。浅雾英子都没来得及掩盖完自己鬼祟的行踪,就已经脑袋空白,额头上冒出热气。
“那个……我……”她如今脸已经红的像是煮熟了的虾。
一只冒着香气的小蛋糕忽的递到眼前。
浅雾英子内心挣扎着,艰难伸出一只手,抓住蛋糕底部。她小心翼翼抬头,又猛地转身就逃,慌不择路。
好狼狈。
她心想。
22.会跳舞的洋娃娃
今天的晚餐是咖喱土豆盖饭,天妇罗被炸好一条又一条放在饭上。夏目贵志趁着塔子和滋没回来的时候,将整个宅子翻了一遍,随后又将所有东西都完好无损地放回原处。
“呐,滋。你知不知道,三原最近来了个长得很可爱的女孩子呢。头发是扎起来的双马尾,还有可爱的紫色头绳,穿着也很新潮,似乎是从城里搬过来的孩子。”塔子手肘放在桌上,托腮回忆起那个女孩。
“只不过,她好像被我给吓到了。”
闻言,夏目贵志骤地一停。他抬眼看向略显幸福的塔子阿姨,回了一句:“我见过她。”
“诶,所以傍晚的时候,那个孩子过来,是要找贵志你玩的么?”
夏目贵志愣住了:“傍晚?”
“是啊,她一直蹲在我们家旁边的那堵墙下边,头发乱糟糟的,回家的时候肯定要被家里人训了吧。”塔子嘴角含笑,她伸手夹了一块切成方形的土豆,“一想到那个孩子我就容易怀念我的小时候呢。”
筷子稀疏作响,片刻后,了无声音。
塔子愣住了,呆呆注视着这有些美味的咖喱土豆,但是现在她根本无心去思考。
滋问:“怎么了?”
“滋,你有没有想起来,去年我们去市区时候,在大屏新闻上看到的消息。”塔子抬头道,“我记起来我是见过那个孩子的,就在去年,有一则新闻啊。说是在千叶市,有个孩子离奇失踪了,但是很奇怪的事情是,所有人都不记得那孩子确实是存在的。只有那个孩子的远亲和父母记得。”
猫咪老师抬头,舔了舔爪子,聚精会神地听着。
夏目贵志问:“那个孩子是谁?”
塔子摇摇头:“不知道,那家父母只说自己的小孩失踪了,但是警方后边查出来,说是这两个人精神有问题,一直以为家里有个未出生的孩子。可能是没有生育能力,就这样子……”
说道这里,她的神情明显有些不开心。
塔子抚摸了下自己的肚子,夹着筷子的手停滞在空中,她一本正经地说:“但是啊,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我就在记者采访的大马路上,在那个大屏幕里边看见过那个孩子哦。长得是真的可爱,我一下子记起了我的曾经。”
所以那个孩子,是从千叶搬到三原的吗?那么远的路,她是为什么要搬到这里呢?
夏目贵志将勺子插进咖喱中,吃得心不在焉的。
整个厨房温暖的灯光打在桌上,这些一切流窜在家中的不安定因素,被忽如其来的一阵仿若春风的话语给扫去。
滋一下子将手盖在塔子的手背上:“没事了,我们现在不是有贵志了吗?”
“现在的一切都很好。”
塔子的心神被很好安抚到了,她微微靠在滋的身上,目光落在逐渐散发着轻柔橙色光芒的日光灯下。灯光像是一阵轻柔的梦,逐渐从天花板飘落下来,又落在桌上,变成香喷喷的美食。
声音逐渐变得振奋起来。
“没错,快吃吧,不然菜色就要变冷了。”
她一口咬下美味的咖喱土豆,一面又在想着,那个女孩,现在是不是也在和他们一样,在家中吃着美味的晚饭呢?
-
“这怎么可能!!”
一声突兀的声音从幽暗的宅邸传来,废弃宅邸中,窗玻璃都破了许多个洞,如今冷风从外边泄进来。即便是临近夏日,五月的晚风还是有些微凉,打在肌肤上叫人起了许多鸡皮疙瘩。
晦暗的桌椅上,一只会动的洋娃娃开始在月光底下跳着芭蕾。细细观察过去,洋娃娃浑身上下遍布伤痕,灰头土脸的,像是被他人丢在了这里。
但是最重要的是,最重要的是!
它是一只会动的洋娃娃!!
撞见这等离奇事件的人眼皮子登时一跳,呼吸都变得紧张起来。
浅雾英子是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离奇的景象,简直比一百只妖怪追在身后还要可怕,她咬牙切齿和那只可怕的洋娃娃对峙。
“喂,你是什么人。”浅雾英子一时之间口误,又改了过去,在那边碎碎念道,“你,你是什么妖怪!会动的洋娃娃?这是什么妖怪啊,简直是可怕至极。”
洋娃娃不说话,只是用一双用塑料做成的圆形眼珠子看着她。
浅雾英子对这个世界简直要产生一种别样的绝望了,她看着洋娃娃,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对电视里的洋娃娃如何的想念。洋娃娃就是一种漂亮的,可以任人打扮的,浅雾英子如果得到了洋娃娃,绝对会将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但是洋娃娃是绝对不可能活过来的。
活过来的洋娃娃就不是洋娃娃了,绝对不是!
蝴蝶兰飘到浅雾英子旁边,此时的女孩脸色发红,浑身上下哆嗦地不成样子。她不理解:“英子,这个也是妖怪。”
“你是说,长成洋娃娃的妖怪!”浅雾英子死死抱着蝴蝶兰,像是攀爬在树上的树懒,她颤抖着声线道,“为什么就连洋娃娃也是妖怪!”
“蝴蝶兰,上!赶紧攻击她!!”浅雾英子指着那只洋娃娃道。
蝴蝶兰:“……”
为什么英子会突然那么害怕,是装得吗?她为什么要这么装,攻击洋娃娃是有什么用吗?那双黄金色的瞳仁像是电灯泡似的,就在刹那间了解到了少女的意图。
“英子,要不要我把她打死抓过来当你的玩具?这样子你就有洋娃娃了。”蝴蝶兰缓慢道。
洋娃娃优美的步伐在一瞬间停顿下来,随后,又继续随着月光翩翩起舞,仿若不在意似的,将这些妖怪和人类的话语放在一边。
浅雾英子:“……”
浅雾英子从蝴蝶兰的身上下去,略微有些惭愧地咳嗽了几下,强硬地掩盖真相:“我才没有想要好看的洋娃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想要就去要,装成不想要的样子,简直是蠢货。”耳边传来沙沙的声音,这家伙当真是胆大包天了。
原本甜美平静的脸上瞬间冒出几个井字,浅雾英子皮笑肉不笑地捏紧了绳索,大着胆子吐槽他的主人的白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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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被绞紧了脖子,拖在地上死命挣扎。
浅雾英子居高临下踩着白,冷声道:“我看你最近是欠揍了。”
她最近连着大半个月没有揍这家伙,白最近看起来实在是乖上不少,也没有和从前一样死命想要从她身边逃开。本以为这家伙是认命了,谁知道居然在这里等着她呢。
白咳嗽了几下,终于安静了不少。
寂静不少的宅邸里,又响起几句突兀的对话。
“英子你还要不要洋娃娃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才不要。”
“哦。”
一人几妖远离了那个跳舞洋娃娃的诡异房间,开始另外找了个废弃房间。说实在的,这个大房子简直是大地不成样子,也许乡下的房子都是如此空旷和寂静。
浅雾英子打扫好一间落满灰尘的房间,开始将从千叶带过来打包好的都给塞进丢在这里的衣柜里。霓虹人普遍对这种废弃的鬼屋有很大的提防,但浅雾英子住惯了,不出两个小时就把这里整理地井井有条。
偌大的宅邸里铺着花纹老旧的毯子,可以让人窝在上边打游戏,上边的布料很是柔软,即使经过了岁月的侵蚀,仍旧扛用。锅碗瓢盆都收拾好了,堆放在角落里。还有只捡过来的帐篷,收拾收拾完毕后扎在房间里,像是在野营。
又回到了这种流浪生活,浅雾英子一时之间有些安心。
住在大公寓里的生活确实很优渥,但她怎么都住不习惯。
等到一切都整理完毕的时候,浅雾英子从登山包中拿出一本册子——是她从名取那边掏过来的除妖人笔记。上边记载了名取家世世代代整理出来的心血,是非常厚的一本。
纸术式需要人花费功夫去准备纸张,并且绘画。
她坐在帐篷里边,手电按钮被推开,刹那间光照充斥整个小帐篷。黑夜里呼吸声响起,手指抚摸在书上,上边的字迹化作一串又一串记忆,逐渐镌刻在浅雾英子的脑袋里。
一晃就是大半夜,浅雾英子是个夜猫子,等到时间来到两点的时候,她终于是熬不住了。
帐篷的拉链被滋地一声拉开,从里边钻出一道比较小的人影。
率先来到身边的是蝴蝶兰,白也紧跟着来到这里。浅雾英子手中拿着那本除妖人笔记,眼睛锐利地扫过在夜色中有些模糊的两道妖怪身影。
然而今天睡觉之前,她仍然是要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浅雾英子举着自己手上的笔记,坦坦荡荡地注视着前方两道妖怪的影子。一个是主动来到她身边的蝴蝶兰,一个是被硬生生叫过来,从蘑菇变成人形的白。
“叫我过来做什么?英子。”
“嗯……”
浅雾英子视线在他们两个身边来回扫动,并且最后停留在了一道白色身影身上。一根白皙的手指缓慢划过黑暗的空气,指在对方的额头上。
气氛显得有些凝滞。
“我想要你们做我的式神。”
一声落下,那道身影的主人瞬间变了神色。
23.我刚刚……
妖怪的世界里,几声惨叫从一处荒废许久的宅邸传来。妖怪嘶哑的声音撕扯了整片天空,骤地一阵剧烈光亮爆发,整座宅邸又归为平静。
方才还在月光下恣意舞蹈的洋娃娃,如今也扒在门口,探出一颗脑袋,似是在仔细观察里边的动静。
手指捂在嘴巴上,浑身抖动了下,仿若在幸灾乐祸。
木牌的碰撞声清脆地响在空气中。
浅雾英子打了个哈欠,略带嫌弃道:“不就是成为式神吗?有那么不情愿?”
身下浑身雪白的枯萎妖怪死寂一片,浅雾英子感到奇怪,把他的头发拨开,露出皱巴巴的脸蛋。
看起来的确是非常不乐意了。
本来刚刚式神的契约就要完成,谁知道白突然从阵法里边逃出去,结果什么都没有成,反而耗费了她刻出来的一个木牌。
蝴蝶兰蹲在她身边道:“英子,干脆我把他打昏过去,然后你再跟他契约好了。”
浅雾英子白了她一眼:“他讨厌和我在一起。”
蝴蝶兰瞪着大大的眼睛说:“怎么会呢,英子那么可爱漂亮,怎么会被妖怪讨厌?”
浅雾英子叹口气:“可是有妖怪就是那么没有远见。”
蝴蝶兰:“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喽,让我先把他揍几下再说。”
说着,蝴蝶兰一把拽起白的手臂。浅雾英子迅速从妖怪身上下来,在地板上站稳了。白色的身躯被拖着,他死死盯着门框,手臂即将被拉出门外。
一声沙哑传入耳内,带着森森怨气。
“我可以。”
“你的眼光不错。”浅雾英子赞赏道。
此时此刻,白几乎是想要跳起来,痛骂这个家伙一顿。什么叫做眼光不错,这完全就是强制契约,人类有句古话是怎么说的,强扭的瓜不甜!
他不情不愿来到阵法中央,感觉先前的反抗都像是一场笑话。
浅雾英子继续拿起未破碎的木牌,走到另一个阵法的中央,她开始缓慢念着咒语。没过多久,一阵神奇的感觉从心口传来,若有若无的联系让她开始感应到了式神的位置和状态。
这时契约成功的体现。
白此时绷着脸,嘣地一声在空中化为烟雾。浅雾英子知道他此时就藏在自己的T恤口袋里,附身在小纸片上。
然后是蝴蝶兰……
不知为何,一阵困意从脚底传来,眼前忽的一片昏暗。
就像是浑身力气都被抽离开来,从身体骤地转移到其余地方。浅雾英子感到浑身上下犹如风中残烛,忽的一晃,她猛地朝前方扑去,瞬间没了意识。
早上阳光略微昏暗,今天是个大阴天。废弃宅子里躺了个人,里边茶水的汩汩声还在响着。透过门缝,漂亮的洋娃娃窥见里边一角的动静。
浅雾英子缓了好久才缓过神来,吐出一口气。
果然,契约式神真的很耗费心力,更何况白还没有被绳索牵制的时候,本身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妖怪。浅雾英子和蝴蝶兰耗费好大心力,跑遍了千叶才找到制约对方的方法。
浅雾英子摸上口袋里的白色蘑菇,心想着总算是除掉了心腹大患。
能够让式神老老实实听话的方法,除了这种契约,也没有其他什么方法。这么想着,浅雾英子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惬意的微笑。
旁边蝴蝶兰殷勤递过来一杯热茶,浅雾英子窝缩在帐篷里,懒洋洋地抿着茶水。
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只白色蘑菇,显而易见,这妖怪可能已经有些自闭了,如今正蔫吧在手心。
“……”
蝴蝶兰趴过来,略微有些危险的气息传来,蘑菇更加显得蔫头蔫脑了,她正准备吹“枕头风”,蘑菇就开始自动变得精神抖擞。
浅雾英子没在意这点小事,对她而言,能够契约下白,这点小事根本不算什么。
那根束缚妖怪的绳索,如今被系在腰间,浅雾英子将T恤撸上去,低头就能看见棕色的绳子捆在腰间,和嫩白色的肌肤混在一起。
但当然,普通人根本看不见这根绳子。
蝴蝶兰抱着浅雾英子,两人非常惬意地瘫在帐篷里。蝴蝶兰的身躯很大,可以将浅雾英子浑身上下包裹进去,就算是冬天的时候也不会太过冷。
就在一人一妖在尽情享受快乐的休闲生活,不用上课不用考试的美妙时光之时。
浅雾英子耳朵一动,独属于人类的脚步声,从狭窄的走道里响起。她缓慢拉开帐篷拉链,拧着眉头,带着蝴蝶兰来到门旁。
到底是什么人,会在这种时候来到这栋长时间没人住的废弃屋子?
浅雾英子心中一动,又有些紧张,该不会是这栋宅邸的主人吧,那可真是倒霉,如果这宅邸的主人回来,她和蝴蝶兰又得开始寻找新的住所了。
老是这么搬来搬去,谁都难以忍受。
她逐渐从角落探出头,逐渐探出一颗,有些凌乱的脑袋。
骤然间,对上一个茶色头发的少年。是夏目贵志!浅雾英子猛地放下一颗吊起来的心,施施然从这栋废弃宅子里出来,转瞬间,又望进对方有些震撼的双目。
她脑袋如同卡掉崩坏零件的机器一样,一下子停止运转了。
“你昨天晚上一直住在这里的?”夏目贵志身后跟着一只猫,探出头来疑惑问道。
还未来得及思考为什么一只猫还能够说话。
浅雾英子木木回答:“哦,那又怎么样,我只是短时间住在这里,又不是长住。”
她看着夏目贵志满脸的不相信,顿时怒了:“喂,在你们眼里我难不成是什么流浪儿童吗?我告诉你,我可是有监护人的,家庭非常圆满,你们到底脑子里在想着一些什么可笑的东西啊!”
夏目贵志骤地拍上她的脑袋,浅雾英子一愣,身边擦过一袭衬衫衣角,耳边一阵温和的话语:“我们先再聊聊,我告诉你一下我丢掉的那颗独眼本体的过程。”
浅雾英子一把拍开夏目贵志的手,好声好气地说:“可是啊,你要怎么能够让我相信呢?相信你们不会独吞那样子的独眼,你也肯定有想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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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妖怪的朋友吧。”
闻言,夏目贵志一顿,神情有些温柔道:“不,我不希望其他人能够看见。可能田沼不理解,但妖怪的世界不是那么容易的,只有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所以,我确实是没有想过,独吞之类的,你可以相信我。”
浅雾英子略微相信了他,推开昨天晚上被整理干净了的,如今已经纤尘不染的门,背过身道:“行,你跟我进来吧。”
-
夏目贵志进了门之后,随着浅雾英子落座在别墅靠窗的一处小凳子上。这小凳子是折叠式的,看上去已经有些年代,蹬腿有些生锈,坐上去吱呀作响。
矮小的桌子不适合他这种正在长身体的高中生,但浅雾英子适应良好,正好到她坐着的胸口,还能够搬着凳子到桌子上写小作业。
当然,不可能是她自己提着这桌子大老远跑来三原的,在没有路人注视的情况下,蝴蝶兰代行了托运行李的工作。
目前她已经把整个家都给搬到了三原。
夏目贵志注意到,桌面上放着一本笔记,上边记载歪歪扭扭的除妖人术式。
“你是除妖人?”他问。
浅雾英子昂首挺胸,拍了拍胸膛,将兜中的小蘑菇给拽出来,放在桌上道:“当然没有错,虽然才刚刚入门,但我已经有式神了。”
猫咪老师嗅了嗅自闭的蘑菇道:“嗯,看上去是特别强大的妖怪。夏目你可要小心了,这家伙可能今后不是泛泛之辈。”
浅雾英子点头:“这自然是正确的,只不过……”
“你这只猫怎么还会说话啊!!你个三色年糕糯米团子!”她震颤的瞳子在眼眶里横冲直撞,一把捏住猫咪老师,好厚的猫!
猫咪老师气冲冲道:“你才是糯米团子!”
一人一猫开始在这个宅子里大肆吵闹起来,浅雾英子伸手去掐猫咪老师的肉,猫咪老师伸出爪子要去抓她的头发。
夏目贵志:“……”
他略微有些难以忍受,更是直接给了一人一猫一拳。
“疼!”浅雾英子抱头使劲揉着伤痛的地方。
蝴蝶兰飘过来,帮她仔仔细细看了看脑袋,“英子,没有大事,不会肿起来的。”
猫咪老师更是生气:“喂,你怎么可以打我那么重而给那个小孩那么轻!夏目,你这是双标行为,是要被批判的。”
吵吵嚷嚷的,整个宅子在这个清晨就热闹地实在不行。
金色头发的洋娃娃扒在门框边上,隔着老远的距离观察这些人类。只是突然间,一道幽黑阴森的气息自后方,犹如深深沟渠中的黑水,源源不断朝此方涌来。
洋娃娃的脊背有些发凉。
与此同时,在窗口坐着的浅雾英子和夏目贵志,更是目光双重锐利起来,朝着漆黑的走道刺去。
一只妖怪。
一只黑漆漆的大妖怪挤占了洋娃娃的位置,浓密的头发湿漉漉贴在身前,浅雾英子不由得呼吸发紧。
“我刚刚……杀死了一个人。”
24.变脸的妖怪
咕噜噜的茶水刚刚被烧好,上方热气氤氲住看不清面容的黑发妖怪。空气中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混乱情绪,但两人彼此对视一眼,都将自己内心的恐惧藏在心中。
“我杀死了一个人。”妖怪跪坐在面前,身形硕大,即便是距离近了,透过那重重发丝遮掩,也难以看清楚它此刻的情绪。
这种妖怪,就说不定是在说谎,打着什么其他算盘。浅雾英子曾经就遇到过不少不爱说真话的妖怪,导致她经常被欺骗被捉弄。这时候,她打定主意先试探一下。
浅雾英子抬眼,故作镇定道:“什么人?”
妖怪道:“我杀死了一个酗酒的男人。”
她说话的时候,语气里还埋藏着深深的忧伤:“我有一个小宠物,我的小宠物会打呼噜,会翻滚,会偷偷到厨房冰箱里背着我找吃的。但是有一天,我的小宠物路过马路的时候,一辆横冲直撞的车突然从前方滑过来,我的小宠物就这么死了。所以,我把那个男人给杀死了……”
夏目贵志刚抬眼想要说句话:“那个……”
“可是啊,妖怪杀人的话,又不会被警察们看见,你不说话,我们不说话,谁又会知道呢?”浅雾英子叹口气道,“可是啊,你现在告诉了我们,我们就是知情者,你就不怕我们找除妖人把你给除掉吗?”
无言的沉默在此处别墅蔓延开来。
忽的,浅雾英子猛地抬头问道:“该不会,你被人给看见了,已经有除妖人来追杀你了!!所以你才找上了我,可是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你来找我们做什么?”
“不,英子。”夏目贵志思索了片刻,有些勉强地笑着说,“她估计是来找我的,抱歉,又让你卷进来这些事情之中。”
找他?
浅雾英子疑惑地看了眼夏目贵志,抬了抬下巴,开始上下打量这个少年:“可是啊,你又不会除妖术,又不会和人打架,身材也孱弱地要命。”
眼看着,眼前的少年脸上又要被说得通红一片,像是烧红了的水壶。浅雾英子马上停下自己的见解,并略显疑惑道:“我实在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那么自信,难不成你……”
闻言,夏目贵志脸上倏地大变。
浅雾英子古怪地偷瞧他一眼,忽的猛地抓住夏目贵志的肩膀,阴恻恻道:“我就说吧,妖怪的独眼肯定在你的手上!赶紧把妖怪的独眼给我!”
夏目贵志心里大起大落,定了定心神道:“都说了,我手上根本没有妖怪的独眼,我已经把它给弄丢了,你再怎么缠着我,也于事无补。到时候我们解决了眼前这个妖怪杀人事件之后,我和猫咪老师会帮你把东西找回来的!”
眼前茶发少年说得信誓旦旦,好似下一秒就要以死明志。
浅雾英子也难免不得不相信,她略微有些泄气地一屁股坐回小板凳,两根马尾一颤一颤的,像是在互相生着闷气。妖怪总觉得这两人说话说不到重点上,稀里糊涂的不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妖怪略显阴沉道:“我才不管你们到底怎么样,总之小妹妹,回答你之前我为什么要找上你们的问题。我杀人的事情,导致另一个无辜之人被警方认作杀人犯了。”
“现在,他已经被扣在了拘留所里。”
“……”
“你怎么不早说!”
浅雾英子猛地站起来,脑袋一疼,顶撞到了同时在她身边站起来的夏目贵志。夏目贵志疼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臂,他睁开一只眼睛,晃了晃眼看见浅雾英子也在揉脑袋。
下方生锈的椅凳摇摇晃晃,嘎吱作响。
“总之,你们要帮我把那个被污蔑了的人类给救出去。”
“你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说实在的,我们一个高中生,一个初中生,都是小孩子,怎么可能做得到那么大的事情。”夏目贵志实在是难以接受这么无理取闹的请求,摆手道,“总之,恕我不能完成这项任务,但是我可以帮你引荐给其他成年了的大人。”
“另外,杀人的事情,我并不想要我旁边那个女孩牵扯进去。”
浅雾英子冷哼一声,指指旁边的人,对着妖怪道:“你记着,别把这家伙给牵扯进去。这可是个高中生,绝对不可以牵扯进这种案件里。”
“正巧了,我也有个可以引荐给你的大人。我的师父是个除妖人,他也算是个非常温柔的男人,现在正巧住在熊本的公寓里……”
正当浅雾英子侃侃而谈的时候,妖怪忽的一问:“除妖人?”
“是的,除妖人。”浅雾英子自信点头。
“那他们……不会把我给杀掉吗?”妖怪忽的歪头问。
夏目贵志凝神,刹那间抓住浅雾英子的袖口,浅雾英子觉得袖口一阵拉扯,别别扭扭道:“怎么回事?”
就在此刻,妖怪忽的无缘无故发怒了。
“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想要把我交给除妖人,让他来杀了我。人类就是如此地无理取闹!”
浅雾英子猛地抬头,骤地睁大双眼,她伸出手要去驳斥,却猛地被夏目贵志拉着,踉跄下。等她反应过来时,早就跟着夏目贵志一起跑出十万八千里。
耳边都是呼啸的狂风,在田野里奔跑起来的时候,呼吸声急促响起。她挣扎着想要去大喊“跑不动了”“跑不动了”,可是风却把话给堵在了嗓子口。
临近夏日,今天中午太阳照在手臂上特别疼,特别热。
浅雾英子不由得想起,小时候老爹带她大夏天跑外边捡垃圾的日子。
千叶是个城市,他们住在城市里,城里很热,热气从柏油路地面升腾上来,于是浅雾英子一直在吐着舌头哈气。老爹叫她把舌头收回去,这样子不美观,吵到他了。浅雾英子收回舌头后,呼吸声也逐渐弱下,竟是直接中暑了,中暑的感觉非常不友好,她这辈子也再也不想经历。
现在她居然也感受到一股绝望的类似于中暑的感受,呼吸都缓不过气来。
浅雾英子白着眼,仅仅凭着意识在向前迈步,她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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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目贵志看起来那么孱弱,为什么跑得那么快?
