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的男主真不错》
1. 穿书
叮咚,手机上发来了一条短信。
此时江淑芬坐在自己的舒服的大转椅上,正悠闲地用着电脑看着小说。听见手机一响,似乎就已经预料到事情的发生,她忐忑地拿起手机,果然,“辅导员”三个大字正中眉心。
“完了!又挂科了!”江淑芬用手捋了一把脸,脸似乎都给拉长了。她生无可恋地将信息点开,看着那一行小字:
江淑芬同学,你这一学期总共挂了七门课,其中四门专业核心课,不是很理想,补考一定要过!假期要好好学习呀。
江淑芬是一废柴医学生,资质未知,反正平时不好好学习是人尽皆知,整天沉迷于网络小说,一到期末挂科才会醒悟一时,临阵磨枪,可她毕竟是医学生,老师个个都十分严格,临阵磨枪的手段在她身上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这一次,又不出所料,挂科了。
“啊!!!真服了,啥时候我能成为不用学也能考过的天才啊!”江淑芬心中尖叫,之后平复心情,正想给导员回复,屏幕上不知从哪里弹出了一个窗口,给她推荐了一本小说。
“恶毒女医养成记?好土的名字,哪个没品的作者写出来的!切!”她不屑地白了一眼,正准备将这窗口关掉。
突然,她的后脑勺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十分强大的冲击力,瞬间,她的头重重地砸在手机上,晕了过去。
屋外雪深已盈数尺,西北风依然急烈地嘶吼着,微霰飘零,鹅毛密雪零零散散地降下,整个天空都显得灰白。
江淑芬被一阵冷意冻醒,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醒来之际,眼前就好像蒙了一层纱布,周围一切都模模糊糊的。她感到很不舒服,身上就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样,摸了摸被褥,她猛然间惊了,方才的睡意一瞬间全皆消散。
不!这不是被褥,分明是一堆稻草!
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是那身暖和舒服的羽绒服,而是一件破烂的、臃肿的粗衣布袄,不挡风寒就算了,还奇丑无比!
她瞪着双目看着周遭的一切,难以相信,这里并不是自己那个舒服的公主般的房间,而是一个穷阎漏屋,床是草堆的,地面是裸露的,还有那低矮的、破旧的木门!
外面的风疯狂地嘶吼,江淑芬有点害怕。
“什么情况?这给我干哪来了?”
她缓了缓情绪,深深呼吸,“这是在做梦,我肯定没睡醒,睡醒就好了。”言讫,便要闭眼去睡,忽然,周围突然传来一个十分官方的女声。
“宿主,欢迎来到《恶毒女医养成记》的世界。”
她睁大双眼,立即从床上弹起,摆出一副备战的姿态,“是谁?快出来!别想吓你姑奶奶!”
“我是《女医养成记》里的系统,专门服务宿主。”
江淑芬语塞,对着一切都感到匪夷所思,怔了好大一会儿,才发疯般地大叫:“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信,穿越都是小说里的事,怎么会发生在现实!我在做梦,我在做梦!”江淑芬狠狠抽打自己的脸,不愿接受这一切。
“宿主没有在做梦,是真的。”
“我不听我不听,我要回去,穿越成富家小姐还好,这是给我穿成啥了,人家穿越都那么牛,我为什么这么拉胯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江淑芬又是捶地又是跺脚的,哼哼唧唧,系统说什么都不愿意听。
“禁言。”
江淑芬顿时说不了话,又气又恼又伤心,还不能发泄,脸憋的通红。
“由于系统检测到宿主过于吵闹,所以来气禁言功能。”
狗屁系统!玩阴的!真不要脸!
“宿主完成系统派发任务,便可返回现实世界。”
江淑芬眼前出现了几行字幕:
一、随意挑选一位异性攻略对象,同时他也即将成为本书男主,让他对自己的好感度达到百分之百。
二、自己也要对攻略对象的好感度达到百分之百。
三、成为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女医。
四、找到本书主人公江雪露儿时认识的一位朋友——陆子熙。
女医?那我穿成了这里的谁?攻略对象不是系统派放的么,怎能随意挑选?为什么还要让我对攻略对象的好感度达到百分之百?还有,陆子熙长啥样我都不知道,怎么找到他啊?什么狗屁系统!我看的穿越小说里的系统根本不是这样的!
“宿主现在的身份是《恶毒女医养成记》里的女主江雪露。”
江淑芬一脸不可思议,心中哀嚎:女主?我穿成了女主?这个年代不应该穿成反派女配么?为什么女主的生活条件会这么差啊!
“本书是大女主小说,以女主为本,如今宿主是此书女主,那就以宿主为本,本系统特地为您的到来做了功课经系统检测,宿主是一个爱看帅哥男模的人,所以本系统特地为宿主增添了感情线,而且攻略对象是由您自己决定哦。”
江雪露心中骂着:什么玩意儿?这么说还要我感谢你么?但是这样一来你不就改变原书的剧情了么?还以我为本,结果不经我允许就随便给我安排感情线,到底是以我为本还是以你为本啊?
“由于宿主没有看过此小说,所以本系统会为宿主讲述原女主的经历。”
江淑芬眼中又出现了数行字幕:女主江雪露,出生于战乱年间,从小被父母抛弃,乱世之中被一老妪收养,才得以活命。由于老妪捡她之时逢天气异象,雪露同现,又因在江水之边,故取名为江雪露。
四年之后,战乱又起,老妪又救下一位名叫刘常胜的女老将军,刘常胜重情重义,平定战乱后去寻老妪报恩,但老妪因战乱带着江雪露一路逃难,离开了原来的村子,定居在桃花村,就是江雪露目前居住地,此时,江雪露正是十八岁妙龄,本是大好年华,应该快乐无限,无奈村中遭遇灾年,颗粒无收不说,奶奶还生了病。
江雪露少时曾遇一友,名叫陆子熙,但二人在大雨之夜离散,十六年来,江雪露从未忘记,一直将他牢记于心中,期盼能再次与他相遇。
江淑芬看完,微蹙眉头,露出同情之色,想到自己小时候父母离异且对她生而不养,在她饱受别人的白眼时,一个富婆奶奶收养了她,对她的吃穿住行,无一不关心。
这纸片人经历和我竟还有些相似之处。
江淑芬骤然想起了什么,一脸无语的神态,心道:收养我的奶奶可是个富婆啊!可是江雪露的奶奶不是啊!呜呜呜…
“解禁。”
“终于可以说话了。”江淑芬喘了口气。
“等等,江雪露少时遇见的那个朋友是不是男主?”
“宿主可以让他是,也可以让他不是。”
“不是,这书到底写的是啥,不应该按照书中原本的剧情来么?这样不会改了剧情的主线?”
“女主个人事业线是没有变的,本系统检测出宿主已经母胎单身了二十年,出于同情,特地给宿主增添了感情线,至于跟谁有感情线,由宿主个人来定。”
江淑芬翻了一白眼,“真是谢谢你啊,你这么积极的系统,这书的作者知道么?”
“啧,”江淑芬本垂头丧气的脸上睡觉喜笑颜开,问:“那我是女主,肯定有主角光环,被我选定的攻略对象也得有主角光环吧,不然我俩要是死了,这任务怎么进行的下去?”
“宿主在本世界里的死亡会是真实死亡,其他角色亦是如此。”
“什么?”江淑芬雷霆似地怒吼。
生存不易呀?我一弱女子在这种地方怎么活得下去。
“对了,女主是啥人设啊?”
“原女主前期是单纯小白花人设,后期进化为恶毒女医。”
呵呵,好狗血无脑啊。
江淑芬心中暗暗嘟囔着。
“剧情开始。从此刻起,宿主名为江雪露,此时江雪露奶奶卧病不起,你需要去东边的山坡上采药为她治病。”
空中又出现一行红字:
注意:在任务执行过程中,系统派放的指令宿主要绝对服从,否则宿主将极为可能回不到现实。
江淑芬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为了回到现实,我忍了!”接着她捂着胸口,作出一副痛心的姿态,“在这里我只能抛弃我那亲爱的‘淑芬’这一名字了。”她又猛然睁开双眼,摆出一副昂扬向上的姿态,一鼓作气,郑重道:“如今我叫江雪露,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只要我奔着任务目标去,迟早我会回到现实!”
屋漏而不挡风,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吹得江雪露的心凉了半截,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处于何等恶劣的环境。她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她看向那张已朽的床榻,破烂的被子下面隐约蒙着一个人,被沿处露出些零散的白发。
这不会是收养江雪露的奶奶吧?
她即好奇又忐忑,怀着一颗谨慎的心缓缓走去,轻轻掀起一张破旧的被子,看见一位白发苍苍,嘴唇干裂,骨瘦如柴的老人。
老人的头上出现了两个字“老妪”。
江雪露看着“老妪”二字沉默许久,之后叹息说:“书中竟连这位奶奶的真实姓名都没有介绍么?”
毕竟是医学生,同情怜悯之心还是有的,江雪露仔细观察了老妪的情状,不觉伤感起来:老奶奶的情状看似大为不妙,如果没有发达的科学技术,不知能不能撑过恶劣的天气。
可江雪露有自知之明,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废柴医学生,平时连给一个假人扎针都扎不好,况且在这没有任何医药资源的情况下,她怎能挽回一个濒死的生命,自己将要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完成系统安排的任务,让自己顺利回到现实,而对于这个老奶奶来说,都是徒劳罢了。
一阵敲门声传来,江雪露疑惑,这种天气谁会来串门,不会是坏人吧?
“雪露,快出来!我是小五。”
“死系统快点给我介绍啊!我就这一条命,不谨慎不行啊。”江雪露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低声嘶吼。
眼前出现了两个字——“路人甲”。
路人甲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江雪露这才敢去开门,开门一瞬,她看到一个精壮的青年出现在她面前,头上顶着“小五,是江雪露邻居”几字。
你这系统还挺贴心。
“宿主是否要选择他作为攻略对象。”
但他不是路人甲么?怎么能当我大女主的心上人?
系统说:“也可以哒。”
江雪露打量着眼前人,算不上丑,也算不上好看,换做别人可能会选,可她本人眼光实在挑剔,这种男的在她眼里就是不好看。
顶着江雪露的名义,她即刻否决:不选!
江雪露尴尬地笑笑,“小五,这么冷的天你还出门来找我啊。”
“你昨天不是向我借粮食么,我今个儿给你送来。”小五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把粮食,塞进江雪露手里后,眨眼的功夫,他就跑回了家去。
江雪露眯眼礼貌地笑着,正想表示感谢,眨眼间人就没了踪影。她挠头不解,伸开手掌的一瞬间,她才恍然大悟。她见那一把“粮食”中四分之三都是沙土,于是气急败环,正想破口大骂,转念又想到那几个字——“村中遭遇旱灾”,已到嘴边的污言顿时咽回了肚里。
江雪露要去执行任务了,她缩了缩身子,微微弓着腰,加上那臃肿的布袄的修饰,整个人像极了一个破旧的沙包。右脚刚踏出门一步,整个小腿几乎全部陷进了冰凉的雪里,她连忙退回房门,哀求道:“系统爸爸,你饶了我吧,这么冷的天,你是要我出身未捷身先死么?”
“警告!警告!宿主违规。”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江雪露好话说尽,依旧无济于事,系统还用她性命百般威胁刁难,让她去往东边山坡,江雪露只好妥协,蜷缩着身子出了门。
趁着自己身体还没冻僵,还有点气力,她拼了命的往东边山坡走去。
此刻她心中百般怨恨,但丝毫得不到发泄,只得在心中委屈地大骂。微霰和大雪随着寒风向脸上胡乱地扫着,她身体越发冰凉,茂密的睫毛都生出一层霜来,雪花也在她的身上停留,不再融化。
眼前一片凌乱的白,只能隐约看出房子和树木的轮廓。
山坡离家并不远,江雪露步履蹒跚,终于爬了上去,可她意识有些模糊了,刺骨的寒风让似乎她失去了所有的气力,此刻她已无力再吼,无力再骂,无力再与系统辩驳。
将要倒下之时,她听到了一声尖锐的马鸣,她拼力抬起眼眸,向山坡下看去——雪中似有一队人马循循而来。
与其在这里被冻死,还不如滚下去求救,万一遇上了好人呢!
瞄准了那队伍即将经过的方向,江雪露就地倒了下去,很快,她滚到了山坡下,但是她摔的浑身疼痛,本就冻的发抖的身体现在又加上了疼痛,从高处滚下还有可能得脑震荡,她恍惚了,接着视野模糊……接着昏暗……
别说,江雪露算的时间挺准,那行人马正好到达此处,见山上似乎有雪球滚落,即刻勒马。此时江雪露已经被雪给包裹住了,远远望去,还真像极了一个大雪球。她头晕目眩,根本动弹不得。
队伍中的一人上前打探,穿着似是一个随从,观察了许久才看出不是雪球,而是一个人。于是紧忙上前禀报。
江雪露脸上带着雪霜,嘴唇被冻的发紫,整个身子不停的抽搐。她紧闭双眼,意识模糊,耳边除了风在“呼呼”乱刮,还有一些嘈杂的人声。
“快拿出一件大氅来!”听这声音,好像是一个嗓音洪亮的老婆婆。
江雪露感受到自己被谁给抱在怀中,用一件厚实的衣服给自己裹着,还有人不断地往她口中倒温水。
须臾,江雪露恢复了些气力,可依旧迷迷糊糊地睁不开眼,嘴里却支支吾吾念叨着:“死系统,我要跟你没完,你要害死我,你要害死我……”
众人只听见了“害死我”三字,以为她要咬舌自尽,抱着她的老婆婆着急,一手赶紧地伸进她的嘴里,一手便掐着她的人中。
或许是手指捅嘴里太深,江雪露感到了一阵恶心,她眼皮动了动,然后瞳孔忍不住的往上翻。
众人见她开始翻白眼了,都吓的不行,以为她要死了,于是老婆婆的另一只手使劲地向她脸上拍去,试图将她打醒。
江雪露晕晕乎乎的,只觉得有人打了她一巴掌。
恶心劲儿过了,终于她睁开了眼。
这一瞬,一张俊逸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这人半跪在地上,手上拿着一个红黄花纹相间的水皮囊,那皮囊似乎刚打开没多久,里面的热气正在腾腾地往外发散,随即又消失在凛冽的寒风中。
两人面对着面,离的这样近,鹅毛大雪此时已经无法挡住她的视线,她能清晰地看到他那张俊逸至极的脸。
他瞳孔乌黑,眼眸深邃,气质如同雪山上清新脱俗的莲,睫毛微微低垂,又增添了几分沉闷忧郁的气质。他身着一袭蕈紫的氅衣,衬得原本脱俗的气质中带有一丝丝的邪魅,若不仔细观察,根本察觉不出。
江雪露脸上的红巴掌印甚是明显,此时她看得入迷,那还顾得上脸疼?甚至,她嘴里还衔着那抱着她的老婆婆的手,口水都要渗出来了。
这颜值,要是放在娱乐圈,不知道要吊打内娱多少人啊!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看这样一个帅哥。
现实中的江淑芬其实也很好看,眼睛圆圆的,清澈而明亮,笑起来又弯如月牙,皮肤白皙,唇红齿白的,属于可爱的那一挂。也因为这种长相,别人都以为她人好相处,果不其然,她的确交了许多的女性朋友,但是男性朋友一个也没有。她好像有那个恐男症一样,见到丑男人,她跑的远远的,见到了长的好看的,总觉得自己站在他们旁边像个小丑,所以对他们敬而远之,然后偷偷躲在一个别人观察不到的角落激动的、猥琐的观赏他们的容貌,即便那些长的好看的人要过来找她搭话,她也是退避三舍,闭口不言。
这不能说她在长得好看的男人面前故作高冷,而是她自己觉得配不上别人,丑的男人她才是真的不想搭理呢,这也是她母胎单身二十年的原因。
身为颜控,宁可单身一辈子,也得找个长得好的!否则,誓死不嫁!江淑芬的原则就是这样简单而已。
如今虽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可头一次面对这么一个大帅哥,她的呼吸还是些许急促,口水不断地分泌。
面前之人见她醒来,便站起了身。江雪露从头到脚地打量着他,更为震惊。
真是长身鹤立啊,这身高怕是有一米九了吧!
