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是美强惨男二》
1. 第 1 章
明明是燥热的夏季。
可无论是房屋内外都一片鸦雀无声,寂静得像是没有半点生灵活跃。
虞桑桑默默地趴在窗边,看着对于自己说不好是熟悉还是陌生的窗外。
说熟悉,是因为在“记忆”里,四周的环境已经是习惯了的。
毕竟已经在这里居住了整整十四年。
可说陌生,对一个勤勤恳恳攒家底,一睁眼却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陌生少女的身体里的现代社畜来说,见惯了现代化的高楼大厦,那面前的那些亭台楼阁的古韵建筑,还有那些时不时会见到的灵光与明显不科学但很修仙的超自然场景,那的确也真陌生。
就像是现在,虞桑桑就看着窗外天上那众多肃穆的石碑,自高空微微无声旋转,散发着灵光,令人感觉到禁锢与威仪的奇幻法器,还有那高耸入云的青青松柏,她慢慢吸了一口气,趴在窗边觉得自己被环境同化得也变得安静起来。
不过安静也并非坏处。
正合适还有些茫然的自己梳理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是穿越者,这毋容置疑。
毕竟她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在现代社会的每一天的记忆。
而她现在也不过出现在这具身体里三天的时间。
听起来短暂。
可对于这具名为虞仙儿的身体来说,她年少的十七岁的生命里,需要虞桑桑去消化接收的记忆却少得可怜。
毕竟,自从十四年前被放逐到这安静又少有人迹的皇陵,从不被允许出去与世界接触,换了谁都没有什么过多复杂的记忆。
想到这里,虞桑桑垂了垂眼睛,垂头看自己看似羸弱纤细的少女的身体,又默默转头,看向窗子旁妆台上唯一看起来还有些值钱样子的银镜。
银镜里映照出来的是一张娇滴滴美丽的面庞。
如娇花照水,绮丽中眉眼又生出几分涉世未深被养于无人之地的天真与懵懂。
她看起来有些病弱的姿态,可面容的美丽,哪怕因居住的环境而全无华丽,却依旧灼灼动人,把朴素的屋子都照亮。
这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女孩子,美丽得虞桑桑左看右看,都觉得格外眼熟……其实第一天她从这身体里睁开眼睛就发现了。
不只是眼熟,这明明是她当初亲手捏出来的哇!
是的,更让虞桑桑感到震惊的不是简简单单穿越者,简简单单很仙侠的这一切。
更让她惊讶的是,镜子里这张脸眼熟得不得了。
这明明是她当初在一款《仙与魔》的网络游戏里自己的游戏角色。
……说到这里,虞桑桑心里更复杂了。
好消息。
不知道是因为穿越这么不科学的事情都发生,那索性再发生点其他更不科学的事也无所谓,所以她带着曾经的游戏角色穿过来。
为了让升级更快,所以她难得氪金给自己这具身体的各项数值都满点,一看就是天生的修仙好苗子。
哪怕就是现在这般迷茫,哪怕皇陵之中的灵气并不非常充裕,甚至她连一本入门的修仙功法都没有,可呼吸之间,虞桑桑都能感觉到灵气自发地冲入她的身体。
她的身体被灵气汇聚,又似乎融入了四周的一切,哪怕她现在还是一个没有踏入修仙之路的凡人少女,却依旧能感觉到自己与天地万物都和谐,像是融入其中。
听起来很美。
可让人郁闷的是,这是小号。
0级,一切都得从头来过的那种。
想了想现在融合记忆后才发现身处的恶劣环境,再垂头看看自己苍白瘦弱的手臂,哪怕明白拥有满级体质已经很幸运,可虞桑桑还是忍不住怀念了一下自己拿在游戏中呼风唤雨的另一个满级魔族大号。
因为曾经满级太久在游戏中独孤求败,更因为仙与魔中,魔族与仙族的支线剧情是相对的两条平行线,想要把所有的剧情刷满,她重新开了一个专门来修仙绝不修魔的人族小号,想要赞美刷剧情。
为了不让其他游戏玩家看见自己就再喊“大魔王秽土转生啦”四散奔逃不和自己组队练级,虞桑桑捏了一张善良绝不癫狂,美丽绝不魔性,一看就肯定是个人的纯良小号来着。
可要是知道穿越一把还能携带游戏角色,那虞桑桑觉得,其实当个日天日地女魔头也没什么不行。
为了过得好,不想做人的又一天。
不是虞桑桑非要发出这样的感慨,而是现在的环境真是让她很头疼。
面临的麻烦也有不少。
就像是如今这个名为虞仙儿的身体。
她乃是一国公主,父亲是这名这大禹的皇朝的国君,母亲出身显赫,乃是自上古起源的修仙世族的大小姐,背靠着大宗门,自幼就万众瞩目。
这样出生的孩子显然在旁人眼中更是天之骄女,理应被捧在掌中,得到无数长辈的呵护与扶持,无忧无虑地修炼成长,最后修得长生,于这天地之间自在骄傲地度过一生。
明明该是这样。
她的人生就应当这样幸福。
可真正的她却被困在大禹皇陵之中,一步都不许离开。
禁锢她,将她从繁华美丽的皇宫之中驱逐,驱赶到这死寂一片,从不被人轻易涉足的大禹皇陵,不让她与人见面,让世间甚至少有人对她还有印象的,却正是她那高高在上的国君生父。
自从她的母亲病故,刚刚失去母亲的孩子就也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什么叫做“变脸”。
前一天还在对自己和颜悦色的父亲,在她母亲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顿时就像是松了一口气,迫不及待,用厌烦的目光看着小小一颗坐在母亲身边不知所措的孩子,然后挥了挥手,淡淡说道,“我不想再看见她。”
国君淡淡的一句话,整个大禹皇宫就都明白这个明明血脉高贵,身负修仙豪族血脉的公主殿下失了宠。
她狼狈地被赶到了皇陵来,连身边一直以来照顾她的几个宫人,也都是旁人眼中“没关系没人脉”,或者为国君不喜才被打发来的倒霉蛋。
虞桑桑睁开眼睛面临的,就是这样的状况。
这个名为虞仙儿的孩子并没有受伤,也没有生病,就像是和每一天一样平常地入睡。
再一睁眼就变成了虞桑桑。
而这身体里,也并没有对外人灵魂的排斥,她的灵魂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毫无对这世间一切的留恋。
虞桑桑都觉得这是很奇异的事。
不管是新的身体为什么面容和自己在游戏里捏的脸竟然可以这么相像。
更是记忆里,就虞仙儿这经历,怎么听着听着这么熟悉,好像是自己在哪儿听见过似的。
这种熟悉感让虞桑桑隐约地感觉到会和自己密切相关,她努力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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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又觉得疼……这可不是游戏里不流血不流泪的数据角色,而是真真正正的血肉之躯,那打了两下能不疼么!
哼哼唧唧两声,美丽的,完全能掌控自己身体,就像是这本该就是自己身体的羸弱少女缩在凳子里一会儿,就感觉到窗外似乎有人在靠近。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明明并未望向窗外,可四周的风,四周的一切,却能够来“告诉”她,有人在接近这里。
这大概就是因为游戏满级数据带来的“好处”。
她选择了人族,选择了修仙的血脉,这都为世间钟爱,一切都可以为灵气与天地呼应,甚至有人出现,这天地也都能给予她或清晰或模糊的反馈。
虞桑桑探出头。
窗外,寂静的白玉庭院之中,一个颤巍巍嘀嘀咕咕,缩头缩脑的布衣老头儿正从外面走进来。
对上虞桑桑的眼睛,他满是褶子的老脸急忙挤出一个卑微的笑脸。
虞桑桑:……
就……要是不知道这老头儿背地里给看守皇陵的禁军偷偷塞好处想从这没油水要啥没啥的地方调走,她还真信了他是个忠心耿耿老忠仆呢。
不过想想老头儿也是可怜。
明明想当初在大禹宫廷呼风唤雨,深受先代大禹国君,也就是虞仙儿祖父的信任,掌管整个宫廷。
可一转眼,先代国君重伤陨落,他不受继承人的待见不说,还灰溜溜地被一句“有你在我放心”就被打发来照看失宠的,一点好处都给不了的公主殿下。
这怎能不说一句也挺惨呢?
从皇宫总管到皇陵总管,落差挺大的吧?
看看这老头儿都只能穿布衣,绫罗绸缎都没有,就知道是怎样的心酸泪了。
想到这儿,继承了传统美德的公主殿下决定对老头儿亲切点,就对他笑着问候道,“王老,吃了没?”
点头哈腰,满脸谄媚的老头儿沉默了一会儿。
感觉像是被套路了什么。
不过他还是挤出更卑微的笑脸,走到窗边有些讨好地说道,“多谢您关心,都还好,还好……吃了。”
一边说,他一边嘀嘀咕咕地掏了掏口袋,从布衣那个豁了个口又拿补丁补好的口袋里摸出一颗雀卵大的晶球来。
这晶球灵气逼人,看似晶莹,可其中又雾蒙蒙,充满了白色的雾气。雾气弥散其中,生出几分神秘感。
“您瞧瞧,好看不好看?”连“公主殿下”都从不叫,最多也只是恭敬地称她一声“您”的老头儿神秘兮兮地对目光凝固了的虞桑桑说道,“给您拿去解闷。权当老奴的孝心……您拿着啊!”
他不由分说,颤巍巍的手就将这晶球送到虞桑桑的面前,露出等待的神色。
虞桑桑跟着笑,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要不怎么说游戏也能使人见多识广呢。
这晶球好生眼熟……
这不就是游戏里,可以帮助玩家鉴定一些游戏NPC是否被夺舍,从而理清游戏主线走向的道具么。
好家伙,公主殿下直呼好家伙。
游戏里她常常拿着这玩意儿去鉴定NPC。
发现谁是被夺舍,四十米大刀立刻兴高采烈劈过去。
NPC挨刀,她别提多快乐了。
那现在,她也要被“鉴定”啦?
2. 第 2 章
更让虞桑桑咋舌的是,既然王老将这晶球拿给她,非要塞给她,那这意思是……
他怀疑她是夺舍?
她这么快就暴露了?