不行,真的不行了……
就在她即将要跌倒之前,浅雾英子猛地挣脱开少年拉着她的手,喘着粗气蹲在了种满稻谷的马路边边。
夏目贵志跑过来看她,眼里满是担忧。浅雾英子两眼泛白,回头一看早就跑到了陌生地方,她一屁股跌在地上。
滚烫的路面灼烧着人的肌肤,汗珠大滴大滴往下掉落着。
“应该……已经……躲开了吧……”浅雾英子气若游丝道,她从兜中掏出小蘑菇,往地上干呕了几下,“我……其实可以……战斗的……”
白白净净的小蘑菇被手托举在高空中。
夏目贵志道歉说:“抱歉,我没有想到你跟不上我,但是别担心,猫咪老师能够处理好的。”
浅雾英子白着眼虚弱点头:“蝴蝶兰也特别厉害。”
两人都有能够保护他们的式神,这会儿放松下来,于是便离开马路坐在田埂上。风吹得人很舒服,天空是一望无际的蓝,像是大海。
“你看见过大海吗?我去过一次,那时候我被妖怪追得到处乱跑,什么法子都试过了,甚至躲在了海面上。”
“我看见过,那时候我跟着亲戚住在海边,还有一次,我遇到一个妖怪……”
“你那是什么妖怪啊,都不追你。我现在手上这个式神,曾经就想要把我给吃掉,可是啊,嘿,他现在成为了我的奴隶!”
“说回来,之前也有说过要把我给吃掉的妖怪……还有个妖怪,一直要和我玩游戏,它的头是个石狮子,长得很恐怖,我也是满地方逃。”
两人开始缓慢混熟了起来。
浅雾英子略微吐出一口气,感慨了一下:“我想啊,我们也许之间真的挺像的。”
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站起来,腿脚还有些酸痛。浅雾英子便伸了伸懒腰,又直接躺了下来,碧绿的草地非常扎自己有些瘦弱的后背。
但扎就扎了,也没什么。
“不,我感觉你很像一个人。”
微风吹过夏目有些散乱的头发,他这么缓缓说着。
“谁?”
“我的一个外婆,她叫铃子。她也是个拥有强大妖力的女性,遇见妖怪根本不害怕,很强大很强大。”
“有眼光,我就是如此强大!”浅雾英子受到了夸赞,满意地躺在地上打了个滚。
天边逐渐染上一层橙红。
睡梦中被人推搡醒,猫咪老师的大叔音响在耳边,浅雾英子揉揉耳朵,看见一只老大老大的猫怼脸。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
猫咪老师一爪子糊上她的脸,转眼间夏目贵志早已站在马路上,大喊道:“赶紧上来吧,我和塔子阿姨说,可以让你先在我们家住一会儿——”
浅雾英子鲤鱼打挺地坐起来,她抱着那只猫,迷迷糊糊过了一阵子。
忽的,一声惊叫从田埂上传来。
“什么!!”
25.江户川柯南
自从得知自己要去夏目家,浅雾英子就一直处于惴惴不安中。她左顾右盼走在乡野上,心中不安犹如条在水中不停摆尾的鱼,不断朝外边甩出杂乱水花。
直到跨越大半个乡野来到熟悉的夏目家宅子前,她才堪堪镇定下来。
如今已经是傍晚,夕阳早就褪去,留下的只有昏暗的天空。
夏目家的园子很大,里边还种着许多蔬菜,猫咪老师窜过这些园圃,叼了个小番茄回来。浅雾英子抱起它,好奇地捏住那个小番茄,乡下种的,没有一点科技成分。
夏目贵志像是所有回家的普通高中生一样,在门口喊了声:“我回来了!”
出门迎接的是个和蔼可亲的阿姨,浅雾英子看得出她人有些诧异,便鞠了个躬,乖乖道:“塔子阿姨好!我是夏目贵志的好朋友。”
“哎呀。贵志说的朋友原来就是你啊,赶紧进来吧,衣服是不是有些脏,要不要去我家里洗一下?”
接二连三的关心和问话传来,浅雾英子揉搓了下衣角,眨了眨眼矜持道:“谢谢阿姨,我正巧今天流了好多汗!”
她心想着夏目贵志可真是好运气,居然遇到了那么好的家人。浅雾英子接过塔子阿姨递过来的毛巾,挂在脖子上,她脱了鞋子,顺拐着进去房间。开始打量起整个屋室的构造,和记忆里相差不大。
浅雾英子顺着记忆中的构造,很顺利地找到了洗手间。
半晌,盥洗室内响起接连不断的水流声。氤氲的雾气顺着通风管道从弥漫着皂角香气的浴室流出去,浅雾英子被雾气打湿的脸颊泛着红润。
据夏目贵志说,有一些莫名的小妖怪时常在这处宅邸出入。浅雾英子被扔了件旧时的小和服,是粉色的,后背有个巨大的蝴蝶结。
站在镜子前,左转右转,身后的粉色蝴蝶结很大很精致。浅雾英子左转转,右转转,全然将身后这只大猫咪给忘掉了。猫咪老师蹲坐在镜子面前,舔着爪子望她。
蝴蝶兰这时候早就飘到身边,女孩子之间总是有共同语言的。两人开始不断议论这和服的花色怎么样,喋喋不休的话语,弄得猫咪老师有些发困。
“女孩子啊……”猫咪老师迈着醉醺醺的步伐飘飘然离开,打开卧室门,顿时跳到夏目大腿上,“喂,夏目!猫咪老师我也要穿好看的小裙子。”
“猫咪老师你又跑哪里去喝酒了啊!浑身都是酒气。”
“哼哼,真是的。”
“我还要问老师你哼哼什么呢?”夏目贵志提溜着猫咪老师出去,就在刚刚,给它洗干净猫毛上的泥土。
浅雾英子挤到他身边,目不转睛看着洗猫的动作。热水浸湿了猫咪老师的猫毛,浅雾英子曾在社交软件上看见过许多猫,表面上看起来毛绒绒胖乎乎,实际上进水之后,就变成了只小细猫。
但是这只猫,
胖的过分了吧!
浅雾英子瞠目结舌戳戳猫咪老师鼓囊的肚皮,鼓着脸颊道:“你家的猫好胖啊!”
夏目贵志无奈一笑:“我第一次见到猫咪老师的时候,它就是这个样子了。”
浅雾英子若有所思点头,伸手掏出自己的小蘑菇:“看,我的蘑菇是不死也是白白胖胖的。”
夏目贵志的视线变得奇怪起来,浅雾英子捧着蘑菇歪头。顿时夏目贵志发出几声噗呲声,浅雾英子顿时炸毛。
“喂!”
“行了,我不笑了。”
两人嘀嘀咕咕许久,把猫咪老师给洗完,又好好吹了吹毛发。浅雾英子趴在榻榻米上,埋了脑袋进蓬松猫毛里,非常惬意地叹了口气。
忽的一道闪过的光,照亮这处窗户。
浅雾英子转身站起,走到窗户旁边,正寻思着是谁来了。夏目贵志站起来,走到她旁边,帮她打开了窗户道:“是滋叔。”
他定了定神,又疑惑道:“后边好像拖了一辆车,是什么人吗?”
浅雾英子探头望去,只见一辆黄色甲壳虫轿车被拖在后边,上边的车牌,模模糊糊可以分辨出,是新宿的车。
“估计是半路坏掉的车,被滋叔给带过来了。”
浅雾英子趴在窗头道:“滋叔可真是个好人!”
这时候,浅雾英子看见藤原塔子从家中出来,和夜色里滋叔说了几句话,又打开了家门叫甲壳虫车中的乘客进来了。
乘着夜色,浅雾英子看见车中有五个小孩,一共是三个男孩,两个女孩,还有个白发戴着眼镜的大肚皮老人,穿着白大褂,好像电视上看见的博士。
就在这时候,其中的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忽的抬头,和上方的他们对视。
浅雾英子伸出手,和他们高兴地打招呼。只是突然,她忽的愣住,就在这时,旁边的夏目贵志也猛地身体一僵。
两人迅速关上窗户。
回到房间中,浅雾英子吓得浑身苍白,颤颤巍巍捧着热茶喝。身上裹了毛毯,旁边趴着喝醉酒的猫咪老师。
“喂……”
“你有没有看见,那个小男孩的肩膀上,站着好大的一只妖怪啊!”
浅雾英子夸张地缩着身体,又骤然回过神,从被扔到一边的登山包里扒出一张又一张符。
嗯,这个……那个……都很不错……总之都得备上,以防万一。她不断地从登山包中掏出保命符纸,满满当当塞了衣兜。
满当当的符纸,让人登时安心不少。随后,浅雾英子又塞了一大把给夏目贵志。
夏目贵志已经在加速催醒猫咪老师了。
“猫咪老师,老师!家里来了很可怕的妖怪啊,你不可以再这么睡下去了!!”疯狂的晃动,但猫咪老师仍然像是睡死了一样,岿然不动。
在这空隙之中,浅雾英子咽咽口水,猫着腰从二楼顺着楼梯下去。她穿着和服,跑不太快,便扶着扶手小心翼翼踩着下去。
才探出个头,便看见滋叔叔已经在热情欢迎这几个诡异的人。特别是那个小男孩肩膀上的玩意儿,好大一只,长相就像是,就像是——
浅雾英子脑中顿时一空白,半晌才缓过神,诡异地想到,这个妖怪居然很像西方世界神话中的死神!
长得黑漆漆,身上穿着兜帽,站在小男孩的肩膀上,手上握着一把镰刀。在浅雾英子观察的过程中,“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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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脸来,隐藏在黑暗中的面具脸,这时候惨白地显露出来。
浅雾英子看得发颤,左手中指食指开始捏上兜中的符纸,右手扔死死抓住栏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拍背感触。浅雾英子被吓得一大跳,猛地从楼梯上摔下来,四肢投地,惨不忍睹。
就在这时,众人将目光聚焦到楼梯口。
好疼……她在众人奇异目光下,揉了揉膝盖,浑身蜷缩起来。藤原塔子赶紧跑过来,帮她看了看膝盖处。
“还好还好,没有擦伤,只是红了一点。估计会起淤青,我去帮你拿药哦。”藤原塔子温柔的声音响在耳边,浅雾英子两腮通红地“嗯”了声。
夏目贵志两步并作一步下来,对着滋说了句:“滋叔。”
他有些谨慎地看着这来路不明的几人,小孩和老人,分明不是很危险,可是那诡异的妖怪,仍让他心生警惕。
“贵志,这个女孩是……”
藤原塔子从厨房拿药过来,替夏目贵志答道:“这是我之前在家门口遇到的小孩子哦,我和你说过的。”
“哦,哦。是这样子啊。”
浅雾英子接过喷雾,往泛红的膝盖上喷了几处。她站好,拍了拍身上的和服,同样将视线落在小男孩的肩头。
藤原滋看出来两人的注意正落在这些人身上,便介绍道:“贵志,这是我在路上遇见的客人,他们的车中途坏掉了,所以我接他们来家中。塔子,我和你说过的。”
“这是阿笠博士。”
“我叫小岛元太。”其中一个三角头的胖墩墩举手说。
“我叫圆谷光彦。”其中一个中分头小孩站出来说。
“我……我叫吉田步美。”
“我叫江户川柯南。”那个肩膀上站着妖怪的小男孩这么说道。
“灰原哀。”这个女孩有些冷酷。
夏目贵志对着他们介绍道:“我是夏目贵志,我身边这位是浅雾英子,她也是我们家的客人,这几天暂住在家里。”
接下来,他又隆重介绍了句手上的猫:“这是猫咪老师。”
“哇哦!好肥的猫!”小孩们脆生生惊呼。
猫咪老师:“……”
真是的,小孩子就是过分啊!
“哥哥姐姐。”清脆的小孩声音从身下传来,浅雾英子缓缓低头,对上了江户川柯南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带着天真无邪,但总是叫人感到渗人。
“嗯?怎么了。”浅雾英子深吸一口气,半蹲下来同样懵懂问道。她心想你就演吧,看谁演得过谁。
只是她视线又不自觉落在小男孩的肩膀上,那只黑斗篷妖怪正和她对视,浅雾英子看不清楚妖怪的面容。好奇怪……的妖怪……她逐渐出神。
“你什么,要一直盯着我的肩膀看呢?”
天真无邪的声音近距离传来,浅雾英子的眼中,倒映出一只巨大的妖怪。妖怪正死死抓住小男孩的肩膀,巨大地蹲坐在江户川柯南的身上,骷髅做的腿骨泛着苍白。
浅雾英子仿佛整个魂魄,都在被一股诡异的漩涡……摄进去……
26.妖怪【死神】
骤然间,脸颊被一阵猫毛糊脸。面前是骤地一黑,浅雾英子尚未从对陌生妖怪的莫名沉溺中缓过神,肩膀忽的被夏目拉起,被带着离开这处是非之地。
楼上响起阵阵杂乱声,藤原塔子捂着嘴诧异,和阿笠博士一行人面面相觑。
阿笠博士表示理解:“没有关系,小孩子见到陌生人都是这个样子的。”
“啊,不是,不是这样子的……”藤原塔子连忙摆手,表情有些疑惑,“那些孩子,本来不是那么怕生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就……”
藤原滋拍拍藤原塔子的肩,示意她道:“人是我带过来的,我去问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藤原塔子缓缓点头,半晌,她轻声问,声线听着有些沙哑:“滋,是不是那些原因?”
“不知道,总之不要多想了,我去楼上问问他们。”藤原滋将身上外套脱下,抬头迅速上了二楼。
藤原塔子对着客人慌忙抱歉道:“大家先来厨房吃点饭吧,都快晚上了,小孩子们肯定很饿。”
眼看着夫妻二人是如此古怪态度,柯南和灰原互相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那两个小孩到底是为什么一看见他们就变得那么奇怪,虽说不必在意那些未成年的小孩,可无论如何,这个家中的怪异,还是在无时无刻不在让柯南感觉浑身上下发毛。
最后,还是藤原先生将两人带下来了。
下来之后,藤原塔子早就在桌上摆了一大堆丰盛饭菜。
“我要开动了!”元太耍着筷子,兴高采烈去桌上夹各种吃的。
灰原哀夹了口天妇罗,只是咬下些许,垂下的眼睛便骤地一亮,开始定神吃着饭菜。
一道充斥着打量的目光掠过这处有些温馨的餐桌。
阿笠博士拽了拽柯南,手指拍着桌面,开始用摩斯密码交流:“这家人有什么不对吗?”
“不,没有。”江户川柯南同样以这样子的方式回答,“只不过,那两个小孩似乎对我很警惕。但是很不可思议,他们的视线一直落在我的肩膀上。”
“肩膀上?怪不得你刚刚问那些事情。”
“嗯,只不过被那只猫给搅局了,那个女孩眼睛里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可惜我没有看见。阿笠博士,我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
“很奇怪。”柯南说,“总之,很奇怪,就像是我的肩膀上趴了一只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幽灵一样。”
在发送摩斯密码的时候,柯南不小心触碰到什么东西。他猛地一颤,发现手肘旁边趴了那只笑脸三花大胖猫。猫咪老师微笑着,眯着眼睛看着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柯南感觉自己正在被什么东西给窥视,这只猫,也显得格外诡异。世界上有那么肥的猫吗?会有猫长成这个模样,长得就像是店面前放着的招财猫。
吉田步美正炯炯有神趴在猫咪老师尾巴后边,光彦去摸这只猫,步美紧接着揉揉猫咪老师的尾巴,紧接着问:“柯南,你也想要摸吗?”
江户川柯南默默摇头:“不,你们摸吧。”
在饭桌上,浅雾英子吃得心不在焉,虽说饭菜很好吃,但还是抵挡不住源源不断涌向身边的妖气。夏目贵志吃的狼吞虎咽,一点也不像是平时。
藤原塔子忙道:“慢点吃,慢点吃,不要噎住了。”
夏目贵志猛地挖了一大口,死命咽下,并微笑道:“没有事的,塔子阿姨,我先回房间了。”
眼看着夏目贵志离开,浅雾英子也登时放下筷子,对着藤原塔子阿姨鞠了一躬,随后小心翼翼又隔着餐桌望向江户川柯南。
那双有些澄澈的眼睛,如今有的只有小心和忧郁,紧张感源源不断朝心上涌来。江户川柯南伸手抓向自己的右肩膀,浅雾英子紧张地不得了,眼睁睁看着那只手穿过“死神”妖怪的腿骨。
江户川柯南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嘟囔着说:“这上边是不是有什么小蚊子?”
“夏天蚊子很多啊。”阿笠博士附和道。
“是啊是啊。”光彦跟着点头。
浅雾英子猛地转身,朝二楼奔去。猫咪老师这时也同样从桌上跳下,紧接着,蝴蝶兰也跟着从厨房顶部朝着二楼移动而去。
登时,整个厨房热了不少。
妖怪的气息都离开,这里的活人味又浓了不少。
但藤原塔子还有其他所有人,除了江户川柯南,没有一人感受到这古怪的氛围。江户川柯南往嘴里扒了几口饭,早已在心底里定下主意,要去看看这个家中到底有着什么东西。
谜题,果真是叫人兴奋。
江户川柯南摆着腿,暗戳戳地独自兴奋起来。
-
浅雾英子从厨房上来,很快摸到夏目贵志房间里。
“都说了,那些家伙什么时候才能够离开啊。”
夏目的卧室里,浅雾英子叼着棒棒糖趴在榻榻米上,含糊不清地抱怨道:“那个妖怪真的很渗人诶,我都不敢多看他。”
“那个妖怪看起来并没有威胁性,可是猫咪老师说,那是【死神】。”
“【死神】?”浅雾英子坐直了,开始翻着趴在膝上的除妖人笔记。
“【死神】就是,据说被它缠上的人,遇到命案的概率要大上一万倍。”猫咪老师摇着尾巴从外边过来,一下子跳上桌台,咬上夏目贵志留给它的草莓布丁。
“死神真的能让人碰见命案?”浅雾英子跪坐在地上问道。
猫咪老师说:“没错,但这个死神可不是神明,这只是个妖怪罢了。你可以把它当成一种诅咒,只是那个诅咒俯身的是那个小孩。”
夏目贵志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如纸:“那塔子阿姨他们……”
“喂,夏目你不用太担心。我们这里没有命案发生的可能性,你和英子,还有滋和塔子,都不像是会杀人的吧。”
“话虽如此。”夏目贵志不由得想到那个白发苍苍的大肚皮博士。
与此同时,浅雾英子脸也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她手肘立在桌上,倾身而上紧张道:“我说啊,那个什么阿笠博士,是不是很像电视上说的那样子的邪恶博士!”
表面笑眯眯的,实际上内心却是个魔鬼!浅雾英子如此不由自主地想到。
怎么办,怎么办……浅雾英子几近要昏眩,她真的要以为自己真的很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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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害得身边人倒霉了!又看夏目贵志,整个人也是上气不接下气。
“他们什么时候才走啊!”
几乎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浅雾英子扒在夏目贵志旁边。夏目贵志一时之间脑子也有些糊,两眼发白地望着天花板。就在两人一猫混乱之时,藤原滋骤地打开房门,几人苦着一张脸,猛地撞进藤原滋眼中。
藤原滋:“……”
他面容好不容易缓和下来:“贵志,还有英子,你们可以和我说说,为什么介意那群孩子吗?”
万万没有想到,这时候居然被滋叔给看到了。浅雾英子莫名感觉自己有些尴尬,但是妖怪的事情,夏目贵志早就提前给她说了,不能让塔子阿姨和滋叔知道这些。所以她一时之间不知怎么撒谎,整个人像是煮熟了的虾一样红。
“……不是讨厌。”半晌,浅雾英子憋出半字,磕磕巴巴道,“主要是,他们很危险!”
夏目贵志对上藤原滋的眼睛,自己有些受伤,往墙角站了会儿,片刻道:“抱歉,但是请您相信我们。”
他手放在胸口,定定道:“滋叔,他们有些危险。抱歉,如果你不相信的话,那……”
藤原滋缓缓吐出一口气,温和道:“没事的,夏目。”
“还有英子。”藤原滋摸了下浅雾英子的脑袋。
浅雾英子被忽的摸了脑袋,有些懵。
“我不久前请了修车工来,估计今天晚上就可以请他们走了。”藤原滋上来后,陪着夏目贵志整理了下房间,“贵志,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说。”
几人从二楼往下看,发现已经有人在那辆黄色小甲壳虫车附近来回走动,修车工开始顶着电灯泡修理汽车。窗户映照出几人模糊的容颜,浅雾英子放下心,静坐在房间内看着除妖人的笔记。
她握着笔,在白纸上画来画去,不出一个小时,就已经大致掌握了五页的画法。
只是到了大半夜,修车工作还未做完,大雨首先淅淅沥沥下起来。浅雾英子四肢朝天倒在榻榻米上,睡得正香。隔壁躺着静静睡觉盖着被子的夏目贵志,猫咪老师阖眼,暂且不得安睡。
大雨天气,终究是又不得离开。阿笠博士陪着柯南站在门口,修车工早就因为雨势过大,离开了这里。
“藤原先生,我们明天再来!”一声远处的呼唤传来,带着众多修车工离开。
而浅雾英子和夏目贵志,早就安睡起来。
江户川柯南踩在楼梯上,在走道上走着,观察着附近的响动。周围又有许多嘈杂声音,小孩子们大多在一楼,没有上来,如今在二楼的只有江户川柯南。
他还是有些想要探究这个家。很温馨,但又很复杂。这个家里的孩子是被领养过来的,但是养子和家里人相处很好,还有个初次拜访的初中女孩。
分明是很平常的组合,只是……江户川柯南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这两个孩子。那个少年有着心事,可和初中生女孩很说得来,看样子他们二人有什么事情瞒着所有人。
但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江户川柯南一边走一边思考,直至在走廊转角,遇见抱着被子下来的灰原哀。
27.进与出
昏暗走廊内,只有雷电闪过窗棂透进的光亮。江户川柯南抬头看,灰原哀手上捏着张皱巴巴的纸,正沉静地注视他。
上边的纸绘着离奇的纹路,就像是只会存在于小说漫画里的通灵师来到了现实世界。
江户川柯南心中迷惑尚未解开,双手捧过那张充满褶皱的纸张,也许就在不久前,这张纸被揉搓成了球状,然后又不知从哪里落到了地上,最后被灰原哀捡到。
灰原哀倚着墙,横他一眼:“这是我在走廊上捡到的,你说的不错,这个家确实有些不对劲。”
江户川柯南细细展开这张纸,里边狂乱的纹路让人不禁脑袋发胀,这不是什么暗号,不能用逻辑来判断。他只能够看出,这个家信奉着什么未知的东西。
但江户川柯南从不相信这种怪力乱神之事,只将这一切归为人类的信仰问题。
“是那两个大人有问题?”
“不。”
“是那两个小孩有问题,他们的大人知道这些,只是没有拆穿。是在恐惧着什么吗?”
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来到后门,这里只有雨声,混合着雷鸣,涌入耳廓中。
江户川柯南一本正经分析道:“他们的信仰可能与肩膀有关,是左肩?但是不应当,怎么会只看着我……难道是衣服的颜色不对劲?可是步美的衣服颜色和我一样。”
“工藤。”灰原哀打断他的话,那双眼睛落在外边的大雨滂沱中,水雾弥漫了整个黑夜。
寂静无声的后门处,灰原哀定定说:
“你相信这世上存在妖怪吗?”
-
后半夜,雷声越来越响了。
浅雾英子睡着睡着,被一阵剧烈的雷声惊醒。白被子尚且盖在身上,脑袋却迷迷糊糊醒过来,她怔怔望着窗外,缓慢抱紧了自己的被子。
眼看着自己的主人醒来,蝴蝶兰及时趴到她身边。猫咪老师掀开一只眼的眼皮,静静看了她一眼,又闭上眼睛。
“蝴蝶兰。”浅雾英子缓慢出声,闷闷抱住了蝴蝶兰,“睡不着了。”
浅雾英子静静抱着蝴蝶兰,又这么趴在她的怀抱里。她又听着外边雷声,恍惚听见什么人的声音:“外边有什么人在说话吗?”
“是一群小孩子。”
“他们还没有走啊。”
一人一妖为了不吵醒里边睡觉的夏目贵志,带着被子来到晦暗的走廊。雷声一直在响,一直在响,大雨洗刷着整个熊本,浅雾英子不觉在想,名取周一师父是否还好,会不会因为她不告而别而生气担心。她一遇到这种天气,心情就止不住随着大雨一起低沉。
可是她实在不是故意的,她已经给对方惹了太大麻烦。
浅雾英子静静抱住蝴蝶兰,走廊上湿气很重,她又有些发困,可是喉咙却有些干。浅雾英子赤脚踩着地板,从二楼慢慢往下走,打算去厨房接点水喝。
走到厨房旁边的时候,浅雾英子看见后方有点灯光,里边是有些细碎的吵闹声。他们还没有走,估计是因为大雨。
她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呢?一边想着,浅雾英子走到窗户旁边,拿着杯子接水喝,她慢悠悠喝着水,玻璃杯倒映着她有些狭长的眼睫。那双有些渗人的竖瞳也愈发竖直,给那张原本有些可爱的脸蛋增加了些许非人感。
就是因为这样子,学校里的同学才不敢多欺负她。
浅雾英子喝完水,打算将玻璃杯放回桌上。只是她将将抬头,巨大的黑色影子便映入眼帘,带着未知的恐惧。
哗啦!