时间似乎停留在了此刻,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除了狂风与暴雪。
眼前人头上出现了几个字——“顾辞,当朝尚书令,兼军师,年龄保密。”
江雪露愣了一下,怎么还保密上了?
“宿主,是否要选择顾辞为攻略对象?”
江露儿犹豫着:如果看颜值我肯定会选啊,但是系统就给这么短短几字的介绍,我根本看不出他的人设啊,万一他是一个表面温柔、气质脱俗,内心却是阴暗无比的病娇伪君子怎么办?系统,能不能有一段时间的考察期啊?
“时间到,宿主犹豫时间过长,系统将默认为宿主选定顾辞作为攻略对象。”
什么?我还没考虑好呢?江雪露心中发出尖锐的吼叫。
江雪露又多瞟了几顾辞,最终还是妥协。
好吧,冲颜值这一块,我认了。
“姑娘,你还好么?”老婆婆将那沾满口水的手指从江雪露手中伸出。
江雪露猛然意识到,自己正躺在这位和蔼可亲的老婆婆怀里,她的目光迅速地移向她,尴尬一笑,“老婆婆,我没事。”
老婆婆头上顶着自我介绍——“刘常胜,现镇国大将军,年龄六十又二。”
江雪露直勾勾地看着她,见她身着红色氅衣,虽已年过六旬,却依旧气宇不凡。
刘常胜?江雪露忽然想到了那一段故事背景介绍,奶奶曾救下的女老将军不就叫刘常胜么。她灵机一转,既然眼前人都是权重秩高的人,那这就是一个抱大腿的好机会么?
她委屈巴巴地说:“将军,你还记得当年救过你的老人么?她现在病卧在床,居住于穷阎漏屋之中,已经好多天都没吃饭了。”
刘常胜大惊,“老婆婆居然身居此地,你是……”
“我是她收养的孙女,江雪露。”
此时顾辞的眼角骤然抽了一下。
“恭喜宿主,顾辞对您的好感度有所上升。”
江露儿错愕万分,只说了江雪露这个名字好感度就上升了?但上升的多少狗屁系统为什么不说?
江雪露不及思考,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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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升了就是好事儿。
她心中高兴,但现在还不能表现出来,所以依旧面带苦色,诈泣起来。
“她在哪里?快带我们前去。”刘常胜激动万分,好像要见一位久违的老朋友,但听到江雪露的话,心中不免担心。
江雪露不会骑马,便由刘常胜带着,路上雪太大,天气愈发得冷,江雪露看着这般恶劣的天气,心中担忧起来,不知那个奶奶能否撑过去。
一行人来到桃花村东头,见一房屋的门已经腐朽不堪,江雪露从马上小心谨慎地下来,最后还是踉跄了一下,幸亏被顾辞拉住,否则自己又要栽倒在雪里了。
在她是作为江淑芬的日子里,她从未跟哪个男子有这么亲密的接触过,现在以江雪露的身份,突如其来的一次还跟长的这么好看的人有这样的接触,她的心开始小鹿乱撞起来。
江雪露慌乱的咧嘴笑笑,她能感觉到自己笑的比哭的还难看,半天才从嘴中憋出两个字“谢谢”。
顾辞只道:“外面严寒,我们先进屋吧。”
其他随行的人皆在其他百姓家休憩了,顾辞和刘常胜跟着江雪露进了那破旧的草屋。
刘常胜迅疾走到床边,单膝跪地,见自己的救命恩人面色苍白,骨瘦嶙嶙的模样,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老婆婆,我是刘常胜啊。”
床上的老人一动不动,胸前连细微的起伏都没有。
江雪露发觉情况不对,也赶忙过来,摸着她的颈上的脉搏,她虽为废柴医学生,但这基本的观察生命体征的技能她还是有的,她能精准的摸到脉搏的正确位置,可这次,她极其希望自己摸错了,稍微温热的手贴在冰凉的脖颈处,换了好几处位置,依旧没有感受到一丝跳动。
即使江雪露早已料到会是如此,但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她依旧不想面对,腿一软,便瘫倒在地。她不是真正的江雪露,不曾体会这位奶奶对江雪露的疼爱,自然而然她不能彻底深入了解到江雪露的悲痛的心情,可就是这么作为这么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当生离死别发生在自己面前时,也难免心生悲怆。
……
安葬了老妪后,刘常胜为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将江雪露带到自己身旁照顾。
前些日子因有逆党在桃花村所处的郡中欲要造反,似势力浩大,光凭靠当地的士兵实力根本无法抵御,他们便从京师赶到此处,驻扎在一个空旷之地,离桃花村并不远。因远闻桃花村村民受难,他们便在备了些粮食前往送发,途中遭遇大雪,找不到去往桃花村的路,幸遇江雪露,也正因此,刘常胜才得见老妪的最后一面。
雪停了,江雪露跟着他们到了军营中,远远看去,被雪封的旷地上零零散散建起数个营帐,营帐之上的天空愁云惨淡,显出灰白之色。北风不断席卷而来,吹得地上蓬松的雪纷纷扬扬。木头搭建的烽火台上的军旗已铺了厚厚的一层冰霜,在风中一动不动。放眼望去,千里之外,不见城郭。
一身长八尺,着银色云纹铠甲的人前来迎接,见他相貌明朗,单眼皮,眼尾沟有些深邃。
他头上的“自我介绍”是:萧鼓,武国公萧望之子,也是刘常胜结拜妹妹谢默裳的亲侄女谢沐瑾的丈夫,年龄三十。
短短几字竟包含了五个人名,江雪露虽不知他们是何人,但能知道定是些大名鼎鼎的人物。
“你们可算来了,这位是?”萧鼓看向江雪露。
“这是故友的孙女,叫江雪露。”刘常胜低着眼眸,唉声叹气道。
一听“故友”,二看刘常胜神情,萧鼓心中也略有所知,他不再问,而是笑着说:“天气严寒,咱们进营再说。”
几道热菜正在桌上腾腾冒着白烟,自从江雪露穿过来到现在,她一口热菜也没吃上,本就饥肠辘辘的她见到这一桌的菜更是肚子咕咕直叫了。
几人围着一桌,刘常胜只吃了几口,便出营操练士兵了,江雪露不管旁人,一直往口中送吃食。此时的她,如同饿狼吞食,全然不顾形象,什么性格腼腆,什么做任务她全皆抛之脑后。
“江姑娘的胃口真是令人佩服啊。”萧鼓笑着说。
顾辞在一旁低头笑笑,他随手倒了一杯温水,送至江雪露面前。
江雪露嘴中塞满了食物,只敷衍地回了句“谢谢。”
“恭喜宿主,顾辞对您的好感度上升。”
江露儿怔住,吃个饭也能让他的好感度上升,我吃相有这么迷人?
“怎么了?是饭菜不对胃口么?”
抬眼间,只见顾辞一人,她吃的认真,连萧鼓出去了都不知道。
顾辞的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
大哥,你没看到我刚才吃的多香么。
尽管心中这样想,她口中可不敢这么说,只抓紧喝了口水,找理由说:“不是,不小心噎到了。”
饭吃饱了,水也喝足了,江雪露见顾辞正背对着自己处理着一堆的公文,她不敢打扰,坐的远远的。
人在无聊的时候总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江雪露手撑着头,莫名伤感了起来,心中想着:那个老奶奶定是个善良慈祥的人,收养了江雪露,救了刘将军,可惜书中连个连她的真实姓名都没有介绍,若真正的江雪露得知了奶奶的死,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她不自主地想起自己现实中的奶奶来,那是她眼中最为敬佩的人,她是个真真正正的独立强大的女性。虽然她与奶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血缘关系,但若不是奶奶的收养,自己早就在十几年前饿死在一个寒冷的冬夜里了,十几年来,奶奶视她如亲孙女,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平日里奶奶忙碌,很少在家,但是自己出去玩个半天还是要给奶奶发个消息报备的,如今一声不吭地来到这种地方,要是奶奶发现她不见了,不知得多着急。
江雪露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委屈,但是在这里,面对着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她只能偷偷地掉眼泪,尽量憋住抽泣声。
她觉得自己哭得已经很安静了,不会被别人察觉,可是顾辞却将一切看在眼中。
顾辞觉得她奶奶刚故,伤心是必然之事。这种时候别人说一些安慰的话不过都是徒然,倒不如让她自己一人将悲情宣泄出来。于是他低着眼帘,默默地走出营帐。
江雪露眼看四处无人,才敢放声哭起来。
顾辞来到校场,见刘常胜正站在阅兵台上,监督着士兵操练。
刘常胜平日对待自己的手下不薄,只是她一伤心头脑就发昏,这不,大冷天的叫来士兵们操练。
顾辞走上去对刘常胜作揖,道:“刘将军。”
“有何事?”
“我见江姑娘身着单薄,军中仅有将军有她合身之衣,给她换上。”
刘常胜恍然大悟说:“是老夫糊涂,忘给雪露准备衣物,你先在这看着,我回我帐中去拿。”言讫,她便紧忙去了帐中。顾辞则下了阅兵台,在校场巡视着士兵操练,士兵们虽冻的脸色发白,但是挥起兵器却依旧有力。
须臾,刘常胜拿了些衣物正欲给江雪露送去,途径校场时被顾辞拦下,“今日天气实在寒冷,不便再操练士兵,还请将军同士兵们先回营休息,衣物交给我就好。”
刘常胜看士兵们个个嘴唇发紫,但是每一位士兵依旧挺拔地站在阅军台下,这才心生懊恼,道:“我真糊涂。”她冲着台下喊着:“将士们辛苦,今日操练结束,快回营休息!”
士兵们陆陆续续撤回,刘常胜将衣物给了顾辞,道:“劳烦军师。”顾辞拿着衣物回了帐中,见江雪露已经不再哭,而是在不断地抽咽,他走上去,单膝跪在她面前,即便如此,江露儿还是要微微抬头才能与他对视。
江雪露下意识地躲避他的目光,尽管他的目光极其温和。他一语不发,只从怀中拿出一个手帕,为她擦拭还驻留在她脸颊上的泪花。
江雪露内心翻涌,脸涨得通红,身体微微颤抖着,此时她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只僵硬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了。
顾辞见她这般模样,经不住地笑了一下,目光还带了些许的调侃。
江雪露看出了他目光中的调侃,骤然咬牙切齿,暗自骂着:这个没眼力见的蠢货,人家现在正是脆弱的时候,不说几句安慰话就算了,竟还嘲笑起来了。
现在她即紧张又生气,整个面部拧巴至一块,愈发得滑稽。
顾辞像看着一个生闷气的小孩一般看着她,不禁调侃:“江姑娘的脸真红啊,是哪里不舒服么?”
“我——没——事。”江雪露咬牙切齿地说着,声音还有些发颤。
“刘将军给你准备了些衣物,军营艰苦,你暂且凑合,等回了京师,就给你操办更好的棉衣。”顾辞将衣物递给她,温和地说着。
终于说句有用的了,大哥,你真好!
突然来到一个人不生地不熟的鬼地方,最欠缺的不是那些徒有虚表的物质,而是一句发自肺腑的关心话。江雪露穿过来后第一次有人这般关切她,心中感动万分,不禁哭出声来,“谢谢你,你真是个大好人。”
顾辞见她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拿她没辙,用手帕给她擦了擦泪,说:“再哭下去,我都要认不出你了。”
江雪露立马变得矜持起来,顾辞笑着站起,出了营帐,在外面守着,让她在帐中换衣。
2. 剑断花开
夜已三更,江雪露和刘常胜住于同一营帐中。刺骨的寒风吹得帐篷噼噼啪啪地响,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声音,外面无一丝的光,睁眼闭眼都是漆黑一片。习惯了在安详舒适的房间睡觉的江雪露,此时害怕极了,她将自己牢牢裹在被中,只露出一双眼睛窥探着外面的一片黑。这被子比刚穿来之时睡着得那些扎人的稻草舒服得多得多,但她依旧翻来覆去睡不着,还不时地在被中发抖。刘常胜则睡的很沉,也因此江雪露怕把她吵醒,不敢发出稍大的动静。
忽然,帐外出现了一丝亮光,接着一个黑影从帐外闪过,那黑影被风吹得晃晃悠悠的,像极了一个游荡在山野间的魂魄。
江雪露即刻将眼睛盖住,差点叫出了声,她余悸未消,在被中急促地喘息着。
天渐渐亮了,早已消失了几天的太阳今日重现。江雪露缓缓露出眼睛,此刻她如灵魂脱壳一般,浑身乏力,根本无法起来,正想闭眼睡觉,外面传开了一阵嘈杂。
外面叽叽喳喳,江雪露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着什么,忽然一个洪亮的声音说:“今日点兵,为何少了一人?”
兵卒们看萧鼓正朝着他们走来,瞬间哑口无声。一个士兵站出来说:“将军,昨日睡觉之时,我见有一人打着灯从帐中出去,当时我以为他是要去茅厕,便没多问,可今早醒来,他就不见了。”
正疑惑不解时,有人来报,说前方山上雀鸟惊飞,似有逆党埋伏。萧鼓气愤不已,转身来至顾辞帐中。
“那座山是战略要地,现在竟被恶贼抢先一步,我早想带领士卒们占领那片要地,可顾大人你非不让,这下好了!”
顾辞则冷静地笑笑,道:“萧二将军莫急,世子照我说的做,定会转危为安。”
顾辞让萧鼓带领足够的人马,分成两批,并告知他在贼人设伏的地方采用迂回夹击的战术,绕过敌人的伏击圈,从他们的侧面以及背后进行攻击。
萧鼓毕竟是萧家世子爷,从小至今,除了习武艰苦了点,其他方面皆养尊处优,而今虽已而立之年,但真正在沙场与敌军博弈的次数并不多,尽管在战场上,他也是听从大哥的安排,自己没有做过什么主,所以经验并不足,并且行事有些许鲁莽。顾辞担心他行事不妥,便随他前去。临走之前,顾辞告诫刘常胜让她在军营看守,不论外界有何事发生,都不要带兵前去。
刘常胜是十分相信顾辞的实力的,他年纪虽轻,可在为行军打仗出谋划策从未出现过差池,可惜圣人也有三分错,万一这次出现了什么纰漏,她依然还是要领兵救援的。
已至中午,刘常胜在营中焦急地等着,她在营外徘徊,可依旧不见军队凯旋的踪影。突然,远处有一伤痕累累的小兵前来报备,称顾辞和萧鼓已被敌军赶往军营后面的小山坡上,伤亡惨重。
刘常胜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她冲进营帐,见江雪露正翘着二郎腿悠然地坐在椅子上嗑着瓜子。江雪露见势不妙,立刻道貌岸然地站起,一本正经地盯着刘常胜。
“雪露,前方形势危急,我要带兵救援,你在营中等待,哪都不要去。”刘常胜眼中闪过几分的慌张。
“可那位军师大人说让你哪里都不要去,在营中守着就行啊。”她手一顿,怔怔地说。
刘常胜并没有把她的话听完,转身离去。
外面出来了将士们勒马的声音,随即是一阵渐行渐远的万马奔腾之声。
军中几乎只剩下江雪露一人,没了将士们的操练声,没了兵卒们的嘈杂声,甚至连刺骨的寒风呼啸的声音都没了,空气中一片寂静,尽管只有一丝的风吹草动,江雪露也能听得一清二楚。荒郊野岭处,空空营帐中仅有她一人,她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江雪露慌忙跑进刘常胜帐中,躲进被窝里,小声说:“系统你快出来,出来解释解释发生了什么?”
