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后,大理寺卿弯了》
1. 第一章 偶遇
“追追追!千万不能让他逃了!见到人,立刻杀无赦!”刘府数十位家丁高举着火把,如一条火龙在刘府里警戒着奔跑,刘府管事的声音大的离谱。
宅子内一颗参天槐树枝叶繁茂,夜色笼罩似一个巨兽。
洛青卿站的位置极好,重重枝叶将她的身形掩盖,动作极快将东西往怀里一塞,伸手往上一勾,胳膊用力,她整个人便如风筝一样荡了出去。
洛青卿落在一处屋脊上,屋下一队家丁举着火把迅速跑过,她有些牙酸。
早知道这一趟这么危险,她就不来了。
都道百言堂无事不晓,前日自己花了一百俩,让它查绣金楼,到头来,那掌柜诚惶诚恐的噤声,看了周围一眼,门窗紧闭,还不放心出去绕了一圈,才神神秘秘的靠过来道:“客官,你究竟为什么查绣金楼,这可是杀头的事啊?”掌柜脑门出了一层虚汗,似乎绣金楼是什么禁忌。
洛青卿眼神一秉,咬牙切齿道:“双亲之仇,不共戴天。”
她话音一落,就被掌柜捂住了嘴,一手噤声道:“客官,小声点!”
掌柜心中直呼,这小子瞧上去年岁不大,胆子却大的很,瞧这双眼熠熠,内息平衡,一瞅便知有功夫在身。
洛青卿在清河山上呆了十二年,待她学成,便拜别师傅下了山,拿出一个师傅所赠锦囊,只有三个字——绣金楼。
洛青卿挣开掌柜的手道:“你如此怕,难不成是上面?”她左手食指竖起,指了指了天。她这个意思很明显了,天上那不就是君?
哎哟我的老天爷,掌柜心里叫苦不送道:“那倒也不是,若是,你难道还要去刺杀不成?”
洛青卿甩甩手道:“你想多了,我还是惜命的。”
她继续道:“既然不是,你如此……是为何?”
掌柜擦擦额头上的汗道:“不是天家也差不离了,十二年前绣金楼便销声匿迹了!如今唯一的一个线索在,刑部大牢里。那人在十二年前被捕获,关在死牢里,你还要硬闯不成!”
刑部大牢,嘶,自己一个人,是有些麻烦。
掌柜又悄咪的凑过来道:“大理寺卿自京城来,调查刘府一案,你不若去投个巧,让他带你进去。”
洛青卿嘬了一下牙花子。大理寺卿哪里那么好糊弄,自己从偏远的清河来,身上银钱都花了一大半,贸然前去,只怕要当贼抓起来。
掌柜又悄咪的凑过来,小声道:“你的身手在刘府取个东西不难吧,再交到大理寺卿手上,他这般不就欠你人情了?”
洛青卿眉毛一挑道:“什么东西官府查不到,要我去取?”
掌柜故作神秘道:“你不知道,这位大理寺卿是新上任的,刚上任没几日,便外派了青州,就在青州刺史为大理寺卿接风宴上,青州刺史被人毒死了!”
哦豁!
洛青卿又道:“这和刘府什么关系,难不成是刘府毒死了刺史!这不是杀头的大罪!”
“现场蛛丝马迹都表明,这事和刘府脱不开干系,不良人将刘府翻了个底朝天,一点点证据都没有找到,这毒药在何处采买,青州十个药房没有任何售出记录,刘府刘文及全部家丁人际关系都查过,干净的很!”掌柜话头一转道:“你若是此时去刘府找到证据,岂不是大功一件!”
洛青卿说的有些心动,趁着月色,在刘府摸了一阵,书房,寝室,会客厅,她一一没有落下,凡是带纸的物件全部带走了,她托着下巴,细细想了一遍,到底什么地方还有遗落。
洛青卿蹑手蹑脚的穿梭在各个房间,屋外还有不少家丁值守,刘文只是怀疑对象,又不能真的当作杀人凶手,便放他回来,官府派了不少不良人在他的宅子外面守着。
洛青卿溜进来颇费了一番功夫,她在后院厨房站了站,厨房内,案桌上摆放着蔬菜若干,肉类若干。
忽的她眼尖一顿,蹲下细细查看三个水缸。师父说过,暗道秘门乱中有净,净中有乱,面前的三个水缸其中俩个下面有灰尘,左边这个没有。
她挪开水缸,调稳呼吸后,只见水缸下面是一个压扁的东西。洛青卿借着月光才看清了是一个小纸包,她的眼睛倏的亮了,这个东西难不成就是证据!
她伸手拿过被叠成正方形的纸包,顺手掂了掂,里面的东西粉末状,又包裹的如此严实,难不成是什么毒药?
嘶,洛青卿倒抽一口气,迅速开门关门,在经过月亮门时便与一队家丁撞上。
“哪里来的霄小,竟敢私闯民宅!”这一声如同炸雷一样,引得内院的所有家丁都往这里赶来,刘府管家急匆匆的跑来,直接厉声道:“追,不要让他跑了!”
洛青卿一手攀着墙跃上来,脚下一动,弹射出几枚瓦片砸在前面几人身上,哎呦哎呦声不断。
她趁这个间隙整个人都在房檐上腾挪,直到落在一颗大树上。
她额上有急切的汗珠,心脏扑通扑通差点跳出来,第一次做这种事,还是有点刺激。几个沉重呼吸,她眯了眯眼看向东南方向,据那掌柜说,大理寺卿此处落脚便是刺史别墅。
别墅原本就是为了刺史迎接大理寺卿准备的,没想到,刺史自己死在宴会上。
洛青卿咂了咂嘴,脚下借力,从大树上一跃而下,腾的一声稳稳落在另一处的屋脊上。
身后是一长串的喊打喊杀声,洛青卿头也没回,径直的往前跑。
一柱香后,别墅一角屋檐上,洛青卿稳稳的落下。
她托着下巴,看向下方,前院处是四个巡逻的不良人。
这该怎么进去,月黑风高夜,正是偷鸡摸狗时,呸,不是,这些不良人不睡觉的么?
洛青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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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顾了一下别墅布置,刘府家丁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她不再犹豫,如同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脚下瓦片被她的力道震碎了好几片。
洛青卿瞅着一间火光通明的房间急忙停下,门前有俩名腰胯唐刀的侍卫,衣着打扮不俗,下盘稳扎稳打,俩位身上有着不同于旁人的傲气。
这别墅主人除了大理寺卿,也没有旁人了!
洛青卿赌一把,下落直接抱拳道:“草民洛言拜见大人。”
左侧侍卫直接拔刀下了台阶:“你竟敢夜闯这里,知道里面是谁吗?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来人带着浓浓杀意,洛青卿强迫着自己双腿,不能退!她大声道:“草民手里有刘府毒杀刺史大人的证据!”
逼直眼前的刀身倏的一停,硬生生的停在洛青卿鼻尖处。
“周仪,你还是这般冒失,去领二十板子。”
慵懒的声音从房间内响起,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人听的清楚。
洛青卿面前的周仪应声,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将刀送回刀鞘,直接把刀给了另一个侍卫,便朝着侧门走去。
窗户朝外打开,萤黄的烛光泄了一地,窗边,是一截朱色官服大袖,袖口处露出肌肤白皙修长的手指。
洛青卿暗道,这肌肤也不像是大理寺卿啊?也不是不像,她就觉得怪异,不是都传,能做到大理寺卿这个位置的,不都是要在刑部熬个十几年,怎么着,也不能这么年轻吧。
“进来说话。”
等了等,洛青卿没有反应。
右侧的侍卫周英额头都要流下汗了,他下台阶站在洛青卿身旁,悄悄的拿刀柄戳了戳她。
这小子怎么回事,怎么愣住了,方才不是魄力的很,刀到眼前也不躲。
洛青卿回了神,道:“大人,草民只是一介武夫,岂敢踏足大人房间。”
房间内传来一声嗤笑,正门便被打开,走出一位身材高挑身着朱色官服的男子,头发乌黑如缎,月光洒在他身上,缓缓勾勒出男子身姿,如同寒冬傲梅。
洛青卿心底哦豁了一声,这个新任大理寺卿真的好年轻,也真的很好看。她轻咳了俩声,让自己不要这么失态,从怀中掏出了纸包道:“这是草民在刘府厨房一处的水缸下发现,疑似毒药,还请大人验证。”
周英只觉得此人大胆包天,什么东西都让他家大人验,这可是毒,就这么直愣愣的呈上去!
月光下,少年手中的纸包边角被濡湿,洛青卿忍不住的手心冒汗,这是她的最后机会。
苏舒月背着手,没有一丝接过的意思,他道:“你从刘府搜来的?”他的表情没变,语气里却透露着不信。
洛青卿被他这语气激的有些恼,语气硬邦邦道:“是,刘府家丁一直追着草民,直到草民进了这里。”
2. 第二章 合作
随着洛青卿的话落。
苏舒月眼睛在周英身上停留数秒,才移开。
周英觉得自己也要去挨板子了,大人明明说过,要时时刻刻盯住刘府,这下好了,居然让旁边的少年潜入进去了!
苏舒月道:“刘府不良人加上家丁一共多少人?”
这是不信她了,洛青卿觉得自己要是说错一个字,就要被轰出去。她便立刻回答:“刘府正门处藏着四位不良人,家丁四人,侧门俩个不良人,后门四位,家丁俩人,马夫俩人,厨娘三位,共十七人。”
周英擦了擦额上的汗,这小子说的丝毫不差。
苏舒月道:“去唤谢仵作来,你带他下去休息。”
洛青卿站着没动,她抬起头颅,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决然道:“大人可与小民做一笔交易,若大人不允,这个证物便会永远消失。”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堂堂三品官员岂会被一个草民威胁。
周英觉得洛言就是傻的,正要把他拖下去。
铮的一声,一把横刀直直指着苏舒月,刀锋犀利,直指苏舒月的脖颈。
周英惊呆了,这把刀明明是自己的佩刀,洛言什么时候拔掉的,自己居然没有任何察觉。
这太让人震惊了,他也顾不上震惊,他挡在苏舒月前面焦急道:“大人快走。”
洛青卿歪歪了头道:“大人你也看到了,你这属下不顶用,我劝大人还是考虑考虑我这个提议。”
苏舒月眉毛一挑,眼睛落在刀锋,来了兴致,他道:“你想干什么?”
洛青卿看苏舒月不似常人那般惊惧,心头不由高看他一眼,原以为他这般年纪,爬上这个位置,靠的是裙带关系,利刃置于眼前,丝毫不惧。
她道:“想要大人一份手书,可以调阅刑部档案。”
大理寺卿的手书岂能随便给的,若是小人拿着这个,偌大朝廷那不就乱了套!周英想都没想,直接出声:“洛言,你先放下刀,其它一切好说,这个不行!”
苏舒月沉默了半晌道:“你此番杀了我,罪名加身,你逃不掉,朝廷也会新任大理寺卿,你此番白费,不若……”他一顿,故意留下话头。
洛青卿果然被他所诱,跟着他道:“不若什么?”
“不若你护送我回京,你也看到了,我身侧的侍卫太过没用,被你拔刀都不知道。我这个位置,仇家太多,你送我回京,我亲自带你去刑部,我本人难道不比什么手书更重要?”苏舒月循循善诱,语音缓慢。
被扣上废物名号的周英没法反驳,洛言这小子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年纪轻轻,武功确实比自己强。
洛青卿第一次出远门,口袋空空,面前此人是大理寺卿,三品大员。师傅说过,朝廷官员按品阶,三品应是很大很大的官,他返回京城,刷一刷脸就能办到的事,这个买卖也还行。
苏舒月没催她,给足了时间考虑。
洛青卿手中刀锋刚缓下又抬起来道:“你每月支付我纹银几何,我难道要给你白打工?”
苏舒月很大方:“每月二十两。”
挡在他前面的周英眉毛挑了挑,大人怎么还来真的。
一个馒头便是一文,包子是俩文,一俩银子是一千文,只要自己省着点花,也能屯下一笔钱。
洛青卿顿时满意了,也撤了刀,道:“大人,我们来立个字据吧,万一有人反悔。”
周英见洛青卿撤刀,便听见苏舒月道:“去拿笔墨来。”
周英看向洛青卿,再一看自家大人背在身后虚握成拳的手,他顿时醒悟,也仿佛看到了大人身后虚虚摇起的狐狸尾巴。
坏了坏了,完了完了,这个洛言彻彻底底进入大人的圈套了。
大人这一路分明是南下,还护送京城,也就是骗眼前的傻子了。
洛青卿同苏舒月一起立下字据,当然,用的是洛言的名字。
“周英,带他下去休息。”苏舒月敛袖将这字据折叠,便回了房间。
洛青卿此番才跟着周英,绕过一处凤尾竹林,便看到扶着墙行走缓慢的周仪。
“哥,大人这是,让这小子留下了吗?这小子来路不明……”周仪看到周英身后跟着的洛青卿,出声喊道。
洛青卿听他这般说,便故意恶心他:“哎呀,你我以后就是同事了,你的后臀还好吧?”
妥妥的落井下石。
周仪哪里能忍得,指着洛青卿道:“不知哪里来的小贼,大人都被你蒙骗!”
“这你可说错了,是你家大人让我留下来的。”洛青卿笑嘻嘻的道。
“大人他怎么会这样?”
“因为你们兄弟俩个太废物了嘛。你家大人说了让我留下来保护他。”洛青卿双手抱臂,靠着柱子,露出一口白牙,寒光闪闪。
周仪被刺激到了,拉着周英就要答案:“大人真的如此说的?”
周英太阳穴突突的跳,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厮太可恶了。
别墅占地广,苏舒月一行来次也就带了俩人,便是周氏兄弟俩。旷了许多房屋,洛青卿随便挑了一间,便进去睡觉。
若是寻常人,在别人的地盘肯定不会睡的太死。洛青卿不是寻常人,她趴在床上,暖烘烘的被子往头上一盖,便睡死过去了。
从百言堂处得到消息,快马加鞭的赶到这边,便是在一天之内完成,脑中紧绷的一根弦一断,整个人便放松下来,睡的十分香甜。
翌日清晨,洛青卿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香床软枕睡着果然舒服,腰一点也不痛。她摸到厨房,便看见厨娘早已忙活起来,蒸屉上正冒着热气,蒸饼里羊肉胡萝卜的味道使劲的往她鼻子里钻。
洛青卿站的地方正是门口处,阳光被她一遮,撒下大片的阴影,正在忙活的厨娘前方一暗,回头看去,见来人一身灰扑扑的衣裳,面上朝气蓬勃,身量高挑,头发粗粗扎着一个马尾。
“你便是新来的侍卫吗?哎呀,果然一表人才。”
谁不喜欢听好话呢,洛青卿也咧着嘴笑了道:“这个蒸饼香味离的老远便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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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见,勾着我过来啦。”
“大人稍坐稍坐,马上就好。”厨娘心情不错,蹲下将火膛里的柴火往里添了添。
“我姓洛,别大人大人叫我,这俩个字担不得。”洛青卿自乡野长大,这个活做来也顺手,她继续道:“你忙你的吧,我给你看着。”
“洛侍卫这可使不得,你是有大本事的人,向我们这种人只能在厨房忙活,能做苏大人的侍卫做梦都能笑醒。”厨娘口里回着,手下动作没停,在案板上揉了面团。
洛青卿大大的啊了一声,这个苏大人很有名气咋的,这个厨娘说的话怎么这么崇敬呢。
洛青卿想不通索性便不去想,反正只要护送他回京城,其它的事可不关自己的事了。
洛青卿拿着热乎乎的蒸饼离开厨房,刚啃了一口,便见周英急匆匆的跑来,洛青卿左看右看,自己身侧也没别人,怎么啦,那个苏大人刚来这里就有危险了?他的仇人可真多!
周英喘了口气道:“你怎么还有兴致吃饭!刘府管家死了!刘府家丁都说是你杀的,赶紧跟我走。”
热乎乎冒着热气的羊肉蒸饼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洛青卿瞪大了眼睛,心里直叫毛,她一把拉住周英:“带我去,看看谁冤枉我,我要将他揍的他娘都不认识。”
洛青卿跟着周英走了几步,又倒回来,去厨房又拿了一个蒸饼,三口并俩口的往嘴里塞,她嚼完才道:“就是要死也得做个撑死鬼。”
洛青卿跟着周英来到大堂,刘府家丁跪了一地。
刘文掩袖摁了摁自己的眼角道:“大人,昨晚我府上进了贼子,就连跟了我十几年的老仆都不肯放过,大人你要为草民做主啊。”
上首的苏舒月敛眉很是公事公办,俨然一副不知情的表情,他列行问询,很是震惊:“你们可有看清贼子什么模样,什么特征,现场可有什么证据。”
此时,洛青卿正被周英带着入堂。
刘文一看洛青卿,声音一变,指着洛青卿道:“就是他,大人呐,他就是杀人凶手!”
周英和苏舒月不动声色的斜眼瞅她。
洛青卿并没有慌张而是反问刘文:“你有什么证据,是我杀的人?我问你,你的管家因何而死?”
刘文道:“刀伤。”他又朝着苏舒月拱手道:“昨晚此贼子夜闯我府上,不知道在找什么,出府时,被我家丁撞见,管家刘丁去追,反而被她灭口。”
洛青卿:“敢问仵作,管家刘丁伤在何处,又伤了几处。”
谢仵作在苏舒月示意下回道:“小腿一刀,胸腔俩刀,但都不致命,脖颈一刀血溅三丈,乃致命伤。”
洛青卿道:“伤在脖颈,我若是凶手,身上怎无血迹。”
刘文道:“谁知道你藏在哪里,或许是你销毁了也不一定。”
洛青卿笑道:“我昨日刚到青州,过所衣物皆在芝麻巷客栈,大人可以去查。”
昨晚洛言来时,身上并无血迹,夜色再黑,血色岂会看不出来,就是那血腥气也掩盖不了。
3. 验尸
周英立刻派不良人去洛青卿所说客栈,拿来了包袱,呈在苏舒月面前。
洛青卿的包裹很简陋,一套和她身上同款衣服,衣服下有几枚铜板。周英偷觑了洛青卿一眼,怪不得大人二十两银子就能拿下,洛言居然这么穷。
洛青卿瞪回去,穷咋了,还不是百言堂要价太贵。
苏舒月不动声色的将二人的互动尽收眼底,他看向刘文道:“证据确凿,洛言无罪,你可以走了。”
刘文不服气的道:“大人!就算老仆不是他杀,他夜闯我府上,偷窃之罪,大人就这么放过了吗!”说到后面,他的声音猝然变大。
洛青卿正要出声,周英一个眼神飘过来,轻微摇了摇头,洛青卿立马住口了。
苏舒月似全然无知好奇的问道:“你说他偷窃,贵府上可有丢什么东西?价值几何?”
洛青卿昨晚在刘文府上偷了的就是一个药包。
刘文急道:“大人,他……他……我府上……”他脑门上都是急出来的汗,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苏舒月的声音又响起,此番十分严厉:“你口口声声说丢东西,所丢何物不知,言不由衷,足见不可信。刺史之死还未洗脱嫌疑,软禁刘府。”
刘文俩股颤颤,眼白一翻,竟是昏倒过去。
随着他的话落,几位不良人便将刘府几人拖走了。
洛青卿目瞪口呆。
待刘府众人被拖下去,苏舒月话题一转:“谢仵作,药包和刺史所中之毒可一致?”
谢仵作起身,语气硬邦邦:“没有。”说的理不直气也壮。
洛青卿看到了谢儒眼下的一大片乌青,这个谢仵作不会让苏大人半夜抓起来,一直在验吧。
苏舒月走到洛青卿旁道:“洛侍卫,随本官前往衙署。”
这是啥,这明明是上锋派给自己的第一件事,要让上锋觉得这二十俩银子花的值!等他回到京城,一切都好办了。洛青卿没有任何作为女性的忸捏,直接抱拳:“是。”
别墅离衙署隔着俩个坊,三人绕过去足足花了一个时辰,停尸房位于衙署的东南角,四周种满了桐树,又阴又凉。现在放着俩具尸体,一具是青州刺史张泰,一具刘府管家刘丁。
张泰死亡已有俩日,又是中毒而死,面容可怖,依稀可辨五官,双手指尖乌黑一片,身下冰块镇着,也阻止不了腐败的味道散发出去。
刘丁尸体已然僵硬,身上衣服被血呼啦啦的染成了灰色,浓重的血腥气隔着老远便能闻见。
谢儒道:“大人,接下来我要对刘丁做详细检查,你可要回避一二。”
世风日下,仵作之流,视为不洁,别说朝廷官员了,就算是普通百姓也不愿与仵作结交,视为霉运。
苏舒月没走,他道:“谢仵作请便。”
洛青卿抬了抬眼,心里想到,这个苏大人也没有那么没用,比清河县令强太多了,那家伙见到尸体巴不得离八丈远。
谢儒没吭声,从他的工具盒里拿出一把剪刀,呼啦一声,将刘丁带血的衣服一分为二,彻底将他的伤口露出来。
洛青卿很想走,见到苏舒月没走,她也不好自己偷溜出去,便在下一瞬看到了白花花的躯体。
这个感官相当刺激,洛青卿一直以为自己接受不了,下一秒就看到苏舒月走上前,洗净手,十分仔细的观察头部。
谢儒的动作相当利落,剪完了衣服,便仔细的观察伤口。
洛青卿眉头一跳,便听见苏舒月道:“洛侍卫,是否根据尸体伤口判断招式?”
这是嫌她不干活了?唉唉唉,给你干活也太复杂了吧,明明说好只保护你的,这活怎么越来越多了。
洛青卿还没上前,认真观察的谢儒开口:“胸口处由左上到右下,一次惯伤,长短符合刀伤,小腿俩处是横截面伤口,这样的伤口像是……”
洛青卿:“怕他跑了。”
谢儒沉思了一下,点了一下头。
过了一会,苏舒月翻开刘丁的手,大拇指指肚,食指中指指肚皆有不同程度的老茧,沉思道:“此人是个赌徒,叫周英再去查人际关系。”
洛青卿没想到苏舒月还真有俩把刷子,便去传了话。
周英便唤来不良人,继续追查。
洛青卿看到尸体也不怵,认真观察刀痕,谢儒已将伤口四周清理,可以清楚看清刀锋走势。
不知何时,苏舒月已经净手,熏了白术,皂角老醋,去了去霉味。站在洛青卿不远处,等着洛青卿的回答。
洛青卿习武之人,更能看清力道,她指了指脖颈道:“大人,这一刀有些怪异。”
刘丁脖颈处,伤口上宽下窄,血糊糊咧开一个大口子。
“如何怪异?”
洛青卿说不上来,看向苏舒月道:“具体,必须看一下发现死者的地方。”
“走。”
苏舒月率先走出停尸房,洛青卿也熏了醋,走出去便看见苏舒月召来一个不良人,问道:“刘丁尸身在何处发现?”
“回大人,刘丁尸身是刘府家丁抬过来的,听说是在末子巷发现。”不良人道。
苏舒月是外来的官,今日满打满算,也就来了青州三天,又被刺史之死拖着,一直没有机会摸路,他便道:“带路。”
不良人在前方带路,洛青卿看着苏舒月的背影,她暗暗想着,这个家伙真是……可能大概也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吧。
等三人赶到发现刘丁尸身的地方,洛青卿差点炸毛了。
末子巷又窄又挤,堆满了附近居民杂物,只有正路三分之一,又被这些杂物挤着,二人并排走都有点挤。
左边墙边靠着一堆竹竿,前面那家放着菜箩筐还有俩片干枯的烂菜叶,侧边的爬山虎密密麻麻爬着,这家门前自门口泼出大片污水,滴滴答答的乱流。
苏舒月这一身官袍在此处格格不入,特别显眼。洛青卿完全是一身劲装,双腕束甲,腰间没有一处累赘,打眼一瞅,便知道此人约莫是个练家子。
这世家大族里,哪个不养门客,不养侍卫,洛青卿跟在苏舒月身后,自然没人觉得怪异。
前面的不良人说道:“这里的人不同那些有钱人,也不知道刘丁来这里干什么。”
洛青卿看了看四周,手上一撑,便翻身上墙,站在墙头,四处看了看,视线便被最高的建筑吸引,好巧不巧,青州别墅。
洛青卿道:“这条路,我昨晚走过。”
不良人:“……”
不是你真是小偷啊?
洛青卿跳下来,拍了拍手中的土道:“在我出了刘府后,刘丁带着家丁一直跟在我后面,就这一段,他们不追了,我还以为他们害怕大人呢,原来刘丁在这里另有奇遇啊。”
不良人擦了擦额上的汗,不是,你为什么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啊。
洛青卿这番话又自贬又夸苏舒月,苏舒月脚步一顿,耳垂腾的一下便红了,幸好他穿着本是朱色官服,阳光映照下,和平时也看不出区别。
苏舒月搔搔鼻头,洛言这张嘴……
牙尖嘴利。
洛青卿一指前方道:“前方有血迹,案发现场。”
洛青卿说的没错,前方拐角处确实是案发现场,只不过实在是惨不忍睹。
前方带路的不良人十分不适,扶住墙干呕起来。
现场脚印十分凌乱,血液渗在黄泥土地里,时间长了都变成了大片黑色。再加上刘府家丁来过一回,拖拽的痕迹很明显,凶手脚印和家丁脚印根本分不出来,根本不能靠脚印来追溯。
天气炎热,血腥气引来了苍蝇,一个个黑点爬在血迹上,乌泱泱一团,扇也扇不走。
苏舒月绕着血迹与拖拽痕迹走来走去。
洛青卿突然道:“大人,我们缺一个证据。”
苏舒月:“刀,杀人凶器。”
哦豁,聪明。
洛青卿走过拐角,再拐过来去看苏舒月,她再度回来,踩了踩脚下的地,这个地方正是死角,若是刘丁以苏舒月的方向而来,自己所在位置是绝佳的偷袭位置。
苏舒月也走过来,神色古怪。
洛青卿第一次见到他这个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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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你莫不是晕血吧?”