玻璃杯坠落到地面的声音响起,浅雾英子浑身上下都泛着鸡皮疙瘩,她捡起玻璃杯,还好没有碎。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
浅雾英子在催眠着自己,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见妖怪了,只不过刚刚是突然看见,才被吓了一大跳。她猛地抓住蝴蝶兰衣角,抬头对上对方笑眯眯的眼睛。
浅雾英子强忍着镇定,埋怨道:“都是你不告诉我!”
“才害得我吓了一大跳!”
浅雾英子一边抱怨,一边拿拳头砸她。
“我说过哦,英子,我不会告诉你的。”那些危险的东西,蝴蝶兰从来不会告诉浅雾英子,因为妖怪都是奇怪的,妖怪都是有些小爱好的。
浅雾英子也知道这些,只不过她在强忍着害怕,这只妖怪又不是式神,又不是弱小的妖怪,这么横空出世,就算是超有资历的除妖师,也会心中恐惧。
逐渐往回走,细碎脚步声响在走廊中。浅雾英子碰上迎面过来的小男孩,她记得这是叫做“江户川柯南”的小孩,只是望到对方肩膀上的诡异妖怪,她心中的不安再次加剧了。
江户川柯南从二楼下去了。
她猛地在走廊上驻足。
妖怪在砸着玻璃,在外人看来,就像是有一阵风在击打整个屋舍。
“放我进去,放我进去……”
“你的名字叫做,夏目……夏目……”
浅雾英子不是夏目贵志,她冷冷甩下一句:“滚吧,傻叉!”
她一边叫嚷着,底气也变得足了。浅雾英子偷偷对着那巨大的黑影做了个超大的鬼脸:“略,有本事从外边进来啊!蠢蛋的妖怪!!”
似乎是被激怒了,妖怪拍打窗户的力量愈发大。几乎是整个屋舍,都在被风雨捶打,浅雾英子能够听得到耳边传来的阵阵咆哮声。
浅雾英子岿然不动站在窗户上,几秒钟后,堪堪往后退了几步,视野中妖怪越发庞大了。
这妖怪到底是做了什么东西,才会在短短一天之内变得那么大,变得那么可怕?浅雾英子搞不懂,看热闹看完了,便急急忙忙跑回原本的房间。
在里边,猫咪老师此时已经变成了巨大的白色妖怪,警惕地看着周遭。
她一进来,脚就踩上了长长蜿蜒在地面上的白毛。
“白天的那只妖怪出现了。”斑冷静道。
夏目贵志刚刚醒过来,睡眼惺忪地揉上自己眼角,泪花泛在眼皮底下。他朝外边看去,巨大的黑影逐渐飘上窗台。
神智陡然清醒了。
浅雾英子从包中抓出一把符,猛地塞给夏目贵志,手中又夹着几张,嘴里咬着一张,恶狠狠地看着眼前的妖怪。
袚除它!
夏目贵志深吸一口气,跟着浅雾英子将一大堆符塞在房间内。又在其上画了一个巨大的阵法,阵法蔓延整个房间,其上绘着“进”“出”二字。
匆忙之间只能这么准备。
浅雾英子两颊鼓鼓,手指上夹着符咒,盯着外边的眼睛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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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雪亮。后门被紧紧闭死,根本不用担心会被旁人看见。
现如今,是独属于两人的战场,斑和蝴蝶兰两只大妖怪环绕在房屋内,雪白的菌丝早已遍布整个屋舍。
菌子的触手,开始伸向紧闭的窗门。
啪嗒一声,窗台的锁被打开,随着一阵窗棂移动的咯吱声。外边的雨水猛烈朝内部吹打进来,掀起阵法内的符箓。
哐当!
巨大的妖怪朝着屋内俯冲而入,浅雾英子眼睛发亮,死死凝视着那朝着前方高速掠过的黑影!
“去!!”
她猛地吐出嘴中符箓,一阵猛烈的轰鸣!
整个房间都在颤抖,都在止不住地震颤。阵法骤地发光,巨大的妖怪身躯早已被阵法吸入,浅雾英子双手按在地面,猛地被夏目贵志按着头,趴在地面上。
整间屋子被雨水打湿,疯狂的雨滴捶打整个房间。
浅雾英子心脏砰砰直跳,俯趴在地面上,喘着气看着妖怪的腰部扭曲在阵法中。
“晴子!!晴子!!”
到最后,妖怪的嘴中,骤然尖叫出这个名字!
浅雾英子耳朵被炸的生疼,她忍不住去想,晴子?什么晴子?晴子是谁?妖怪为什么要这么叫着她的名字,这只妖怪就是早上的那只说自己杀过人的妖怪吧。
那晴子是谁?
她尚未思考完毕,妖怪便被阵法整只吞入腹中。
雨水再也没有当初的猛烈,只剩下轻柔,如同丝线飘落在整个屋舍里。夏目贵志抿着一口气,缓慢走到窗台前,将整个被菌丝打开的窗户再次关紧。
浅雾英子呆呆坐在地板上,这是她第一次除妖。这就是除妖吗?随便找的简单阵法,就有这种功效?庆幸之余,她心想,自己还挺有实力的嘛!
夏目贵志打开了日光灯,下方是猛烈的走动声。塔子阿姨止不住的关心声在楼道中响起,蝴蝶兰巨大的黄金瞳孔往门口一望,浅雾英子回头,跟着夏目贵志一起,对上从楼下被吵醒奔走而来的几人。
江户川柯南,阿笠博士,灰原哀,藤原滋,藤原塔子。
她零零散散数过去,总共是这么几个人。藤原塔子眸中泛着泪光,整个屋子如今被灯光照亮地敞亮。
菌丝早已把所有痕迹清除,夏目贵志在那边苍白地撒着谎。
“抱歉,英子不小心将窗户打开。”
浅雾英子跟着点头,嘿嘿一笑:“然后呢,就是整个被子都被雨水打湿了。夏目哥哥他被我吵醒了,总之就是这个样子。我叫得太响了,真是对不起。”
有了人跟着撒谎,这个谎言更像是真的了。
夏目贵志余光瞥着浅雾英子,浅雾英子回望他。二人心中早已对上,这是独属于看得见妖怪的孩子之间的默契。
“晴子是谁?”
浅雾英子脸一僵,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这个小孩,真是欠揍的小屁孩啊。她俯下身笑眯眯道:“是我的姐姐哦,我一不小心说出这些话来的。”
与此同时,陌生的森林,被阵法耗空妖力的妖怪已然接近疯狂,巨大的四肢撒开脚跑在暴雨中。
“晴子……”
“晴子……”
“晴子……晴子……晴子……晴子……晴子……晴子……晴子………………”
28.初遇田沼要
将那妖怪袚除后的第二日,大雨还没有停歇。昨日那些小孩还有“邪恶博士”尚且还待在家中,清晨这群小孩就醒了过来,在走廊上到处乱跑乱叫。反而是昨夜在对付妖怪的两人萎靡不振,像是蔫了吧唧的菜苗。
浅雾英子今早上醒来,怀里抱着猫。还愣了好大一会儿,和猫咪老师对着互掐了许久,还是夏目贵志睡衣都没有换,冲过来把一人一猫给分开。
总之,一阵鸡飞狗跳之后。
好歹是整间屋子都安静下来。
从厨房步至玄关前,雨点在不停拍打屋舍窗门,阿笠博士看着手表道:“原来已经是八点了啊。”
整个天空看起来都灰蒙蒙的,如果不是手机上的时间显示,众人还要以为这是在夜晚。浅雾英子从玄关前蹦跳着走过去,心情有些乱糟糟的。
昨天刚刚经历了那场灾祸,虽说已经赶走了那个妖怪。可是那个妖怪的一切都很神秘,它口中说着的那个“晴子”,浅雾英子很想知道那究竟是谁。到底是谁才能够让那个妖怪如此念念不忘,甚至在死前都要记着她呢?
但是算了,总之一切都还要看妖怪的独眼。
浅雾英子迈着步伐上了二楼,外边的大雨还在下着,可是她的那颗向往自由的心,早就飘了出去。她心想着这个家绝对没有独眼了,那么妖怪的独眼将会在哪里呢?
那一定要让夏目贵志回忆起那天到底到了什么地方才对!!
浅雾英子一边想着,一边觉得自己实在是想的太有逻辑了。她点点头,手抓上纸糊的门,乡下的纸门骤地被打开,她抬腿迈入夏目贵志的房间。
浅雾英子右眼一抬,刚进门,就听见猫咪老师和夏目贵志又在聊昨天的妖怪。她一时之间也略微有些起了兴致,但妖怪的独眼也始终像是剑似的悬在额头。
“不过,你怎么肯定,那一定就是人类呢?万一是个妖怪怎么办?”猫咪老师叼着小鱼干,尾巴直晃地跳上桌子。
夏目贵志低头沉思说:“老师,我只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那些东西你这个弱小的人类才没有办法呢,你以前不是总是觉得那些妖怪都太麻烦了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这事情有些不太一样!”
“哼哼,真是的。你就是那么爱管闲事。”
猫咪老师眼睛一横,望见在门口的小萝卜头,便撅了撅屁股,朝着浅雾英子叫道:“喂,小姑娘,你知不知道,夏目可是个贼喜欢管闲事的家伙。”
蝴蝶兰陈述一句:“那个家伙在担心妖怪嘴里的晴子。”
随后,她又眯起黄金瞳,不知怎么的竟有些窃笑:“可是他丢了英子的独眼,都不管一点点。”
竟是在煽风点火。
夏目贵志不可思议注视着蝴蝶兰,妖怪居然也会这样子。他“喂”了一声,有些生气:“不可以这样子啊!”
于是,他又转头看英子。
浅雾英子在低头沉思,忽的抬头看他。
好像……确实很有道理。
几乎是在眼皮底子下发作,浅雾英子深吸一口气,大声道:“你们还不如担心担心我呢?!话说回来,妖怪的独眼!!你们究竟把那玩意儿丢到哪里去了!”
夏目贵志还未来得及解释,浅雾英子一把拽着他,气鼓鼓道:“我才不管了,你一定要跟我一起,这东西是你弄丢了,所以你也要帮我。”
夏目贵志回头望着猫咪老师,猫咪老师瘫坐在桌上,懒洋洋道:“你看吧,都是你这么爱管闲事,麻烦事又找上门来了。”
“老师!!”
“总之,等雨停了,你就要跟着我一起去找独眼。”
“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语气几乎是很凶的,夏目贵志后背靠着桌角,转身朝窗外望去。沿着墙缝攀援而上的藤蔓上到处都是雨水,淅淅沥沥自上往下流着溪流似的雨水。
估计这雨还要下一阵子,暂且先答应看看。总不能早上下那么大,今天中午就停了吧,夏目贵志这么开玩笑似的想着。
像是偏偏不遂他心意似的,中午时候,太阳就从厚厚云层上冒了出来。
浅金色的阳光顺着刚刚淋湿过的枝杈往下洒着,楼下是一片欢声笑语,阿笠博士带过来的小孩子们几乎是跳着跑着,在楼下到处叫嚷。浅雾英子趴在窗台上往下看,手上捏着一本《除妖人笔记》,半个身子挂在窗外。
阳光略微有些刺眼,她看见楼下修车工已经在黄色甲壳虫小车底下开始修车,动作很是灵巧刚劲。浅雾英子憋着刚刚吸入肺的新鲜空气,转头看见夏目贵志在光下有些温和的神情。
“英子,是时候该出去了。”
浅雾英子懒洋洋应了声,心想着这家伙还是有点信用的。
-
浅雾英子来到了三原的森林。
这里到处都是树木,浅雾英子走在陌生的环境里,紧紧跟着猫咪老师还有夏目贵志。猫咪老师似乎是不爱走,一直趴在夏目贵志的肩头。
刚刚是说,要带她去见一些妖怪,似乎是叫做夏目犬之会。
挤出一丛灌木之后,浅雾英子看见了一处比较空的空地。其中挤着一大群妖怪,在那群妖怪里边,浅雾英子明显注意到了之前和她起过冲突的中级妖怪,以及那个拿着烟杆的丙。
见到她来之后,丙着实是有些惊讶地挑眉,不过也没多么诧异:“我就知道,这孩子以后绝对会再来到这里的,毕竟夏目你就是这样子的人啊。”
什么嘛,简直就是在说她小气一样!浅雾英子移开了注视丙的眼睛,她打算冷处理这家伙了,总之一切都是独眼,要不是独眼,她才不会挤到这小子面前。
浅雾英子嘭地一下,坐在妖怪们旁边。她眼前坐着个绿色河童,差点没吓一大跳窜出几里路。中级妖怪们喝着酒,似乎是没看清她的面容,叫嚷着蹭到浅雾英子面前,拿着酒壶摇摇晃晃。
“来来来,喝!”
夏目贵志帮着拦住:“人类的小孩是不能喝酒的。”
“诶!真没劲啊。”
“是啊是啊,真没劲啊。”
中级妖怪们打着酒嗝,猫咪老师便大摇大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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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走他们的酒,眼看着就要倒入嘴中,夏目贵志又忙着过来将酒和猫咪老师分离。
“老师,你不要忘记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哼哼,我当然知道。”猫咪老师抬起爪子,居高临下看着各位夏目犬之会的成员说,“听好了,我们今天来是要来找一个亮晶晶,半透明银色底色,红色血丝一样的坑洼球体。说好听点是这样子,说难听点就是——这玩意儿是你们这群小妖怪的同类的眼睛!”
“咦!!”
众妖怪被吓得连忙抱头埋在一起。
“总之,真的麻烦各位了。其实也不是很可怕。”夏目贵志深深地鞠了一躬,期间压着浅雾英子一起,浅雾英子也忙鞠了一躬。
“拜托了。”
浅雾英子这时候显得有些别扭,似乎是在……害羞?夏目贵志不太确定地看了一眼,转瞬间被狠狠挖了一眼,他顿时收回自己有些怀疑的心,刚刚绝对是看错了。
“那个,那个……夏目大人。我们会努力的。”其中一个小妖怪站在地上说。
“是的是的,就算再可怕,我们也会努力的!!”
小妖怪们在经历了害怕过后,也逐渐打起精神来,开始不断朝周围四散而去,仔细地在三原的每一处角落开始寻找起来。
站在原地的只有泥鳅胡子。
泥鳅胡子在喝茶。
泥鳅胡子慢慢放下自己的茶。
浅雾英子从没有见过这种妖怪,便看得有些出神,连自己要做什么都忘记了。
浅雾英子凑近了,好奇想要去摸他的胡子。泥鳅胡子抬眼,淡淡瞥她一下。背后忽的被一拉,夏目贵志带着她离开。
“英子,我们去寻着那天我去过的路找。”夏目贵志一边走,一边拿出笔开始规划路线。
浅雾英子手放在头侧,举手道:“好的!”
-
不多时。
寻找妖怪独眼的队伍又开始壮大起来,乌泱泱跟过来的甚至还有田沼要。田沼要本来是要去城市里买点生活用品,前不久家中牙膏刚刚用完。
可是刚走到半路,却发现夏目贵志带着一个小女孩在路上慢悠悠走。
他直接上去打了个招呼。
“夏目,你在找什么东西吗?”
沉浸在思绪中的夏目贵志一愣,转头看见田沼:“田沼?”
“嗯,你在找什么……”田沼要环顾四周看到了猫咪老师,猫咪老师舔着毛发,眼神有些诡异,便无奈道,“你又是被卷入妖怪的事情了?”
“啊,是啊。”夏目贵志挠挠后脑勺,后背被忽的一撞。
浅雾英子低头正找得仔细,目光扫过水泥路面上每一条缝隙,即使她知道妖怪的独眼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但她仍旧是找得费心费力。
等到脑袋上一撞,浅雾英子方才抬头,和那个长得略微有些高大地男生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是田沼。”
浅雾英子拍拍对方递过来的手掌,算是已经认识了。她道:“你好,我是夏目贵志的朋友。”
29.何为饵料
田沼要加入队伍之后,跟在夏目贵志后边分析。他眉头紧锁,开始思考:“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被人类给捡走了?”
被人类捡走?浅雾英子走着走着忽的停下来,这种事情的可能性其实是很小的,除非附近有除妖人。但也不排除,毕竟她身边就是有个能够看得见妖怪的夏目贵志吧。
“还有可能是被妖怪给捡走了哦,总之隔了大半个月,现在着急着亡羊补牢,简直就是在海底捞针。”猫咪老师点评道。
这么说着,浅雾英子就有些气馁。
一直到下午,走遍了那天夏目贵志到过的地方,甚至巡查遍了周边,都没有找到丝毫妖怪独眼的下落,甚至连那种若有若无飘荡在空间的妖力,都没有再次发现。
几人开始蹲坐在河边发愣,夏日绿荫下,几处鱼群迂回在溪流边。仔细看的话,能够隔着猛烈的阳光望见鱼群正在吃的饵料。岸边有个戴着草帽的钓者,正从带来的箱子里拉出饵料,往河中打窝。
钓鱼人钓鱼,与其说是钓到鱼,不如说是喂鱼。这群鱼儿在水中摆着透明的鱼尾,吃得非常欢心。
只有钓饵,鱼才会来到这附近啊。
田沼要从兜中掏出几块薄荷糖,分发给了几人:“这是我前几天从亲戚家回来的时候,那边的婆婆给我拿的糖。和这边的薄荷糖都不太一样……”
说话间,浅雾英子手中被塞了一颗薄荷糖。她扒开薄荷糖的糖纸包装,露出里边天蓝色的糖果。手轻轻将糖果捏住,余光又不自觉落在钓者垂钓的黑色鱼竿底下。
在不停冒泡泡,可以看出有不少鱼。
浅雾英子缓慢将糖果塞进自己嘴里,眼睫垂下掩盖住纷扰思绪。瞳子里微微一晃,她仿佛是想到了什么。
“饵料……”浅雾英子呢喃着,微微坐直了身子。
夏目贵志和田沼要倒在绿荫下,听见她在呢喃这个词。夏目贵志微愣,始觉浅雾英子内心想法。
“比方说,我就是那个饵料。”浅雾英子垂头道,她掏出手机,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它会自己送上门来吗?”
总是会找到的。
比如说自从拿到独眼的碎片,独眼的拥有者只会不可抗地被吸引到一起。既然浅雾英子能够通过独眼来寻找夏目贵志,那么其他人也就能够通过独眼的碎片来寻找到她。
“神明说过,其他的持有者,如果他们想要寻找到碎片或者碎片的拥有者,就需要尝试通过独眼看见。”
“也就是说,只需要等待就可以了。”
浅雾英子悻悻说完,小心翼翼看了几人一眼:“我说的应该没错吧。”
“话虽如此,小姑娘。”猫咪老师刚才一直闭嘴,这时候骤地开口,表情还是那般诡异,仿若看透了一切,“万一那只比较完好的独眼被什么不可抗的因素分开,再次碎裂成碎片。那么即使你可以等到碎片持有者上门,你又怎么可以肯定你就可以拼凑齐他们呢?”
“一个不小心,你可能会一辈子遭受追杀哦。”
这么说着,一切都仿若黑沉下来。雨后的天空是如此晴朗,像是澄澈湖面,夏目贵志心绪也渐沉。田沼要有些在状况外,始发觉不对。
“什么叫做被追杀啊。”田沼要额头冒出细汗,看向浅雾英子的眼神多了几分关切,“真的有那么严重么?”
氛围是诡异的沉默,夏目贵志扶额,田沼要才叹口气:“我知道了。”
浅雾英子抬头,良久才从嗓子里艰难挤出句话。她说:“我不知道哦。”
声音里多了几分释怀,浅雾英子说:“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算是要永远遭受追杀,那我也认了。反正……”
那后半句话未说完。浅雾英子便神伸懒腰站起来,低头看着坐在那边的几人,略微思索然后开口道:“应该走喽,你们明天还要写作业吧。话说回来,你们作业都写完了吗?”
想到这里,两个高中生男孩脸色唰地变了。
“不好,我还没有写完!”夏目贵志脸上不自觉黑了几度,整个人慌得有些不行。
“我好像也是,我还没来得及写我的数学作业!!”田沼要也后知后觉,连忙起身,表情都是僵着的。
看吧,高中的男生们,就是这么玩闹玩到把自己的作业都忘记做了。浅雾英子转身,看着他们横冲直撞冲上马路,然后朝着家中飞奔过去。
猫咪老师在后边追着道:“人类的孩子们就是容易忘记事情啊。”
浅雾英子慢悠悠跟在后边,她心想这两人绝对是班上的好学生,而她自己则不一样了,她现在是完全处于逃学状态,作业当然不用写。
“我会保护你的哦,英子。”蝴蝶兰慢吞吞跟在她后边,身躯在上空浮动。
浅雾英子淡淡“嗯”了声,紧接着骑上马路边的自行车,叮铃铃摇摇晃晃往前方骑去。
总之,在太阳落山之前,他们已经回到了家。浅雾英子收了伞进门,发现停在停车库外的那辆黄色甲壳虫车早就不见了。
厨房里冒出香喷喷的米饭味道,浅雾英子接过塔子阿姨递过来的毛巾,仔细擦汗。她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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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落在远处窗台,夕阳像是团炽热火焰燃烧在云层之下。
晚霞美的像是幅只会出现在纸面上的油画。
浅雾英子缓慢掏出手机,找准幅度拍了一下。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她编辑了这幅图片,然后选择发送。
在充斥自拍照的社交媒体上,忽的多了这么一组图片。夕阳下,厨房泛着温暖的白光。水龙头底下水流旋转着流走,寂静天边飞着几只乌鸟,整个世界美不胜收。
宛若场美丽的梦。
-
不知怎么的,在夏目贵志的解释下,浅雾英子开始以客人的身份暂时入住在藤原家里。
之前的时候,浅雾英子自己也有问过夏目贵志,这样子麻烦是不是不太好,结果夏目贵志说已经和塔子阿姨和滋叔说过了。她根本不必要住在那种破房子里。
听到夏目贵志说破房子后,浅雾英子气急败坏了一阵,经常跑到他身边咬着自己手臂磨牙。恶狠狠的视线几乎附着了夏目贵志浑身上下,但夏目贵志熟视无睹。
总之,几天后,两人就当这场争辩和别扭从未发生过一样。
该上学的上学,该学习除妖术的学习。日子过得异常充裕,浅雾英子对于除妖术的掌握再次上升了一个level。
遇到类似于之前妖怪的狠角色,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这天,安静的藤原家,塔子阿姨窝在沙发上织着毛衣,浅雾英子窝在小房间里趴在榻榻米上看书。
门口忽的一阵铃声。
是有客人来拜访。
浅雾英子作为客人,本可以不出门迎接。藤原塔子出去后,和门口的不知道什么人窃窃私语一阵,二楼走道响起脚步声。
耳边接着传来藤原塔子的呼唤:“英子,英子——有人来找你了。”
能是什么人?
浅雾英子疑惑地阖上除妖人笔记。她三下五除二下了楼梯,从楼梯口出来,就是一楼走道。紧接着,让她这辈子都不想要看见的景象出现了。
一个穿着时尚的女人戴着小洋帽,穿着时髦的短裙,外套是纱衣,内里搭一件白色短t,右肩背了只粉色包。
这一下,浅雾英子是吓得三魂六魄齐齐飞走,眨眼间躲藏在角落,但无论如何,都来不及藏得很好了。
几乎是像只可怜地鹌鹑,浅雾英子蜷缩在角落里,眼睁睁看着“大魔王”来到面前。
女人笑眯眯弯腰,摘下自己的小洋帽,随即用十分温柔的语气,却裹挟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意:“英子,你为什么要逃学!!”
30.案件的阴霾
佐佐木小姐是这个学期刚被调过来的班主任,很年轻,也很温柔,是英语老师,是从海外回来国内的。她送过英子不少吃食,包括那双曾经被毁过又重新修复的小白鞋。
至于上一个班主任,浅雾英子不知怎的对她没什么印象。
只记得上个班主任似乎出过什么事情,最后辞职,然后又离开了学校。总之,旁人的一切对于曾经的浅雾英子来说都很无聊,可她唯独不敢在佐佐木小姐眼前发脾气。
茶水被端到桌前,浅雾英子跪坐在软垫上,默默挨训。她手放在桌前,浑身上下都在冒着紧张。茶水上浮着些茶梗,里边飘荡出不少涟漪。
藤原塔子端着小蛋糕送到桌前,美丽自信的佐佐木新雪老师在桌旁放下挎包,更进一步训道:“你现在都初二了,应该对自己的人生有些规划。很早之前你就是那个样子,一个人长大家里也没有大人,如果没了补贴你该怎么办?”
浅雾英子“喔”了一下,看起来还很不高兴。小孩闷闷不乐的,只是一味在那边垂头吃蛋糕。
藤原塔子看得有些不忍,在门口踟躇许久,背过身靠在墙角细细听着两人对话。
“英子,我在跟你谈你的未来,你的人生。”佐佐木老师沉声说,“你以后想要成为什么样子的人?”
浅雾英子有些烦躁地抓抓头发,嘀咕道:“我才十四岁,哪来那么多以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嘛。”
她的语气无比温和:“英子,老师知道你是个很骄傲的人,可是现在的人如果不好好读书,将来可要怎么办呢?”