周围一片寂静,那个官方女声迟迟没有到达耳畔,江雪露有些害怕,再次将自己蒙在被子里。
过了许久,那个熟悉的官方的女声才传至耳畔,“刘常胜在后山遇难,宿主现赶紧骑马赶往后山营救。”
江雪露惊坐起,“什么?刘将军遇难了?怎么会?”
“宿主快去前去营救。”
江露儿差点瘫倒在地,这几天的相处中,她深能体会到刘常胜的好,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中初识的一个真心对她的长者,听其遇难,她怎能见死不救?
可转念一想,自己既不会耍刀又不会射箭,冒然前去不仅救不了刘常胜,还可能把自己的性命白白葬送。
此时江雪露只有一个办法。
“系统,你能不能帮我,帮我救下刘常胜。”
“此举会改变故事路线,若宿主依旧犹豫不决,便会爆体而亡。”
“爆体而亡!死系统你也太不讲理了!之前没有这个规定的!”江雪露怒道。
“倒计时三秒,三、二……”
“我去我去!”江雪露想着,上了战场可能还有一线生机,死了也还能留下个好名声,要是在这里爆体而亡,那就是死也不会瞑目了。她迅速地去马厩挑选了一匹良马,想着在大难临头之时还能跑得快点,随后从兰锜上拿了一把自己还算能拿得动的剑,便骑着马向后山方向跑去。
江雪露在现实世界中经常跟着奶奶去骑马场学习,所以她的骑马技术并不赖,之前她不过当骑马是一个兴趣爱好,想不到有一天这项技能真的能派上用场。
城中雪一尺,山中雪一丈。江雪露明显感受到马儿跑的速度变慢了些许,她听到不远处有厮杀的声响,便停下马,躲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打探。在山头之处,她隐隐约约看到那躺在地上的尸体,洁白的雪上零零散散地多了几片红色,在那之间,有数人在围攻一身披红色披风之人,不用想,那身披红色披风之人就是刘常胜。
江雪露眉头紧锁,死死盯住前方,就是想找一个良机冲过去将刘常胜从包围圈中冲出。
山脚的野梅来得十分艳丽,加上迸溅上去的淋淋鲜血,阳光照耀下,真是格外耀眼。
此时刘常胜手中剑已断,身上也已被砍伤数刀,但她依旧拼尽全力地厮杀,最终把敌人逼的逡巡不前。
敌人惶恐而又敬佩地看着眼前这个伤痕累累的女老将军,他们手中的兵器几乎都拿不稳了,脚步也在颤颤悠悠。江雪露找准了这个时机,毫不犹豫地冲向前去,握住刘常胜的手,将她拉至马上。
伴随着一声铿锵有力的“驾”,那马儿跑得比先前快了许多。
不知跑了多久,后方才渐渐没了踪影,江雪露才敢停下,她扶着刘常胜来到一棵树下,用自己学的一些基本抢救知识给她止血。
但是好多的血啊,那些方法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江雪露手有些发抖了,她心中恨极了,恨自己没有多学一点知识,恨自己无能,若是当初好好听课,多跟着老师学一点,结果可能就不是这般惨状了。最终,她控制不住了,泪珠不争气地从眼角不断滑落。
刘常胜是对家国是无私大义的,对平民百姓是慈善和蔼的,她是一个独立强大的人,江雪露能从她身上看到一个无比亲切且熟悉的影子,这个陌生的世界让她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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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慌,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依靠,还没有同她度过几日,难道这个依靠就要消散了吗?
一个人在极其无助的时候,若有人愿意伸出援手,尽管只是尽了微薄之力,那个人也一定会视其为重,何况说刘常胜给予自己这等大恩呢?江雪露早就将她视为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亲人了。
“刘将军,我带你回军营,你坚持住。”
刘常胜抬手摸着江雪露的头:“后面追兵达千人,我已是强弩之末,你快走,莫要在我身上浪费力气。”
本被系统逼着才过来的江雪露此刻竟不愿意走了,刚来这里没一天,她已经目睹了一次生离死别,现在,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正哭着,刘常胜似乎发现了什么危险,哑着嗓子惊喊:“小心。”
江雪露猛一转身,却发现一个近在咫尺的士兵已将刀举起,正欲朝她的脖颈砍下。她根本来不及躲,下意识地紧闭双眼,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重创。
千钧一发之际,那把刀却重重砸在雪地上,江露儿被寒风吹的冰冷的脸上感受到了些许的温热,血腥味瞬间扑入鼻尖,此刻她的脸上被溅上了零星鲜血。她缓缓睁开双眼,只见那士兵的头颅已被一支离弦之箭射穿,正慢慢往后倒去。那支箭插进她背后的树,强大的冲力使得粗壮的树木都不住地摇晃几许。
鲜血从士兵的头部涌出,洁白的雪瞬间被浸得殷红。
空气里一片寂静,江雪露怔怔立在原地,看着那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士兵,吓到无声。这种场面她只在电视中见过,如今亲眼目睹,不想真实的竟比电视中血腥残忍百倍。
她看向前方,见一身着清雅之人高坐于马上,手中的弓弩恰好放下。
这人正是顾辞。
当他看到那士兵后的人是江雪露时,眼神中闪过了些许不可置信与惊慌,随即策马赶来她身旁。
江雪露闭眼深吸一口气,心中余悸未消,声音有些许颤抖,“快……快救刘将军。”
顾辞急忙下马,蹲下查看刘常胜状况,他眉头紧锁,闭口不言。
刘常胜伤势极其严重,加上年事已高,即使京师中最好的医师过来医治,也无力回天。
“怪我没听军师之言,受小人所骗,才会落到此等地步。”刘常胜缓了缓,又说:“江雪露是我故友至亲,故友已死,雪露本该由我来照顾,如今我乃将死之人,还请军师帮我护好她。”
原来那士兵是军营中的叛徒,昨夜假装失踪,今日前来给刘常胜伪传消息,目的就是为了除掉刘常胜。
一滴泪从顾辞眼中滴落,他低着眼眸,微微点头。
江雪露心中不愿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她一直背对着刘常胜,听此一言,加之方才的余悸未消,现在,所有不安的心情涌上心头,她控住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雪露……”刘常胜干哑地说着。
江雪露转过身,蹲在刘常胜面前,苦苦哀求:“将军,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了。”
“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我还没有来的及认你为孙女呢,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刘常胜拼尽力气抬手抚摸这江雪露的头。
“来得及来得及,现在就行,奶奶,奶奶……”江雪露连忙说。
“好孩子……”刘常胜口中溢血,放在江雪露头上的手垂了下来,眼睛缓缓闭了上。
刚来这里才几天,江雪露接二连三地看到、经历这般场景,加上对这新环境的很不适应,此刻的一切不适在她体内迸发而出,她只觉得眼前出一片黑红,然后渐变成一片漆黑。
3. 夜市
醒来之时,江雪露躺在了一张舒适温暖的床上,她打探了四周,发现这里竟是一间极富有古韵的屋子,屋中还飘散着一抹淡淡的香味。她看向窗下的方几,方几之上放着一个小香炉,里面还有小截沉香正在飘起丝丝白烟,香炉的旁边,是一个正插着几枝梅花的蓝白玉瓶。
一位拿着棉衣的老妪推门而入,江雪露看向她,看见她头上的字——“赵婆,顾辞家的厨子。”
所以此刻我在顾辞家!江雪露猛然惊坐而起。
“江姑娘终于醒了,顾大人让我给你送身衣裳来。”赵婆和蔼地笑着。
“我睡了几天?”
“已有两日了,大夫诊断你是疲劳过度,连续几日没合眼,加上惊慌失措,才会晕倒的,你不用担心。”
“刘将军她……如何?”江雪露停顿了一下,才敢开口问。
“将军……已逝了。”
尽管不愿接受,但这也已成现实,江露儿眼帘底下,再次缓缓躺在床上,静默不语,脑海中会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她垂着眼睑,沉默不语。
这才短短几天,就经历了两次生离死别,江雪露只觉得心中憋闷,但又不知从何发泄。
赵婆将衣服放在床上便出去了,江雪露感觉浑身乏力,她淡漠着,无力地问:“系统,原书剧情这么悲惨么?”
“这些剧情是为以后剧情做铺垫,是必然剧情,宿主不可改变,既使你把泪哭干,也不可改变这一剧情。。”
江雪露不语。
许久,江雪露情绪稳定了些,系统又开始催进度,“宿主不要一直躺在床上,您还有任务没有完成。”
空中又出现了一行红色字幕——注意:请宿主遵守原著剧情,称呼顾辞为“恩公”。
提到顾辞,江雪露突然想到那日的场景,顾辞长的温雅清隽,简直像雪山上的莲,想不到也是个狠角色,如今她回想到那士兵脑门被贯穿的场景,依旧感到毛骨悚然。她擦干眼泪,撑这床榻坐起,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控制住自己不去想那天的事情。
如今能做的便是重振旗鼓,她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既然系统让我称他为‘恩公’,那也只能照办。”随后她便从床上弹坐起,抓起那一身棉衣打量了一番。
这身棉衣为蕈紫色,袖口处还有小流苏修饰,江雪露满意地点头,夸赞说:“这身衣服还挺好看的。”
江雪露又仔细看了看,总觉得这衣服颜色有些熟悉,可一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她穿上衣服,又随便地扎了两个丸子头,显得青春活力,又不乏灵动娇俏。
此时恰好是清晨,已消失了许久的太阳重新在东方高高挂起,给寒冷的冬季带来了久违的温暖。院子中央垒了一个小花园,但逢冬季,那花园中皆是枯枝,死气沉沉的,唯独墙角的阴影处盛开的梅,那梅枝上的雪还未化,已与那些正开着的梅花融为一体,显得清隽而孤寂。
梅花开得如此俏丽,却偏偏与这冰冷纯洁的雪最为般配。
江雪露是很喜欢花的,花的世界五颜六色,每一朵花都有各自的独特,有的鲜艳,有的淡雅,但不论什么颜色的花,它们的一生都富有色彩,尽管是毫无修饰的白,那它们的一生也是通透自在的,比那些暗淡自卑人有趣多了。
她决心要好好照料这些花,等到春日,顾府肯定会多出别有一番的美。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个花园已无人照料多年,一年四季都是一片死寂,唯独在寒冷冬季里,多出墙角那不算特别显眼的梅花。
若真在她的照料下,这花园恢复生机,顾府可不只是出现了别走有一番的美,而是前所未有的美。
江雪露惬意地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感受着这久违的温馨。这时她觉得自己充满了力气,在院中随意逛了起来,那泥红色的墙,奇形怪状的假山,还有假山旁的富有诗意亭。
这是她来到这里之后见过的最好看的地方了。
但是在美的也抵挡不住院子的清冷之色,加上她独自游逛,难免会想念自己现实生活中的奶奶,还有对自己很好的刘将军,至于原本的江雪露的奶奶,她自身没有体会过那位奶奶对她的好,但是不知是不是受这个身份的影响,她对这个奶奶的感情是五味杂全的,有思念,有惋惜,有怜悯,还有好奇……
想着想着,她见一男子从门外慌张走来,侧腰处还挂着一把长刀,而他见江雪露在不远处望着他,便赶忙迎来拱手行礼,恭敬道:“江姑娘,在下刑礼。”
他头上顶着的大字是:刑礼,顾辞的侍卫,年龄二十有四。
江雪露对他没有什么太深刻的印象,只是茫然着点头,问:“你着急干什么去?”
刑礼道:“我给……”他拿出一个小瓶子,又迅速撤回了手,顿了顿,“额……我有事找大人,江姑娘先在院子中玩吧。”说罢,他就通过那淡红色的梅花门跑向了后院。
江雪露觉得他好生奇怪,自己也有了点事做——偷偷跟过去。
到了后院,连个刑礼的影都没见着,四处观望后,觉得这院中景色极美,院的一角有个不大的鱼池,只是逢冬季,上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院中央是一棵光秃秃的海棠花树,树下有一个石桌,桌上正摆着一盏茶,好似刚有人来做过。她又看了看周遭,不禁打了寒颤,虽说这里景色美,但是清静得离奇,待着才一会儿,便感到一阵冷意。
她转身正想回去,骤然间感到脑门一痛,她捂着脑袋后退了几步,抬头一瞧,眼前人正是顾辞。
他穿着依旧是一件蕈紫色外袍,乌黑的头发不加任何坠饰,只用一根紫色头绳扎住耳朵旁的两缕头发,长发垂至腰间,微风一吹,还有几分美意。
他有一些不对劲,脸色比前几日苍白了不少,像是大病初愈一样。
或许是因刘将军的事吧。
“恩……恩公好。”江雪露别扭地喊了一声。
“恩公?江姑娘为何这样称呼顾某了。”
“额……”江雪露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要不是上次您射箭把那个坏人给杀了,我就要被斩于刀下了,而且今日我们住在同一屋檐下,称为‘恩公’显得亲昵了些。”
“亲昵?既然江姑娘这样说,那顾某也要对江姑娘换个称呼了,江姑娘可有什么小名?”顾辞弯腰与她平视,笑着说。
顾辞的回答让江雪露猝不及防,她从未想过顾辞会这样回应自己,她看着顾辞的笑,脸忍不住地红了起来。
顾辞像看着一个幼童一样看着她。
江雪露低头想着:名字喊的亲昵些,说不定他能够尽早爱上我。
于是她故作娇羞地说:“不如恩公就叫我露儿吧”
“露儿?旁人都会这么叫你么?”
“露儿”这一称呼称只是她突然想出,并且觉得好听才让他这样称自己的,况且她在现实世界里的名字叫江淑芬,自己也刚穿来不久,谁会喊她“露儿”?
她只是天真地笑着,“没有。”
顾辞意味深长地一笑,道:“你可还感到有何不适?”,他犹豫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抱歉,那日场景不该让你看到。”
“没事了,没事了,我现在好得很,多亏了恩……恩公呢?”江雪露嘴上这么说着,但每想到那日场景,她还是有点害怕的。
“你初来京师,对这里不是很熟悉,不如今夜我带你去街市逛逛,顺便再给你买几身衣服。”
这不是一个感情升温的好机会么!于是江雪露立马答应下来。
这时刑礼从房中出来,走到顾辞面前,道:“大人,放屋里了。”
顾辞点头,摆手示意让他先离开,刑礼眼神往江雪露那瞟了瞟,点头走出后院。
街上全是琼楼玉宇,彩灯高高挂挂在其上,尽显富丽堂皇。精彩刺激的杂耍、文人雅致的琴棋书画、美妙绝伦的舞乐,还有各种各样的新奇玩意儿,皆布满于大街小巷之间。抬头是青楼画阁,绣户珠帘,低头是宝马雕车,酒客盈坐,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映入眼帘。
江雪露跟着顾辞来到街上,见到这番热闹的场景,心中兴奋又新奇,这里与现实世界街道的繁华完全不同。她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前面,街道上的人摩肩接踵,好几次她都差点被绊倒,幸亏是顾辞拉住了她。
“逢夜市人最多,你拉着我,别走丢了。”顾辞将手递向江雪露。
江雪露有些受宠若惊了,从未跟男子有过肌肤之亲的她最终还是把手递了上去,当触碰到他指尖的那一刻,她的心中如波涛汹涌般激动。
果然好男人只能出现在小说里,现实哪去找这样的男人啊!