不得不说,老头儿不愧是皇宫大总管出身,虽然如今失势落魄,可能力尚在。
虞桑桑刚来没三天,他竟然就对她有了怀疑。
这样敏锐。
不过也对。
虞桑桑与虞仙儿的性格显然有很大不同。
哪怕她努力靠着那些留给她的记忆模仿,可还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出现一些纰漏。
寂静的连风都静止的皇陵里,美丽的少女微微抬起头,看着窗外对自己一副很卑微样子的老人。
看似淡然,微微一笑伸出手。
“谢谢。”她提着心,一边不动声色地看向四周空荡荡的环境。
那肃静之下,总是觉得透出几分风险与杀机。
这晶球的的确确是一种鉴定是否被夺舍的灵器。
自然是很珍贵的东西,就算是曾经在仙魔遍地走的游戏里也卖老贵了。
哪怕刚刚穿越到这修真的世界尚且没什么眼界,对此界的了解也寥寥无几,可虞桑桑还是觉得这应该不是随便就能够拥有的大路货。
这就很奇怪了。
据虞仙儿的记忆,虽然她也算是一个公主,她的父亲也被人尊称国君,可其实大禹不过是一个很小的小国,偏安一隅……就是在修仙界最犄角旮旯的地方。
这里肯定不那么富庶。
甚至修真者都寥寥无几。
最近这几十年来,修为最高的也只有她金丹期的祖父。
祖父陨落之后,她那亲爹直到如今也只不过是一个筑基期的修士罢了。
筑基期……菜得让人不忍直视。
她要是能上大号,眨个眼就能让渣爹重新再投个胎。
当然,现在是三无小号了,修炼入门都没有。
虽然说身体设置满点,可光天才……她没修炼法诀也白扯。
就如眼前对自己卑躬屈膝的老头,虽然看起来老得颤巍巍的,可他身周隐晦的灵气波动也告诉虞桑桑,这绝不是她现在能抗衡的人物。
被人堵在屋儿里,跑是跑不过眼前这应该也是一个修真者的老头,虞桑桑脸上露出不韵世事的影后级演技笑容,将那晶球握在手中。
晶球触手温润。
触及晶球的一刹那,雾气在晶球中弥漫翻涌。
几乎是同时,在场的两个人都下意识地将目光落在这灵光氤氲的晶球。注视片刻,晶球并无改变。
虞桑桑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有些疑惑。
在这如今的修仙界是何情况她不知道。
可在她的游戏里,这名为“鉴灵”的晶球是一种超规格的灵器。
超越常理,是很不讲道理,连仙阶强者也绝对无法规避隐瞒的灵器。
哪怕是仙阶,只要是夺舍了他人,这晶球也能够鉴定得一清二楚。
一旦手持晶球之人乃是被人夺舍,晶球雾气就会赤红,就像是象征着夺舍之人与被夺舍的人之间的一条血淋淋性命的因果。
看布衣老头儿的样子,也似乎明显很信任晶球的鉴定结果。
刚刚都在想怎么逃命的虞桑桑疑惑地摸了摸晶球,又看向王老。
却见这老者专注地看了那晶球中没有半分血色润染的雾气,又似乎疑惑地看了看她,发了一会儿呆,老眼里隐晦地露出“亏大了”的神色。
他期期艾艾地说道,“是老奴记差了,这鉴灵……球球,是,是供奉在祖庙里,咱们大禹的大宝贝儿。”
搓着手,在虞桑桑单纯的目光里,他的腰更弯曲了许多,赔笑说道,“这可不是您能瞎玩的东西。就那个什么……还,您还给老奴?”
哎呀。
送出去的宝贝哪儿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看这小气吧啦的。
虞桑桑微微紧了紧手里的大宝贝儿。
一贫如洗的公主殿下现在需要宝贝!
“咱大禹的列祖列宗……”
“还,还。”
这老头儿祭出了她祖宗……
虽然对从未谋面的各位列祖列宗没什么印象,可她刚刚得到了人家孙女儿的身体,这也算是一份因果。
更何况看老头儿苦兮兮的。
虽然一同被放逐在皇陵之中的日子里这老人并没有对她多么亲切,可虞桑桑还记得,他曾是先代大禹国君最信任的忠仆。
他或许未必忠心待她,也总是期期盼盼想要回去大禹宫廷。
可他对曾经的先代国君,却是真正忠诚过。
就这一点,她就不会刻薄他。
因为虽然短短的十七年的生命里大部分时光只遭受到来自于亲生父亲的厌弃与冷落,可在那之前,当她更幼小的记忆里,却依旧记得自己的祖父。
是对她很疼爱,哈哈大笑说要让他的小孙女儿永远无忧无虑的老人家。
也是曾经抱着她,很骄傲地让每个臣子都一定要夸夸他怀里的小幼崽的,她最好最好的祖父。
虞桑桑抬起眼,将晶球放在对上她的眼神愣了一下的老者手上,目光放远,看向那更遥远的,巍峨肃然的石碑。
被放逐皇陵,守着一片寂静与“列祖列宗”。
这对于虞桑桑看来,是很委屈的一件事。
可对于曾经的虞仙儿来说,却并非如此。
她在这里生活得不好。
都知道她失了宠。
而大禹国君又很快续娶了他所喜爱的继室。
甚至在这十四年之间,她忘故的母亲曾经所依靠,作为靠山的大宗门甚至没有一个人出现,俨然同样把她遗忘得一干二净。
那些势利小人自然不会再把这空有血脉的公主放在眼里,生活上的物资也都很吝啬。
哪怕是这样,可虞仙儿其实是愿意在这皇陵的。
因为此地有她爱着的人。
她爱着的祖父。
她母亲的灵位。
他们都在这里。
虞仙儿也愿意在这里怀念,用孝心来怀念他们。
这大概就是虞仙儿与虞桑桑的不同之处。
这个身体曾经的主人是那样纯善,努力希望对每一个人好。
可要是虞桑桑来说,她要是能有能力,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修炼有成杀进皇宫夺了那鸟位给自己个女帝当当。
再把亲爹塞进皇陵,让他尝尝“失宠”,墙倒众人推的滋味。
不过这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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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连个修炼之法都没有的虞桑桑没关系。
小素人一个的公主殿下又对愣了愣的王老笑了笑。
这老者一边双手接过晶球,对上显然性格还是那么单纯,不为难人跟从前没什么两样的公主殿下。
大概这的确是虞仙儿的性格,更有晶球鉴定她并未被夺舍,他很快就放下了疑虑,又赔笑说道,“那您歇着吧。老奴让人给您去端些点心。”
所谓点心也很简单,看起来像是从外面买回来的。
虞桑桑点了点头,又熟练地道谢。
虽然她不被允许离开皇陵,可因为皇陵中还有其他的看守与宫人,所以其他人还是被允许时不时出去采购的。
只是被打发到这里的多是失势之人,身上也没太多的银钱而已。
虞桑桑也没钱。
她从小长这么大,靠的也只有大禹国君那分拨给皇陵众人的简单物资而已。
大禹国君倒不是完全不给,毕竟这可是皇陵,也是他的列祖列宗。
总得给这皇陵里的人吃饭才能保证大家干活,不至于让皇陵没人打理,变得落魄。
要真是连皇陵都不管,那她老爹不真成小畜生了么?
虽然现在也没差……倒不是说对女儿的苛待才让虞桑桑有这样的感慨。
而是她想起她那位病故的母亲……那位自豪族而来的温柔女子过世不过十日,大禹国君就另娶旁人。
另娶的速度这样快,那显然必有内情。
“看您喜欢玩具,”颤巍巍又要去端点心的老者顿足片刻,看了看手里的晶球,似乎想到这位公主殿下平日很无趣的生活,犹豫了一下,还是又掏了掏他那补丁口。
他从里面摸出一册书卷来,慢慢递给露出喜悦笑容的虞桑桑轻声说道,“您就读读书,吃吃点心……上次给您拿的书,您看完了么?”
大概忠仆对旧主留下的血脉还有几分真心,这么多年,王老只要能出门采购,总是会给虞仙儿带回一些修仙界各界的游记。
不过这对虞桑桑了解此界没有半点用处。
因为那些游记记录的都并非本界,都是其他的小世界。
“看完了。”想到这老者还舍得用珍贵的鉴灵来查看自己是否夺了他家公主的舍,那对虞仙儿还有几分真心。
虞桑桑胆子放大了些,试探地问道,“王老,其实我已经十七岁,也该修炼了。当年我娘留下的修炼功法你可知在何处?”
这里到底是修真界,强者多为修仙者。
能创立一国,虞氏一族自然也多修真者。
哪怕这寻常小国贫瘠,根基浅薄,更多的不过是些炼气期的修士,可修真者就是修真者。
是和凡人不同的。
她身为大禹皇族血脉,直到十七岁都未曾修炼,这本不是正常的事。
更何况就算她那渣爹不愿她修炼大禹皇族的修炼之法,可她的生母同样也是修真者,又是修炼世族出身。
她大可以修炼来自于母族的修炼之法。
总不能……渣爹连她母亲留下的遗泽都要贪墨吧?
倒也有可能。
毕竟都是渣滓了,干点更畜生的事也很符合渣爹人设。
果然,布衣老者脸上露出几分为难。
3. 第 3 章
他无法回答,只能观察她的神色,似乎在琢磨什么。
虞桑桑心里就明白了。
修炼是不可能让她修炼的。
虽然她是修真者的血脉,可若是不修炼,不真正踏上仙途,那就也会如同凡人一般短短百年之间变老,亡故。
渣爹那么讨厌她,这是想让她自生自灭。
想必渣爹也没有想到,他厌弃的女儿一睁眼成了虞桑桑。
还自带账号。
想想自己正在得到灵气滋养,看似羸弱楚楚可怜,实则体质已与从前不同,虞桑桑就不再非要纠结,对王老摆手说道,“算了。我都懂。”
其实以她十七岁的年纪入道,这个年纪就已经算是晚了。
毕竟引灵气入体滋养经脉血肉,这明显是越早越好。
可虞桑桑也不抱怨。
与其抱怨环境差,不如在自己能得到的一切基础上努力争取自己能够得到的。
她现在已经有这样优越的体质,自己摸索着也未必不能开辟出自己的识海……不过,她还是转了转眼睛。
大禹国君对她不闻不问,一副要把她在皇陵困到死的样子。
如果想要有所突破,她或许……
不应该再留在大禹。
天地之大,若是能跳出囹圄,自有她海阔天空的一日。
虞桑桑也并不想在这大禹久留。
既然来到这修真界,既然原身对这大禹并没有更多的留恋,她也想走出去看看那广阔的的美丽的世界。
用虞仙儿的眼睛。
她们两个人一同去看看外面的一切。
也让她的身体能感受到修真界的美好,还有自由的快乐。
既然有这样的想法,那对于其他就不是那么在意。
虞桑桑见王老沉吟着没吭声,就不再提及母亲留下的东西。
这老头儿也是失宠失势的人,也没有能力去拿到那些东西。
不过……
虞桑桑习惯地转了转手腕上一个雕着凤凰形态,精致却不怎么值钱的银镯子陷入思考。
她母亲出身那样显赫,应该会给她留下很多东西。这些东西她得想办法从大禹国君手里拿回来。
便宜了谁都决不能便宜那垃圾玩意儿。
“您今年已经十七岁,您……”王老目光在她的神色上细细打量,缓缓问道,“您想起什么了么?”
这话问得奇怪,似乎王老很在意她的年岁似的。
虞桑桑想了想,也没想出什么缘故,便对王老露出询问的样子。
见她一脸茫然,老头脸上就堆笑说道,“老奴想着您怕是思念国君,哎呀,”他长吁短叹地说道,“这么多年,国君怎么不来瞧瞧您呐?”