“你总不能……打一辈子的零工,住一辈子的废屋吧。”
眼前仿若只剩下茶水,水面映照着浅雾英子朦胧的脸,她有些浑圆的眼睛竟直接变得湿润起来。浅雾英子捧着茶杯,没再说话。在这样子温暖的环境里,在这样子温和的话语中,浅雾英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想要放声哭出来。
手臂软软压在桌上,浅雾英子在佐佐木小姐面前趴了下来,只睁一只眼睛,侧眼看精致的小甜品。
蝴蝶兰围在身后不断转悠道:“没有关系的,英子有我照顾就好了,英子不用在意这个人。”
妖怪的想法总是和人类不一样的,妖怪以为人类只要吃点东西就可以过活了,以为人类只要在妖怪们的世界里过得快乐自由就好了。可是蝴蝶兰从没有想过,浅雾英子是个人类啊。浅雾英子终究是人类,人类和妖怪们的认知差别特别大特别大。
佐佐木以为自己的怀柔很顺利,便道:“现在就和我回去,我们一起把书给读完,好不好?”
可是却没有想到,浅雾英子竟直直望着她,斩钉截铁抗拒道:“不好。”
佐佐木脸上温和表情骤地一僵,微微侧过身,皱着眉头轻声问:“为什么,英子。你这样是不好的。”
“我已经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
浅雾英子抬头,眼中不再是从前的迷茫,她拽住佐佐木小姐的衣袖,再次果断重复遍:“我已经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
“那个工作会很好,我会变得很厉害。”浅雾英子重新向佐佐木小姐鞠了一躬,“总之,我是不可能答应跟您回去的。我已经有了师父,等我解决好一切,我会重新跟着我的师父学习技术的。”
“你的师父?”
“是的,他是个非常厉害的人。”
佐佐木小姐眼中闪过丝迟疑,但最终还是松口气,沉声道:“既然你坚持,那我也不勉强你了。这是我带过来的你的作业还有课本,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必须把你的课业给完成了。”
眼看着佐佐木小姐已经退了一步,浅雾英子只好乖乖接过这些书。
沉甸甸的,放了一整个背包。她苦着一张脸,随便翻看这些书本,又重新塞了回去。
事已至此,也不必再过多留下叨扰。佐佐木小姐从茶桌前站起,将挎包戴在身上,她道:“我走了哦,有事打老师电话。”
眼前递过来一张名片,浅雾英子乖得不成样子,把它给收了。
佐佐木起身,在玄关口穿好鞋子。正要转身离开,身后一声轻呼传来。她转身,逆光对着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的人。这是个很温和的女人,眉眼间多了许多皱纹,看上去是个善良的人。
这个家的女主人藤原塔子站在边上,轻声说:“班主任老师留在这里吃顿晚饭吗?还有关于英子的事情,我们可以出去聊一聊么?”
藤原塔子低头绞了绞手指,似乎有些局促:“我很想知道一些,关于英子之前的生活。”
两人一路来到一处桥边,隐蔽自上而下笼罩整片河流,佐佐木将挎包搭在巨石上,脱掉凉鞋,赤脚站在乡下的水边。藤原塔子坐在河边,听着水声在耳边响着。
水声很是清凉,佐佐木小姐作为城里人,很难得一见这种乡下地方的美景。就连空气也是异常清新,浑身上下都清爽了不少。藤原塔子心事重重坐在河岸边,影子斜斜拉长在身后。
不久,佐佐木提着凉鞋,往后撩了一下裙摆,坐在她身边。
“英子她生来就是孤儿。”
佐佐木小姐卷起自己耳畔的发丝,眸色微深:“六岁之前,她跟随着自己的养父生活。她的养父是个没有工作的城市流浪汉,成天流浪在街头捡垃圾为生。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将英子拉扯大的,只知道这么一个流浪汉在没有工作的情况下,又要抚养一个婴孩,绝对很辛苦。”
藤原塔子嘴角艰难弯起:“是的哦,我其实根本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那么可怜的孩子哦。”
“六岁之后,她的养父死了。在六岁到十三岁之间的那些时间,是我所不知道的。”佐佐木望着远方流水,静静叙述着一切,“没有人知道一个六岁刚刚开智的孩子,是如何从懵懂无知到挣扎着在满是水泥地的城市生存下来的。千叶的太阳很烈,夏天很漫长,英子就这么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度过了其他孩子本该上小学的所有时光。”
不知不觉间,藤原塔子眼中竟有了些许泪水,在阳光底下闪着碎光。
她颤抖着声说:“为什么会那么……为什么……”
藤原塔子无法诉说那种感觉,那种艰苦,真的是常人所能够忍受的吗?藤原塔子仰头,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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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了什么,她垂头竟低声笑了起来,随后擦掉自己眼角的泪水。
“也许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和同龄孩子接触过,上初中之后,她一直都是孤僻一个人。我知道其他孩子对她很差,觉得她就是个怪胎,我尽力去帮助过,可是最后还是没有办法。那个孩子的心就像是被紧紧封闭着,我只能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些许陌生的世界。”
佐佐木此时此刻容易敞开心扉:“那个孩子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们都是什么样子的人……”
听到这里,藤原塔子一笑:“但是啊,她和我们家贵志很合得来呢。”
“我们贵志……在从前的时候也是个孤儿,辗转在各个亲戚之间,他似乎也能够……”藤原塔子说道这里,断了些许话,她知道有些东西不能说出口,否则会被别人看作怪人。
藤原塔子朝着佐佐木邀请道:“班主任老师晚上要不要留在这里吃顿晚饭,我把我们家孩子还有滋介绍给你。”
佐佐木讶异道:“当然可以。”
能够再和浅雾英子多待一会儿,佐佐木当然也是愿意的。
-
傍晚时刻夏目贵志回来,发现屋内气氛有些不对。厨房内多出了一个时髦的卷发女人,跟着塔子阿姨在厨房内做着咖喱饭。
浅雾英子一看他来了,面色有些难堪。但还是急切地把切好的胡萝卜端了过去,顺带被佐佐木小姐薅了一下毛茸茸的头发。她憋着气,端着漏洞的小篮子走过夏目贵志旁边,她要往后园采青菜了。
“我的班主任。”浅雾英子闷声简短地说了一句。
夏目贵志微愕,紧接着肩头传来一阵“噗呲”声,猫毛在不停抖动。是猫咪老师在捂着嘴巴嘲笑,那小短腿在空气中不断摇摆,朝着浅雾英子离去的方向探去。
“你笑什么笑!”浅雾英子站在玄关前瞪了它一下,看起来超凶,“这是很正常的。”
“正常到逃课被抓。”猫咪老师忍不住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初中生,你的作业还有多少?”
浅雾英子向猫咪老师竖起中指,冷哼一声离开。紧接着,房门内传来中年大叔的阵阵爆笑声以及还有高中生忍无可忍的怒声。
晚饭时间,佐佐木小姐坐在餐桌上,浅雾英子仅仅与她隔了个桌宽。碗筷声砰砰作响,浅雾英子那双眼睛露在饭碗外,忍不住去看佐佐木。佐佐木小姐朝她微微一笑,浅雾英子骤地把眸光扫到桌面菜色上。
“话说回来,班主任老师您是怎么来到熊本的,熊本和千叶不是隔了好多个城市么?您是怎么知道英子在这里的?”藤原滋和佐佐木闲谈道。
佐佐木小姐说:“唉,说到这个。我也只是偶然,我的一个友人最近因为疑似杀人被捕,但是那个案件真的很神奇,所以我只是来看她。碰巧在路上打听到英子在这里,所以我就跟着那个人给我的地址来到了你们家。”
这么凑巧?
浅雾英子心中泛着嘀咕,默默夹了一口西蓝花。
“是不是最近那个,我在办公室也听到了不少。是不是那个……”
“浅川晴子杀人案?”
31.进入警局
看守所内灯光非常明亮,亮得有些刺眼。女人有些瘦削,双目无神地望着窗外黑夜。自从来到看守所内,作为一个犯罪嫌疑人,浅川晴子无疑是遭受了许多打击。
不能工作,不能和外界有过多交流,经常一坐就是一整天。
唯一能够与外界交流的只有严肃面庞的警察,以及送餐的工作人员。接连几天下来,浅川晴子黑眼圈渐重。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她望着外边有些昏沉的黑夜,如此想到。
看守所外停着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外走出了个人,是个中年大叔,两撮胡子有些像泥鳅胡子的胡子,特别的,这个家伙神情满脸严肃,但无缘无故,浅雾英子觉得这个人有些油腻。
佐佐木小姐来到看守所前,和警方交流了一阵,最终被放行了。
“请走吧,小姐。浅川晴子在C12号房间。”带领佐佐木小姐进入的是位年轻的女警官,紧接着,女警官又对夏目贵志说了一声,“猫不可以带进来哦。”
“啊,抱歉。”
夏目贵志连忙将猫咪老师送出去,猫咪老师抗议无果,被扔在了看守所外,当个招财猫似的物件。
浅雾英子抬头端详整个看守所,熊本的这个看守所是最中央的,因此很大。她跟随着佐佐木小姐左拐又上楼梯,紧接着来到关押浅川晴子的房门前。
这期间,佐佐木小姐一直在抱怨:“真是的,这可是我的朋友,你们这两个小孩子硬是要跟过来是为什么呢?”
让旁人看见朋友的不是,也怪令人难受的。
夏目贵志替浅雾英子解释道:“我们只是希望能见一见您的朋友。”
“有什么好见的。”佐佐木小姐轻声道。
只听见一阵钥匙插孔声,C12号房的房门被解锁打开,露出里边有些寒酸的屋室。一张小板凳,一张有些狭窄的床,构成了浅川晴子生活的全部。
坐在床榻边缘的女人见到佐佐木之后,眼中忽的多出了些希冀,她眼底闪着莫名的光,从床榻边站起,伸手就要去抓住佐佐木的手腕。
浅雾英子抬头去打量这个面容憔悴的女人,顿时,她思绪忽的断掉。手抓住了夏目贵志的衣摆不打算放,夏目贵志疑惑往下看,浅雾英子抿唇拉着他来到外边。
“我觉得……”浅雾英子猛地抬头,震声道,“是不是之前那只妖怪嘴里的晴子!”
她有些急的团团转:“可是我们把它给袚除掉了,这下该怎么办,是妖怪杀的人,警察会相信我们吗?”
“……”落下整个走廊的寂静。
夏目贵志有些犹疑:“警察们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妖怪……”
浅雾英子同样也懵了,两人不由得想到同一点上,要是警察们知道世界上有妖怪,是不是就可以相信浅川晴子是无辜了的呢?
对啊,就是说,这起案件很神奇。即便是作为犯罪嫌疑人的浅川晴子,也不大可能将自己的父亲杀死。
也许他们可以去问一问。
想到这里,浅雾英子和夏目贵志就仿若有了主心骨似的,也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动力。两人在黑夜中偷偷溜出去,将佐佐木小姐扔在看守所中。
乘着夜色,两人蹲在看守所外。
夜色微凉,浅雾英子咽咽口水,和夏目贵志一起聚精会神盯着电话。随着手指在电话上轻点几次,两人死死盯着荧光屏幕。
很好,电话被接通了。
里边传来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喂,请问您是?”
“喂,你好。”
浅雾英子捧着手机的手不停在发颤。夏目贵志呼吸微紧,两人几乎都在同一时刻,问出那个问题。
“你,相信世界上有妖怪吗?”
不远处,看守所的灯光在这处有些偏僻荒凉的地方显得有些惹人眼球,从看守所内匆忙出来一个中年男子,他显得很烦躁,嘴里叼着烟,踢了踢设置在看守所外的一个告示牌。
看守所外,毛利小五郎倚在墙边抽烟。他双手插兜,毛利兰从外缓步过来,穿着牛仔短裤,旁边紧紧跟着江户川柯南。
“爸爸,怎么回事,这个案件怎么说不查就不查了。”毛利兰直接拔走他嘴里叼着的烟问。
毛利小五郎看起来很生气,胡子一颤一颤的:“谁知道目暮警官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啊,真是的,我千里迢迢从米花跑过来,结果说不查就不查了。”
“我打电话问了警视厅其他人,才说刚刚有什么消息,结果这个案件被定义为特殊案件,需要秘密保护。”
江户川柯南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问:“什么秘密保护的案件,连叔叔都不能碰啊。叔叔可是沉睡的小五郎诶。”
毛利小五郎撅着嘴,生气道:“就是说啊,而且我那么大老远跑过来,连熊本这里的美景美女都没有看,浪费了好几天。”
“对了,柯南,你去看看是不是我们打的车。”毛利兰蹲下来和柯南说道,“我和爸爸还有事情商量。”
出租车滴滴的声音传来,这是一辆绿色的车,江户川柯南凑近去分辨,隔着夜色他报出上边的车牌号。
“不是哦,小兰姐姐。”
毛利小五郎的声音从很远处传过来:“柯南,我们明天就回米花了。”
江户川柯南默默点头,揣着兜回去。浅雾英子和夏目贵志从另一边钻上了车,出租车司机是一位中年男子,车内很干净整洁。江户川柯南眼镜一反光,从车窗外远远望进里边,意外地看见了两个熟悉的人。
他再次联想到之前两人房间中传出的奇怪叫声,心中骤地一紧。
出租车内,浅雾英子和司机确认了下:“我们是要打车到熊本的警察局。”
在出租车的后方,停着又一辆出租车,是刚才才到达的。在有些荒凉的郊外,两拨人坐着车,背道而驰。
-
“你报过警吗?”来到警局门口的浅雾英子默默问道,“如果你能看得见那些东西,虽然世界上有很多人不知道,但也许,警察们会知道呢?那是不是代表我们从前的生活,是相当荒唐的?”
遇见这种问题,夏目贵志肉眼可见地,卡壳了,他们两人在黑夜中面面相觑。猫咪老师趴在他肩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切。
在飘忽不定的心绪中,面前的自动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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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两人进入警局。
警局内,首先出来率先迎接的是位年轻女警官。她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两人,并笑着招呼道:“你们就是目暮警官说的,英子和夏目君吧,请跟我上三楼。”
电梯行进中,浅雾英子心不在焉地望着年轻女警官的美丽容颜。她看起来并不清楚,只是一味完成自己的工作。
对于她口中提及的目暮警官,两人却是非常关注。
随着一道门被打开,两人迈开腿,进入这有些宽敞的会议室。浅雾英子余光环顾四周,会议室里设置着不少空置的桌案,上边还放着一些资料。但没有多少人在这里,唯独只有一个大腹便便,但面容却很严肃的警官站在那边。
“目暮警官。”年轻女警官行了个礼,将两人丢在这里,随后离开了。
浅雾英子有些紧张,上边站着的警官面容很严肃,她此刻站在空置的桌前,不自觉捏紧木质桌角。夏目贵志呼吸有些微紧,两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厉害的大人物。
“你们好。”目暮警官说。
“你,你好!!”浅雾英子猛地一鞠躬,脑袋直接撞上了桌面,嘣的一声,额头红了。
“目暮警官您好。”夏目贵志抱着猫,猫咪老师眼睛微眯,直接从他手上跳出来,来到目暮警官桌前。
目暮警官肥胖的身材从台上下来,他倾身过来,仔仔细细打量了两人一遍。随后握了握两人的手,凑过来张大嘴巴和蔼可亲道:“你们好啊,我是目暮警官。”
“你们就是电话里说能够看得见妖怪的两个小孩子吧,哎呀,真是年少有为啊。”
浅雾英子有些紧张的心缓慢放下来,眼前这个警官,看起来面上很严肃,但实际上还是很和蔼的。她忽的接住飞扑过来的三色年糕,努力清了清嗓子,然后道:“没有错,我们都能够看得见妖怪。目暮警官你们一定也知道吧,你也能看见吗?”
“我不行的啊。”目暮警官笑着说,“就算是知道妖怪这个存在,我们也不过是在几年前知道的了。那是我们警视厅在一起邪恶组织的追踪案件中了解到的,就算是我目暮警官,也只见过几次呢。”
“诶,可是啊,我们有很多啊。”浅雾英子有些不明白,“这样子也不知道?”
“除妖人藏得很深,而且金盆洗手的家族,又常常都期望忘记妖怪,所以普通人不清楚,也是很正常。”
隔着门,一个长发独眼男子,身穿服帖的西服来到此地。
一见到这个人,浅雾英子浑身上下都在发毛,隔壁夏目贵志也警惕起来。
“的场先生。”夏目贵志缓缓抬头说,“您和警察也有联系啊。”
“啊,只是被请过来的一个助理罢了。”的场静司朝着目暮警官打了个招呼,随后又无奈道,“谁叫我们的场家,实在是厉害地要命啊。”
“你说对吧,英子小姐。”
浅雾英子被的场家围攻过,自然没有什么好脾气地哼了声,什么话也不想接下去。
只是她短暂地扯了扯夏目贵志衣袖,小声和他感叹道:“原来你也见过这个人啊!我跟你说,他这个人超级阴险的啊!”
32.探查公寓
在场所有人,都在激烈地复盘着关于妖怪的一切。的场静司陷在沙发里,双手交叠懒洋洋看着夏目贵志和他在叙述当初的经过。
“当时是个雷雨天,如果警官不信的话,可以去问当时借住在我们家中的一个孩子。当时我们整个房间都被淋湿,还有许多没能扫清的符咒。”夏目贵志苦涩一笑,当时的破绽竟然成为如今有力的证据。
浅雾英子抱着猫咪老师站出来确定说:“没有错,当时我们还在讨论晴子是谁,可是现在我们才从佐佐木老师口中了解到晴子这个人。”
他们二人神情很是坚定,目暮警官有些动摇。
只是,他又将手放在桌上,目光凝重:“可是,搜查科的人却调查出来,当时死者身上有机械伤,也就是刀伤。目前在那把刀上检测出浅川晴子的指纹,可是其他伤痕却无从查询。”
浅雾英子茫然抬头,望着目暮警官有些锐利的双目,心脏忽然扑腾扑腾跳起来,神情有些不可思议:“你是说,就算是妖怪说是它杀的人,还是不可以排除晴子的杀人嫌疑!!”
目暮警官遗憾点头,拉扯下自己常年戴在身上的黄棕色帽子。浅雾英子往后退几步,两腮有些鼓鼓的,一直在咬着什么东西思考。
当时,妖怪从外边过来,说自己杀掉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开车撞死了妖怪的小宠物,所以妖怪才会如此地愤怒。也许……可以从这个角度出发。
假如能够找到当时被男人撞死的妖怪的宠物,就可以代表妖怪的话是真的。
浅雾英子移目望向窗外,微弱地叹口气。当时要是没有直接将妖怪袚除,那该多好啊。
她抬头定定看着目暮警官,将之前妖怪所说的一切都叙述出来:“只要我们能够查出不久前那个被害者生前有没有开车撞死一只小动物,那是不是一切都很好说明了。”
目暮警官微愕,随后立刻道:“当然,我马上派人去调查。这应该是一项比较复杂的工作,时间会很长久。”
“那浅川晴子小姐!”短促声音从前方传来,浅雾英子睁圆双眸俯身过来,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目暮警官慈祥一笑,抚摸了下她的脑袋:“别害怕,我们警察是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人的。我们会尽可能查明一切真相。”
“谢谢您!”
眼前高中生和初中生异口同声,两人纷纷弯下腰,对眼前目暮警官表示敬意。
做在沙发上的的场静司悠悠然起身,他道:“好了,你们两个就跟我来好了,毕竟,现在你们两个小孩是我带的。命案发生在什么地方,警官?”
目暮警官和的场静司交接了下地址。
的场静司看着上边的地址,转身离开,临走时还拉扯下两个小孩的衣领。慵懒的声音从近处传来:“好了,英子,夏目。我们还有比较重要的任务。”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是一件,只有看得见妖怪的人,才能够调查的东西哦。”
-
浅川晴子的公寓,当他们来到楼下时,便看见里里外外围了一层警察。他们先是在楼道口被一位身穿着制服的警察拦下,当的场静司出示了证明之后,浅雾英子、夏目贵志还有的场静司都一并进入。
“对了,还有那只猫。”
的场静司回头微笑道:“那只猫也是很有用的。”
蝴蝶兰从的场静司上方飘过,浅雾英子提着小裙子,噔噔噔往上爬楼。浅川晴子所住的公寓就在第五楼,等他们爬上去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这里没有电梯,设施很老旧。可以看出公寓是一栋旧房,也能够从外边看出,住在这里的租户,大多生活很是辛苦拮据。
被警察们围着出来一个年逾半百的老太太,房东拄着拐杖,佝偻身子,用一双锐利如同鹰隼的眼睛打量着几人。据警官们说,这个老太太为了自己的房子先后闯了不下十趟公寓,毅力十足。
老太太年纪着实有些大,警官们不敢用力,每次驱赶,每次又被闯进来,闹得鸡飞狗跳焦头烂额。
“一个高中生,一个初中生,一只肥的要命的三花公猫,一个独眼的半瞎子,警方把你们找来,也真的是没人了。真是一群饭桶。”
房东老太太冷嘲热讽的话语响起,浅雾英子停了只想揍人,挥舞着拳头,刚要从夏目贵志身后出来将这可恶的毒舌老太太手臂咬上一口。夏目贵志拽了她一下,她才冷哼着收手。
“赶紧把东西都给调查好了,真是倒霉啊,遇见这种事情。”
的场静司非常温和而又礼貌地送老太太出门,额头上不自觉冒出几滴冷汗,却又无奈地笑了笑缓解尴尬情绪。浅雾英子嘟囔着扒在门缝外瞧,只望见里边空无一人,只有警察守在狭窄又寒碜的公寓外。
整间公寓只有将近五六十平米的样子,挤下了两间卧室,一间厨房以及盥洗室。走进去之后,能够闻到一股奇异的臭味。
浅雾英子不自觉捂住鼻子,皱着眉头闷声问:“这是什么味道!”
一股恶心的味道,有些像曾经浅雾英子在垃圾场边缘闻到的味道,一种腐臭,一种类似于动物的尸体腐烂后的臭味。她仔细往地板缝隙中嗅着,忽然间,脑袋里多了什么东西,她的脸蛋变得唰白。
浅雾英子似乎已经猜测出了,这股臭味是怎么来的了。
是那个中年酗酒男人的租客,被妖怪杀死后,尸体似乎还在里边停留了几天,最终被旁人发现的。浅雾英子双手放在桌上,至今为止,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目暮警官说,浅川晴子应该是重大嫌疑人的原因了。
因为自从那个男人被妖怪害死之后,浅川晴子一直保存他的尸体,直至被人发现。
只是,浅川晴子为何要保存尸体?
浅雾英子脑中灵光一现,猛地转身:“难不成!”
“难不成什么?”江户川柯南不知何时钻进来,歪头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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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桌上打量她,“你发现了什么情况吗?”
浅雾英子吓了一大跳:“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认得眼前这个小孩,就是当时跟着白胡子博士一起住在藤原家的小孩,只不过这个小孩特别烦人,将她和夏目贵志聊的晴子也都听了进去,还是第一个在他们袚除妖怪后赶到现场的孩子。
江户川柯南从桌上下来,拍了拍有些脏的裤腿。
“我是服部平次哥哥的助手。”
肤色黝黑的侦探伸出手,和的场静司打了打招呼:“你好,我叫服部平次,是来自大阪的侦探。”
“你好,的场静司。”西装革履的的场静司如此说道,眼神笑眯眯。
服部平次端详着的场静司,男人被包裹着的一只眼睛格外引人注目,上边绘着神秘的花纹。的场静司皮笑肉不笑:“怎么了?”
“没有什么哦,你的这只眼睛怎么了?”服部平次精准地指在的场静司的眼睛上。
的场静司拍掉他伸过来的深色肤色的手指说:“你不必担心,我觉得,你们当务之急,还是应当在眼前这场案子上吧。”
说着,的场静司双手插兜,望向这狭窄,满是空酒瓶的公寓。
“这里,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东西……”他唇角微勾,“有些东西,是单靠你们这些人的眼睛所看不出来地。”
的场静司口中,特意指的是打着手电在略显昏暗的公寓内翻来覆去寻找的江户川柯南,他当然看见了这个孩子肩膀上的妖怪。的场静司眼睛微眯,这是什么东西,是妖怪?