才逛了一会儿,顾辞就给她买了许多东西,衣服、首饰、点心、胭脂水粉……全都装在一个包裹里,这些东西并不轻,江雪露本想自己拿着,却被顾辞拒绝,他对她说:“你放心玩你的,我拿着便好。”
突然,一阵喧哗贯彻了整个夜市,江雪露循声而望,只见一群人围在一起,似乎在看一些精彩的表演。她心生好奇,甩开了顾辞的手挤到了最里面,顾辞放心不下她,只好跟着前去。
这是一个小型的斗鸡场,此时,一只红色巨尾长翎与一只白色短尾长翎正怒目相对,互相试探,眨眼间,红尾鸡攻其不备,打得红尾鸡一个措手不及,被抢占先机的白尾鸡气势上有些败下阵来,而红尾鸡就愈战愈勇,最终白白尾鸡被打得落花流水,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输赢已定,此刻,一身穿绫罗绸缎,腰配白玉,头发用金色发冠高高挽起的清秀少年惊呼:“我赢了!海东青归我!”
江雪露注视着那位少年,心中疑惑:此人虽身着男装,但相貌声音完全是个女子,莫非是女扮男装?
那斗鸡场的主人拿来一个盖着红布的笼子,掀开一瞧,里面正是一支漂亮的海东青。
少年高兴极了,他将笼子接过,又将场里的正雄赳赳气昂昂的大红公鸡抱起,满意地说:“红蛋儿,太棒了。”
江雪露的眼神不知怎的跟他对视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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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他先是一愣,后嘴角挂起一抹笑,走了过来。
顾辞拱手行礼,称了声:“李公子。”
这李公子只是微笑着点点头,竟没有拱手回礼。江雪露不觉思考:这李公子好不讲礼貌,别人给他行礼他也不知道回一个。
“江雪露,我们又见啦,我叫李铎!”他眼睛明亮极了,目不转睛地盯着江雪露。
江雪露下意识地看向他的头顶,系统并没用给出介绍。她不觉地发疑起来。
李铎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头顶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问:“我头上有东西么?”
江雪露反应过来,道:“没有,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前几天顾大人带你回到京师之时见过你,不过你那时晕倒了。”
此时几个人急匆匆从人群中挤过来,见了李铎,如释负重地说:“公子啊,我们终于找到你了,你要是丢了,我们回去如何交代?”
“明明是你们跑不过我又跟不上我,还怪我乱跑了?”
顾辞见状,道:“此地人多,我们不如找个餐馆再聊。”
顾辞带他们进了江雪露本想去的那家餐馆,点了许多花式菜样。
人是铁饭是钢,江雪露开始目若旁人似的大口吃了起来。
“公子这次出来令尊知道么?”顾辞问。
李铎挠头笑笑,低声说:“我偷偷跑出来的,在皇宫里待着太憋屈了,顾大人你大人有大量,可别给我父王说啊。”
顾辞低下眼帘,微笑点头。
须臾,一人拍了拍顾辞的肩膀,道:“你怎么出来了,我找的你好苦。”
这人身穿青袍,头发用玉簪高盘,文人之姿溢于言表。
一旁的李铎看到他的一瞬,便慌忙跑向了一个空桌,背对着那人,故作冷静地倒茶饮水。
江雪露停止了口中的咀嚼,一脸不解地看着此时的情况,她抬头看向那位刚来之人,见他头上一行字——白依,太子太保兼太医,年龄三十有二。
见白依对自己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别的桌吃饭,江雪露悻悻地摸了下鼻子,心中不满:谁稀罕听你们讲悄悄话啊?
她端着碗,撇了白依一眼,走向了李铎身旁,顺然就坐。
“你怎么过来了?快回去!”李铎一脸紧张,小声说着。
“被赶过来的。”江雪露一脸淡然,不停地夹着菜往嘴里送,“你慌张什么啊?还有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
李铎有些震惊,搂住江雪露的脖子,问:“你早就看出我不是男子了?”
“第一眼怀疑,第二眼确认。”她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李铎,不在意地说着。
“我自以为天衣无缝,不会引人怀疑,不想你竟然能看出来?”
江雪露心想:你这女扮男装跟现在影视剧里的一样,假的要命,我又不是傻子,怎么看不出来?这小把戏还是骗骗书中的纸片人吧。
“眉毛太细,嘴唇太红,而且声音也不像,怎么看不出来?”
“好多男人的声音比女人还女人呢,别人都没看出来就你能看出来!”
江雪露撇了撇嘴,道:“可能就是别人哄着你玩,要么就是他们眼神不好,你要是喜欢女扮男装,下次我教你得了。”
“你会么?”李铎一脸不信。
“不信算了。”
江雪露之前天天在网上看美妆博主的视频,而且经常在家里拿自己开刀,久而久之,对于化妆换头这件事情也是信手拈来了。
“好吧,下次你教我。”
“既然是女子,不应该叫李铎这个名字吧。”
此时,李铎头顶出现了介绍——李欢歌,年龄二十,身份暂时保密。
虽说身份保密,但江雪露肯定她也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
“我叫李欢歌,李铎是我哥的名字。”李欢歌挠头笑着。
与此同时,白依正气愤地对顾辞说着:“我千叮咛万嘱咐,你在家里好生歇息着,你非要出来!”说完,就要给顾辞把脉。
顾辞缩回了手,淡淡道:“大家此时欢聚于此,白医师不要聊顾某的事了。”
“我今天要是不来找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真要晕倒在大街上,你的秘密公之于众了,才肯回去?”
他苦口婆心地说着,顾辞却沉默不语,他急了,说:“去去去,赶紧把你家那姑娘叫过来,该回去了。”
听到他这句话,顾辞心中颇有些得意,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你笑什么呢,不喊我喊!”
“不用了。”
顾辞走到江雪露身旁,道:“露儿,家中有些事情,我们先回去,好吗?”
江雪露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很晚了,李公子也快回去吧,不然令尊又要担心了。”顾辞看向李欢歌。
“我改天会去找你。”李欢歌说完瞄了一眼身后的白依,转眼向门外跑去,结果却被突然冒出的一人挡在了门前。
4. 毒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李欢歌问。
“街上人多嘈杂,臣担心公主安危,特来请公主回去。”
“你小点声,我现在不回去!”
两人争争嚷嚷,被白依瞧见了,他对顾辞说,“你们先回去,我去处理点事情。”
那人见顾辞来,拱手行礼,道:“大人请。”他从门框中让开,等顾辞和江雪露走出。
江雪露瞧了瞧那人,见他头顶的一行小字,小到离谱,便眯着眼睛,心中一字一字地默念起来:方琪,侍卫统领,年龄二十有四。
顾辞见她一直盯着方琪看,便拉着她的手,大步走出门外。李欢歌见状,便要趁此机会跑出,却被方琪一把拽了回来。
“街上人多,我还是拉着你好。”顾辞头也没回,边走边说。
江雪露抬眼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不太对劲。
他这是在生气?
她心里疑惑,但又不敢吭声,她明显地察觉到顾辞的步伐比来时快了许多,她有些跟不上了,只得小跑起来。
穿过街道,周围就安静了不少,可顾辞还是一言不出地直往前走。江雪露不明因由,但感受到他真的有些生气了。
“恩公,要不包裹我来拿吧。”她小心翼翼地说。
“不用,快到家了。”顾辞的声音冷淡了不少,还带有一丝的颤抖。
到了宅院时,顾辞才松开了她的手,他喘息有些急促,脸色苍白,突然单膝跪地下来。江雪露见状,立刻绕到他面前,惶急地问:“恩公,你怎么了?”
顾辞抬眼看着她,他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轻柔道:“以后在外面不要一直盯着一个陌生男子看。”
江雪露想到方才自己盯着方琪头上的一行小字看,是因为这事么?自己也觉得奇怪,之前系统给的介绍的文字都很大,偏偏给方琪的介绍是一行小字,加上那时走的着急,没看清,才多看了几眼。
他莫非是吃醋了?
江雪露心中暗喜。
眼下她也不再思考此事,也不想为此解释,只能顺从地答:“我知道了,恩公。”
顾辞突然掩口轻咳起来,竟咳出了一口鲜血,他闭眼忍痛,重重喘息着。江雪露有些惶恐,她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惶急地说:“恩公,你怎么了?”
“我没事,你先拿着东西回自己房里去。”顾辞将手里的包裹递给她,轻声说着。
江雪露眼疾手快地接过,又道:“不行不行,我先扶着你回去。”说罢,她便起身欲将顾辞拉起。
“呃……”顾辞蹙着眉头,闭眼喘息着,根本动弹不得,缓了缓,才说:“我房里桌上有一小瓶药,你拿过来。”
江雪露小跑过去,心中暗暗生气:有药不早说!
她进了房内,在一堆公文的旁边找到了一小瓶药,又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吃几颗?”
“两颗。”顾辞嘴边全是鲜血,沙哑地说着。
江雪露倒出两粒药丸,手捧着正要喂给顾辞时,却被他那不染血的一只手抓住了手腕,他缓缓开口:“给我,我自己来吧。”
他的手颤颤悠悠地接过药丸,着急吃下,江雪露怔怔地看着他嘴边的鲜血,竟觉得一阵心酸。她一语不发,不知道该如何做,只能静等着他缓过这阵剧烈的疼痛,然后将他扶进屋里去。
好一阵儿,她才问:“恩公,你好些了么?”
“露儿,谢谢你。”
“我扶你进屋吧。”说罢,她便起身搀着顾辞,进了屋中,将他扶到床上躺下。
“露儿,你快些回去休息吧,已经很晚了。”顾辞躺在床上,眼神中闪过些许愧疚。
“可是你这样真的没事么?”江雪露担心地问着。
“白医师等下会来,你不必担心,快些回去吧,听话。”
江雪露一步三回头地走出房门,正瞧见白依提着一个药箱,在马不停蹄地赶来。她急忙跑过去,说:“白医师,你快去看看顾辞,他刚都吐血了!”
白依擦了一把汗,气喘呼呼道:“我知道,姑娘先回自己房去。”说罢,他就赶往顾辞房里去了。江雪露知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内心有些空虚,她咬了咬下唇,失落地回房中去了。
白依进屋内看到顾辞的这般状态,赶紧放下了药箱,疾步走到他身边,一边抱怨一边给他把脉,“我早提醒过你,这几天在家好生休养,你非要出去!”
顾辞闭着眼,没有出声。
白依知道他意识已经模糊了,便不再抱怨下去,急忙从药箱拿出针灸,往他头部的穴位扎了数针,又从中拿出一个白色药丸让他吃下,忙的一头汗水,好大一会儿,顾辞才睁开眼睛。
“好些了吧?”
“多谢你了。”
“刘将军之死是朝中人士皆痛的事情,我想过你会因此事伤心,但没想到你竟会伤心到毒发这般地步,真看不出来你竟如此重情重义啊,今日刑礼急匆匆地跑到我那去拿药,我就猜想上次给你的药吃完了,我才给了你没过几天啊,你就给全吃了,说过多少次了,那药只能暂时缓解,不能解毒,而且吃多了伤身。”白依越说越激动,他叹口气,一边收拾着药箱一边又说:“还好你这次毒发算轻的,要是哪次严重起来,胸口处蔓延出血丝,直至脸庞,浑身发烫,不得吓到那位新来的姑娘?”
“你不要告诉她我中毒的事。”
“事情迟早败露,不是我……”白依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辞抢了去,“尽量瞒着,她若是问起,你就找个合适的理由帮我瞒过。”
白依无奈地答应:“知道了。”随后他又郑重地说:“这制心毒发作之时身上如针扎般疼痛,尤其在心口处,简直就像万箭穿心,叫你生不如死,动弹不得,万不可掉以轻心,话说回来,制心毒本是西域在几百年前为了控制逃跑的奴隶才研造而出的,中毒者一旦闻到桂花香气或者情绪激动都会导致毒发,不过这毒早在十几年前已被中原所禁,你到底是怎么染上此毒的?”
顾辞默不作声。
“算了,每次问你你都不说。”白依扫兴地说着,他又叹息说:“这毒目前连我的师父都不知道该如何解,你只能暂且忍着。”
尽管没有一丝风,冬季里的夜依旧是冷的,洁白的月光从黑云中穿过,照到寂静的宅院中,未盈的月亮从黑云中慢慢透出,悬挂在院中的亭台之上。
“恭喜宿主,本系统察觉到你对顾辞的好感度有所上升。”
江雪露能感知到自己对顾辞的好感上升了,可此刻江雪露根本笑不出来。她莫名奇妙穿进这本书里,一些故事背景,之后的情节她一概不知,如今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顾辞就莫名其妙地成了那副样子。
莫非自己选中了一个病秧子当男主?
她睡不着,跑到院中的亭下静静地坐着,过了一会儿,便看到白依的身影。她跑过去,询问顾辞的情况。
白依轻描淡写地说:“他呀,前些日子染了风寒,吃错了药,把毒药当成了良药来吃,不过经过我的治疗,他已经没事了。”
“吃错药?他看起来不是这般粗心的人啊?而且他吃错了什么药?都吐血了。”江雪露担心地问。
“谁没有粗心大意的时候,那药生猛,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江雪露半信半疑,但也没有再问下去。
白依见她低着眼眸,心中略微发虚,正想走,却被江雪露拦下,“你是宫里来的医师,想必很厉害吧。”
“那当然了。”白依立刻自豪起来。
“我是个医学……”到了舌尖的“生”字被江雪露重新吞下,立刻改口:“医学小天才……”
刚说出来,她就感到一阵心虚……
“哦?”白依感到好奇。
她只好硬着头皮接,又试探性地问::“我很膜拜你,能不能拜……你为师?”
毕竟自己要完成“成为一个口碑不错的大夫”这一任务的,此等拜师学习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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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能放弃?
