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研未遂,进入无限世界继续考》
1. 人鱼村落(1)
阴暗的天色像是被墨汁浸染过的宣纸,老旧暗沉的色调像是被搁置已久的素描画,咸涩的海风掠过周遭的木麻黄树,枝桠沙沙作响,像是某种古老又遥远的低吟。
陈喻迎着海风而立,汹涌的潮水起起落落,拍打海岸的声音像是在配合枝桠的吟唱,似是人的心绪一般难以抚平,庞大汹涌的海浪显得那抹身影格外孤独渺小。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跳出来的面板。
【全域一年一度的研究生招生统一考试报名即将开始,我校现开展校内选拔考试,通过考试者将获得研究生报名资格,未通过者则直接除名。】
【欢迎参加饿鬼大学校内选拔考试。】
果然是学疯了,在梦里居然都在考研。
陈喻裹了裹身上的碎花布衫,之前厚重的棉睡衣已经消失不见。
几分钟前,陈喻正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尽管裹着厚厚的棉睡衣,踩着棉拖鞋,身上还是有些凉意。
台灯打在书桌密密麻麻的字上,脑子已经变得昏昏沉沉,她只记得自己应该是眨了下眼,然后就着了。
【考生须知:】
【1、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考试期间不可以伤害其他同学,违反者直接除名。】
【2、诚信考试,不得使用与本场考试无关的违规道具,不得进行违规操作,违反者直接除名。】
【3、考生在考场务必听从本场监考老师指引,在指定位置进行答题,违反者直接除名。】
这应该是在做梦吧,这肯定是在做梦吧。
陈喻抬手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眼神变得生无可恋。
真他妈疼啊。
天杀的!就差七天了!就差七天就要考研初试了!
姐们费尽心思熬了这么久,终于快要上战场了,给她干哪来了?!
是梦,一定是梦,梦里也会痛。
不能浪费学习的时间。
“这哪啊?我期末大作业还没交呢,给我整哪来了?全息网游还是密室逃脱?”时越一睁眼就看到一个陌生的村落,再一抬头就看到海边那道孤独中透着绝望的背影。
她朝着那道背影靠近,走近几步后听到了一些诡异的低语。
那声音与周遭的空旷寂静格格不入,像是某些神秘的咒语一般。
时越小心翼翼地侧耳过去,惊奇地发现旁边的人居然是在认真的背书?!
她惊呆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学无止境吗?!
“姐妹,背着呢?”
时越试探着问了那人一句,只见旁边的姑娘睁眼瞅她一眼,便继续闭眼背书了。
“……”
“冒昧一问,你知道这是哪吗?”时越勇敢发言。
那人侧目瞅她一眼:“太冒昧了。”
“……”
“怎么称呼?”时越不死心。
“我叫陈喻。”背书那位说。
“时越。”时越朝她微笑。
陈喻注视着一脸茫然又面带微笑的女生,她看到了清澈的愚蠢。
陈喻问:“你多大?”
时越开朗回应:“十九,今年刚上大一。”
陈喻暗叹果然。
“这啥子地方?老子刚眯着,做梦做到啥子地方来了?”一个大汉在他们身后喊道。
刚刚身后明明什么都没有,这人简直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他做没做梦我不知道,但我肯定没做梦,我总不能走路走得好好的突然着了吧?”时越在陈喻旁边嘀嘀咕咕。
陈喻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都凉了。
“这场的新生有点多啊,落在这次考试的新生可以说很倒霉了。”说话的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他脸上的眼镜与身上的渔民穿搭格格不入,但神色却带着几分随和的温柔。
【考生已全部入场,考试即将开始。】
“什么考试?!疯了吧!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莫名其妙就把人押在这里考什么试!老子都毕业多少年了!考什么鬼试!”一个满头黄毛的小伙子在沙滩上鬼吼鬼叫,“老子才不在这配合你们的整蛊游戏,老子要离开这!”
“这里四面环海,你往哪跑?”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打破了他的幻想。
陈喻往四处瞅了几眼,发现果真如她所言,这里似乎是一个环海的村落,周遭也没有可供远行的船只。
【考场信息载入中……载入完成】
【饿鬼大学研究生报名资格选拔考试】
【考场场次:108考场】
【考生人数:9人】
【考试时间:9天(答题完毕可提前交卷离开)】
【由本场监考老师宣读试题,考生须跟随监考老师指引于指定位置完成考题。】
【考试期间考生有任何问题请询问本场监考老师。】
【本场考试主题:人鱼村落】
【考试正式开始,考生开始答题。】
陈喻眯着眼睛快速扫视完面板上的字,不就是考研嘛,她可太有经验了。
可以提前交卷,只要她在七天前交卷,应该还能赶上她的考研初试。
“这……这上面说有监考老师,监考老师在哪?你们之中……有人是监考老师吗?”
说话的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女生,看上去有些战战兢兢,据女生说她叫许芸芸,进来之后就凑到陈喻和时越旁边了,这种陌生诡异的氛围里好像只有靠近同类才能让人安心一点。
“上面不是说了嘛,九位考生,这里现在只有九个人,我们之中怎么可能有监考。”戴着棒球帽的男生不耐地瞥了她一眼,他看上去像是个有经验的老手。
“吱呀——”
旁边木屋的门被推开,老旧的木门发出不堪一击的响声,从里面走出个弓背弯腰的老者。
陈喻的眉头跳了一下,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个屋子原本应该是没有人的。
她是最早到这里的人,当时虽然没有把每个屋子都转一遍,但是路过那间屋子的时候却往窗户里面瞅过一眼,那是一间灰旧破败的木屋,木板被风浪侵蚀得仿佛一触就碎,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蛛网,像是某些村落的遗址。
“你们来了,我是人鱼村的村长,我们人鱼村可是远近闻名的旅游度假胜地,三日后大家心仪已久的人鱼展览会对外开放,大家远道而来,今晚先休整一下吧,可以先了解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明天我再带大家观赏一下我们人鱼村的风景文化。”
老者低哑沉闷的声音从干瘪的嘴巴里传出来,在海风中有些不清晰。
在他的斜后方站着一脸煞白的黄毛,不远处的大汉脸色也不大好看。
“我给大家准备了几间房间,大家可以任意挑选,由于床铺有限,一间屋子最多可以住两个人。”
“我们村给各位供应早饭,但是其他餐饮不在套餐范围内,由各位自行解决。”
“对了,人鱼展览也是自费项目,不包含在套餐内。”
村长说完这几句话没有搭理任何人,而是自顾自转头就又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顺带连门都带上了。
【考生信息加载中……加载完成】
【考生姓名:陈喻】
【考生学校:饿鬼大学】
【专业技能:未激活】
【考生本场可用道具:无】
【本场考试限定道具:金额1000元】
“监考这不是出来了嘛。”戴棒球帽的男生随口说道。
“你是说刚刚那个自称村长的老头就是监考老师?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考试吧。”时越蹙着眉头满脸不解。
“那不是人!!那根本不是人!!”黄毛面如白纸,瞪大双眼喊道:“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我来之后在整个村子都看过的!这个村子里除了我们根本就没有人!他是凭空冒出来的!他不是人!!”
此言一出,几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大惊小怪。”双马尾的女孩瞪他一眼,“你难道又不是凭空冒出来的?”
黄毛:“……”
“很显然我们大家在参加一场非同寻常的考试,这里的一切都不能用寻常的逻辑去理解。”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扶了下眼镜,颇有几分温文尔雅的气质,“在这里大家可能会碰到一些非自然现象,另外,如果考试过程中遭遇不测是会有生命危险的。但是大家也不必太过绝望,凡是考题总会有解法,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各种看似像是死局的博弈中找到一条生路。”
陈喻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了他看过来的目光,那是一道温柔和善的目光,似乎可以从中看到某些希冀。
“我知道大家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但是目前最重要的完成考试,同为考生,我所能透露给各位的也十分有限。”他微微扬起嘴角,“我叫秦曜,很高兴认识各位,事实上,我与各位相比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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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是多参加了几场这样的考试而已,如果大家相信我,我想我们可以合作。”
“跟他们说这么多干什么,新生参加考试的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八,更何况是这种考试,恐怕能高达九十几。”双马尾的女孩不耐烦地说道。
她话一出口几人的脸色更差了。
“别废话了,先分房间吧。”戴棒球帽那位说,“我跟秦曜,你们随意。”
“凭啥子啊?!”大汉不满,“你们俩都是参加过考试的,我们都是新手,你们是组团组安全了,我们可咋整啊?!”
黄毛附和:“就是!凭什么啊?!我还说我跟姓秦的呢!谁都知道跟他赢面大!要我说就应该一个老手配一个新手!”
“谁规定要老带新了?自然是谁赢面大和谁组队了,跟你们组队有什么优势吗?优胜劣汰本来就是生存法则。”双马尾不屑地白他一眼。
陈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争执半天,最后已经不能说争执了,是那大汉和黄毛单方面地朝着对面输出,而结果已经很明确了。
秦曜和棒球帽一间房。
双马尾和站在秦曜身后抱臂而立的女生一间房。
大汉和黄毛回头瞅了他们仨女生一眼,最后决定他俩自己凑合一间。
最后就剩下不知所措的他们仨。
许芸芸瑟缩着身子小声说:“我们可以三个人凑一间吗?没有床铺也没有关系,我可以打地铺的。”
陈喻微微蹙起了眉,时越正犹豫着,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们都不看考生须知吗?不知道什么叫听从监考老师的指引,也不知道什么叫指定位置吗?”
陈喻侧过头,发现出声的是之前站在秦曜身后抱臂而立的女生,她一袭长发披肩,神情像她的音色一样冰冷无情。
这女生一直未曾发言,所以陈喻也没太在意,刚刚双马尾还毫不犹豫选她组队,这么看来这位也是个老手。
“一间屋子最多可以住两个人是考试规定。”陈喻看着许芸芸一脸认真,“这样,你们俩住一间,我自己住一间。”
时越:“为什么?!”
陈喻:“许芸芸胆小,自己住一间害怕,你们俩住一间正好。”
时越不解:“难道你就不害怕吗?”
陈喻抬头瞅她一眼,淡淡地回道:“主要是我晚上还要背书,怕吵到你们。”
时越:“……”
这人到底是有多爱背书,学疯了吧。
秦曜面带微笑地看着这边,对众人开口:“既然房间都分好了,就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天色已晚,晚上的考场可不安全啊。”
闻言,众人快速向几间屋子走去。
途中陈喻悄悄溜到刚刚声音清冷的女生身边,小声向她道了谢,那女生只是瞥她一眼,并未吱声。
夜晚的人鱼村既不静谧也不安详,海风拍打在不结实的窗柩上,像是有人在窗户上敲打一般,不远处潮涨潮落的声音也不绝于耳。
洗手间也是用木板简易搭建的,狭窄的布局看上去有些拥挤,陈喻草草洗漱了一下,便上了床。
虽说她是一个人住,但房间里仍旧摆了两张床,她选了靠窗的一个坐上去,离门的位置有些远。
她选的屋子在最靠近海岸的位置,从窗户正好能一眼看到潮涨潮落的沙滩以及旁边的木麻黄树。
如果真的在度假的话,陈喻觉得这间完全可以被称作高级海景民宿,大宰旅客一顿也是合理的。
她两眼一闭,嘀嘀咕咕又开始吟唱。
背书真的是个体力活,因为半个小时后她两眼一睁,突然发现自己竟然饿了。
昏黄微弱的灯光给木屋似乎蒙上了一层不清晰的雾,墙上的挂钟已经快要接近十二点钟,肚子却没骨气地叫了起来。
陈喻随手关了灯,躺下继续吟唱,不知何时,月光从窗外照在她的脸上,她眯缝了一下眼,竟然看到窗外多了一道身影。
月光下的海滩似乎显得静谧,只是依旧能看到海风将木麻黄树吹得变了形,那是一道女生的身影,她背对着陈喻,面朝着海浪。
那道身影陈喻白天见过的,那个女孩总是战战兢兢的。
是许芸芸。
突如其来的困意裹挟着陈喻沉沉下坠,肚中的饿意被睡意短暂压过,昏睡过去前,她似乎感觉到浓烈腥臭的气息在猛烈地往她鼻子里钻。
2. 人鱼村落(2)
灰蓝色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海浪虽然还在拍打,但已不如昨晚汹涌。
陈喻迎风而立,站在她屋子窗户正对着的木麻黄树下,面朝着海水。
昨天半夜在迷糊中看到的那道身影早已消失不见,这个地方对着的是一望无际的海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嗡叭——嗡叭——”
“古鲁嗒——咪啦——”
声音从陈喻身后传来,那里站着几个村民,正朝着海边走来,他们拖着调子喊着奇怪的咒语,其中一人手中拿着半人高的大鱼骨,两人抬着盆鱼食,另外两个人则抬了盆生肉,那肉也不知道是什么肉,上面满是鲜红的血丝。
最前面的两个村民摇着手里的铃铛,嘴里念念有词地念着什么神秘的祷词。
刚刚还没有,看起来也是突然从哪冒出来的。
“吱呀——”
周遭木屋的门被推开,出来的是秦曜和戴棒球帽的男生。
紧接着是他们旁边的屋子,那个冷冰冰的女生也走了出来。
秦曜微笑着朝陈喻走来:“起得很早嘛。”
陈喻:“秦先生不也是。”
几位村民的动静越来越大,旁边屋子里的人陆续被吵醒。
“这才几点啊,这什么考试啊,起得比早八都早。”时越一手顺着头顶有些杂乱的头发,一边眯缝着眼睛朝海边的陈喻走来,“你怎么起这么早?你别告诉我一晚上没睡,你不会在这背了一晚上书吧?”