郁闷是肯定郁闷的。
要是国君驾临,没准儿老头还能给国君讨个好,一块儿怀念怀念旧日感情,没准也有机会调回皇宫不是?
可如今他也就侍奉侍奉失了宠,亲爹心里没她的倒霉公主。
倒霉公主和倒霉老头面面相觑。
半晌,布衣老头腰都弯下来,去端点心。
虞桑桑也满意地目送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老头滚远。
明知道她不受待见还天天提,这不是扎她的心么?
虞仙儿若是从前也听到这些会怎么想虞桑桑不知道。
反正虞桑桑是更恨渣爹了。
等她证道就弄死他。
眼下这都是更遥远的事,虞桑桑也就是想想。
她只是在这之后的时间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验证过言行和以前有些不一样的公主殿下并未被夺舍,王老对她也失去了兴趣。之后的几天,就只有一个脸瘦瘦一声不吭的老嬷嬷随时照看虞桑桑。
她没有需要别人服侍的习惯,打水洗衣服整理房间自己都能干……巧得很,以前虞仙儿也是这样自己干活儿。
所以虞桑桑不习惯别人服侍,皇陵中的人也都不奇怪。
她抓紧在这几天里消化这个身体留给她的记忆。
记忆里最多的,或者说对虞仙儿最幸福的时光,都是祖父与母亲尚在的时候。
那时候,她是长辈们心里的宝。
他们都很疼爱她,也给了她很多珍贵的宝贝。
可那些宝贝,无论是衣裳首饰,还是玩具,都在她被赶到皇陵的时候被夺走。
若不是祖父曾经送给她的银镯子看起来不怎么值钱,她又偷偷藏得好,可能也给早被渣爹给撸走了。
消化记忆到这里,虞桑桑睡梦之中惊坐起,得一遍遍摸着手腕上的银镯子才能吐出一口气来。
这是长辈留给她的仅有的纪念品了。
她垂着头,又摸了摸这个戴了十四年的银镯,发了一会儿呆,总觉得脑海中闪过一线灵光,可又无法抓住。
“得搞点钱。”现在还是深夜,皇陵之中越发一片寂静寒冷。
公主殿下重新躺回床上,一双眼睛安静地盯着床幔。
她会离开大禹去寻找自己的机缘。
修仙界虽然她了解得不多,可按王老送给她的那些游记来倒推,想必此界与其他界差不多的样子。
那也该有许多的修炼门派。
只要她能拜入哪一个宗门,哪怕只是做外门弟子呢,也能够触及到真正的修炼法诀,让她可以学会怎样把这些无时无刻不在融入她体内的灵气汇聚成修真者的脉络与丹田。
她需要一个机会。
可一个凡人少女想要寻找修真者,不提自保,至少也得有点路费。
钱从哪儿来就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明明身为公主却身上一颗钢镚都没有。
今天也是为自己的贫穷流下眼泪的一天。
可没钱又不是第一天没钱。
事已至此,还是先睡觉吧。
虞桑桑一秒入睡,决定明天再为自己的路费发愁。
不管是在曾经的现代还是在此刻的现在,她的睡眠质量一向都很好,也从来香甜。
可头一次,黑甜无梦之中,她觉得自己睡得很不踏实。
耳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有尖锐刺耳的声音在打搅。
这就很奇怪。
毕竟皇陵一向寂静肃穆,是决不允许有人在此地高声喧哗,至于刺耳的声音更是要罪加一等。
虞桑桑被这些噪音吵醒。
她心里骂了一声“没素质”,一边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想要去看看究竟是是敢在大禹皇陵之中吵闹。
“啊?”
坐起,四顾,公主殿下顿时愣住。
她的眼前是一片空旷的露天野外。
漆黑的黑夜,头顶之上是一轮血色的月亮。殷红色的月光洒落下来,把眼前的一切都透着几分不祥。
四面八方一片寂静,无数的灵幡残破地飘荡在血月之下,丝丝缕缕飘荡在她视线的远方。
黑色与血色的山岭与荒地,又似乎有无数的眼睛影影绰绰,透过血色的造型扭曲看不真切的树林静静地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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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她。
她就坐在一具血色的棺材里,揉着眼睛。
妥妥的恐怖片现场。
“不是,这又给我干哪儿来了?”
关于一觉醒来发现又不是晚上刚睡觉的地方这种事,虞桑桑震惊了。
穿越一次已经很不科学。
人不能,至少也不应该穿越两次是吧?
这大野地的。
还不如皇陵起码人间点。
她急忙去摸自己的脸。
好在棺材里有一面雕着凤凰浮绘的镜子。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来照了照自己。
不知这镜子在这里多久了,半点没有蒙尘,依旧晶晶亮。可当她照过去,那张银镜之中却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她的脸。
虞桑桑扒着银镜发呆,心里生出莫名的抑郁。
就在这时候,近在咫尺的尖锐的,曾搅人清梦的声音越发急促激烈。
她呆呆转头,却见自己坐在一具推开了的棺材里,而她的身边,又有一具血红色,仿佛滴落无尽鲜血的红色棺椁并排放着。
与她的不同,那棺椁紧紧地被扣紧。
那些刺耳的声音自那棺椁之中怪异地连续不断地穿透出来,就像是……听着那声音,虞桑桑一下子就明白为什么睡梦里听到那声音就会感觉到不适。
因为那声音分明是指甲抓挠棺椁的声音。
就像是……那棺椁之中有一个存在在疯狂挣扎,想要破棺而出。
虞桑桑又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身边那具剧烈振动的棺材。
血色的月光,怪异的气氛,眼前的一切本该是最恐怖的场景,她本该感受到的是畏惧与害怕。
谁还不是一个胆怯的柔弱小姑娘呢?
可此刻,当目光落在这棺椁之上的一瞬间,一种让虞桑桑感到陌生,像是不应该属于她,又仿佛本就属于她的激烈的情绪涌上心头。
并非害怕,而是……憎恨。
憎恨如同烈火焚烧在她的心头,夹杂着厌憎,排斥与一切最负面的情绪,烧得她脑海之中混沌一片,几乎失去理智。
让她在这不知名却看起来充满危险的地方,顾不上自己随意动作会引发危险,也顾不上自己只是一个凡人,伸出了手去。
哪怕棺椁严密,她依旧用力把手压在那棺椁之上,仿佛这样就能压的这棺椁不能翻身。她还不由自主地笑了一声。
“你永远都别想出来。”
少女细细弱弱却又低哑的声音说道。
棺椁之中似乎被突然有人说话惊吓到,尖锐的抓挠挣扎声顿住,四下陷入一片死寂。
虞桑桑,虞桑桑也吓坏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能这么胆大的,敢去触碰这么恐怖的棺材,还敢发出那样的声音。
她明明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就说出来那么一句话她都不怎么明白的话。
可能让她吓坏了的是,当她的手触及血色棺椁的一瞬间,手中的银镜突然发出一声悦耳的清鸣。
一道凤凰虚影直冲云端,浮在血月之下用一双温润虚幻的凤眸凝视她许久,带着……仿似看见故人的熟悉。
对上虞桑桑震惊又茫然的眼,凤凰又是一声叫声,呼啸而下,扑入她的怀中消失不见了踪影。
耳边,传来一道机械的电子女声。
“您发现神陨之地。”
“您领悟了《上清宝录》。”
寂静的皇陵,房间里,虞桑桑猛地睁开眼睛,自睡梦中醒来。
4. 第 4 章
她急促地喘息,坐在床上急忙向四周看去,见是在自己熟悉得很的屋儿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噩梦。原来是噩梦。”
小心肝砰砰直跳,快速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公主殿下一抹脑门儿,全是吓出来的冷汗。
除此之外,剩下的就是放心了。
还以为自己又穿越了一把。
原来只是做了一个梦。
虽然这个梦格外真实,仿佛身临其境,甚至睡梦中的情绪都还残留在她的身上。
那些激烈的,仿佛火烧的恨意几乎把她席卷,让她失去理智。
真是可怕。
就……修仙界这么危险的么?
连做梦都跟普通人不一样?
虞桑桑心有余悸,可不敢睡了……要不然噩梦重现可怎么整?
她至今还记得醒来之前的那可怕的震荡……当她耳边传来那颇感熟悉的机械女声,四周就开始震动起来。
血色的月亮在高空之上震荡,摇摇欲坠,仿佛即将坠落于地上。
四周的一切都在呼啸轰鸣,她看见……远处的山陵都在剧烈振动,似乎有什么在破土而出。
就像是更可怕的存在在奋力挣脱禁锢,引动天与地的震荡,世界都在崩溃坍塌。
直到她的体内突然传来一声凤凰的清鸣。
像是被这凤凰之音震慑,动荡才慢慢平息。
她醒来前的最后一幕,还看着一眼那重新恢复了寂静的血色棺椁。
死寂着,再也没有半分异动。
别的不提。
就看见那棺材老实了,不知怎么,虞桑桑觉得可得意了。
这种莫名的得意让她醒来后的嘴角下意识挑起,又打了一个寒颤,默默落下。
现在忙,没空高兴。
而且这种不属于她的情绪有点瘆得慌。
妍丽柔弱的少女坐在床上,直到现在才开始察觉身上发生了一些异状。
她觉得灵气正像是填鸭,快速地向她堆积而来,疑惑了一下,又觉得脑海之中突然清明一片,浮现出一篇玄妙的书册来。
那书册之上流光溢彩,无数的文字交汇,奥妙非常,化作一连串的光华,直入虞桑桑的眉心。
有那么一瞬间,这玄妙无比的文字全都被她领略,就像是她天生就会知晓,完全不需要去参悟就能够全都领略明白。
光华消散,她只觉得丹田中无数的灵气开始汇聚,灵气欢悦地在她的经脉骨骼之中以全新的,从未有过的路线自动游走。
行走为一个个周天。
气海在丹田缓缓扩大,化作旋转的浓郁灵气。
整个身体都在欢呼雀跃,吸纳着更多的灵气。
不知满足,也不觉得撑到,就像是有多少灵气她就可以容纳多少。
可虞桑桑还是很快睁开眼睛。
她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喃喃自语。
“难道本公主真是天才?”
不是天才说不通啊。
之前还在烦恼空有天资上好的修真体质却无法入门修炼。可一转眼,睡了一觉就感悟了一篇修炼法诀。
而且想想那出现在自己耳边差点把自己吓死,可现在想想觉得还蛮亲切耳熟的机械女声,虞桑桑倒吸一口凉气。
女子电音当然很熟悉。
正是游戏之中的背景音。
更重要的是,她听到的《上清宝录》这不是游戏里最厉害的几篇修炼法门之一么。可以一路修炼到仙阶还有很多玄妙变化与应用的至宝。
想当初,这是她魔头大号从交易场花了上亿灵石和精炼的一把顶级神器才换到的,人族修士顶级修炼法门……给她小号修炼用的。
想想这,公主殿下顿时泪目了。
为了小号,她付出的真的太多了。
不过现在莫名其妙地领悟替她解决了烦恼的修炼问题,这也算是有了回报了吧?