白依也想着,若是她能学到一点压制制心毒的方法,若顾辞哪天毒发,自己恰好忙碌,说不定她能帮上点什么,但又因自己忙碌,可能尽不到为人师表的重责,于是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拜不拜师不重要,重要的是看你自己,不过你若真的有什么难题,就可去宫中太医院找我,而且我会经常来这里,那时你也可以问我。”
“多谢白医师。”虽说没能拜他为师,不过他能乐意指导,江雪露就已经看到任务完成的希望了。
“我来的时候还会带一些医学书籍,那都是在街市里买不到的。”白依骄傲地说。
“你人真好,白医师。”江雪露一脸灿烂笑容。
“行了行了,你快去睡觉吧,要不然你又染了风寒,顾辞又要叫我来了。”
看着白依远去的背影,她心里高兴,招手大喊着:“白医师慢走——”
已经快到中午了,江雪露才从床上爬起来,一出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饭香。她循着饭香来到厨房,见一长身玉立的背影正在桌前忙活着什么。
他用襻膊将宽大的文人衣袖绑起,露出洁白而有力的小臂,骨节分明的手指此刻正握着菜刀熟练地切着菜。
会做饭的男人就是有魅力,江雪露盯了他许久,心中有些翻涌。她悄悄走了过去,歪头仔细瞧着它的脸色,虽然还是有些苍白,但与昨日想比,已经好很多了。
江雪露心中不禁夸赞白医师高超的医术。
“睡醒了?”顾辞一边切着肉片一边问。
“嗯,恩公还会做饭啊,好香啊。”江雪露盯着正在炖菜的锅,两眼放光,口水都要从嘴角流出。
“之前没事做,自学了些厨艺。”顾辞嘴角扬起笑意,温柔说着。
“怪不得这么香,原来你是隐藏的大厨啊!”江雪露歪头眯眼瞧着他,又缓缓道:“恩公你昨日那样,应该回去休息的,而且你的脸色还有点苍白,你昨天到底怎么了?”她对白依的话依旧半信半疑,于是打算找本人来问。
顾辞突然愣住了,手也颤了一下,“昨日白医师说的是对的。”
“白医师说了什么?”
顾辞手中的刀停顿了一下,心中一紧,略显慌乱地看了江雪露一眼。
江雪露突然想到吃错药真是一件丢人的事,谁愿意说出来?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道:“那恩公以后看仔细点,别……再吃错药了。”
顾辞眉眼间夹带着笑意,柔声答应:“好,以后会看清。”
江雪露望望周遭的一切,想要帮忙做点什么,可她什么都不会,现实中都是奶奶聘请的专业厨师来做,根本不需要她,如今她看这里哪都是忙,可她哪都帮不上,菜不会切火候也不会看的,最可能会的一个就是简单地往灶下添添柴。
“恩公,我来帮你添柴吧。”说罢,她便坐在了灶旁。
“你什么都不用做,快出去玩吧,昨日给你买的东西你落在我房间,里面有许多好玩的。”
“可是……”
“快去吧,饭菜马上就好了,屋里呛,你出去等着。”
江雪露心中兴奋:我这是什么绝世好眼光啊,这男人配得上让人称一声男主。
她本心是想出去玩的,如今见顾辞执意让自己出去,也是合了自己的心意,可表面可不能表现出来,毕竟要刷好感度,不能让他觉得自己是个不喜欢干活的大懒汉。于是装作一副失落模样,道:“好吧。”刚出厨房,便立刻进顾辞屋中将那个包裹拿进自己屋里,取出了些胭脂水粉,对这镜子研究了起来。
江雪露想起了之前答应李欢歌的事,现在想想,真是冲动之举,她之前虽经常看一些美妆博主的视频,不时地还学习学习化妆的技巧,化妆技术并不赖,可是这里的化妆品跟现实中的完全不一样,眼线是哪个,眼影是哪个……她都需要一一摸索。
片刻之后,她就成了一只艳丽的大花猫,不巧的是,顾辞来叫她吃饭了。
5. 梳妆
江雪露一脸惊慌,她看着那一堆的胭脂水粉,不知道哪个是所谓的“卸妆水”,房中也没水,她只能用茶水将手帕浸湿,拼了命地往脸上擦,可直到脸颊被擦得发热,妆也没掉一点。
这古代化妆品怎么这么难卸啊!快掉啊,让顾辞见到我这幅样子,好感度肯定要下降了。
“露儿,你在做什么?”顾辞在门外喊着。
江雪露顶着一张花脸开了门,她低着头,嘴角下撇,不自信地瞧了一眼顾辞。
顾辞叫她样子,低头忍不住轻笑了一下,打趣着说:“怎么成这样了?”
江雪露有苦说不出,只尴尬笑笑,“那胭脂水粉的我不太认识,本来是想画个好看的妆的,结果成了这幅样子。”
顾辞像安慰一个小孩一样摸了摸她的头,道:“没事,挺好看的,先去吃饭,天寒,等下要凉了。”
江雪露扭捏地走出房门,跟着顾辞去到了膳厅。
进入膳厅的一瞬,江雪露便惊到失语。
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饭菜,饭香四溢,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不相信这些都是顾辞做出来的。她对这这饭香已然毫无抵抗力了,急地拉着一把椅子,拿着筷子,夹了块红烧肉送进嘴里。
口感腴润,味道香醇,简直比那些厨师做的还要好吃。
所谓“君子远庖厨”,谁能想到顾辞还有这般高超技艺?真是太懂的拿捏人家的胃了。
顾辞见她吃得香,有几分宠溺地笑了,他走到江雪露旁边,顺势坐下,倒了一杯茶放她旁边。
“你住在这里,可还习惯?”
江雪露满嘴食物,嘟嘟囔囔道:“恩公你对我这么好,我当然习惯了。”
“平时我忙碌,可能不会在家,我平时喜欢肃静,家中只有赵婆和邢礼帮忙打理,你若有事,可以找他们,等过几日再给你寻个贴身丫鬟回来。”
她毕竟是现代人,心里根本没有什么主仆理念,若是突然给她找来几个丫鬟伺候她,自己倒很不习惯。现在她刚住进这里,并未觉得无聊,至于以后么,那就是以后的事了,现在——管它呢?
“不用不用,突然给我找来个陌生的人跟着我,我倒不习惯。”
“可是……”
“恩公,我说了我不要,你要是给我找来,我真的会不习惯。”江雪露郑重道。
他为人清静,不喜热闹之地,整个顾府不算特别大,但是很清雅,府上除了他就是赵婆和邢礼了。如今江雪露开了,他怕她久居于此无聊,想给她找个丫鬟,平日里能给她打理打理房间,自己平常不在家,她觉得无聊的时候也能陪陪她。
可江雪露连忙拒绝了,顾辞看她一脸认真模样,也不敢再擅作主张,便不再问此事。日后若她想要了,随时都可以给她找个丫鬟来。
顾辞从袖口中拿出一张银票给她,道:“这张银票你拿着,随时可以去钱庄兑钱,除此之外,每月初,我也会给你些月钱。”
这不就是银行卡么?银行卡都给我了?
江雪露看着那张银票,嘴里正咀嚼的饭菜一下吞下,眼冒星光地盯着看。
意识到自己一副不值钱的模样,立刻又故作推辞道:“恩公,我弄丢了就不好了,还是不要了,你给我月钱就行。”
谁料顾辞轻描淡写地说:“丢了就丢了,你在来我这领一张便是。”
江雪露有些木然……
有钱也不能这么挥霍吧。
她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将那张银票接过。
须臾,刑礼敲门而入,递给顾辞一张请帖,道:“陈将军派人送来的。”
后天是陈将军陈故的女儿陈如艳十九岁生辰,请顾辞前去参加。
生辰宴,岂不是很热闹?到那里也能认识认识更多的人。江雪露寻思着,想要跟着去。
顾辞看了半晌,沉默不语。
“大人,您来着都快两年了,上年您都没去,这回总该去一趟了吧。”刑礼说。
“也该去一次了。”顾辞盯着那份请帖,冷冷地说。
“是什么?我能去么?”江雪露问。
“一个宴会,你若想去,当然可以。”他温声说。
毕竟两天之后就要去参加宴会了,妆化的不好可不行,吃饱饭后,江雪露便扎进房里,研究起那些胭脂水粉来,毕竟刚才她都已经试过了,哪些是“眼线笔”,哪些是“眼影盘”,她也略知一二了,加之她之前高妙的化妆技术,这次她很快便化了一个不错的妆。
她满意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毕竟书中设定年代在古代,她定是要化的古韵一些。
眼尾是桃花般的红,细细的眉毛宛若柳叶,肤白若雪,给本灵动俏丽的脸上增添了几分娇艳。
妆化好了,就是这头发……
江雪露头发又黑又长,在现实里,她都是扎个马尾或者一个丸子头,至于那些繁琐的发型,她一点也不会,更别说古时候的名门闺秀的盘发了。
说她手不巧,她化妆倒是厉害,说她手巧,她又学不会扎好看的头发。她坐在镜前,对这自己的头发一顿整改,最终却是越改越乱。
她想到了一个主意,顾辞这么有钱,让她找个“发型师”不就行了?
她跑到顾辞门前,一股娇滴滴的气,问:“恩公,我请你忙我个忙呗。”
顾辞打开门,让她进了屋坐着,看她头发凌乱,便问:“这头发是怎么回事?”
“我不会扎头,恩公明天能不能请个梳妆师来给我整个好看的发型?”
“你把你的那些头饰和镜子拿到我屋里来。”
江雪露虽不明缘由,但还是照做了,她将那些顾辞给她买的头饰全皆拿了过来。
顾辞将那些头饰放到了桌上,让江雪露坐下,将镜子对着她,用梳子轻轻地将她一头凌乱的头发梳整齐。
他莫非是要给我扎头发,但是女孩子的梳妆打扮,一个男人怎么会呢?
她怔了一下,然后又惊又疑地扭头问:“恩公,你……要干嘛?”
“你好好坐着,先别乱动。”
她感到他的手法很轻柔,好似很小心翼翼,生怕把她弄疼了。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见自己的头发被梳得整整齐齐,骨节分明的手正轻柔地将自己的头发一缕一缕地盘起。
还是有些生疏的,不过好像能看出练了许久了。
江雪露也不提什么意见,权当被他练手了。
她开始低着头,抠起手指来。
……
许久,顾辞才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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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雪露猛地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这发型竟是出乎意料得好看!
头发用一支金钗和一支玉簪盘起,上面用一些零星小花头饰加以修饰,这是最合适少女的盘发了,娇俏外还带有些端庄。
“恩公,你怎么什么都会啊!”江雪露一边欣赏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边赞叹。
她不知道的是,顾辞在她晕倒的那几日,办完刘常胜的葬事后,当天夜晚毒发,白依连忙赶来给他医治,并叮嘱他好生歇息着,但第二天他好些后,立刻去往街市找了鬟师专门学习女子的头型。
他只微笑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别让其他的人轻易碰。”
这话是何意?
江雪露不知道如何回答,心中如小鹿乱撞。
“恭喜宿主,系统察觉到你对顾辞的好感度上升。”
江雪露觉得有些委屈,心道:难道他对我的好感度一点都没有上升么?我这么苦心积虑。
她可怜巴巴地望着顾辞,像是被谁欺负了一样。
“怎么了?你不喜欢?”
江雪露立刻笑起来,“没有,恩公,我只是在想我为什么不会扎这么好看的头发呢?”
他没有给出安慰的话语,只淡淡道:“你不用会,我可以给你扎发。”
“那后天去宴会……”
“我来给你盘发。”
……
宴会当天,江雪露起的很早,她给自己化了一个不错的妆容,然后顾辞精心给她扎了个头发,就跟着顾辞一起去宴会了。
院中摆满宴席,贵宾满座,文臣官吏聚集一起,正在畅聊着什么,还有众多名门闺秀,聚成几团,窃窃私语着闺阁私事,世家公子有的浪荡不羁,有的稳重低调。
江雪露站于顾辞身侧,昂首挺胸,一脸自信从人群中穿过,邢礼则跟在他们身后。
抑或是长的好看,抑或是京师里来的新人,加之站于顾辞身旁,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她。
“这就是那个住在顾大人家里的姑娘,长得真是灵秀啊。”那些小姐们异口同声说着。
“对呀,真是俊俏呢。”老人们接应。
一身着华丽,妆容浓艳的女子见众人都看向江雪露,便向江雪露白了一眼,嘀咕着:“真是什么人都能来参加宴会了。”
“小姐别生气,她不过寄住在顾大人家,不知哪来的山野丫头,哪能跟您这天生的金贵血脉比呢?今个儿您才是主角呢。”她身边的丫鬟低头哈腰,奉承地小声说道。
“呦,顾大人来了。”几个老者走来,看样子应是朝中文臣。
顾辞向他们一一行礼问候。
“这就是你说的刘将军收养的孙女吧,看着就是个好孩子啊,不过托于顾大人照顾,恐怕不妥吧。”一老臣捋着胡子,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
“刘将军既然将她托付于我,便是对顾某的信任,如今大人您这样说,是在质疑顾某还是质疑刘将军呢?”
那老臣被这话打得哑口无言,刚才自以为是的样子一下全无。
不过也有很多人说:“顾大人行事稳妥,怪不得刘将军将这姑娘托付与你呢。”
那些人还对江雪露说:“顾大人肯定会像亲哥哥一样对你的。”
6. 宴会
可听了这话的江雪露心中不乐意了,自己是要攻略他,要让他爱上自己,才不想让他视自己为亲妹妹呢。
可她又能如何反驳,难道要当众说要成为顾辞的心上人么?江雪露脸皮再厚,也不敢说出这种话来,她只能笑笑,应和着说:“是啊是啊。”
顾辞没再和那一帮人说话,只作揖告别,之后拉着江雪露的手腕走向别处,有些仓促,江雪露笑还没来得及收就被拉走了。
有三人突然将路拦住,抬眼一瞧,其中一人正是邢礼,还有一穿着青蓝衣袍之人,面目有些魁,名叫陆适,陆尚之子,年二十又二,剩下一人穿着华丽,面目清秀,名叫李铎,当今太子,年二十又一。
“顾大人,你今日也来了。”陆适拱手行礼,有些意外地说着。
顾辞拱手施礼,道了声“陆公子。”
“你就是那个江雪露吧。”李铎好奇地打量她一番,“不愧是连我妹妹都夸赞的人。”
江雪露很是奇怪,自己根本没见过这帮人,他们怎么都认识自己了?
当时刘常胜遭人陷害,次日讯息就传到了京师,同时,顾辞也带着江雪露及刘常胜尸骨赶了回来,文武百官皆来接应,见他那些文武百官见他带一陌生女子回来,难免问上几句。顾辞便告知他们:“此女名叫江雪露,刘将军故友之孙,被刘将军收养,亲认为孙女,刘将军终前,托付于顾某照顾。”
明明可以寥寥几字的介绍,但却被顾辞说得隆重而详细,活生生的将江雪露从一个乡下丫头改成了一个名门闺秀。
顾辞知道,朝廷中许多文武大臣看着个个和蔼面善,实则都是些阿谀奉承,欺软怕硬的人,这么一改,那些文武百官便不敢拿江雪露怎么样。
江雪露看了他头上的“自我介绍”,甚是惊讶,他是太子!那李欢歌岂不是公主!
她学着那些小姐们有模有样地对他行礼,还有些骄傲,道:“是,我就是江雪露。”
“宿主,请在十分钟内找机会离开此地,去往后院。”
死系统,没看到在干要紧事情么?
可她不敢违抗系统的命令,生怕爆体而亡,只能尴尬地找借口让他们三人离开此地,“外面多冷啊,能不能进屋聊?”