浅雾英子有些生气地挡住这个人看向江户川柯南肩头【死神】的视线,这么一个厉害的妖怪,可不能被的场家抢走。不久后夏目贵志抱着猫从公寓的卧室出来,和猫咪老师一起摇头,表示并没有在里边看到什么妖怪。
他们目前被派的任务,是在这里寻找到可能目击案件的妖怪。说实在,这种靠除妖人来探案,还是第一次。浅雾英子觉得挺幽默的,有种淡淡的冷笑话感。
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碰撞,即便是能够看得见妖怪的除妖人听了,也会觉得相当荒唐吧。
她打开窗门,被里边忽的激发的灰尘呛地咳嗽了好几声。探头朝外看过去后,发现外边飞着好几只自由的鸟儿,鸟儿的背上站着几只快乐的小妖怪。
浅雾英子骤地嘴角勾起,哼着歌十分好心情地又将门给关上。
“前不久,我在走廊上看见有一只,差不多那么小的妖怪。”夏目贵志从外边的门进来,手中捧着什么东西,浅雾英子仔细看去,是一只小小的旅兔,超级可爱。
“这种小东西怎么哪里都是。”浅雾英子戳着旅兔的尾巴,嘟囔了下。
“没有哪里都是了!!”旅兔抱着头说道,“我们只是爱到处跑而已,所以你才见得多了。”
“它们说,它们曾经看见过一只以发覆面的大妖怪在这附近徘徊……”
33.漫长的调查工作
“那不就是我们之前袚除过的那只妖怪吗?!”浅雾英子小声趴在夏目贵志耳边悄声说。
两人眼神对接时,浅雾英子双手交接过旅兔。捧过旅兔后,浅雾英子低头弯腰,迅速绕在大阪的名侦探和江户川柯南身后,从这间公寓离开。
“呼啊。”
她从玄关门口出来,跟着夏目贵志一起绕到了阳台转角,一片比较无人之地。目暮警官和他们三申五令说,绝对不能把这种事情和普通人说,这群驻守在公寓旁边的警察们也不例外。
未知总会带来恐惧。
在有些僻静的转角,浅雾英子小心地捏住旅兔,企图阻止对方迈出逃跑的步伐。
“好了吧好了吧,我必须要走了。”旅兔焦急挥舞着小拳头,手肘拼命推搡有些握地紧的人类双手,它有些傲慢地说,“总之人类啊,那晚的经过我实在是不太了解,你可以放我走了。”
浅雾英子手指轻轻晃动在旅兔眼前,并捏住对方,轻声呵斥道:“别动。”
眼前旅兔乖乖停下挣扎的动作,浅雾英子眯眼打量对方,心底里不知在想着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半晌,她扬起下巴,对着旅兔问:“妖怪,你会画画吗?”
“?”
-
浅雾英子老早就和夏目贵志一起,甩开有些碍事的的场静司,站在公寓楼门口打了一辆车。左手抱着猫咪老师,右手提了一大打颜料还有白纸,夏目贵志低头坐上出租车,关好门。
他摇下窗门,抬头就看见公寓上的场静司倚靠着栏杆扶手,稍有兴趣地望着他们的举动。
浅雾英子嘁地一声,帮他把车窗给摇上。
贴着座椅的后背慢慢变得有些轻松,车内开着音响,蝴蝶兰花的味道悠悠扬扬传入鼻翼中。美丽的妖怪和他们一同挤在窄小出租屋中,身形有些硕大。
蝴蝶兰真的像一只大型手办。
浅雾英子懒洋洋窝在蝴蝶兰怀里翻看《除妖人笔记》,就像是一只有些傲慢的猫,翘着尾巴数着自己的金币。
夏目贵志看得有些出神,不久后清浅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泛出几滴泪花来。
在有些神秘的花香萦绕之下,两人再次来到了警局。警局中还是忙碌非凡,即便是没有了浅川晴子案件的束缚,这里还是繁忙地不成样子。据说,最近熊本的案件多了好多,几乎是翻了两倍。
真过分啊。熊本的治安什么时候居然差成这样。
“是因为沉睡的毛利小五郎吧,他自从陪着女儿来熊本旅游,熊本才会变成这样的。”
“没错,没错。”警官附和道。
两人的闲谈在浅雾英子耳边飘过,毛利小五郎?那是谁……她伸手按下电梯按钮,随着电梯稳稳升到三楼,浅雾英子和夏目贵志一同从电梯楼出来。
只是和初次不同,两人并没有寻找任何带路人,而是熟门熟路来到那间会议室门口。
浅雾英子抬头确认了房间号,重重地敲了好几下门。
“请进。”目暮警官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浅雾英子推门而入,手中夹着几张A4纸,登时撞入所有处在会议室中如火如荼办案的警察们眼中,警官们坐在会议室办公桌前,每个人的桌上都有厚厚的一叠纸张,黑板上还贴了许多照片。
显然是超出了预料,目暮警官急忙小跑来到他们眼前。
“有找到什么线索吗?”他轻声问。
浅雾英子重重点头,她坚定地抬起自己的手掌,向目暮警官展示手中的旅兔,有些得意道:“你看我的手上。”
“什么都没有。”
浅雾英子:“……”
可恶的麻瓜。
目暮警官挠挠后脑勺尴尬一笑:“对不起了,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居然把妖怪给带来了,嗯,它在哪里呢?”
旅兔挥舞着小拳头,不停在浅雾英子掌心跳跃,扒在她手指上细声细语说:“我在这里了,我在这里了!!”
被抱在夏目贵志怀里的猫咪老师这时候打了个巨大的哈欠,把旅兔给吓得抱紧手指瑟瑟发抖。浅雾英子伸出手挠挠对方毛绒绒的耳朵,抬眼示意夏目拿出前不久买的东西。
夏目贵志闻言点头,刚要从黑色塑料袋抽出蜡笔,目暮警官严肃道:“我们去隔壁房间。”
两人相视,有些发懵。
目暮警官肥胖的身子在前方大步走着,浅雾英子觉得这真是个灵活的胖子,难怪能够当上警官,坐上那么厉害的位置。据说,目暮警官年轻的时候也是非常硬汉风格呢。
她一边想着,一边跟着目暮警官进了有些昏暗的房间。
直到日光灯亮起,两人才看清楚里边陈设。浅雾英子捧着旅兔走到桌前,然后将它放下。夏目贵志抽出黑色塑料袋中的蜡笔,浅雾英子把a4纸从包装袋中抽出,放在桌面上。
目暮警官“嗯”地一声,手指抚摸下巴,仔仔细细绕着白纸转了一圈。
“要做什么?”
浅雾英子舔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来到了另一张距离比较远的桌子。
“画画。”
在她的侧方视野里,旅兔开始捧着画笔,和她一样地画了起来。浅雾英子深吸一口气,开始握着蜡笔,凝神绘画起来。
目暮警官古怪地看着这一切,他看见了——没有错,蜡笔在自己动!!他猛地睁大双眼,这居然就是妖怪的手笔,这就是妖怪吗?!
眼皮子已经在难以遏制地抖动,目暮警官面目狰狞地抓着手机,俯趴在空荡荡的桌面上,看着蜡笔自己在动。
蜡笔自己在动啊!!
目暮警官此时的心情只能用激情澎湃来形容,没有想到啊,他目暮有朝一日居然能够看见这样子的景象,这就是妖怪吗?这就是妖怪吗?!
他目暮也是能够看得见妖怪的人了。
目暮真的很想要将拍下来的全部流程发给他的老婆看。可惜上头不允许,他只能一边遗憾,一边激动地看完妖怪绘画的全部流程。
“警官。”浅雾英子木着脸,心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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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么神奇,将自己的画递给了目暮警官,“这只妖怪说自己那晚在公寓旁边看见了一只妖怪。这是我们当时袚除的妖怪面容。”
夏目贵志挤过来,赞同地点头,英子画的很不错。目暮警官打量这只妖怪,又俯身看着此时放在另一张桌上已经被妖怪作好的画作。
随后,他的目光凝滞开来。
“这是一只妖怪嘛?!!”目暮警官看着有些抽象的画作,第一次感觉到,妖怪的画作居然如此抽象!
夏目贵志和浅雾英子见怪不怪地挤过来,异口同声道:“这是啊。”
说着,浅雾英子指了指被画成树枝的头发,指了指只有一个圆圈的头,又指了指被画的歪七扭八的和服,接着比照了下自己的:“目暮警官,你看这画的就是同一只妖怪啊。”
目暮警官额头冒出冷汗,苦着一张脸捏着两张纸。
“也就是说,已经有线索了啊。”不知何时出现在此处的的场静司,捏着下巴端详着两张纸,遂评价,“啊,这就是这只小妖怪画的画啊,老实说在妖怪里还是可以的了。”
意外被这个奇怪男人提及的旅兔瑟缩了下,钻进浅雾英子衬衫口子里。浅雾英子捏着它的尾巴把它抓出来,两只腿在空中不停乱窜。
“安了安了,他不会对我们做什么的。”
旅兔一本正经说:“那个男人有危险的味道。”
夏目贵志抬头和的场静司道:“那是不是意味着,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
“不,还有蛮多要做的,妖怪们的口供只能证实你们口中被袚除的妖怪曾经来到过这里,我们还需要更多。可惜了,如果你们没有袚除完那只妖怪,事情可是会简单一大截。”
夏目贵志扭头说:“还不是那只妖怪当时要伤害我们,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所以才……”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有用。”的场静司抓出几只吱呀呀乱叫妖怪,挑了挑眉,“可以让这群小妖怪叙述一下。”
当晚,到底是什么情况。
几声凝重的议论响在有些狭窄的空间,的场静司静静坐在桌侧,盯着被他抓来的小妖怪们的动作。蜡笔不断地被从盒中拿出,又放回盒中。小妖怪们大多不会写字,所以只能用画图来描述,由浅雾英子记录它们的“口供”。
沙沙的声音不断响在桌上,浅雾英子神情凝重地记录一串又一串蜿蜒的文字。夏目贵志居高临下俯瞰着绘画的动作,目暮警官的表情由原本的震惊到麻木与平静,恐怕再怎么超自然现象都不会让他过于惊讶了。
妖怪的世界,原来是这样子的啊。目暮警官心想。
直到夜色暗沉,最后一颗硕大的星星点缀在了夜空,万物以固定的轨迹运转流逝。有些浅薄的云彩遮盖住皎洁的明月,只露出一丝牛乳似的清光。
桌面上,最后一只妖怪拖着蜡笔,蜿蜒绘下最后一笔。
蜡笔啪地一声,坠落在桌面上。
一片灯光之中,几人屏息凝神,开始了庞大的比对和记录工作。
34.突然到临的风波
目暮警官手拿这些稀奇古怪的图片,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反而是眼前这群除妖人在如火如荼地讨论,究其原因,大约是所有人都和妖怪接触那么多年,或多或少都了解知道妖怪们的思想。
当然,还有作弊手段——飞在半空中的蝴蝶兰,缩在浅雾英子口袋里的白蘑菇,以及趴在一旁的猫咪老师。
让妖怪们分辨妖怪们的意图,简直是再简单不过了。
只是,有一些奇怪的地方。
浅雾英子陷入沉思,死活都想不清楚,为什么有些妖怪口中的时间点和他们袚除妖怪的时间点对不上。就在不久前,一只妖怪说,就在七天前,它们看见那只妖怪在暴雨里狂奔。
可七天前,她和夏目,老早就把妖怪给袚除了。那么妖怪是怎么可能在熊本城市中狂奔的?这根本不合理!
浅雾英子咬着手指甲,巨大的诡异笼罩着她。本来,就可以将线索告知目暮警官,说明那天确实有妖怪进入那间公寓,然后在酗酒的男人死后,又离开了房间。那只妖怪很有嫌疑。
可是有一些妖怪说,它们最近几天也目击过这只妖怪。
“不对啊……难不成……”
浅雾英子猛地一哆嗦,拽着夏目贵志的手,迅速从楼梯口跑下。中途她打开翻盖手机,飞速地打了个电话,手机中响起嘟嘟声。
夏目贵志侧耳过去,听见塔子阿姨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喂,英子?”
浅雾英子此刻的神情异常专注,她沉声说:“塔子阿姨,您能不能把我放在我的包里的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寄过来这个地址……”
……
很快的,信件从三原被寄到了熊本的市区,警局内,有邮递员将快递递给浅雾英子。
两人飞速在会议室内翻看起这本《除妖人笔记》。
“在什么地方……在什么地方……”
浅雾英子口中喃喃自语,指尖飞速地翻阅这本厚厚的《除妖人笔记》。
当时她和夏目贵志随意地翻看了除妖第三章中的术法,除妖人笔记的第三章都是能够迅速发动的简易除妖术式,当时他们两个很混乱,所以才挑了最简单的。
可是现在,浅雾英子看着那个熟悉的阵法下方的一行蝇头小字,陷入沉思。
“——如若有二人施展咒术,则此阵法将迅速缩短触发时间,从而转变成转移咒术。”
夏目贵志俯身过来看,同样撞见了那有些小的字迹。二人挤在一起,捧着这本有些重量的笔记面面相觑。
许久,才发出几声浅浅的无奈:
“这算什么嘛……”
曾经让他们误以为被袚除过的妖怪,实际上是被阵法急速转移到另一个位置。
浅雾英子想到这里,浑身上下都松懈下来,嘴角微弯地趴在桌面上,抓起一张妖怪所画的证据道:“真是的,我都被吓死了。”
浅雾英子还以为自己真的毁灭了最重要的证据呢!
凭借着妖怪们的证言,浅雾英子和夏目贵志两人这些天完全是住在了熊本市区内,白天采访妖怪,晚上梳理证据。
这真是非常庞大的工作量,夏日有些炎热,两人奔走在炎炎烈日之下。浅雾英子浅浅伸出舌头,吃着冰棍,以求驱散浑身上下的黏腻和炎热。她双手插兜,又将几只小妖怪塞入口袋里。
短短几天的时间,他们就罗列出了好几个地点,借助着警视厅的工具,几人迅速确定了妖怪这几天的行动路线,以及最后出现的位置。
同样在之前的会议室里,浅雾英子捧着目暮警官的笔记本电脑,一行人挤在电脑前。浅雾英子有些生疏地使用笔记本电脑打字,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戳过这些案件。
手底下的屏幕清晰地倒映出几人的面孔,上边散发着荧光的红色光点飞速落在一处绿色的区域。
“就是这里。”她的指尖停留在这个红色光点上。
“这里是什么地方?”
目暮警官迅速从懵神中复苏过来,垂头端详这片绿色的区域,这是一处位于三原的森林,还没有经过城市水泥的摧残,仍然茂盛和古老。
这片森林……
猫咪老师眼睛微眯,早已认出了这片森林。浅雾英子右手插腰,视线游离在会议厅中,她的目光就像是游鱼,飞速掠动在整个会议室。
忽的,她并步绕到一处黑漆漆的桌角。
浅雾英子掏出了插在兜里的手,在桌腿的部位掏啊掏啊,仿佛淘金人在专注地淘金。就在所有人专注的时候,她的手忽的一拉,从桌子下扯出了一条相当长的尾巴。
尾巴?!
冷汗从背后冒出,夏目贵志哈了口气,定睛再次看去,只见浅雾英子手上正捏着一只老鼠。这是一只有着很长尾巴的老鼠,老鼠的脸上盖着画着眼睛的白纸,很明显,这是一只老鼠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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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
“喔,这种妖怪很胆小。”的场静司缓步过去,半蹲着,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只鼠妖,“你在这里藏了那么久,是为了做什么?”
妖怪怯生生道:“我也是来跟你们说,那个可怕的妖怪的。”
“那个妖怪啊,嘴上一直在说着什么‘晴子’‘晴子’,然后将我的耳朵都咬了下来,所以我是来报案的。”
“噗,妖怪办案?”浅雾英子蹲下来,把它放在地上,有意无意地挑逗它,“这里可是人类的地盘,妖怪。”
“我可是听说,这里就是妖怪办案的地方。有个很强大的妖怪在人类的警局里,然后能够帮助我将那只可恶的妖怪绳之以法,这都是津津说的。”
浅雾英子瞥向会议室的门。
鼠妖“吱吱吱”了几声,才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可恶的津津!居然欺骗我。”
门框处又传来几声吱吱叫,从狭小缝隙中再次探出一只鼠妖的头,这只妖怪的耳朵上还系着一只粉色蝴蝶结,看样子这就是鼠妖口中的津津。
津津嬉笑几声,蹦跶着从会议室里出去,消失在黑暗中。
临走时,还甩下一句话:“霏霏,这就是恶作剧啊!”
目暮警官瞪大了眼睛,还是什么都没有看见:“那只妖怪在哪里?它在说什么?”
“没什么,目暮警官,只是这只妖怪将警局认成了妖怪办案的地方,还以为我们是妖怪警察呢!”的场静司非常绅士地指了指一处空白的空气。
目暮警官再次眯眼拿着放大镜看,结果还是没看见。
他轻咳几声,保持回警察的严肃,余光又落在那处有些碧绿的区域:“也就是说,我们下一步工作,就是去那个地方调查喽?”
“没错。”浅雾英子抱着猫咪老师赞同道。
“嗯,但是首先,我们还是需要填饱肚子。”一块饼干落在浅雾英子手心,她有些茫然地转头,看见一位女警官朝着她眨了下眼,“对不对?”
目暮警官有些惊讶:“佐藤警官,你怎么来了,我记得……”
“诶,不是目暮警官您发信息叫我来的吗?”
目暮警官眼皮一跳,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没有啊。”
佐藤困惑地看了眼手机:“可是啊,目暮警官您说,这起案子和妖怪有关哦,现在警视厅的很多警官都知道了。”
“诶诶诶!!!”
35.无影无踪之森林
整个楼道内都响起了脚步声。
这间会议室开始被围地水泄不通,许多人的议论声从墙壁和门外传来。
浅雾英子一行人受到了极大的关注,她和夏目贵志从来没有这么暴露在众人视线中过,因此两个小孩都有些别扭。
浅雾英子拉住了夏目贵志的手,有些警惕地看着蜂拥而来的警官们。长时间的凝视和探究,让两人都有些紧张,额头上空宛若笼罩了层细密的阴云。
熊本的警官们在注视着两个小孩,初中生和高中生,看上去是哥哥和妹妹?难怪了,可能除妖人的天赋是靠血脉传承的吧。
浅雾英子抻长了脖子去和他们注视,忽的,脑袋被狠狠摸了一下。头发有些乱地不成样子,一个女警官蹲下来,摸了摸她有些清瘦的骨架。同时,她也抬头拍拍夏目贵志的肩膀。
夏目贵志吞下唾沫,目光局促不安地徘徊在这群警官之中。
“真是可怜的孩子们呢,以前从来不知道你们能够看见,这些年肯定过得很艰辛吧。”
又一只宽厚的手蹭到浅雾英子脑袋上,她很生气地把那只有些粗壮的手臂拍开,都是汗啊,她前不久才刚洗。
“好酷,这就是能够看得见妖怪的人的头发吗?”
喂喂,那是什么语气。她缩着脑袋,非常不悦地回望这群挤在身边的大高个警官,这些警官们的身材打多高大,浅雾英子和夏目贵志在他们面前就像是老鹰眼睛里的小鸡仔。
“目暮警官,世界上真的有妖怪啊?”高木还是不相信,怀疑地问道。
目暮:“……”
“对啊对啊,这简直是超酷的好不好!”
“……”
目暮警官抢过高木的手机,看到上边从一个神秘邮箱中发送过来的信息。真是的,到底是谁把消息给透露出去的,真过分啊!
“真是见了鬼了,真的是我发出去的。”目暮皱着眉头嘟囔着这离谱的一幕,感觉牙根有些酸。
浅雾英子被抱到目暮警官那个高度,看到了那个信息,是今天中午发的。
“警官先生您中午的时候,手机有离开过身吗?”
“中午的时候,我正在和大家吃饭呢,我只记得,当时我在一个餐厅里,还上了个厕所。”目暮警官有些疑惑,“可是啊,这个人是怎么能够一口气发这么多条消息的,这个人对我的通讯录真的是很熟悉啊。”
目暮指了指手机:“你看,上边发了信息的对象,都是这个警局里的警官。可见那个人对这里的人很熟悉,也有可能他拿到了大家的身份信息,所以才会那么肆无忌惮。”
“也许是警官您午睡的时候梦游了。”的场静司开玩笑似的说道。
“怎么可能!”目暮怒视着他。
浅雾英子被举得老高,眯着眼看着上边的信息,上边的信息看上去都是目暮发出的,根本看不出什么奇怪,就从抱着她的佐藤警官身上下去了。
“现在该怎么办?”
上方围着那么多虎视眈眈面露精光的警察,浅雾英子余光落在他们身上,凑近小声问夏目贵志。
“不是说,不能让很多人知道的吗?”
夏目贵志迟疑了一下,轻声和她说:“没准我们可以一口咬死我们看不见妖怪。”
“我都听到了哦!”
佐藤小姐一声,浅雾英子和夏目贵志双双哆嗦了下,警官们的耳力都是那么厉害的吗?!浅雾英子唰地往后退了几步,显得很提防。
目暮警官叹口气,将手放在两人的肩膀,宽慰似的拍拍二人道:“别担心,我们不会对你们怎么样子的。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告诉大家——”
“这起发生在熊本市区内的,公寓杀人案,确实是和妖怪有关。”
-
警车内,一行人迅速在众警官的目光下钻进车内。蝴蝶兰跟在浅雾英子后边,非常迅速地飘进去,然后替浅雾英子关上了车门。
浅雾英子打开车窗,听见外边的议论声在响:
“喂,你们看见了没有,刚刚车内,那个小姑娘根本就没有碰车门啊。”
“真的假的,简直就是和怪盗基德的魔术一样神秘。”
“你那不是废话吗?!那可是妖术!妖术!!”
“喂,你们真的信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真是诡异。你们都冷静一下啊,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妖怪,根本不可能!!”
最后落在浅雾英子耳朵里的,只剩下那有些锐利的“不可能”三字,她坐在车内,缓缓吐出一口有些浑浊的气。不知怎么的,看见这些警官们的反应之后,原本有些复杂的内心也被缓慢抚平了。
原来根本没有很多人知道妖怪的存在。
原来她在千叶县的那些日子,根本就没有错过任何美好任何幸福任何能够相信她的人。十四岁之前,她的人生始终是落在一群看不见妖怪的普通人之中,没有人会理解她。
想到这里,浅雾英子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哦,不是。浅雾英子又心想,十三岁的时候,她刚上初中,倒是还有一个人,真的信她能够看见。只是渡边司那个家伙,现在什么也不相信了,就像是个无趣的大人一样。
不过嘛,她浅雾英子大人当然会体谅这个愚蠢之人的一切,毕竟仔细想一想,渡边司从来都是个家人眼中的好孩子,成绩也很好,现在也初三,当然是没空陪她过家家。
浅雾英子阖上了眼,不再去思考这些让人混乱的东西。
嘟嘟嘟。
车上方开始闪烁着霓虹灯光。
他们所搭载的警车开始启动,轮胎慢慢驶过有些泥泞地土地。这辆车所开往的目标是位于熊本西北部的森林,其后跟着一连串的警车。
那是一处所有人都没有去过的森林,因此警官们已经联络了当地的一些熟悉森林的护林员。
的场静司没有和他们坐在同一辆车中,跟他们坐在一起的是目暮警官,目暮警官双手放在膝盖上,目光严肃地望着车窗外。
在这种氛围下,浅雾英子有些想说话,却硬生生咽了下去。
她开始翻看着除妖人笔记,夏目贵志则是这些天走的路有些多,做的事情有些繁忙,这时候直接在车内抱着猫咪老师,自己一个人安睡起来。
仿若一尊恬静的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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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到下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浅雾英子打量完毕夏目贵志,开始一个人看书,目暮警官有时候目光落在这两个小孩子身上,同样感受到了两人从上到下散发出的神秘气息。
那个有些温和的男孩子,叫做夏目贵志。有的时候,他的眼底里会漫出许多落寞,带着淡淡的疏离,让人看不透。
那个有些活泼的女孩子,叫做浅雾英子,对新奇的事物有着天生的激情。
有时,目暮警官可以从她的脸上看出疲惫与迷茫,那双眼睛穿透着现世和妖怪的世界,俯瞰着众生的眼睛便变得有些冷漠。就好像是看累了,也解释累了。从而将自己的所有都封闭起来,视万事万物为虚无缥缈之蜉蝣一般。
他们两个不是兄妹,但都有能够看得见妖怪的能力。
“呼。”目暮警官微微瑟缩了下,感觉整个车内都变得有些冷,他抬头问前方开车的高木,“你是打开了车内的空调吗?”
高木微愕:“没有啊,目暮警官,我根本没有打开。话说从刚刚开始,车内的温度就比外边冷上好几度。”
“真奇怪啊,分明是在夏天。”
听到这些,浅雾英子幽幽抬起头,一双眸子有些认真地落在蜷缩起身体,坐在车前座努力压低头颅的蝴蝶兰。蝴蝶兰实在是太大了,所以才会这么艰难。
她从后座爬去前座,把前座的椅子调矮一些,又将椅背往后仰着。
“好了。”浅雾英子对着空气说。
蝴蝶兰眼睛微微朝着她一弯,整只妖怪躺了下来说:“英子,谢谢你。”
整个车内又冷了好几个度,浅雾英子从前座爬到后座,感觉后边的座位有些狭窄,又爬到前座把椅背给调前一点。
等她从前座回来之后,目暮警官已经默然无言了。
“很艰难对吧。”
“嗯?”
仍然在温习除妖人笔记的浅雾英子抬头,略微疑惑地看了目暮警官一眼,转头将车窗摇下,外边的热气冒进来,她打了个哈欠,又关上车窗继续看书。
“不,没事。”
目暮警官独自叹口气,腿上忽的变得沉甸甸,他定睛一瞧,见了鬼了,那个男孩腿上的猫竟然跑了过来,这只奇怪的猫眯着眼睛打量他,就像是有智慧一样。
有智慧?