当初花钱的时候多肉疼,现在捡了便宜的时候就多庆幸。
可在庆幸之外,虞桑桑疑惑了一下。
她这穿越是不是有点太爽了?
满点的修炼体质,又有顶级的修炼法诀,游戏给她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而且,她就是玩了个游戏。
这游戏这么厉害的么?
随随便便出了些游戏设定,竟然在真正的修真界也能真实地变成顶级的一切。
就比如这上清宝录,游戏里设定说是顶级法诀,修炼到最后可以素手搓星辰啥的。
以她刚刚在参悟之中领略到的法诀真谛看来,似乎修到最后真的可以翻天覆地。
那这游戏很逆天。
更逆天的事,眼下虞桑桑垂着头,看着手腕上银色雕琢着凤凰的镯子发呆。
雕琢精美的镯子上,一只凤凰的虚影探头探脑探出一颗小脑袋。
对上虞桑桑的视线,小小的凤凰虚影歪了歪头,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忽然缩了回去。那银质凤凰眼中闪过一抹浅浅的流光,让那冰冷的银镯都变得鲜活了起来。
虞桑桑顿时察觉到自己之前闪念的是什么。
她当时在心中想到的,就是奇怪。
这银镯,这只当年先代国君,她的祖父尚在时送给她的银镯,如今想来就很奇怪。
三岁孩童的时候,它严丝合缝地在她的手腕上。
可十四年过去,她已经是长大的少女,银镯依旧严丝合缝地在她的手腕上。
半分不大,半分不小,就像是随着她在长大,它也陪着她,一直随着她成长。
虞桑桑恍惚了一下,记忆的深处,那些太过年幼而变得模糊的记忆有一丝变得清晰起来。
那似乎是一个威严的老人慈爱地将镯子戴在小小的幼崽的手腕上,老人沧桑的手摸着幼崽的脸,轻声说道,“仙儿要记得,这是只属于你的东西,你一定要拿好它。不要将它说给任何人听,也不可交与旁人。”
“任何人?”她奶声奶气地问道。
“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
“好。仙儿听祖父的话。”
幼崽虽然不大明白,却依旧懵懵懂懂地记住。
直到失去祖父,失去母亲,失去了一切,也没有让银镯被任何人夺走。
虞桑桑看着这变得多了几分灵气的银镯,总觉得那银雕凤凰像是对自己眨了眨眼。
试探地把灵气输入到银镯里,虞悠悠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捂住嘴不发出尖叫,顺便在床上漫床打滚儿。
银镯里是巨大的空间,堆满了无数的天材地宝和灵丹灵器……大部分都是自己眼熟的,当初大号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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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小号的爱的馈赠。
没丢。
看来她不亏。
而在银镯的另一个角落,却是更庞大的的宝藏。
码放得仿佛高山一样的高阶灵石,中阶低阶的灵石就像是如沙土一样随意附庸在这灵石高山的周围。
还有一卷卷的各类修炼的法诀,各色灵气氤氲的灵宝,数量无法计数的各色的丹瓶。
这让虞桑桑感觉到有些好奇,她伸手取过一个丹瓶,就见丹瓶的底部,都纂刻着一个“景”字。
看到这个字,虞桑桑陷入思索。
她自然对“景”字熟悉。
因为这是她母亲母族的姓氏。
据说那曾经是此界之中最为有名的世族之一,而这些东西上有属于她家族姓氏的纂刻,那说明祖父曾经送给自己的银镯中的宝藏,除了她出现在这里的游戏自带,那眼前这些就应该来自于她的母亲。
虞桑桑就抓了抓头,有点猜想了……这莫不是她母亲当年下嫁大禹皇朝时带来的财富。
可祖父与母亲当时健在,又为何不告诉她这些财富的存在?
要是早知道大禹国君手里可能没有得到她母亲的宝贝,渣爹完全没有价值,虞桑桑早就撒花跑了……
不,就算知道这些,于此地并无留恋的虞桑桑会离开。
可如果不是逼到绝地,虞仙儿也绝不会走。
她或许不会爱她的父亲,可她却很爱她的祖父。
祖父与母亲的灵位在这里,她想守着他们。
更何况小小一颗的稚子出了这里又能去哪安身立命呢?
“可我要走了。”心里酸涩,这种酸涩又满足。
她想起祖父对她的爱这样多。
还有当脑海清明,年幼的记忆里母亲就算缠绵病榻却依旧握着她的手对她温柔地笑,温柔地给玩得小花猫一样的自己擦干净小脸,从不要求她“乖一点”。
仿佛她无论怎样,母亲都觉得她最好。
那些年幼的记忆哪怕不是虞桑桑亲身经历,可这一刻,她觉得仿佛自己就是曾经的那个拥有过很多很多爱的孩子。
正因为这样,她才要走。
她也想爱她,爱这个似乎已经找不见了的虞仙儿。
她得到了她的馈赠,得到了这个身体,就也想要回报给她。
带她去见见更多的美景,然后修炼有成,回头再回到这里,把辜负过她的人往死里打。
吐出一口气,神识退出银镯,她又看了看这看起来又普普通通的小镯子。
见一团凤凰虚影又小心翼翼探头探脑,似在暗中观察她,她哑然失笑。
美丽的少女纤细的指尖儿轻轻拂过虚影的小脑袋,摸了摸凤凰的小脑袋。
她的心情似乎都变好了。
毕竟睡了一觉,虽然是个噩梦,可她得到的实在太多。
甚至稳固了一下刚刚开拓的识海,短短几天一下子冲到炼气三层什么的……
她果然是个天才!
直到有一天,脸上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布衣老头儿自认来给她当报喜鸟。
“您大喜啊!”老头嘚吧嘚吧的,跟蚱蜢一样聒噪,“国君传了旨意过来,说过几日就来看您啦!”
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公主殿下面无表情。
扫兴!
5. 第 5 章
公主殿下撇嘴。
她客气地缓缓说道,“王老开心就好。”
“老奴高兴了么?”老头儿一副还想掩饰的样子。
虞桑桑把银镜递过来,让这老头看镜子里他那张欢欣雀跃的老脸。
布衣老者就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
“国君到底来干什么?”时隔十四年才来皇陵,别说什么想念闺女了。
那不现实。
也别提是祭拜先祖。
这十四年大禹国君人影不见一个,想必素日也没怎么把祖宗们放在心里。
既然是这么一个没心肝的人,那突然要来皇陵必然不可能没事。
虞桑桑眯起眼睛细细算了一下自己的修为,再算了算渣爹的修为与身边护卫的多寡,决定还是暂时苟一波。
她心里有些莫名的预感,总觉得大禹国君前来恐怕是有什么重要的,涉及了她的事,自然得问问清楚,以免猝不及防。
她提到大禹国君时连“爹”都不叫,无礼至极。
然而布衣老者看起来现在太高兴没留意的样子,只摇了摇头,笑呵呵地说道,“不是说来看您……”看虞桑桑不信,他就仰头看天道,“顺便祭祖吧。”
显然他刚跑过来说的“过来看您”,也不过是哄她罢了。
虞桑桑点了点头,给他点面子没有非要纠结清楚。
“那就……”王老搓手。
“那就请诸位好生招待国君吧。”虞桑桑从不觉得人想往高处走有什么不对。
这皇陵中的人都想重新回到辉煌舒服的宫廷,不想过苦日子,这有什么不对呢?
她不也为了拥有更好的生活,而想要离开这牢笼么?
“国君之行,就全都由诸位用心。”虞桑桑见因国君将至难得都汇聚到自己面前的几个宫人。
有已经老得不成样子的老者,有干巴巴很消瘦的老嬷嬷,还有默默打理皇陵十几年的矮小的花匠,做饭的厨娘……
她突然看着他们真心地微笑了一下。
不管怎样,这个身体三岁的时候一无所有被放逐至此,那无情的生父其实并没有对她的死活有多么在意。
可就是这样的一些人,哪怕他们看起来都各有各的小心思,却用心地把她抚养长大,也给予了她在仓皇弱小时最大的保护与照顾。
大概是离别将至,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晴朗的天空。
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她认真地对他们拜了拜。
“这些年,多谢诸位养育。”
虽然过得清苦,可她却还是没有缺衣少穿。
虞桑桑在现代读多了历史故事,知道那些失宠的皇族连普通的宫人都不如,只会过得更惨。
可这个失宠的公主却还是好好地长大。
“往日种种,我都铭感于心。也望诸位万事顺遂,心愿得偿。”她祝福他们能够回归繁华,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
这样的祝愿发自内心,哪怕虞桑桑才来了几天,她也愿意承担这些虞仙儿留下的因果。
这样笑容晴朗的少女让众人都愣了愣,王老怔忡地看她片刻,颤动了一下嘴唇,与同样愣住的众人对视一眼,轻声说道,“借您吉言。只望吾等心愿得偿,心愿,心愿顺遂。”
他拱了拱手,这才去忙碌了。
他虽然失势,可也曾经是先代国君的仆从,这皇陵内还是以他为主管。
见他使唤着众人不是干这就是干那,虞桑桑也笑了一下。
她现在就是闲人一个,正好趁着大家难得忙碌的时候好好巩固一下气海。
说起来,她虽刚刚开始修炼,灵气却收敛得不错,看起来依旧是个普通人。
这大概就是上好的修炼法诀更厉害之处吧。
让人看不清楚她的深浅?