“哎呦,是我疏忽了,快些进屋。”一身着深紫外袍,面目和善的人从屋里疾步走出,将他们邀进屋中。
江雪露见他头顶俩字:陈故。
原来是今天寿星的爹啊。
屋中人多嘈杂,江雪露先是跟他们进去,然后趁着混乱的场面赶忙跑了出来,借着系统的指令,赶往了陈家的后院。
陈故举杯大笑道:“今日大家欢聚一堂,来参加小女的生辰宴,定要吃好喝好啊!我在此敬大家一杯。”然后,他面对顾辞,笑着说:“真想不到顾大人今日也来了。”
“前两年顾某因事不能参加陈小姐的生辰宴,今年还能收到陈将军的邀请,将军如此真诚待人,令顾某心中实在愧疚,今天特来赴宴。”
“无妨无妨……”陆尚大笑着,“今日定不会让顾大人白来。”
……
陈府后院和顾府后院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顾府后院清雅,景色宜人,而陈府后院简直像那些荒废的冷宫。
江雪露不知系统为何让她来此地,她仅在这院里溜达了一会儿,就觉得甚是凄冷,正要离开之际,见一端着破碗的丫鬟朝着后院的房中走去。那房门窗上被钉上了许多木板,若不将门打开,根本看不到里面情形。
江雪露心中生疑,就此跟了上去。跟上之时,那丫鬟已从房中走出,并做贼似的把门锁死,之后赶紧跑出后院。
江雪露没有轻举妄动,等那丫鬟跑远了,她才慢慢走到跟前。
难道这偌大的陆府还藏了什么人?
周围没有一丝的风吹草动,江雪露的指尖停留在离锁仅有分毫之距,她不禁吞咽了下口水,怔住了。
她是有些害怕的。
“宿主,请尽快完成任务。”
江雪露闭眼缓了缓,手指落在那把陈年旧锁上。她并没有抱有将锁打开的希望,仅仅随手一扯,那锁竟出乎意料地开了。她自是没想到,好似被迷了眼睛,有些震惊地看着眼前的门。
她倒吸一口凉气,缓缓推门而入。
进屋里的一瞬间,她被吓得险些叫出了声。
进入眼帘的是一个头发散乱不堪,衣服满是破洞,露出满是泥垢的肌肤,她的脚被铁链栓住,脚踝早已被磨出血痕,薄而破的衣服难掩她骨瘦嶙嶙的身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她那黢黑的皮包骨似的手正拿着那破碗中的馒头,饿狗似的吃起来。
门稍稍敞开,阳光照了进来,给原本漆黑冰冷的,全然封闭的屋子带了一缕温暖的光。
她仰望着此刻正背对着光的江雪露,这或许是她被久关在此第一次见到送饭丫鬟以外的人,她扔下手中的馒头,跪走到江雪露面前,激动地做着一些奇怪的手势,似乎在苦苦哀求些什么,可是她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江雪露蹙着眉头,不可思议地并怜惜地看着她,然后缓缓蹲下,刚开始,她并没有在意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手势,惊讶之余还打量着她。
她眼睛有些深邃,头发有些发棕色,瞳孔也是,江雪露熟悉这样的面孔,不像汉人,并且她看上去年纪并不大,若是照料得好,定是个浓艳型的美女姐姐。
此时,系统也给了她介绍——阿骨朵,南胡人。
看着江雪露对自己的反应无动于衷,她更是发了疯似的比划那些手势。
很明显,阿骨朵是个哑巴。
“别急,这后院偏僻,不会来其他人,你可以慢慢告诉我。”江雪露微笑着说。
听了江雪露这话,阿骨朵眼中含泪,做手势的速度也放慢了。
江雪露根本看不出她那一番乱七八糟的手势,心中急念:系统爸爸,快来帮我!
这次,系统通了人性,竟真的给出了“翻译”。
伴随着那些手势,眼前又出现数行字幕,江雪露不禁念了出来。
“求求你,帮帮我,把我从这里带出去。”她慌乱着打起乱七八糟的手势,似乎是临死前的挣扎。
“不要着急,现在没人会进来。”江雪露露出怜悯之色,她安慰道。
“你是何人?为何会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似乎已经许久没有人这么平和地对她讲话了,也没有人问过她什么问题,两年了,她一直在这里,吃别人剩下的东西,住不见天日,满是灰土的房子,更没有人同她讲过任何话,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只一心想着去救另一个人。刚开始,她挣扎过无数次,可失败过无数次,久而久之,她早已伤痕累累,退却了。
她忘记了自己想要逃离这里,只清楚地记得,一个叫希莎的人可能在同样经历她如今正在经历的苦,她可是公主,怎受得了这种苦楚?于是,在每一个陌生面孔进来时,她不是哀求让他们放了自己,而是求着他们去救一个叫希莎的女子,可是那些陌生面孔全是陈家的仆人。
如今终于有人唤醒了她的记忆,她是谁,她的身世以及她为何回来到这里,霎时间,她全部想起来了。
“我本是南胡国巫医的继承者,十八年前,南胡王被其弟弟陷害而死,坐上王位,可是他登上王位后,并没有杀了公主,也没有杀我,而是将我们沦为阶下囚。那些阶下囚中,有许多是上代南胡王身边的医师,我从他们那里学会了许多医学方面的知识,两年前,我和公主被一商人买下,可他却将我们毒哑,后来他又将我们卖去了不同的地方,来来回回,不知被卖了多少次,终于,我被一个叫陈故的人买走,我本以为他能帮我,可谁知又掉进了另一个深渊。求你找个时机,将我带出去,我要去找公主。”
想不到陈故这老家伙表面上正人君子,背地里竟做出买卖人口这样的丧尽天良的龌龊事。
“想不到陈故竟是个不要脸的人贩子!”
“听闻,他十六年前为一贩卖假物的小贩,可那时的南胡王心高气盛,好大喜功,一心想要攻取中原,最终却是大败而回,他心有不甘,于是派人掳走了众多中原的平民百姓以‘安慰’自己,他虐待他们,像关牲畜一样关押着他们,陈故便是其中之一,后来,中原来人了,再后来,许多被关押的中原百姓就不见了。”
阿骨朵的手语说完了,江雪露还没看完系统给出的翻译,她看得仔细,阿骨朵看她一脸认真的表情,心想她可能也觉得此事不可思议吧。毕竟陈故看起来慈眉善目的。
江雪露看完后,沉重地吸了一口气,“所以他痛恨南胡人,把对南胡人的怨气与不满全都发泄到你一人头上,他真是又贱又窝囊,冤有头债有主,谁关了他他找谁去,打不过他们就来找你,就因为你是南胡人吗?”她气得牙痒,可又不能大声发泄心中不平情绪,只能在心中暗自跺脚。
“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江雪露目光坚定,丝毫没有玩笑之意。
“姑娘叫什么名字?”阿骨朵眼神中充满感激,敬重着打着手势。
“我叫江雪露。”
说罢,江雪露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大话,她实在太想把她救出来了,放于心中的话竟无意间从嘴里冒出来。
她看看束缚住她的铁链。
自己有何能耐?
江雪露很想帮忙,可她仅有一人之力,冒然行事,怕害了她,不去,她虽不会死,但依旧会被困在暗无天日的牢笼,哪条路,结果都太糟糕了。所以她又附加一句:“能不能成功另说。”
阿骨朵点点头,又打起手语,“如果有机会,姑娘能不能帮我寻寻公主,她叫希莎。”
真是逮了只羊后使劲地薅羊毛啊。
可江雪露答应她了。
阿骨朵眼中有了短暂的光。
只要有希望,就有成功的可能。这点希望在阿骨朵心中无限扩大。
江雪露从身上摸出了一包吃剩的点心,给了阿骨朵,说:“可惜我之前不知道你在这后院,下次来时,定会多带些给你。”她笑了笑,然后起身,退出门外,将门缓缓关上,用那破旧的锁重新把门锁上,一切都恢复原位。
下次再见到阳光,应该就是明日的中午了。
前脚刚出后院,江雪露就被一丫鬟拦住去路。
“今日是我家小姐生辰,你怎敢在我家小姐面前出风头。”虽是个丫鬟,但口气实在嚣张。
方才见了那场面的江雪露心中思绪万千,根本不想搭理她,正要从她旁边绕过,可又被她挡住。
“你怎敢挡住我的去路。”江雪露语气冰冷,表情平淡至极,眼睛不屑地盯着她。
也正因此,那丫鬟才有些退却,方才的气势一下都没了。可她偏偏就要做出一副强势模样,颤颤悠悠地道:“是你惹了我家小姐在先。”
“呦,我都不认识你家小姐,怎就惹到她了?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我我……”这丫鬟抖若筛糠,吐不出一字来。
江雪露白了她一眼,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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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迈进正院,又被几人拦住。
“是你刚刚欺负了我的丫鬟。”
她身着华丽,妆浓艳至极,江雪露抬头望见她头上几字——陈如艳,陈故之女。
看她一脸拔横的模样,江雪露心中不爽,作出一副可惜的样子,故意问:“你就是她口中说的那个小姐?”
“怎么?不像?”
江雪露努努嘴巴,“哦,方才陈小姐的丫鬟拦我去路,说我惹了陈小姐你,我们这可是初次认识,你的丫鬟不是血口喷人吗?而且我只是质问她两句,怎么能说欺负呢?呦呦呦,怎么还哭上了?”江雪露目光看向陈如艳身后的那个丫鬟。
“这么玻璃心啊,总之这丫鬟无礼,今日索性是拦住了我这个无名之辈,若是哪天狗眼不识人,拦了皇上皇后太子公主的,可就不是挨几句难听的话了,到时候哭都来不及,魂就飞了,害了自己不说,可能还会连累整个陈府的人,你说对吧,陈小姐。”江雪露虽是面带微笑,但这笑带着几分慑人之力。
“江雪露,你!”陈如艳不知如何回怼,情急之下,举起手掌就要朝江雪露打去。
江雪露反应快,即刻抓住她的手腕,道“今日陈小姐生辰,我本不想再计较,可陈小姐你这明显地故意挑事,那就别怪我无情!”说完,便将她手腕猛地一甩。
陈如艳被甩地退后了几步,“你……”
江雪露不再理会,径从她身旁走过。
陈如艳此刻脸色已是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会变色似的,她早已气急败环,拔了头上的簪子朝着江雪露刺去。
江雪露转头看向那迎面而来的簪子,一时惊慌,眼见就要摔倒。忽的感觉自己被谁一拉,然后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接着往侧旁一躲,陈如艳扑了空,自讨苦吃,狼狈地趴倒在地。
“没事吧。”
一个温柔的声音传入耳畔,江雪露才意识到救自己的人正是顾辞。她摇摇头,尴尬地从他怀中脱出。
陈如艳瞬时恼怒至极,被丫鬟扶着站起,样子极其狼狈,她指着江雪露,咬牙看着顾辞,道:顾大人,你是何等身份,为何要养这个疯野丫头?
此话一出,顾辞冷眼看着她,冷淡道:“江雪露是刘将军亲认的孙女,刘将军终前将她托付于我,如今陈小姐当着我的面辱骂她,是不把刘将军和顾某放在眼里吗?你身为陈家嫡女,当众辱骂刘将军义孙,还恶意要伤她,该当何罪?”
护短,这绝对是护短!
“我……我……”陈如艳气到脸色通红,不知如何反驳。
“不用了,恩公,你千万不要怪罪陈小姐啊,她虽然当众骂我,还要杀我,但她是陈家的小姐啊,她不怕给陈将军丢脸,坏了自己和陈将军在外的名声,但是我怕伤了你与陈将军的和气啊,不如就让她给我道个歉,咱们就当这事过去了,我想陈如艳小姐肯定会知错就改的。”她趴在顾辞怀里,故作娇嗔着说,还不时地一脸得意地看着陈如艳。
“什么事情啊?顾辞。”李铎刚踏入后院,看到一番杂乱场景,便开口问。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女子。
江雪露见了,立刻从顾辞怀中脱出。
三人走近了,江雪露发现李铎身后其中一位女子便是李欢歌,此时系统才给了她真正的介绍,她是当朝宁阳公主,另外一个长相端庄温柔的女子名叫谢沐瑾,萧鼓之妻,刘常胜结拜姐妹谢默裳的亲侄女,年龄二十有八。
谢默裳?她究竟是何人啊?系统,你能不能把功课做足了再来给我介绍!
“宿主莫急哈。”
不过这位夫人长得好生温柔,一瞧就是心善之人。她身上莫名的亲切感让江雪露直直地盯了她许久。
“又见面了,这是……发生了什么?”李欢歌疑惑地看着这一切,又看看气的脸色铁青的陈如艳,问:“陈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这么多人都来了呢。”江雪露眨巴着眼睛,一脸纯真无害地看着陈如艳。
真是个犟种,一声道歉都不愿意说,本来就是她的错,让她说声抱歉真的真的难吗?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江雪露心想。
“殿下,我在屋中觉得有些无聊,便出来想要观赏这院中景色,谁知陈小姐的丫鬟来此污蔑于我,我不过是让陈小姐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丫鬟,谁知她竟想对我动手。”江雪露毫不犹豫,直接说了出来。
“今日江姑娘来参加你的生辰宴,是给你面子,你怎能如此怠慢。”李欢歌说。
“陈小姐若是如此,我们不如不来。”谢沐瑾说。
“我……”面对这么多人,陈如艳失了气势,羞愧万分,只能硬着头皮说:“是我管教丫鬟不当,望江姑娘体谅。”她又恶狠狠地看着那丫鬟,怒道:“你还不快给江姑娘道歉!”
“奴婢……”
话还没完,江雪露就打断她:“别在我面前一口一个奴婢自称了,我听着难受,以后别那么嚣张了,小心引火上身。”
至始至终,这位陈小姐也只是承认了自己管教丫鬟这方面的错,而对于方才她自己的言行却只字不提。
既然她服软了些,江雪露也就作罢,不再理会。
“露儿,若是觉得不愉快,我们这就回家。”顾辞说。
“小事小事,至少我们吃完饭再走呗。”江雪露不经意地挪动到顾辞身旁,俏皮地朝他吐了下舌头。
“既然江姑娘都这么说了,那么此事我们也不再追究,回了屋中,就当做此事没有发生一样,陈小姐也莫再惹事生非。”谢沐瑾说。
7. 过往
宴会结束,天色已晚,江雪露一回到家中就立刻躺在床上。
回想起今天的事情,若自己不是刘将军收养的孙女,也没有恩公护庇,只是一个平民之女,哪能有如此底气跟她们争吵呢?
话说回来,刘将军的结拜姐妹谢默裳,虽只未见其人,但仅仅从这短短几字的介绍来看,谢默裳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上一辈到底发生过什么?