目暮警官吞下口水心想:不会吧……
浅雾英子对前方开口说:“蝴蝶兰,待会如果见到那个妖怪,警官就麻烦你保护了哦。”
“好的,英子。”蝴蝶兰幽幽说。
高木忽的脚踩刹车,整辆车急速停下,浅雾英子和悠悠转醒的夏目贵志有些迷茫,二人环顾四周,接着将视线落在前方开车的高木身上。
目暮警官则是疑惑地问:“高木,前边是出了什么事吗?”
高木略显紧张道:“不是的,目暮警官。是导航到了这个地方,可是啊,你们看前边。”
浅雾英子探头去看。
“这里是城市啊!我根本找不到那个在地图上的森林。”
高木咽了咽口水,紧张到浑身发毛:“目暮警官,我们该不会……见鬼了吧!”
36.破除幻境
分明地图上标注了这篇森林,但驱车到现在,他们始终看见的是一处大城市。
浅雾英子他们跟着导航来到这里,却根本没有看见任何森林的迹象,有的只有城市。
无言的氛围笼罩在他们身侧,目暮警官拧起眉头,车内锁迅速一开,他钻到车外,其余跟在这辆警车后的车都跟着他们一起停下来。
“熟悉这附近的警察有哪些?请你们迅速下车。”目暮警官拿着通讯器喊到。
很奇怪诶。
浅雾英子从车上下来,却发现这附近死寂地不像是任何一个大城市。热气从柏油路面升腾上来,让地面和空气变得如同波浪,仔细嗅着空气中弥漫着的味道,浅雾英子却发现有一处奇怪的地方。
那就是这里的味道,她心想,根本不像是大城市的味道。
浅雾英子是在大城市里长大的,很熟悉大城市的味道。在这种路面上,有的只有柏油路的味道和汽车尾气混杂在一起,有的时候,还能够闻到上班族下班时候带的面包和豆浆味。
反而……
她努力嗅嗅,更像是在森林里面的那种味道。
“呐,目暮警官。”
浅雾英子跑到目暮警官身边,抬头,瞳子里弥漫着神秘。在这种目光注视下,目暮警官觉得有些发怵。
“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奇怪什么?”他环顾四周。
“就是,明明在城市里,可是空气却闻着像是在乡下。”
“还有啊,目暮警官。”浅雾英子慢吞吞道,“为什么,警官们没有及时从车里出来呢?”
目暮警官猛然抬头,夏目抱着猫咪老师从车内钻出,接道:“我看啊……这恐怕是,他们老早就和我们分开了,我们现在是处在——”
“森林的幻象里。”
夏目贵志和它异口同声笃定道。
-
话音落下,剧烈的树香从四面八方传开,浅雾英子闻到了那种独属于森林的气息。清新的空气泛滥开,她不经有些开心,带着对未知的好奇。
瞳子发亮地望着眼前的景象,分明是在森林,但他们仍然只看见了城市。
“不是吧……”目暮警官靠近了一处路灯,这路灯看上去是上世纪的产物,泛着老旧,甚至还结着蜘蛛网。
他还想要质疑。
可是一只硕大的蜘蛛,突然从老旧到掉漆的路灯上攀援下来,登时吓了他一大跳。更奇怪的是,整个城市里除了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
“目暮警官。”高木跌跌撞撞从车上下来,他在地上站稳了,有些发蒙。
恰好站在他旁边,浅雾英子就带着他一起走:“夏目哥,你和猫咪老师就一起保护目暮警官吧。”
她走在最前方,旁边跟着蝴蝶兰,从袖口甩出一只细小的嫩白蘑菇。这只蘑菇在夏目贵志眼中涨大,蘑菇被浅雾英子指派道:“跟着他们哦。”
猫咪老师不悦道:“小姑娘,你的意思是瞧不起我?!”
浅雾英子朝它扮了个鬼脸道:“什么叫瞧不起你,只是蝴蝶兰肯定要比你厉害。”
真是岂有此理!!
猫咪老师正要发作,旁边目暮警官还有高木一同叫道:“猫,猫说话了——”
“是猫咪老师了!!”它跳到半空中,给了这两个家伙一拳。
脸上的笑容不自觉蔓延开来,浅雾英子脚往后拉,转身拽着高木手臂就逃,高木一个大警官被这么一个小孩子拽着跑。
清脆而又欢快的声音藏在树林的风中,耳边都是少女有些愉快的嬉笑声,带着丝狡黠:“警官大人,请注意安全,大飞机要出发了。”
高木有些懵:“什么大飞机?”
嘿嘿。
浅雾英子嘴角染开诡异的微笑,她伸出手,朝着空荡荡的半空轻轻一勾,手臂忽的被一阵虚弱的风给带走。
浑身上下都在被风笼罩着,然而却没有一丝的恐慌,她朝着天上看去,蓝天白云,轻柔的风拂过脸颊。
而高木——则是被带着飞到了天上,他里里外外都被风灌满,满脸扭曲地被看不见的神秘力量提溜起来。浅雾英子被笼罩在袖子里,只探出一颗脑袋。
“啊——”
她往下看,看见了高木警官在大声尖叫,他的头发被风给高高吹起,露出有些高地发际线。
“喂,警官,你现在已经坐上飞机了。不用害怕,蝴蝶兰是我的好朋友哦。”浅雾英子朝着他一眨眼,接着脚上一用力,从袖子里顺着蝴蝶兰的手腕,爬上对方的肩头。
臀部落在妖怪的肩头,浅雾英子抱住了蝴蝶兰的脖子,睁大眼睛去俯瞰下边的土地。
高木警官闭上眼睛,大喊道:“这怎么可能不害怕啊。”
他可是什么都看不见诶。
浅雾英子俯身往下看,他们如今正在上升,接着看到了地面上的目暮警官和夏目贵志。她伸出手,俯瞰着和他们打招呼。
夏目贵志正在寻思如何破除这环境,却意外看见上空有人在呼唤,还有男人的哭喊声。
“目暮警官,快救我啊!”高木垂头丧气地在那边,哆嗦地不成样子。
目暮警官嘴角一抽,朝着那个方向大喊道:“高木,你冷静一下,你现在是被妖怪给抓着了,不要乱动。”
看着下边乱成一锅粥的模样,浅雾英子有些想笑,她咳了咳,挺直了脊背继续稳稳抱住蝴蝶兰。下方,猫咪老师有些不爽地看着浅雾英子。
真是的,这个小屁孩就是爱炫耀。
它干脆抓了抓夏目贵志,开口说:“喂,夏目,我们也飞上天去,给那个小东西点颜色看看。”
夏目贵志无奈道:“老师,目暮警官还在这里呢。”
“哼哼,那就把他也给带上去不就得了?”猫咪老师冷哼一声,夏目贵志根本来不及阻止,就被一下子给拖着带到了天上。
巨大的妖怪盘旋在空中,其长长的尾巴蜿蜒在“城市”之上,目暮警官悬空而起,有些恐慌,但还是稳住了自身。
浅雾英子注意到身后的那只巨大妖怪,斑正紧紧跟着他们。浅雾英子闭眼感受着风的流动,朝后方大声道:“喂,我不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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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我们要兵分两路。”
没想到夏目贵志居然喊道:“英子,你看看下面先。”
下面?
浅雾英子愣了愣,她逐渐将视线移到了下方,只见下方原本矗立在柏油路面上的建筑物纷纷像是海市蜃楼似的,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紧接着,浓密的雾气从下方升腾上来。
浅雾英子“嚯”了一声,被蝴蝶兰带着继续往上飞,他们越飞越高,高木也越来越害怕。从高空俯瞰下方,浓密的云雾变成笼罩在下方城市的屏障。
至此,再也无法高升了。
想要进去那个森林,肯定要从云雾外进去。想到这里,浅雾英子迅速拉扯了下蝴蝶兰的衣袖,小声道:“可以了,我们得进去。”
“高木警官,给我抓好了。”
上方传来的声音让高木警官不觉打了个寒噤,紧接着,迅猛风声响在耳畔。浅雾英子睁大双眸,开始猛烈向下降落,她压下自己的裙摆,雾气越来越近。
接着,她拉着蝴蝶兰,一同坠入云雾之中,剧烈的湿气和森林的木香猛烈扑来,高木警官拿手臂遮住了眼睛,浅雾英子别开了脑袋,从牢牢捂住自己的袖子里出来。
等双脚碰到地面时,一行人才堪堪睁开自己的眼睛。
此刻的幻境已经全部消失,森林的真实面目展露在众人面前,距离他们最近的是一棵无比巨大的柏树,郁郁葱葱长在森林中。柏树的枝丫上站着密密麻麻的小妖怪,这些小妖怪像是球似的,长着尖刺,叽叽叽地朝他们看来。
浅雾英子走到树下,便有不少被它们扔掉的栗子壳掉下来,她捂住脑袋,啪嗒一声跑开。
等来到高木警官身边,才发现他也在抬头看着枝丫上的妖怪?
“高木警官,你怎么了?”
高木警官微张嘴,不可思议地捏了把自己的脸颊,特别疼:“不会吧,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吧……”
他竟然,看得见这些妖怪了!!
“这里就是……妖精之森了吗?”夏目贵志和猫咪老师带着目暮警官从空中下来,落地后,几人发出这样子的感慨。
浅雾英子慢悠悠走到他们身边,听见他们说的这句话,边插腰探查四周边问道:“什么妖精之森?”
“传闻中,熊本有一处神秘的森林。有很多妖怪生长在这个地方,但是不知为何,整片森林却和现世隔绝。普通人看不见这片森林,即使进入,也会觉得是遇到了鬼打墙,然后又被送出去,之后就会忘记所有。”
“这是一片只有妖怪知道,妖怪生活的森林。”
浅雾英子仔细嗅着空气中的香味,大自然的味道真实让人心旷神怡,她捏起趴在叶子上的软绵绵小妖怪,将它贴到自己的脸上。
好软。
她眼睛一亮,推开有些茂密的灌木丛,又在之中找到了许多小妖怪。这些妖怪一看见双目发亮的她,就尖叫着迅速逃走。浅雾英子轻哼一声,复原了灌木。
紧接着,她听见灌木丛中细小的声音。
“人类啊,是人类啊,快去告诉森林的神主!”
37.妖精之森
“太神奇了。”高木双手抚上粗糙的树干,忍不住嘴里的震惊。
他看见远处灌木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心神摇晃间,缓步过去,想要一探究竟。
“这是真的森林诶!”目暮警官抬头打量整个森林。
从这里往远处眺望,鸟妖飞跃在天空中,这些妖怪就像是从古画里飘出来似的,悠哉悠哉飞跃在树林之间,高空之上。
“啊——”高木的叫声从远处传来,他苦着一张脸,被妖怪晃悠着抓起来。
他正要被抓走了。
一颗石子破空而来,猛的砸在了那只有着褐色翅膀的鸟妖翅膀上,高木被扔了下来,晃晃悠悠,欲哭无泪地跪坐在地上。
浅雾英子甩了甩手,感觉刚刚真是酷毙了,在这种环境下,浅雾英子和夏目贵志无疑要比这些警官还要更加适应这里的氛围,心态也要更加平稳。
因为……这里是妖怪的地盘。
而他们,是在妖怪注视下长大的孩子。
浅雾英子移目,随后看见高木又被妖怪缠上了。
“高木!你在干什么呢?”目暮警官猛的把这群妖怪赶走,他有些忍无可忍,扯着他的耳朵对他耳提面令道,“这里可是妖怪的森林,给我注意一点。”
“是!目暮警官。”
浅雾英子插着腰,打开了自己的翻盖手机,上边显示没有信号,所以她现在不能及时将这里拍下来上传。于是她只是举起了粉色手机,扬起手,轻轻按下摄像头按钮。
啪的一声。
她收回手机,翻看了下照片,很可爱,很漂亮。
在这样子的环境下,即便是这座古朴的森林也显得有几分逊色。
浅雾英子又拍了几张,咔擦咔擦的,目暮警官走过去问:“要不要我帮你拍啊。”
浅雾英子对他一笑:“不用了,蝴蝶兰帮我。”
她指着那两人高的妖怪。
蝴蝶兰:……
她默默接过手机,找准角度,拍了几张,又还给了英子。随后浮在她旁边,面对着目暮警官。
目暮警官感叹道:“这就是蝴蝶兰啊。”
他伸出手,非常友好道:“你好啊,妖怪。”
蝴蝶兰瞪着老大的眼睛,良久才慢吞吞道:“你好。”
她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这样子的一个人类要和她打招呼。
总之,一人一妖互相击掌,以示对对方的尊敬。
浅雾英子抱住蝴蝶兰,这时候目暮警官往后退了好几部,才看得不是那么艰难。
真的是很高的妖怪啊。目暮警官心中感慨道。
夏目贵志走到一处巨石前,俯身蹲了下来,他的正前方有一只孤单坐着的小妖怪。
浅雾英子见状,同样蹲下来,拉开拉链,从背包中迅速抽出一张妖怪的画,打在石头上:“妖怪,你有没有见过画像上的妖怪?”
这是一只穿着白色和服,只有单只圆眼的小妖怪,如今正抱头在石头上瑟瑟发抖。它道:“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目暮警官同样跟着他们蹲下来,和颜悦色说:“你好,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问问你……”
“啊——人类啊——”
尖叫声刺破天际,妖怪撒开腿就拼命往外跑,猫咪老师一口咬住它衣角,夏目贵志睁大双眼,伸手去捞它。
可愣是捞了个空气,他又伸手,浅雾英子瞳子紧缩,她伸出手想要去拽,衣角却从指尖蹿走,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人一妖从巨石上凭空消失。
他们双双头朝下摔了个底朝天。
浅雾英子急忙趴在石上往下瞧,只见爬满蚂蚁的巨石下,赫然是一处有些漆黑的空洞。
空洞中发出奇怪的声音,不知是哪里的怪物,竟然发出了类似于电视剧里反派的桀桀桀声。
她和目暮警官齐齐身子一颤,将口水往下咽。
在空洞旁边,浅雾英子试探着大声喊道:“夏目哥,猫咪老师,你们还好吗?——”
“你们还好吗——”
“吗——”
回声从空洞中传来,浅雾英子抓着粗糙石头边缘的手愈发紧了,肩膀忽的被一阵粗糙的手盖住,很温暖。
她转身朝着目暮警官看去,目暮警官扶了扶帽子,道:“这里似乎不是很欢迎我们。”
“好倒霉啊。”一声嘀咕从风里传来。
浅雾英子回身,她发现刚才还在被妖怪缠着的高木警官此时有些生气地走过来。
妖怪扒掉了他的肩膀衣服的布料,还把他的对讲机给拿走了。高木只能唉声叹气站在原地,扶着树道:“真是的,我的对讲机啊。”
“别管了,夏目掉下去了。”
“什么?!”
-
两妖跌倒了,不知道摔在哪里,夏目贵志打开放在兜中的小型手电筒,手电筒的光照亮了整个洞穴。
漆黑的洞中,只能看见一丝外界的光亮。
他揉了揉有些疼的臀部,然后却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猫咪老师!”
他把猫咪老师抱起来摇晃它:“老师,你还好吗?”
“还……好……”猫咪老师咳嗽了一声。
“喂,英子——”夏目贵志踩在洞穴里,开始大喊道,“英子——你能听见吗?”
这里到处都是他的回声,喊了好久,喊到嗓子都有些发哑后,夏目贵志才相信了这个事实,他们和浅雾英子分开了。
“真是的,谁叫你这只小妖怪乱动的。”
猫咪老师叼着那只小妖怪,小妖怪原本也昏过去了,这下子被吵醒,睁开眼后,骤然面对这么一只怪异的猫咪。
小妖怪尖叫:“啊——好大的狸猫!!”
“叫我猫咪老师!!”
“喵——”
好大一阵威胁声,猫咪老师朝着这只小妖怪嘶哑咧嘴,随后小妖怪总算是安静下来,眼眶里啪嗒啪嗒掉着眼泪。
猫咪老师无奈道:“真是的,你们这群小妖怪就是胆子小了。不过嘛,害怕我这只大妖怪,你们也算是有眼光。”
它坐在小妖怪身上,翘着二郎腿,哼了一声。夏目贵志把它提起来,然后又把小妖怪给拉起来,连忙给它赔不是:“抱歉,我们不是故意的。”
“不过,这里是什么地方?”夏目贵志打开手电筒,发现他们已经到达了很深很深的洞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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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边很意外的,居然是一条修建起来的隧道。采用砖石修葺而成,整个隧道在他们面前蔓延到深处。
没有人知道,前往这里会发生什么。
妖怪害怕地抱住了夏目贵志的腿。
“你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吗?”夏目贵志疑惑问。
小妖怪摇摇脑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被困在这里了好久,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洞。”
“被困?”
“对啊,你们不知道吗?”
“可是啊,这里不是叫做妖精之森吗?”
猫咪老师挠了挠后脑勺,它感觉后颈有些痒意传来。
小妖怪愣了下:“妖精之森?”
“对啊。”猫咪老师站在夏目贵志肩头说,“曾经有一只妖怪,因为过于憎恶人类,而选择和人类划清关系。所以他来到一片森林,建立了妖精之森。”
“它在这里建立了幻象,导致没有人类能够轻易进到这个地方,即便进来,也会被送出去,随后消失记忆。这里是——没有人类的,”
“只属于妖怪的乐园。”
-
在深不可测的洞穴外,浅雾英子和目暮警官趴在洞口,小心翼翼探头往外看。洞口黑黢黢,实在是看不清楚,叫了好几遍,里边也没有回应。
太奇怪了。
浅雾英子略微有些凑近洞口,她伸出脚打算跟着他们一起下去。方才踏出一步,手臂就被两个警官给拉住。
“喂,你可不能下去了。”目暮警官道。
她略微有些泄气地走开,眼睛却一直瞄着那个洞口。
刚才那会儿,夏目贵志和猫咪老师都到了下边,蝴蝶兰也说没有看清楚,那个洞真的有那么深的吗?
浅雾英子睁开一只眼,眯着眼睛去望着那洞口。一阵莫名的声响从灌木丛中传来,目暮警官怒声道:“谁?!”
一只足球滚到他们的面前。
浅雾英子抬头,略微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从正前方来到的几人。一个深色皮肤的大阪侦探,一个还是那样子有着死神在肩膀上的江户川柯南。
很显然,江户川柯南的脸有些发青,他使劲扭着脖子,想要和肩膀上的死神离远点。
但是死神不。
死神依旧靠的他紧紧的。
“哎呀!烦死了。”江户川柯南头发乱糟糟的,这都是什么事情啊,妖怪?幻象?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浅雾英子有些茫然,普通人怎么能够不在妖怪的力量帮助下进来的呢?
“我帮忙的哦。”
这声有些沙哑,浅雾英子明显听见了这是谁发出的,从很久以前就一直静默的死神说话了?!浅雾英子微微抬头,对上江户川柯南肩头那只妖怪的眼睛。
死神的面具脸从兜帽中露出,朝着她阴恻恻看来,浅雾英子后退了好几步,被蝴蝶兰搂进怀里。
与此同时,目暮警官从后侧走出,扯了扯帽子,有些疑惑地看着二人。
“你们是,大阪的侦探服部平次,还有柯南?!”
“你们怎么在这里?”
高木惊恐道:“难不成,我们现在还在幻境里?!”
38.来自妖怪的追杀
不,这里不是幻境。浅雾英子感受着无所不在的妖气,这里的森林都很真实,没有像之前在城市那样子的诡谲。而且即便不能够相信眼睛,但是鼻子闻到的味道是做不了假的。
他们已经确实来到了这片真实的森林里。
也就是说,现在出现在森林中的这波人,确实是真的人类。浅雾英子上前几步,仔细观察着那只刚刚开口说话的死神。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们才对吧。”来自大阪的侦探带着无语道,“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哦,我们啊。我们被带过来查案,这位是浅雾英子小姐,是能够看得见妖怪的除妖师。”
浅雾英子伸出手,正式和他们打了招呼:“你好,我是除妖师哦。虽然年纪现在还小,经验也还小了,但是我的式神们都很厉害。”
“话说回来,柯南,你肩膀上是什么妖怪啊。”目暮警官好奇道。
柯南死鱼眼瞪着目暮警官:“原来你们是知道世界上有妖怪的啊,说实在的要是知道有干什么不告诉我啊?”
“什么不告诉?”目暮警官有些发懵,这种事情是能告诉小孩子的吗?
江户川柯南自觉自己失言,不再回话。
浅雾英子则是好奇地来到他身边,盯着死神,良久冒出一句:“原来你也是会说话的啊,当初我们害怕的时候,你可是一句话都不说。”
死神说:“我不清楚你能够看见,这也是我的不对,不过我的存在,可不应当让其他人所知晓。既然你的身边有那只猫,那么理应也知道了我的力量是如何怪异。”
“什么力量?”浅雾英子疑惑地问。
“我附在谁的身上,就能够让谁更有可能遇见杀人案件。”
“噫!”众人纷纷震惊道。
江户川柯南更是恍然大悟,抽搐着嘴角道:“所以说我这么多年遇见这些案件,都是你搞的鬼啊。”
“呵呵呵。”
“你呵什么?”
“我在想,如果我附着在一个大侦探上面,也许能够帮到你们人类更多呢?不是吗?”死神冷冰冰发话道,“这么看来,你们应当更加感谢我才对。”
目暮警官:“也……也对?”
就在众人寒暄之时,浅雾英子再次来到洞口附近,她伸手拿出放在自己口袋里的小蘑菇,登时,蘑菇就变成了一只佝偻着身子的白色妖怪。
这一壮观景象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目暮警官急忙跑过来,蹲下身子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的这个式神,能够生长出菌丝。所以让它下去看看才是比较安全的。”浅雾英子伸手指了指如今攀援在洞口的白色菌丝,菌丝一路蜿蜒向下,为式神指引着回来的道路。
无论洞有多深,只要这里的菌丝仍然存在,白就能够通过收缩自己的菌丝回到这个地方。
江户川柯南蹲在此地,若有所思地看着浅雾英子驱使着自己的式神。
“呐,目暮警官,如果妖怪能够被用到追查案件上去,那岂不是很方便吗?”江户川柯南看似很天真地抓了抓目暮警官的裤脚,“你想一想啊,像这样子的话,罪犯又看不见妖怪。那样子的话,很轻松就能够抓到了吧。”
“啊,虽然是这样子了。”目暮警官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他收到了浅雾英子的摇头,有些搞不清楚。
江户川柯南来到刚刚摇头的浅雾英子身边,好奇问:“为什么不能使用妖怪呢?大姐姐?”
“嗯,如果非要说的话。”浅雾英子睨他一眼,“基本上没有人能够承受这个代价吧。”
看得清妖怪的代价,驱使妖怪的代价,人类和妖怪会被捆绑在一起,妖怪可不是正常的,浅雾英子从头到尾看得都很清楚。她能够遇见好用的妖怪,也迟早会遇见疯狂的妖怪。
到那个时候,可不是妖怪好不好用的问题了。
除妖人之中流传着形形色色和妖怪们签订契约,最后全家都被杀害的传言。妖怪对于除妖人们来说,既是谋生手段,也是悬在他们头上的利剑。
与之相比,夏目贵志那家伙就显得格格不入多了。
蝴蝶兰站在她身后,歪着脑袋,觉得英子又在想着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可不能想着奇怪的事情啊,可不能想着丢开她啊。
毕竟,英子会和蝴蝶兰一直一直在一起的。谁,都无法将她们分开。
这么想着,蝴蝶兰嘴角勾起一抹,无比残忍的笑容。
“喂,你的式神有些奇怪啊。”江户川柯南发怵地走到浅雾英子身边,“你就没觉得她很危险吗?”
侦探对于这些感觉真的非常敏感。
“不,什么都没有哦。”浅雾英子很专注地盯着这个幽深的洞穴,她的那双眼睛无比深邃,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浅雾英子对着有些担心她的江户川柯南闭上眼睛,微微摇头像是在安抚着谁:“没有关系,什么关系都没有。”
一股莫名的气氛在这个充斥着妖怪的森林弥漫开来,江户川柯南神情凝重,目光不时瞄到蝴蝶兰身上。那个妖怪……真的怪吓人的。
菌丝从洞口一直蔓延到很深很深的位置,白不断向下,不断向下,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触及到了底部。这是有些坚硬的石板地面,白背后的菌丝蜿蜒成一条白色的粗蛇,从底部一直联通洞口。
这里是很地底的位置,也没有到外边的路。他有些疑惑地化作人形,走到四方封闭的墙壁中。这里没有一个人,没有主人所说的夏目贵志和那只三花猫。
疑惑之中,他顺着菌丝攀援而上。
等到了地面上,浅雾英子迫不及待问道:“你找到了人吗?”
白摇头说:“没有。”
“那个洞里边,没有一个人。”
-
这里静地不像话,目暮警官啪嗒一声,摔在地上。他痛呼着起身,原来是不小心被藤蔓给绊倒。
服部平次皱着眉头说:“好奇怪,居然到了底部也没有一人吗?真是有意思。”
妖怪的事情根本不是能够用正常逻辑来判断的,索性,江户川柯南采用了各种思考手段,他问:“那个时候,夏目哥哥确实是掉了进去吗?”