虞桑桑再次给自己的大号点个赞。
她先忙着巩固修为,忙着清点自己小银镯里的宝贝们,盘算着什么时候离开大禹,却没有想到大禹国君来得更快。
不过数日,昔日寂静的皇陵就热闹了起来。
皇陵之外无数的旗帜汇聚,香车宝马,说不尽的风流奢华,那总是严肃地将皇陵围得像是铁桶似的皇陵守卫纷纷散开,将皇陵大门让出来。
另有王老笑容殷切,带着几个皇陵中的宫人守在门口。
老者今日难得换了一件八成新的锦缎衣裳,重新梳了发髻,一副很用心的样子。
看见自那缓缓而来的撵轿自里走下一个气度不凡的英俊男子,他笑容更殷切讨好,急忙上前弯腰道,“见过国君。”
见这男子身边,一个怯生生,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宫装少女下来,他又忙讨好地说道,“老奴,见过公主。”
这一声公主顿时让那少女红了脸,有些不安,又有些害臊,小声说道,“不敢当……”
“无妨。就这样称谓就是。”那英俊锦衣男子正是大禹国君,名为虞修。
见了这老头他本微微皱眉,显然有些不喜。
可见他这样称呼自己身边的少女,虞修不由觉得老头顺眼了许多,薄唇微微勾起片刻颔首说道,“多年不见,你倒是懂了许多礼数。”
见少女不安紧张,他眼中只露出慈爱,摸着她的玲珑发髻和声说道,“显儿,不必这般谨小慎微。你在我的身边长大,自然也是我的女儿。这样唤你,并无不妥。”
这般细语轻声,显然爱若掌珠。
见他这般态度,王老身后的皇陵众人急忙越发地恭敬,纷纷请安道,“见过公主。”
“哎呀,可,可我……若是仙儿姐姐听到会不喜欢吧。”这少女红着脸很羞愧地小声说道,“我知道您疼爱我,可我总觉得很对不起仙儿姐姐。毕竟她不和我们住在一起。”
她不安地扭着细细的手指,紧张得不得了。
虞修见她如今更为旁人着想而委屈她自己,目光越发心疼,和声安慰她说道,“那是她自己没福气,和你有什么相干。这么多年让你活在她的阴影下,让人说你鸠占……”
他露出几分愧疚说道,“这些年,也让我们显儿受委屈了。”
这孩子本名显珠。
乃是他继妻嫁进大禹时一同带进门的孩子。
因为在世人眼中她并非自己亲生,没有皇族血脉,因此受了许多委屈,连一声“公主”都称呼不得。
就算是现在也战战兢兢,甚至觉得会对不住旁人。
想到这个“旁人”,虞修眼中的温和褪去,露出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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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
“那丫头呢?”他便对王老不悦地问道。
“她不爱出门。”老者忙讨好地问道,“国君驾临,她却不知门口迎接,实在失礼。要不然老奴去一趟,把她带来?”
“不必叫她出来。”大禹国君却只垂了垂眼睛,见身边爱若掌珠的少女正天真地看着自己,他俯身对她含笑说道,“显儿,你先去皇陵逛逛,我去去就来。”
这皇陵有什么好逛的,不过是支开人的借口。
这少女却乖乖听话,小声说道,“父亲,多年不见仙儿姐姐,她一定有许多委屈。就算她与父亲吵闹,你也不要生她的气好不好?”
她满目纯善,只为旁人着想。
自这少女身后就有一英姿勃勃的少年露出几分不满,显然为她打抱不平。
王老在一旁眼睛滴溜溜地于他们之间打转,忙对虞修说道,“就让老奴为国君引路去见她吧。”
他很讨好的样子。
锦衣男子满意点头,只让旁人陪伴着爱女玩耍,自己就一路往虞桑桑的院落来了。
虞桑桑也已经察觉到了。
想到时隔十四年这玩意儿才来一次皇陵,来了就直奔自己,这明显来者不善。
她细细地观察了一下往这边来的几道气息。
见来的除了一个让自己觉得比较棘手的筑基期,还有四个炼气期的修真者,一时在心里戒备几分,面上却依旧一副凡人无知无觉的样子。
直到当自己的院子被一把推开,她才自院中转头,茫然地看过去。
回看过去,走在最前方的是一张记忆里并不陌生的英俊的男子的脸。
修真者寿数更长久,不过十四年光阴,这无法带给一个筑基期修真者改变。
那男人依旧是曾经的样子。
虽然认出人来,虞桑桑却没什么相认的兴趣。
那咋地?
还叫一声“爹!”扑过去抱头痛哭,感慨一下十四年乱世相逢?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只端详了一下来者这几个人的站位,见松松散散并非围剿之势,这才微微挑了挑眉梢。
她在观察他们,却不知大禹国君也看着她出了片刻心神。
十四年不见,他不曾改变。
可曾经的稚气幼童,却长成为这样妍丽美貌的少女。
甚至……他不快地想,这少女生得过于美貌,却又有鲜艳轻灵的气息,看着不像他,更像她那温柔顺从的大小姐母亲。
这样的一个美丽女孩儿一下子就让他的显珠黯然失色,似被她比了下去。
一想到这,大禹国君眼底暗暗。
还有这种出尘的,却又有些骄矜得理直气壮的神色,也跟她的母亲几乎一模一样。
那个……哪怕对他再体贴温婉,可哪怕不说话都会把他对比得如同凡夫俗子的“端贵”的妻子。
她出身显赫,她的家族曾经救大禹于水火,对整个大禹都有救命之恩。
于大禹,他那早逝的妻子美好得就像是天上的仙女儿。
时常有人背地里议论,那样如云端谪仙,怎会明珠暗投,下嫁于他。
他们的眼里永远小看他。
仿佛他只是仙女儿座下一土狗!
6. 第 6 章
想到这些,虞修俊朗的面容都忍不住微微狰狞,维系不住一贯的身为国君的雍容气度。
他也算出身尊贵。
就算大禹不过是个偏僻的小国,可作为储君,他也是金尊玉贵地长大,自然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
谁会愿意让自己在妻子面前抬不起头。
想想一切荣光都汇聚在妻子的身上时候的心情,虞修得努力大喘气才能让那些糟糕的心情平息。
如今再细看面前眉眼娇艳的女儿,他的目光越发微微一沉。
他脸色阴沉。
若不是因为有一件重要的事就在眼前,他是绝对不会再想来看见这个女儿的。
看见了她,就仿佛让他想起曾经那段不堪回首的时光。
可想到自己的计划,虞修目光闪烁,好半晌,方才对面前似乎看见他也没什么惊喜,一点都不期盼的少女缓缓地说道,“多年不见,你真是越发没有教养!长辈前来看望你,你连请安都不会?”
这丫头呆头呆脑实在让人心里不悦……这就不如他的另一个女儿。
想想刚刚抱着自己手臂撒娇,父女情深的孩子,虞修越发觉得自己要把一切幸福都捧到那样有心的孩子面前,而不是便宜了眼前的白眼狼。
对这种屁话,虞桑桑的回答也很干脆。
她又不是渴望父爱,愿意卑躬屈膝的傻帽,这种玩意儿她不稀罕。
更何况,就算她卑躬屈膝,渣滓只会对她更刻薄,绝不会对她改变态度。
她就不客气地说道,“没爹教。”
子不教父之过么。
她教养不堪,还不是亲爹不行。
时隔十四年的时光,她见面就只知道忤逆,虞修脸色发黑,怒视她质问道,“你竟然敢忤逆!”
“还行,至少对祖宗尽孝了。也没十四年对列祖列宗视而不见。”虞桑桑打了个哈哈。
是谁十四年都没进祖宗的家门,谁忤逆谁不孝,祖宗们都看在眼里。
身为一国国君,听惯了讨好的话,何曾被人这样指责。
面容俊朗的男人一股火气涌上心头,一看就得回家喝黄连水败败火的那种。
可眼前不是跟小白眼狼说这些的时候,他又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深深吸了一口气,虞修便冷笑说道,“你牙尖嘴利,我不与你计较。今日我来,是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虞桑桑打了个哈欠,自己坐下喝……白开水。
虞修的目光深深地在她的脸上逡巡,查看她的神色,缓缓地说道,“我来问你一件事。你可否还记得当年,你母亲……”
想想那嫁给自己之后柔顺温婉,从不仗着身份轻视自己的亡妻,虞修恍惚了一下,又重新露出几分厌恶,盯着虞桑桑继续说道,“你母亲曾经带你去拜见过丹霞宗的上雍真人。你可还记得,真人曾与你单独说过什么悄悄话没有?”
此界地大物博,灵气也旺盛,自然也人杰地灵,生出无数的强者与强大的势力与宗门。
那些占据了此界最中央,拥有最浓郁的灵气与天材地宝之地,被称作中州。
无数的大势力汇聚中州,丹霞宗就是其中之一。
此宗门以炼丹闻名此界,常出炼丹师,门中修真者自然不缺修炼的资源,所以涌现了许多优秀的修士。
这位上雍真人就是其中之一,乃是丹霞宗最倚重的大长老之一,仙阶的修为,虽然修为是嗑……灵丹而来虚浮些,又不大擅长斗法,可因为人家炼丹厉害,所以地位超然。
这样的仙阶大修士,对于一个小小的大禹来说,平常是巴结人家都不多看一眼的。
不过谁让他娶了一个好妻子呢。
虽然说娶了这身份高贵的妻子让他总是成为妻子的布景板格外郁闷恼火。
可当沾光到妻子的人脉,借着妻子而能出入在这些大能的面前,于虞修来说还算满意。
就如这位上雍真人。
他曾经与虞桑桑的外祖来往密切,关系莫逆,哪怕在虞桑桑外祖早就故去的情况之下,依旧愿意善待故友的孩子。
所以当年虞桑桑也跟着自己的母亲去拜见过这位和和气气的老人家。
不过那都是十四年前的事了。
自从她的母亲过世,曾经与她母亲有过往来的那些长辈全都销声匿迹。
十四年来,她再也没见过那位上雍真人。
所以虞修突然提到这位上雍真人,虞桑桑愣了一下,继而扑腾着耳朵困惑地喝自己的白开水。
不是她的错觉。
这上雍真人的名讳也让她觉得格外耳熟……不是幼年的时候听过的那种熟悉,而是,好像还在其他地方听到过似的。
“我问你话,你没有听见么?”她一出神就像是没把人放在眼里,虞修更恼火她的目中无人。
“我不到啊!”虞桑桑转头一脸无辜茫然地说道。
她说的是实话。
她一个穿越来的,对于原主儿幼崽时期的记忆不那么了解这有什么不对么?
这可太对了!