也不赖洛青卿会如此问,苏舒月年轻的过分,面容俊逸,一看便不是吃过苦的主,倒像是大户人家高金奉养的公子哥。
苏舒月哪里知道洛青卿给他钉在了公子哥那一类,他道:“酒,我闻到了酒味。”
果然是公子哥,这么浓重的血腥气还能闻出来酒味。
“大人呢,你看见大人没有?”周英的声音自巷后传来,洛青卿顺手拿过半截竹竿。
“苏大人,就在前面啊。”
周英刚露头,便感觉一道劲风袭向他的腿,他连连后退,定睛一看,是洛言持着竹竿扫向他的小腿,他直呼:“洛言,你疯了!”
洛青卿当然没疯:“大人,你看,他后退的距离,是不是同那大片血迹距离相仿。”
周英的身高比刘丁高出不少,他倒退的步伐与大片血迹所在位置多了五六步。
苏舒月很快理解了其中关翘,他道:“此处的坊主是谁,让他带着居民册来见我。周英,带着不良人在这好好搜。”
昨晚洛青卿临时起意才决定从这里经过,凶手在此处遇到刘丁,说明凶手住在这一片,还持有凶器,还是一个凶狠的主儿。
“是是是,大人,谢仵作让我带句话给你,刘丁身上有陈旧性伤,疑似……”周英下意识应到,应了俩声,便想起谢仵作的话。
洛青卿也没闲着,她在周英所在的位置继续打转,手上拿着竹竿继续比划,先是挥砍,又是削下腿。
她灵机一动,抬头:“下三滥。”
周英猛的拍大腿,直呼:“对对对,谢仵作就是这么说的。”
苏舒月目光落在洛青卿身上,洛青卿手中竹竿挽了剑花,收势背后。
这个少年有点意思。
洛青卿呲着牙笑呵呵走过来道:“大人,给点钱呗。”
这一趟,苏舒月带着人不多,周英不良人听命去找坊主,二人便挑了一间距离不远的食肆落脚。
二人所在位置,距事发地不远,四周布置却天差地别,末子巷极窄,路面还是黄泥路,路上还能看见生活垃圾,这一处却是青石板路,建筑全是青砖二三层,一坊之隔,隔出了穷人和富人。
苏舒月在三楼择了一处临窗的座位,正好可以将末子巷整个尽收眼底。
洛青卿第一次上食肆三楼吃饭,怪不得都道,有钱人有有钱人的活法,瞧瞧这筷子上都有讲究,上面还要雕个花钻个孔。
上菜的餐盘都各有各的形状,颜色各异,洛青卿直接坐在了苏舒月的对面。
上菜的小二脸色一白,口中差点喷出来,你一个侍卫怎么可以坐在主子对面,知不知道尊卑有别。
他看了看,正主没吭声,他也只能蔫蔫的退下。
洛青卿哪里管这些,她肚子都要饿扁了。
“洛侍卫,哪里人士?”半晌,苏舒月才道。
洛青卿执筷的手一停疑惑道:“清河,大人不是看过过所了。”
苏舒月手指很长,洛青卿看的第一眼就知道,此时这手几根手指这无意识的敲着桌面,洛青卿往上瞧,苏舒月似乎沉浸在案情里,完全没有留意到,桌上的菜已经上完了。
洛青卿只好提醒道:“大人,您该吃饭了,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大人身体才是破案的关键啊,你倒了,谁还替死者找寻真相啊。”
苏舒月手指一停,凝眸: “那你呢,你要找寻的是什么真相?”
洛青卿咳了一声,差点被米饭呛住,她喝了一口汤,顺溜下喉咙才道:“真相嘛,那也得有命查,不是嘛?我一没银钱,二无人脉,所以我的事情就拜托大人。”她说完还站起身朝着苏舒月拱手作揖。
苏舒月笑她一本正经:“你倒是什么活都往我身上推,我倒是做了一笔赔本的买卖,一月还要给你银子。”
洛青卿一噎,细想,还真是如此,她开口:“那要怎么办,大人还要耍赖?”
苏舒月眉头一松,被洛青卿彻底逗笑。
这人,被自己吃了还不知道。
4. 第4章 公子哥
洛青卿吃完了一碗米饭,无意间往外一瞅,周英带着一个矮胖男人往这边赶来,苏舒月已经起身下楼了。
洛青卿唉唉唉的声音夹在喉咙里,不是,自己还没有吃饱呢。
洛青卿无法,便也跟着下去。
周英身后跟着一个男人,四五十的年纪,胡子三指长,他粗粗喘着气,他走到食肆门口,便直吆喝:“我……我不行……走不动了,我要喝点水。”
洛青卿拿过茶壶直接送上去。
男人顺了顺气,才道:“大人,坊内几百口人,我带来了居民册,大人请过目。”他说罢便将一本册子递上去。
苏舒月掂了掂重量,直接落座,在桌子旁直接查看起来。
一楼的食客一下都不敢动,原本热闹嘈杂的坏境倏的安静下来,像是关闭了静音建一样,没有人敢发一语。
洛青卿偷偷扯了扯周英的衣袖,小声凑过来好奇问道:“你家大人是不是有什么强迫症?”
苏舒月问道:“末子巷内,有几家住户,姓谁名谁,作何营生。”
末子坊坊主一个激灵道:“几户菜农而已。”
“而已?”苏舒月语气深重,这俩个字似被他咬碎了,再说出来的。
他冷笑:“菜农会有刀具?割喉,破胸,断脚这些招式吗?”
末子坊坊主冷汗都要从头顶上流下来,空气都变得稀薄,甚至不敢大口喘气,整个人都像踩着棉花,双腿软条条的没力气。
苏舒月手指一顿,翻页的声音立刻停止,手指一指上面的名姓,整本书都摔在末子坊坊主胸上,道:“你带着人,给我找到他。”
洛青卿第一次见到发火的苏舒月,她也十分有眼色的没上前凑。
这个家伙,这个苏舒月平时看着挺好脾气的,发起火来,还挺凶。
末子坊主拿起居民册,看向被苏舒月指着的名字,廖二,居末子巷10户,好吃懒做,无业。
末子坊坊主心有余悸,不敢有丝毫的耽搁,拿着居民册便跑回了末子巷。
一位急行不良人与末子坊坊主撞个满怀,他也顾不得扶,便急匆匆的进来:“禀告大人,刘丁确实是赌徒,他常去一家,信德赌坊。”
洛青卿心底哦豁一声,还真让苏舒月猜对了啊。
赌坊这地方三教九流,洛青卿抬头望天,苏舒月这一身官袍掩都掩不住,难道要一个个抓来审吗?
苏舒月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洛青卿只觉得自己面前抛过来一物,伸手一接,一包银子。
“你不是缺钱,拿去。给你时间,给自己置办一身像样的衣服。”苏舒月站起身迈过门槛,回首,露出无害的眼睛:“一刻钟后,信德赌坊见。”
洛青卿被苏舒月这个眼神看的一愣,回过神来直呼:“大人,我不会赌钱!”
苏舒月:“放心,输了归我,赢了归你。”他说完这句话,便敛着官袍往前走。
周英:“……”
大人你好大的手笔,那一荷包有五十两。
洛青卿掂了掂荷包,竖起大拇指,这个苏舒月当真大大的有钱,相当仗义啊。
洛青卿对青州不熟,问了好些人才知道成衣铺在哪里,她一进去,便被展柜上成排的成衣吸引,这个料子自己都没见过,穿着一定很舒服啊。
前堂招呼客人的几个女孩儿见到洛青卿,没有一丝的胆怯,都围了上来。
“公子,你想要什么材料的衣服,看看这个,眼色鲜亮,手感顺滑。”
洛青卿咳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姐妹们你们热情的让我受不了,她活生生的咽在肚子里,道:“要利索点的,不要这种宽大袖子。”
当洛青卿从成衣铺出来时,身上衣着换了一套,内奢不显,深蓝暗绣兰花圆领袍,细密处又以金线织就,随着洛青卿行走,兰花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
她护腕换成了一套更结实的,暗纹密布。
洛青卿指尖晃着一个压袍子的玉佩,嚯嚯嚯,原来花钱真的这么爽。
洛青卿眼睛一眯,乐滋滋的往前走,成衣店位于闹市,街上熙熙攘攘,各声各色的叫卖声不断的往她耳朵里钻。
“新鲜的桃子哟,脆爽解渴,一点也不贵,三文一斤咯。”
“新鲜的西瓜哟,比隔壁的桃子好吃哦,鲜甜多汁,我这个便宜很便宜哟。”
“唉唉唉,你故意的是不是!”
“咋滴了,这条街只允许你买,不允许我买吗?”
“哎呀,你怎么打人,看我不揍死你。”
旁边的商贩劝架的劝架,拉人的拉人,偷西瓜的偷西瓜,浑水摸鱼,又有偷桃子的。还有劝架着不知道怎么着,就挨了一下,便也加入了战场,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围成了圈。渐渐的越围越多,洛青卿在外围抓住一个偷桃子的,直呼:“别打啦,桃子都被偷了!”
她的声音淹没在阵阵人声里,左手抓住一个偷桃子的,右脚捻起一枚小石子,噗的一声砸在一个偷西瓜的膝窝处。
这青州治安真的太不好了,这边都闹起来,眼看都要成群殴了,不良人怎么还不来处理啊!
她左手夹着偷桃的胳臂,拖着他走到西瓜贼前,小贼直告饶:“大侠大侠轻点,我下回再也不敢啦。”
洛青卿右手顺手拿过小车上的编织绳将偷桃贼双手一捆,弯腰也将偷瓜贼绑住,视线里闪过一众群众的衣角,瞧瞧,还是有俩个围观群众不爱凑这样的八卦嘛,逆行着远离这里。
洛青卿抬头一看,俩位身影已经远去了,隔着重重人影,也能清楚的看到那俩个人块头巨大,全身肌肉都鼓囊囊的,衣服都险些撑爆。
洛青卿手上可没停,捆了死扣,很满意。
偷桃子贼和偷西瓜贼脸都绿了,这个死扣怎么瞧着像捆猪的。
偷瓜贼:“哟,那不是信德赌坊的赖大和赖二嘛,他们这么急急的是去哪啊?难道是有人要砸信德赌坊的场子吗?”
信德赌坊!
苏舒月!
娇贵的公子哥!
完球了,苏舒月不会砸信德赌坊的场子去了吧!
他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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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事,自己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冤大头,又是给自己钱,又是答应帮忙,这么好的摇钱树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洛青卿急忙忙将这俩人交给姗姗来迟的不良人,打听了信德赌坊的方向,拔腿就跑。
洛青卿的鞋都要擦出火花,脚底生风,土灰扬起一大片。不少行人都被呛到,正要怒骂。
洛青卿一个急刹车,一个菜农慢悠悠的扛着扁担,扁担上盛满了绿菜,从一旁巷子里出来。二人只离俩步,眼看就要撞上,菜农年纪大了,反应慢,向前向后都来不及,只觉得自己这次要倒霉,水灵灵的菜还没卖出去,免不了被撞了。
洛青卿硬生生止住惯性,单手撑地,以手掌为轴,扭了一圈,整个人便从老农头顶荡了出去。
她落地的姿势相当帅气,路上的不少女郎忍不住的哇了一声。
洛青卿入了这条街,便不能肆无忌惮的跑起来,路边届是二三层的建筑,鳞次栉比,旌旗被风吹着哗啦啦的,黑红底的食肆,黄底的酒庄,蓝墨色的兵器铺,一家连着一家,一眼看不到头。
每个店门口,或多或少,都停着一匹或俩匹的马车。
路上结伴而行的路人着装也比方才那条街华贵起来,路边已经没了小摊贩们的影子。
洛青卿自清河来,也没有见过这等规模的繁华。
她顿了一下,便在众旌旗中寻找信德赌坊。
一刻钟后,洛青卿站在信德赌坊的门口,有些牙酸。
信德赌坊前,一个男子形似癫狂,口中无意识的喊道:“我的钱,你见到我的钱了吗?它不见了。”说罢,便伸手来抓洛青卿的肩膀,仿佛旁人就知道他的钱去哪了。
赌鬼。
洛青卿身子一扭,眼角余光瞅到对面食肆中,端坐着的苏舒月,周英,周仪三人。
洛青卿松了一大口气。
苏舒月身着浅蓝常服,一副文士打扮,手中折扇轻轻的摇。身侧是眯着眼睛瞅着这边的周英,周仪择更夸张了,他整个身子都探出来,阳光都扫在他身上了。
周仪见洛青卿往这边来,直拍大腿,一副亏惨了的表情。
洛青卿看到他,直接冷哼:“哇,你好的真快。”
周仪嘿嘿嘿笑着:“大人手里还要用人呢吗,怎么可能真的让我下不了床。”
周英狂翻白眼:“得了吧,快点说,你查到了什么。”
周仪:“这个刘丁,一直迷恋赌坊,那个流连忘返,家中的值钱的全给当了。”
洛青卿也翻白眼,喂喂喂,流连忘返是这么用吗?
周仪完全忽视洛青卿的白眼,接着道:“刘丁欠了赌坊一大笔钱,还要借高利贷钱去赌,结果嘛,原本二分利越滚越大,越滚越大,刘丁实在还不起了。就在大人囚禁刘府那几天,赌坊的人联系不到刘丁。”
苏舒月摇折扇的手一停:“赌坊一直在蹲点刘府。”
“对对对,大人说的没错。”周仪猛的喝了一口水,润嗓。
洛青卿托着下巴道:“所以刘丁是赌坊的人杀的?”
5. 第5章 信德
苏舒月折扇一收,笃笃笃轻敲着卓沿,道:“末子坊坊主该来了。”
这和末子坊坊主有什么关系?
洛青卿搞不懂,便不去想,甚是熟稔在另一侧桌面上坐下,拿起茶壶到碗茶水直接喝起来。
周仪和周英看她的表情很是怪异,洛青卿端起水杯轻抿了一口,眼角一扫,便看到这俩。
她轻微晃动水杯,杯中的水面,看了看自己的脸,平平无奇,一过便忘的大众脸,耳朵下也没有起褶皱,很好,没有露出破绽。视线下移,衣襟规整没乱,衣摆也没脏,这俩到底是看什么?
她戳了戳周英的胳臂问道:“你们为何这副表情?”
周英:“大人不是说了在此处等你嘛?周仪非要和大人打赌,他打赌还非要拉上我,哎呦……你踢我干啥。”
周仪桌子的脚收了一半,他脸上黑红白绿很是好看。
苏舒月轻咳了一声。
周英眼观鼻鼻观心,当起了闷嘴葫芦。
洛青卿被勾的心痒痒,周仪这个表情实在太精彩了,到底赌了什么,怎么还不让说了呢。
信德赌坊前,走出了几个纨绔,身后跟着几个仆从,套马车的套马车,打扇的打扇,好不热闹。
洛青卿不由自主的看向端坐的苏舒月,这几人瞧着和苏大人年纪相仿,没有官身,出行都这么折腾。
苏舒月身旁只有周仪和周英,这一对比,感觉天差地别,瞧瞧人家,一点也不张扬,甚至有点……可怜,排场居然没有一般的纨绔大。
苏舒月所料果然没错,末子坊坊主跑来时,满头热汗,这会一点也不敢要水了:“大……”他一看苏舒月一身常服,立马改了口,口吻丝毫没改,十分尊敬:“公子,廖二他不见了,我带着人找遍了末子坊,没有发现这个人啊。”
苏舒月道了一句:“果然。”他说罢,理了理衣摆,负手站起:“走吧,去信德赌坊。”
唉?
唉?
苏舒月走在前头,洛青卿实在压不住心里的问号,拉住周英语气很快:“你们和大人赌了什么?”
周英声音很小:“赌你是拿着银子走,还是和我们汇合。”
洛青卿:“……”
摔,她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嘛!
“你也看到了,大人赢了。我和周英二个月例啊。”
洛青卿:“……”
好嘛,那她做赌是吧。洛青卿后槽牙都磨出了声,咯吱咯吱。
前方苏舒月身影一顿,若无其事往前走。
就在离信德赌坊五步时,苏舒月解释:“刘府作为青州数一数二的家族,刘丁家产不少,却在这里输个精光,很不妥。”
洛青卿磨牙的声音小了,看向面前的赌坊,还没走进,里面嘈杂叫骂的声音便穿过大门,钻入众人的耳朵里。
他们还没迈步,便看见俩个肌肉壮硕的大汉架着一名瘦小男子扔出了赌坊,其中一个恶狠狠的骂道:“没钱你来什么赌坊,滚远点儿,别妨碍了老子,当下老子切你的舌头,下酒。”
这大汉十分熟悉,可不就是赖大与赖二嘛。
苏舒月朝着周仪和周英点点头,道:“按计划行事。”
周仪和周英抱拳,称是,便先一步离开了。
苏舒月的目光在洛青卿身上顿了顿,才道:“洛侍卫,可会找茬?”
洛青卿揉揉手腕,松了松骨头,眼睛亮晶晶,露出白牙:“会啊。”
苏舒月轻咳一声,尴尬的移开眼。
二人进了大堂,才知道,里面另有天地,外面看上去平平无奇,里面居然搭了三四层,大堂最为宽敞,放着七八张桌子,桌子前都被面红耳赤的人围成了圈。
赌坊的赌具有几种,牌九,马吊,骰子,这些洛青卿可以叫上名来,还有几种,她便叫不上名号了。
二人衣着不非,便纷纷给他们让出路来。让他俩挤在最前面,洛青卿身侧挤着一位很是上头的三十岁的男人,不知是因为天气热还是上头,脑袋上面都起了白烟,一股股的从头顶渗透出来。
他看见洛青卿如此年轻,眼珠子乱瞅,便知道是第一次来,热切的拍了拍洛青卿的肩膀道:“小兄弟,第一次来吧,我给你说,跟着老哥我混,包赢不输哒。”
洛青卿眉头挑了挑,心下疑惑,面上却不显,十分欣喜道:“真的?大哥有所不知啊,家里面管的严啊。”她的语气十足的遗憾,又有为自己惋惜。
她的脸变的太快,神情不似作假,苏舒月此刻都有些……迷糊。
这家伙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这就有劳大哥,带带小弟我了。”洛青卿也很熟稔的互称兄弟起来。
“来来来,我下哪里,你就下哪里。”男子从钱袋子里拿出五俩投在小上。
荷官在桌子前不停的摇晃自己手里的骰盅,一边喊道:“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洛青卿也拿出五俩投在小上。
荷官手里的骰盅摇摇晃晃,把桌子前的赌徒的心都吊了起来,
砰的一声,骰盅落在桌子上,荷官看了一眼桌子的赌徒,慢慢的掀开了骰盅。
哗!
三二一。
小。
有人乐不可支有人不服,没有一个在此时停手的。
“不服,再来!继续压!”
男子炫耀道:“看看怎么样,跟着我就对了。”
洛青卿附和:“对对对,小弟这就跟着大哥压。”
洛青卿一连下了五次,把把都赢,很快,她身侧便堆了一座银子山。
男子此时道:“小弟你不亏是新人,手气就是好,居然赢了这么多,不若趁着手气还在,不如下把大的!”
洛青卿脸上还是笑嘻嘻的,很是自谦:“好呀,都听大哥的。”实际上,她的眼就没离开那座银子山。
银子山被荷官划走,再次投在大上。
洛青卿紧张的攥紧了手指。
这一次,没有这么幸运了。
随着荷官再次掀开骰盅,露出里面的骰子。
二三四。
小。
洛青卿这把亏大了!
“哈哈哈,他终于没有狗屎运了,该我们爽爽了。”
“就是就是,没有钱就下去吧!别在这里碍事儿!”
男子拉着洛青卿离开了桌子,面上很是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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疚:“哎呦,小弟,这把大哥错了,来来来,在跟大哥来一次,保证赢回本。”
洛青卿偷瞄苏舒月,苏舒月朝着她点点头。
洛青卿得了准许,便没有顾及了,道:“大哥这是说的哪里话,可是我现在手头实在没钱了啊。实话告诉你,这银子是从家里偷来的,要是被我爹发现,我半个月都下不了床啊!”
苏舒月声音极小的轻笑了一声,淹没在了不断的呐喊的声音之下。
“小弟,你家竟然管的这么严嘛。大哥这里,还有一记,可解小弟当前困境。”
“真的假的!大哥救我命啊。”
男子神神秘秘道:“赌坊有的是钱,就看小弟敢不敢借啊。”
洛青卿瞪大了眼睛,直道:“大哥,看看我这衣裳,像是没钱的主儿?我有什么不敢的!”
男子带着洛青卿来到二楼,洛青卿眼珠子乱转,到现在,如何还不知,苏舒月打的什么算盘。
他原本就怀疑这个赌坊不干净了,这是让自己来打先锋了。
男子借了五十两出来,道:“小弟,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来,大哥带你去赢钱去。”
洛青卿跟着男子又来到原来的桌子前,洛青卿从钱包里拿出五俩来,迟迟没有下注。
男子在一旁催促道:”小弟,还犹豫什么呀,快下啊。”
荷官也在拿眼瞅着洛青卿,手中的骰盅一直在摇。
洛青卿闭上眼睛,周围声音嘈杂的很,众人的呼吸声,怒斥声,急不可耐的声音,吞咽口水的声音,还有汗水嘀嗒嘀嗒落在衣襟上的声音,荷官手里骰盅的声音,都在此时放大。
洛青卿嘴角勾起,睁开眼睛,将手里荷包一骨碌的投掷在大上。
她说:“我压大!”
围在桌子边的赌徒们见到那一包钱袋,如饿狼见到可口的食物一般,刷刷的全部压小。
男子急道:“你怎么压大,这把应该压小。”
洛青卿执拗:“不,我就压大。”
荷官一点点的挪开骰盅,露出里面第一颗骰子。
是一点。
赌徒们哈哈大笑,只待荷官掀开其余俩点,把洛青卿的钱收入囊中,让他光着裤子回家。
荷官缓缓露出,第二个骰子,仍然是一点。
一点一点不就是二点嘛,洛青卿输定了。
荷官手中有些抖,额上虚汗直冒,他嘴角抽搐的看向洛青卿身旁的男子。
第三个,依旧是一点。
赌徒不可思议的直叫。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是豹子!”
“不可能!”
桌子上,大的那一头只有洛青卿自己压,小的那头堆着很多银钱,粗粗看去,竟是洛青卿钱袋的五倍之多。
洛青卿乐呵呵的将这些银钱移到自己跟前。
荷官的嘴角都有些抽搐,洛青卿身旁的男子直呼:“小弟,你真是运气爆棚啊,大哥我甘拜下风啊。”
洛青卿抱着胳臂,很是张扬:“那当然了,我是新人嘛,手气总该偏向我的。”
荷官向后招了招手,一位新荷官很快顶上了他的位置。
6. 第6章 意外之喜
“来来来,再来,小弟你还下不下啊?”男子继续怂恿。
其它桌子旁其它赌徒都被这阵仗吸引过来,渐渐的越围越多,不少人凑在洛青卿身侧。
苏舒月摇着折扇让出了位置。
洛青卿十分兴奋,整个人都因为兴奋都发抖,咧着嘴笑道:“压压压,咱们来继续。”
新荷官上场不动骰子,鞠了一躬道:“这位小兄弟,要不要换种玩法?”
洛青卿豁了一声,脸上很是激动,眸子里全是对银子的渴望,道:“好啊!”
她这副样子跟那些上头的愣头青没什么区别。
荷官微微一笑,将手边一套骰蛊轻轻送到洛青卿面前,骰盅划过大小的分界线,蹭到的银子都被扒拉到一边。
荷官道:“请,我们比大小。”
苏舒月眸光微微一闪,这个荷官,这是给洛言下套了。
洛青卿手指轻轻放在骰盅上,她一点也不怯场,她问:“大小啊,那赌注呢!”
荷官微扬下巴,指了指洛青卿手边堆的越来越多的银子山。
洛青卿笑道:“好啊!我这手气不错,那你可准备好钱财了?”
她说这话就有些欠扁了,一个赌坊岂会却银钱?
荷官一顿,似没有理解还有人说这种话,便召了人去拿了和洛青卿手边一样多的钱。
荷官一手抓住骰盅摇晃起来,哗啦啦哗啦啦的声音不绝。
洛青卿伸手也抓住骰盅摇晃起来,她手中动作不变,心中暗道,不好,这个骰子的声音远不如方才的清脆……
当当当。荷官手中骰盅已经落在桌子上,他挑屑的看向洛青卿。
赌徒们也起哄。
“小兄弟行不行啊,不行就算了,给他认输吧。”
“就是一个愣头青手气也到头了,这都赢了多少了,居然还妄想赢啊!”