陈喻微妙地沉默了一下,一晚上没睡倒是不存在,不过村民过来之前她的确是在这吟唱了一会儿。
“你不懂,我们考研人都早六。”她拍了拍时越的肩膀,并不动声色地瞅了一眼跟在时越身后的许芸芸。
许芸芸还是像昨天一样,仿佛被面前诡异的仪式吓到了,瑟缩着站在时越身后:“他们……他们是在做什么?”
“向海神祷告,祈祷人鱼村风调雨顺。”
回应她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的村长,他弓着腰,仰头看向海面,虔诚地闭眼低声念叨了几句什么,转而转过头看着他们:“既然大家都醒了,就去吃点东西吧。”
村头的一间木屋里摆着长长的木桌,村长坐在桌头,捋了捋斑白的胡须,端起面前的粥一饮而尽。
早饭供应的是白米粥,每人一碗,限量供应,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就这点东西还不够塞牙缝,妈的!老子都快饿死了!”黄毛一口气喝完将碗摔在木桌上。
“知足吧,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双马尾捧着碗砸吧嘴。
“说真的,我很久没有这么饿过了,平时我一天不吃饭也不会觉得很饿。”时越拿勺子飞速往自己嘴里送。
“很正常,你们忘了这是什么考试了?”秦曜姿态优雅用旁边的方巾擦了擦手,“这可是饿鬼大学的校内选拔赛。”
大汉懵了:“啥子意思,要选拔最饿的饿鬼吗?”
“你是说我们都是饿鬼大学的学生,而这个大学里都是饿鬼。”陈喻微微皱起眉头,看向秦曜,“这种饥饿不会是像附带属性一样的东西吧,所以你们参加别的考试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那个冷冰冰的女生侧目瞥了她一眼,秦曜则笑意更盛,推了下眼睛看向她:“你猜得没错,学籍是不能随便更改的,同为饿大的学生,不管参加哪场考试,不管参不参加考试,饥饿感都会如影随形,只是在考场会更加明显。”
陈喻听了之后脸色突然差了好多,连手里的粥也有些没滋没味了。
为什么不参加考试的时候还会有这样的属性,难道离开考场也不能结束这种荒诞得像梦一样的事吗?
可是来不及了,她只有七天了。
“对了,昨天晚上大家有什么发现吗?”秦曜转移了话题。
“什么发现?地方还凑合,除了没饭吃,附近的居民神出鬼没,还算是个度假旅游的好地方,浴室还不赖,我从来没有躺过那么大的浴缸,躺在里面像游泳一样。”黄毛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像是在回味一般。
他们的房间条件这么优越吗?
陈喻忿忿不平地想,凭什么她挑的房间洗手间那么狭小,别提浴缸了,淋浴都只能堪堪站下一个人的样子。
没等她将这份不爽表达出来,却发现坐在黄毛旁边的大汉白了脸,豆大的汗水从他的额头滚落。
没记错的话他俩昨晚是住一间的。
大汉颤颤巍巍地开口:“……浴室哪有浴缸啊?你在讲啥子啊?!浴室不是淋浴吗?而且只能站得下一个人!你是不是睡傻喽?屋子总共才好大噢,你心里没得数嘛?!”
黄毛听完脸色唰得白了,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断断续续地问:“……咱们屋子……有窗户吗?”
“有!”大汉涨红着脸,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你忘掉了,咱们屋子的窗子没有玻璃,昨天晚上好大的风哦,全部朝你脑袋吹,我喊你掉个头睡,你压根不搭理我!还喊我别吵!”
黄毛面如白纸,看着大汉突然大喊:“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屋子根本就没有窗户!四面都是木板墙!你才是疯了!晚上哪有风啊?!晚上明明就很安静……”
他开始喃喃自语,又开始质问别人,他跑过去抓起旁边的许芸芸大吼,似乎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将许芸芸推倒在地。
“不可能……不可能!”
“你是不是疯了?秦曜不是说了,这里本来就有非自然现象,大吼大叫地做什么?”陈喻忍无可忍地去扶地上的许芸芸。
没等黄毛再作出什么妖来,村长低哑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他像是没看到这边的闹剧一般,自顾自地说:“时候不早了,该开始今天的游览了。”
“你们自行分成三人一队的团体,由我们的三位村民带你们参观三个不同的地方,由于每处地方可以容纳的人员有限,这三处地方村民会在三天内带领你们轮流参观。”
“三天之后就是人鱼展览对外开放的日子了,我再提醒各位一次,人鱼展览的门票不包含在套餐内,需要各位自费。”
“分好了队之后,你们三个队分别去找村东头的刘婆婆、南海岸的赵师傅以及东边花圃的阿丽。”
村长就像那种固定npc一样,颁布完任务又一言不发地走了。
让陈喻头疼的是旁边那群人居然又吵起来了,原因还是分组这种无聊的事,大汉和黄毛本来就因为屋子的异样心生芥蒂,又因为老人抱团跟那几个人吵了起来。
陈喻只觉得看着他们脑仁就疼,她跟秦曜他们说了一声,就带着时越和许芸芸去村东头找刘婆婆了。
在她看来,他们的组队几乎是没有争议的事情,对于参加过考试的老手来说,新生可以说毫无价值,只是考试规定如此,老手里面肯定是要有一个人跟大汉黄毛凑队的,至于他们三个,既没有优势,又指望不上别人,不如正好凑团。
陈喻和时越方向感不太好,所以让许芸芸在前面带路,许芸芸本来就胆小,所以三人可以说龟速前行。
陈喻看了眼旁边的时越,这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吃饭那阵起脸色就不大好看,话也很少。
时越有些失神,犹豫了一阵后拽着陈喻低声说:“我跟你说个事,我刚刚一直不敢说,怕说出来大家拿我当异类,但我又害怕我不说出来的话,要是莫名其妙出了事都没人会知道。”
陈喻侧耳过去,就听到她轻声说:“其实……我昨晚也在屋子里看到了大浴缸,很大,两张床拼起来那么大,还有……我看到的屋子也四面都是木墙,没有窗户,你说……我不会是要遭殃了吧?”
陈喻听后微微蹙起眉头:“你用那个浴缸没有?”
“没有。”时越似乎起了层鸡皮疙瘩,“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我本来也没打算洗澡,就匆匆抹了把脸出来了,早上醒来我突然就想明白哪里违和了,屋子从外面看根本就没有那么大,怎么会冒出那么大的洗浴间呢。”
“暂时还不清楚情况,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别人了,免得引起骚动。”陈喻看了眼在前面谨慎探路的许芸芸,对着时越说,“正好我也有事想问你,昨天你们回房间之后有没有再出去过?”
“没有。”时越认真回忆着,“晚上我们俩洗漱完就休息了,而且晚上很安静,我没多久就睡着了,怎么了?”
陈喻沉默了一瞬,看了眼前方低声说:“我睡到半夜的时候,看到许芸芸一个人站在海边。”
怪就怪在,这个人是许芸芸,她应该是九个人里最胆小的一个,陈喻虽然当时迷迷糊糊,但当时时间绝对过了零点,许芸芸这么胆小的人怎么会半夜三更不睡觉,一个人站在黑漆漆的海边吹海风呢?而且还是在这样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诡异村落。
“这不可能。”时越打断了她的思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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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她梦游吗?不,也不可能,我睡觉很浅的,之前睡宿舍,只要有人起夜,我准会醒来,可昨天晚上我确实什么都没听到。”
“昨天晚上的海风很大,到处都是风声和潮水拍岸的声音,你不也什么都没听到嘛。”她平静地推翻时越的理由。
时越听完后沉默了。
“好像……到了?”许芸芸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沉思。
陈喻抬头看去,看到了一间别致的木屋,木屋的屋檐上错落有致地挂着密密麻麻的彩色贝壳,门口还挂着两个用贝壳做的风铃,门槛旁边坐着个老太太,那老太太的头发上衣服上也挂满贝壳饰品,而她此刻正眯着浑浊的眼睛在串一串珍珠项链。
“是刘婆婆吗?”陈喻走上前去询问。
那老太太听到声音便抬起头来,这不抬还好,一抬给仨人吓一跳。
那老太太的眼睛比一般人更大,浑浊的眼睛几乎看不到眼白,纯黑色的眼珠几乎占据她的整个眼眶,鼻子是怪异的扁平状,蜡黄的脸上堆砌着僵硬的笑容,面部的肌肉纹理走向有些不正常地清晰。
总之,笑起来比不笑还难看。
“啊,你们是来观光的游客吗?村长让你们来的吧,婆婆我这里可是有很多新鲜玩意儿的,最适合你们这些长得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了。”刘婆婆的嗓音粗哑低沉,像是裹了沙粒一般。
据她说她这个屋子叫做蚌壳屋,里面留存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蚌壳珍珠,凡是来人鱼村的游客都会来这里参观,总忍不住买上一些珍珠饰品。
说着她又叫出里面的孙女,那是一个相貌看起来十分扁平的十三四岁的姑娘,那姑娘的五官几乎看不清楚,像是被磨平了一般。
陈喻跟随那位孙女进了蚌壳屋,其他两人看着门口笑容怪异的刘婆婆也没敢多停,忙跟着陈喻进去了。
屋子里比想象中要宽广许多,里面的确陈列了不少贝壳珍珠,但亮眼的还是摆在正中央的巨大蚌壳,精美的壳面在顶部的灯光下泛着冷白色的光,像有某种魔力一般,光滑的壳体竟有种似莹莹白玉一般的质感。
陈喻的眼神一时无法从上面移开,鬼使神差地,她伸出了手,想要触摸一下巨蚌的壳面。
“好看吗?”带着蛊惑味道的稚嫩音色自她耳边传来。
像是脑中的某根弦突然断掉了,一瞬间,分崩离析。
她的指尖与蚌壳的壳面堪堪毫厘之差。
不对劲,哪都不对劲。
明明一切都像是有问题的样子,明明自己不会做这样轻举妄动的事情,明明刚刚蚌壳是放在玻璃柜里面的。
可如今玻璃柜却被自己亲手打开了。
刚刚……是被魇住了吗?
陈喻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却听到另一个声音在她身边回应道:“……好看,真好看。”
她扭头就看到许芸芸将贝壳项链挂在了自己的脖颈上,那眼神充满一种渴望,像是完全被那项链吸引了一样。
“别——”
没等陈喻喊完就听到身后传来清脆的巴掌声,她一脸懵逼地转过身,就看到时越面无表情地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好险!”时越揉了把脸,“幸好我对这些东西并没多大兴趣,这要是一堆刀枪棍棒我估计都拿起来抡了。”
陈喻:“……”
许芸芸是被陈喻和时越一人架着一边胳膊架出屋子的,陈喻试图想要用身上的现金道具购买许芸芸身上的项链,可那刘婆婆和孙女一直咧着大嘴笑嘻嘻地说不收费。
虽说不收费,但陈喻觉得白来的奇怪项链绝对不太正常,至少许芸芸还没从魇住的状态出来,说是不收费,收点什么别的可就不好说了。
等他们仨从刘婆婆那里折腾出来已经到了下午,许芸芸恢复神智之后脸色一直很难看,因为她发现脖子上的项链无论用什么方法也取不下来。
但陈喻他俩此时也无暇顾及这些了,饥饿感发疯似得席卷而来,像是施舍似的,在他们在村子里胡乱兜了几个圈子之后,抬头居然看到了一家餐馆。
“哟,人齐了。”
陈喻刚跨进门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正是之前的双马尾女生。
进去后他们惊奇地发现所有人居然都聚集在这里。
“咦,黄毛小子呢?”时越数数人头,发现少了一个。
大汉往嘴里塞了口饭,含糊地说:“……丢了。”
“丢了?!”
3. 人鱼村落(3)
餐馆内的布局有些奇怪,粗壮的红木柱子立在一进门的正中间,柱子后面是几个简单破旧的木桌子,只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有后厨的样子。
柱子上挂着一个巨大的牌子,那上面用朱红色的笔写着明码标价的两行大字。
餐饮:每份100元
人鱼展览:门票600元
赤红色的油漆似乎还没有风干,顺着光滑的牌面往下流淌着。
陈喻觉得有些奇怪,明明是个餐馆,居然还标着人鱼展览的门票价格,难道人鱼展览在这附近吗?
“……他丢了你们都不去找找吗?”许芸芸还没从刚刚的恐惧中脱离出来,看着一脸平静的几人十分不解。
“你们可能还不太清楚,在考场上丢失的考生生还率是很低的,这里不是现实世界,大家也都不是小孩子,比起迷路,遭遇不测的概率要大得多。”秦曜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
“天黑之前,如果他回到住所就说明他安然无恙,如果没有,那他大概率凉了。”清冷的音色跟她的话一样冷漠无情,是那个神情冷漠的女生。
陈喻这才发现,那女生居然坐在大汉对面,剩下的三个老手在另外一桌,看来这就是他们最后的分组。
许芸芸震惊于他们的态度:“……你们……”
“你们的经历还太少,等你们多参加几场这样的考试,你们的心态就会像我们一样平和了。”秦曜平静地说。
陈喻朝他们的餐桌看了一眼,发现两桌人每桌只点了一份饭,只有大汉和双马尾的女孩在低头吃饭,其他人只是坐着喝茶而已。
“黄毛小子是怎么丢的?”时越看着默默往嘴里倒饭的大汉。
“……老子明明都劝过他了,让他先跟着去今儿的景点,他骂骂咧咧地非要回昨晚住的地方,他说他想去看看那屋子白天啥子样,还说他不想逛啥子景点,说这些个景点说不定是啥子更有毛病的地儿,说我们出去了说不定迷路再也回不去了……”大汉倒完碗里剩下的饭嘀嘀咕咕一口气说了很多,“从景点回来后我还回了趟昨晚的屋子,他根本就不在!他把自个弄丢喽!”