公主殿下理直气壮。
见她不肯配合自己,虞修眯起眼睛,看着这个每一句话都似乎想要噎死他的死丫头,心中厌恶更甚。
再想想若是让她出了头,那日后她必没有愿意为大禹付出的那份孝心,他心里冷哼了一声,轻轻地说道,“既然你不说,那也就算了。”
已然话不投机,他嘴角抽搐了一下说道,“日后你就永远留在这皇陵……老老实实,不要妄想其他,也不必妄想和显珠抢东西。”
他盯着听到这儿又露出几分奇怪神色的少女说道,“看在你是我的血脉,只要你本本分分,我至少会给你一口饭吃。”他说了这话,转身拂袖而去。
就仿佛……父女之间,也只有这寥寥的几句话。
没有爱护。
也没有想念。
更没有对她的母亲的缅怀。
有的只是气势汹汹前来质问,还有警告罢了。
虞桑桑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离去。
真是奇怪。
她并非他的女儿,所以对这种态度只有“以后等我杀回来看你怎么死!”的记小黑账。
可这个身体竟然也对这话格外漠然,一点反应都没用,空空如也。
同样没有这么十几年光影,一个孩子对一个父亲的渴望与期盼,就像是早就对这玩意死了心。
死心也挺好的,毕竟看这家伙的样子对她和她的母亲没有半分留恋,甚至还口口声声维护着另一个孩子似的。
那个叫什么“显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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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桑桑微微一顿,总觉得显珠这么名字也很熟悉,再仔细一想顿时瞪大了眼睛,发现自己在哪儿有熟悉感了。
虞仙儿,显珠,上雍真人,大禹……
这好像是她曾经打发时间的时候看过的一本甜宠文的故事。
都说是甜宠文了,当然在当时把她甜得满床打滚儿。
讲的是一个善良纯洁的小姑娘怎么在出身为人诟病的环境下真心换真心,最后拥有所有人疼爱,可好命了,进而得道成仙的故事。
那时候各路大能宠爱她的故事让人看得如醉如痴。
当然,这么熟悉的故事她现在才发现熟悉,也正是因为看故事的时候,故事的视角和那女孩子的视角不同。
甜宠文的视角是那小姑娘怎样怎样得到每一个人的爱。
可她这穿越的视角,明明是个对照组。
想起那故事的开头,再想想刚刚大禹国君的那阴沉的脸色,虞桑桑嘴角一抽。
她没想到自己穿越到了故事的一开始。
这正是她与那名为“显珠”的团宠少女的十七岁,在一切准备开始的时候。
显珠,这个在作为一个生父不详的拖油瓶跟着母亲嫁进大禹皇族后,努力地对每一个人好,最后得到了继父的认可,一家三口在皇宫过着幸福的生活。
而因为爱她如亲女,大禹国君自然舍不得这样乖巧善良,又天资很好的孩子蹉跎在大禹这样偏僻的小国,希望让她能够拥有更广阔的天地。
可大禹微弱,最强者也不过是个筑基期,那些修真大宗门大豪强谁会把区区这样一个小国放在眼里。
思前想后,她的继父就想到了一个不算办法的好办法。
那就是李代桃僵。
她继父大禹国君曾有出身高贵的原配,原配诞下一个女儿,这个孩子在出生起,其实就被列入那位夫人所在的大宗门。
太素宗。
这是此界最强盛的大宗门之一,坐拥四位仙阶强者,荣光汇聚,满目华彩。
国君原配的母族世代皆为太素宗门下。
感念这个家族对太素宗的贡献,所以无论这个家族的血脉去往何处,归于何姓,哪怕只要尚存一滴血脉,就一定会被接回太素宗,进门就会越过外门,直入内门得到最重视的培养与教导。
所以这个家族出了无数的精英修士。
哪怕时光如逝水,那些惊才绝艳的修士们都已经淹没在了历史之中,可对于太素宗来说,这个渐渐凋零的家族每一个孩子都依旧是他们最爱重的。
当年,大禹国君的原配曾顾念夫家,说不愿意让孩子襁褓就回归宗门,失去与父族的感情联系,所以央求太素宗,约定待孩子十七岁之后再回归宗门。
那位夫人过世之后,太素宗也严守当年的承诺,没提前把孩子抱走养,甚至这些年对这个孩子像是忘记了一样,都没有来多看过她。
没有人看过她……
这在大禹国君眼中就是机会。
显珠与他原配之女虞仙儿都是十七岁,而太素宗并未见过他亡妻之女。
只要让显珠顶替虞仙儿拜入太素宗,他疼爱的孩子就能够拥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虞桑桑:……
甜文。
真是超宠的呢!
7. 第 7 章
原谅她曾经为这“父爱”感动得稀里哗啦。
那都是未经他人苦来着。
当然,既然有了这些发现,她也就知道渣爹为什么会来找她。
因为虽然决定撒下这逆天大谎,一副大胆包天的样子,可其实虞修的心中还是很心虚。
最让他不安的,就是担心这更换两个孩子的事会败露。
能修炼到顶级的强者很少会有傻子。
一旦有人察觉此事,别的也就算了,虞修担心强者震怒,会连累到继女的安危。
所以赶在太素宗即将来人之前,他还有许多小小的试探与准备。
这也就是这一次他来见虞桑桑的原因之一。
丹霞宗的上雍真人。
那位长者性情温和,又与他的亡妻家族很有渊源,也曾经见过年幼时的虞仙儿,所以他的认可一定会得到很多人的承认。
这一次上雍真人的寿宴,虞修准备以故人之后的身份带着继女出行。
都是十七岁的少女,又多年不见,只要他说这是他的女儿,上雍真人自然不会怀疑他。
更何况显儿与仙儿……这两个名字这样相像。
哪怕上雍真人还记得真正的那个孩子,虞修也可以退一步解释,一个是继女显儿,真正的仙儿没来。
当然如果是这样的话,李代桃僵的计划就算是失败了。
所以他更希望这次对亡妻那些人脉的试探能够成功,自然得来问问真正的这个孩子曾经与上雍真人见面有没有讲过一些“只有他们俩才知道的秘密”啥的,免得显珠露了馅。
想想渣爹为了个继女就专程急吼吼地跑来,虞桑桑无语了一下,想告诉他用不着那么担心。
显珠那么讨人喜欢,怎么可能会露馅被人发现她是个假货呢?
她跟虞修前往丹霞宗这一次顺利极了。
面对“故人之后”,老真人慈眉善目,一口一个“啊对对”,“真像她母亲!”。
“仙儿仙儿”叫得可亲切了,还慷慨地赠送了好大一瓶练气期修士专用的灵丹,被这个软萌乖巧的小姑娘迷得团团转。
不仅如此,虞桑桑还记得等太素宗来人,显珠以“虞仙儿”的身份拜入太素宗,进门就成了掌教弟子,无论是太素宗掌教还是他座下的几个年长的弟子都喜欢她得不得了。
待到真正的虞仙儿好不容易找上太素宗,离得还有八里地就让太素宗掌教给拦住,都没让进宗门。
“我们认定她才是我们的仙儿。孩子,你还年少,会有更多的机缘,太素宗与你没缘分。”
和和气气的太素宗掌教几句话就把真正的虞仙儿给礼送出了太素宗的势力范围,回去与宝贝弟子抱头痛哭,俩人约定谁都不再提“假货”这样的话。
从此以后,显珠就真正地,再也不必担惊受怕地成为了“虞仙儿”,再也不担心有朝一日太素宗知道真相会让她滚蛋。
她完全放下忧心,以虞仙儿的身份更幸福地每日和师尊师兄们撒娇,在修真界快乐地生活了下去。
虞桑桑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所以,她就算是知道了剧情,也不会去上雍真人或者太素宗揭露这些人什么。
因为或许是天意,也或许是无论怎样都会如此。
上雍真人没认出曾经的孩子,大概对故友之后并没有那么上心。
至于太素宗整个宗门,既然舍弃真正的虞仙儿,那哪怕是为了给曾经的那个孩子争口气,虞桑桑也不会再找上门。
……何必把事情完全揭穿,还给了显珠不必担惊受怕自己是个假货被发现的忧虑释然的机会呢?
她就是要她日夜不安。
等着虞桑桑来日修炼成了强者,再去收拾她和那辜负了她母亲的渣爹。
毕竟她现在天赋满点,又有了顶级的修炼功法,修炼的资源也很丰富,哪怕来日钻进个山洞多修炼几年都比去那对自己曾经不闻不问十四年的太素宗看脸色强。
是啊,在她母亲过世之后的十四年里,太素宗始终没有对她有所关注,可见心里也没她。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还是想想之后离开大禹去哪儿讨生活更快点。
公主殿下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心宽得很。
可只有想干坏事的人才会在心中越发心绪不定。
至少虞修含怒出门,快步离开了那个让他恼火的小院子,走了很久才盛怒,一拳砸在一旁一座石碑上骂道,“这个小畜生!”
他恨得不行,又心中为继女的将来格外担忧,盛怒之下就并未见到王老正小心翼翼地跟着他。
见到他这么恼火,老者急忙上前弯腰说道,“国君息怒。”
他无声无息地过来,虞修冷淡地横了他一眼。
且见他低眉顺眼,偷偷看自己的脸色格外卑微,他脸色缓和几分。
“看看你们把她养成了什么样子!”他喝道。
“都是老奴等的过错。不过眼下国君似有烦恼,老奴愿为国君分忧。”老者搓了搓手,体贴说道,“老奴虽然蠢笨,可为国君尽忠之心满满的!愿为国君赴汤蹈火!”
他看上去是在皇陵憋屈死了,这般讨好不过是想要重新得到自己的信任。
虞修对这个为了大禹一直都格外忠心的老家伙也没什么猜忌。
当初打发他来皇陵不过是因他当年只忠心自己的父亲,除了他父亲之外谁的命令都不认而看不顺眼。
可如今他父亲已经崩逝,那这老东西也就只会对自己忠心罢了。
他思索片刻倒也没有瞒着他,将自己李代桃僵的计划说给王老听。
不讲不行。
因为他如今的手下中也实在没什么能干的人,算一算还不如这老头见多识广,精明能干能为主子解忧。
更何况王老在皇陵照顾虞仙儿十四年,是最熟悉她的人,想必若是虞仙儿曾经有些只有她自己知道的事,王老也能了解一些。
没准王老也知道虞仙儿和上雍真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小秘密啥的,别到时候让他的显珠露了馅。
他慢慢把这件事说完,王老倒吸一口气,却急忙对虞修说道,“兹事体大,那国君一定要好好操作,免得让公主殿下暴露啊!”
他果然是个忠仆。
虞修也不管他是为了想要回归宫廷迫切地想要在自己面前立功还是真的更喜欢他都没见过几面的显珠,冷声说道,“莫非我不知道这样的道理?!可是你看,那小畜生什么都不肯说!若是上雍真人……”
他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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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老却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上雍真人处,于老奴看也不足为虑。倒是……”
他斟酌着说道,“倒是老奴记得国君当年于故去的夫人病榻之前,曾发过誓,说日后会好生爱惜夫人的血脉,送她回归太素宗。”
他从极低的位置观察脸色忽青忽白的英俊国君关切地说道,“老奴自然有办法让国君得偿所愿。可老奴,老奴,”说着说着老头儿动情地流下了两行眼泪来,呜咽着说道,“老奴可是忠仆!若是公主如愿以偿,可国君却因此受损,老奴舍不得啊!”
做母亲的在弥留之际最舍不得的必然是自己的孩子。
那位病弱的高贵女子自然也是如此。
她缠绵病榻,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怎么可能不会为爱女的未来着想。
奄奄一息的女子虽然都说出身豪族,可其实那豪族也只是曾经的风光,这么些年族人凋零,到了她也不过是一个孤女。
当然……是坐拥整个豪族遗泽与宝库,最富有的孤女。
可她活着的时候自然这都是好的,当她也死去,那曾经辉煌如今却空无一人的豪族也无法给她心爱的孩子庇护。
她唯一的期望就是自己的夫君能够保护他们的女儿。
所以,他曾经在妻子的病榻之前立下极重的誓言,发誓爱护她的孩子。
这誓言得天地响应。
有了这誓言,那位夫人才安然逝去。
王老记得这件事,所以忧心忡忡。
显珠若是李代桃僵,那就是虞修背叛誓言。
是要应誓,要被天打雷劈的呀!
就……为了继女忙忙碌碌,连自己的老命都不要了可还行?