“你看看他拿骰盅的姿势,明明是第一次拿,她摇的明白嘛!”
洛青卿恍若未闻,眸中精光一闪,掌心暗暗使了劲,一道不可见的劲力直穿骰盅。
哗,洛青卿也落了盅。
“快开快开,荷官开盅呐!”
荷官自信的缓缓了挪开了骰盅,露出里面三个骰子。
四四四。
豹子!
又是豹子!
赌徒们今天也是开了眼了,怎么又是豹子,荷官手里的豹子不算大,但也很罕见了。
“小弟,快开快开啊。”
洛青卿掀开了骰盅,缓缓露出一点。
六。
赌徒们嘶了一口气,第一个点没用,要大过豹子的,只能是豹子点更大。
紧接着,露出了第二六。
此时赌徒们的脸青黑红白的,怎么还有第二个。
荷官和围在洛青卿身侧的男子也极具不好看了。
难不成……难不成……
洛青卿素白的手指间是黑色的骰盅,她缓缓的移开了骰盅,露出了第三个骰子。
赌徒们倒抽一口气,荷官脸上微笑的表情咔嚓一声碎了,渐渐换上了咬牙切齿的狞笑。
第三个点依然是六。
极大的豹子!
洛青卿拍了拍手,十分嚣张道:“愣着干嘛啊,把你那边钱划到我这里来!”
苏舒月笑了,这家伙是一点不怕的。
洛青卿看着自己身前的银子堆的越多,干脆撕下一大块袍角,四四方方的将这些银子包起来,很大的一个包袱,惹的周围的赌徒都眼馋不已。
洛青卿抱着银子就走,男子快步走到洛青卿跟前,头顶冒汗道:“小弟,你这就走了?不继续赌了嘛?”
洛青卿晃了晃银子包道:“不赌了不赌了,这么多了,我回家都不知道藏哪,被老爹发现,我更不好过啦。”
荷官的声音传来:“小兄弟请留步,是我技不如人,不如进门一叙,请教一二。”
洛青卿将银子包抱得紧紧的,她道:“怎么着,赌坊输了钱,不认账,现在都不放我走了?”
赌徒们看着洛青卿,再看狞笑着荷官,还有啥不知道的,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嘛,这个信德赌坊居然是个黑嘛,那还叫什么信德,叫狗德才对!
“一个开赌坊的,居然见不得旁人赢钱吗?”
“说什么请教一二,别在这里装了,谁知道这位小兄弟喝了你的茶,还能出来嘛!”
“你们!”荷官憋出这俩字,又强迫自己欢笑,又怒又笑,活像一个鬼面具:“各位误会了,这位小兄弟天赋不错,我也只是想招揽。”
洛青卿豁了一声,拒绝的很干脆:“不用了,我爹要是知道我干这个,肯定会打断我的狗腿。”
苏舒月此时走到洛青卿跟前,眼底是掩不住的笑意,她的过所上,可明确写着她父母不祥,与一个老者相依。
洛青卿见苏舒月过来,不停的给他打眼色。
洛青卿,怎么样,表现的如何。
苏舒月,很好。
苏舒月示意她看前方。
洛青卿往前一瞅,啧了一声。前头,赌徒们早就缩着脖子钻到了角落处,生怕殃及自己。赖大赖二手持大刀,身后还跟着好几位打手,朝着洛青卿逼来。
二楼上,有一人撑在木栏,山羊胡,小眼睛,身材肥胖,他眼睛眯着朝洛青卿这处看,他这一眯彻彻底底让眼睛变成了一条缝。
先前的荷官跟在这个男子后头,很是恭敬:“掌柜,就是此人!”
洛青卿大声喂了一声:“不就是赢了些银子,不至于动刀吧!”
她说罢,将银子包丢在苏舒月手上,轻声道:“大人,你寻着机会走。”
苏舒月抱着怀里的包袱,丝绸质地的布料上还带着洛青卿手掌处的温度,他应:“好。”
洛青卿瞪过来,不是她就客套客套,大人你怎么真的要丢下我,自己跑?
苏舒月此时语气才沉重:“注意安全,另外,你提到,招式下三滥。”
洛青卿此时才明白了苏舒月的用意,故意惹怒赌坊,再判断他们的招式,从而缩小凶手范围。
赌坊掌柜冷笑:“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怎么,拿了我赌坊的钱,还想全须全尾的离开!”
洛青卿笑道:“什么叫拿,明明是我赢来的,这偌大的赌坊居然不讲信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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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冷笑一声:“你能耐我何!来人,给我全部拿下,后面那个书生也不要放过!”
赖大举刀便朝着洛青卿劈下,洛青卿脚下轻挪,刀锋落在洛青卿身侧,坏了,她身侧是苏舒月,她凝眸,一拳便轰在了赖大的腹上,赖大痛的缩起来,身子一软,洛青卿手上一敲,刀柄便落在她手里。
洛青卿手上持刀,二人不断的后退,她微微侧首。
苏舒月抱着包袱,朗声问:“掌柜,这是要草菅人命吗?”
掌柜放肆的看一眼缩在角落的赌徒,浑不在意道:“那又如何,由你们做样子,他们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这是要让洛青卿和苏舒月都折在这里,拿他们做列子,杀鸡儆猴啊。
洛青卿能感觉到苏舒月的怒气,也十分理解,一个赌坊掌柜竟然把这里当做了随意杀戮的场所!
苏舒月声音突然拔高,厉声道:“各位还等什么,我们死了,各位还有活路在?”
他这话不出还好,一出便如同野火一般,点燃了各位赌徒心底的刺,他们只是想赢钱,想赌钱,想搏一搏,哪里还想把命丢这里!
洛青卿一掌掀翻了桌子,上面的碎银和骰子咕噜噜的滚了一地。
她手中持刀,这些人十分嚣张,必须速战速决,她心道,气势倏的变化,她手中刀刃舞的生风,阳光被她刀刃折射,白光都闪花了众人的眼睛。洛青卿身法轻盈,肘击,掌风,整个人如一阵风刮过,所经之地,打手们仿佛见了鬼,又是摸脖子又是摸胳臂摸头,满目的惊恐。
“救命……救命啊……”
离洛青卿最近的打手,只觉得头皮一凉,汗毛炸起,离死亡只有一线距离。
洛青卿刀刃带血,却没有取一人性命,那些打手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只叫。
她向上一望,二楼之上原本的位置上居然没有了赌场掌柜的影子。她啧了一声,视线向不同方向掠去,终于在赌场侧壁处一角门追寻赌场掌柜身影。
洛青卿挑眉,手中刀刃一掷,刀刃擦过掌柜的脑袋直愣愣的插入后面的墙壁上。
“你你……你不能杀我,我上面有人……”
洛青卿踩着大堂上完好的桌面,身影荡起来,一落,便在掌柜面前了。
她抱着臂,幽幽的看着他。
洛青卿不知道,她不说话比手中拿刀更让人惧怕。倏的,她收回了目光,拍了拍手,笑道:“大人,意外之喜啊,这家伙这么嚣张,原来和朝廷官员勾结啊。”
苏舒月完全没料到,洛青卿的战斗力如此惊人,二人第一次见面,洛言还是手下留情了。
大堂内一片狼藉,四处是破碎的桌子,打手们躺在地上唉唉唉的叫。苏舒月抱着银子绕过去,走到洛青卿身旁意有所指道:“确实是意外之喜,洛侍卫救了不少人呢。”
他看向那些赌徒,再道:“洛侍卫为了保护你们,今日与十七个打手一战,这事情可不能这么过去了。”
洛青卿看向他,借坡下驴:“哎呀,大人,我手上无力,这个掌柜怎么办?”
赌徒们十分有眼力劲,纷纷涌过来道:“洛少侠,这边做,我们来绑他,您请歇息着。”
7. 第7章 外室
赌徒们从赌坊后院寻来绳子,将这些打手捆的一长溜,分工合作,不到一刻钟便将这些人捆的严严实实。
洛青卿靠在桌子边,赌徒们殷勤着端茶倒水,但凡茶杯里见底,便又被倒满了,洛青卿喝了一肚子水,实在喝不下了。
洛青卿本来想走,苏舒月却拦着道:“待着。”
洛青卿挠挠头,看着递过来的茶水,脸都绿了。
这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刻钟后,一个赌徒急忙忙走过来道:“大人大人,少了一个人。他是不是去找靠山去了,咱们要不然还是先走吧?咱们可惹不起啊。”
苏舒月一展折扇,嘴角微勾:“就怕它不来。”
洛青卿眼珠子乱转,这厮就是故意的,她拿袖子掩着脸道:“大人,莫非早就知道?”
苏舒月沉思道:“这掌柜言之有物,不妨一观,其后到底是何人。”
洛青卿抽了抽嘴角,道:“你不怕他们狼狈为奸,把你这个大理寺卿也咔嚓了?到时只往上报,你因公殉职,还有谁查真相?”
苏舒月笑:“洛侍卫英勇,他们不敢放肆。”
洛青卿:“……”
你为什么如此笃定啊,为什么有一种上了贼船的错觉。
洛青卿掩饰的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算了,不喝了。
赌坊门口哗啦啦涌出来十几位不良人,领头的是一个身着绿色官袍的三十岁男子,他凶神恶煞率领衙役风风火火的进来,大声喝道:“是何人寻衅滋事,来人啊,随本参军擒拿凶犯!”
赌坊掌柜费力的吐出了塞口的布团,形容狼狈,衣衫不整,双手反捆在背后,他哀求道:“大人!就是他们,我这赌坊都被他们砸了啊?”
那参军名叫王谭,他一瞅周围,倒抽一口气,那十几个打手被人捆的和粽子一样,这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人群自主的给他让路,直直便看见端坐在桌子旁的洛青卿和苏舒月。
王谭眉头紧皱,一眼扫过去,奇怪,为什么会觉得有些眼熟。
苏舒月折扇一收,起身看向王谭道:“王参军,好久不见呐。”
王谭忽然惊醒,目瞪口呆,唇齿结巴:“大……大理寺……”他倏的撩起下摆,行礼道:“下官……下官见过大人。”
他的冷汗顺着脖子往下落,这到底怎么回事,大理寺卿为什么会在此处,他不应该在调查张刺史之死吗?
洛青卿在苏舒月身后,观察着王谭的一举一动。
苏舒月笑:“王参军,这个赌坊不干净啊。”他的笑比洛青卿还要可怕,王谭的心就似被一只手抓着,不上不下,不给他一个痛快。
王谭咬着牙,心道,这个大理寺卿才来了几日,怎么可能全部都调查的清楚!他道:“不知大人是指……”
苏舒月弹了弹袖子沾上的浮灰,眼光掠过桌子上的包袱道:“洛侍卫,去将赌坊的账簿取来。”
洛青卿颔首,行动利索的上了二楼取钱的屋子。十几个打手在大堂捆着,这二楼早就乱成了一团,洛青卿在桌子上取来一本厚厚的账簿,送到苏舒月跟前。
苏舒月翻了几页,道:“赌坊掌柜以二厘借钱与洛侍卫,大启律法第三百四十五条,凡高于一厘皆按高利处置。”
“啪!”王谭直接甩了赌坊掌柜一巴掌,斥道:“你好大的胆子!”说罢,再转过来时,脸上全是谄媚,道:“大人您看,这个如何处置?”
“压入大牢,没收所得财产。”苏舒月道。
赌坊掌柜白眼一翻,竟然昏倒过去。
洛青卿带着不良人将这些打手都关在青州府衙的牢里,青州是下县,牢房拢共五间,范围不大,地上只铺些干草,一时之下塞不下这么多的人。几位不良人面面相觑,这,这家伙,就是塞满也塞不进啊。
守着牢房的衙役一看这么多的打手,忙忙开口:“你们怎么逮了这么些人,哎呦喂,这不是信德赌坊那些人吗?”
“哎呦我的老天爷,一个个鼻青脸肿的,是谁带队去擒他们的呀。”
不良人纷纷让出一条路,露出在后面看风景的洛青卿。
洛青卿转头过来,看着那十几个打手,嘴角一咧,露出白白的牙齿:“愣着干嘛,想挨打了是吧?”
衙役张着大大的嘴巴,看着十几个打手双手抱着头龟缩在大牢,像一个个没精神的鹌鹑呆呆,不敢反抗。
洛青卿走上前,恐吓道:“不要妄想着逃跑,我抓你们一抓一个准。”她的姿态比恶霸还要恶霸,一时之间,她反而像欺凌他人的恶霸头子。
一个捂着脸的打手凄凄惨惨:“不不不,不敢,小的不敢。”
一个抱着腿的打手也哭:“大人,大人,掌柜做的事情我们都不知道啊,真的不清楚啊,我们只是拿钱办事啊。”
洛青卿哦了一声,撩袍躬身,就在打手有一丝希望后,她突然笑道:“这些跟苏大人说去吧。”
洛青卿转身心情颇好的走出牢房,她就是看不得仗势欺人,这些打手手底下干净不干净,还需要调查,其实随随便便一俩句喊冤就过去的。
洛青卿绕过一处,几处石墩,几个一个人高的木桩,旁边放着武器架,几柄长刀挂在上面,这里应当是衙役锻炼武艺的地方。边上有一颗俩人抱的杨树,知了吱吱吱的一直叫,便又添了几分炎热。
前头似有动静,洛青卿抬眼去瞅,远远的便看见周英挟持着一名男子而来。
洛青卿走上前:“这是谁啊?”
周英道:“廖二。亏的洛兄弟你大闹信德赌坊,我摸到后院,在一处地窖里发现了这厮。”
洛青卿大惊:“你怎么知道廖二藏在赌坊?”
周英拍拍胸脯,将廖二交给一旁候着的衙役,同洛青卿勾肩搭背道:“大人猜的啊。洛兄弟不大闹一顿,我还不好找他呢。我可是听说了啊,洛兄弟你玩的一手的骰子,先前干嘛说自己不会啊?”
洛青卿嘿嘿了一声道:“我确实不会,我之所以赢,那是因为我出老千了嘛。哎哎哎,等会,大人是怎么猜到的,你还没有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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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呢?”
周英神神秘秘的凑过来,洛青卿也凑上去,便听见周英突然大声差点把洛青卿耳朵震聋,道:“想知道,问大人去啊。”
洛青卿咯吱咯吱的磨牙。
突然身后炸起周仪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二人回身一看,周仪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额上一道道水痕,他不耐烦的抹了一下脸,衣衫一直在往下滴水,裤脚都挂着水草,靴子上蹭了不少绿的发黑的苔藓,不消一会,他脚下便成了一小摊。
洛青卿瞪大了眼睛:“我滴娘唉,这是哪里水鬼?”
周仪翻了一个白眼:“姓洛的,应该让你去下河。”说罢,便从身后拿出一柄长长的包裹着严严实实的长条物。他顺手抛给周英,便咕哝道:“哥,你去交给大人吧,我得去洗漱,阿嚏。”
周英接过,手里一掂,挑着眉毛,嘴型比成了刀型。
洛青卿眼睛都亮了:“证物!”
周英嘿嘿笑道:“走着,洛兄弟,看看凶手到底是谁去。”
洛青卿双手搓了搓,急切道:“走走走。”
二人一道从侧门进了衙门大堂,苏舒月此时稳坐高台,台下是惊恐发抖的廖二。俩边站着八名衙役,手持水火棍,配合着唱和。
“威~武~”声音大的都能传到二里地去,气势仍然不减。
台下的廖二一下子弯了腰。
他哆哆嗦嗦着,差点吓破了胆,在看到周英呈上来的刀时,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冷汗直流:“大人,大人,我没杀人,我只是恐吓他,我根本没有杀他啊?”
苏舒月语气里似夹着冰霜:“你口里的他是谁?”
廖二脸色惊恐:“不是刘丁吗?”
“刘丁身故的消息,除了刘府,便是衙役所知,你说你没杀他,你又如何得知的刘丁已死?你又为何躲在赌坊?”
苏舒月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砸过来,砸的廖二头脑晕眩,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先答哪一个好。
洛青卿站在苏舒月身后,宽厚的肩膀挡住了案上放置的东西,等等,那东西怎么那么像,末子坊居民册。
苏舒月冷冷着道:“这把刀你可认识?”
“不不不,这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那为何会在你家屋后的池塘里找到?”
“大人,我我不知情啊,我当时只是吓唬吓唬他,可没想到刘丁会死啊!”廖二嘴巴一干,颤颤巍巍的解释。
苏舒月此时出声:“刘丁脚腕上的伤,是不是你拿刀砍的?你一个赌坊的打手竟然敢滥动私刑?”
“大人……我只是伤了他,这刘丁输了赌坊那么多钱,就没还过。就在……四天天前,我亲眼见到他,从一处别院出来,门口送别娘子生的漂亮,他家里有一房正头娘子,还要养外室。他没有钱还账,却有钱养娘子,我们掌柜的知道,便派我去吓唬他。我也不知道刘丁会死啊!”
廖二絮絮叨叨一大堆。
苏舒月的神色在听到四天前,面容一变。
8. 第8章 拍马屁
洛青卿挪步挪到周英跟前,悄咪咪的询问道:“大人状态好像有些不对啊,唉,你的脸色也不好。”
周英垂眼小声道:“四日前,正是我们一行来到此地的前一日。”
洛青卿掰着手指头道:“你们是三天前来的,张刺史就是死在了你们的接风宴上。”
苏舒月下令:”压下去,严加看管。”
俩个衙役直接上前拽着廖二便往后拖。
洛青卿看着苏舒月的脸色,想了想,还是不要将大牢塞不下这种话说出口了,努努力,硬挤吧。
又一个衙役奔跑着而来道:“谢仵作验出来了,张刺史所中之毒,同洛侍卫带来的药包,十分类似。”
豁。
苏舒月起身下了高台,脚下徒然一转,道:“洛侍卫,还不带路。周英继续去查刘丁的外室。”
周英抱拳应道,便跑了出去。
刘丁欠了信德大笔银钱,这中间怎么可能还有余钱去养外室,这中间定有什么蹊跷。
洛青卿应了一声,便走在了苏舒月的身旁。
二人一路出了府衙,苏舒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落了洛青卿五步左右。
洛青卿背着手倒回来,满脸的崇敬道:“大人,是如何得知廖二见过刘丁的?”
苏舒月被她这么一打乱,看向洛青卿满脸崇敬的眼神,也没有不忿,胸腔中的烦闷一扫而空,他也乐意同洛青卿解释:“廖二此人没有营生,那他如何过活。他这样的泼皮同下三滥之地离不开联系,加之,刘丁确实和信德赌坊有来往。我便让周英去探信德赌坊后院,果不其然,廖二果然藏匿。”
洛青卿长长的哦了一声,毫不吝啬夸赞:“大人仅仅凭借蛛丝马迹,都能断定,廖二所在,真是太厉害了。”
苏舒月哪里还看不出来洛青卿在刻意的给自己舒心,这个家伙……苏舒月此时反而觉得自己离她太近了,近到都能听见她的呼吸声。苏舒月不着痕迹的挺了挺腰背,离开了洛青卿的范围。
洛青卿眉毛一挑,只觉得,豁,完了,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了。苏舒月此人怎么还往后靠远离自己呢,看来不能用拍马屁这招了。
二人一路无话,赶到刘府时,已过去了一刻钟。
刘府家丁远远看见苏舒月前来,便立刻派人通知了刘文,等二人走进时,刘文十分谄媚,询问道:“大人,不知何时才能解我的禁足啊,我是被冤枉的呀。”
苏舒月没理他,朝着洛青卿道:“你在哪里发现的毒药,可以对他说了。”
洛青卿道:“你家厨房东西真多啊,数十种食材不说,居然还有毒药,这毒药好巧不巧的与刺史所中之毒十分相似,又好巧不巧的出现在你的厨房?”
刘文双腿一软,只觉的天崩地裂,这这这都是什么事啊,刘丁死的不明不白,整个府里怎么还有毒药?仆从连忙扶住他。
洛青卿带着苏舒月绕到厨房,指了指三个水缸,道:“就是这个下面。”
苏舒月绕着水缸走了俩圈才道:“你是如何发现这三个水缸异常的?”
洛青卿嘿了一声道:“大人,俗话说,官有官道,鼠有鼠道。”
苏舒月眯了眯眼,不置可否。
洛青卿道:“大人,那刘文神情不似作假,可是这毒药确实是在刘府发现,怎么看都觉得怪异。“
苏舒月也有同样的感觉,他道:“洛侍卫,你去调人手来,整个刘府都要再查一遍。刘文府上的小厮,丫鬟,厨娘一个都不能放过。”
洛青卿领命再度返回衙门,带着七八名衙役来到刘府。
她再次来到刘府,府内所有的丫鬟和小厮分别立在俩旁,刘文和刘文夫人乔氏站在最前头,乔氏衣衫繁复,花样精美,却难掩乔氏面容。
桃花眼,樱桃口,眼睛里似沁着一汪泉,轻轻一碰,便往外冒水。洛青卿看一眼骨头就酥了,她看向一旁的苏舒月,苏舒月毫无反应。
洛青卿摸了摸鼻子。
苏舒月斜睨过来,洛青卿立刻放下手,不好意思咧着嘴。
苏舒月闭眼,眼不见为净,这家伙有时候挺聪明,有时候怎么有点笨。
苏舒月收敛好自己的情绪道:“分开审,主要审问四日前,各自在哪,在干什么,有何人作证。”
衙役领命,二人一组,一人询问,一人笔记。刘府房屋多,方便了单个审问。
洛青卿和一名衙役坐在刘府客厅,书案前正是乔氏,她泫然欲泣,眼眶微红,怯生生的瞅着他们二人。
衙役都快哭了,挠了挠头发,差点把璞头抓掉,他一把把毛笔塞到洛青卿手里道:“洛侍卫,这也没说要识字呀。我一个武夫,这写字的细致活我不会啊。”
洛青卿何尝不是一个头俩个大,手里这个毛笔太轻了,还没有一根树枝重。她看向乔氏,垂了垂眼,算了,狗爬就狗爬吧,努力记吧。
“四日前,你在哪里?在干什么?”声音大能震碎整个客厅。
洛青卿捂住耳朵,差点从凳子上跌下去。
乔氏被衙役这么一吼,眼泪汪汪就掉下来,乔氏手里的帕子捂住脸,小声啜泣起来。
洛青卿在案下偷偷踢了衙役一脚,眼珠子不断的往乔氏身上转,然后再瞪他。
她扬起笑脸,语气很温和的道:“夫人别怕,这位大哥嗓门大习惯了。我来问询夫人,夫人如实答便可。”
乔氏抽泣着点点头。
“四日前,你在何处?”
“我在府中。”
“有何人作证?”
“丫鬟,萍儿。”
“你做过什么?”
“吃过早餐后,便在园子里管理账簿,萍儿可我作证。晌午后,便歇下来了,晚上老爷回来,说他要去参加什么宴,我找来新衣裳给他,我便歇下了。”
洛青卿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这几日你做过什么?”
乔氏眼角还挂着泪:“府上都软禁了,只能在家做女红。”
洛青卿看了一眼衙役,衙役便很快的走出客厅,不大一会,确实取来了一包女红。洛青卿解开包袱,打眼看去,十几张雪白帕子均有绣花。
绛紫,翠绿,鹅黄,天蓝,胭脂色,一大片。洛青卿看的头晕眼花,翻到后头,找到一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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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完成,绣了一半的绣品。
她拿出这副来问道:“这个是什么时候绣的?怎么只绣了一半?”
乔氏怯生生的回到:“大人,这张是大理寺卿大人来时,没绣完。”
洛青卿再次随手挑起上面绣着石榴帕问道:“这个呢?”
乔氏道:“前日晚上。”
洛青卿再问:“这张。”
“昨日中午。”
洛青卿话题一转问道:“你被幽居府上,一点也不担心吗?”
乔氏却道:“我和老爷什么都没有做过,大理寺卿会还我们清白的。”
“我在你府上发现了毒药呢。”
乔氏手中帕子一下子掉在地上,雾蒙蒙的眼睛里全是震惊,口中呢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们一直本本分分,府中怎么会有毒药,大人,这是陷害啊。”
乔氏眼睛上的眼泪成串的流下来,冲开了脂粉,露出乔氏憔悴的脸色。
洛青卿想都没想,便扶了乔氏起身,安慰道:“夫人,大理寺卿在此,相信定能调查事情真相。”
乔氏左手搭在洛青卿胳膊上,情绪失控到抓紧了洛青卿的袖子,整个人都没有站起来的力气,洛青卿将乔氏扶起来,让她坐好。
乔氏哭的不能自已,上半身伏在桌子上,整个帕子都濡湿了。
洛青卿袖子上添了许多褶皱,她也没顾上。走到案前,毛笔沾墨,洋洋洒洒的写下记录。
待墨迹干掉,洛青卿带着记录和衙役推门准备离开,洛青卿走到门边,又倒回来,从众多绣样中拿出来一样,语气还是十分温和:“夫人的绣样真好,不介意让舍妹观摩观摩吧。”
“大人请拿去。”
洛青卿得了应可,直接往怀里一塞,便走出了客厅。
二人走到客厅不远的假山处,衙役实在按耐不住道:“洛侍卫居然有妹妹,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洛青卿耸耸肩膀道,从怀里掏出那方帕子:“什么妹妹,我骗她的。”
衙役张大了嘴巴,指着洛青卿半天说不出话,这个洛言满嘴谎话。
洛青卿拿着记录去与苏舒月客房汇合,客房俨然成了苏舒月的办公场所,衙役将书房的大桌子抬了过来,上面放着数十张证词。
洛青卿轻扣房门,苏舒月抬眼看过来,洛青卿将乔氏证词放在一旁。
数十张证词要一一比对,也是件麻烦事。
洛青卿抬脚便走,就在她只差一步离开时,苏舒月突然叫住她。
“洛侍卫,这是要去哪儿?”