“所以他根本没有去景点?”陈喻微微蹙起眉头问。
“是。”
回答她的是那个看上去冷冰冰的女生。
陈喻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
几人聊了一下今天早上的景点,但显然提起这事所有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大都含糊其辞。
几位老手似乎都格外谨慎,也不打算透露过多的信息线索,也没有跟他们同行的意思。
陈喻他们仨买了一份饭,三人也互不嫌弃,各自扒拉了几口便离开了餐馆。
今天的景点已经参观结束,陈喻他们又去村子里面向村民打听了一下村子里的事,美其名曰感受一下村子的风土人情,但是她发现村民对他们这些外来的游客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热情,反而老是吃闭门羹。
“这里居然有家便利店?!”时越抬头瞅着上面的牌匾。
陈喻走进去发现还真是家便利店,基本的生活用品和面包零食一应俱全,而且上面的标价也和外面寻常的便利店相差无几。
“要早知道这里有这么亲民的便利店,那会儿就不吃天价午饭了。”时越边说边往货架旁走。
陈喻正欲上前看看,却被人抓住了衣袖,她偏头就看到许芸芸神色凝重地看着她。
陈喻一头雾水:“怎么了?”
许芸芸凑近她几分,在她耳边低声说:“今天一直没机会跟你说,你小心时越。”
“她怎么了?”
“昨天晚上洗漱的时候她跟我说,洗手间放的浴缸太大了,可是我们屋子的洗手间根本就没有浴缸,她晚上明明睡在窗边,却跟我说屋子里没有窗子不透气,我跟她说有窗子她就好像听不到一样……”许芸芸说着看了一眼时越的方向,“屋子里的灯光明明很暗,她却一直说太亮了,睡到半夜的时候,我甚至还听到她出了趟门。”
陈喻听完沉默了一瞬,开口问:“你确定她出了趟门?”
“肯定是她!我听到了的!我听到了木门被推开的声音,我听到了出出进进的脚步声,除了她还会有谁?!”许芸芸似乎有些激动,“那个有着同样经历的黄头发男人已经失踪了!我不知道……不知道她会不会是下一个,我能做的……只是提醒你。”
陈喻看着她沉思了一会儿:“我知道了,谢谢你。”
陈喻叮嘱许芸芸先不要告诉其他人,许芸芸则表示只有他们三个经常呆在一起,她不会告诉别人。
等陈喻这边聊完再看向时越的时候,却发现这家伙把刚刚抱了满怀的零食方便面又全部挨个塞回了货架。
在村子里转了一下午,在餐馆那会儿扒拉的几口饭早就消耗干净了,如今饥饿感早已开始在三人身上疯狂叫嚣。
“怎么又全都放回去了?”许芸芸有些疑惑。
时越挠挠头说:“我刚刚想了一下,便利店应该不会突然消失,好像没有必要一下子囤那么多粮,万一后面再有什么安排需要用钱怎么办?”
许芸芸:“但这总比去餐馆吃饭便宜太多了,这样想来在这囤点粮也是划算的。”
“这正是我觉得有点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餐馆的饭那么贵,便利店的商品却很平价。”时越揉了揉眉心,“这老让我想起一句话……”
“便宜没好货。”陈喻顺口接了句。
时越:“哎对对!!”
许芸芸:“……”
许芸芸似乎对他们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行为表示非常不解,觉得这种人简直就是景区活该被宰的羔羊,但也没太说什么,只是自己默默在货架了拿了不少东西。
陈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只是和时越一人买了一袋面包,倒是许芸芸买了一大袋零食矿泉水。
陈喻光速啃完了那袋面包,走了几步后突然啧了一声,带着有点麻烦又有点不爽的情绪。
时越边走边啃:“咋啦?”
“我终于想起来哪不对劲了,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附近一个垃圾桶都没有?”陈喻郁闷地说。
“这个村落显然比较落后,几乎没什么现代化的元素,要不是刚刚发现那家便利店,我都觉得这里不像景点。”许芸芸接道,“如果到处都有垃圾桶跟这里的感觉也不搭吧。”
“可是你有在这里见到过一个垃圾吗?”陈喻问。
好像还真是,这里的海水一直很蓝,海滩上除了树枝枯叶再没有多余的东西,一切都是纯粹的自然风光,就连住宿的厕所也没有垃圾桶,纸只能往马桶丢。
“或许是因为这里的村民不需要买东西,而来观光的游客又很少……”许芸芸嘀嘀咕咕地想要说服他们这一切都很合理。
可陈喻记得村长说人鱼村是远近闻名的旅游胜地,她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就好像一切东西都蒙上了层雾,要穿过这层雾就必须抓到那个串连起一切的线头,可现在他们知道的还太少。
天色暗下来之前,他们已经都赶回了住处,让他们意外的是,黄毛也回来了。
他不仅人回来了,还带了几大袋面包泡面回来。
“瞧老子发现了什么,这附近居然有这么廉价的便利店!后面几天都不用出门找吃的了,就算没有那老头子的白米粥老子也饿不死了!等到九天时间熬到,老子就能出去了……”
黄毛满脸堆砌着笑意自顾自地说着,却没有一个人跟他搭话,各自回了屋子。
在村子里溜达了一天,对于一个整天坐在书桌前写写画画、严重缺乏运动的考研人来说还是有点运动量过大,陈喻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简单洗漱一下。
她随手推开洗手间的门,看清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宽敞的洗浴间里俨然放着一个庞大的浴缸,她毫不怀疑这要是跳进去都能游两个来回。
她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眼前的浴缸却并没有消失。
一定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
陈喻平静地关上了洗手间的门,准备重新打开,结果闭上洗手间的门,扭头一看,窗户怎么也不见了?
还有,屋子里的灯光什么时候这么刺眼了?
一定是她打开大门的方式不对。
她淡定地又退出屋子,关上了屋门,总不可能是进错屋子了吧。
陈喻站在屋外左右瞅瞅,是这间啊,没错啊,最靠近海岸的一间屋子。
她甚至又去了屋子外面本该有窗户的地方,那里的窗户居然从外面也看不到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站在门口上下打量着屋子,过了一会儿又将手放在门把手上准备打开,未知感让陈喻莫名有几分紧张。
吱呀——
“你在做什么?”低沉的嗓音自身后冒出。
陈喻冷不防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惊到,吓得她把刚刚扭开的门把手又下意识飞速拉上了。
她愣愣地回过头,居然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秦曜。
“天色已晚,秦先生不回自己的屋子休息,跑到别人屋子门口来做什么?”她心有余悸地看着秦曜。
秦曜扶了下眼镜,微笑着说:“我有事想找你谈一下,可以进去吗?”
灰暗的天光只能照出秦曜的轮廓,陈喻莫名有些不放心,随口胡扯:“黑灯瞎火,孤男寡女的,这不好吧?”
“你是在担心我的身份吗?”秦曜的声音里透着几分让人悚然的笑意,“你害怕我是鬼吗?”
陈喻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几分,右手还死死按在木屋的门把手上:“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秦曜顿了一下说:“不知道。”
听到秦曜的回答陈喻莫名松了口气。
“除了老手,你们几个新人我几乎都不知道名字,但特征大致都是记得的。”秦曜低低地笑了,似乎不想跟她闹着玩了,“好了,晚上外面并不安全,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陈喻应了声好,便打开了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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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着,随便是人是鬼吧,就算是鬼应该也不是什么高级鬼。
让陈喻郁闷的是,她看到的仍然是四面木墙,她也无法询问旁边的秦曜能否看到屋子里的窗户,这样无异于在暴露自己此时的异样。
“怎么称呼?”秦曜问。
“陈喻。”
“陈喻……对了,你刚刚在外面做什么?”秦曜竟然还没忘记一开始的问题。
“我想欣赏一下人鱼村的建筑美学,观察一下木屋构造。”她面无表情地信口胡诌,然后随口岔开话题,“不知道秦先生有什么事要找我谈?”
秦曜嘴角微扬,面带和蔼的笑意:“很简单,我想要和陈小姐你合作。”
“我以为秦先生早就和我们所有人合作了呢。”陈喻显得格外平静。
“我以为你能明白,不过是权宜之计,总有人要稳住局面的。”秦曜用那种温和的眼神看着她,像是带着几分欣赏,“我一早就注意到你了,你很勇敢,选择了一个人的房间,不是吗?”
“一个人住就叫勇敢吗?”陈喻面无表情地说,“我想秦先生是误会了,我是一个考研人,我只是追求安静的环境,我不仅只爱学习,我还喜欢孤立你们所有人。”
“你自己住就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大不了就是死嘛。”陈喻的背影透着一种说不上来的绝望感,顶着一张面如死灰的脸语气淡淡地说,“有什么比考了无数次还上不了岸更恐怖的?”
她的语气和身形透露着浓浓的死气,颇有一种破罐破摔、死人微活的感觉,秦曜震惊于她的精神状态,并严重怀疑这人考研考疯了。
“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陈喻懒得跟他绕弯子。
秦曜见状也直奔主题:“我希望能跟陈小姐换一下房间。”
她闻言额角跳了一下,朝着印象中窗户的方向看去:“怎么,你看上我的海景房了?”
秦曜见状也朝着她看向的方向看去,她也无法判断出对方究竟能不能看到那里的窗户。
挂在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见到陈喻不太配合的态度,秦曜终是没再过多停留,只是告诉陈喻想好了后面几天换也可以,毕竟深夜出行可不是个好主意。
陈喻也没看明白秦曜打得什么主意,这间房间难道有什么特殊的吗?
坦白说,她对秦曜这人倒是没多大恶意,她只是单纯地间歇性想创死所有人。
今晚的村庄格外安静,陈喻关了刺眼的灯光,嘀嘀咕咕背了不知多久,便又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状态。
惨白的月光直直打在她的脸上,她不自觉眯缝了一下眼,居然看到了和昨晚一样的身影。
反应过来的陈喻一个激灵,从半梦半醒中彻底清醒。
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显现出来了,灰暗的天空和潮涨潮落的海域连成一片,木麻黄树被海风拉扯地奇形怪状,而那树下又站着那个胆小瘦弱的女生———许芸芸。
她忍不住困惑,从床上坐了起来,借着月光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似乎是两点多。
为什么深更半夜许芸芸会一个人站在海边呢?
她不解地看着那道背影,几乎是一动不动的背影。
就在她盯着那道背影眼神有些失焦的时候,猝不及防地,那道身影扭过头来。
确切来说,只有头扭了过来,那身子并未挪动分毫只是头颅转了一百八十度,正正朝她看来,青黑的脸上是两个黑漆漆的洞,眼球被血丝吊着挂在眼眶下方,血红色的大嘴正在往外溢出鲜血……
卧槽!!!
陈喻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骂了句脏话,哪里还敢再看,直接倒下闭眼装睡。
妈的,早知道是这样之前就跟秦曜换屋子了。
窗柩突然发出剧烈的摇晃声,像是海风在猛烈拍打,又像是有人在疯狂敲打。
她躺在木板床上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声音似乎在她耳边被无限放大。
十几分钟后,窗框附近的声音终于渐渐缓了下来。
就在陈喻稍微松了口气后,屋子的木门突然响了。
“吱呀——”
那是木门被人推开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沉重的脚步声,那声音进进出出,似乎来回跑了好几趟,但每次都在距离她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
如果她有室友的话,她一定会怀疑是另一个人在反反复复地起夜,可是她并没有。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记得那是一个无比漫长又难熬的夜晚,入耳是剧烈的心跳声。
因为这一晚上的折腾,第二天早上作为考研人的她竟然错过了早六,她是被一道粗旷的男声喊醒的。
“啊———啊———”
她顶着两个黑眼圈走进大汉和黄毛屋子的时候,大汉正在边喊边吐,喊两声吐三口。
时越从厕所出来脸色难看得可怕,像是胃被掏空了一般,也不知道吐了多久,抓着陈喻的手都有些发抖:“黄毛小子……没了。”
4. 人鱼村落(4)
大汉的屋子门口围了一圈人,他们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几个老手站在门外,时越和许芸芸刚从厕所出来,大汉坐在床边似乎把昨天吃得东西都倒干净了。
陈喻不明所以地往里走了几步,看到了骇人的一幕。
大汉身后本应靠窗的那张床几乎是陷在血泊里,躺在上面的人已经全然看不出人形,青黑色的脸上双目还狰狞地睁着,嘴张得大大的似乎要喊出些什么,破碎的脑浆从旁边溢出,似乎是飞溅出来的。
身上是无数道深入骨髓的可怖刀痕,那刀痕似乎像是做鱼时的花刀一般错落有致地布满全身,刀痕力道之深使得刀伤之处的皮肉全部翻卷起来,细碎的肉沫从中溢散而出,一眼看上去满身都是血红稀碎的肉沫。
几乎是看到画面的一瞬间,陈喻扭头就冲进了厕所,顿时吐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真的是来考试的吗?她是来渡劫的吧。
等到几人吐得差不多了,又照例来到昨天吃早饭的屋子,今天的白米粥里多了红豆,粥变成了红彤彤的糊状,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刚刚的场景。
虽说饥饿感还是很重,但由于刚刚画面的冲击过大,众人的胃口都不太大。
让人觉得有些格格不入的,是木桌中央多出来的一盆鱼食。
陈喻正觉得有些奇怪,突然又听到了熟悉的调调从外面传来。
“嗡叭——嗡叭——”
“古鲁嗒——咪啦——”
那些村民又在对着海神祷告了吗?