他怎能不提醒他的主子一二,免得回头人家美滋滋的求仙问道,自家这主子躺了板板……
这话说的,这真是忠仆啊!
虞修没想到自己曾经的誓言还有人记得,还有人这样记挂他,不由看向王老那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老脸。
别说……以前看这张老脸很不顺眼,可现在看看,竟然觉得挺好看的。
毕竟他心里有他!
“你顾虑得也没错。”谁都不会对忠仆疾言厉色。
心中更信任他几分,虞修决定也对这老家伙说说更多隐秘的故事,微微勾唇和声说道,“当年我的确在重华的面前立下毒誓,让她安心。”
他的亡妻名为景重华,说起来他一直都觉得这个名字过于肃重,倒与亡妻那温柔单纯,他说什么都相信的天真性情不符合。
不过这不是重点,反正人都已经死了。
轻咳了一声,他扫过眼前这巍峨的,也供奉着他妻子灵位的皇陵,为自己当年灵机一动的聪明劲儿得意极了,说道,“她一定要我立誓,要我将她家族一脉相承的《素心诀》传给她的孩子,要我把她的孩子交还太素宗……”
素心诀是亡妻家族世代传承的功法,他们都修炼这法诀,都成了飞天遁地的大修士,是最好的法诀。
那时候景重华就要死了,她死得太早,尚未来得及给才三岁的爱女启蒙。
所以将素心诀修炼玉简传给女儿的任务,就留给了他。
可他怎么会让她学。
传给他的显珠不好么?
8. 第 8 章
“怨不得老奴观公主已然修炼。”
听到这里,王老不由关切地问道,“是素心诀么?”
他上上下下打量虞修,却见这位英俊的国君完全没什么事的样子。
可这就是问题所在。
他将景重华家传的功法教给了外人,这本该应誓。
可现在……
说起这,虞修的脸上便露出几分得意之色,挑眉说道,“重华忧虑什么,我自然知道。可我已经委屈显珠母女那么多年,不想日后再被誓言约束委屈她们更多。”
当年虽然他已经与景重华定下婚约,可却又喜欢上了另一个出身寒微的女子。
只是与景重华的婚约乃是他父亲做主,要是知道他敢背弃,他父亲还不打断他的腿?
更何况虽然与景重华成亲会很憋屈,可景重华身份高贵,又是一朵温温柔柔的解语花,他娶了她更有面子,也配得上他的身份。
而不是屈就一个寻常的低阶女修。
“显儿也是我的血脉。”这话如同惊天霹雳,换了谁都会露出震惊的神色。
见老者被自己吓到了的样子,虞修也不在意,淡然地说道,“当年她的母亲愿意没名没分地跟着我,受了不少的委屈。”
娶了救国恩人的女儿,他想要纳妾是别想了。所以就将那自己喜爱的女修藏在外室,把这件事瞒得死死的。
那女修自幼飘零,只求一席之地与安稳度日,从不在他的面前闹着名分。而景重华身体不好常年居住于宫廷,自然也不知道他在外面的事。
时间久了,她们各自生下一个女儿。
宫中的叫仙儿,而宫外的,那时候连他的姓氏都无法继承的可怜的,让他更多几分怜爱的孩子就名为显珠。
虞修淡淡地说道,“当年重华要我立誓,我便对天发誓说,我会善待我的爱女。”
他另有一女这件事没有人知道。
所以,当他认认真真地立誓说,“必爱惜我的爱女,我的血脉显儿。”
无论是奄奄一息的发妻还是宫中的其他人,甚至连上天都被两个相似的名字隐瞒了过去。
也正是因此,他疼爱显珠没毛病,因为她是他的血脉,是他的女儿,他给予她什么都可以。
“真是委屈啊。”老者闭了闭眼轻声道。
虞修微微颔首。
的确委屈。
显珠出生在外,哪怕是跟着她的母亲回归大禹皇族,可因顾虑太素宗知道后会问责自己辜负景重华,他是绝不敢承认她就是自己的血脉。
所以在旁人眼中她只不过是个生父不详的女孩儿,甚至无法得到皇族的封号委委屈屈长大。
好在这个孩子天性乐观,从不在意这些事。
说到这,如今已经成为国君,不再如从前那般万事隐忍的男人便轻声说道,“或许……当年给她取了这样的名字就是因为我心里更愿意为她筹谋吧。”
娶了高贵的妻子固然面子有光,来往无白丁。
可其实日子过得太憋屈。
所以发妻死后,他就将低眉顺眼的外室娶回家,果然这些年被侍奉得很好,不会再感觉在妻子的面前矮她一头。
他过得还挺舒服的,连感慨往昔时都多了几分轻松。
所以很早的当初,他就生出想要在病弱的妻子死后就让外室之女取代妻子的女儿,免得日后再养出个可以凌驾在自己之上的“高贵”的仙女祖宗。
王老垂着头,恭敬地应着。
“既然如此老奴就放心了。”他一边引着自家这位国君往皇陵的中心方向去,远远地,还传来了少女无忧无虑的欢笑声。
少女甜美快乐的声音夹在夏日的风里吹到他们的耳边,这是肃穆的皇陵从未有过的鲜活。
王老脚下顿了顿,又对也露出几分笑意的主子轻轻地说道,“只要国君不会应誓,老奴自然有好办法成全公主。您不必担忧上雍真人。”
见英俊的男人侧头看自己,他也露出些微笑容来继续说道,“国君可曾记得咱们大禹的立国之本?”
“自然。”虞修不明白他为何提及这件事。
大禹虽然国小偏僻,在整个修真界不算有竞争力,可到底也是一个皇朝。
能于修真界立国从不是简单的事。
能够立国,是因当年大禹先祖手中握有几件厉害的法宝,这些法宝护卫了大禹,让其得以一直延续至今。
“这和显儿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无论是上雍真人,还是那太素宗,国君担忧的不过是公主殿下被揭穿罢了。”王老身为先代国君心腹,肯定对大禹拥有什么门儿清。
他垂眸说道,“只要有办法让公主殿下真真正正地成为虞仙儿,而不是什么显儿,让她归位成为先夫人的女儿,那一切都成为真的,她就什么都不必担忧。”
“啊?”他的国君大人顿时茫然了。
假的就是假的,怎么成为真真正正呢?
“一切生灵于天命中皆有定数,只要改换天机,于天命之中将两人调转,那日后无论是谁怀疑真假去演算天机,天机之中映照出的虞仙儿是咱们公主殿下,那她就是真的。”
修真界中若有怀疑,修真者大多都会去演算天机。
毕竟天命绝对,从天命之中观测到的人绝不可能有问题。
若显儿能够取代虞仙儿在天机之中的位置,以身代之,那她就成为真的。
哪怕日后有人揭露她,那擅长窥视天机的人一查看也不会相信。
可这是逆天所为,不是一个小小的筑基期修士能成功的事。
别说筑基期,更高阶的都够呛。
毕竟这是要替换命数,蒙蔽天机的事。
可这样做也有好处。
因为修真者很相信命数,只要换了命数,那用更简单的话来将,那就是稳了稳了。
“可是这……”
“您忘记了么?咱们皇陵之中供奉着一方白龙珏。”对大禹的宝贝王老如数家珍,见虞修沉吟起来,他便轻声劝道,“那白龙珏中有一息龙魂,曾有扭转乾坤之能。只要这般这般……”
他在虞修耳边细语,后者眉头微微展开,又犹豫道,“可这龙珏乃是护国之宝……”
转换命数,让一个人彻底取代另一个人在天命之中的存在,彻底地成为她,这是巨大的恶孽,怕是会损坏那龙珏。
王老便叹了一口气说道,“国君又忘了,就算龙珏不在这次损坏也坚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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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多久了。”他苍老的脸上露出几分哀痛,喃喃地说道,“先国君因何陨落,您已忘记了么?龙珏也损坏于此。与其让它慢慢灵气耗尽,龙魂散去,不如就让它,”他仰头看着皇陵之上那些转动的石碑眼眶微红,轻声说道,“就让它做这应该做的最后一件事。”
虞修听到先代国君就有些不自在。
大禹乃小国,最强者也只不过是他那金丹期的父亲。
虽然因偏僻没什么人稀罕这破地方避免了许多争斗,可也不是全然没有危机。
数十年前大禹就遭遇过一次灭国之危。
一只狂暴的强大妖兽闯入大禹,四处吞噬百姓,他的父亲与之争斗,却不是强横妖兽的对手。
哪怕祭出龙珏之中的龙魂也只落得龙珏破裂,他父亲重伤。
就在整个大禹都要被这妖兽吞噬的时候,是正从此地路过的一个大宗修士出手,将那妖兽斩除,保住了大禹。
这个修士就是他亡妻景重华的父亲。
因为这,整个大禹都感激他的恩德。
他的父亲也感激到了极点,在景重华嫁入大禹之后把她当亲闺女一样。
那时虽危机过去,然而先代国君还是因重伤伤及根基,没过多少年就陨落了。
虞修不由磨牙。
他父亲陨落也就算了,可陨落之前能不能把妻子带来的整个家族的家产都交到他手上再死?!
当年豪族孤女下嫁,那是带着整个家族上万年的家产宝库一起嫁过来的。
出嫁从夫,这不就应该是大禹的,是他虞修的么?
可那时候先代国君尚在……他不客气地接手了宝藏。
而在他陨落之后,这些遗泽却并没有重新回到景重华的手中。
因为他去和妻子询问的时候,妻子更加茫然地问道,“父亲不是说交给夫君你了么?”
……给个屁!
先代国君这是两头撒谎!
于景重华那儿,他说给了自己。
可在他那儿……哦,父亲根本没跟他提过,原是他猜测是还给了妻子。
可是却都没有。
这庞大的家产无影无踪,这么多年,他其实也一直都在观察唯一留下的虞仙儿,可看这丫头懵懂清苦的样子,显然也没有。
“你是父亲心腹,你可知当年重华带来的那些财物都在哪里?”
他没有见识过景氏一族所有的财宝,可仅从景重华嫁入大禹时展示的嫁妆就知道必然豪横。
虞修不由想起当年大婚,无数的朱鸟从天边飞来,背负着流光溢彩的珍宝,将整个黑夜都用灵光照亮……这份嫁妆也不知所踪。
“不是给了国君您么?”王老诧异地问道,“先国君说都给你了。”
“啊?”
啥也没得到却要背黑锅是这样的。
国君大人嘴里发苦,在老者隐晦的“知道您不想还给您闺女才说你没拿到手,不用在我面前装”的目光里无从辩解,恨亲爹恨得牙根痒痒。
是啊。
换了谁都不会相信景重华带来大禹的庞大家产没有落在他的手中。
毕竟先代国君是他的亲爹啊!
当爹的,总不会坑儿子的吧!