洛青卿一顿,道:“大人,您忙着,这些字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苏舒月拿起洛青卿送来的证词,眼前一黑,直勾勾的看向洛青卿,夸道:“洛侍卫一手好字,草圣都得叹为观止。”
洛青卿怎会品不出来苏舒月在笑她狗爬字。
她道:“咳咳,所以大人你自己忙吧。”
洛青卿不通女红,拿着帕子看上面的针法也看不出什么名头。
周仪走过来复命,便看到洛青卿靠着墙壁仰着头对着太阳细细的看。
9. 救命之恩
周仪走过来一瞅,很明显的能发现,洛青卿手里的确定是女人的帕子。
他大叫:“好啊,洛言你在这里偷懒,手里还藏着女子的手帕!”
洛青卿只想把帕子塞进周仪的嘴巴里,她道:“你小点声,大人在里面梳理案情。你这么大声嚷嚷,打扰了思路,抓不到真凶,你负责嘛。”
周仪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第一次被洛言凶还真不好意思,他摸摸鼻子,凑到洛青卿跟前小声道:“洛兄弟,你这么拿着女子帕子,莫不是心里有相好的了?”
洛青卿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扬了扬手中的帕子道:“这是刘文夫人的手帕。”
周仪怪叫一声:“你拿人家的帕子干嘛?”
洛青卿道:“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周仪揪过来一看,说出令洛青卿震惊的话,他道:“咦,这刘文夫人女红还蛮好的,都可以进绣房里面卖了。”
“呦,你还懂这个?”
周仪嘶了一声道:“你怎么还小瞧人呢?你以为我和周英为什么跟着大人,难道都像你一样,没有特长吗?”
洛青卿抱臂笑:“对对对,我没用,反正你家大人骂废物的又不是我。”
周仪被气的鼻子都歪了。
洛青卿哼了一声,再次将帕子拿回来,转身便走。
“你干嘛去?”
“去绣坊。”
周仪叉着腰指着洛青卿,这货,简直是天生来气自己的。
周仪眼角瞥到一抹白,他抬头看去:“大人,洛言他……”
苏舒月手里拿着几个证词,细细对比,看到周仪便道:“随她去。”
周仪挠挠头发,重重的叹了一声,谁知这轻轻的叹气声便被苏舒月听在耳里,他道:“信德赌坊里的十几个打手,我要他们在青州的全部行为,以往有没有发生逼人至死的先例。”
周仪瞪大了眼睛,十几个?十几个打手?所有的所作所为?
苏舒月一个眼神扫过来,周仪蔫巴了一瞬,便提着横刀脚底抹油溜了。
洛青卿出了刘府,拿着帕子随手逮了一位路边三四十的大娘,询问道:“大娘,你看看这个绣样,你知道那个绣坊接这个绣活嘛?”
大娘摸了摸帕子,仔细看了看,道:“小伙子,这样的高超绣法,青州很少见哦,你得去胡氏绣坊去看看。”
洛青卿更疑惑了,这位大娘三四十岁约莫是青州本地人,居然说这个绣法很少见。方才周仪明明说的是,刘文夫人这样的绣品完全可以拿出去卖。
洛青卿便再次问道:“胡氏绣坊在什么地方?”
“呐,这里往东再往南再往北,左边第一家就是。”
洛青卿脑子里全是东东东南南南北北北,晕眩的很。
洛青卿绕了一柱香,其中还走岔了路,喘口气看向路边高高挂着的旌旗,黄底黑字长长的旌旗上写着胡氏绣坊。
洛青卿在路边看了会,顺了顺气。
胡氏绣坊从外向内看去,挂着很多绣样,成排的绣样呈梯形耀眼夺目,有多子多福的红艳艳石榴花,也有淡雅的菊花,出尘的荷花。
绣品前是乌泱泱的站了一堆人,有十几岁的小姑娘,也有二十岁束发的妇人,更多的是三四十岁拉着自己女儿前来挑选的。
洛青卿走进去随手拿起一件绣品,打眼一看,以她的审美,就是漂亮,旁的便不会了。
她偷偷拿着俩个绣品进行比对,最后只能叹口气,果然啊,这玩意不是谁都会的。
洛青卿无法,便拿出一枚银子走到绣坊掌柜处道:“我这里有一方绣帕,不知你们可能绣出来,当然,绣不出来,这银子……”
言下之意,很明显,绣不出来,银子也别想要。
洛青卿看了一眼银子,算了算了,反正也是苏舒月的钱。
掌柜拨了拨算盘珠子,瞧着洛言一个男子,哪里懂得这绣活细致活。浑不在意拿过洛青卿放在桌上的帕子,只消一眼,掌柜瞪大了双眼道:“这个手艺极好,绣的真妙啊,瞧瞧着绣法。”
掌柜这一声直让展柜处的客人齐齐看过来,一个个眼露精光,更有甚者直接说:“什么人的帕子,竟然让掌柜的这么夸!”
洛青卿努力忽视掉那旁的杂音,直接问道:“你们绣坊能不能以这种绣法给我绣十几个帕子?”
掌柜的眼睛在银子和绣帕上来回了几次,才下定决心道:“可以是可以,客官要什么时候来取。”
洛青卿伸出三个手指头道:“三天,我只要三天。若是绣不完,这个银子我就拿走了。”
掌柜哎呦一声拉住了洛青卿的胳膊,一手迅速的摸到银子迅速藏在袖子里,语气十分讨好道:“客官这不是难为人嘛,五天成不成,就五天,这样的绣法我们还要先学,再给客官绣,很费时间呐。”
洛青卿伸手抚落掌柜的手,语气不容置喙:“不行,就三天。”
掌柜张口叹了一口气,蔫了吧唧的道:“客官要的这么急,那我也只能让手底下的绣娘日夜赶工了,这价格嘛,客官这个银子可不够。”
洛青卿学着苏舒月的样子,双手背后,十分大方道:“放心,少不了你的。”
掌柜当即立刻换了表情,热情的又扑上来,好像洛青卿是一颗摇钱树。洛青卿伸手再度将掌柜的手抚下去,迅速离开了胡氏绣坊。
洛青卿站在胡氏绣坊的门口,心道,自己什么时候还管起别人的破事了,大约,是想要一个真相。
所有的事情都得有一个真相。
大概,是被苏舒月传染的吧。
洛青卿才不会承认呢,她长长嘘了一声,回了刘府。
她还没有走近,便看到一长串的马车候在巷子里,马车由装修繁华再到不甚简朴,没有一个是穷的,马车旁都各自候着俩位仆从,从巷子头都能看到巷尾去。
这么大的阵仗让洛青卿想到了在信德赌坊赌钱的纨绔们。
这些人都堵在刘府干什么?
洛青卿正犹疑着,也不知是谁家仆从看见了她,急急吼道:“洛侍卫在那,兄弟们,赶紧的。”
他这一嗓子,直接爆炸,数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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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马车齐齐掀开了帘子,走出许多细皮嫩肉的纨绔们,他们的眼神看见洛青卿后,俩眼放光。
下一秒,数十个纨绔下了马车,急哄哄的便朝着洛青卿跑来。
洛青卿脑中警铃大作,这些个纨绔个个都是什么眼神,汗毛都要起来了。他们莫不是要抓自己,好好的,自己并没有招惹他们吧!这些纨绔万一有点啥事自己可赔不起,洛青卿撒腿边跑。
“洛侍卫别跑呀。”
“洛侍卫你慢点跑。”
“哎呦,我的死腿快点啊。”
“快快快,你们愣着干什么,快将洛侍卫拦下来啊。”
洛青卿还没绕出去巷子,便见巷子口又窜出来俩个仆从。
洛青卿眼观鼻鼻观心,这些个纨绔到底是要干嘛,她动作利索直接抱头往地上一蹲:“大爷,大爷们,你们都是大爷,为难我干嘛。”
众纨绔:“……”
为什么洛侍卫认怂的动作比他们自己做起来都利索。
其中一个纨绔哼哧哼哧的跑到洛青卿跟前朝着俩个仆从:“去去去,走走走。”然后他一转身朝着身后围上来的纨绔们道:“看看你们,将洛侍卫都吓到了。”
他蹲下身比了一个自认为亲切的表情:“洛侍卫,是我呀,我们在信德里面见过。”
洛青卿抬眼瞅了瞅,确定是在信德见过,腰背一下子直了起来,她指了指身前围着的人,又指了指自己道:“你们要干嘛?”
纨绔笑的很不好意思,他搓了搓手道:“当然是多谢洛侍卫的救命之恩啊。”
洛青卿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的跳,指着他们道:“你们这么来势汹汹,是为了报救命之恩?”
纨绔嘿嘿笑道:“洛侍卫,我们也不想啊。我们本来是备了礼打算送到衙门去的,后来得知你不在,跟着就来了刘府,结果这里的不良人告诉我,你又出去了,我们只能在这里蹲啦。”
洛青卿长长的哦了一声,便伸手道:“那好吧,拿来吧。”
众纨绔:“……”
你那副勉为其难的表情真的很欠揍唉。
众纨绔们一个个又折回去回到各自的马车取下或长或短或扁或宽的礼物包裹。
洛青卿手底托着方方长长的大盒子,上面摞满了大大小小的精装礼物包裹,晃晃悠悠的进了刘府。
洛青卿胳膊都有点酸了,内心在哭泣,为什么!为什么不直接给她钱,她现在急需要钱。
洛青卿抱着这些东西绕到刘府客房,第一间,便是苏舒月所在,脚下一顿,打算放到另一间客房去。
苏舒月揉了揉眉间,便看到洛青卿抱着东西路过的身影。
苏舒月嘴角勾起,那些纨绔们还算懂事。
洛言收拾了信德,困在信德赌坊的那些纨绔怎么着也该有些表示。
苏舒月敛眉看向手底下的证词,几个厨娘的证词从时间来看,可以互相作证,可以证明刘丁四日前前往厨房,这一点不得不怀疑,毒药便是刘丁所藏。
那么,现在新的问题,刘丁哪里来的毒药。
10. 礼物
洛青卿踢开一间客房的门,将这些礼物哗啦啦的放置着桌子上,有一个小件晃晃悠悠的半掉不掉在桌沿,洛青卿眼疾手快的抓住它,将它放回小山似的礼物旁。
洛青卿第一次收到这么些礼物,还不知道怎么安置,也不知道价格几何,这可让她头大,这么些东西占地方的物件,她行走在外,可不好带着。
周英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跑进来,从礼物堆里找出茶壶,狠狠灌了几口,才一个屁股坐在凳子上,他道:“累死我了,这个刘丁的外室藏的可真够深的。”
“怎么样,外室漂亮不?”
周英想了想,道:“还是不错,不过这样的美人竟然心甘情愿给刘丁做外室,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洛青卿来了兴致道:“这美人不能白白跟着刘丁吧。”
笃笃笃,一阵轻敲门的声音响起,二人往外看去,苏舒月站在门口,道:“刘丁每个月拨给她多少银钱?”
周英道:“大人,是一百两。”
一百两!!
这个刘丁真有钱,怎么有钱还有赌债,还要养着这个外室!
洛青卿:“呸,渣滓。”
周英想捂住洛青卿的嘴,奈何她说的太快了。
苏舒月咳咳了俩声,当做没听见,他道:“洛言,跟我来。”
洛青卿唉唉唉着喊着,整个人都没精神了,像被霜打蔫的茄子。
这活怎么这么多呢。洛青卿扭头一瞥,便看见周英朝着自己做努力的动作,这次真的上了贼船,这个苏舒月是一点不给人喘息的份儿。
洛青卿跟着苏舒月来到客房,案上铺着一张很大的纸张。分别写着,张刺史,这个名字举最上,墨迹最重,下面画着刘丁,再一横写着毒药,再连到信德赌坊,外室。
苏舒月问道:“昨天晚上,刘丁说过什么?我现在怀疑,刘丁是被人灭口。”
灭口?
洛青卿沿着书案走了俩边,仔细的将昨晚的事情一一篩过。
她又扯了一张纸,平铺在案上,毛笔在纸上画出刘府的分布,厨房在右上,绕过一个月亮洞,便到了大院处,便是在此处遇到了家丁,然后被刘丁发现。
她抬起头,以刘丁的口吻道:“追追追,千万不能让他逃了,见到人,立刻杀无赦。”
刘丁当时为什么这样说,岂不是内心有鬼?
所以,这个毒药刘丁是知道的,正是他放在了水缸之下。
洛青卿思绪在一瞬间晴朗道:“刘丁害怕我拿了什么要命的东西,便让人对我杀无赦。第二日,刘文前来报官,不知丢了什么东西,那是因为,刘文完全不知情,知情的刘丁已经死了。”
“廖二承认刘丁小腿处的伤是他所为,谢儒验过,不是致命伤。”苏舒月接着道。
洛青卿瞪大了眼睛:“所以现场有第二凶手,是他割了刘丁的脖子,达到灭口的目的。”
苏舒月看向洛青卿,心道,还不算太笨。
“走,重新验尸。”
苏大人一句话的事,让忙碌一整天的谢儒又爬起来,再次来到敛尸房。
刘丁的尸身下面放着冰块,这一次洛青卿注重观察脖子上的伤口,她上一次提过,上宽下窄。
一直理解不了这样的伤口是如何造成。
洛青卿伸手摸了摸刘丁的五官,素白的手指在刘丁眼窝,鼻梁,颧骨,嘴唇,仔细的摸索。她这个举动引来了谢儒的冷冰冰提醒:“洛言,你在干什么?”
洛青卿回答很有理:“当然是查看他有没有头上有没有伤口啊。”
谢儒:“他的头部完好,后脑勺有头发掩着,有细微擦伤,是生前伤。”
洛青卿净了手,绕着熏霉味的盆走了好几遍,才走出敛尸房。
洛青卿走到苏舒月身旁道:“脖颈伤口和腿部伤口受伤力度确实不同。”
苏舒月摸着下巴,道:“走。”
洛青卿唉了一声问道:“大人,去哪儿?”
“末子巷。”
二人再次来到末子巷,天色渐晚,洛青卿手里提着一盏灯笼,晕黄的灯光透过灯罩散散的照出来。
苏舒月沿着乌黑的血迹走了一圈,才道:“酒味没了。”
洛青卿道:“大人,这都过去一天了,酒味早就消散干净了。”
苏舒月反而问道:“昨晚你见刘丁时,他饮酒了吗?”
洛青卿想了想,摇了摇头道:“神志十分清楚,行为没有像饮酒的样子,谢仵作也没说过刘丁嘴巴里有酒味啊。”
“那就是属于另一个凶手。”
苏舒月自己也在顺理线索:“刘丁有钱包外室,他这笔钱哪里来的?”
洛青卿道:“刘丁是刘府的管家,熟识的人只能在刘府里找,而有这等财力的,要排除掉下人一干人等。”
“乔氏和刘文。”
“他们其中有一个人在撒谎。”
“走,回刘府。”
唉唉唉,洛青卿被苏舒月这个说走就走的架势吓到了,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
二人再次回到刘府,也顾不上别人搭话,便直奔着客房而去。
苏舒月在一堆证词里一下子便抽出了乔氏的证词,顺手递给了洛青卿一张:“这是刘文的证词,你看完给我总结。”
洛青卿接过,翻了白眼,这是完全躲不过去啊。
刘文的证词很简单,四日前,在张刺史处得知苏舒月要在青州下榻,便匆匆在天香楼定了宴席,为苏舒月接风洗尘。
刘文作为青州数一数二的商人,自然想表现好点,这样想也没错。
刘丁作为刘文管家,宴席上却没有出现。
洛青卿紧皱着眉,指着证词这一栏道:“刘丁没有出现在宴席,张刺史如何中的毒?”
毒药在刘丁手中,也是刘丁藏在水缸下。刘丁和张刺史分居俩地,刘丁是如何下的毒?
难不成刘丁会分身不成?
洛青卿看向苏舒月,苏舒月努力的回忆当日在天香楼发生的事件。
苏舒月手下又翻到府内家丁的证词,一指:“这些家丁可互相作证,廖二也道,看见刘丁从外室那出来。”
苏舒月修长的手指一一滑过证词,倏的一顿,道:“天香楼传来张刺史死亡消息时,刘丁害怕被人发现,才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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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藏匿,而你恰好翻出了毒药,他才下令,要诛杀你。”
洛青卿咳咳了俩声:“巧合,纯属巧合。”
苏舒月看向乔氏的证词,眼睛实在忍受不了,便直接问:“你拿着乔氏的帕子做什么?”
洛青卿走到桌子前,拿起一个桃子就啃:“大人,如果是我被人幽禁,我一定不会去想着什么绣花。”
“哦,那你会做什么?”
洛青卿咔嚓一声,咬了一大口,口腔内都是桃子的香味,汁水嚼在齿内翻滚,她左手抛了抛另一个完好的桃子道:“我一定会打出去。”
半晌,洛青卿才回过神来道:“啊,大人你听见了。”
苏舒月没理她,继续问道:“去绣坊问出什么来了?”
洛青卿继续啃桃子:“那绣坊掌柜夸乔氏绣工极好,她那的绣娘三日绣十几张帕子有些困难。”
苏舒月将证词往桌子上一扔道:“乔氏,不对劲。”
洛青卿道:“张刺史死时,乔氏也在刘府,有丫鬟作证。”
她说罢,左手桃子递过来,白净的手掌心中间躺着圆滚滚红通通的桃子,她道:“大人,你不饿吗?要不要来一个?”
苏舒月看见洛青卿如此,直接冷着拒绝道:“不必。”
洛青卿并没有因为他拒绝而情绪低落,反而扬起了脸,跑到桌子上,将那一盘桃子都端了出去道:“大人,想来大人思考时,不喜旁人在侧,我先走了。”
洛青卿抱着盘子一脚踹开了胳隔壁,周英居然没走。
洛青卿当即抛过去一个桃子道:“周兄,吃点吗?”
周英也没跟她客气,伸手一接道:“洛兄弟,不看看这些礼物吗?”
洛青卿嘿嘿一笑,眼珠子在眼眶里打转,便笑眯眯的走过来道:“哎呀,小弟我哪里见过好的,还请周大哥帮我估量估量,当然……能不能帮我折成银子?”
周仪看了看手中桃子,很是豪气的将这些东西一包,包成一个鼓鼓囊囊的行李,竖盒从他的脑袋后台冒出尖,他一手揪着跨在肩膀上的包袱带道:“你就瞧好吧。”
洛青卿饥肠辘辘,啃着桃子看着周英走远。
她方才细细摸了刘丁的面容,不若做个人皮面具,诈上一诈,说不准还能得出些线索呢。
想罢,她便往外走,正好碰上满脸疲惫的周仪。
洛青卿脚步一转,也跑向苏舒月的客房,这个家伙上一次能把凶器摸出来,这一次说不准带来什么好消息。
“大人,属下连夜审了那些打手,大人所料不错,这些打手不过是一些持强凌弱之人,要是让他们杀人,却没有胆子。”周仪站在苏舒月的案前道。
洛青卿豁了一声,苏舒月方才还梳理过,凶手有其二,果然没错呐。
“果然如此。”
苏舒月食指无名指不断的敲打的桌案,发出笃笃笃的轻响。
案子进展到这个地步,似进入了瓶颈,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据。
证据链整个断掉,其中一定有什么线索被忽视了。
苏舒月起身走出客房道:“派人守住这里,不能让任何人接近。”
11. 天香楼
洛青卿认命般的拿起客房门前放着的灯笼,没精神的道:“大人这是去哪?”
“天香楼。”
嗤,她就知道。
天香楼在青州属于最高档的食肆店,一共五层,一楼主要消费普通百姓,主打物美价廉,随着楼层越高,接待的人也不同,刘文这次定的便是五层。
苏舒月深更而来,夜色笼罩着整个街道,时不时传来更夫打梆的声音。
洛青卿手提着灯笼拍了半天的门,都没有人应,她有些不耐烦,抬腿便踹,呼啦一声门开了。
洛青卿看了看自己伸出去的腿,默默收了回来道:“怎么这么慢。”
小二眯着眼打着哈欠挥这手道:“客官,这个时辰我们不营业,要吃饭明日再来。”
洛青卿人精似的抛出去一块银子道:“我们不吃饭,我们上五楼,赶紧的,不耽误你事儿。”
小二还是有些犹豫,表情十分为难道:“这……这不行吧,明日我怎么交代啊?”
洛青卿悄咪咪的道:“你可知道我身后之人是谁?那可是大理寺卿,你耽误他破案,你担得起这个责吗?”
小二晕涨的脑袋突然清醒,将门豁然打开,拿起手边的烛台为洛青卿和苏舒月引路。
烛台的光亮范围不大,小二手持烛台走在前头,后头便是黑漆漆的。
苏舒月出声:“这么大一个食肆,就你手里一个烛台?”
小二道:“大人有所不知,天干物燥,小心烛火。”
洛青卿直接将灯笼塞到苏舒月手里道:“大人你用着罢,我看得见。”
洛青卿说罢,脚下噔噔噔便上了楼梯,都超过了举着烛台的小二。
苏舒月掌心里是还带着洛青卿手温的木质灯笼杆,他微微蹙眉,怎么什么东西都往他手里塞。
相识一日,又是银子又是灯笼,她也这样随意给旁人东西?
苏舒月脚步微顿,便落下几步,洛青卿在二楼楼梯拐角处探头出来道:“大人怎么不走了。”
苏舒月将这股怪异的想法压在心底,面上没有任何异常,他举步抬脚走上楼梯。
三人走到五楼,时下重大的宴席还效古法,一案一席,长长的案桌依次摆着,洛青卿数了数,一共九张,最上面的一桌应当是客人,余下只是作陪。
三日前,青州刺史死在宴席上,一下子便让天厢楼成为了众矢之的,苏舒月也在当日给食肆洗脱了嫌疑,但是已不复往昔,这五楼上的摆设如同那日一样。
洛青卿接过小二手里的烛台,依次将宴亭里布置的烛火点亮。
苏舒月翻出随身携带着的小四宝,这个东西源远流长,凡是文士身上皆佩戴,时时刻刻准备着乘兴一作,缓解了兴致上来,手边没有笔墨纸砚的尴尬。
苏舒月坐在木案前,将当时发生的事情勾勒出来。
洛青卿凑过去问:“刺史毒发时,在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有人敬他喝酒吗?”
苏舒月指向下首第二张桌案道:“他当时隐有喝醉的迹象,一手搭着桌案假寐,宴席结束,众人才发现刺史没有动静,派人过去看,张刺史已经七腔流血而亡了。”
洛青卿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后背一阵麻,胳膊上的汗毛都起来了,她下意识的吞了吞了口水,害怕道:“刺史大人居然死的这么惨,我的娘嘞,他会不会变成鬼回来索命吧?大人我们要不然还是快走吧。”
洛青卿低着头去看盘腿坐在案前的苏舒月,苏舒月仰起头,洛青卿也正好看见了苏舒月徒然睁大的双眼,他这个表情好似自己身后真的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洛青卿头皮乍起,冷汗直冒,手边捡着什么顺手的东西便往自己身后掷去,她自己速度极快的躲在了苏舒月的身后,团成一团,整个人都在发抖,语气颤颤巍巍的:“啊!大人有鬼!大人有鬼!”
苏舒月只觉的喘不上气来,后颈处的衣领太紧了,洛青卿揪着他的衣服不放。
这家伙这么能打,居然怕鬼。
苏舒月轻咳了俩声,拉了拉自己的衣领,他怀疑,洛青卿再用些力气,这件衣服都要被她扯坏了。
“洛侍卫,没鬼,撒手,本官的衣服要破了。”
洛青卿在苏舒月背后探出眼睛,仔仔细细的观察着这个宴厅,大厅中间是被她随手投出去当作武器的一张桌案。
根本没有什么异常。
洛青卿后槽牙又开始咯吱咯吱的响,手上用力,一声斯拉的裂锦声。
苏舒月淡然的很,完全没有什么愧疚感,站起来,解下了外套,露出了雪白的里衣。夏日衣衫单薄,苏舒月出身世家,行走坐卧用的都是极好,这里衣用的极好的料子,十分顺滑,也十分的贴身。
苏舒月瞧着是一位文士,洛青卿知道他高,但也完全没想到他身上没有一块赘肉,盘着长腿将着高案上这个位置占去大半。
洛青卿哼了一声扭过头。
苏舒月将外套随手掷在案上,不甚在意的走向下首第二张桌案。
苏舒月站在桌案前道:“你先前不是说,鼠有鼠道,你来看看,这张桌子有没有问题。”
洛青卿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里骂道,这是将自己当驴使呢,这还带着恐吓的,要不是他还有点用处,自己早走了。
洛青卿蹲下身将这个桌案里里外外,桌子腿都没有放过,一一检查道:“就是普通的桌案,没有暗格。”
这就奇了怪了,张刺史到底在哪里中的毒呢?