今天他们来吃饭的时间要比昨天早,祷告现在才开始。
陈喻看着眼前毫无食欲的红豆粥,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起身跑了出去。
等她跑出来的时候村民的祷告声已经停了下来,她距离祷告的海边有点远,几乎是没有停留地,她冲进了之前大汉住的那个房间。
木门被她一脚踢开,里面的场景让她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里面血渍肉沫和吐出的污渍布满房间,独独靠里面那张床上血肉模糊的尸体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一头雾水跟着她跑过来的时越震惊地说。
屋子里面的气味实在很不美妙,陈喻转身就走,又朝着海边跑去。
那是她屋子的窗户正对的地方,也是刚刚村民向海神祷告的地方。
海风轻拂着海面,吹开陈喻额前的碎发,碧蓝的海水清澈透亮,一望无际的海域看不到任何多余的东西。
她侧首发现刚刚还在吃饭的众人几乎都跟了出来,她没有解释自己异常的举动,只是蹲下来抓了把沙子,轻声说:“有一个问题我很早就想问了,这不是个渔村嘛,你们有在这里见过一条鱼吗?”
身后的众人沉默着,的确,他们来了一天多了,无论是在海域还是餐馆都从未见过一条鱼,也没见过有垂钓的村民,别说是鱼了,任何海洋生物都没有,海滩上空落落的,全是沙子。
陈喻唯一见过跟海沾边的便是昨天刘婆婆那里的珍珠蚌壳,可那些东西并不像是新的,反而像是被搁置了很久的陈旧物件。
过了一会儿时越才开口问:“可是如果海里根本没有鱼,那些祷告的村民为什么要带着鱼食来?”
“是啊,既然海里没有鱼,他们为什么要带着鱼食来。”陈喻的声音低低的,“所以,海里究竟有什么?”
时越看着广阔深远的海域,被这句话听得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我想后天的人鱼展览里应该会有新线索。”秦曜抬手扶了下镜框。
虽然被早上的画面影响了食欲,但由于餐馆的餐费过高,众人都不想放弃一天之中唯一一顿免费早餐,所以还是回到了之前的屋子。
可等众人走进屋门看清木桌上的场景时,都愣住了。
只见许芸芸面前摆着的粥碗已经空空荡荡,但她并没有停止用餐,而是徒手抓着木桌中间的那盆鱼食往嘴里塞。
时越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识抓住了陈喻的手臂,大汉铁青的面色本就还没恢复过来,差点又嚎了两嗓子。
刚刚众人都跑了出去,谁都没有在意一个人呆在屋子里的许芸芸。
戴着棒球帽的男生竟发出一声轻笑:“刚刚谁说这里没有鱼的?”
陈喻:“……”
她不喜欢这个冷笑话。
今天的路还是许芸芸带的,她除了早餐时狼吞虎咽地吃了一盆鱼食,其他的地方都很正常,甚至没有之前那么胆怯,还主动揽下了带路的活。
陈喻跟在后面眉头轻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时越看着前方的许芸芸,不自觉抓着陈喻说:“她真的没事吗?咱们这是在朝南走吗?”
她们今天去找的是南海岸的赵师傅,这也是秦曜他们昨天去的地方。
陈喻看了一眼许芸芸,突然想起昨晚的骇人画面,转头问:“她昨天晚上有什么异样吗?”
“没有吧,她昨天……”时越突然愣了一下,“好像是有点不对劲,昨天晚上她一直在拽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可是怎么也拽不下来,我甚至还帮她拿剪刀剪来着,但什么都没用,脖子反倒被越勒越红。”
“她本来要去洗个澡再睡的,可是不知怎么的也没洗,很快就出来了,出来之后脸色就一直很差,我以为是项链的事让她心情不好,可是没过多久她竟然直接把灯关了,她明明说过屋子里的灯光很暗,自己又很胆小,第一天晚上我们都是开着灯睡的,我后来在想,她是不是在洗手间看到了什么?”
陈喻瞬间会了意:“你是说……她有可能看见浴缸了?”
“我也不太确定,其实这些都不是我觉得异常的东西,真正让我觉得不对劲的是昨天半夜,昨天晚上我睡得很早,可是半夜的时候我突然听到她问了句’我的贝壳项链好看吗?‘,如果是平时我肯定觉得她在说梦话,可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地就觉得她在直勾勾地看着我……”时越说着说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陈喻听了也想起昨晚自己看到的许芸芸来,被“她”盯着可太不美妙了。
“所以你回答她了吗?”陈喻问。
“没有,我哪敢啊,只能装睡。”
陈喻犹豫了一下开口:“我昨晚又在窗外看到她了,她变得……不太好看。”
时越看了看陈喻意味深长的眼神,她一点都不想知道昨晚的许芸芸有多不好看。
陈喻:“对了,有件事我想问你,今天去黄毛屋子的时候,你能看到那间屋子的窗户吗?”
时越:“好像……没有。”
陈喻听了暗暗叹了口气,她今天一直因为这件事有些郁闷,她本来以为昨晚既然看到了窗户,那应该已经恢复正常,可早上在房间醒来的时候,窗户居然又消失了。
不仅如此,她早上去大汉屋子的时候留意过,那间屋子的窗户她也看不到,进入那个屋子的时候她只觉得里面很臭,在拥堵的屋子里挥散不去,而且这臭味她好像最近在哪闻到过。
“……哈哈,我也觉得,很好看吧,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能够买到这样的东西,付出多少代价都值得。”
许芸芸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入陈喻耳中,那最后一句甚至带了点偏执的味道。
她和时越抬头看去,发现许芸芸在跟一个满脸络腮胡、皮肤黝黑的大叔说话,一边说一边拿起自己脖子上的贝壳项链向他炫耀。
“你们觉得人鱼村好看吗?这里的屋子好看吗?你们想要知道这样的美丽的村落是怎么建出来的吗?你们想跟我老赵学艺吗?”那大叔拖着沙哑的嗓音问他们。
他黝黑发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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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脸上淌着滑腻的油,络腮胡胡乱贴在脸颊上,披肩的长发杂乱地扔在脑后,活像在日光之下暴晒后的野人,脸颊上挂着笑意,那笑意僵硬悚然,手里拎着一把半人高的斧头,斧头上有着斑斑锈迹以及不明的黑红色污渍,旁边是一堆湿旧的木材。
“这整个人鱼村都是你建的?”陈喻试探着问他。
“怎么可能呢,我们老赵家世世代代都是木匠,这都是祖辈的基业,我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还好,至少说明这里的村民是有寿数的,不是长年不灭的怪物。
“来这里的游客都很喜欢欣赏村子里的建造艺术,也很想了解我们家的建造工艺,所以我这里也为各位游客安排了体验课。”赵师傅抹了把头上黝黑滑腻的汗。
“这些屋子有什么建造艺术?我怎么看不出来?”时越凑在陈喻耳边问。
“不知道,我没什么艺术造诣。”陈喻面无表情。
她上次忽悠秦曜时倒是胡诌过这个理由,可她确实没什么艺术细菌。
“你们不觉得这个村子的木屋摆设很像是一个阵吗?”许芸芸在他们身后自顾自说,“像是一个被牢笼,将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圈在其中。”
陈喻和时越想了想,好像还真是。
“这体验课是算在套餐内还是自费,要是费用高我们可付不起。”陈喻扣扣搜搜地看着裤兜里的三瓜俩枣。
“免费!是免费的!”
赵师傅兴奋地递给她们一人一把斧子,又扔过来几块潮湿陈旧的木材,那木材散发着股霉味,似乎快要长蘑菇了。
时越拎着手里沉甸甸的斧头,黑红的污渍沾染在她的指缝里,给她一种很不妙的感觉:“我们真的要上这个体验课吗?我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题目越长,信息越多。”陈喻嘀咕了一句。
“嗯?”
时越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
赵师傅大致给她们讲解了一下如何发力,并身体力行地做了好几次示范。
陈喻在旁边跟着乱七八糟在空气中抡了好几次,并且嘴里念念有词:“理论源于实践,又作用于实践。”
时越不解,只是一味地拄着斧子观赏,等到她看得有些无聊的时候,赵师傅突然转过身来对她阴恻恻地笑起来。
“我的教学就到这里了,快让我看看我的学生们都学得怎么样了。”他兴奋地说。
时越:“……”
赵师傅滑腻阴湿的眼神游走在她们每个人身上,三个人都有些不舒服。
陈喻看着眼前的发霉木桩,酝酿了一下,高高举起斧子狠狠劈下,她的视线瞬间模糊了。
温热的液体溅了她满身满脸,视线模糊前她似乎看到了一片鲜红,她茫然地抹了把脸,揉了揉眼睛,一低头发现自己的手上沾满了黏腻暗红的鲜血,她摸了摸脸,满脸都是……
“啊——————”
少女尖锐的嘶吼划破整个村落的寂静,那声音撕心裂肺,从她耳边传来。
是时越!!
她茫然地看着原本放置木桩的地方,那里哪有什么木桩,那分明就是半截腿……
她顺着那条被砍了一半的腿往上看,看到了面如白纸的时越,时越疼得满头冷汗,下意识死死抓着她的肩膀,她的肩膀被抓得很痛,感觉似乎要被抓碎了。
陈喻低头看了看手里沾满血迹的斧子,又看了看疼得快要昏过去的时越,手足无措地扔了手中的斧子,她用身上的衣料疯狂擦拭手上的鲜血,可那些黏腻的血迹却像是长在皮肤上一样,怎么也擦不干净……
“———陈喻!你疯了吗?!”
许芸芸在她耳边呐喊,不知道是被气到还是吓到,许芸芸手里还拎着那把斧头,而那把斧头正朝着她的头挥来。
5. 人鱼村落(5)
——滴答——滴答
湿滑黏腻的血迹从陈喻指间滴落,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腰腹,那里已经被鲜血完全浸染,似乎被拦腰截断。
疼,很疼。
疼到她喊不出一个字来,她感觉到有温湿的液体在顺着她的脸颊滚落,她也不知道那是冷汗还是刚刚被飞溅上去的血。
生理性的泪水从她眼中溢出,她浑浊的视线落在周遭,周遭哪里还有一块木料,那个木匠早已消失不见,许芸芸举起手里的斧子面目狰狞地又朝时越后背劈去。
时越似有所感,像是被带起了浓烈的怒火,拾起地上的斧头蹦着仅剩的一条腿就朝许芸芸砍去,残肢被扔在地上,血肉在空中甩落,她们变得面目狰狞,浑身鲜血。
她们不再像是人,而像是地狱里放出的魔鬼。
陈喻越来越感受不到自己微弱的气息,身躯沉沉地仰面倒去,额头上的鲜血模糊了她的视线……
不对!全都不对!
之前黄毛的死多半是因为没去景点,未跟随监考老师的指引,这也说明到达这三个景点应该是硬性规定。
题目既然给出这些信息点就肯定有用,虽然会有干扰信息,但一定不是死局,否则这场考试不就成了无解的送命局。
难道……又被魇住了?
“卧槽!卧槽卧槽!!”
时越滋哇乱叫的声音将陈喻的思维拉了回来,像是做了一场噩梦惊醒般,陈喻大口喘着气看着视线慢慢聚焦。
等到感官慢慢恢复正常的时候她居然发现自己又高高举着把斧子,她略一迟疑,旁边那道身影已经快她一步蹿了出去。
——是高举斧头作势下劈的许芸芸。
“你们两个疯子!我他妈是你们队友啊!!”时越两手空空,一边狂奔一边嘶吼。
陈喻:“……”
所以到底是醒了还是没彻底醒?
陈喻丢开手里的斧头摸了把脸,干净的。
她抬头一看,前面的许芸芸像是着了魔,呲牙咧嘴地举着把斧子追着时越跑,时越骂骂咧咧地狂奔。
她朝着那边跑去,默不作声地在许芸芸前面半寸伸出脚。
许芸芸一眼不眨地目视着前方的时越,全然没有注意脚下,被绊得直直面朝下趴在地上,手里的斧子也顺势飞了出去。
好巧不巧,飞出去的斧子劈在时越身旁的地面上,吓得她又骂了句脏话。
“刚刚怎么回事?”陈喻问。
时越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无语和埋怨,陈喻觉得她从时越的眼神里读出了一句话: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回事?!
许芸芸似乎也从被魇住的状态里脱离了出来,从地上爬起来拍着自己衣服上的沙砾,不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刚刚发生什么了?我怎么突然趴在地上了?”
“你们俩都不记得自己刚刚干了什么了吗?”时越拍拍屁股上的土,站了起来,她的语气带着一种生无可恋的味道,“那木匠要考验咱们学的怎么样,你俩倒好,拿着大斧子就朝我身上劈,怎么,我长得很像块木头吗?”