“没有错哦。”目暮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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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弯腰和他说。
“那是不是,妖怪还在里面设置了什么传送的阵法呢?导致所有掉进去的人都不见了。”江户川柯南又问。
浅雾英子仰头思考:“好像确实有这个可能。”
她蓦地蹲下来,有些茫然地盯着这个洞,手机没有信号,又打不通电话,现在该怎么办。但是夏目贵志身边有猫咪老师,其实她也不是很担心。
猫咪老师可以保护好夏目哥的,可是万一猫咪老师也不行呢?这里毕竟是妖怪的地盘,之前连猫咪老师也没有进去过的地方啊。
浅雾英子有些头皮发麻,咬着指节就开始疯狂思考对策。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也进去看看?”浅雾英子忽的说,她扬起头,对着有些惊讶的目暮警官挑了挑眉,“我来试试,夏目哥当时是一个人类和一个妖怪地进去的。”
“绝对不行的啊!”目暮警官激烈道。
“不行!”高木同样道。
这群人一个个地,激动地不成样子。浅雾英子古怪地瞥他们一眼:“又不是什么大事,好了,就这么决定了,如果我没有及时出来,被传送到另一个地方的话,我会马上出来找你们!”
“绝对不行!!”
最终这个计划还是没有成功,浅雾英子被拽着离开这个地方,只是在洞口处做了一个比较鲜明的标记——江户川柯南的足球。
这个标记在森林中格外晃眼,一路上他们还在树干上刻了不少的标记。
浅雾英子闷闷不乐地举着前不久画出的画像,到处问着生活在这片丛林的妖怪:“你好,你见到过这个妖怪么?它现在在什么地方……”
“对不起,打扰一下!你见过这个妖怪吗?”服部平次爬到树上,举着那幅画像问这些妖怪道。
江户川柯南手搭在后脑勺处,有些无语地看着他们:“这么做真的是不亚于大海捞针啊。”
忽的,他感觉到后方传来一阵阵湿滑黏腻的感觉,就像是海边章鱼的触须。江户川柯南缓慢回头,瞳子中倒映出一个巨大的妖怪,妖怪几乎有两层楼那么高,粗糙的黑色头发垂下在眼前,就像是一根有一根章鱼的胡须。
危险!危险!危险!!!
脑内警铃四作!
耳边忽的没了其他妖怪的声响,浅雾英子捏着画像懵懵回头,猛地被蝴蝶兰灌进袖中,被抱着迅速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她从袖口钻出,深呼吸一口山中的空气,赫然看见后方妖怪早已追上正在四处逃跑的目暮警官。目暮警官跑得不是很快,眼看着就要跌倒,被妖怪给卷入舌中。
浅雾英子忽的甩开一条长长的纸人绳子,纸片绳子从绕着的腰间伸出,像是飞翔在半空中的鸟儿,纸片人大张着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目暮警官的腰给绑住。目暮警官被迅速抬起,拉扯到空中,躲开了妖怪的黏腻舌头。
“目暮警官,你没事吧?”
“我还好,只是服部他——”
妖怪骤地改变了方向,它卡嚓卡嚓一声扭头,将视线对上了蹲在树干上,拼命捂着嘴瞳孔震颤的服部平次。
39.山顶火光
千钧一发之际,足球横空而出,破空朝着这个巨大妖怪袭来。妖怪隐藏在粗如章鱼触手头发之下的眼睛骤地一缩,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这颗球。
柯南喘着气,又见一黑色触手朝他抽来。江户川柯南翻跟头躲开,服部平次双手握着树干,从树上极速滑下。他手指被粗糙的树干划出血丝,但还是忍住不发。
“大阪的侦探先生!接住——”浅雾英子遥遥一喊,从空中扔出一张符咒。
驱妖符,传承于名取世家,其符咒可以追踪妖怪,并在其上空爆炸,从而达到阻挡妖怪并除掉中级以下妖怪的能量。
“好嘞。”
服部平次伸腿往上一跳,稳稳当当接住了这张符箓。
他拿着符箓有些无所适从,回头看见浅雾英子朝他震声喊道:
“找准机会把这张符丢到妖怪身上!然后远离那里——”
服部平次正准备朝着紧追不舍的妖怪扔去,却看见这张符就像是有了魂灵似的,挣扎着从他的手上猛烈摇晃,服部平次一放手,那张符簌的钻出。
丛林古老的风带走了这张符,那张符飘啊飘啊,弯曲着纸做的身体像是一张薄纸,一场来自远方的风,缓慢飘向庞然大物。
身后追逐着服部平次的妖怪看见这张纸,诡异地停了下来,那只仿若儿童纯净的烟筒从触手般的发丝内部裸露而出,巨大的白色眼球倒映着这飘在空中的符箓。
是纸张?
不,是炸弹。
浅雾英子探头紧张看着那张符咒。只听见嘣的一声,剧烈声响从正前方传来,浓重的烟雾顺着爆炸的方向剧烈冲进鼻翼中,浅雾英子捂着嘴咳嗽好几下。
她缓缓睁开眼。
妖怪头颅撞上了高大树干,刹那间整片区域的树木都倒塌下来,像是被铲除了根基的高楼大厦,轰然被炸弹炸开,发出阵阵哀鸣。
巨大的爆炸声从后方森林传来,随着浓雾散去,曾经和他们在一起的柯南服部还有高木都在这场追逐过程中消失了身影。
“服部?”
“柯南——”
此起彼伏的叫唤在丛林中响起,原本符咒爆炸的地方已经没有两个人的身影。而方才那只妖怪早已爬在地上,如同鬼魅般迅速逃走了。
它知道眼前的女孩是不好惹的。
浅雾英子环顾四周,整理完现在所发生的一切,脸色有些苍白。就在不久前,她又弄丢了两个毫无自保能力的普通人。
可是为什么……
“的场静司那个家族的人,现在还没有进来吗?”浅雾英子口中喃喃自语,本来心中已经升起了埋怨,可又晃了晃脑袋,心想也不能怪他们。
单凭他们这两个能看得见妖怪的初中生和高中生来保护这群大人,实在是难办。她面露沮丧,但无论如何,在这样子独属于妖怪的乐园中,稍稍掉以轻心,就会有些难办。
浅雾英子跪在地上,迅速将身上登山包给脱下,她拿出包中塞得鼓囊的符纸,抽出一只毛笔,又开始磨墨。
目暮警官惊险地逃离危险,但如今却也联系不上高木还有柯南他们。他头痛地捂着脑袋,第一次感到无计可施。
在妖怪的世界里,果然普通人类就是他们的累赘啊。目暮警官对着浅雾英子欲言又止,只是进来不到一个小时,人就被分成了好几拨。
浅雾英子拉起目暮警官的手,目暮有些诧异,却见浅雾英子谨慎地说:“把你的衣服给我脱掉。”
“什么?”目暮警官瞳孔微缩。
“还不赶紧脱掉!!”
除妖人笔记的第三章,记载着一道奇异的咒文,拥有妖力的除妖人将这种咒文绘在人类的身上,就可以抵挡一次妖怪的伤害。她也是第一次尝试,有些害怕,但是现在这种情况,绝对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不试试的话,下一次恐怕就连目暮警官也要生死不明了!
浅雾英子咬牙,她如今应当承担起一个除妖人在这种妖怪的世界中的责任。一股前所未有的责任感在心中激荡开来,她一边翻看着咒文,一边照葫芦画瓢似的将咒文绘在目暮警官的身上。
诡谲无比。
这是目暮警官看着自己身上绘完的符咒的第一想法,浅雾英子画完了那么大面积的咒文,有些脱力地跌倒在地上。很累很累,什么都是第一次,什么都要在跌跌撞撞中学会,不能够有一点出错,一点分神。
她是第一次尝试在人类身上做法,浅雾英子心想,她当真是越来越像是一个合格的除妖人了。
越来越和妖怪的世界接轨了啊。逐渐地,变得离不开妖怪的世界,变得依赖它们而生了。
浅雾英子惆怅一笑,收好手中的背包。
目暮警官穿好了警服,戴好了自己的帽子。浅雾英子没有去问目暮警官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当警察也怪不容易的,总是有伤病。
他们开始朝着刚才发生塌方的方向前进,就在不久前,妖怪撞上了周边的树干,导致树干都倒塌下来,将后方的路给封住。浅雾英子和目暮警官叫唤了好久,都无济于事。
根本寻找不到其他人。浅雾英子皱着眉朝四周张望,一只穿着和服的兔子妖怪抱着树干瑟瑟发抖。
“不用太担心,高木警官没有出事。”浅雾英子跳上了倒伏下来的树干,忽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目暮警官疑惑地注视着浅雾英子。
浅雾英子对他解释道:“就在不久前,我让白去跟着高木警官了。高木警官好像很容易吸引妖怪,白是我的式神,我并没有感应到它出事,所以高木警官应当也还好好的。”
了解完高木警官仍然安好之后,目暮警官松了口气。他敏锐的视线落到四面八方,两人一路朝原来逃跑的方向返回,希望能够找到其他什么线索。
继续返回到原本夏目消失的深洞,这里还是没有人。浅雾英子和目暮警官决定先在这个地方待一阵子,以免到处乱跑,连这个地方都找不回来了。
篝火被升起,树枝燃烧的味道飘进鼻翼中,柴火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在耳畔。他们坐在那块巨石上,互相分享了下从中午警视厅中带回来的三明治。
三明治是西红柿夹牛肉,在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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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加热片刻就已经变得暖和,就算如今因为和大家分散而感到无比担忧,二人还是强撑着有些虚弱的精神补充能量。
浅雾英子小口小口撕咬着三明治,里边的西红柿汁水混着牛肉,温暖地流入腹内。她抓起矿泉水,咕噜咕噜就往胃里灌,好久才恢复了力气。
她盯着不断燃烧的焰火,在思考着,大家都到哪里去了呢?有没有平安呢?猫咪老师和白应该能够护着大家的吧。
事态有些紧张,她如今也只能在这个地方祈祷。
同时……浅雾英子咬了咬唇,又继续将目光落在除妖人笔记上。如果说,之前的她学习除妖术是为了好玩,为了耍帅装逼。现在的她,则是更希望能够变得强大,再强大一点,能够保护好所有人。
所有人……
浅雾英子眨了眨眼,火焰舔舐地她的眼皮有些发红。稍稍将身子往后挪了一会儿,她继续翻开那本除妖人笔记。
目暮警官观察着,发现浅雾英子的精神,一直一直很紧张,很紧张。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到了傍晚。
星星寥落在有些寒冷的夜晚,古树孤冷的沙沙声响在耳畔,在这座妖怪的森林里,许多妖怪开始在夜中活动起来。
这动静很是大,浅雾英子迅速将脑袋抬起,抓着登山包的手有些紧张。
不远处树林中,穿着白色和服的妖怪排排站在一起,摇曳着手上的橙色花灯,朝着某处神奇的地点开始聚会。火光继续聚拢,暴露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山峦。山上冒着剧烈的火光,而这些妖怪都在朝那处位置聚集。
是什么情况?
二人警惕地望着四周。
草丛中传来异动。
匍匐在灌木之下,浅雾英子像是虾似的身躯一弹,猛地抓紧了藏在灌木中的小妖怪。小妖怪刚要发出尖叫,浅雾英子便捂住他的嘴巴。
“喂,妖怪。”
“什,什么事?人类?!”
“那是什么情况?”浅雾英子指着山上的火光。
“是在向神主祭祀哦,前不久抓到了个妖力强大的疯癫妖怪,这时候恰逢神主出世,所以我们把它给绑了起来。这可是一顿非常美味的大餐呢。”
妖怪滔滔不绝介绍道。
却见浅雾英子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微笑,要比妖怪还要可怕。这只妖怪打了个寒颤,问道:“你,你笑什么?我劝你这个人类还是赶紧出去,这片森林可没有那么好出去,要是你留在这里超过三天,你……”
妖怪骤地闭上自己的嘴。
“超过三天就会什么?”浅雾英子疑惑问道。
只见妖怪呵呵一声:“没什么,超过三天就会失去你的衣服罢了。”
闻言,浅雾英子脸色奇怪:“失去衣服算是什么惩罚?”
“算了。”
妖怪问:“什么算了。”
只见浅雾英子似笑非笑,手中高高扬起一根细长的棍子,棍子上闪烁着点点寒光,她口中带着千分万分的威胁之意,明目张胆道:
“把你的衣服脱下来!!”
40.祭典之中
也不知道是到了哪里,夏目贵志和猫咪老师经历了幽深隧道,推开一扇有些破旧的木门,最后始见天光。
他们从里边钻出来,刚一露头,就碰见了无数簇拥在这里的妖怪。
夏目贵志的眼瞳紧缩,忽的一道光束照进来,刺眼的光亮使得他不得不用手挡住这些光亮。等再往前走,一处简陋的腔室出现在面前。
好多妖怪……
他不禁觉得毛骨悚然,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害怕的信号,夏目贵志心急中,慌忙喊出:“猫咪老师——”
“夏目,给我退下!!”猫咪老师迅速变大,斑的巨大身体裸露在这个空旷腔室,它对着这些林立包围在他们面前的大型妖怪们龇牙咧嘴,喉咙中发出令妖怪恐惧的声音。
然而,这些站在面前的妖怪们却沉默着,它们一动不动,宛若雕塑。整个腔室没有丝毫风声,有的只有如今站在这里的,独属于夏目贵志这个人类的呼吸声。
什么情况?
他们有些发懵。
夏目贵志率先从斑身后出来,绕到这些齐刷刷站在前方的妖怪面前,斑喊着“夏目”,他没有回来,反而离得更近了。
不久后,空气中飘来少年的声音:“这些妖怪都死了,老师。”
斑古怪地走动到前面来。
兔妖捂着嘴,眨眨眼,细声憋出一句:“是祭品。”
“祭品?”夏目贵志上前,细细观察这些杳无声息的妖怪——它们已经死掉了,但却站在这里,头颅朝着一个方向,仿若在看着谁。
这些妖怪在看着他们的方向,但是他们的方向,是他们刚刚出来的隧道的位置。
这种诡异的氛围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窒息,猫咪老师绕在这些妖怪中央疾走几圈,最后回到这里,对着夏目贵志摇晃下脑袋,示意没有一个雕塑是活着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看着的是我们出来的位置,我们来的方向有什么吗?”夏目贵志喃喃道,他回身往后看,那边空无一人。
空旷的,未知的,令人感到不安的。
这个地方就是这样。
骤地,他猛然注意到一件事,方才他们出来的时候,推开的那扇门,如今已经不知道被谁给关上了。夏目贵志奔跑到那扇门前,用力去推,可是门却纹丝不动。
这扇老旧的木门,不知为何已经被换成了巨大的雕花石门。
“让开,夏目!”猫咪老师弓起身体,在后方蓄势待发,它用力往前一蹿,狠狠撞在石门前。
石门依旧纹丝不动。
“没有用的,你们就乖乖等着被当成祭品吧。”忽的,那个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兔妖发话了,这只兔妖如今已经褪去脸上乖巧弱小的表象,露出阴森的笑容。
它身上的气息陡然加剧,如今已经从弱小的低级妖怪升到高级妖怪。
“是你做的这些!”
“也是你将我们带到这个地方的?!!”
“哼,没错。”
见到兔妖自爆身份,斑更是憎恨地不得了,它朝前方露出獠牙,就要往兔妖身上扑去。可没想到,兔妖却飞快从地面弹射到腔室上空,挂在其中从石壁上生长出来的一棵桃树树干上。
它嬉笑几声,斑想要飞上去,可是却猛地发现,这个时候,一只巨大隐藏在黑暗中的妖怪,正缓慢打开石门,硕大长着黑毛的身体,正从幽黑深处侵入此地。
这是一只巨猿。
兔妖嘻嘻了几声,道:“愚蠢的人啊,这里可不是什么乐园,这里分明是妖怪的农场。”
“神主大人,您的祭品,已经被送达了。”
-
祭典之中,灯火通明,祭典摊子开在这里,上边悬挂着许多橙色或是红色或是青色的灯笼。这里的妖怪们伸出手交换一切物品,包括美酒,美食。其中,从人类社会中带过来的物资是最受欢迎的。
一个馒头,就能够换到三坛美酒。
浅雾英子和目暮警官沿路打晕妖怪,抢走妖怪们的衣服,并用一种从除妖人笔记中学到的伪装术,画了面具来伪装自己。目暮警官要穿的衣服有点大,还是蝴蝶兰蹲在灌木里偷袭中级妖怪才得来的。
总之,如今浅雾英子穿着和服,已经和目暮警官很完美地融入了妖怪中。
祭典上有的大多都是美酒,妖怪们的世界里除了美酒,其他的美食似乎都十分匮乏。浅雾英子在祭典上瞎转悠,没有什么想要买的。
她走到一个摊子附近,这个摊子正卖着妖怪们所青睐的簪子,各式各样,上边有一根雕刻着桃花。浅雾英子目光凝固在这根簪子上,蝴蝶兰飘到她身边,对着摊主说:“我要这根簪子。”
浅雾英子诧异抬眼看她,只见摊主说:“你要拿出东西和我交换。”
“什么东西?”蝴蝶兰慢吞吞问。
“你是生活在这里的妖怪不错吧,居然不知道祭典还要交换东西?这些都是人类的物件,我这是从当初误入这里的人类身上偷来的,你要拿什么和我交换?”
摊主怀疑的目光掠过这三个妖怪,浅雾英子拽拽刚要发作的蝴蝶兰,从兜中掏出一块前不久佐藤小姐给她的糖果来。糖果散发着水蜜桃的香味,在千年来没出这个鬼地方的妖怪们眼中,无疑是一种绝对的美食。
“但是啊。”摊主木着脸道,“一块糖而已,你以为你是在哄骗小孩?!我这根桃花簪可是金簪,上边还镶嵌着珍珠,是百年前从一个太太身上拿到的。”
摊主说得那叫个唾沫横飞,夸张地不行。浅雾英子自己也看不明白,看得出来这根簪子不是什么劣质的工厂制品,可是她也确实很想要。
只见摊主末尾又补了一句:“除非你能拿出更多的人类的东西。”
更多的人类的好东西……很遗憾,浅雾英子根本没有见过什么好东西。只是她思索片刻,翻找着登山包,从里边掏出——手电筒、蜡笔、红绳、没有吃的密封便当……
摊主逐渐眼睛发直。
这妖怪是打劫了多少人类啊。
湿漉漉的眼睛登时水汪汪看着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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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雾英子期盼着嗫嚅道:“这些可以换吗?”
摊主:“当然可以!!”
便不假思索地笼着这些扔出来的小杂物,顺带又圈了个曲奇饼干,哼声抱着这堆东西离开。
桃花簪被扔进浅雾英子手里,她握紧了这根簪子,抓着蝴蝶兰的手若无其事离开。
等几人来到僻静处时,浅雾英子将那根簪子丢给蝴蝶兰,蝴蝶兰不解歪头,那双金瞳饱含着迷惑。
但浅雾英子只是微微靠在树上,脸颊微红地略微有些别扭道:“这是给你的,你不是喜欢这种簪子吗?我以前一直没有钱,没有办法给你买好看的簪子,现在虽然也没有……但是这根是不是也很不错!!”
蝴蝶兰也是个漂亮的妖怪,长得很好看。她也是爱美的,浅雾英子前些日子看见她凝视着塔子阿姨身上的亮晶晶簪子不放手,就心知肚明了。
望着女孩有些冒着桃粉色的脸蛋,蝴蝶兰双手捧过这根簪子,缓慢簪到长长的头发里。她挽起头发,轻轻的,浅雾英子陷入温软的怀抱里,像是沐浴在春天的风里,花香蔓延在这片祭典中。
半晌,浅雾英子急切地想要掩盖什么,咳嗽了几声,拉着蝴蝶兰就往山巅继续走。
“还是不要忘记我们的正事。”浅雾英子强调道,“我们要去找高木警官他们,柯南身边又有那个死神,他们看见这个灯火,也一定会和我们一样,试着来这里碰碰运气。”
“如果运气不错的话,大家都会在这个祭典里重逢!”
浅雾英子有些乐观地想着。
目暮警官头上盖着一片叶子,跟在后边气喘吁吁行进,他擦拭下脑袋上的汗水,望着前方的大妖怪和少女。不知怎的,在一派紧张中,目暮警官心中有些甜丝丝的。
在妖怪的世界里,也能过得很好啊。目暮警官这样子想,那他就放心了。
一路往山巅上走,浅雾英子和蝴蝶兰他们继续混在妖怪之中,一路上,提着灯的妖怪串联成一长串,蔓延在山中,火光远远看去,宛若条攀援在山的裙裾上的毒蛇。
他们混在妖怪中,宛若一滴水,汇入浩瀚海洋。
直至众人来到山巅,看到了一处,神秘的祭坛,也看到了那个被称作祭品的妖怪……
那只妖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恶臭,妖怪的头颅低低垂着,被关押在祭坛旁边的巨大木笼子内。笼子都是妖怪们自发修建的,因此显得很粗糙,并不够精致。
但是它们似乎并不惧怕这只妖怪会自己从笼子里出来,浅雾英子继续看向看守着笼子的妖怪,强烈的妖气从它们身上传来,很明显,是和蝴蝶兰那样子强大的高级妖怪。
“嗯?”高级妖怪们的感知力很强,其中一位有着如同月光洁白的眼睛,金色的蜷曲发丝,俯身朝这里看来。
“高级妖怪?还是两个。”它们同样注意到了低级中级妖怪们之中的蝴蝶兰和浅雾英子。
金发妖怪疑惑地问道:“你们是最近误入这个地方被关进来的?奇怪……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41.重逢
金发妖怪名叫茜,是来自非常遥远的一个妖怪国度的妖怪公主,她如今在这座森林中,是森林里位高权重的三位高级妖怪之一。
这三位高级妖怪,如今都驻守在现在的祭品身边。那只祭品,似乎也是高级妖怪?
不知由何而来,浅雾英子敏锐地感受到她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祭品,难道说……她眼睛骤地绽放出火光来。
可真是太叫人觉得有趣了,前不久那么多人苦苦寻找阴差阳错分离还找不到的东西,竟然在这个地方被误打误撞给找到了。
简直就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一方面感到庆幸的同时,浅雾英子又感觉到愤怒,她的眸子不住地冒着火光,真的很想上去质问这个妖怪到底脑子里想着什么东西!
既然想要找到她们帮助浅川晴子,那就好好说话,结果追着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上来害人,又害得他们担惊受怕好长时间,真是太过分了。
如今,还尚未发火,接踵而来的危机让浅雾英子等人陷入进一步紧张。
“我在这座森林上千年,为何从未见过你们?”
“回答我,高级妖怪们。”茜的银色眸子注视着她们,其言语中带着森森威严。
倏地,蝴蝶兰这只高级妖怪身旁的威压变得高深莫测,周遭小妖怪们纷纷离得有几米远。
茜也变了脸色,转而端庄地微笑道:“来者都是客,既然来了,就来看看我们这场祭典吧。”
“我们只是误入森林,等祭典过后,我们就会自行离开。”
浅雾英子站出来,她眸光瞥到茜后边的两只妖怪,一只牛头妖怪,一只则是青面獠牙,三只高级妖怪都是很庞大的怪物,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
现在白不在身边,二对三,浅雾英子并不希望这么去冒险。
“误入?”
仿若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话,茜悠悠从座上站起,神异的眸子注视他们道:
“你们是不可能再出去了的。”
“这里是,森林之主的农场,我等皆为——”
“牲畜。”
-
这片森林很久以前,就伫立在霓虹大地中。曾经这里和其他森林没有什么两样,人类很少进入,妖怪们的数量远远没有现在这样子庞大。
可突然有一天,有个力量特别强大的发疯了的妖怪,不知从何处迁徙而来。
它的力量无比庞大,就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
这座高山将整片森林乃至整个山峰给笼罩起来,密密麻麻的罗网缠绕在此地,从此这片森林里,只准妖怪们进入,不准妖怪们离开。
茜和其他高等妖怪原本只是路过此地,可也被困在了这里,并且一困就是一千年。
森林的神主——他们以这样子的称呼来唤这位偶尔疯癫的大人。这位巨猿妖怪需要每三年吃掉等于两个高级妖怪的妖力,简直就是只饕餮。
茜和被困在这里的高级妖怪并不愿意被吃掉,它们互相厮杀,最终一年又一年,高级妖怪们很快将近被吃完,小妖怪们也近乎于灭绝。
这样子下去不是办法。
茜和剩下的两位高等妖怪这样子说,我们需要从外界引诱高级妖怪。
可高级妖怪们大多隐居不出,应该如何引诱他们呢?于是,茜编织了这么一个谎言,她站在森林环境的入口,让小妖怪们这么和外界散播谎言:
“这片森林是少有的独属于妖怪的乐园,我们有个大人,把这里和可恶的人类世界划分开了。”
“我们这里有数不清的美酒,数不清的美食。每天清晨,我们都从满是酒液的池水里醒来,每天早上,美丽的妖怪会在山巅处歌唱。”
“这里是天堂。”
于是,在这样子的传播之下,许多妖怪被骗到了这里,然后被当作祭品,送入神主栖息的洞穴中。
茜与其他两位高级妖怪成为了整片森林的主心骨,编织着美梦,来狩猎着从外边到来的整片森林的妖怪。
从某一方面而言,她已实际上真正成为了这片森林的神主。
眼下,茜笑眯眯与蝴蝶兰打招呼,并招呼着旁边的仆人让浅雾英子等人入座。
浅雾英子深吸口气,双目沉沉注视端过来的酒酿,未成年人不能喝酒,她象征性地端起杯子,放在唇边碰了碰酒液,然后乘着那几只大妖怪不注意倒到了袖口。
“眼下,我们的祭品早已准备完全。”
茜站在祭坛上,抚掌道:
“把这只可恶的妖怪给我搬上来吧。”
妖怪被困在牢笼里,已经面部全非。茜这些大妖怪为了防止它逃出,所以为它准备了一个笼牢,然后打折了妖怪的双腿。
妖怪空洞的眼睛一直注视着远方,不断呼唤着:
“晴子,晴子……”
完蛋了,已经变成了神志不清的蠢货了。
浅雾英子背后冒出几滴汗,那只妖怪是绝对不可能被吃掉的,要不然就没有办法还浅川晴子小姐清白。
她正欲站起,从空中划出一符。
嘣——
滔天烟雾从空中绽放开来,像一团又一团开放在妖精之森的白色蘑菇,将整片祭典牢牢笼罩。茜停下念咒,抬头朝着天边看去。
属于人类的绳索,带着咒术从四面八方朝着整片祭典缠绕开来。这些绳索大多是早就布置在整个祭典的土地中,如今正像是蛇类似的匍匐在草地上,将这些妖怪通通卷入缠绕在树干上。
哐当一声,桌面上银器坠落,酒液倾倒在草丛中。
浅雾英子眸子一亮,抓住了朝他们袭来的一串绳索,并从中输入妖力。
茜正欲逃离,浅雾英子朝着金发妖怪逃离的方向,飞速甩出这根系上无数咒术的绳索。
绳索在空中迅猛地朝着金发妖怪袭去,茜怒声骂道:“你个和人类同流合污的妖怪,简直就是妖怪的耻辱!”