苏舒月再次拿起小四宝,依次写下名字。
洛青卿道:“大人有没有查过,食物和酒水啊?”
“食肆内的食物和酒水端上前,都让人一一试过,而且在堂的六七位也都食过,没有发生意外。”
洛青卿道:“这倒是奇了怪了,这张刺史还能白白中毒送了命?”
二人这般枯坐也解决不了这个难题,苏舒月便拿着灯笼走下楼,洛青卿拿起案上的外套便追下楼道:“大人,大人,你不要你的衣服了?”
“不要了,呃”苏舒月前面的声音还能听清楚,后面这声怎么听怎么怪异,洛青卿手里挽着外套一步并俩步的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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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看见苏舒月整个人站在一个酒坛前。
小二在旁介绍道:“这种酒本店独有,头一年酿好再埋进土里,取三年才能开坛畅饮,滋味回味无穷。”
苏舒月绕着酒坛走了俩圈,又走近细细闻了闻,道:“原来是这个酒。”
洛青卿记得,苏舒月说过,在刘丁的尸体的地方旁闻到酒味。
难道是刘文?
苏舒月道:“越来越有意思了。”
二人一路回到刘府,洛青卿抬脚之际灵感乍现道:“大人,我怀疑乔氏并不是青州人氏,她的绣法,青州最大的绣坊都不会,都要现学。”
“此话怎讲?”
“乔氏的帕子周仪看过,他说,完全可以到绣坊去卖,这个绣坊指的是京都。大人一行人从京都来,见多识广,乔氏会不会也来此京都?”
苏舒月摸着下巴,召来周仪道:“去将衙门里有关乔氏的所有材料送来。”
这半夜找材料可是一个细致活,周仪在衙门存放档案室花费了半个时辰才找到乔氏的资料,也顾不上眼花,便急急将东西送来。
苏舒月也没有休息,周仪揉了揉眼睛,奇怪,大人怎么只穿里衣,外套哪里去了,怎么跟着洛言出去一趟,外套没了。
洛青卿将客房的灯烛移到苏舒月手旁,嘿嘿笑着:“大人辛苦了。”
苏舒月一页一页翻着,视线落在籍贯处,上面确实写着京都。上面记载,刘文同乔氏在京都相识,成婚五年,后迁来了青州。
这也只能证明乔氏来自京都,但是她与张刺史什么关系?
她怪异之处在与,为什么要杀刺史?
已知凶手便是刘文或者乔氏,刘丁亡处确实有酒味,观刘文第二日报官的反应,实在是太不像凶手了,便也只有乔氏了。
苏舒月道:“周仪,传书一份,让京都的人去查这个乔氏。”
洛青卿闻之,瞪大了眼睛,青州据京都千里之远,苏舒月就这么传令出去了?就这么简单?
周仪领命出去,洛青卿托着下巴,眼睛里面充满了希望,道:“大人,你能不能也帮我查一件事情?”
苏舒月端起茶盏轻饮一口,嘶,凉了。他看向洛青卿难得的语气软下来:“洛侍卫,说说看。”
“绣金楼。”
苏舒月端着茶盏的手一顿,危险的眯了眯眼,罕见的冷脸:“出去。”
洛青卿很是莫名其妙,不给查就不给查嘛,至于这么轰人吗?
洛青卿站在门外,气的不断的锤院子里一颗枣树,就这态度,呸,还没到京都呢,还没要求他去刑部刷脸呢,现在就拒绝的这么彻底,呸!全是骗子!
枣树上的叶子哗啦啦的作响,被她的力道震下来的叶子落了她满头,洛青卿气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直接成了鸡窝。
她只顾着生气,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客房窗户偷偷开了一条缝。
苏舒月站在窗户处,看向洛青卿,眼中情绪阴暗不明。
苏舒月想起,这次离京,便是南方有绣金楼作乱。
12. 面具
周英将那些纨绔的礼物折成银子时,背着一个很重的包袱,他正打算去找洛青卿,便看到枣树下,头似鸡窝,不断伸拳砸树的洛青卿。
随着她的动作,叶子一阵一阵的飘下来。
碗口粗大的树身竟然被她砸的凹陷了。
周英砸吧砸吧嘴,这是谁惹到洛言了,竟然气成这个样子。他提着包袱走到洛青卿身前道:“洛兄弟,这是谁招惹你了?别生气了,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洛青卿呼了一声:“自然是你家主子。”
周英看向还没熄灯的客房,嘴巴张了张,放弃了问洛青卿如何生气的话题,他道:“那些纨绔们送的东西不错,你看看,我给你折了多少钱?”
洛青卿一听银钱,来了精神,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道:“多少?”
周英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洛青卿脑子转了转,那些纨绔送的东西吧不能是差的,她试探的道:“五百两?”
周英瞪大了眼睛,拍大腿道:“洛兄弟,真聪明,来来来,你拿着吧。”
洛青卿去接,只觉的手上一重,险些砸到地上。
洛青卿垮了,这死沉她要怎么带着走。
周英的目光被客房前一件外套吸引了目光,他走过去捡起来道:“咦,大人的衣服怎么在这里?唉,这后背怎么裂开了这么大一个口子?”
洛青卿回答的很理直气壮:“你家大人走路一不小心滑倒了呗。”
周英:“······”
不靠谱,洛言十分的不靠谱。
洛青卿提着银子回到客房,朝着包袱发愣,如同霜降的茄子完全没有精神,为什么?苏舒月一句话的事,为什么不帮自己呢?她百思不得其解,伸手戳了戳包袱,隔着面料摸到银子,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若是,自己将苏舒月的脸模做出来,再回京都,岂不是轻松。
苏舒月那时时刻刻警戒的样子,怎么样才能摸到他的脸?
他正苦于案子瓶颈,不若自己表现好点,让他自己放松警惕,自己不知不觉间摸到脸,岂不美哉。
洛青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成时,撇嘴,算了,还是明日一早再出去。
这一夜,洛青卿辗转反侧,半夜又惊醒,梦到苏舒月一身朱色官服,腰佩玉带,指尖挑着自己制作的人皮面具,冷哼着道:“这玩意哪有我本人貌美?”苏舒月步步紧逼,竟然伸手过来勾她的下巴。洛青卿惊起一身冷汗,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扭头透过菱花窗一看天色,天边已经翻起鱼肚白,已经卯时了。
洛青卿恹恹的摸起来,推开门,走出去,便看到周英正欲敲她的门,她看了看房门,看了看周英道:“这大清早的,你家大人这么早就让人伺候啊?”
好冲的火药味。
周英道:“你脸色十分不好,要不要去叫个郎中?”
洛青卿眼底是重重的乌青色,拒绝的干脆:“不用。”还不是你家大人半夜非要入我的梦,白天躲不开,晚上躲不掉。
周英指了指洛青卿的头发,洛青卿往头上一摸,乌发哗啦啦的都散下来,她瞪大了眼睛,发带发带,昨晚在床上滚了几遭,发带早就不知道塞在那个边边角角了。洛青卿砰的一声关门,径直走向床榻,从枕头下面发现了一角,伸手一揪便揪了出来,此时房门又被敲响,她一手拢住头发,一手拿着发带,没手开门,便说到:“周大哥,你先等等。”
轻叩门的声音不停,洛青卿无法,只能拿嘴叼着发带的另一段,腾出手来去开门。
洛青卿看到眼前的人,头发从指缝中滑落几缕,她眯了眯眼,真是要命了,为什么是苏舒月。
此时,她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瞅,苏舒月还是十分有礼的后退几步,态度还是如以往的冷硬:“收拾好了,过来。”
洛青卿闭了闭眼,十分庆幸,苏舒月没有说什么,人皮面具没有他貌美的话。
洛青卿迅速绑好了头发,打了井水抹了抹脸,她才走到苏舒月的客房,她戳戳周英的胳膊,悄声道:“你怎么没说,大人找我?”
周英翻了白眼,那是因为你啪的一下便关上门。
苏舒月已换了另一身衣服,表面看着普普通通,若细看,衣领,衣襟,衣摆处都暗绣着卷云纹,所用的金银线在阳光下顺着纹路褶褶发光。
他的视线扫过洛青卿,奇怪,她昨晚不是气的去锤树了,今天看起来,倒像是没有这回事似的。
她可不是什么吃亏的性子。
说不准,憋着什么坏呢。
苏舒月道:“你俩从今天起,给我实时监督乔氏,不能离开一步。”
洛青卿和周英应着,便退了出去。
二人一路前往乔氏的屋子,说来也是可笑,这刘府本来是刘文的府邸,发生了这么多事,苏舒月竟然反客为主了。
洛青卿状似无意的问:“周大哥,大人的千里传信一般是要多久才能回信啊?周仪昨晚发出去消息,不知道要多久,我们不会要一直跟着乔氏,再说了,我们俩个男子,怎么时时刻刻跟着啊?”
周英琢磨了下时间道:“三天。”
洛青卿心里琢磨着,三天,这也太慢了,她捂着腹部,面露痛苦道:“周大哥,哎呦,我昨晚肚子桃子吃多了,你先看着乔氏,我一会就回来。”
周英很好说话,并没有怀疑,只道:“好,你快去。”
洛青卿摸到刘府的茅房处,脚下用力一蹬,整个人便窜出去到了墙的中间,双手勾着墙头,胳膊再用力,整个人便蹬上了墙头。
刘文的面具制作起来倒是不难,她早就摸过了刘文的五官,现在得出去买材料。
洛青卿在青州城内跑了几家胭脂几加书肆,滴滴当当买了一大包东西,再原路返回了刘府。
洛青卿回来后直奔房间,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她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要让乔氏露出马脚,还是要靠这个法子啊,她想着,手下动作却没停。
各大书肆中,也没有找到那种上好的纸,完全贴合面部,任怎么揉搓也不会褶皱,难道真的要去用皮吗?
一刻钟后,一张惟妙惟俏的面具便出现在了案上,纸刀和各种点墨洋洋洒洒的沾了,又合种融合在一起,形成最贴合皮色的一个颜料。
洛青卿拿镇纸将这个东西压在许多纸张下面,便去找周英。
周英坐在乔氏寝室的院子外里的小石凳上,横刀放在石桌上,眼睛一动不动的专注着乔氏的房间。
洛青卿伸手在周英眼睛前晃了晃道:“周大哥,你这样盯着,就是好人也能被你吓跑。”
洛青卿离的不远,透过大门便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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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乔氏,乔氏右手拿着银针,左手拿着绣崩子不断在绣花,眼花缭乱的丝线在她手里翻飞。
洛青卿道:”这也不像啊?”
周英道:“洛兄弟,你这就不懂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大人让我们守着她,大人肯定有什么打算。”
洛青卿点点头,没吭声。
二人这一天的饭食都是别的衙役送来的,洛青卿坐在寝室外的一处石凳上,托着下巴看向寝室,十分无奈的道:“一天了,整整一天了,她真的就在那里绣花,除了吃饭,她就没挪过地方。”
周英和她的感觉是一样,他抓了抓头发道:“这个破花有什么绣的?让她这么绣一天?大人还不如让我去外面抓小偷呢,让我松松骨头呢。”
洛青卿召来了俩个衙役,道:“你们看着,我和周大哥一起去上茅房,乔氏要是出什么事,拿你们试问。”
周英根本不想去上茅房,洛青卿朝他眯了眯眼,二人走出一个月洞门,洛青卿才道:“周大哥,我有一计,可能需要你配合。”
周英:“什么?”
洛青卿附在他耳边,嘴巴张张合合,待洛青卿说完,周英才说:“这,这不妥吧,会不会露馅啊?”
洛青卿翻了白眼道:“难不成,要这样看她绣三天花吗?”
周英想想都痛苦的不行,便妥协了。
洛青卿返回自己的房间,从镇纸下摸出制作的脸皮,动作迅速的换下自己脸上的皮,藏在袖子里。要模仿刘丁,除了脸皮,还要衣服,才能最像,洛青卿抽空去了一趟刘丁的房间,幸好,苏舒月之前封锁了刘丁的房间,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变化。
洛青卿从窗户进入,借着月光在刘丁房内摸索,圆木桌下是四个矮木凳,视线往左,便看到一排排的矮柜。洛青卿上前一看,矮柜上居然上了锁,她摸摸发顶,不由得冷嘲,今日带的是发带,没有带发簪。
这可如何是好。
洛青卿再折回去,又得浪费不少时间。她右掌为刃,狠狠劈下,只听见锁哗啦一声碎掉了。
洛青卿顾不上说手疼,眼疾手快的一把捞住了往下掉的锁。
她随意拿出一身就往身上套。
当周英看到洛青卿带着面具走过来时,整个人都差点从地上弹起来:“你你你……是人是鬼。”
洛青卿嗓音特意压低,模仿刘丁的嗓音也很像:“我……是鬼……还我命来……”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便暴露了。
周英绕着洛青卿走了几圈道:“洛兄弟,没想到啊,你还要这样的手段,完全可以以假乱真了。”
“那当然。”洛青卿这声用了自己的原本声音,里面带着清脆又有几分飒爽。一时间让周英都分不清,那个声音才是她本来的声音了。
洛青卿顶着刘文的面貌挑了挑眉道:“看你的了。”
周英哇哇哇的大叫着,跑进了月亮洞,直奔俩名衙役,口中乱叫着:“鬼鬼鬼!刘文复复活了,他就在月亮洞前面,洛言已经吓晕过去了,咱们赶紧跑吧,这刘府不干净啊!”
一名衙役直接拉住周英道:“周侍卫说什么那,人死不能复生,刘丁尸身不是早就送到殓尸房了吗?”
周英伸出手指了指月亮门:“那你们看看那是什么?刘丁死的那么惨,他是回来复仇来了!”
13. 抓鬼
夜色重重,月洞门几株芭蕉蒲扇大的叶子无风自动,形似鬼爪,竟然像拔地而起,朝着他们抓过来。
就在此时,月洞门雾气散去渐渐露出一双脚,那靴子……明明就是刘丁的,紧接着露出衣摆,那那那,那衣服不也是刘丁的吗,随着来人接近,胸膛,然后一点点的露出脸。
衙役腿一软竟然是连扶住周英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指着月洞门的方向,手指不断发着抖,嘴巴里大叫:“鬼鬼鬼啊!”
周英趁着他们没注意他,眼角不断的抽了抽,这个洛言居然还准备了刘丁的衣服,明明就是打算这么干的。
另一个衙役也吓的倒抽了口气,后退几步,要知道,刘丁死了还没过头七呢,这这这这怎么就出现在这里了,刘丁死的血刺呼啦的,难道是死后不满,所以上这阳世讨债来了。
他大叫声音里都带着颤:“刘管家!站住!你活着的时候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兄弟知道你死的冤,你你你……想要什么……可以给兄弟托梦,但是别这样吓兄弟啊,求求你了别要我命啊……”
刘丁鬼当真顿住了,停在半路上,没有前进。
就在这俩个衙役松了口气时,刘丁突然开口:“我死的冤啊~我的脖子,谁砍我的脖子呜,阴司特别冷啊,我不想待啊~”
不消说那俩个衙役怎么样,就是周英知情,也忍不住的搓了搓胳膊,上面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这个洛言……不论是嗓音还是神态还是扮鬼样口里都透着阴森森啊。
俩个衙役险些抱成了一团,俩个大咧咧的汉子抱一起委实不算什么样子,但是现在二人什么都不顾上了,活了这么大,真真是第一次见鬼。
“谁杀你你找谁去啊,我们这不是一直查凶手吗?你不要过来!兄弟们真的尽力了……”
洛青卿见他们吓成这个样子,心道,慢慢来,一定要让乔氏露出马脚,便道:“我好痛啊~好痛啊~”
她说着,一边后退,忽然飘起来,跃过月洞门便不见了身影。
俩个衙役牙齿都在打颤,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同一个信息。
见鬼!当真见鬼!
周英口里喊着:“洛兄弟,你怎么样啦?”哭着跑着去了月洞门,当真是情情切切,情深义重,让人感动,这俩人才认识一天,就这般的感情深厚了。
周英身影越过月洞门,焦急的声音传到这边,混不似做伪:“洛小弟,你醒醒啊!不要吓为兄啊!”
俩个衙役对看一眼,完全没有注意到,乔氏寝室窗户边有一个人影,悄悄熄灭了烛火。
周英看向站在月洞门后墙壁之下的洛青卿,走过去直接蹲下竖起大拇指道:“洛小弟,你真演的真的绝了呀,我都起来鸡皮疙瘩。”
洛青卿顶着刘丁的脸仰起头,十分自信道:“那当然,我可是仔仔细细摸过刘丁的脸呢。”
周英面对刘丁的脸,实在难受道:“小弟快换回来,我眼睛难受。”
洛青卿乐了,更凑的近了,她道:“周大哥,这戏演的也不错啊,瞧瞧这腔调,洛小弟~”她模仿的是周英方才急切的口吻。
周英太阳穴突突的跳。
洛言这个碎嘴子。
洛青卿也不逗他了,转过身将自己脸上面具抚落,她余光一暼,周英已经上了墙头,藏在袖子里另一张面具,便不及掩耳之势贴了上去。
洛青卿跟上,她道:“周大哥,看出什么来了?”
周英砸吧砸吧嘴道:“熄灯了。”
洛青卿视线下移,看到确实已经熄灯的房间,不由得托着下巴,喃喃道:“总觉得哪里怪异?”
她看向自己的袖子,突然灵感乍现,她急切切的下去,朝着周英喊道:“周大哥,你先盯着她,我去找大人。”
周英疑问了嗯了一声,便看到洛青卿已经跑远的身影。
洛青卿急匆匆的跑到苏舒月的客房,顺了顺气,才敲门。
“请进。”
洛青卿推开门,看向端坐案前的苏舒月,开口:“大人,我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哦?”苏舒月案前燃着一个烛台,罩着一层透明的绫月纱,成一个圆圆的小烛台,暖黄的烛光从里面透出来。
苏舒月的视线落在洛青卿身上,再看她穿着,闭了闭眼。
“刘文去赴宴,回来后必定会更衣,所以是有人穿着他的衣服去灭口刘丁。”洛青卿语气极快,一口气说完。
“是吗?”
洛青卿皱着眉,忽视他的话,她道:“大人!我怀疑刺史死与俩者相克之毒!”
谢儒急匆匆的也推门而进,带进来一阵凉风。
他急道:“大人!我终于搞明白了,刺史究竟为何而死了!”
苏舒月冷冷的道:“说。”
谢儒道:“乌头与白及相斥,二者相合,中此毒者脉搏失常,呼吸仰止,最后死于非命。”
他们二人说的都是刺史死与何故。
苏舒月道:“你为何如此断言?”
谢儒道:“张刺史膝盖关节肿大,是为风湿,而乌头便有祛风除湿,心腹冷痛,跌打损伤之效。”
“只是这白及刺史不知是何时服下的?”
洛青卿恰在此时出声:“若不是服下,而是被掺了白及的香料里面熏的呢?岂不是让刺史死的不知不觉?死无对证?”
洛青卿此话一出,都让谢儒一愣,他呆呆着道:“这白及顺着刺史的鼻腔进入他的身体……”
洛青卿道:“大人,乔氏说过,刺史死的那一天,她特别的给刘文换了一身衣服。”
苏舒月道:“已过去四日之久,乔氏如此缜密,必不会让东西还留着。”
洛青卿道:“那怎么办?”
苏舒月走到桌案前,平铺一张纸,寥寥几笔,待墨干递给洛青卿道:“交给周仪,他知道怎么做。”
苏舒月在道:“乔氏发现你二人盯着她,这几日一定会做些什么,盯紧了。”
洛青卿拿着东西交给候在门口的周仪,周仪居然一声没问,径直的走出府了。
洛青卿回到周英处道:“这几天咱俩有的蹲了。”
洛青卿同周英守了一夜,二人熬出了乌黑的熊猫眼,一个塞一个大,周英守在月洞门前道:“洛兄弟,你这个法子不太行啊。”
洛青卿在另一个墙壁处,塌肩斜靠着一颗粗壮的凤尾竹,她嘴巴叼着一支细细草芯,欲落不落,随着周英的话,洛青卿草芯吧唧一声掉在地上。
洛青卿揉着眼蹭到周英身旁道:“这样她都不害怕,难道是不害怕鬼?还是我露出了什么马脚,不应该啊?”
洛青卿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戴了这么长时间,周英他们也没发现什么不妥啊。
周英:”昨日不行,就多来几次。“
洛青卿翻白眼,这活得加钱。
周英指着她道:“你都得了那么多银子了,还要钱干嘛!”
洛青卿乐了:“谁会嫌银子多啊!”
周英狠狠的唾弃她。
洛青卿道:“总不能白天闹鬼吧,这合适吗?”
周英嘿嘿笑了俩声道:“也对,那晚上再来一次。”
洛青卿还在考虑晚上要不要再来一次呢,昨晚替他们值守的俩个衙役,硬挺挺的挺到了第一缕阳光出现,便慌慌张张的跑出了院子,嘴巴里大喊着:“闹鬼啦,刘丁冤魂索命啦。”
洛青卿和周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个消息,好像不用再来一次了。
衙役是本地人,这俩人一出去,便有不少人围了上来。
一个道:“那刘丁口吐三尺舌头,双眼发绿光,直喊,还我命来。”
另一个道:“那刘丁一蹦三尺高,刷刷便上了墙,不见了踪迹。”
洛青卿和周英站在月洞门后,听着他们俩胡扯。
周英戳了戳洛青卿道:“他们说的是你吗?”
洛青卿白眼都翻到了天上去。
刘府闹鬼的消息不胫而走,小到丫鬟马夫,大到刘府隔壁,不少与刘府相邻的邻居,过了卯时就来了刘府门口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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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卿站在墙头上看向府门的方向,吵嚷的声音都传到这边来了,她对着下面的周英说道:“豁,搞大了呀。”
周英看着她,你那表情可是看热闹一点都不嫌事大唉。
他道:“那俩个衙役可是将这件事情传的神乎其神,刘丁夜晚要来索命,周围住民不害怕才怪。”
周英又道:“小弟,你在此看着乔氏,我去刘府大门看看去。大人这次带的人不多,别闹出什么乱子来。”
“好。”
洛青卿点头。
没过多久,周英又满头大汗的回来了,洛青卿屁?股还没有做热,她起身道:“周大哥,解决了这么快?”
周英道:“我就说,光是这些邻居也闹不起来,结果来了一个大头。”
“谁啊?”
“张谭夫人。”
“谁?”
“就是死了的刺史。”
“她来做什么?大人不是在查真凶嘛?”
“就是如此,张谭尸身在衙门放了几日了,早该入土了。”
“凶手都没有抓到,便要把人埋了嘛?”
洛青卿道:“周大哥,在这里等我,我去会会。”
周英道:“唉唉唉,别去,大人在呢。”
他的话说完,洛青卿已经出了乔氏的院子,只留下一片衣角。
洛青卿绕过刘府内的各个院子,到达大门,门外已经被邻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刘丁死的不明不白,我们的父母官张刺史也在死了。刘府又闹鬼,这还让不让我们活了呀。”
“刺史大人死了这么多天,就是找不到凶手,也得让刺史入土为安啊。”
几位穿金戴银的女子站在最前头,以一位约莫四十岁的中年妇女为首。她站在一边默默垂泪,竟然都让群众为她出声。
苏舒月双手背后,眉头紧皱。
洛青卿伸手动作奇快的夺过一名衙役的佩刀,她直接横刀在前,冷声道:“我可不是什么官府中人,信德赌坊十几名打手还在牢狱里吃土,你们聚众闹事,我同样可以给你们抓进去。”
“大胆!这么多衙役在此,更有大理寺卿坐镇,你还敢口吐妄言!”老妇旁边一位十几岁女娇娘开口斥道。
洛青卿似乎不惧,也骂回去:“尔等也知道大理寺卿在此,围在这里什么意思?妨碍公务吗?”她说罢,便朝着苏舒月说:“大人,不知妨碍公务,应当怎么处置?”
苏舒月眼神在洛青卿身上打转,收回来才道:“杖责。”
人群炸了,一个个都噤声,做鸟兽散,谁想给张谭大人平冤,还要杖责?
老妇人哭道:“大人,我夫君死的不明不白,你总得给老身一个交代吧!好让我夫君入土为安啊!”
苏舒月早就不耐道:“夫人等着吧,府内人员不要外出,随时传唤。”
老妇人睁着泪眼,一噎,哪里想到这位大理寺卿这么冷硬。她和女娇娘对看一眼,道:“娇娇,咱们回吧,你爹死了,没有人为咱们做主了。”
女娇娘也哭着,和老妇人抱在一起。
洛青卿见人群散了,才回去。
洛青卿走到乔氏院子,便看见一名丫鬟往这便来,她伸手一栏道:“你是谁?”