许芸芸听得一愣:“……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们追,我逃,咱们都插翅难飞。”时越一脸悲伤地看着她们说,“两个人凶神恶煞地就提着斧头追我啊,要不是我跑得快估计这会儿早就血溅当场了。”
陈喻:“……”
“我就记得……赵师傅说完之后我就开始劈眼前的木头,可是木头居然跑了,我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就追过去想看看,结果那木头居然自己撞到我手里的斧头上,木头裂成了两半,居然从里面淌出了红色的汁液,突然洒了我一身,然后我发现……”许芸芸说着不禁发起抖来。
“……我发现那是血,那是我的血,斧子劈的根本不是木头,斧子劈在了我身上,我疼得说不出话来,我本来想喊你们,可我发现你们都满身鲜血地倒在地上,我顺着地上的血迹看过去,竟然下意识地觉得是我手里的斧子把你们弄成这样的。”
“还好,还好你们没事。”许芸芸心有余悸地说。
陈喻也大致讲述了一下自己刚刚遇到的情况,跟许芸芸有些相似,倒是时越碰到的情况跟他俩完全不同。
那木匠说完了话后,对着时越露出个阴森的笑容,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眼看旁边的陈喻和许芸芸举起了手中的斧头,她也只好装模作样地抡一抡斧头,可她将手放到柱了半天的斧柄处,却怎么也拿不起来。
明明之前试的时候还觉得这斧头很轻,像个假斧头,可如今她用尽全力也无法挪动其分毫。
正当她满头大汗有些焦急的时候,她余光里的一样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
不知什么时候,眼前本应该摆放着木桩的地方放了一具棺材,黑红的棺木在日光之下显得阴森可怖,她顿时冷汗就流了下来。
“……不是吧。”
几乎是瞬间,她干脆利落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睁开眼,棺材还在。
一定是打得不够重。
时越毫不犹豫地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再睁开眼,棺材居然真的消失了。
她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正准备跟旁边的陈喻说,还没转过头就听到利器的破风声,她抬头一看,骂了句娘,转身就跑。
“卧槽!!!”
两个斧子轮流朝她身上劈,陈喻和许芸芸像疯了一样呲牙咧嘴举着斧子追着她跑。
“你们怎么了?!你们疯了吗?!咱们是一伙的啊?!”
陈喻和许芸芸听了时越绘声绘色地描述,默契地沉默了一会儿。
“你刚刚有没有听木匠讲课?”陈喻突然问。
时越:“我当时跑神了,我以为只要看一阵就可以走了呢。”
“按照目前我们仨遇到的情况,你似乎是被锁定成了拿来练习的木材。”陈喻一脸认真。
“我和许芸芸看到的画面中,虽然每个人都受伤了,但都是原本在砍木头,结果却砍伤了你,而且你看到的画面和我们都不一样,并且在现实世界我们都在追着你砍。”
时越满脸崩溃:“就因为我没好好听他的课?!”
“有这个可能。”
离开赵师傅这后几人的状态都差了很多,除去恐惧之外,饥饿也在疯狂叫嚣,她们只好又去了昨天的餐馆。
不出意外地,其他几人又都聚集在这里,他们的脸色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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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到哪里去,看起来就像是受尽了摧残。
“今天怎么样?”秦曜意味深长地对着陈喻微微一笑,“快来吃点东西吧。”
怎么样?怎么样他难道不是很清楚吗?毕竟他们昨天刚刚去过。
“还好。”
陈喻看了眼秦曜那边,突然注意到秦曜队伍里那个扎双马尾的女生腰间别了朵浅红色的花,她从未见过那样的花,莫名吸引人的注意,一眼看上去就很特殊。
她发现不同队伍之间并没有过多的交流,似乎是秦曜他们几个老人抱团,对他们几人新生也不抱什么希望,陈喻倒也不指望他们。
她和时越一人要了一份饭,许芸芸从包里掏出包面包啃,让陈喻不解的是,今天买饭的还是只有大汉和双马尾。
昨天回屋子的时候,她见过其他人,他们几乎也没买什么零食面包之类的东西,他们难道不饿吗?可他们又分明不会错过每一顿早饭。
三人走在路上的时候,时越突然问:“你说如果我们今天不上这个体验课,算违规吗?”
“如果村长是监考老师,他要求我们的只是跟随三位村民去参观,而体验课是村民的安排,这还算是考试要求吗?”
“可能界定没有那么分明吧,我们不是老手,不知道违规的度究竟在什么地方,只能保险起见,尽量不要违反。”陈喻略微顿了一下说,“其实我不认为这是件绝对的坏事,一般来说,题目越长,给出的信息也就越多。”
“那这到底透露了个什么信息?”时越郁闷。
“抛开考试和超自然现象来说,你觉得离开这里的方法是什么?”陈喻问。
时越试探着说:“等待救援队伍?”
“抛开外援。”
“那怎么办?总不能游出去吧?游出去……应该是坐船,不,应该是造船!你是说木匠的作用是……”时越似乎突然想通了什么。
陈喻:“只是猜想。”
在村落里游荡了一会儿之后天色逐渐变暗,众人都回到了屋子附近。
陈喻正准备回屋,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转过头发现居然是大汉。
“丫头,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就是……你看你一个人住也不安全,如今我也一个人,之前那屋子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我自己住也不是很放心,我想着……能不能跟你搭个伴?”大汉挠着头说。
陈喻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你就不怕明天一早醒来,我也死在你旁边?”
她说完大汉似乎想起了早上的场景,脸色阴沉了好几个度,说了句打扰了就转身走了。
陈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想这人真是奇怪。
之前她也一个人住,怎么从没人关心她安不安全?现在自己害怕了就来她这找安全了。
她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还是像昨天一样,没有窗户,什么都看不到。
时越回屋后看着四面的木墙麻木地躺在床上,许芸芸在她旁边吃了一堆零食面包,甚至还泡了包面,她似乎又感觉到了饥饿。
“这扔在外面不太好吧?”时越看着许芸芸手里提着的垃圾。
“放在屋子里很难闻的。”许芸芸一脸嫌弃地把手里的一袋垃圾拿出了屋子。
6. 人鱼村落(6)
许芸芸今天也没提洗澡的事,草草收拾了一下就一直嘀嘀咕咕地在低头做着什么。
“这项链……怎么越来越紧了?怎么回事?”她说着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一切都好好的……为什么我会来到这个鬼地方?为什么?!”
她的哭腔逐渐带上了怨恨的味道,手指用力拽着脖子上的项链:“什么破考试!根本就是骗人的!这世界上根本不会有这样要人命的考试!根本就不可能有那样不正常的监考老师!我们都被骗了!!这个地方根本就出不去!黄毛已经死了,我们迟早也会死!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
“你冷静一点!”
时越试图按住她拉扯项链的手,那里已经被项链坚韧的绳子摩擦出了一道道血痕。
时越:“我们之中不是有人参加过考试也顺利出来了嘛,说明这不是非死不可的死局,总有解决的办法。”
许芸芸听了却狞笑起来:“参加过并顺利出来?你怎么知道他们说的究竟是真是假?这里这么不正常,你怎么知道他们还是不是人?万一一切都是假的呢?!”
殷红的血线从许芸芸后颈上显现,她吃痛放手,带着怨气将木桌上的矿泉水瓶甩到地上。
时越看着她极不稳定的状态,又想起早上她吃鱼食的样子,最后也没说什么。
四面不透风的屋子看起来拥堵压抑,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严严实实的木屋时越总想起白天看到的那具棺材。
不知道别人眼中人鱼村的夜晚是什么样,但时越眼中村落的夜晚一直都是静谧安详的。
不过,今晚除外。
裹挟着凉意的海风吹在时越身上,她忍不住扯了扯旁边的被子,扯了半天什么都没扯到。
她睁开朦胧的眼睛,发现被子不知什么时候竟被她踹到了地上,正当她准备把地上的被子捡起来的时候,她却突然愣住了。
她顺着余光扫到的方向看去,原本封闭的木墙上居然挂了个窗子。
时越看着外面黑漆漆地夜色,海风带着潮湿的气息从她的脸颊拂过,深重的夜色中似乎有一道身影移过,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不敢再瞎看,低头准备继续睡觉,却听到窗柩突然传来敲打声,似乎有人在拍她的窗户。
她心如擂鼓,眯起眼睛瞄了一眼,确实有人在窗外,那身影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转身走了。
可时越看到了那张侧脸——
——是陈喻!!
“芸芸!许芸芸!”
时越轻轻摇着熟睡中的许芸芸,可无论她怎么摇晃怎么在她耳边呐喊那人都没有反应。
陈喻半夜为什么会在外面?
又为什么敲她的窗户?
陈喻是发现了什么想要叫她出去看吗?
又或者———
———她只是碰到陈喻先前晚上遇到的那种情况?
可她又不能证明前两天许芸芸确实没有出过门。
时越看着熟睡的许芸芸,叹了口气,轻轻推门出去。
夜晚的人鱼村真是既不静谧,也不安详,海风肆虐,吹得她浑身发抖,潮涨潮落的声音在耳边疯狂叫嚣,更窒息的是,迎面吹来的风里掺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浓烈的腥臭味。
她裹了裹身上单薄的衣服,向着陈喻屋子的方向走去,却一眼看到陈喻就站在海边的树下,迎着海面而立。
这一幕竟有些眼熟,印象中她刚来到这里的时候陈喻也是在那里站着,从背影就透出一种极致的绝望。
“陈喻,你半夜不睡觉,站在这里做什么?”时越边说边朝海边走去。
“时越,你半夜跑出来干什么?”
是陈喻的声音。
“不是你刚刚……”时越话说了一半突然愣住了,伸出去的脚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一步。
明明海风这样大,时越却觉得冷汗瞬间出了满身。
那声音的确是陈喻的声音,但那声音却不是从她前面传来的,而是从她身后。
有两个陈喻?
不对,也可能一个都没有。
她不该出来的。
她缩着身子一时间不知是该往前还是往后,前面的明明能听到她的声音却没有答话,说不定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可后面的主动问话,会不会才是那些东西的伎俩?
没等她犹豫几秒,面前的陈喻突然转过头来,眼眶上没有眼珠的两个黑洞猝不及防地对上她的视线,惨白的脸色像是白纸一样的质感,张着血红的大嘴就朝她走来……
“卧槽!!!!”
她用尽了毕生最快的速度转身就跑,但无奈腿是软的,四肢像是新安的一样,她只知道自己在手脚并用疯狂地跑,至于什么姿势就不清楚了。
没等她跑几步,拐弯处突然出现一道黑影将她的胳膊拉住了,她死命地挣扎,却被拖入了阴暗的角落,她用尽了力气却最终笨手笨脚地投入了黑影的怀抱。
“………”
“我是陈喻。”黑影说。
耗尽力气的时越听到这句话像案板上垂死挣扎的鱼一样咬上了对方的胳膊。
“嘶……你属狗的啊?”黑影又说,“你刚刚到底看到什么了?”
声音确实是陈喻的声音。
时越微微松口,试探着吐出一句话:“你今天背书了吗?”
黑影:“……”
感觉到对方的牙又咬上自己的胳膊,黑影忙说:“背了背了,我真是陈喻,你忘了,我屋子的窗户正对的就是海边,我本来以为我说半夜又遇到许芸芸事件了,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你。”
“我看你的动作身形并不像不正常的样子,甚至还叫了我的名字,就在窗口问了一句,结果你突然骂了一句转身就跑,本来我还不确定你是人是鬼,听到那句脏话就赶紧跑出来了。”
时越听完趴在陈喻身上松了口气,抹了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吓出来的眼泪:“你刚刚有看到海边有其他人吗?”
“我只看到了你,我当时以为你在跟我说话,但头朝向的又不是我,像是在自言自语。”陈喻说。
陈喻说完感觉到怀里的人有些颤抖。
时越战战兢兢地跟她说了一下自己刚刚遇到的情况,她偷偷往外看了一眼,外面分明什么都没有。
“你是说你刚刚看到我了?”陈喻问。
“可不嘛,要不然我能跟着出来,我还以为你发现了什么线索要告诉我。”时越心有余悸。
时越本来想着自己的屋子有点远,要不去陈喻的屋子凑合一下算了,却见陈喻抬脚向外走了。
“哎,哎哎,你上哪去?”
“你提醒我了,我突然在想,海边会不会有什么线索?”陈喻按了按眉心,“外面太危险了,你先回我屋子吧,比较近。”
她说着朝海边的方向走去。
“海边我们白天不是去过嘛,明明什么都没有,连条鱼都没有,海边怎么会有线索,我们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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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我一个人害怕,外面太危险了,你一个人更危险啊。”时越一边嘀嘀咕咕一边拽着她的袖子捂着眼睛跟在她后面,还在之前恐怖的东西已经消失不见。
“无论是我觉得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许芸芸还是吸引你来这里的我,似乎都在引导我们往这个地方来,而且这个地方也是村民祭祀的地方,白天的海里什么都没有,深夜的海里或许会有什么不同。”陈喻死死地盯着那个位置,“而且你有没有闻到夜晚的海水臭得熏人?”
“我没有时间了,我必须提前离开这里,现在得到的线索太有限了,我必须抓住一切寻找线索的机会,或许至关重要的线索就隐藏在这些令人畏惧的地方”陈喻的眼神里带着执着。
她们走近那棵正对着窗户的木麻黄树,深夜的海水不再清澈透亮,而是变成了浓重的墨蓝色,拍在海岸上的浪潮似乎要将岸上的人卷入深海。
“你能看清吗?”陈喻问,“我出来前明明有月亮的,现在怎么没了。”
“哪有月亮啊,不行,太黑了。”时越从身上鼓捣一阵,掏出一样东西。
陈喻默默看她一眼。
时越挠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带进来的,一直怕没电不敢用。”
那是一部手机。
时越打开手机手电筒照入水面,由于看不清她贴着水面往下瞅了眼。
不瞅还好,这一瞅差点没跳起来。
“卧槽!!!”
“卧槽卧槽!!!!”
“怎么了?看到什么了?”陈喻也贴着水面向下看去。
“卧槽!!!”