系统你什么时候告诉我啊?说不定能为我接下来走剧情提供些帮助呢。
“宿主请看……”
恍然间,只觉得眼前如同电影切换场景一般,渐渐的,眼前温馨的小屋烟消云散,江雪露置身于一片战火连天,充满哀嚎声的场地中。她躺在上面的不再是温暖的床,而是一片布满战火,灰尘满扬的土地上。
一团熊熊火焰正在江雪露旁边燃烧着,狂风一吹,焰火就要扑到江雪露的脸上,要不是她躲得快,怕真是要火烧了眉毛。
她迅速站起,眼前的一番景象,不由得让她皱起眉头。
宽敞的道路已是黑烟弥漫,有的人四散而逃,皆惊慌不已,急的要么是撞到了墙,要么是撞到了其他逃命的人,有的人则躲在一个角落,面色灰沉,眼睛迷离,浑身颤抖,好似受到了惊吓,有的人不小心被大火灼烧,躺在地上急乱地打滚……街上全是流离失所的无辜百姓。
一片压抑的景象让江雪露喘不过气,突然,一支箭从黑烟中朝她飞来,她来不及躲,那一瞬间,她喘不上气,眼眸中的箭头越来越大,她下意识地紧闭双眼,只是许久,她也没有感觉到一丝的疼痛,她缓缓转过身,看到那支箭插入了一面黑墙上,她站着不动,有几个逃亡的人从她的身体一穿而过,这时她才意识到,眼前的一切不过都是幻影,如同置身于裸眼3D电影那般呈现在自己的眼前。
有一彪悍之人身穿黑色铠甲,高坐于马上,手中握着一柄大刀,看着不像是中原之人。
“南胡大将……”江雪露念着他头上的小字。
他的身后还跟着众多的南胡小将。
铁骑过处,皆有人们的惨叫……
江雪露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无辜的人被斩于刀下,她不敢再看这么血腥的场面了,只喊着:“不要,我不要看了,系统,快停下……”
眼前的一切依旧在发生……
危难关头,有三人高坐于马上,从火光中踏来,身后亦跟着无数将兵。
江雪露仰望着他们,一眼便瞧出那左边一人就是刘常胜,此时的刘常胜正是知天命之年。十多年后,她的气质依旧如此,不羁且豪迈。中间一女子,穿着和刘常胜一样的盔甲,气质却大不相同,她的目光炙热,面目朗若清月,英气十足,细看,还带着几分大小姐的刁蛮气质,手中握着带有凤凰涅槃之图的宝剑。她名叫谢默裳,年龄二十又七。最右边的那一位是个男将军,身穿银色盔甲,手握玄色长矛,可只看脸,他更像个清隽的文人,带着凛人的气魄,眼中透露着一些睥睨众生之感,名叫陆戎,是谢默裳的丈夫,年龄二十又七。
原来她就是谢默裳……
江雪露站在一个角落里,见两军开战,无边的战火氤氲了众人的身影,不时的还有一抹鲜红迸溅而出……
……
眼前的一切慢慢消散,江雪露站在了朝廷的门前。只见那一南胡大将被五花大绑,跪于朝廷中央,百官皆站于两边,皇帝高坐于龙椅之上,一声拍案,那南胡大将便被几个大汗抬了下去,接下来,那三位将军并肩来于朝堂之上,单膝跪地,行叉手礼。
皇帝身边的太监手拿圣旨,高声念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刘常胜、谢默裳、陆戎三位将军护国有功,挽朝廷于水火之中,特封刘常胜为镇国大将军,谢默裳为镇护大将军,陆戎为镇军大将军,钦此。”
三人目光炽热无比,一同接了圣旨。
场景再次转变,江雪露来到一个清雅之地,此地茂林修竹,还有清流为伴,竹林中央有一小路,江雪露沿路走去,没有多久,便看到有一用竹子搭建而成的房子,两层高,似隐者之居。
竹门缓缓而开,从里面走出一长得俊俏的幼童,只见那短短几字的介绍——六岁时的陆子熙。
“别乱跑。”一男子从屋中跑出,将陆子熙抱起,这男子正是陆戎。此刻他褪去了那身盔甲,穿一身锦袍,清雅的气质溢于言表,谁能看出他是个武将。
一女子也从屋中走出,她穿一身鹅黄齐腰襦裙,乌黑的头发用两支玉簪盘起,加上一些小发饰修饰,虽着装显得端庄,到穿在她身上,竟还隐隐透露出一些刁蛮小姐的风采。
陆子熙是陆谢夫妇的儿子!
江雪露从未往这方面想过,知道真相的一瞬间,她颇感惊讶。
一家人其乐融融,但好景不长,一个漆黑的夜,铁骑从外席卷而来,坐在马上的人个个手举火把,将这夜晚照得通亮。他们的穿着好似之前见过的南胡人的服饰。打头的有两人,其中一人被黑烟所蒙,就像是一个黑影伴在那南胡领头大将的身旁。
怎么还打起了马赛克?江雪露心中疑念着。
江雪露入了迷,她感觉自己真的置身其中了,她发觉那帮人来者不善,便赶忙要打开门告知他们,谁料一下穿门而入,她才清醒,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影。
此刻,她见陆子熙正趴在门缝之中,兴许是瞧见了那个黑影人,受到惊吓,嘴型欲张,可还没等他叫出声,便被陆戎打晕了过去。陆戎将他抱起,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小脸蛋,谢默裳眼中皆是泪,说:“子熙,你要好好长大。”
只瞧见夫妇二人早已身穿盔甲,他们将他交给了一壮年男子,说:“小六,你带着子熙往后山跑,不要回头,一直跑,子熙是我们唯一的血脉,你一定要保住他的性命。”
“两位将军,你们放心,我就算死,也不会让小公子受到一点伤害。”说罢,他提着灯便从后门而逃,陆谢夫妇二人便出门拖住那些不速之客。
“那个壮年男子就是陆谢夫妇二人隐居之后救下的一人,这人老实忠诚,从他被救下的那一刻,便效忠于陆谢夫妇。”系统介绍着。
原来如此……
江雪露蹙着眉头,眼睁睁看着陆谢夫妇战死于自家门前,这感受如同苦苦追了很久的剧,期待着有个美好的结局,可是最终却以悲剧收场那般的压抑。
她视野开始跟随着那个名叫小六的壮年来,只见他身后有着几个追兵,此刻他怀中的陆子熙也已经醒来。
周围都是竹林,没有灯火的夜里漆黑一片,仿佛在往前一走,就会被一团黑雾吞噬掉。
“小六叔叔,我爹娘呢?”陆子熙开始哭了起来,他好像意识到了不好事情的发生。
“子熙别怕,将军回京城去了,小六叔叔这就带你回去。”
后面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愈发得清晰了,他放下陆子熙,手指指向右边,对他说“子熙别怕,你听叔叔说,那边有一片茂盛的竹林,你跑到里面去,快!”
“小六叔叔……”陆子熙哭着。
他半蹲下来,娓娓而言:“叔叔知道,夜很黑,但叔叔知道你是男子汉,你只顾往前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天亮之后,叔叔会去找你。”
“快跑!”小六推着他。
陆子熙回头看了一眼小六,便朝那个一团黑的方向跑去。
眼见陆子熙消失在黑夜中,他才松了口气,提着灯就往反方向跑去,追兵循着灯光,追向了他。
随后,几个火光围绕在那灯光周围,那几点光在黑夜里来回晃动……
再然后,火光依旧,灯光不复。
场景切换到陆子熙那里,系统贴心地为江雪露准备了照明的灯火,但这灯火仅她可见,对离他不远的陆子熙来说,这里依旧很黑。
黑夜对一个六岁的孩子而言该是多么恐惧啊,何况在这荒郊野岭里。他一路跌跌撞撞地来到了这竹林地,这才喘了几口气,他环顾四周,都是黑的,什么都看不到,周围一片寂静,静得连微微的草动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的身体直打颤,干涩的嗓子发不出一丝的声音。然后脚下踉跄,晕了过去。
太阳已到天空的正中央,有一背着箩筐小女孩走来,头上写这三个字——江雪露。
不用说江雪露也猜得到,但是她一直没从刚才的场景出来,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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蹙着眉头。
蹲下着急地问:“你快醒醒,并把水壶中的水往他嘴里倒了几口。”
“奶奶,这有个人。”小女孩喊着。
一老婆婆走来,将陆子熙背起,带回家中……
江雪露回到了那个舒适性房间,此刻她的心情五味杂全,有着方才对书中人物悲剧的悲怆,亦有着对陆子熙险活下来的宽慰,还有着接下来对陆子熙的命运的疑惑。
南胡人残暴嗜血,杀了那么多中原人,也难怪中原这么痛恨南胡呢。还好那天没有将阿骨朵的事说出去,否则阿骨朵或许就不仅仅死这么简单了。江雪露心想。
可是就这么结束了,她在房中静默踱步,徘徊不睡。
她以一个上帝的角度看了这一切,可是对于书中人物,以他们的主观视角看待这一切,人人都有着不一样的心情。
江雪露一夜没睡,她真的想找到陆子熙了,这不仅此是系统给她的任务了。
她本非书中人物,可见此情此景,不由自主地与书中人物共情了,先前不知陆子熙来历,如今知道了,她开始可怜他,心疼他起来,她发自内心地想让他过得好,以弥补他童年时的惨痛经历。
辗转之间,她想到了那位仅有一面之缘的萧夫人——谢沐瑾。
她是谢默裳的亲侄女,不就是陆子熙的表姐么?她那里或许有关于陆子熙的消息吧。而且陈若玉也在那里,不如去看望看望。
江雪露打起了精神,化了个淡妆,穿了件浅紫色的衣服就出了门。
院中空无一人,她本想一声不吭地就出去来着,可又担心顾辞找不着自己而担心,于是跑到顾辞房门前,扣了几下门,道:“恩公,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但许久没人回应,江雪露心中疑惑——
这一大早地他能去哪里呢?
这时,邢礼走来,见江雪露四处张望,问:“姑娘在找什么?”
“正好,你来了,等恩公回来了,你告诉他我去了萧夫人家里。”
“姑娘去萧夫人家里作甚?”
还没等她回应,眨眼间就见她到了门口,见她回头招手说:“可别忘了告诉恩公啊。”
邢礼不解,一边挠头一边走向客室。
客室中央的桌子上摆了一盘棋,黑白棋几乎已经铺满整个棋盘,此时一骨骼分明的手指夹着一颗黑棋轻轻放在棋盘上。
“胜负已定。”顾辞淡淡地说。
“顾大人果然聪慧过人,我至今还未赢过顾大人几次呢。”一身穿深蓝带有白色云团花纹的长袍,头戴银白发冠,下巴处还留有中短的胡须的人说。
“长史大人见笑了,不知今日长史大人前来有何贵干?”
“前些日子,顾大人平反有功,又为朝廷建了不少功劳,我就在想,若是哪日你真的飞黄腾达了,位高权重的你还会站在丞相那边吗?”那人食指轻轻敲着桌子,眼神中充满威胁,一眨不眨地盯着顾辞。
顾辞只是一笑,说:“顾某现在在朝廷的地位不低了,也不曾想过背叛丞相,他对我有恩,何况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这人轻笑着说:“你最好说到做到,若是做不到,知道你的下场。”说完,他便起身走出门外,恰好与邢礼撞个正着,可他一句话也没说,就像是醉了酒一般晃晃悠悠与邢礼擦肩而过,直向大门外走去。
邢礼疑惑地目送着那人,直到他消失在门外,他才走进屋中。
“大人,那人是谁啊?”
“一个朋友。”
“对了,江姑娘让我告诉你她去了萧将军家里。”
“她跑去萧将军家作甚?”
邢礼摇头说:“看姑娘那样子,应该是有什么急事。”
“她一个人去的?”
邢礼点点头。
“她初来这里,怎会认得路?你为何不跟着?”顾辞蹙着眉头,有些着急地说。
可这事又怎能怪在邢礼身上呢?平白无故地被数落了一顿,他现在也只能支支吾吾,即使没犯错也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只能无奈地说:“大人,江姑娘刚走没多久,我现在去行吧。”
,
8. 醉酒
谁知,江雪露在街上随便拦了辆马车,给了些银两,那车夫就同意载她一程了。
萧家是何等大户人家,京师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萧府果然气派,大门口两座石狮子就威武无比。
江雪露轻拍了几下大门,一小厮从里走出,问:“你是谁?”
“我来找萧夫人。”江雪露答。
“你是江雪露姑娘吧,夫人前些日子提到过您,快请进。”
“感谢感谢。”江雪露礼貌地微笑着。
她跟着小厮进入院中,见谢沐瑾正在一棵梅花树旁练着书法,有几多花瓣被风吹落,落在她的头发上,又恰好她袭一身粉红衣裳,仿佛与这梅花融为一体,妩媚、高贵并且温柔端庄。
“夫人,江姑娘来了。”
谢沐瑾放下手中笔,起身说着:“江姑娘怎么来了?快坐下。”她又对那小厮说:“你快吩咐后厨做些甜点来。”
自己来的仓促,也没带点小礼,受到萧夫人如此厚待,江雪露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夫人,不用了,我……我都没有捎点礼物给您。”
“江姑娘是刘姑姑之孙,我们之间也是有些缘分,姑娘不用客气。”
江雪露拿起一块点心,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她边吃边说:“其实我今日前来是想来问件事。”
“什么事?”
“夫人你是不是有个表弟叫陆子熙?”
谢沐瑾惊喜道:“子熙,你知道子熙?”
江雪露点点头,“夫人您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么?”
谢沐瑾失落地摇摇头,“十五年前,南胡来犯,姑父姑母为护国而死,子熙失踪,我们寻了他许久也不见他的踪影,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死了。”她眼睛湿红,用手帕擦了下欲将滴落的眼泪,看着江雪露,说:“江姑娘你是如何知道的他?你是不是知道关于他的一些消息?”
“陆子熙可能还活着,两位将军被害那日,我和奶奶在一山坡下发现了他,他应该是从山坡滚落,摔的一身伤,索性还活着,我和奶奶就把他带回家中休养,可是他伤好没几日,就不辞而别了,奶奶怎么找都找不到。”
谢沐瑾再次欣喜,道:“十多年了,没有一丝子熙的消息,今日妹妹告知我此事,子熙之事也算有了盼头,我定派人去寻。”她握紧江雪露的手,说:“如今我们也算是亲戚了,你若是想要什么,大可向我提。”
亲戚,江雪露一时没反应过来。谢默裳是刘常胜结拜的妹妹,而谢默裳是谢沐瑾的姑姑,我又是刘常胜收养的孙女,那按这辈分来说,岂不是该叫谢沐瑾一声“姨”!
谢沐瑾虽说已有二十又八,但其实看起来是二十四五的年纪。江雪露看着面前这个年轻漂亮又端庄的女子,想想等下要喊她姨就想笑,她实在叫不出口,就好像她在大一时误喊了大四学姐“阿姨”那样,让喊的人和被喊的人都羞愧无比。
她笑着说:“萧夫人,虽说按辈分我应该叫你姨母的,但是你看着这么年轻,我实在叫不出口,我能喊你姐姐么?”
谢沐瑾觉得对面这个女孩实在可爱,她不过是说了她们二人成了亲戚,又没说让她如何称呼自己,不想她竟会想的如此细致。
“我对称呼一事并不在意,你若是觉得顺口,也可以这么称呼。”
“夫人,顾大人来了。”一小厮在门外说。
“你今日一人前来,顾大人担心,想必是来寻你的吧。”谢沐瑾打趣她说。
江雪露“嘿嘿”笑着,“希望……不是吧。”
坏了,恩公不会生气了吧。
“姐姐,我先出去了。”说着,江雪露疾步走出门外,正见顾辞朝自己走来。
“街上车多人多,你可有哪里受伤?怎么不让邢礼陪着你?”顾辞表情依旧平淡如常,只是眼中明显多了几分担心。
“我没事的,恩公,你不用担心,你看,我好得很。”江雪露在顾辞面前转了一圈,展示自己“完好无损”。
“你初来京师,对这里尚且不熟,等你对这里熟悉了,再逛也不迟。”
切,有出租车我怕啥?而且我还有钱,你不让我出来溜达,我偏要出来溜达。江雪露心中暗道。
“你又不陪我玩,我觉得无聊,自然就跑出来了,要不然我就要闷死了。”江雪露故意撅个嘴,一股撒娇的语气。
女人会撒娇,男人魂会飘,看我怎么拿捏你。
“是我的疏忽。”顾辞轻摸着她的头,说着。
江雪露脸立刻红了起来,赶忙后退几步。
可恶,江雪露你怎么这么没出息,竟然被他反客为主了。她心中咬牙,暗自恼怒着。
正巧,谢沐瑾从房中走出,见顾辞手抬在空中,江雪露脸通红,离他几尺远,以为两人起了争执,顾辞要打她,于是怒气冲冲走过去,说:“顾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雪露心中郁闷,不过是想来找我说说话,你对雪露照料不周,是要辜负刘姑姑对你的信任么?”她又转头小声对江雪露说:“妹妹别怕,有我在他不敢伤你,你今日别跟他回去了,在我这住下。”
顾辞眼角微微一抽,手缓缓放下,他偏头不语,目光有些许黯然。
江雪露一愣,心想着谢姐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于是拉着她的手,低声赶忙道:“姐姐,你误会了,方才恩公不过是想摸下我的头。”
“那你为何离她几尺远,还一脸恐惧的模样。”
“我没有恐惧,我方才不过是有点……”
仅仅是摸下头,又没做什么龌龊之事,有什么好害羞的,可自己不争气,偏偏就脸红了。若是说了“害羞二字”,只怕谢姐姐真的会觉得自己与顾辞行了龌龊之事,那时候,误会岂不是更大。
“有点什么?”