“我是萍儿,我来找我家夫人。”丫鬟萍儿眼角挂着泪,便伸手抹了抹。
洛青卿记得这个萍儿,乔氏的随身丫头。
“你家主母在这个院子,你怎么从别的院子来?”周英闻道。
“夫人晚上不喜旁人伺候,我一直是在下人房里睡。这好好的府里怎么会闹鬼呢,夫人她会害怕的。呜呜呜······”
洛青卿放了她进去,周英还想拦着,洛青卿突然向他挤眼,在丫鬟萍儿走进房间时,洛青卿才道:“我们这样盯着,乔氏狐狸尾巴可露不出来。”
萍儿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了出来。
“夫人啊,府里面闹鬼了,是刘丁管家回来了,嘤嘤嘤,衙门里的人这样守着我们,岂不是把我们看做了凶犯。”
14. 真相
没过多久,丫鬟萍儿推门走了出来,她好似哭了一顿,又好似被痛骂,捂着脸不敢露头。
萍儿一路沿着小道急行,没看清路,只和一个小厮撞了,她也顾不上道歉,便直直的往前走。
“唉,萍儿,你干嘛走那么快,夫人她又凶你了?”
萍儿头都不回一个,身后仿佛有什么人追她。
她绕过后花园,厨房,马厩,直奔后门。
阳光灿烂,又高又壮的槐树洒下大片阴影。
吱呀一声,丫鬟萍儿推开了门,她往前走,刚迈出一步,便听到声响。
“夫人这是去哪里呀?”
洛青卿斜斜靠在槐树下,阳光透过枝丫隔成了碎碎点点,映在她脸上,显出几分神秘。她细长的指尖随意着把玩着槐树叶子。
萍儿此时才抬起头,露出乔氏的脸,乔氏依旧是文文弱弱的姿态,眼眶微红,她语气哀婉:“大人,这是干什么?萍儿今早才告诉我,母亲昨日咽气了,身为女儿我此时难道不应该去奔丧吗?”
“夫人,这是同本官开玩笑?”苏舒月如洞箫的声音传来。
洛青卿向乔氏身后看去,苏舒月手持折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掌心,他姿态闲散,口吻里也带了点风趣,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笑话一般。
他继续道:“你与刘文的婚书上,写道,父母双亡。不知夫人是何处撒了谎?”
洛青卿好奇的看向苏舒月,这个家伙,这是将乔氏扒了个底掉啊。瞧他双眼含笑,不知道在又在挖什么坑呢。
乔氏拿着帕子细细擦了擦眼角,语气哽咽:“大人~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是被刘文逼迫的啊。我要是不这样做,我一定会被他打死的。”
洛青卿走到苏舒月面前,不断的努嘴。
大人,难道我们一直推断错了?
苏舒月视若无睹,直接略过她,出声:“周英何在?”
周英不知道从哪里摸过来,直接应声。
“将乔氏压下去。”
周英上前,乔氏身为女子,他也不好直接上手,直接道:“夫人,请吧。”
乔氏挺直了腰背,一改柔弱的姿态,她道:“大人,这是将我当作了杀人凶犯?不知大人有何证据,大人若拿不出证据,这便是诬陷!就算进了三司会审,民妇也不会认罪!”
洛青卿心里直吼,心里也直啪啪啪鼓掌。
上当了。
苏舒月一句话一个坑,坑坑不一样,样样都掉坑。
苏舒月眉目含笑:“夫人为何如此激动?周侍卫只是将你送回寝室,夫人这是做什么?难道心里有鬼?”
乔氏瞪大了双眸瞪着苏舒月,咬牙切齿,闭眼凝神,想了一遍,方才苏舒月说的确实是压下去。压致什么地方,他可没有说,自己那么激动,确实有点过激,漏了马脚。
乔氏冷哼着绕过苏舒月和洛青卿,径直的往寝室走去。
洛青卿憋了好大一会,实在憋不住了,她开口:“大人,为什么不直接将她压在大牢里?”
苏舒月将折扇慢慢的合上:“乔氏一口咬定没有证据,她对作案手法十分自信。让她认罪,必须让她心服口服。”
洛青卿:······
她真的感觉,苏舒月身后的大尾巴。
所辛,洛青卿并可以等多久,洛青卿依旧守在乔氏寝室,周仪急匆匆的跑过来道:“乔氏,我家大人有请。”
乔氏一下子推开了门,看见物前守着的洛青卿几人,嘲讽道:“民妇得诸位如此照顾,当真是受宠若惊。”
周仪摸出了一套手铐,拷上乔氏的双手,冷哼道:“死到临头,大言不惭。”
洛青卿瞪大了双眼,跃跃欲试。
周英道:“洛兄弟,走着。”
洛青卿乐颠颠的跟在周英身后,去了苏舒月所在的房间。
苏舒月把玩着一只细长兔毫毛笔,眼光一扫,指了指凳子道:“坐。”
乔氏嘲讽的翻了白眼,冷嘲道:“大人何必假惺惺,令人作呕。”
周仪直肠子,直接上前一步怒喝:“大胆犯妇,竟敢无礼!”
苏舒月微扬手:“退下。”
周仪憋着怒气退后。
苏舒月绕过桌案,看一眼周英,周英十分有眼力去桌子上取来笔墨纸砚,在一旁的低案上充当记录。
“夫人,来自京都,五年前与刘文相识,并结为夫妇。本官说的可错?”
乔氏冷哼。
苏舒月不理她,继续道:“夫人不否认,本官便当你默认。那么,请夫人回答本官,夫人在何处认识刘文?又相识多久,何人做媒?”
乔氏语气冷硬道:“已过四五年,谁会记得。”
苏舒月从案上扯下一张纸直接念到:“乔氏,原名乔艳茹,七年前被充入官姬。”他说到此处,将纸一卷窝在手心,语气忽然加重:“乔氏,你难道让本官将这份资料读完吗?还不招来!”
乔氏脑门滚下热汗,双眼死死盯着苏舒月手里的纸,耳边是苏舒月严厉的口吻,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喘不过气来。她一直隐藏的,不为人知的秘密,今日今时,被人一层层扒开。
“大人!你的这些东西只能证明我出身贱籍,难道出身贱籍,便要被你们这般作践?”乔氏心中再慌,言语还是十分符合逻辑,完美的挑不出错。
“乔艳茹,七年前,应当是千金小姐,待在闺中,如意郎君任你挑选吧。”
乔氏瞳孔地震,这些……这些他都调查出来了?
“你父亲贪墨数十万两,被人揭发,后入大牢,家中女眷一律入姬坊,男子发配。乔氏,我所言对不对?”
苏舒月整个人都散发着让人不可直视的魅力,常常含笑的眉眼此时十分的让人不可抗拒,仿佛天生的审判者。
“不!不对!我父亲才没有贪墨!我父亲是被冤枉的!”乔氏十分激动,她盯着苏舒月大声吼道。
苏舒月手中的纸卷成空桶,轻轻拍着掌心:“冤枉?负责这个案子的官员张谭可是从你父亲府资产里搜出了这款脏银,你给我说冤枉?”
“按律,官姬不可脱籍。刘文也使了点手段给你弄出来,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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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隐姓埋名。而张谭做了青州刺史,你偶尔间见到后,便一心想报仇。”
“你因绣工得入张谭夫人的眼,便常常往来张府,偶尔得知,张谭风湿多年,便想让张谭死的毫无生息。乔氏!是也不是。”
乔氏冷笑着:“大人说的这些不过是大人的猜测,大人有什么证据这些与我有关系!我一个深闺妇人,哪里懂这么多?”
苏舒月动作没停,扭头朝着周仪说到:“请人进来。”
几位小厮和几位丫鬟哗啦啦涌进来,洛青卿瞧着不像是刘府的丫鬟。刘府丫鬟洛青卿大概都瞅了一眼,这几个缺没有见过。
苏舒月微扬下巴:“你来说。”
小厮擦了擦额上的汗道:“小人是张谭刺史的小厮,俩个月前,时常见乔氏出入张府。”
丫鬟们其中一个道:“奴婢这里有刘文夫人的绣品,我家夫人是京都人士,十分恋旧,见刘文夫人善此技,便常来相邀,没想到,竟然害了我家大人啊。”
乔氏道:“大人所说这些,不过只能证明我与张谭夫人交好,我又是什么手段去杀刺史!”
苏舒月挥挥手,几个小厮喝丫鬟退出去,又有一个郎中进来道:“刘文夫人在一个月前,来我的医馆求助,道刘文身患风湿,如何治疗,又详细询问如何忌讳。大人若是不信,我这里可出示医馆记录一份。”
“乔氏,你还要什么要说的?”苏舒月道。
乔艳茹冷笑着:“大人找来这么多证据,那也只是辅证,大人口口声声说,我杀了张谭,可张谭死时,我可不在场。”
苏舒月等的便是她这句,转身示意周仪去取东西。
片刻后,周仪捧着衣服进来,将这个直接甩在乔氏面前。
苏舒月:“夫人好好看看,这个衣服可是刘文参加接风宴所穿。”
“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将它……”乔氏伸出手悬在衣服上,眼中十足十的恐惧。
“将它什么?”
乔氏抬起头惊恐着看向苏舒月,怎么可能!这个人怎么可能发现!
苏舒月道:“带萍儿。”
丫鬟萍儿被衙役压进来,入目的便是衣服,她瞪大了双眼,还未说什么,便被堵上嘴。
苏舒月:“你应当后悔,没有多派一个人去一起烧这个衣服,你一直以为忠心耿耿的丫头,其实才是我找到证据的关键,这个衣服可是好好躺在她的衣柜里。”
萍儿疯狂的摇头。
乔氏阴鸷恶狠狠的看向萍儿,萍儿在衙役的压制下疯狂摇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苏舒月:“乔氏!事到如今,你还要什么可狡辩的!还不认罪!”
乔氏似被什么踩到了雷区,袖子中滑下一物,手中一定,执拗的道:“我家仇已报,如今便拉着人陪我一起下地狱!”
洛青卿正在吃着瓜,眼尖的瞅到乔氏已近偏执,便在时刻防备。
寒光一闪,锋利剪刀已经朝着苏舒月胸膛扎过去。
就在剪刀触及苏舒月衣服时,洛青卿一把握住了乔氏的手腕。
15. 发现端倪
乔艳茹只觉得手腕似被铁钳紧箍一般,任她怎么挣,都挣不开。
洛青卿手掌微微用力,乔艳茹便吃痛一声,手中剪刀帕的一声掉在地上。
洛青卿喝道:“乔艳茹,你要干什么!”洛青卿身体瘦削,也不知道从哪里迸出那么大的力量:“乔艳茹!你父母双亡,你怨天尤人,对张刺史下毒手,对刘府管家也毫不犹豫的下手。你父亲只是贪墨,而你,是杀人!”
乔艳茹脸上全是恨意:“若不是张谭,我岂会沦落官姬,若不是他,我父母岂会惨死!若不是他,我岂会被人羞辱,我本该是贵女,又何必离开自己的家乡!难道这些不是他的错吗?一个个都来指责我,你们哪里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一朝家散,若是你们,不恨?张谭,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其血,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苏舒月扬手,示意周英将乔艳茹压下去。
乔艳茹此时完全疯癫,远远不如第一见面时,端庄有礼。
洛青卿看着乔艳茹压下去,半晌,才道:“她错了。”
苏舒月瞧着洛青卿整个人的状态不对,便好意提醒:“洛侍卫,每个人做事都有苦衷,若都为了苦衷行恶。律法便是压制每个人身上的恶所存在,触犯了律法,便要承受恶果。”
洛青卿抬眼看向苏舒月,问出了一直困扰自己很久的话:“大人,若是一件恶行已过去十几年,真凶仍然逍遥法外,种种证据已泯灭,大人会放弃吗?”
苏舒月低头看向洛青卿的眼眸里,这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洛青卿破碎感,冥冥之中预感到了什么,她上一次说,绣金楼。他道:“洛侍卫,这一路走来,参与刘丁案,有什么感想?”
她所求的无非也是真相,多年前的真相,岂会轻易放弃,但是她应该不会像乔艳茹这么极端。
洛青卿抬眼撞进苏舒月的眸子里,看到苏舒月眉眼微弯,一下子领悟苏舒月的意思来。
忒!她居然陷入了自证陷阱里,洛青卿咧开嘴笑道:“多谢大人。”
乔氏被押送府衙大牢里,整个刘府便撤了禁足,洛青卿跟着苏舒月刚回到了别墅,便看见衙役来报:“刘文要求见乔氏一面。”
苏舒月道:“准。”
洛青卿此时道:“大人,牢狱里,十几个打手怎么处置。”
苏舒月道:“私用刑法,三个月监禁,三个月后,衙役跟随,若再有作奸犯科,直接收押。”
洛青卿应到,去传了令。
洛青卿往回走时,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急匆匆的跑到苏舒月的房间,看一眼端坐在案前的苏舒月,奇怪,这个人不会休息的吗?她走过去,欢喜雀跃的问道:“大人,我们什么回京都?”
苏舒月伸手揉揉了眉头,随意应道:“不回京都,直接南下。”
洛青卿心里吐槽,果然如此,这个老狐狸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要回京都,那么······就不要怪自己了,自己一定要拓下苏舒月的脸来。
洛青卿在第二日听闻了乔氏死在狱中的消息,她一蹦三尺高:“刘文!一定是刘文逼死她的!”
苏舒月捻着一枚白子,看着桌案上的棋盘,头也没抬道:“说不准,是乔氏自己赴死。”
洛青卿不解问道:“为什么?”
“乔氏与刘文成婚五年,恩爱非常,毒杀朝廷命官,乔氏下场一定是死,亲属也有连坐之罪,她并不想拖累刘文罢了。若我所料不错,牢房里有乔氏的绝笔。”
洛青卿看向苏舒月的眼神更怪了,仿佛是看什么怪物。
二人等了等,片刻后,周仪捧着一物走进来,看到洛青卿毫无仪态的坐在苏舒月对面,只恨不得自己是个睁眼瞎,他语气冷邦邦的:“大人,牢狱那边送来了东西。”
洛青卿起身果然看到似一块裙角,上面是鲜红的血迹,周英抖开,一个醒目的大字,休书。下面是数行簪花小楷,规规整整,若是不是拿鲜血写就,便是很好的观赏品。
这可比洛青卿自己的狗趴字强上太多了。
周仪道:“乔氏昨晚一头撞死了,她身侧只有这个。”
苏舒月笑了一声,将手中棋子往棋盘随意一扔,道:“她已与刘文义绝,这件事便到此为止吧。”
周仪听懂了苏舒月的意思,便退了下去。
张谭被杀的案子已破,张谭夫人前来带张谭归家,苏舒月没有出面,便让洛青卿前去。洛青卿一路相告,老妇人万万没想到凶手居然是一直交好的乔氏,得知后,一直敲着自己的胸膛,悔恨不已:“夫君~是我害的你啊,我对不起你啊,你也把我带走吧!”
娇娇扶着自己的娘亲也控制不住眼泪再流,洛青卿上前道:“夫人,逝者已矣,为了你的女儿也要好好活着呀。”
老妇人眼泪婆娑,抓住了娇娇的手道:“女儿啊,娘这一辈子只有你了啊,咱们走吧,送你爹入土为安。”
洛青卿看着母女俩身影消失在府衙,耸耸肩膀,真好。
她浑身轻快的走回去,还没喝一口水,就见苏舒月站起身,任外面的阳光洒过整个屋子,他逆着光回首:“洛侍卫,备马车。此番事情已了,该去下一处了。”
洛青卿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备马车?
洛青卿后退了退,退到周英身侧,悄声问道:“你家大人,不是不坐马车吗?”
周英道:“此去一行,人太多了。你,谢仵作,还有行囊,不备马车咱们怎么去。”
洛青卿瞪大了眼睛道:“谢仵作也跟我们一路吗?”
周英道:“谢仵作是难得的大夫兼职仵作,这个人才放在青州浪费了,大人便说,一起带上。”
此时匆匆赶来的谢儒,背着他的医箱,视线从洛青卿身上略过,什么也没有说。
洛青卿拉着周英道:“周大哥!这备马车你得教教我啊,我可可以做过这样的活计。”
周英现在只想敲开洛青卿的脑瓜,瞅瞅她到底咋想的。
瞧她那懒散样子,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怎么就听不出大人的言外之意呢。
周英抽了一口大大的气道:“怎么舒适怎么来呗。”
他说罢,便往前走去。
徒留洛青卿一人搁这里纠结。
洛青卿决定还是按周英所说的来,跑遍了青州,才选了三辆马车,皆是三骑的红棕大马,上铺着厚实的狐狸皮,马车内十分宽敞,坐好几人都绰绰有余。
一辆坐人,一个放行囊,一个放吃食。
洛青卿押着马车而来,日头毒辣,她头上戴着草帽,将马车压在别墅前,她才抬头,草帽阴影遮住了她大半的脸,露出雪白的牙齿:“大人,请挪尊脚。”
苏舒月抬脚上车,便听到洛青卿道:“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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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钱能不能报销。”
苏舒月冷哼一声,没理她。
洛青卿心里直骂,呸,狗官。
周仪驾车,周英坐在周仪另一侧,洛青卿和谢儒坐在二个角落处。苏舒月伸长了长腿,手里轻握一本书,似乎整个车厢都成了他的专场,洛青卿和谢儒都成了空气。
洛青卿没话找话道:“大人,你给乔氏看的衣服,当真是刘文那一套吗?”
苏舒月翻页的手指一顿:“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刘文的衣服早就被萍儿烧掉了。”
“那……”
“周仪带来的,我依照记忆仿制的。”苏舒月道。
洛青卿:……
她不由得往后缩了缩,她出声:“大人,只在宴会上见过刘文穿了一次吧。”
“当然。”苏舒月没有任何否认。
洛青卿牙酸,他仅凭一面便画了出来,更能让乔氏分不出真假!
可怕,可怕,太可怕。
马车外,周仪的声音传来:“大人,前方无驿站,天色不早,可要在此将就一晚?”
“可。”
周英和周仪不亏是跟在苏舒月身侧的老手,片刻后,便点燃了一堆篝火。
洛青卿从后面的马车里,摸出一袋干粮和几个水囊。
她依次递给众人,她掰着胡饼,想着,到底怎么样才能摸到苏舒月的脸。
周仪吃完俩个胡饼便道:“大人进去休息吧,今晚我和大哥守夜。”
洛青卿对此完全没有异议。
周英拿胳膊怼了怼周仪道:“洛小弟,这俩天不对劲啊。”
周仪道:“我看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俩天有事无事总盯着大人的脸看。”
周英想起前俩天,洛青卿做的那个面具来,浑身汗毛炸起,这个……这个洛言莫不是瞅上了大人的脸?
洛青卿听着车窗外断断续续传来不知名虫儿的鸣叫声,蹑手蹑脚的掀开了身上盖的薄被,借着月光,依稀可见苏舒月的眉眼。
整个车厢里,只能听见苏舒月平稳的呼吸声,洛青卿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她缓缓的伸出手,悬在苏舒月的面上,还未往下摸。
苏舒月的眼皮下滚动了几下,洛青卿一个噤声下蹲,从下往上看,苏舒月已转过身去。
洛青卿咬唇,算了,下次,一定要摸到。
洛青卿返回自己的位置,盖上被子,轻缓的睡去。
直到那头传来匀称的呼吸声,苏舒月整个人坐起来,薄被从他的胸膛处滑落下来,露出冷白皮的肌肤纹理。
他伸手抚上自己的脸,方才洛青卿差点摸到,她到底要做什么呢。
第二日,洛青卿下车洗漱,碰到了周英周仪兄弟俩,这俩人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周英道:“洛小弟,我完全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洛青卿:“……”
“那种人你给我说清楚!”
周仪道:“谁知道你肚子里打着什么算盘,警告你,大人若有什么不测,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洛青卿:“唉不,你家大人夜里吹风风寒这也是我的错?”
“没错!”
“你讲不讲理!”
“不讲!自从你出现,不是你贴身伺候,有什么事,自然拿你是问!”
“唉我……”忒!
16. 摸脸
洛青卿觉得自己有嘴也说不清,算了,懒得和他们说。
收拾东西后,继续前行。
周仪和周英俩兄弟,坐在车厢里,眼神时时刻刻盯着洛青卿,生怕她图谋不轨。
洛青卿摸摸鼻子,心虚,自己确实偷谋不轨。
嗯咳!她心虚的掀起车帘,看向外头,忽视掉那俩人的目光。
苏舒月从手中书册中抬起眼来,视线从周英移到洛青卿身上,眉间微蹙,周英前俩天,和洛言勾肩搭背,现下又恶了。
马车往前行驶二十五里,到达了下一个城镇。
洛青卿探头出来,便看到了一座高约九丈的庞然大物,城门前排起了长队,许多车辆挤在这一路上,前方吵吵嚷嚷一阵喧闹,夹在着胡语叽里咕噜中带着几个十分撇脚的汉语,和前后俩个排队的汉人客商吵的耳红脖子粗。
城门口的守军急急行来,手持棍棒,连连喝止。
对付这等场面,周仪更为熟练,下车直接上前,腰牌一露,城门守卫立刻给他放行,更派了一个守卫在前引路,领到一个大宅子前,恭恭敬敬道:“大人,到了,就是这里。”
苏舒月几人进去后,守卫才走。
苏舒月手指在桌案前又笃笃笃起来,他又在想什么啊?洛青卿盯着他的手指,暗自出神。
周仪又开始怼周英,眼神示意。
这家伙,都开始盯着大人的手了!
周英瞪大了眼睛。
洛言,怕不是有什么隐疾吧!
苏舒月走到书案前,在京都之时,密报,薛洲发现绣金楼踪迹,眼下已入了城。
他道:“周英,周仪暗自走访。”
“不知大人要我们查什么?”
苏舒月缓缓吐出:“绣金楼。记住,切勿打草惊蛇。”
“大人是说,十几年前销声匿迹的绣金楼?”
“没错。本官接到密报,绣金楼在这一带有痕迹留下,你们二人从后门出去,别被人盯上。”
洛青卿直愣愣的看向苏舒月,眼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苏舒月瞥眼便看到洛青卿这个眼神,他手中折扇轻轻敲上洛青卿的发顶:“想什么呢。”
洛青卿神思百转,她道:“大人这一路,也是在查绣金楼吗?”她十分厚脸皮的凑的更近了,掰着手指头道:“大人,你我现在也是朋友吗,对不对,能不能共享点消息?”
苏舒月以扇尖轻轻抵着洛青卿凑近的脑袋,他道:“你如何保证,自己不会单独行动?”
洛青卿瘪了瘪嘴,道:“周大哥等等我,我这里有东西让别人认不出你们。”
洛青卿出门追上周英和周仪,喊道:“等着我。”说罢,洛青卿便跑向自己的行囊,拿出各种颜色的画笔,各种小刷子,以及透明的纸。
只见她挑起小刷子在纸上不断的刷画着,谢儒也凑过来,看了看纸张,再看看各种小刷子,便十分了然,冷冰冰道:“洛侍卫,这可是传说中的易容术?”
洛青卿摆摆手道:“易容术?这个名字好,其实也就是障眼法罢了。”
谢儒摇摇头,及其认真的道:“障眼法?你这纸张连鼻子都十分贴合,这可不是一般的障眼法。”
洛青卿捏着刷子的手一停,翻着白眼,你快别说了吧。
苏舒月不知何时也走过来,挑起现做的脸部纸张,指尖轻搓,指尖沾到了一层细粉。
他道:“这是何物?”
洛青卿急道:“改变一下脸,让人认不出来。”
谢儒比她更快:“易容术。”
洛青卿恨不得捂住谢儒的嘴。
苏舒月指了指候着的周英和周仪俩人道:“演示给我看。”
洛青卿只好拿着制作好的脸皮往周英贴去,周仪,洛青卿直接甩给他了。
洛青卿做的脸皮完美的贴合了周英的五官,手指拂过,便由一位十八的少年脸庞变成了络腮胡满脸的三四十岁男人。
洛青卿很是满意,让出位置道:“大人,您瞧,旁人见到他是不是认不出来了。”
周仪原本也是半信半疑,手里拿着东西不敢往脸上贴,看到周英这个效果,还有什么不信的,便往脸上贴。
周仪脸上的一副褶皱满面的老翁,周英看到后,乐了:“哈哈哈哈,你这……还缺一个道具,让大人给你找个拐杖。”
周仪气道:“洛言你是故意的。”
洛青卿乐不可支,让周仪处处找自己的岔,她故意道:“别这样说呀,暗中查访,便是让人看不出来嘛。”
周英拉着周仪从宅子后门走了,洛青卿捧腹大笑。
苏舒月无奈的看了一眼洛青卿,才道:“换身衣服,陪我去赴宴。”
“赴宴?赴什么宴?”