她俩条件反射喊得此起彼伏,一时间也分不清是谁在喊。
灯光打在海面上,映出海面下无数泡得浮肿发白的脑袋胳膊腿,臃肿的脑袋和黑洞洞眼眶对着她俩,苍白的胳膊触碰上她们站在海水中的小腿,数不清的尸首挤满了整个海域。
陈喻总算知道为什么晚上的海水这么腥臭难闻,难怪那些村民每天都要在这里祷告,这里简直就像一片水中的乱葬岗,怨气不知道有多重。
“历代的村民不会都葬在海里吧?”时越说。
“你怎么确定里面的都是村民?这村子里有这么多村民吗?你怎么知道里面会不会是游客?”陈喻神情复杂。
“……不是吧。”
“你说海里还有没有其他东西?这样人的存在代表的究竟是什么角色呢?他们是海里的鱼呢还是鱼食呢?”陈喻说。
浓重的夜色和糟糕的海景终究不太安全,陈喻和时越没敢过多停留,转身进了陈喻住的那间屋子。
时越住的那间屋子离海边稍远一些,她没敢再回去,而是在陈喻屋子睡了一宿。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时越怕许芸芸看到她不在担心,便拉着陈喻回昨晚自己住的那间屋子找许芸芸。
“芸芸!”
时越拍了拍门,见没什么反应就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陈喻走在后面还没进门就听到她喊了句“卧———”
几乎是瞬间,她冲进了厕所。
陈喻刚刚走进门就闻到一股熟悉的腐臭味,只见靠门的那张床上许芸芸静静地躺着,脖子上的贝壳项链深深勒入脖颈之中,周遭全是鲜红的血液。
更让人窒息地是,在许芸芸的脖颈上还紧紧地缠着一个塑料袋,她的腰部和脚踝被塑料瓶以诡异地姿势勒出深重的血痕,嘴里塞满了塑料垃圾。
陈喻愣了几秒,也冲进了厕所。
7. 人鱼村落(7)
没过多久,许芸芸屋子门口挤满了人,几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她为什么突然会死?”戴着棒球帽的男生看着时越问,“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
时越刚刚吐过,苍白的脸上全是无措,她不知道许芸芸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的事,昨天晚上出门前她摇了对方很久都没有动静,或许,从那个时候许芸芸就已经出事了?
“她昨晚和我住在一起。”陈喻说,“这边的事她也不清楚。”
“你们俩为什么会住一间?”秦曜审视的目光透过镜片落在陈喻身上。
“昨天许芸芸的反常我想大家有目共睹,如果跟各位同一间屋子的人一直在做出反常行为,甚至有些暴力自残倾向的举动,我想各位也会对此产生恐惧,毕竟这里不是现实世界,无论发生什么超自然现象都是不可控的,谁不希望死的那个人是自己,不是吗?”陈喻顶着两个黑眼圈面无表情地对上秦曜的审视。
昨天晚上的发现还不能告诉他们,在这个考场里,作为一个初入考场的新人,她实在很不占优势,无论是对规则的理解和潜规则的探索,还是过往的经验和能力,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掌握尽量多的线索,这样到后面才有跟这些老人谈判的资本。
“……她是不是在便利店买过很多东西?”双马尾突然开口,“她是不是乱扔了那些垃圾?”
“你怎么知道?”时越愣了一下。
“猜的而已。”双马尾抿了下唇,很不耐烦地说,“你们也不想想这是什么考试?这是饿大校内含金量最高的考试,肯定要在饿这个属性上设考验,怎么会弄出便利店这种便宜又充饥的bug,否则还要餐馆干什么?”
“你既然早就分析出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时越有些难以置信,想起一直在她身边战战兢兢的许芸芸,再看着旁边几个人感觉身上的血都是凉的,“你们早就都知道了吗?!你们当然什么都明白了,你们都是参加过考试的人,你们的经验多丰富啊,在你们眼里我们只是随时都会死的新人而已,所以我们的命根本就不算命吗?所以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去送死吗?!”
“你听不明白话吗?!她都说了是猜的!”棒球帽也有些不悦,“参加过考试不代表经验有多丰富,况且每场考试都千差万别,没有人知道怎么选一定是对的,每次猜测也不过是拿命赌博而已。”
时越没再说什么,之前看着黄毛死是一回事,如今看着许芸芸死又是一回事,毕竟许芸芸这两天跟她同吃同睡,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况且如果黄毛死是因为他没有去景点违反考试规定,那许芸芸呢?
是因为遵守规定去了景点却带回了不该带回来的项链?还是因为在便利店带回了不该带回来的食品?还是因为乱扔垃圾?
可是有不许乱扔垃圾这样的规定吗?难道说有些隐藏的规则也不能违反?
早饭还是黏糊糊的红豆粥,陈喻已经习惯了,她麻木地准备坐下吃饭,视线却被一道菜吸引过去。
只见长长的木桌中间放着一盆鱼食,而在鱼食旁边格格不入地放着一份烤鱼。
“监考今天给咱改善伙食了?”戴棒球帽的男生问。
“可海里不是没有鱼吗?”时越征愣地看着那份烤鱼。
“能吃吗?”大汉今天早上知道许芸芸出事的时候就一脸失魂落魄,都没敢进屋子,像是有了极大的心理阴影,此刻面色仍然苍白。
“先等村长来吧。”双马尾女生说。
陈喻注意到那个面色冰冷的女生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双马尾,秦曜倒还是那副神情温和的微笑脸。
他们话音刚落,村长佝偻着身子走了进来,他坐在桌头的上位,正准备端起桌子上的粥一饮而尽,却突然好像嗅到了什么味道。
他放下了端在手里的粥碗,向着木桌上那碟烤鱼看去。
陈喻坐得离他比较近,清楚地看到他像老树皮般干燥青黑的脸上浮现出狂暴的怒意,眉弓突起,眼神凶狠,她听到他沙哑的嗓音喃喃:“……鱼……死掉的鱼……是罚……是罚……”
没等她听出什么,那老头突然猛得站起来将木桌掀了个底朝天。
一瞬间,老旧的木屋尘土飞扬,还好陈喻反应快,及时抽身没被砸到,不会双马尾女生就没那么幸运了。
“——啊!”
双马尾女生捂着半边胳膊疼得倒吸凉气,陈喻看到那老头居然还远远地瞪了那女生一眼才离开。
“辛夷!你怎么样?”带棒球帽的男生忙上前察看,秦曜也面带关切地围了上去。
如果没记错的话双马尾好像叫周辛夷。
他们团队倒是挺团结的。
不过陈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村长这个态度就说明鱼不是他放的,相反他还似乎很畏惧鱼,或者是死掉的鱼?
可如果不是村长放的,又会是谁呢?
总不会是村民吧?可是村长的态度不能代表村民吗?总不会……他们几人中的某个人放的吧?
什么动机呢?激怒应该不会是他们的目的,看情况似乎没有人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那应该是……试探?验证猜测?拿命赌博?
“这下惨喽,不仅没鱼吃,连粥的没得喝喽。”大汉一脸生无可恋,“只吃食堂的话钱要不够喽,还得攒钱看展览。”
对哦,少了顿早饭。
陈喻感觉更饿了。
“——古鲁嗒——咪啦——嗡啦——”
祷告又开始了。
陈喻转身就往出跑,这次直接冲到了海边,可是一切就像是丈量好的一样,还是晚了一步。
她亲眼看到村民往里面扔了很大一块像是肉的东西,可是站在海边的时候里面的海水明明那样清澈,只有空气里尚未散干净的一丝血腥味能证明刚刚不是幻觉。
她转身又回了许芸芸的屋子,那里已经空空如也。
她始终无法证实村民做祷告时扔在在海里的肉究竟是不是游客的尸身。
海里究竟有什么?
村民肯定知道点什么。
今天陈喻她们去的是东边花圃,没有了许芸芸,她们找得倒也不算很慢,应该是那是个很显眼的地方。
那是一片纯白色的花海,随着海风泛起波澜,旁边站着一个美丽的姑娘,她穿着黑色的斑点长裙,裙摆拖在地上的污泥里面,及腰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海风拂过她的长发,看起来温柔又美好。
只是陈喻走近之后发现那姑娘的脖子上有一些奇怪的斑点和血痕,让她不禁又想起之前在景点的遭遇。
“你们是来赏花的吗?你们喜欢我的花吗?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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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游客都很喜欢我的花,他们说看到我的花可以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灵魂一样。”那个姑娘脸上洋溢着笑容,对着她们说,“你们知道吗?纯白的爱要用热烈去渲染,优秀的花匠可以种出最鲜艳的花朵。”
“挑一朵你们喜欢的花吧,我会教你们怎样种出最鲜艳的花朵。”
陈喻心有余悸地想起之前的恐怖幻象,按照她的指示随意选了一朵白色花朵,时越因为上次木匠的事也不敢再怠慢,跟着选了和那朵花挨着的一朵。
“你们要走进来啊,但是我的花圃不可以穿着鞋袜进来,我们花匠都是不怕脏的呢。”
陈喻和时越对视一眼,然后两人乖乖脱了鞋袜,光脚走进了泥土里,这泥土的质感有些奇怪,滑腻又带着异样的感觉。
“看着你们选中的花,轻轻抚摸它,闭上你们的眼睛,感受你们内心的爱和热烈。”那姑娘一脸陶醉。
陈喻看着眼前洁白的花,突然觉得这花有点假,她伸手抚摸,却摸到那质感完全不像是鲜活的花瓣,分明是纸张的质感。
面前的是朵纸花。
她听从安排,轻轻闭上了眼睛。
爱和热烈?
不存在。
陈喻睁开眼睛,却看到指尖的的花朵变了样子,那白色的花朵似乎被染成了浅粉色,殷红的血色自她指间向整朵花飞速蔓延开来,那朵花不再纯白,而是变成了深红色,像是玫瑰一般。
花朵的质感也不再是纸张,而是变成了真正的花瓣。
然而陈喻已无暇再顾及眼前的花朵,她抬起头整个头皮都开始发麻,花圃挨着海边,那海里此时站起无数具泡得浮肿发白的尸身,他们的断臂残肢胡乱拼凑在一起,乱七八糟地朝着她这边走来。
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发现腿脚像是陷在泥里面一样无法动弹。
低头一看陈喻更是心惊肉跳,这哪里是正常的泥,这不是……肉泥吗?旁边甚至还有稀碎的脑花……
再一看这周围哪还有一朵白花,这泥里面分明插满了满园的残肢断臂。
不对,肯定又是幻觉!
“卧槽卧槽卧槽!!!!!”
时越一边大喊一边拽住旁边的陈喻,陈喻一头冷汗瞬间下来了。
时越是正常的。
“卧槽!怎么办啊陈喻?咱俩不会要挂在这吧?!”时越死死抓着她的胳膊。
“……应该不会,不可能没有解法,但这种幻象居然不是看明白了就能解除的吗?”陈喻自言自语,“到底是哪里有问题……难道是花?”
她低头看到自己和时越面前的花都鲜红无比,可那天她看到周辛夷腰间别的那朵却是浅红色,难道是花的颜色有问题?
为什么会看到海里的那些东西?是因为这是这里原本就有的幻象,还是说因为昨天晚上她们看到了那些?
那个姑娘说,爱和热烈?
“闭上眼睛,试着想点美好的东西。”陈喻说。
陈喻重新闭上了眼睛,考研的时光很漫长,那段时间她碰电子设备都很少,她实在不知道什么叫美好的东西,所以她娴熟地在心里默默背了会儿书。
等到她再睁开眼,眼前的恐怖已经不复存在,指间之下俨然是朵纯白无暇的花朵。
所以赌对了吗?
8. 人鱼村落(8)
“啊,你们可真是糟糕的花匠呢,根本就种不出鲜艳的花朵,既然如此,你们就不可以带走它们了。”穿着斑点长裙的阿丽有些生气地说。
陈喻看着指尖纯白色的花朵,地上的泥土也已经恢复正常,旁边时越的花朵也变成了纯白色,她们心有余悸地从阿丽的花圃中走了出来。
“……我好饿。”时越在陈喻耳边说。
原本饥饿属性就会在考场中无限放大,而她们这几天每天只能吃两顿饭,况且今天还由于意外情况没吃早饭,她俩此时都饿得眼冒金星。
餐馆里今天并没有聚集全部的人,只有大汉和那个冷冰冰的女生在,大汉正在埋头吃饭,而那个女生则气定神闲地坐在其对面喝茶,陈喻和时越一人要了一份饭吃得狼吞虎咽。
“就剩一百块了,再这么下去就要没饭吃饿死在这里了。”大汉抹着嘴上的油一脸忧心忡忡,“这人鱼展览也太贵了,真的非去不可吗?”
听了这话陈喻也有些郁闷,确实,再这么下去没被鬼整死也会被饿死,在现实世界人不吃饭七天会饿死,那在里面呢?
饥饿感被无限放大,时间恐怕只会更短,而且如果这个考试中饥饿属于考验项目,这又是场限时考试,如果她是命题人,她设定的饥饿致死时间肯定会比考试时间短,甚至比最快答题完毕的时间还要短,可是最快是多快呢?
就好像现实中考试中途的交卷时间限制一样,不到半小时或者一小时不得提前交卷离场,其实在这场考试中也存在着同样性质的东西,那就是未彻底公布的题目,是监考老师规定好必须参加的人鱼展览,而在考试一开场监考就告诉大家展览会在第四天开放,也就是说第四天才可以看到考试题目的全貌,而在这之前没有考生可以更早交卷离开。
如果是她来命题,饥饿致死的时长最多三天。
但这场考试还算仁慈,它给了他们刚刚好四天的饭钱,如果进展顺利,四天公布完题目之后就可以提前交卷离开,根本不需要担心资金的问题,可关键问题是,有几个人能以最快的速度答题完毕并交卷离开呢?