浅雾英子歪歪脑袋,颇有些无辜道:
“妖怪的耻辱?”
她伸手取下脸上的面具,对上茜不可思议的面容:
“可是啊,我可是人类啊。”
除妖人的妖力十分强劲,茜即便是作为在无数高级妖怪中脱颖而出的妖怪,也觉得这根绳子实在是难缠。
但也不过如此而已!!
茜张开舌尖,从舌尖处吐出森森的黑气。这些黑气似乎是带有腐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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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就将整根绳索都腐蚀掉,浅雾英子眼睁睁看着绳索咒术的末端不断变黑变短。
浅雾英子匆忙丢掉绳索,又从兜中甩开几张符,嘴中不断念出这半天内早就背得滚瓜烂熟的咒语,这些咒语仅仅在一天内学会,人类的潜能在这个时候被彻底激发。
她目光无比沉静,尔后大喝一声:
“追上她!”
唰唰唰。
接连不断的符咒从身后背着的登山包中涌出,团团冲入云霄,茜不能再往上了,眼前就是结界,被困在这里的妖怪不像人类,是无法出去的。
而正下方就是接连不断的符咒,茜就像是用一道飞舞在空中的金色丝带,在符咒的追逐下不断逃开,不断逃开。
她被追地那叫个手忙脚乱。
牛头的高级妖怪眼看如此忙乱,想要去帮助茜,可是眼前却骤地站了一只挽着长发,面容妖艳的妖怪。蝴蝶兰张开巨大的和服袖口,朝着那牛头狠狠扇去!
牛头整只头颅狠狠一痛,从脖颈上恍若被硬生生拆下,整只身体像是脱线的风筝似的,从祭坛跌落下去。
蝴蝶兰乘胜追击,她眼中尽是兴奋和诡谲,从不久前英子送她礼物开始,就一直在兴奋。
她好久没有这么认真过了,眼前这个妖怪竟然说谎,真是罪不可赦。蝴蝶兰浑身上下都在亢奋,金色眼瞳在不断晃荡着,美丽的妖怪这样子扭曲着面容:
“你去死,好不好……”
与此同时,一片混乱之中,远方传来熟悉的声音。
“目暮警官——”
高木惊恐的面容让目暮警官倍感头疼,只见他浑身上下被菌丝笼罩,像是坐滑梯似的从一颗巨大的蘑菇上滑落到目暮警官身边。
高木止不住慌乱道:“目暮警官,你没事吧!!”
“高木,你先冷静下来。”目暮警官怒声一喝。
高木泪眼汪汪:“目暮警官,我和你说,我在森林里找到了的场家的除妖人们。”
“废话,你不用说我也知道。”目暮警官有些无语,他看着接连不断的绳索捆住这些妖怪,早就已经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简直就是救星啊!
的场静司穿着木屐从巨大的蘑菇上滑落下来,他拱着手,神秘莫测地注视着天上那不断逃逸的茜。
“目暮警官,的场家前来支援了。”七濑女士从蘑菇上蹦下,她手中揪着这么两个小鬼,“这两个小屁孩也被我们的场家救到了。”
江户川柯南和服部平次被揪着耳朵,只是不停说“痛”“好痛啊奶奶”。
“真是的,看不见妖怪的人类就不要进森林来给我们惹麻烦了。”江户川柯南身侧的一位除妖人睨了他们两个一眼。
柯南讪讪一笑,服部平次举起刀,对着空气开始比划起来。
“这刀?”
“的场家的鬼器,能够伤到妖怪。”
服部平次哐当一声,打在被绳子绑起来的妖怪头上。妖怪不停喊“疼疼疼,你这个可恶的人类”。
闹成了一锅粥了。
浅雾英子又放出几张符,一直忧心忡忡。
可是,夏目哥他们还没有音讯呢。
42.离开森林解决之法
除妖人的符追在身后紧追不舍,茜恨不得此时变得无比小,好让那符咒看不见她才好。真是太过狼狈了,她伸手驱动妖力,再次拍开几张符。
这些符就像是蜂拥而至的马蜂,源源不断朝她涌来。
在她驱动妖力摧毁掉几张的片刻后,茜忽的觉得一阵心悸。脚踝上传来一阵拉扯感,她茫然低头,原来是除妖人的纸人开始扒拉在她的脚上。
茜更是一阵恼火。
这个人类……
她看着下方被菌丝举上来的浅雾英子,双眼发红,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就在此时,祭坛最底部,忽的传来一阵异响。
浅雾英子被这巨响震得耳膜发疼,天边骤然涌出一阵阵青黑色云雾。
一阵风卷云涌,茜连忙伸出手,在空中抓住这些要命的符,重重喘了声气。巨响波及到地面上的人们,浅雾英子关键时刻被目暮警官捂住耳朵,趴到地上。
她伸手从兜中,正要放出下一波符。
“那只金发妖怪不见了?”突然有位除妖人发话道。
尚未从震响的余波中缓过神,浅雾英子马不停蹄地回头。她看见原本倒伏在地上的除妖人们也纷纷站起,湛蓝色天空中再也没有妖怪的踪迹。
消失不见了。
那只刚刚还在这里的妖怪。
“是被她的同伙给救走了么?”
的场静司来到她身边,浅雾英子侧眼看他,的场静司朝她微微一笑,端的是神秘。浅雾英子冷哼一声,和的场家的仇可还没有算完呢。
她不理的场静司,只是拍了拍身上沾着的尘土。
拔腿朝着前方祭坛走去,祭坛一共有九十九阶,高耸而又陡峭。原本浅雾英子和目暮警官两人坐在最下方的席位,看不太清楚上面的景色。
现如今步入祭坛最中央,发现这里是一块只存放着囚禁妖怪牢笼的空地。
离得近了,越来越能够确信被他们抓起来当做祭品的妖怪,就是他们之前见到的那只,绝对没有错。
浅雾英子眯着眼靠近,若无其事地踢了下这有些简陋的笼子。里边巨大的妖怪正伛偻着身躯,见到她,像是被激怒了似的。长大满是獠牙的嘴巴就要来咬浅雾英子。
浅雾英子连连后退好几步,对着它扮了个鬼脸。
略。
后退的时候,后脑勺又碰到的场静司胸口。
浅雾英子挠了挠头,往前又蹦了几步,对着的场家敬而远之。
她不再去管这只蠢笨的妖怪,反而是绕在祭坛附近转了好几圈。整座祭坛位于森林的正中心,一座山的巅峰。
从上方俯瞰而下,云气缭绕在山头。朦胧的雾气带着湿意,扑打在所有人的脸庞之上。
目暮警官和高木如今站在被关起来的妖怪面前。被圈禁在笼牢之中的妖怪一直在喊着“晴子”“晴子”,这足以证明浅雾英子和夏目贵志二人并没有说错。
“看来这只妖怪就是杀害浅川三郎的凶手啊。”目暮警官喃喃道。
浅川三郎,便是浅川晴子的父亲。也是因为这个男人最后被妖怪害死,浅川晴子才会被怀疑是罪魁祸首。
如今看来,一切果然还是这只妖怪干的。
目暮警官咳嗽了一声,正视这只妖怪。
他眉目锐利,厉声道:“你好,妖怪。你知道浅川晴子吗?”
就在这时,原本已经疯癫的,嘴上一直念叨着“浅川晴子”的妖怪瞳孔骤地一缩。它巨大的额头朝着目暮警官靠近,一直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睛瞪在牢笼内部。
妖怪:“你知道晴子?”
“晴子她怎么了,晴子她有事情吗?晴子,晴子,我的晴子……”它越说越混乱,越说越恐怖。
浅雾英子在它旁边大喊一句:“你给我冷静一点,浅川晴子没有出事,赶紧给我说多一点,你对着那个男人做了什么事情。”
“听好了,站在你面前的,可是调查这起案件的警视厅的目暮警官还有高木警官。”
闻言,妖怪低头,等她再次抬头时,意识早已变得清醒。
妖怪的眼中透露着丝丝怀念。
“我是在很久很久以前遇见那个男人的。”
高木警官正在飞快做着笔录。
这时候,江户川柯南从人群中挤入他们正中间。服部平次低下头猫腰从人群中也挤过来,这回听着妖怪的供词,大家都觉得是生平第一次。
位于他们之后的警官将这只妖怪团团围起来,就像是一堵堵墙包围着这只妖怪。
妖怪叙述着自己杀死浅川三郎的罪行:
“那个时候,我有一只可爱的小宠物。它的名字叫做吉利十五郎,它是一只弱小的仓鼠,但是跟了我好长时间了。我一直很喜欢这只仓鼠,我时常把它带在身边。”
“但是有一天……”妖怪的目光变得狰狞起来,她语气中带着浓烈的悲伤,这悲伤恰如锋利的匕首,刻在她的心弦。
妖怪垂头丧气,仿佛失去了神智:“那个男人酗酒了。他杀死了我可爱的宠物,那天晚上,这个男人驾驶着一辆车,然后碾过了我可爱的宠物。我的宠物就这么被这个可恶的男人给残害了。”
妖怪攥着拳头,悲痛欲绝:“如果我那时候能够被我的宠物看见,如果那个时候,我能够鼓起勇气帮助我的小宠物,把那个男人抢先杀死。我的宝贝就不会……”
“一切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吉利十五郎。”
悲伤的氛围笼罩在这个祭坛上。
警官们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怎么办,这可是自古以来我国遇见的唯一一场妖怪杀人案件,这该怎么办?”
“妖怪……不是人吧。那这和野兽杀人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妖怪有智慧吧。”
“人类的法律能够约束到妖怪吗?”
“重点在于,即便是我们处理了这个妖怪,但是我们又看不见它,那该怎么办?”
江户川柯南站在这些嘈杂的人群旁边,重重叹了口气。他伸腿一下子踢上笼子的框框,并且转头对这些警察们说:“叔叔们可能最先考虑的不是怎么处置这只妖怪哦。”
江户川柯南人畜无害地微笑,浅雾英子瞥着他,感觉这个小鬼真的有些怪哦。
“呐,英子姐姐。”
浅雾英子:“嗯?”
她有些受不了这个小孩在装,简直就像是有八百个心眼子的中年人一样,真是奇怪。现在的小孩子可真是早熟呢。
同样是个小孩子的浅雾英子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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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理直气壮地这么想着。
“那个妖怪是不是说,他们不能够出去,所以才狩猎外边的妖怪?”江户川柯南仰起头说。
浅雾英子:“倒是没错了。”
她刚刚从压力中解脱出来,整个人都有些懒洋洋的,倚靠在经历了一场战斗的蝴蝶兰身上,惬意地不像话。
出去之后,一定要喝个奶茶啊。
浅雾英子这样想着,警局给的辛苦费,可是足足够她一个月的生活费了。一定要犒劳犒劳自己才对。
这么想着,江户川柯南却骤然道:“你想想啊,既然妖怪们因为某种力量进入到这里而变得无法出去,那么被狩猎的妖怪来到这里,是不是也会出不去?”
“但是呢,人类不一样,之前不是有很多人类误入这里,却能够出去的传闻和事实吗?”
不能出去了?
浅雾英子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她从蝴蝶兰身上直起身,然后缓缓曲膝盖,对上江户川柯南肩头死神的眼。
“死神大人,您有没有办法……把蝴蝶兰和我的式神带出去?”
死神幽幽抬头:“我能够看透事情的真相,我刚才进行了窥探,发现只存在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浅雾英子紧紧盯着他。
“杀死森林真正的主人——袁。”
“结束这场可怜的悲剧。”
-
轰隆隆——
地动山摇,位于巨大洞窟之中的夏目贵志被斑叼起来,一直在巨大的腔室中被那只足足有小山这样子高大的猿猴妖怪追逐。
他们绕着整个洞窟已经跑了几十圈。
斑逐渐有些泄力。
眼看着危急关头,袁即将抓住他身后的巨大尾巴。斑后肢用力,飞奔上了之前那只死兔子待的树杈。
它稳稳当当将夏目贵志放在树杈上,自己则是变回了猫咪老师。
“它是疯掉了?”猫咪老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样子一个能够威胁到整座森林妖怪的大妖怪,居然是个疯掉的妖怪。
“如果不吃掉妖力强大的怪物,就会彻底失控吗?”夏目贵志捂着嘴,嗓子里一阵恶心感要涌出。
猫咪老师挠了挠脖子:“夏目,我去探一探这附近有没有出口。刚刚那只死兔子突然消失不见了,它没有从之前那扇进来的门出来!”
猫咪老师甩着尾巴,正欲从树上下去。夏目贵志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捞,将它捞回了自己怀里。猿猴妖怪在树下急的要命,不断地撞着山壁的墙。
“那只妖怪这么可怕,猫咪老师你根本没有胜算啊!”
“所以我才要去找逃跑的路啊!”
“所以我才不能让老师你一个人冒险啊!!我的妖力很厉害吧,虽然比玲子外婆差劲,但是啊,比我小的英子都能够那么勇敢,我怎么能一个人坐在这里看着猫咪老师你去冒险啊!!”
夏目贵志将猫咪老师抱在身前,神情异常严肃:
“我也要去找!”
要死就一起死。
少年在此刻下定了决心。
夏目贵志望着脚下深不见底的流动着风的洞窟,扶着有些凹凸不平的山壁,抓住了山壁边缘凸出的落脚地。
他开始一步一步地挪动着脚步。
43.看得见妖怪的孩子
祭坛正上方,众人正炯炯有神注视眼前身披黑色兜帽的死神。妖怪面容僵硬,却叫它多了分类似于神明的气息。
莫名觉得,有些像是之前在神社里见过的神明。
死神的手立在这片祭坛上,身旁围着一堆神情肃穆的警察。目暮警官站在最前边,而江户川柯南和服部平次两个人早就从人群中钻出去。
在这片森林里,侦探的眼睛和鼻子已经没有太多用武之地。
神秘的妖怪在这片森林里居住,超出人类所能想象的力量充斥这片隐匿的森林,借由死神“全知”的力量,他们才有可能窥见事情的额真相。
不远处,祭坛下的森林像是一串绿色波浪。
这里安静地有些不可思议。
“卜算啊,真的能够算出来吗?”江户川柯南插着兜,偷偷和服部平次在旁边议论,他们的话很清晰传到浅雾英子耳中。
“你说呢?工藤。”
“就算世界上存在妖怪,这种东西也太胡来了吧。”
“那要我们侦探做什么呢?”服部平次抚了抚帽子,两人赞同地互相对视。
真是的,在说什么废话。
浅雾英子直接窜到他们身后,给了每人一掌。江户川柯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转头对上浅雾英子幽幽的眼睛,刹那间汗毛树立。
他默默掐了下自己,那双眼睛真的有些怪吓人的,又像是兽的眼睛。
这就是除妖人么?
江户川柯南抬头茫然问:“大姐姐干什么站在后边呢?”
“你们也太胡来了吧。”浅雾英子教训道,“都给我把嘴给闭上,死神大人在占卜,你们现在在乌鸦嘴什么啊?”
江户川柯南被服部平次捂住嘴,止不住道歉道:“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啊。”
就在这时,死神忽的睁开眼睛。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惊呼,浅雾英子从人群外又挤回去,垫着脚从缝隙中看见死神的面具被摘下,露出一双有些银白色的眼睛。
他的发色是苍白的,连带着那张有些神异的眼睛,他的鼻子很小,露出有些干涩的嘴。如今死神已经更加接近于他们普通人了。
这就是死神的真面目?
死神的目光穿过重重人群,落在浅雾英子身上。
身前忽的开出一条道来,浅雾英子被一位有些温和的警察姐姐拉到人堆里,有些茫然地看着死神。
“这件事情,可能不能告知在场的所有人。”死神道,“神明说,这件事情,必须要告知看得见妖怪的孩子。”
“孩子是纯粹的,是干净的。”死神牵着浅雾英子的手在祭坛边缘转圈念叨,“神明是有些沉寂的,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他只会从只言片语中透露出秘言,而它最青睐无知的孩童们。”
“看到了吗?”
浅雾英子睫毛一颤,她抬头,喃喃道:
“看到了。”
祭火早已消散。
眼前的景象在改变,天上的星星在转动,这些星光滑落在眼睛中,就像是一场又一场流星的坠落。浅雾英子手中不禁抓紧了死神有些冰冷的手,她眼前早已盛开一场灿烂的烟花。
在白光中,她看见了她想要知道的事情。
那只妖怪的存在,还有分离许久的夏目贵志还有猫咪老师的存在。
他们在被追踪,陷入深刻的危险中。
而最终的战场,就位于——
他们所立之地的正下方。
祭坛之下的山。
-
轰隆隆,又是一阵巨响。
脚下的土地在颤抖,连带着山峦的形状,山峦的腰身。妖怪们从这处危险之地早早离开进入深不可测的森林,这处高大的山坡早就没有原本祭典的热闹。
原本被建好的祭典摊位,如今早已分崩离析,散落的篝火陷入草丛,燃烧起一阵又一阵的烟雾。
尚未等众人打开祭坛,进入到山的最里。
“山上起火了!!”
高木警官惊呼,看着在震动之中,不断围绕着祭坛燃烧起的熊熊火焰,这些火焰就像是鬼魅,怎么赶也赶不走,怎么除都除不尽。
“目暮警官,我们尝试人力把这些石头搬开怎么样?敲击地面的时候,能够感觉到里边是中空的,死神的预言没有出错。”
目暮警官的额头上满是汗水,他不断用手枪击打这有些笨重的祭坛石台。
“可恶,怎么都无法挪开。”他恨恨地把拳头砸在石头上。
“麻烦了。”
这时,白从掌心中钻出,开始深深扎入祭坛中心圆台的缝隙中。只听见一阵阵裂开的声音,众人瞪大眼睛,惊讶发现在菌丝根系支配下,原本贴合紧密的石台已经出现了裂缝。
又是一阵巨响,石台开始四分五裂。
高木警官开始指挥着大家一起帮忙:“快,赶紧搬走这些石头。”
他额头上冒出层层叠叠的汗水,浅雾英子也试着去挪,可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没有半点法子,这些石头即使裂开也很重。小孩子的力气就是差劲,蝴蝶兰轻轻一抬,一大块扁平的石头被挪走。
底下的蚂蚁不断奔逃。
蝴蝶兰朝着底下轻轻一扔,石台顿时碎地粉身碎骨。
浅雾英子皱着眉头打量上边的纹路,她从兜中,又抽出几张符。死神阻止了她:“你的符,要留到和森林之主的对决中。”
浅雾英子似懂非懂,脑子忽的一动,马上抽出除妖人笔记继续研读起来。
她看得格外认真,细到上边的每一处文字,每一个纹路。
没过多久,她脑袋上就冒出了烟,就像是负荷的计算机开始冒烟似的。夏天的气息有些过于热了,浅雾英子又摸了一把汗,浑身上下都是汗淋淋的。
裸露在阳光下的白皙细瘦手臂满是亮晶晶的汗水。
蝴蝶兰贴心地给她贴上冰贴。
浅雾英子一脑袋趴到她怀里,脸上红彤彤的,但是妖精的怀抱又是冰凉的:“热……”
没过多久,又立马坐起来,开始看书。
除妖人之中也有些腹诽:“什么啊,名取家的,竟然这么努力,可恶……”
“要和小辈们说,同龄人都是那么努力的,该敦促一下他们多多学习了。”七濑女士这么走在这些小辈们面前监工。
“七濑女士说的对啊。”
“真是不错,我家的小鬼也不爱学,看我不回去打他们屁股。”
浅雾英子:“……”
被这种类似于别人家孩子的目光注视,她有些局促别扭,啪嗒一下跳到祭坛从上往下数的第七格,完美隐藏在了那里。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浅雾英子头埋地死死的。
山上的火已经燃烧地很浓烈,时不时有烟雾从祭坛底下冒上来。
很是呛人。
浅雾英子捂着鼻子咳嗽了几声。
祭坛上方移开石头的人们青筋暴起,“三二一”,只听得见从下方传来的回音,石台再次破裂开来。这是他们扔下的第二十个石台。
而如今,这个石台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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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露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孔洞。
目暮警官俯身看去,江户川柯南急着从人群外挤进来,同样趴在洞口听着。
是风声。
风声,从很深的地底传来。
呼呼呼,就像是呼吸的野兽。
浅雾英子抬头,又窜上了台阶,她被蝴蝶兰抱着到了入口深洞,同样看到那深洞。
“不,有人声。”
江户川柯南猛地抬头,肯定道。
侦探的耳朵很敏锐,浅雾英子又趴在洞口再仔细听,她没有听见,但是一些听觉敏锐的警官们能够听见。
那就是了。
虽然她听不见。
浅雾英子盯着这巨洞有些发怵,她摊开手,还在扎根在石台中帮忙爆破的白登时从深深缝隙中钻出,绕到她手腕上,像是白色的手链。
她转头,对上目暮警官的双目。
两人同时点了点头,仿若达成了什么默契似的。
浅雾英子头朝下,猛地坠入孔洞中。
随后,江户川柯南瞪大双眼,刚想要逃走,就被还未离去的蝴蝶兰给抓住,狠狠甩入洞中。紧接着死神入内,对着这些警察轻轻点头。
“奇了怪了,那个小屁孩又看不见妖怪,这种大妖怪是怎么一直黏着他?”
除妖人嘀咕着,同样屁股一痛,被蝴蝶兰踢入洞中。
紧接着是各式各样的除妖人,以各种诡异的姿势,在空中大喊大叫“喂喂,不要踢我我会自己下去”“你个妖怪能不能轻点”,然后无一例外地被踢进去。
蝴蝶兰视线落在唯二剩下的除妖人的场静司和七濑女士身上。
二人对着她笑眯眯,眼疾手快跳入孔洞中。
是急速下降的气流,浅雾英子感觉自己正置身在无比深邃的甬道中,到底有多深,到底要耗费多少时间?
她不清楚。
但直到耳边忽的多了一阵叫唤声。
一阵属于野兽的巨大粗鄙的叫声,她一下子清醒了,浑身上下都被包裹在白色菌丝中。浅雾英子方方抬头,上方就接连不断地坠落下来一个个警官。
菌丝像是蹦床,她刚想笑,自己又被连着不受控地弹起来。
浅雾英子骤地张嘴,瞳孔紧缩,不可受控地朝着下方的江户川柯南落下去。
“快走开——”
“躲不了,痛啊——”
江户川柯南额头一痛,浅雾英子胳膊肘一痛。然后就是一连串的磕磕绊绊,等所有人都完好无损下来之后,基本上所有人都在晕头转向。
“这是什么地方?”目暮警官打开手电筒,照向正上方的山壁。
石壁还在滴水,石柱从上方石壁生长下来,浅雾英子落地后扶着这些石柱,听到了地下淅淅沥沥的水声。
“目暮警官,有光。”
佐藤警官将手电筒照向一处薄薄的山壁,山壁的构造和其他地方的石头,很显然不一样。这处突兀的地方像是不知从哪里搬来的石头经过雕琢之后,然后镶嵌在这里的。
这些妖怪在这里挖了一处通往祭坛方向的隧道。
浅雾英子从透过光的空隙中眯着眼,这些橙光,就像是她在祭典中看见的由妖怪们制作的纸灯散发出的光一样。
就在此时,耳边忽的传来一阵轰隆隆声。
浅雾英子猛地被拉开,众人齐齐后退几步,巨大的山壁,此时正在被什么恐怖的野兽敲击。
咚咚咚,咚咚咚。
整个薄薄的山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