苏舒月抬眸看了看时辰,道:“接风洗尘。”
洛青卿只想说,你不会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接风洗尘吧。
苏舒月真的去净室了,洛青卿坐马车坐的腰酸屁股痛,还没舒展一二,便被拉着赴宴,她忙忙换了一件衣服跟在苏舒月后头,走到大宅子门口,便见,门口处已候着几位身着蓝色官袍的人。
苏舒月寒暄一二便被迎上了马车,洛青卿听了一耳朵,这几人选的接风洗尘宴是薛洲最出名的一个食肆。
洛青卿现在对于什么食肆还是有点怵,不会又发生什么命案吧。
洛青卿守在二楼从二楼窗户往下看,长街上人流如织,两侧建筑各拉着数条灯笼,在夜晚里发光发亮。
她向旁边人问道:“这几日薛洲是要什么盛会嘛,这么热闹。”
“这个呀,每月薛洲在月中十五前后不宵禁,可以到处玩,哪,你看西边,那里是有名的夜市。”
洛青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路上全是黑压压的人头,目光所及,只能看到更多的人聚集在哪个地方。
洛青卿在二楼等了一个时辰,才看到那些官员陆续下楼,一身的酒味怎么躲都有味。洛青卿撩起袍子噔噔噔上了三楼,便看到苏舒月斜靠在案前,轻摇折扇。
他看到洛青卿上楼,颇有些意外。
苏舒月的眼睛里十分清明,哪里有醉酒的样子。
洛青卿道:“大人,我想去查绣金楼。”
苏舒月站起身,烛光照耀,洒下大片阴影,将洛青卿整个人都罩在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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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洛侍卫,可听闻一句话?”
“什么?”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洛青卿不理解这句话和她要查绣金楼有什么关系。
苏舒月继续道:“绣金楼能在十四年前销声匿迹,今又死灰复燃,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势力。以你之能,不过蜉蝣撼树。”
洛青卿紧紧皱着眉。
苏舒月道:“绣金楼的消息能送到我的手边,薛洲一定脱不开干系。明日他们会邀我去别院玩乐,届时随洛侍卫四处探查。”
洛青卿睁大了眼睛,理解苏舒月的意思:“大人是说……”
薛洲官场不干净。
苏舒月道:“希望洛侍卫不会另本官失望。”
苏舒月言尽于此,不想再说,便先行一步下楼。
洛青卿唉唉唉的一声,跟着苏舒月步伐下楼。
苏舒月没有选择坐轿子,独自提着灯笼往回走。
洛青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关于绣金楼,如一团乱麻,眼下只有一个若隐若现的线头,她都要抓住。她也没十分注意苏舒月。
苏舒月在她前方十步的地方一停,不走了。
她逆着人流,走到苏舒月身侧。
洛青卿这才觉得苏舒月怪异,往苏舒月腰间一瞅,大惊失色,苏舒月佩在腰间的钱袋子不见了!
洛青卿将手里的灯笼往苏舒月手里一塞,喝道:“哪里来的无理小贼,我家大人的钱包也敢偷,让我追上你,看我不打爆你的狗头!”
洛青卿这一声厉喝,人流之中突然一个人影拔腿便跑,她眼睛一眯,长腿一跨。她足尖踏着墙壁,跃出一大截,踩着人群的肩膀蹭蹭蹭往前掠去。
“站住!听到没有!”
洛青卿几个起落,便见扒手朝着一个三四层建筑跑去,她紧跟其上,一入内,便见到许多男子敞着膀子,露着或黑或白的皮肤,她赶紧躲开。
眼看着扒手上二楼,洛青卿嘴巴里嚷着借过借过,可这些人似没听见似的,硬往她身前凑,拔也拔不开。她烦了,直接将一个男子踹飞,洛青卿收脚,提着袍子噔噔噔上楼。
身后传来责骂声,她也不理会,目光扫过二楼所有的房间,出声唬道:“我看见你了,崽种!”
吱呀一声,身后房间传来声音,洛青卿转身一脚踢开门,便看到一处占了大半个房间的水池,里面泡着十几个男子,热气腾腾,一个个目光直接朝着洛青卿射来。
洛青卿视线一扫,对面的窗户大开,洛青卿脚步没有一丝停顿,在一众男子的叫喊声,跳了出去。
洛青卿跳出去才发现,各个建筑中间扯的灯笼绳四通八达,她视线往上一看,扒手已经顺着灯笼绳往前走了。
不,应该是爬。扒手俩手俩脚的紧抱着灯笼绳,一点点往前挪。
洛青卿伸脚轻踩绳子,她身姿轻盈,往前几步,灯笼绳晃都不晃。
长街的人群不断的惊呼。
“上面危险!那位公子还是先下来罢!”
洛青卿几步便超过了扒手,她的脚明晃晃的悬过扒手的头顶。
“不长眼啊!我家公子钱包都敢偷。“
17.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扒手看着洛青卿到达,双手一松,往外一荡,竟然抓着一旁立着的高架灯笼杆滑下去,再次入了人流里。
洛青卿嘶了一声,这家伙,休逃!她整个人蓄势待发,如一支离弦的箭,她脚下不断的点着人群的肩膀,眼光锁定逆着人流不断跑的扒手。
洛青卿摸出几枚铜板,手上用力,只听见几声嗖嗖嗖的破空声,紧接着便是几声痛呼声。
洛青卿一个起落落在扒手身前,看着揉着小腿的扒手道:“跑啊,怎么不跑了?”
扒手气喘如牛,一句话分成好几回说:“你……你牛……”
“拿出来吧,钱包。”
扒手将钱包抛给洛青卿,洛青卿伸手一接,再抬眼时,面前哪里还有扒手的影子。
洛青卿挑挑眉,这个扒手速度倒是挺快,她绕回去,发现苏舒月没走。
她扬起笑脸走上前,递过来道:“大人,你瞧,我给你抢回来了。”
苏舒月伸手接过钱包:“多谢。”
洛青卿拍拍手道:“大人客气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说的就是我这种人。”
苏舒月挑眉道:“你自己诸事缠身,还有力气去管别人?”
洛青卿叉腰:“那怎么啦,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苏舒月笑了,手中折扇刷的一声展开。
洛青卿在他身后狂翻白眼,这人好怪。
二人刚回到宅子,便见周仪同周英在客厅,二人似被什么搞得抓狂,头发一个塞一个的乱,衣摆都滚了一层泥边。
洛青卿看一眼客厅外,才迈脚进去道:“哟哟哟,大人让你俩去暗中探访,没有让你俩下河摸鱼吧。”
周仪已经没有力气和洛青卿斗嘴了,他道:“我俩是去救人了。”
周英道:“我们路过康平坊时,忽然见到一个老太太投湖。”
周仪道:“这老太太非得说,不是投湖,而是去找她女儿去。她就那么的往前一跳啊,哎呦,我和大哥就赶紧去拉,把我俩折腾的够呛。”
洛青卿在二人身上扫过,附和:“看的出来啊。”
苏舒月道:“人呢?”
周英道:“谢大夫治着呢。大人,我严重怀疑,这老太太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好好一个人,那么大一个湖,偏说看不见。”
苏舒月折扇在掌心轻敲。
洛青卿和苏舒月赶到客舍,便见谢儒捏着银针在头发花白老太太头顶缓缓施针。老太太坐在桌子旁,双手捂着脸道:“我女儿呢,你看见我女儿没有?”
“如何?”苏舒月问道。
谢儒翻开老太太的眼皮,眼球混浊,瞳孔没有着力点,谢儒又在老太太的眼前晃了晃手,她的瞳孔没有任何跟随移动。
谢儒这才起身道:“看不见。”
苏舒月道:“老人家女儿当时在湖边吗?”
洛青卿语气放缓询问道:“老人家,你和你女儿走失了吗?你们一起离家的吗?”
老太太神思恍惚:“我女儿……我女儿……失踪了,她不见了呀,你们找找她呀,不知道她有没有吃饱穿暖呀,有没有饭吃。”
“你女儿是何时不见得?”
“七天前……不不不……半月前,她跟我说,要去东市买菜,然后就一去不回啊!”老太太十分激动,摸索着站起来,朝着洛青卿便要跪下,洛青卿连忙扶住,道:“使不得使不得!”
苏舒月问道:“可有报官?”
老太太愣了一下,似乎在回忆,才说:“报了,那些衙役找了三天,就不给我找了,硬说我女儿出了意外,便不了了之了。呜……我的女儿啊。”
洛青卿直接走出客厅,召了一个小厮道:“去雇一个丫鬟来,服侍这位老人家歇息,先在这里住下。”
小厮领命下去。
洛青卿走进去,便听到苏舒月问道:“老人家,我确定是在湖边听到你女儿的声音了吗?”
老太太先是迟疑了一下,才道:“我……我当时……确实听到女儿喊我……”她说罢,伸手去拽身旁之人的衣摆,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她的双手经年劳作,被阳光晒的俊黑,指节粗大,双手的表皮起了层层褶皱。
苏舒月伸手将老太太扶起来道:“你放心,我们会尽力而为,老人家,告诉我们,受理此事的衙役叫什么名字。”
老太太想了想,才道:“我听他们说,好像是叫李大。”
没过多久,便有小厮领着丫鬟进来,苏舒月和洛青卿行走在花园小道上。
洛青卿道:“大人,老人家说话,我觉得怪异啊,第一次问她,何时失踪,第一次说七天,又说半月。”
苏舒月摩挲着手指道:“不奇怪,上了年纪的老人,总有些记事不清。”
洛青卿道:“这么多天了,这个姑娘不能没有一点消息吧。”
二人往前走,便看到周仪俩兄弟。
苏舒月道:“明日你们带着腰牌前往衙门,将李大给我抓来。”
“是。”
洛青卿奇道:“大人明日不是还要去别院吗?”
苏舒月道:“无妨,二者并查。”
周英和周仪俩人都如同苦瓜一样,都从对方的眼里瞧出了,完蛋的意思。
上一次这么二件事并查,俩人几乎跑断腿。
洛青卿困的直打哈欠,便偷偷溜了,这个宅子比青州别墅还要大,洛青卿直接挑了一片带竹子的院落落脚。将她的行囊一一归置,洗漱完毕,将靴子踢到一边,爬在床榻上便睡着了。
砰砰砰,又是一阵敲门声,洛青卿迷迷瞪瞪的爬起来,将靴子穿上,语气有些恶:“谁啊,大半夜的敲什么门!”
“什么大半夜,洛言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你今天还要不要跟着大人了!”
周仪的大嗓门直接让洛青卿清醒。
“去去去!让大人等着我。”
洛青卿只感觉一合眼一闭眼天就亮了,脑袋发涨。
她推开门一看,居然还不到卯时,她惊道:“这么早!大人审了李大没有?”
周仪嗐了一声才道:“说到这个,真是晦气,李大死了。”
“早上我和大哥寻了衙役找到李大的住处,我们敲了半天的门,无人回应,就撞开了大门,结果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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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居然吊死在了自家房梁上。”
洛青卿张大了嘴巴,不,不是吧。
又有人死了?
她问:“大人去看过没有?确定是自杀吗?”
周仪眼神十分嫌弃道:“大人早去了,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睡的这么沉吗?”
洛青卿只想把周仪一把摁在门框上,对着他耳朵吼:“看看现在什么时辰,睡得比猪晚,醒的比狗早,这真是人过的日子?”
洛青卿道:“走吧,前面带路。”
周仪带着洛青卿出了宅子,往西走,绕过夜市、康平坊、玉器坊、布匹坊才在一处青砖瓦房停下。
周仪道:“就是这里。”
洛青卿跨过院门,一眼便看到在堂屋巡视的苏舒月,他身高腿长,周身气质与这里格格不入。
衙役的月例不高,李大堂屋十分简朴,屋内一张桌子,俩个低矮凳子,左侧是一个青纱帐子,炕上是打滚着的被褥,其余多余的装饰品一概没有。
苏舒月伸指在桌子上抹过,拿起来一看,一层浮灰,他问:“李大平时可有什么往来。”
他问的是,几名薛洲衙下的几名衙役。
“大人,李大是老实人,每日勤勤恳恳的上值,下值也不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
苏舒月奇道:“勤勤恳恳?我怎么听闻,有一宗失踪女子案,李大搜寻了三日,便不管了?”
衙役才道:“大人有所不知啊,有好几起类似的案子,我们也耗费了人手去查,每次差到四五日,便有不少家属过来撤案。”
“撤案?”
“是的大人,那些女孩的父母都来撤案了。这案子一撤,上头批复,这个案子就了了。”衙役哆哆嗦嗦的回到。
苏舒月得了回复,走出房门,便见匆匆赶来的洛青卿。
洛青卿抬头看了看横梁,道:“大人排除是自杀还是他杀了吗?”
周仪道:“我先上去看了看痕迹,才将尸体放下来。”
洛青卿道:“就你?不会破坏了现场吧?”
周仪气鼓鼓的道:“你少瞧不起人,横梁上面积灰甚多。只有一道痕迹,那便是李大脖子上那条绳子。”
谢儒也被抓起来验尸了,他蹲在李大尸体前认真检查,仔细的看过李大的脖子,口鼻才道:“颈上的痕迹和绳索痕迹相符,眼球外突,口舌外出,系勒死,根据尸僵推断,李大死于昨晚亥时至子时。”
洛青卿走到桌子旁,翻了翻水杯,水杯是很廉价的粗制黑色陶碗,这种工艺很常见,不需要什么讲究,产量大,随便什么人都买得起。
随着阳光升起,天色渐明,李大宅子外面都响起了各种洗漱的声音。
李大院子里围了这许多人,还有几位衙役,几个早起离开院子打算去买菜的人看见这个架势,围在李大院子外头,窃窃私语。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李大宅子怎么来了这么多的衙役?”
“嘘,我刚刚看见李大的尸体了,李大悬梁自尽了。”
“唉,不能吧,昨晚我还见到李大下值,一同约好,去西市玩玩呢。”
18. 探花郎与丑侍卫
洛青卿走出堂屋,在李大院子门口站了站,看着人群。
围着的几人看着突然出来走一个郎君,还是从案发现场出来,必定是官府中人,这可不是他们能招惹的,可别为了看热闹,惹一身官司。故而都闭了嘴,一时之间,一个个都轻挪脚步,打算离开这个地方。
洛青卿半天才出声,问道:“昨晚李大同谁见过面?知情不报,可是要坐牢的。”
周仪牙痛,这个洛言简直胡说八道。什么坐牢,哪有这么重的惩罚。
苏舒月走出李大的堂屋,道:“知情不报者,收押一月。”
周仪和周英面面相觑,完啦,大人怎么也……和洛言一样胡来了。
几个围观人哪里想到,看个热闹有这么重的处罚?
几个人对看一眼,连连告饶道:“大人,我们就是李大的邻居,平日也就和李大下值能碰上,客套几句啊,大人饶恕小的啊。”
洛青卿道:“方才谁说,同李大约好一起去西市的?”
几人面面相觑,同时指向最右侧的一个男子,看上去二十岁,一身粗布衣裳,小麦色的肤色,手臂上的肌肉鼓起,小眼,塌鼻,脸上胡子拉碴。
他叫到:“小人小人昨日见到李大,和他打过招呼,邀请他今日去西市看胡璇,当时……李大真的应我了。”
洛青卿走到苏舒月身前托着下巴道:“一个答应去玩乐的人,会在晚上自杀,这很不正常啊。”
苏舒月再次走到堂屋内,视线在李大堂屋打转,最终落在了桌子茶碗旁,道:“衙役下值是酉时,死亡时间是亥时,这个时间段里发生了什么,让他去死?”
周仪拿起茶碗轻轻嗅着,半晌道:“这碗里有茶叶的味道。”他说罢又拿起另一个茶碗,细细嗅着,道:“这个也有。”
他又打开了陶制茶壶,里面没有水,伸手在壶底转了一圈,放在鼻尖细闻。
他道:“这个茶叶……属下暂时分不出来。不过一晚了,还有遗香,应当好查。”
苏舒月道:“去查。”
周仪领命下去,离开李大院子。
苏舒月道:“再查,李大昨日这个时间段有没有出去,见过什么人。”
周英领命下去,离开李大宅子。
苏舒月走到洛青卿面前道:“走罢,回去。”
二人离开李大宅院,返回落脚点,便看见一俩四马并骑的一辆车,昨日邀请苏舒月赴宴的蓝袍官员掀帘下来,恭恭敬敬道:“大人,请。”
苏舒月上车,洛青卿只能跟在马车下步行。
洛青卿白眼翻到天上去,可恶的官僚主义。
苏舒月的声音传出来:“洛言,怎么不上车。”
蓝袍官员声音也传出来了:“大人,这不妥吧?”
“有何不妥?”
蓝袍官员心里腹议,有何不妥?那是大大的不妥,哪里有侍卫和主子乘一俩车的?这不是主仆不分嘛!
苏舒月敲了敲车壁催促洛青卿上来。
洛青卿笑嘻嘻的钻进去,才发觉这俩车里面很宽敞,她横躺竖躺都乘的下。她坐在苏舒月的侧边显眼的位置。
蓝袍官员默不作声,心里早已惊起惊涛骇浪,这人怎么这么丑,苏舒月出身陇西苏家,一言一行皆有君子风范,各个世家结交,都是同家境,总之一句话,没有一个人是丑的。
苏舒月年纪轻轻,三年前得圣上钦点,是为探花,京都女子为之疯狂,掷果盈车。苏舒月又在三年后任大理寺卿,官运亨通,怎么就结识了旁边这位……
相貌平平,甚至丢人群里,一眼扫过去都记不住脸的小子。
蓝袍官员闭了闭眼,扭过头去。
洛青卿十分热情的道:“多谢大人。”
蓝袍官员碍于形象,没有办法去捂自己的耳朵,一路上都难受。
马车行了一刻钟终于到了别院。
洛青卿也看了一路蓝袍官员如同便秘的脸色,洛青卿轻轻戳了戳苏舒月的胳膊,小声道:“前面那个人,是不是吃坏了肚子,一路上脸色都很难看唉,有病就请郎中嘛。”
蓝袍官员捂着胸口,憋着那口气终于顺着他的嘴巴出去了,他转过来恶狠狠的道:“老夫没病,你离苏大人远点!有碍观瞻。”
洛青卿噗的一声笑出来,故意道:“那可不行,我可是苏大人的贴身侍卫~,苏大人雇的我呢。”
苏舒月轻咳了俩声,脸上升起可疑的红痕,耳朵腾的一下红的彻底。
他先一步离开这个是非地,绕过照壁,便见随侍都是男子,呈俩排候在左右。
蓝袍官员连忙上前给苏舒月解释道:“大人,薛洲名气乃是温泉,自古便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效。”
苏舒月应了一声,随后便有侍从上前给苏舒月更衣。
洛青卿探头一看,心道,完了!怎么也没想到,所谓的玩乐是泡温泉呐。
苏舒月换上透明轻纱松垮的袍子,胸膛微露,转身之际,便见到洛青卿呆住一样,也不让随侍近身。
洛青卿后退俩步,心中怎么慌乱,也不露怯,她道:“大人,属下去另一个池子泡。”
泡是不可能泡的!绝对不可能!
苏舒月眼神,一直往蓝袍官员身上拐。
洛青卿当即明白。
苏舒月道:”别乱跑。”
苏舒月的话要反着听,这个意思便是,可以乱跑。
洛青卿道:“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会老老实实等着大人的。”
苏舒月听闻后便和蓝袍官员客套起来,一起左拐,行至数步,视线豁然开朗,依水而建,被划分了几个小池子,几个官员已下池。
最大的池子便是留给苏舒月的,他也没有任何的尴尬,径自走向池子,下池,便和其他官员谈笑起来。
洛青卿面前一个随侍道:“请随我来。”
洛青卿跟着随侍绕过正堂,来到一个偏池道:“客人请自便。”
洛青卿应着,看着随侍离开。
她顺着随侍带的路往回走,苏舒月说,随意探查,这里是玩乐的地方,像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不会放在这里,那能放在哪里呢。
洛青卿眼珠转了几转,今日有头有脸的官员都在这里泡温泉,府衙和家宅一定空着,家宅各地分散,跑起来太废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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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便是府衙。
洛青卿抬头看了看天,大白天的去闯府衙吗?嘶,腿肚子痛。
她正筹莫展之际,有一个随侍急忙忙找她道:“苏大人让我传句话。”
“哦,你说。”
“苏大人说,他的钱袋子不知道落在何处,劳烦洛侍卫找一找。”随侍说完便走,嘴里嘀嘀咕咕的,苏大人出身那么好,还会在乎银子吗?
洛青卿昨天才帮他抢回来钱袋子,他今天又丢了?
不不不,苏舒月说话肯定还有一个意思。
钱袋子钱袋子,钱,是钱!
钱,钱,钱。
是司户参军!
司户参军是州府六曹核心官员之一,管理记账与入口统计,负责赋税征收。
苏舒月的意思是司户参军有异常吗?洛青卿除了这个也想到别的,心底只能道,赌一把了。
洛青卿原本想着偷溜出去,这下好了,苏舒月都给她找好了由头,便光明正大的走出别院。
洛青卿随意找一个人问请了府衙所在,便直直朝着府衙而去。她绕过许多街道,见到一个熟人,周英蹲在离衙门不远处的小摊贩前,身上衣服换了和普通百姓一般无二的粗布衣裳,他往那一蹲谁还能认出他居然是朝廷三品大员的侍卫?
洛青卿挪过去,瞅了一眼周英面前菜篮子,她装模作样的挑了挑道:“你这菜也不新鲜啊。”
周英一把夺走洛青卿手里的菜。恶狠狠的道:“你这人忒不识货,我不卖你。”
二人的身形越来越近,近到周围的人都以为这俩位要打起来。
洛青卿听见周英以及其小声声音说道:“我打听了,李大死前,曾回来了府衙。”
“你为什么不现身明查?”
“打草惊蛇。”
洛青卿狠狠的嫌弃一声:“这菜······你留着自己吃吧!”
“不买就走,别来这里碍眼。”
周围小摊贩还没有见过如此理直气壮的卖家,和吃了呛火药似的,这样买卖可做不成呀。一个个都站起来拉住周英道:“小伙子,你怎么可以和客人吵架呢,你一个买菜的,你就忍忍吧。”
“忍什么,他一个买不起菜吃的,竟然嫌弃我的菜不好。”
“哎哟喂,你瞧瞧人家穿的什么衣服,怎么会买不起菜,你不要开玩笑啦。”
洛青卿不屑的离开。
周围摊贩还在不停的说教周英。
洛青卿寻到一个拐角处,才摊开手心,看到周英以夺菜塞过来的一个纸条。
洛青卿:“······”
好嘛,她要是不来这个衙门,周英岂不是要攥着这个纸条捏一天啊?
李大明面上是自缢,又不是他杀,也不是逼迫,这个案子入了册,便查无可查。天下间,那么多自杀的,难道都要一个个查去,浪费人力物力不说,衙门就那么点人,活人的事情都忙不完,怎会再安排人手再查板上定钉的事。
洛青卿打开了纸条,眯眼瞧着纸条上的小字。
李大曾去过案牍室。
洛青卿真的觉得,二十两银子,真的太少了。
19. 下去吧你
府衙后门,俩名衙役持刀守着,进出只有俩名挑水担。
洛青卿猫着腰贴着墙壁,眯着眼睛看着俩名挑水担同衙役打过招呼才离去。这大白天的,进去查东西可不好查,她沿着墙壁往后退,直到一颗树前。她双手一撑,便攀在了墙头,探出头,朝着院子里看去。
薛洲府衙比青州占地大,分为前庭和后院,拢共五进,洛青卿摸了摸下巴,这要怎么找?
她呲溜一声下来,再次绕到周英小摊前,挑了挑下巴:“喂,收拾收拾你的菜,送到我家去。”
周英抬头便看到洛青卿朝着他挤眉弄眼,周英嘿的笑了,语气谄媚道:“哎呦,客官家在哪里,小人给你送去。”周英连忙推起他的独轮车,将菜篮子框框就往上搬。
周围围着的其他小摊贩们都愣了,这俩人方才不是在吵架嘛,不是嫌弃菜烂嘛?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就……怎么就把这个年轻小伙子的菜要光了?
这也太离谱了吧!
周英推着独轮车跟在洛青卿身后一直往前走,直到看不见二人的影子,周围的摊贩才反应过来,不,这……这就离谱!
洛青卿和周英来距府衙后门一处小巷子里。
周英到:“怎么了,洛兄弟?”
洛青卿嘿嘿笑了一声,弯下身直接将周英的衣摆撕下一块来。
周英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洛言这是要干嘛!干嘛要撕自己的衣服,她要干什么?周英吓的后退几步,怎么滴,她已经不满足盯着大人的脸了吗?
洛青卿手里是扯下来的衣摆,看着周英后退的步子,疑惑道:“你在干嘛?”
周英喉咙来回咽了咽,口干舌燥,紧张道:“洛兄弟,咱不是……”
洛青卿站在原地,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的,不是什么,便皱眉道:“你说的什么玩意,听不懂。你快过来,蒙上脸,闯进去。”
周英看了看洛青卿手里的衣摆,大松了一口气道:“洛兄弟,你早说嘛,吓得我……”
洛青卿朝他投过来疑惑的眼神,周英的步伐一顿,将后面的话吞回肚子里了。
二人重新攀在墙头,洛青卿指了指府衙中间道:“目测,府衙留守的衙役有十位,周大哥,一会蒙住脸,将他们吸引走。我再去案牍室察阅,司户参军有点问题。周大哥你要给我争取更多的时间。”
周英嘶了一声道:“十人追我一个?”
洛青卿转过头来,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妥道:“对啊,不会吧?周大哥你的武功真的像大人说的那样不中用?”