眼下他们不得不考虑四天之后的生存问题。
“在考试中不吃饭多久会饿死?”陈喻对着大汉对面那个看上去冷冰冰的女生问。
没记错的话,秦曜之前跟她说那个女生叫苏韵。
苏韵像是没料到她会问自己,偏头看了她一眼说:“短则一天,长则三天。”
陈喻记得周辛夷以前说过这场考试是饿鬼大学含金量最高的考试,难度只高不低,恐怕对饥饿属性的考验也是最强的,饥饿致死天数只会短不会长。
“其实我之前就在想,之前意外出事的考生……他们身上的资金我们能不能拿来用?”时越试探着问。
“你们以为我没想过吗?我昨天还忍着恶心回去之前住的屋子,根本就没找到黄毛身上的钱,我猜他可能随身携带,然后前跟他的尸体一起消失了。”大汉声音闷闷地说。
苏韵本来没打算搭话,但是余光扫到陈喻的时候看到她投向自己的炙热目光,那目光里充满了深深的求知欲,苏韵真的有点受不了这种眼神,她顿了一下开口:“资金属于本场考试的限定道具,跟每位考生是绑定的,不能转让。”
“我还有一个问题。”陈喻踊跃发言,“我很早就想问了,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你们几个买饭,你们不饿吗?”
苏韵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起来似乎没什么耐性。
“或者我换个问题,你知道今天早上的烤鱼是怎么来的吗?”陈喻看着苏韵的眼神满是求知若渴。
苏韵头疼地转过脸去,心想刚刚要是不搭理她好了。
“你问的其实是同一个问题。”苏韵抿了口茶,“你们是新生,专业技能都还处于未激活状态,等到你们从这里出去了就都明白了,要是没能出去也不用明白了。”
苏韵说完这句话,没有多做停留,直接朝着外面走去,大汉早已吃完了饭,火急火燎地赶忙跟了上去。
陈喻跟许芸芸也没多留,吃完饭就开始在村子里找线索。
陈喻边走边想,她在面板上确实看见过专业技能这几个字,听苏韵的意思这些都跟专业技能有关,专业技能究竟是什么东西?
专业技能从字面上看类似于大学学的专业,饿鬼大学会开设什么样的专业?一个附带饥饿属性的学校对学生来说最有用的是什么?
饥饿感是普遍存在的,老手肯定也会饿,所以周辛夷每天也都会买饭,但其他几个人为什么不需要,除非他们不用花费身上的金额就拥有食物,就像那碟凭空出现的烤鱼一样。
跟食物有关的技能吗?
“陈喻,那是不是个村民?”时越指着不远处穿着花布衣衫正在洗衣服的妇人说。
“过去问问。”
因为前车之鉴,她们走过去的时候悄无声息,生怕惊动了那妇人,不知道为什么,村子里的大多数村民都有些躲着她们。
“阿姨,我想问您一下事……”时越刚刚开口,那妇人就瞬间反应过来,瑟缩了一下身子作势想要起身往身后的屋子里面跑。
陈喻两手抓住对方肩膀将其按在凳子上:“您这么害怕我们做什么?人鱼村不是很欢迎外来游客的嘛,您这样躲着我们,要是让村长他老人家知道了恐怕会不高兴的。”
那妇人听了她的话瞬间白了脸,她放弃了挣动,只是低声问:“……你们想问什么?”
“人鱼村究竟发生过什么?为什么这里的水里一条鱼都没有?”
陈喻边问边注视着对方的脸色,她清楚地看到她话问出口后那妇人瞬间面如白纸,在她掌下的身子在微微发抖。
“……还不都是……还不都是因为你们!”那妇人脸上闪现过一抹恨意。
“这里真的有人鱼吗?你见过吗?”时越站在妇人对面问。
她的话刚刚问出口陈喻就清晰地感觉到手下的身体抖如筛糠,甚至有些压不住了,那妇人使出巨大的力气站起身来,猛地推了陈喻一把。
“……罚……是罚……”妇人喃喃着冲向自己的屋子,并将屋门牢牢锁上。
陈喻被她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在地上不是很坚硬,全都是沙子。
“石伐?”时越满脸不解,“早上村长也这么说来着,啥意思啊?”
“不知道。”
村民这里暂时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时越突然想去厕所,她就近挑了一个空屋子进去,陈喻站在外面等她。
村民为什么好像很畏惧他们?但村长和景点的村民对待他们的态度却截然不同,还有,水里没有鱼跟游客又有什么关系?
这里之前到底发生过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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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看来必须去完明天的人鱼展览才能有新线索了。
陈喻低头思索着,突然听到不远处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秦哥,我是不是……是不是要死了?为什么?我居然被魇住了,那个新生也是这样被勒死的,我很快也会死吗?”
是周辛夷的声音。
“你先别紧张,那个新生也是因为卡便利店的bug,乱扔垃圾,而且这物件的效果也不会那么快,异化是有个过程的,至少你现在对鱼食还没有什么食欲。”秦曜安慰她。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监考今天会是那个反应?他看到鱼的态度竟然是愤怒,他甚至还瞪了我一眼,他都知道,他全都知道!他会杀了我吗?!我是不是做错了?!”周辛夷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秦哥,你说好会带我通过考试的,我一直都很相信你,你一定要救我,你一定还有办法救我的对不对?”
“当然了,我们是校友,还是队友,我不会见死不救的。”秦曜温和地说。
“好了辛夷,你先别担心了,我想知道明天人鱼展览到底会发生什么?明天题目几乎就会全部展开了,你们有什么头绪吗?”带棒球帽的男生说。
秦曜:“村长今天的反应很说明问题,他对鱼的态度显然很不友好,你们猜他对人鱼的态度会怎么样?”
带棒球帽的男生:“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秦曜:“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辛夷接下来可能会产生一定程度的异化,耗太久对我们不利,我们尽量速战速决,明天是我们突破的机会。”
“我好了,咱们走吧。”
时越的声音打断了陈喻的思绪,也惊动了不远处的三人组,秦曜他们从旁边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陈喻一眼就注意到周辛夷脖子上多出来的珍珠项链,他们今天去刘婆婆那里了。
“真巧啊。”秦曜笑着对陈喻说。
“是啊,秦先生也在附近找厕所上吗?”陈喻问。
“来附近找找线索。”
“秦先生有什么收获吗?”
“暂时还没有。”秦曜扶了下眼镜,“不知道上次跟你谈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陈喻神色恹恹:“我觉得保持现状就挺好。”
秦曜听了再没多说什么,跟她们道别又往其他地方去了。
陈喻实在不知道秦曜对她的屋子究竟有什么执着,但是她知道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秦曜三番四次要跟她换房间绝对不会是对她有利的事。
由于昨晚许芸芸出了那样的事,今晚时越直接跑来陈喻这里睡,两人确定对方都看不到房间的窗户,草率收拾了一下就休息了。
今夜的失眠的却另有其人。
周辛夷简单洗了把脸就躺在了床上,可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从昨天开始她就已经看不到屋子里的窗户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五官扁平的小姑娘给她戴上那串珍珠项链的场景。
她翻了身,又想起早上村长瞪她那一眼,今天的夜晚格外漫长,她强迫自己紧闭双眼快速入睡,在这里半夜清醒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阵冷风吹得她直打哆嗦,她正准备裹紧被子,耳边却响起了窗柩被拍响的声音。
———咚咚咚!!
———咚咚咚!!
她彻底清醒了。
9. 人鱼村落(9)
———咚咚咚!!!
拍打窗户的声音越来越大,周辛夷缩着身子将脸埋在枕头里,她不是第一次参加考试了,晚上的考场出现什么都不奇怪,但她畏惧看到那些东西。
那声音根本不像是风声,根本就是有人在用力地敲,没敲一下就像是砸在她心头,明明是这样大的声音,旁边的苏韵却睡得很沉。
“辛夷!”
周辛夷缩在床上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是秦曜?!
“辛夷,我找到救你的办法了。”窗外的人说。
真的是秦曜吗?
可秦曜为什么半夜来找她?
她把脸从枕头上挪开,缓缓向着窗外看了一眼,窗外站着的果真是秦曜,他看起来有些着急,注意到她投射过来的目光时,对方脸上带上了温和的笑容,停下了手上敲打的动作。
“晚上的村子跟白天果然不一样,我找到了重要的线索,你快出来一下,别让别人发现了。”秦曜低声说。
周辛夷正欲再问,对方却似乎很着急,没有多做停留,跟她说完就朝一边走了。
“哎秦曜———”
她趴在窗边向外望去,看到秦曜不是一个人,旁边那人戴着棒球帽,是韩少宇。
他们都是她的队友,应该不会害她。
———可如果他们是鬼呢?
周辛夷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低头摸了一下脖子上的珍珠项链,那项链已经比白天的时候更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勒入她的脖子。
秦曜曾经跟她说过最有用的线索往往处于众人都不敢触碰的地方。
秦曜如果出来,肯定会带上韩少宇的,他们是队友,他们应该永远呆在一起,她不能被丢下。
她没有时间了,至少她不能安静地死在今夜。
大概是因为自己离窗户比较近,那敲打声没有惊扰到苏韵分毫。
周辛夷轻手轻脚推门而出。
“秦哥?少宇?”
她向着那两道熟悉的身影走去,夜晚的村落暗得没有一丝光,她只能看到两个黑黑的影子在往海边走。
海风裹着窒息的腥臭味折磨着她的鼻腔,她强忍着不适走向海边。
“辛夷,你看到了吗?水里有东西。”秦曜低头将脑袋贴在水面上,“你快来看看,我们很快就能离开了。”
“真的吗?今晚就可以走吗?”周辛夷欣喜不已,“秦哥,我早就受够了,快带我走吧。”
她将头低了下来,学着秦曜和韩少宇的样子探头去看:“秦哥,这里好暗,我什么都看不清……”
“看不清吗?”他的声音里藏着不可觉察的笑意,“那现在呢?”
突然,像是天光大亮,洁白的月光洒在水面上,她也看清了水下的光景。
“现在好多了……”视线聚焦,她瞳孔骤缩,“啊啊啊啊———”
惨叫声划破长空。
被浸泡得发白浮肿的尸体密密麻麻地堆积在海里面,像是填平了整个海域,残肢断臂乱七八糟地搁置在水里面,与她离得极近的碎了一半的脑袋似乎在朝着她的头靠近,而最糟糕的是,她似乎动不了了。
“———救命啊!!!秦曜!!!”
哪还有什么秦曜?
她分明着了道。
殷红的鲜血开始在水里疯狂蔓延,她无措地发现那殷红的来源竟是出自自己,她顺着那血迹找寻,发现那殷红是自自己腰间那朵浅粉色的花上肆意蔓延的。
血红所过之处,那些尸体竟像是活了过来一样全部动了起来,浮白臃肿的腿压在她的小腿上,涂抹着鲜红指甲的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脚踝,指间窜过滑腻黏连的物件,胳膊被两个圆滚滚的眼球碰触着……
她一直在担心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却没想到最后害她性命的居然是这朵花。
她感觉到整个身体都被慢慢往下拖拽,很快,她会变得跟这些东西一样,浮肿可怖,散发恶臭。
失去意识之前,她仰面朝上看到了那所谓的月亮,原来那根本就不是月亮。
“———救命啊!!!救命啊!!!来个人救救我啊!!!啊啊啊啊———”
她撕心裂肺地呐喊着,那声音却被裹进了海风里吹散在角落,怎么也传不到众人的耳朵里。
外面的夜海风肆虐,惨叫哀嚎,屋里的夜却静谧安详,他们甚至不能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光景,他们静静躺在像棺材一样的屋子里,让人分不清究竟哪边才最接近清醒,最接近现实。
陈喻今天起得很早,眼下浓重的黑眼圈透露着她昨晚睡得并不安详。
时越起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又站在海边的木麻黄树下,时越对她的勤奋好学表示不理解,但尊重。
“周辛夷失踪了。”苏韵站在不远处说。
“你说什么?她怎么不见的?”韩少宇瞪着眼睛问她,“你们不是住一间吗?你连人都看不住。”
苏韵:“她三岁还是五岁?”
韩少宇:“……”
“昨晚到底什么情况?”秦曜也走了出来。
“不知道。”苏韵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睡觉的时候还在,早上就不在了。”
“你们昨晚有谁见过她吗?”秦曜问。
晚上休息之后一般没人会再跑出来,大汉和时越都说自己不清楚。
“我见过。”陈喻说。
众人听了这话都向着陈喻看去。
“你什么时候看见她的?在哪看见她的?”秦曜问她。
“昨天睡到半夜的时候,我透过我屋子的窗户看到了她,她当时站在海边,我亲眼看到她自己躺进海里。”陈喻说。
韩少宇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呢?她那么怕死怎么可能自己躺进海里?再说了,你会大半夜不睡觉盯着窗户看海,你说胡话也打打草稿吧。”
陈喻摊手:“信不信由你。”
韩少宇又瞪着她说:“所以你就亲眼看着她赴死吗?”
陈喻闻言瞥了他一眼:“那不然呢,给她陪葬?”