“谢姐姐,你放心好了,恩公一直待我很好,他担心我跑丢了,才赶来这里的,方才手抬起来,不过是想拉我回去罢了。”江雪露站在谢沐瑾面前,拉着她的手说着。
谢沐瑾半信半疑:“你以后有什么困难,大可向我提。”
“那姐姐我们先走了,过几天再来找你玩。”说着,她走到顾辞身旁,轻轻戳了一下他,“恩公,我们回去吧。”
顾辞回过神来,“你……要不要再在这里多玩一会儿?”
“我过几天再来找谢姐姐玩,我们先回去呗。”
谢沐瑾见这两人状态,也不像是起了争执,才放下心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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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大人,方才是我误会了,还请见谅,妹妹既然想回去,那就先带她回去吧。”
“今日有劳萧夫人,顾某告辞。”顾辞拱手行礼,之后带着江雪露上了马车。
路上,江雪露不见顾辞说一句话,车中气氛尤其的冷。
他还在生气么?
“恩公……你别生我气了,我以后不独自一人外出了。”江雪露扯了扯他的衣袖。
“我从来都不会生你的气,饿了么,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在谢姐姐那里吃了好多了,我们先回家吧,好不好?”
话是这样说,但顾辞依旧命车夫买了些吃的,还买了一壶烈酒。
“恩公,你很少喝酒的,你今天是怎么啦?”
“偶尔而已。”
江雪露从来没见过顾辞这样,从萧府回来后,他就有些反常了。
到了家中,江雪露就对顾辞说:“恩公,你赶紧回房休息吧,你今天看起来好累啊。”
“你也是,有什么事大可来找我。”说完,顾辞就回到自己的房中去了。
回到房中的第一件事,顾辞就抱着那壶酒猛喝了好几口,他酒量并不好,加上那九本身就烈,几口下来路就走不稳了,可他晃晃头让自己清醒一点后,竟又走出房门。
此时江雪露正在院中赏着那梅花,看到顾辞迎面走来,身子还摇摇晃晃的,就立刻向前扶住。
“恩公,你喝酒了,快回去休息。”
“待在我身边,委屈你了,对不起。”
平日里的顾辞喜怒不形于色,表情都是平静入水,最多也就眼神多几分情感,现在的顾辞真是难得一见,整个脸上都写满了“愧疚”二字。
“哪里,我从未有什么委屈。”
“萧夫人说你心中郁闷,我因公务不能陪你,是我之错,从今往后,我定会多抽时间陪你,你要什么,我都会尽量满足你,别不开心……”
江雪露有些发怔,心中又有些感动。
这种绝世好男人只会出现在网络小说中,现实中哪里找这样的?就是为啥你对我的好感度还不上升呢?江雪露心念着。
“恭喜宿主,您对顾辞的好感度上升至百分之四十五。”
江雪露内心哭泣:系统你是不是说反啦?顾辞,我该怎么攻略你。
“恩公,我先扶你回屋。”
江雪露把顾辞按坐在床上,缓缓道:“恩公,你救了我性命,给我做吃的,给我扎头发,又那么关心我,我和你在一起,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反倒很开心呢,你可不能因为我荒废了政务,你还要帮皇帝处理国家大事,可不能因为我耽误了,赶紧休息。”
顾辞脸上浮了几分红晕,巴巴地望着江雪露,江雪露拂面叹息,“快睡觉吧,别看我了。”
她将他摁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看着他睡着自己才走出门。她在院中伸了个懒腰,走到梅花树旁,一阵风吹来,数朵梅花脱离树枝,落在地上。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看我给你折一枝下来。”江雪露挑了一梅花稍多的小枝,毫无犹豫地折下来。
忽听有人喊:“江姑娘,好久不见啊,看看我给你带了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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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故居
“白医师,你怎么来了?”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医学秘籍,街上都买不到的。”
江雪露此刻正玩得开心,突然有人给她带了好几本书让她学习,兴趣一下就被扫走一半了,抬头看着这位著名医师,愈看愈像那个带她的教授了,她只能无奈接过那一摞书,尬笑说:“白医师真是有心了。”
“哪里哪里,对了,顾辞呢?”
江雪露腾出手来,伸手指了指顾辞的房间,“他喝了酒,睡下了。”
“喝酒?他不是工作狂人么,平日都没见他喝过,今日怎么喝醉了?”白依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思考的姿态。
“额……可能是误把酒当成了水吧。”
“跟你这丫头有关系吧。”白依凑近,手指指着她。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白医师,我又没喝酒。”
“不愿说算了,既然顾大人睡下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白依转过朝门外走去,潇洒地朝江雪露挥手作别。
江雪露把那一摞书搬回自己的房中,结果没放稳,最上面的那本书掉了下来,还翻开了页。
“白医师是不是拿错书了?”江雪露拾起,随手翻着看了几页,这明显是一部短篇故事集,还贴心地配了画。
只随手翻了一篇故事,江雪露就被吸引住了。
“古有将军,骁勇善战,安国利民,威震四方,至烽火渐熄,天下太平,将军则解甲归隐于竹林之地。然世事无常,将军遭兄弟陷害,死于非命,其子痛恶至极,杀叔报仇。”
“这不大白话么,哪里是文言文了,故事还不错,就是短了点。”江雪露慵懒地放下书,说着。
正打了个哈欠,她忽然想起了陆谢二位将军似乎也是隐居于竹林之中的。她叹息说:“那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二位将军的隐居之所还在不在?”
“在的在的,宿主要不要去看看。”
“系统,你怎么突然出来了,吓死了。”江雪露拍了拍自己胸口,深喘了一口气。
“那里离京师远不远呀?”
“不远,就在京师中的一片竹林地。”
“京师还有竹林地?”
“没错。”
“这么冷的天,我还是不去了,可以等天气暖和了再去也不迟,而且我得告知于恩公吧。”
“警告……”
“我去我去我去,不过是隐居之地,定不像众所周知的萧府了,系统爸爸,你可要带路啊,还有,我得让邢礼帮我给恩公捎句话。”
“不可,宿主请留纸条,且要偷偷前去。”
“怎么搞的像做贼一样。”江雪露撇着嘴摇摇头,无奈走向桌旁,提笔却不见落笔。
“怎么说呢,我这张笨嘴啊。”
徘徊许久,才落笔写了几行字,“恩公,陆谢二位将军为国捐躯,让人缅怀,我知二位将军生前择一隐居之地,数年过去,不知居所是否有人打扫,特此前去。恩公莫要担忧,也万不可生气。”
按照系统的指引,江雪露命一车夫将自己带到了那片竹林,还买“了扫帚抹布等的工具。这里的确离京师的中心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行车大约只要一个时辰。
茂林修竹,是自古不得志文人的归宿,不想竟会有两名武将也会在此隐居。江雪露来到此处,细细闻了闻空气中弥漫的竹子的清香,顿感神清气爽。
“这热闹繁华的京师竟还有此等清静雅致的天地。”江雪露欣喜地说。
随后,她跟着系统的指令来到了那所竹林环绕的美居。
用竹建房,别有一番风味,屋高两层,竹门紧闭,虽不简陋,但也不豪华,倒更像山中高人之居,与竹林融为一体,清雅之余稍显寂寞。
当时南胡来犯,话说这屋子多少都有破损,现在竟完好如初,江雪露猜想定是被人整修了一番。只是许多年过去,竹子早已泛黄,不像江雪露在系统给的“影像”中那般绿了。
门只用一绳系上,可并不紧,三两下就被江雪露解开了,她推门而入,进去的第一时刻,就是吃了一嘴的灰,“呸呸,这屋子多久没有打扫了。”
她将竹门,窗户彻底敞开,阳光照耀之下,那些弥漫在空中的灰尘密密麻麻,清晰可见。接着她便二话不说,挽起头发,撸起袖子,用一块布掩住口鼻,拿起扫帚干起活来,四壁,还有地面都是要打扫的。
灰尘可是一簸箕一簸箕地往外饭,不知多少次,才将地上的灰尘扫干净。
一趟下来,头发衣服上都布满灰尘,清晰可见,她丝毫没有在意,又拿起一块抹布,用随身携带的茶水浸湿,马不停蹄地擦起来。
至傍晚,顾辞才醒来。
恰好邢礼端来一壶热茶,见顾辞起身,说:“大人,你醒啦。”
“我睡了多久?”
“许久了,从您带姑娘回来之后就开始睡,现在都到傍晚了。”
顾辞头依旧有些眩晕,他蹙眉抚了抚额额,问“露儿呢?”
“姑娘啊,应该在房里吧。白医师说您喝了烈酒,这是醒酒茶,喝了吧。”
顾辞喝了一杯,说着:“她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多久了?”
“不知道,一直没见江姑娘出来,兴许是睡下了。”
此话一出,顾辞立刻放下杯子,踉踉跄跄地跑向江雪露房门前,邢礼都没反应过来。
“露儿,露儿?”
不见人应答,他便推门而入,看了一圈,也不见江雪露人影,走近桌旁,看见了江雪露留的那张纸。
邢礼匆匆赶来,“大人,发生了什么?”
“备马。”
邢礼不解地“啊”了一声。
“快去!”
……
江雪露此刻仍旧在擦那些残留的污垢,忙活许久,可她丝毫没有疲惫之感,反倒愈发来劲儿,要知道,她之前可是奇懒无比,奶奶让她干她都不干,如今竟主动干起活来,还是帮别人干活,不给钱不给利的,这要是搁旁人眼里,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万年都难得一见。
忽然,她不知碰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手指被划破了,不过只是划破一层皮,不痛,她只是顿了顿,换了只手,又干起活来。
没过多久,耳边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在没有分清对方是敌是友前,江雪露找了个地方躲起来暗中打探。
近而又近,江雪露才看清此人面庞,她急忙跑出去,喊着:“恩公。”
顾辞下马跑过来,情急之下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有些责备地说:“你怎么一人跑来了这里?这里很危险,我在家,邢礼也在家,我睡了,你可以叫醒我,或者让邢礼带着你也行啊。”
江雪露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抱搞的措手不及,停顿片刻,她才想为何恩公说这里是危险之地,莫非是因为之前来此的南胡人为非作歹?
她轻轻拍了拍顾辞的背,缓声说:“恩公,你又担心了,对不起,可这里已经不是危险之地了,南胡人早就被打跑了,这里很安全,我也很安全。”
顾辞抱得紧,她轻轻推开,说:“恩公,我身上全是灰尘,等下你的衣服也被我搞脏了。”
“没事。”说罢,顾辞单膝跪在她面前,轻轻拍了拍她衣摆的灰尘,接着抬眼望着她。
顾辞从未有过这样的神情,即便醉酒了也不会有,江雪露低头望着,见得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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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情莫名地让人有些心疼。
“露儿,谢谢你。”
江雪露充满疑问:“我?恩公,你要谢我啥呀?”
“没事,回去给你做好吃的。”顾辞站起,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态。
“好耶!”江雪露高兴跳起,“不过恩公既然来了,帮我个忙呗,我们也能趁早回去。”
她扔给了顾辞一块抹布。
顾辞接住,只一点头。
两人忙活之中,江雪露说:“太平之日陆谢二位将军选择隐居此地,想必这里才是他们真正的家,可旁人都以那皇帝赐予的府邸为主,这里都被忽视了,都没人打扫。”
“露儿有心了,今日辛苦你,往后你若想,我派人来此打扫就行。”
“那我也要来,要看管着那群人。”嘴上说是看管,江雪露不过是想多来这里玩玩罢了,况且今日清扫让她倍有自豪感,她还想常来呢,往后这种事就这样拱手全部让于别人,她还有些不乐意。
“好,我陪你一起。”
……
夜晚归家,顾辞为江雪露做了许多她爱吃的东西,正吃得开心时,邢礼前来报备:“大人,文国公来访。”
眼前一位老者进入,左边有一人搀扶,正是谢沐瑾,右边有一人陪侍,正是萧鼓,他们身后,还跟了两个丫鬟。
江雪露塞了一嘴食物,此刻停止咀嚼,看着那老者。
谢铖,谢默裳父亲,谢沐瑾爷爷。
他虽已白发苍苍,但英姿尚存,想必当年定是个俊朗之人。
“国公,萧夫人请坐。”顾辞站起,有礼道。
两人刚一坐下,江雪露就递上筷子,说:“这位爷爷,谢姐姐,你们快吃。”
“今日是何日子,备了这么多好吃的,对了,你方才叫我什么?”谢铖慈祥地笑着。
江雪露反应过来,之前见这般年龄的老人,她总礼貌性地称一声“爷爷”,结果,习以为常地喊了出来。
她有些胆颤,“爷……爷啊,我是不是说错了?”
谢铖大笑两声,“好啊,我又多了一孙女,听瑾儿说,你俩已结交为姐妹,是该称呼一声爷爷。”
江雪露猜想这爷爷定是豪迈之人,脸上笑着,也不说话。
“这菜极好,我家中人从未有过这般手艺。”谢沐瑾说着,眼睛朝萧鼓那边撇了撇。
萧鼓有所察觉,冲她憨笑两下,接着说:“顾辞,这是谁做的?我马上拜他为师!”
“萧将军,你要拜我家恩公为师么?”
几人惊讶,异口同声:“顾大人竟还有这般好手艺!”
“多少年都没吃过这种别具一格的美味了,那些厨师做出的饭菜虽美味,但味道大有雷同之处,此次,倒尝出了别有一番的风味,能堪比着,也只有我那位女婿了。”谢铖说。
女婿?说的就是陆将军吧,想不到陆将军外人面前威勇无比,家人面前竟如此的贴心。想必定经常给谢将军做好吃的,真是铁汉柔情!江雪露心道。
“各位喜欢就好。”顾辞谦逊一笑。
……
吃罢饭,谢铖命身后的丫鬟拿出一精致的盒子来,并递给江雪露,“此物虽不贵重,但寓意极好,之前我那外孙有一个,你与他有缘,这便赠一个相同的,你可别嫌弃啊。”
江雪露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个沉香手串,她拿出来仔细端详,看那上面还刻着“平安喜乐”四字,欣喜说:“这手串好生精致,谢谢……国公。”
“哎呦,还是叫我爷爷吧。”
江雪露有些腼腆地笑着,“好啊。”
几人相聊甚晚,才各回各家,各回各房,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