周英摸摸鼻子,嗤笑:“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咱们在做贼。”
洛青卿哎呦一声乐了:“周大哥,什么叫做贼,我就是贼。”
周英忽的想起,第一次见洛言,她就是半夜从刘府里偷东西来找苏舒月的。他道:“迷途知返呐。”
洛青卿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想到那里去了,她乐了,真当自己是贼啊?她站在墙头上一脚将周英踢下去:“下去吧你。”
周英在空中腾挪,手忙脚乱的安全落地,他回身瞪向洛青卿道:“你你你你………”
洛青卿指指自己的脸,提醒他,别忘了捂住自己的脸。
周英手里拿着扯下来的衣角,捂住了自己的脸,只露出双眼。周英一直跟着苏舒月,向来走的便是光明正大的路子,眼下让他去做贼,还是有点不适应。
洛青卿看着周英的身影消失在一处拐角,耐心等了等,便听见前头传来的一道呵斥。
“什么人!竟然私闯府衙!站住!”
紧接着,便看见府衙内几个衙役都持着刀往前庭跑去。
洛青卿十分谨慎的等了等,确认没有声响后才落地。她在后院的房间里一个个的找案牍室,她往前走了几步,便听到案牍室有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难道还有人?
洛青卿将窗户纸戳了一个洞,眯眼瞧去,案牍室内,成排的书架上放置着许多案卷,以涓布包裹,上面吊着小竹片,以时间为序,上面标注着何时何地,何人姓名。小风吹过,坠着的竹片便叮叮当当连成一片响起来。
洛青卿左右瞅了瞅,才在一个书架角落里看见一名衙役。
洛青卿摸进去,直接点了睡穴。衙役全身一软,洛青卿一把捞起将他放在书排对面的座位上。
她顺着时间,将半个月前的案卷拉出来,大略一扫,并没有记录人员失踪的记录,又往前数步,找到七日前的案卷,这一次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李大。
洛青卿抽走这个案卷塞进怀里,迅速离开案牍室,再绕到司户参军值房里。司户参军屋里要一堵书架,上面归置着每户的税收。洛青卿对于这些不是很理解,手指在书册上掠过,耳旁急急传来脚步声。
难道,衙役已经回来了?这么快!
洛青卿想了想,伸手在书册最下方抽出一本,躲到门后,她的心脏砰砰砰的跳,难道被人发现?
脚步声止步在门前,没有上前,来人似有些犹疑,在门口踱步。
洛青卿冷汗从额上往下流,洛青卿握了握拳,要不然直接冲出去算了。
来人犹豫再三,渐渐走远了。
洛青卿探身出来,一刻也不犹豫,便往后门方向跑,耳边倏的传来破空声,她没有回头,长腿一跨,脚尖在墙壁上借力,噔噔噔便踏上墙头。
“什么人!”
她转头一看,方才在司户参军门前徘徊的衙役又折回来了,手里拿着弓弩,正搭第二支羽箭。
洛青卿脚下一扫,数十枚瓦片在她脚底弹射而出,
瓦片铛铛铛砸在衙役身上,灰尘四散,当灰尘散去时,哪里还有洛青卿的影子。
洛青卿出了府衙后门,绕了几个巷子,确定身后没有追兵,才松了口气。
她摸了摸怀中的东西,还好,俩本东西都在。
她正要抬脚出去,巷子里突然涌进来很多人,有男有女,一位农妇抱着几岁孩子挤在人群里,头发花白上了年纪的老翁,他们一律穿着粗布衣裳,人挤人在涌在巷子里。
“真是作孽啊!我们的菜啊,那些狠心的衙役他们砸了我的摊子啊,这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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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些衙役不是去追周英了吗?回来的这么快?因为抓不到,就来为难这些贫苦百姓吗?
洛青卿还没琢磨清楚怎么回事,便听见人道:“府衙里面遭贼了,你说什么人,这大白天也敢去偷!”
“那些衙役抓不到人,这是来拿我们撒气呢。”
“嘘,你不要命了?”
“他们只会作威作福,我听说布匹坊那个老婆婆女儿这都丢几天了,他们只会说,姑娘家遭人哄骗,骗走了。可小蓉那么听话懂事的孩子,怎么可能就跟着野男人走呢!”
洛青卿将那份写有李大的书册打开,迅速在这一份案卷确认失踪人口叫什么名字。
找到了。
正是小蓉。
周仪他们救回来的老人家,就是这个案子的苦主。
洛青卿想到自己耽误了这些人做买卖,内心有些过意不去,便从钱袋子里掏出数十两,虽然有些肉疼,她还是掷了出去,声音也捏成了模糊的男性声音道:“诸位分了吧。”
周围的人群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银子还有些不知所措。
洛青卿又觉得他们不会收这个钱,便紧接着道:“还是这个地方,每日给我提供线索者,还有重谢。”
“不知道贵人想知道什么线索?我们一定知无不言啊!”
洛青卿故作高深的问道:“听你们说起小蓉,那我便问问,每日往来的路线,最喜欢去什么地方?”
“贵人打听小蓉干什么?那丫头苦啊,已经失踪了,贵人放过她吧。”有几个同小蓉年纪相仿的姑娘都不断的掉眼泪。
“小蓉,求求你行行好,放过小蓉妹妹吧!她家里只有一个娘亲,没有什么东西值得贵人惦记的啊!”
洛青卿知道他们想岔了,也没做什么解释,直接当作不知问道:“她失踪了?”
“对啊,贵人!这孩子已经失踪七天了呀!”
“好好的人,怎么会失踪?我猜,是被什么人撸了去了!这该死的凶手啊,小蓉那么一个乖巧的孩子,怎么能下得去啊!”
“贵人,小蓉每日早晨都要去东市买菜,回家后做饭,晚上酉时一刻去西市。”
“她去西市干什么?”
“贵人,西市是薛洲最好玩的地方,也有能赚到钱的地方。小蓉便是去打算学胡璇,很多人都喜欢看这个,她也想挣钱呐。”
洛青卿根据他们的提供的线索,拼凑出一位乖巧懂事顾家的十几岁姑娘。
她得将这个消息告知苏舒月。
“前面的,干什么的,怎么围成了一堆,你们想干嘛!”
洛青卿在衙役查过来的时候,便已经跑了。
她又回去了一趟落脚点,没看见周英,又返回府衙那一侧,也没有看见周英。
啊?不能吧?周英被他们抓了?
这不可能吧?
苏舒月的侍卫真的这么菜?
就在洛青卿苦想时,肩膀被人拍了下,洛青转头去看,原来是周英。
“你吓死我了,诺,这个是李大处理的案件,你救的老人家就是这个案件的苦主。”
20. 疑心
洛青卿拿出案卷交给周英,将方才得知的消息告知周英,才匆匆往别院赶。
她在一处高台下站定,正前方时不时便有热气传来,天气又热,再加上热气蒸腾,她都觉得自己脸上戴着的面具黏糊糊的很不得劲。
她看见一个随侍从里面出来,便上前问道:“苏大人在里面吗?能不能带句话。”
随侍看向洛青卿,问道:“你可姓洛?”
“是我。”
随侍道:“洛侍卫请跟我来。”
洛青卿越走越感觉到热,扑腾的热气隔着面具直冲她的脸上。
随侍走到一处停下,转身过来道:“洛侍卫,此处是更衣室,前面便是温泉。”
洛青卿热的满头冒汗,面具下,热汗顺着鬓角往下滴,脸和面具之间憋闷的湿答答,刺痒的她想挠。
随侍在前头,不走了。
洛青卿往前迈步走。
随侍瞪大了眼睛,看向洛青卿的背影,嘴巴抽了抽,这里是更衣室!洛侍卫怎么也不更衣就进去了,里面很热,人会中暑。
洛青卿进入,才发现整个温泉露天而建,再隔着好几池子,有共浴池,也有几个以几扇屏风隔开的小池子。洛青卿眼睛根本不敢抬起来,就那么薄薄一层纱衣能遮住什么!自己不会长刺眼吧!
洛青卿眼角扫了扫,共池里只有一二人。这俩人双臂伸展,悠闲的泡在池子里,水面上飘过的托盘,托盘上放着高嘴细颈酒壶,俩杯酒盏。
一人拿起轻轻斟酒,再饮,余光一扫,便看见洛青卿站在温泉入口处,不知道在看哪里。
他开口道:“我见过你,你是苏大人的侍卫。诺,往左边走,最大的池子便是。”
洛青卿道了一声多谢,便往左边走去。
洛青卿往前走了一段,才看见苏舒月。
池子极大,将这一片都占了去,热气更是蒸腾,白色的热气似雾一样,撩绕在周围。
洛青卿左瞅右瞅,也没看见苏舒月的身影,她眉头一跳,难道泡的时间太长,晕厥过去了?
她焦急的喊:“苏大人!大人!苏舒月!”
她绕着池子一边喊人一边找,找了俩遍没有任何回应,难道真的出事了?
她再也顾不得上什么,脱了外衫,便要往温泉里跳。就在此时,她的手臂被一股力道拉回来,洛青卿转头看去,苏舒月就在她身侧。
他的纱衣尽湿,紧贴这他的身躯,若隐若现露出他的冷白皮,他的胸膛很宽,胸膛上没有一丝赘肉,紧绷绷硬鼓鼓的肌肉,十分协调,刚刚好。多一份便是油腻,少一分便是羸弱,而这个分寸拿捏的十分好。
那层纱衣哪里还有用,一切尽露在洛青卿的眼前。
她面具下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裸……赤……
“怎么不更衣再进来?你不热吗?”苏舒月问到。
热!很热,怎么可能不热。
洛青卿将这个话题拐走:“我刚刚在叫大人,大人没听到吗?”
苏舒月指了指后头,洛青卿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那处放置一个矮榻,前方还有桌案,茵席,案上放置着几个盘子,几样点心,一壶酒。
苏舒月引着她来到此处,示意她坐下,才道:“洛侍卫取来什么东西了?”
洛青卿将怀里的东西掏出来道:“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吧,我被人发现了。”
苏舒月长指轻轻翻过书册,状似无意的问道:“看清你的脸了?”
“那倒没有。再去可不是这么容易了。”
苏舒月道:“我们不去了。”
“嗯?”
苏舒月手指一一划过书册记录上的店家,道:“这几家上缴的税收……有点问题啊。”
洛青卿上前凑过去,看见苏舒月手指划过的地方,看着后面的银子都是几百两,她挠挠头,看不出什么毛病。
苏舒月看了看手中的册子,心中有了计划,便道:“外头等我。”
洛青卿点点头,起身便要走,却听见苏舒月疑惑的声音:“洛侍卫,武功果然高强,脸上一滴汗珠都没有。”
洛青卿只觉得头皮一炸,要被苏舒月发现了吗?
汗珠搔的她的脸上痒死了!她带上的面具却渗透不出去,导致她面具上没有一滴热汗,露了马脚。
洛青卿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转身过来,扬了扬袖子上的水迹道:“大人看错了吧,这不是嘛。”她动作很快的将袖子藏在身后,脚底抹油快速离开这里。
再呆下去,肯定要中暑了!
洛青卿在温泉外等候苏舒月,她松了松自己的衣领,都不觉得凉快,热,实在是太热了。
苏舒月穿戴好走下来时,便看见洛青卿不断的用手扇风,衣领略松,露出白皙的脖颈。
他下意识的将视线拐到别处,道:“洛侍卫,注意衣着。”
洛青卿先啊了一声,便又整了整衣领,勒的更紧了。
苏舒月才将视线转过来道:“洛侍卫,走罢。”
二人来时坐的马车,苏舒月刚走到门口,便见之前迎的蓝袍官员又走过来道:“苏大人,请上马车。”
苏舒月坐进去后,洛青卿也自然而然的坐进去,没有一丝尴尬。
苏舒月下意识的离的洛青卿远一些,洛青卿察觉不到,掀开帘子人窗户灌进来风,吹一吹她的热意。
又是片刻后,二人在落脚地下了马车。
周英和周仪还没回来。
苏舒月摇着折扇道:“洛侍卫可听说过,葡萄酒?”
“听过听过,都道吐蕃的葡萄酒乃一绝,果味香甜而不醉人,我还没有尝过。”洛青卿很是惋惜的道。
“走。”
洛青卿看着已经抬步走远的苏舒月,目瞪口呆?
洛青卿跟了一路,便发现苏舒月前往的方向正是西市。
她挠挠头,还是跟上了。
西市只有几天不宵禁,这个地方十分热闹,白天前来,人流也很多,各式各样的店面都有,有一些洛青卿不认识,看着看着,她和苏舒月差点走散。
一个邻街的食肆,前方放置着一个火炉,滋滋冒火,上面是由竹签串起的肉串,大火烤出来的焦香,直接勾的洛青卿的馋虫在肚里咕噜噜的叫。
苏舒月径直走进一家三楼高的食肆,洛青卿唉了一声,没叫住,倒回来数步,从钱袋子里掏出钱,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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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了数十串,胡人叽里咕噜说着洛青卿听不懂的话。
洛青卿挠挠头发,这说啥呢。
胡人见她没反应,便将数十把肉串递给她。
洛青卿伸手接过,寻了一处空地,撩袍大马金刀一坐,便哼哧哼哧吃了起来。
肉一入口,洛青卿眼睛都亮了,又鲜又香,肥瘦相间的肉在嘴巴里冒油,肥而不腻,差点让洛青卿把舌头都咽进肚子里去。
她吃的速度很快,转眼之间,便吃掉了大半。
忽而,耳边传来一阵衣角擦过空气的声音,她整个人往旁边一闪,眼角一扫,便看见一只手,直直朝着她手上的羊肉串。
洛青卿抬腿一踢,她整个人往后仰,迅速调整身位,转了一圈站定。
周仪被她一脚踢飞,他仰躺在地,揉揉自己脸,责怪道:“你至于嘛,对我下这么重的手?”
洛青卿扫了扫台阶上的土,重新坐下道:“谁让你不出声,活该。”
周仪站起来将洛青卿手里的羊肉串抢过来,也不嫌弃,直接就啃:“饿死我了,看见你在这里吃肉,想过来蹭点吃食。谁知道你直接动手。”
洛青卿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和他保持距离,才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周仪说着话嘴巴也没停,他道:“我发现,李大家中的茶叶来自西市。”
西市?
又是西市。
周仪砸吧砸吧嘴,问道:“你不是跟着大人吗?大人去哪里了?”
“哦,前面呢。”
“你怎么让大人一个人前去?”周仪炸毛。
“苏舒月那么大一个人,你们怎么看他看的那么紧。”洛青卿跟在周仪后头,双手交叉托着自己的后脑勺,不解道。
“西市这么危险,你怎么把大人一个人丢在这里?”
“我又不知道西市这么复杂。”洛青卿翻白眼。
“大人要是出了一丝意外,咱们都得没命。”
洛青卿头大,她道:“不会吧?”瞧他衣着谈吐,隐隐约约也能猜出来出身高贵。
咋了,出了意外便要这些人陪葬吗?
周仪拉着洛青卿进了一家食肆,入目的便是墙上挂着的各种木牌,上面写着今日供应,清蒸鲈鱼,四两,樱桃毕罗,三两,三鲜汤面,二两。
她朝着左右去寻苏舒月的身影,便看到苏舒月坐在靠窗的位置,桌案上已布满了菜肴。
周仪狠狠的叹了一口气。
洛青卿挠头,这不是好好坐着呢嘛,大惊小怪。
她走过去坐下才看见,桌子上的菜肴一点没动。
她嘿嘿笑着:“大人这是在等我吗?“她丝毫不觉得自己厚脸皮。
周仪对此,不断的翻白眼。
苏舒月看着洛青卿,扶了扶额头。
周仪道:“大人,李大家中茶叶在西市售卖,价格昂贵。”
洛青卿端碗的手一顿道:“多少钱?”
周仪道:“五钱一两。”
她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肴,问道:“这一桌多少钱?”
苏舒月道:“不足十两。”
洛青卿心口在痛,这真的是一种货币吗?
21. 飒姿
洛青卿端碗的手一抖,撒出不少米粒,她迅速的拨回自己的碗里,放回桌子上。
不敢吃。
完全不敢吃。
这是什么饭啊?为什么这么贵啊?这就是繁华城池的物价吗?
一顿饭钱要花掉她半个月的月例。
苏舒月见她这副模样,不由莞尔道:“吃你的。”
周仪很想说,洛言刚才在外头可是吃了十串羊肉串,那一串掂量起来都有三两重。
洛青卿:“……”
行吧。
洛青卿没有了后顾之忧,先品尝了美食再说。
苏舒月道:“衙役月例每月二两,李大用月例的四分之一用来购买昂贵的茶叶,并用此招待来客,周仪,查出是什么茶没有?”
周仪道:“属下只查出此茶只有西市出售,便寻来,还未细查。”他说话的功夫,洛青卿已解决了三盘菜,他整个人目瞪口呆,这家伙方才不是刚吃过。
洛青卿转过头,碗里的米饭已经空了。
“菜品滋味如何?”苏舒月问道。
洛青卿道:“太清淡,没滋没味。”
周仪在桌子下踢了她一脚,可别得了便宜卖乖了。
洛青卿这才道:“府里的老人家女儿蓉儿也时常来西市,茶叶也来自西市,真巧啊。”
苏舒月皱着眉,目光锁在堂前挂着的木牌上,道:“这家食肆,一月交税三百两。”
洛青卿惊道:“多少!”
周仪算了算桌上的菜品,一桌十两为基,税务为进项的十之一点,也就是,这家店当月毛利必须是三千两。
这么一个小小的店铺居然毛利三千两?
他头顶流汗惊恐道:“大人,这不合理啊?京都店铺最繁华的地段,一个月也就交税三百两。京都人口数十万人口,税务才如这般。薛洲是下洲,人口不足俩万,毛利怎么算也不对呀。”
苏舒月道:“西市有多少家店面?”
周仪道:“属下大略看了眼,一共俩百间。”
洛青卿咦了一声,周仪摸的很清楚嘛。
周仪回她一个少瞧不起的人的表情。
二百家,一月三百两,一个月便是六千两。
苏舒月打开书册,迅速翻页,直到结尾处,写到,共缴二千三十两。
他手中折扇不断轻敲桌面道:“数目对不上。”
周仪探过来,看见数目,道:“这也差的太多了吧。”
苏舒月道:“要么税收有问题?要么便是西市有问题。”
他这话让洛青卿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苏舒月道:“接着查。”
“是。”周仪抱拳便直接跳着窗户走了。
洛青卿扒在窗户边上,向外看,离这家食肆不远的地方,有丝竹乐声传过来,隔着人流也能看到大厅前,有一位身着异域风情的美娇娘不断的打着璇,裙摆上缀着无数亮晶晶的东西随着舞者的跳跃,仿佛绽开了一朵巨大的异域的花,顽强的展示盛放的生命力。
一时之间,洛青卿竟然看入迷了。
她问:“这是什么舞?”
苏舒月顺着方向看去,道:“胡璇。”
洛青卿眼睛亮晶晶的,很是兴奋,她道:“原来这就是胡旋舞,蓉儿姑娘想要学的便是是这个吗?果然精彩。”
洛青卿转首,笑吟吟的,普通的脸也难掩她眼睛里的惊艳,她道:“大人,可否赏个脸啊?”
苏舒月一顿,洛青卿不知道此时自己的表情多么的生动,知道自己前路漫漫,也不自暴自弃,质疑,一往无前,不曾放弃。她的瞳孔里是惊喜,苏舒月被她这么看着,他尴尬的抵着拳,道:“走吧。”
二人走出食肆,不到半刻,便来到一家门口围着许多人的店铺,乐声清晰的传到洛青卿的耳朵里,洛青卿托着下巴道:“这么多人?”
洛青卿拨开人群凑进去,迎面便是一股香味,熏的她鼻子痒痒的。
舞者面相偏异域风情,肚脐微露,高鼻梁,波浪发,眼睛是深色眼眸,脚踝处的铃铛铃铛叮铃铃的响,随着鼓点的节奏,舞者的动作越来越快,也越来越魅惑。
洛青卿整个人都目不转睛,盯着舞者。
苏舒月不悦的视线扫过舞者,对于洛青卿这副深陷其中的状态,冷哼了一声。
洛青卿如痴如醉,待一曲终了,舞者从旁边的台阶走下时,洛青卿连忙迎上去,她毫不吝啬的夸道:“姑娘跳的真好看啊。”
舞者旁边的侍女见洛青卿如此,便当作以往来骚扰顾尔雅的人,便没好气:“郎君,尔雅娘子只在此地跳舞,卖艺不卖身。”
洛青卿挠挠头,知道她是误会了,便道:“尔雅娘子可见过一位蓉儿的姑娘,她来此地想拜你为师。”
顾尔雅上前一步,脸上很是焦急,她道:“蓉儿娘子发生什么事了?我以前好几天没见到她了?”
洛青卿眼睛细细扫过顾尔雅的表情,才道:“失踪了。”
顾尔雅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惊讶道“蓉儿娘子失踪了!怎么会这样?”
苏舒月上前道:“准确时间应是七日,七日前,蓉儿娘子可来找过你。”
顾尔雅陷入了记忆,努力的想着,她来回走着,身上铃铛随着主人的走动,也响起来,她道:“蓉儿娘子跟我说过,她想要挣钱养她娘,跟我学过一段时间,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八天前……蓉儿娘子说……说……她在一个地方见到了一个朋友……”
苏舒月紧抓线索:“见到了什么朋友?”
顾尔雅的侍女护着顾尔雅,挡在顾尔雅身前道:“你们不要逼而雅了,时间那么久,谁能记得?”
顾尔雅紧紧皱着眉,思考了片刻才道:“蓉儿娘子说,那个朋友……是……是……起死复生的。”她说到这里,眼睛里全是惊恐。
洛青卿和苏舒月对于这个答案,很是吃惊,好好的人怎么可能起死复生呢?
苏舒月道:“身高几何,年岁,姓谁名谁?”
顾尔雅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洛青卿见人逼的太狠,便道:“娘子好好休息。”
说完便拉着苏舒月离开了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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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舒月眉眼微垂,视线落在手腕处,洛青卿伸手拉着他,五指细长,握着自己的手腕,他甚至能透过衣服感受到洛青卿手心的温度。
人影不断的倒退,出了人群,洛青卿才放开他的手腕。
洛青卿十分不好意思摸摸鼻头道:“大人莫怪,周仪太能说了。”
苏舒月挑眉,也意识到了洛青卿什么意思。
周英和周仪俩个家伙,不知道对洛言胡说八道些什么。
苏舒月不做声,执扇来回走,片刻才道:“洛言,速速回宅子,老人家有危险!”
洛青卿啊了一声,脸上十分焦急,西市距离宅子有十里之远,她自己可以迅速赶过去,苏舒月这边没……就没人了。她焦急的额上流下汗来,脸上面皮半点透不出来,着实分身乏术,她道:“大人你怎么办?”
“人命要紧,你快去,我随后便来。”苏舒月道。
洛青卿点点头,抬脚便跑,脚尖瞪着房上瓦片几息时间便消失。
洛青卿喘着粗气到达宅子时,门口守着俩位守卫斜斜的倒在地上,脖颈上伤口一刀毙命,血迹溅到俩旁的大门上,呈鲜红色,死去时间不长。
洛青卿倒抽一口气,脚下加快,朝着老人家的住所而去,几息之后,便见到几位黑衣人也同时朝着老人家所住的方向而去。
洛青卿一抖钱袋子,数十枚铜板带着气劲划破空气嗖嗖嗖的便朝着黑衣人飞过去。
黑衣人们耳朵尖尖,速速转首,看到洛青卿时,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直接下令:“杀!”
洛青卿被这些黑衣人转首过来,脸上戴着的面具唬了一跳,粗制黑色木质面具上只露出俩个眼睛。
黑衣人持刀迎面已经攻来,洛青卿后退俩步,下腰伸指直戳黑衣人小腿,面前的黑衣人痛呼一声,洛青卿一掌夺过横刀,直接劈下。
洛青卿刀锋直接扫过黑衣人的肩头,就在刀刃劈下,削掉黑衣人手臂时,洛青卿刀背一折,她长脚一踢,一脚踢在黑衣人胸膛上,将他踢飞数米,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
洛青卿长刀一扫,将攻过来的数柄长刀一架,压力剧增,刀尖只差一毫米便要碰她的肩膀。洛青卿向斜方一带,整个人团起来就地一滚,将这股力量卸掉。
身后是破空的刀声,呲呲啦啦的刀锋划过地面的声音。
洛青卿眼角一扫,直接在前方停顿,伸脚蹬上墙壁,身形在空中拧转,刀锋直直朝着黑衣人而去。
这一招去势不可挡,黑衣人连忙后退,洛青卿刀柄一转,竟是直朝着旁边黑衣人劈去。
咔的一声,洛青卿一刀将横刀斩断,紧接着便是刀锋入肉的声音,这一刀刺的是胸膛,血液随着她着一动,都溅到她的脸上。
洛青卿一拔,刀锋见红,紧接着便朝着相邻黑衣人劈去。
短短的一刻钟,竟然将三位黑衣人打的毫无反手之力,几人对视一眼,便朝着后面做动作,只见一人偷偷溜走,竟然是老人家的方向。
洛青卿咬牙。
三个人黑衣人将洛青卿拢在包围圈,生怕她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