韩少宇:“……”
“我相信你。”秦曜微笑着对陈喻说,“我可以了解更多细节吗?我想这对本场考试快速结束有一定帮助,我也可以保证后期我们信息的共享,我一直觉得陈小姐会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
秦曜这话一出在场几人的神情都有些复杂,时越站在旁边一头雾水,苏韵也意味深长地看了秦曜和陈喻一眼。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至于她是不是自己躺进去的我不是很确定,因为她躺的姿势很僵硬,看起来有点像被外力拖拽下去的。”陈喻看着面前的海域,“夜晚的村落本来就不太平,我也无法确定我看到的是人是鬼。”
“我只能忠告各位,晚上如非必要,还是不要轻易出门为好。”
陈喻不确定有没有人遇到她跟时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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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碰到的那种情况,但至今确实没有听人提起过,这里的东西似乎会在夜深人静之时挑选幸运游客将其引至海边的木麻黄树下,这或许是寻找线索的良机,也或许是杀人的手段,她无法完全判断,谁也无法保证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周辛夷。
有了之前的遭遇,今天几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高了不少,或许是因为没有看到周辛夷残忍的死状,又或许是因为今天是人鱼展览的日子,大家都觉得这里应该会有至关重要的线索,说不定等掌握了新的线索他们很快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早饭还是红豆粥,虽然今天的桌上没有了奇怪的烤鱼,但木桌中间却莫名其妙多了三大盆鱼食。
——吱呀!
木门被推开,村长佝偻着背走了进来,陈喻注意到他老树皮般干枯粗糙的脖颈上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痕迹,像是划伤还是什么,最突兀的,还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变得很圆,眼白正中间是小小的黑眼珠,这根本不像正常人的眼睛,反倒是很像鱼的眼睛。
陈喻正这么想着,突然村长站起身来,端起木桌正中央的一盆鱼食直接倒进了嘴里。
几人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木桌中央又伸出了一双手,是大汉。
大汉两手抓着两大把鱼食疯狂往嘴里塞,陈喻看着这一幕微微蹙起眉头,倒不是因为村长和大汉的反常,是因为她看到鱼食的时候竟然产生了食欲。
“……”
一定是太饿了。
“今天人鱼展览就会对外开放,我之前已经提醒过各位了,人鱼展览是自费项目,不包含在套餐范围内,我要先看到各位的门票才可以带各位进去的。”村长自顾自地说。
“要知道很多人都是因为人鱼展览慕名而来的,我们人鱼村最吸引人的景点莫过于此了,我打赌你们一定没有见过这样的人鱼,那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事物。”
他说着说着竟然有些陶醉其中,边说边在前面带路。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村长的眼睛有点像死鱼眼,之前好像不这样。”时越低声说。
“我有一个问题。”陈喻的脸色不太好看,“在考场上,监考老师会不会死?”
“不无可能。”秦曜扶了下眼镜,看起来是个有些麻烦的表情。
“你看到的村长只是监考的一种表现形式而已,监考在不同考试中有很多种呈现形式,不一定会作为实体呈现,而且就算作为载体的实体消亡了,规则本身也依旧存在,监督体系依旧正常运作。”苏韵面无表情地说。
看着时越他们一脸懵逼的样子,又补充道:“简言之,村长会死,但死了对我们也没什么影响。”
“就算他没有宣读完题目就挂掉,考场也能自动补全吗?”陈喻问。
“你太小看考场运作机制了,整个考场又不是全指望他一个人。”苏韵回她,“不过有时候这种情况也会导致一些麻烦。”
秦曜看了苏韵一眼,微笑着说:“苏代表果然经验丰富,真是受教了。”
苏韵瞥了他一眼,冷笑道:“秦主席对校内考试应该更加经营丰富才对吧。”
陈喻也没看明白他俩打得什么哑谜,抬头却看到了那扇老旧的铁门。
“到了!”村长说,“你们准备好了吗?我敢说这是你们见过最美丽的展览。”
他轻轻推开了那扇老旧生锈的铁门,陈喻看着眼前的场景呼吸一滞。
10. 人鱼村落(10)
锈迹斑斑的厚重铁门被缓缓推开,里面深蓝色的光芒打到了众人身上,陈喻承认,村长没有说谎,这确实是她见过最美丽的展览。
“好了,尊敬的各位客人,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下午五点展览馆就会闭馆,各位请注意务必在闭馆前离开。”村长拖着沙哑低沉的嗓子说。
他说完话转身就走了,将这里完全交给了众人。
韩少宇没有一丝犹疑地快步走入展览馆,其他人紧随其后,陈喻是最后进去的一个,进去前她抬头仔细端详了一下那扇大铁门。
这个村落所有的建筑几乎都是木材建造,唯有这个展览馆与众不同,而且他们没少在村子里溜达,竟然从没发现过有这样一个展览馆。
她抬脚跨了进去,里面布满深蓝色的光芒,那光芒与几道细微的白色光芒交相辉映,不断产生细微的变化,像是海水的波纹在慢慢晃动。
而最显眼的还是摆在正中间的一具庞大的人鱼骸骨,馆顶比她想象的还要再高不少,顶光打在骸骨之上,营造出一种恢弘又神秘的感觉。
“这就是传说中的人鱼吗?”时越盯着那具骨骸问,“说不上来,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陈喻朝着那所谓的人鱼看去,首先吸引视线的是它长长的尾骨,鱼尾摆动的弧度有着惊人的美感,在往上看是人类的胸骨和手臂,连手指骨节都很清晰。
她顺着那颈椎往上看,看到上面的颅骨微妙地眯起了眼,那里不是人类对人鱼这一生物传统印象中的人类头骨,而是鱼类头骨。
“美人鱼的脑袋居然是鱼脑袋?”大汉指着那骸骨说。
“先别看那个了,你们快过来看看,这些人鱼长得更奇怪。”韩少宇说。
除了正中央的这具人鱼骸骨,周围还摆放了许多,绕着墙摆放着。
“这人鱼的头和身子都是鱼骨的形状,下半身却有两条人类的腿骨?”秦曜看着一旁的不远处的一具骸骨说。
“这是人鱼吗?这是鱼人吧?”时越表情复杂。
“如果他们叫鱼人的话,那这些叫什么?虾人?蟹人?蚌人?”韩少宇的声音里有几分迷茫。
陈喻向那边走去,看到了许多长着虾形蟹形骨头的人形骸骨,她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
“这个村落里连一条鱼都没有,却有着人鱼骸骨,这些真的是从海里来的吗?常年在海里生存却靠双腿游行?进化也不进化点有用的东西。”苏韵吐槽道。
“至少进化出了鳃。”陈喻说。
陈喻往旁边走了几步,突然发现这个展览馆的构造好像是环形的,如果没猜错的话,从其中一边一直走是可以回到原点的。
她这么想着,朝左边走去,时越不明所以,但还是紧跟在她身后。
她越是往左走,看到墙上的骸骨年代越来越新,也不再是简单干净的骨头,上面似乎包裹着一些皮肉,越是往前看到的骸骨上包裹的皮肉越多,甚至那血肉变得更加鲜活。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
时越抬头,面前已经不能叫骸骨,那看上去就是一具新鲜的尸首,死鱼的眼睛毫无生气地盯着他们。
它的上半身看上去像是鱼的躯体,皮肤上是密密麻麻的鱼鳞,它没有臂膀,躯干上长着鱼鳍,下半身是成年男性的双腿,甚至可以看到清晰的肌肉纹理,那身上穿着的是和他们这些考生一样的渔民打扮。
“……我没看错吧,他是不是跟我们穿的一样?”时越问。
陈喻郁闷地点了点头。
他们身上的衣服是考场自动匹配的,虽然匹配给他们的是符合此处村落的渔民打扮,但他们从来没见过一个村民如此扮相,这种衣服类似于游客感受民俗的装扮,当地人却不会这样穿。
时越起了鸡皮疙瘩:“我怎么有种不详的预感。”
陈喻的脸色也不好看,她甚至能看到对面人鱼身上溢出的鲜血,那血色甚至还是殷红的,它恐怕没死多久。
“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从另一侧传来,陈喻拉着时越赶忙顺着声音的方向找去。
等她们赶过去的时候,其他几人已经到齐了。
大汉狼狈地趴坐在地上,竟然抽泣起来,陈喻不解地朝着他前方的墙上看去,那是一个低矮地形似螃蟹一样的人形生物,它看上去跟刚刚她俩看到的尸首一样鲜活,唯一不同的是,它穿的是村民的衣服。
“那东西……那东西不对劲,它刚刚突然跑出来抓我的手。”大汉说着哭喊起来,“它抓住了我的手!用它的钳子!它说它要吃了我!它说我们都活不了了!!救命啊!!”
“这外面的玻璃都没破,它怎么可能出来。”韩少宇不耐地看着他,“你一个大老爷们别老哭哭啼啼的,我当多大的事呢。”
“应该是幻象吧。”时越补充道。
“不可能!我清晰地感觉到它的钳子戳到了我的肉里,那怎么可能是幻象?!”大汉大声吼道。
“可你身上确实没有伤痕。”陈喻说。
“怎么会没有伤痕?!你仔细看看,这样大的伤口!血都流到地上了!怎么会没有伤痕呢?!”他死死盯着自己的手腕。
陈喻不自觉蹙起眉头,她确实没有看到大汉手上有伤口,她看了眼时越,时越眼中也满是不解。
“是异化。”
秦曜站在墙边注视着这一幕,没什么情绪地说了句。
“异化是什么?”陈喻问。
“你可以从字面意思理解,考场有很多超自然现象,也可以称为异象,在这里呆得时间过长难免会产生一定程度的异化,这在不同考场程度也不同。”他将眼镜取下来用布料轻轻擦拭。
“一般而言,考生随时间流逝受考场干扰异化的程度不会过高,但里面有一个变量因素干扰却极高,那就是触犯了考场的隐藏规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属于一种答错题的情况,这会导致考生身上呈现一些异样状态,比如先前的吃鱼食,现在的幻觉效果。”
听到这里,陈喻不自觉抿了下唇。
“什么叫隐藏规则,如果没公布那岂不是很容易出现答错题的情况吗?”时越紧张地看着秦曜。
“你们之前在每个景点应该都遇到过特殊情况,不同做法会带来不同结果,每个考场都有隐藏规则,考验的是考生的审题灵敏度,说白了就是判断力和经验,如果所有规则都是无死角全面公开的,那么这场筛选机制的考试又要怎么筛选优等生呢?”
“优胜劣汰一直都是这里的法则。”
秦曜重新戴上眼镜,那微笑的眼神后有种不近人情的冷漠。
“异化越严重会更加容易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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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喻突然开口。
“异化本身对身体作用的速度不会过快,但异化后受异象干扰的程度会大大增加。”苏韵随口接道。
陈喻莫名想起自己走过的三个景点一个比一个可怕,真的是因为三个景点幻境的难易程度不同吗?还是说只是因为她的异化程度加重了……
“我想这个考场从设置上就是一个重异化考验的考场,所以就算不违反隐藏规则异化也会不断加重。”陈喻的视线放在地上的大汉身上,大汉已经开始作势要掐自己的脖子,她缓缓开口,“我现在请问各位,目前有谁还能看到自己屋子里的窗户?”
没有人回答她,几人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今天村长吃鱼食的时候,你们有没有过上前吃鱼食的冲动?”陈喻继续问。
还是没有人回答她。
“各位,我想我们早就开始异化了。”她说。
或许是第一天晚上,又或许是降临这里的那个瞬间。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那里有些痒,摸上去却像是有什么伤痕一般,如果是之前,她或许会怀疑自己身体不舒服或者是产生错觉,可现在她却知道那里或许很快就会长出鳃来。
“难怪海里什么都没有,村子里却有着足够陈列这么大的展览馆的人鱼。”苏韵冷笑着说,“只要游客不断,村子里的人鱼就会只增不减。”
此话一出,仅剩的几人脸色都差极了。
———啪!!!
是玻璃被打破的声音!
几人震惊地向声音的来源看去,却看到了满手鲜血的韩少宇。
他一拳打碎了陈列人鱼骸骨的玻璃柜,手被玻璃碎片划得鲜血直流,但他没有停手,而是上前拿起一具人鱼骸骨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那骨骸落在地上瞬间被摔成了数瓣。
狠戾的眼神在深蓝色光芒的映照下仿若魔鬼。
“——韩少宇!你疯了吗?!”时越一脸震惊地冲着他喊。
“来不及了,再等下去所有人都会变成半人半鱼的怪物,考试时间还有五天,但我们能坚持到五天吗?谁敢赌?赌自己不会先异化成怪物,还是赌变成怪物的同伴不会啃食自己的血肉?”韩少宇的情绪似乎很不可控,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在癫狂边缘努力维持的平静。
“校内资格考试会至少在每个考场保留一位名额,可你们谁敢赌那个人就一定是自己呢?我也不过参加过两三场考试而已,可你们呢?秦曜跟苏韵还能给自己兜底,你们甚至是可怜的新生。”
“考场的答题对咱们而言不过就是一场豪赌罢了,赌对了我们就能出去,赌错了无非就是死,可如果不赌呢?就只能等死了。”韩少宇看着地上的骸骨,“辛夷已经赌输了,现在该我了。”
“村长很讨厌死鱼,或许他也很讨厌人鱼。”
“我是个自私的人,我不想拿我的命帮各位过关,但如果有人因为我的博命而过了这个关,我希望你能记住我,因为我不会白白为旁人拼命,我一定要讨回来的。”他眼神坚定地说。
———啪!!!!
突然间,周遭的玻璃上全部出现裂纹,瞬间炸裂。
陈喻看着眼前的人鱼强,突然感觉到水流迎面而来,一股窒息感裹挟着她,深蓝色的光芒似乎与天地相接,变成了诡异神秘的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