9. 第 9 章
虞修满心郁闷。
不过家产这件事早就这样了,他也不急在一时。
慢慢找就是。
更着急的是显珠这件事。
王老提的这办法好得很,他很满意,甚至已经跃跃欲试。
没错。
那龙珏已经碎裂,支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损坏。
与其让它失效浪费,不如痛快一些,更有用一些。
“好在显儿也来了,今日就把这件事给办了免得夜长梦多。”他眼见远处那宫裙少女抱着鲜花欢快地跑过来,只觉得爱女将自己的眼睛都给照亮。
英俊的脸上露出笑容,他对躬身对少女又请安的老者说道,“只要你这件事帮我做得好,来日我就将你召回宫中侍奉。”
微微抬了抬下颚,露出几分掌握一切的自傲,虞修就见王老几乎喜极而泣了。
“多谢国君!”
既然他这样答应,老者急忙脚步匆匆先去皇陵忙碌。
那少女已经跑到虞修的面前,把手中的花捧给他。
“父亲,您看这儿的花儿开得多好。”她天真烂漫,让人看了就觉得高兴。
虞修将那些花朵接过,一边颔首,一边又对少女身后的那个佩刀少年问道,“皇陵之中无人冲撞显……公主吧?”
他这一声让显珠羞红了脸。
因这是长辈这样叫她,她也没有反驳。
“没有。”那面有几分桀骜的少年却因见她羞涩如花格外柔和,摸着自己的佩刀说道,“就算有,卑职的刀也不答应。”
他将热切的目光都落在少女的背上。
这么忠诚的护卫让虞修微微满意。
他现在有重要的事要做,便对显珠温和地说道,“喜欢这样的花,来日父亲给你种一个花园出来。对了,咱们还有要事。”
他将王老出的好主意说给自己心爱的孩子听,那显珠听到这里愣了一下,有些不安地问道,“那仙儿姐姐会不会生我的气?她会不会骂我?会不会骂您偏心?”
这毕竟是横夺身份,夺走人家大机缘的事,她难免多问几句。
“只有这样,日后你在太素宗才能稳妥。”
要不然若有一天太素宗的某位大能心血来潮寻思着算算天机啥的,结果往天命中一看,喝……
货不对板。
那显珠岂不是全完了?
“更何况虽然修仙很好,可她天资寻常,不如当一个普通人终老家中。”虞修便对扭着手指踌躇的少女柔声说道,“父亲亏欠你甚多,这么多年,你不知为了名分吃了多少委屈。”
见她红了眼眶,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说道,“父亲想要给你最好的。至于其他人……我的孩子,你就自私这一次又如何呢?”拜入太素宗内门,这是一脚踏入了长生之路。
这样的前途可容不得心慈手软。
要不然以大禹本身的这点资历,哪怕是虞修自己,一个筑基期能给太素宗扫扫道场人家都嫌他干活不麻利呢。
“是啊公主!”那少年侍卫便也急忙劝说道,“那……”他不愿提及别的女人,飞快地说道,“她已经占有您这么多的东西,名分,地位!那如今您不过是拿走她少少的一个小机缘而已,又算得了什么?若是能成功,您就能成为国君真正的公主,光明正大站在国君身边,而不是被人嘲笑了。”
这话让显珠娇躯微颤。
她眼底生出愧疚之色,看都不敢看虞桑桑的院子,捂着脸哽咽地说道,“我只贪心这一次。我都听父亲的,都听父亲的!”
她只拿走她的一点点。
虞仙儿什么都有,怎能理解她这些年没名没分只能当个拖油瓶的苦楚呢?
她委屈地哭起来。
虞修便忙着哄她。
直到她破涕为笑,这才一同往皇陵最正中,供奉着所有大禹皇族牌位的祖庙而去。
王老立在祖庙之外,见到这父女联袂而来顿时松了一口气,赔笑说道,“国君,都准备好了。”
此刻祖庙之中已经供奉起了三根巨大的香烛。
香烛明明灭灭,香烟在祖庙之中弥漫。
于那高高的无数的牌位之前,又有一块龙形白玉玉璧安放。
玉璧之上有一深深的裂痕贯穿,似要碎裂两半一般。可就算行将损坏,玉璧却依旧光彩照人,灵光氤氲。
“请公主跪于此间,昭告先祖。”老迈的声音响起,那少女不安地去看自己的父亲,见他微微颔首,这才红着脸跪在了灵位之前唯一的一个蒲团之上。
她下跪的瞬间,香烛忽然明亮几分,整个祖庙都微微震动。
这震动细微,旁人并未留意。
然而正托着下巴在渣爹扬长而去之后思索自己离开大禹之后要去哪儿的虞桑桑却只觉得后脑仿佛挨了一记重锤,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
那神魂都仿佛忽悠悠地飘荡起来,在她茫然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出现在一处供奉着无数高高牌位的大殿之中。
大殿中香烛明灭,一个娇嫩可人的少女正跪在牌位面前。
一旁侍立着虞修与一个陌生的佩刀少年,而一个老者就站在牌位之下,面容严肃。
虞桑桑看了这老者两眼,再定睛一看,这不是王老么。
天晓得,见惯了老头儿哼哼唧唧怀才不遇的样子,突然见到他这般严肃威严竟然还有点不敢认他。
不过这情景就让虞桑桑好生疑惑。
那少女虽然陌生,可她熟读那本甜宠故事,再看虞修爱她的眼神,想来就知道这就是书中好命的团宠显珠。
她只是疑惑地高高悬浮在大殿那些牌位之中,看着那显珠就像是也在给自己磕头似的。
四周的牌位她扫过,都很眼熟。
这十四年来,虞仙儿经常来这里打扫,擦拭这些牌位。
因为都是熟悉的祖宗,虞桑桑也没害怕,就是有点奇怪。
显珠来磕个头,怎么她的魂儿飞来了?
“国君之血奉于先祖,告天地,承认此女为您的爱女虞仙儿。”这殿中众人却完全没有发现这还飘着个元神。
倒是虞桑桑听到这句涉及虞仙儿,不由微微皱眉。
她好像知道这是哪段故事了……为了让显珠能更“真”一点,他们在太素宗接弟子回家之前来了一招遮蔽天机。
这招挺灵的。
反正虽然做贼心虚,显珠还是会战战兢兢,可太素宗接她回去那么多年还真没发现什么。
当然,等真正的虞仙儿找上门,太素宗已经跟李代桃僵的假货感情深厚,不在意当初的欺骗了。
虞桑桑叹了一口气。
原来……在当初看得很爽很顺利的故事之外,这事儿怪恶心人的。
要是想拜入大宗门,靠自己努力不行么?
非要抢走别人的机缘,也是抢走了别人的人生?
她垂了垂眼睛,顺便把这殿中的每一个人都记下。
实力弱的时候,她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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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来吧。
反正显珠这几个都是修仙者,有命留着给她拉清单。
她只静静地看着,就见虞修已经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一道血光划过,他将鲜血甩出落到那一片白玉龙形玉璧之上。
龙璧之上闪过一道流光,那鲜血很快消失在玉璧之上,冥冥之中,虞桑桑就听到玉璧之上传来闷闷的龙吟之声。
见鲜血融入其中,王老微微颔首,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少女沉声说道,“还请公主之血供奉先祖,供奉你的……亲生母亲景重华。”
他说到这里,那少女在众人都期盼的目光里,她咬了咬牙,雪白的手腕割开,逼出两道鲜血。
一道落入龙璧之上,另一道落于最前方一个灵位。
那灵位上,书写着“景重华”三个字。
两道鲜血都慢慢融入各自的归处,王老肃容说道,“您是谁?”
“我是……虞仙儿。”少女缓缓说道。
“哪个虞仙儿?”
“我是,大禹国君虞修,与景重华之女虞仙儿。”大抵是干都干了,到了这一步,少女虽然梨花带雨,可还是大声说道,“我是景重华唯一的血脉!”
这话出口,她伏在地上用力磕头说道,“拜见母亲,请母亲怜我!”
她的声音落下,就听得一声龙吟。
龙璧之上似有光华流转,一道龙形突然浮现而出。
那是已经很单薄,看起来即将消散的龙魂。
虽然依旧快要消散,可却还是有一双深邃的竖瞳。
那双竖瞳看着伏在地上磕头的少女,不经意一般抬了抬头。
正坐在祖宗牌位里的虞桑桑觉得,它看的似乎是她的方向。
可这似乎只是小小的错觉。
那龙魂突然咆哮一声,仿佛将一切的光华都在这一刻全都激发,魂魄都凝固几分,一口吞下玉璧与玉璧中的鲜血,整个龙魂于下一刻突然崩溃。
就听得咔擦一声,自大禹立国起就供奉于此的宝物暗淡下去,化作一片顽石,又很快碎成齑粉。
众人却顾不上心疼,目光却只紧张地看向景重华的灵位。
灵位无声无息。
可正是因为无声无息,虞修才松了一口气。
天命昭昭世有因果,显珠这般逆天改命同样牵连深广。
若是当真天命不许,那景重华这被换了孩子的因果之位必然有所异动。
可如今没有,可见那龙珏当真有用。
“这样就可以了?”虞修就对看着消失的龙珏怔忡的王老问道。
“是这样。日后,虞仙儿就只是你,你也只是虞仙儿。”王老回神,便对不安地抬起头的少女轻声说道,“是你自愿占据虞仙儿的一切。今日祭祀,但凡你有半点不乐意,这命格也是换不成的。”
他的话明明白白让人惭愧,可那少女却无法反驳。
因为的确如此。
若她犹豫或者抗拒成为虞仙儿,不想占据别人的机缘,这件事也不会这样顺利完成。
香烛恰在此刻就要烧尽。
虞桑桑坐在牌位中间出神,只觉得元神摇曳,似要回归属于自己的身体。
就在魂魄缓缓飘起来,她似乎又感觉到有气息自身后汇聚而来,仿似轻轻拥抱了她,又簇拥着推了推她。
有一个声音,又似乎是……许多的许多的声音交织成模糊的一个,在她的耳边轻轻呢喃。
“走,走吧……好好活……”
10. 第 10 章
虞桑桑被轻轻向前推了一把。
她下意识向前方踉跄,感觉到自己像是抓到了什么,又突然眼前一黑。
再睁开眼,她就已经好好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
看着这四周依旧安静的一切,她感觉到冥冥中似乎有什么真的被斩断了一样。
喉头发甜,她垂头呕出一口鲜血。
莫名其妙呕血不是好事。
可这口血吐出来,她觉得自己轻松了好些。
一颗小小的凤凰脑袋在银镯上探头探脑,小声哼哼唧唧,似乎在关心她。
虽然这小东西来历奇奇怪怪,是噩梦中跟着她出来,不过既然关心自己那当然是一只好凤凰。
虞桑桑一边若有所思地换了干净的衣裳,一边垂头摸了摸跟自己贴贴的凤凰小脑袋,看它心满意足地回去银镯,这才摸着下颚看向祖庙的方向陷入思索。
她刚刚魂魄出窍看见的,应该就是故事里显珠取代了虞仙儿的那一幕。
在这之后,显珠的命数彻底归于虞仙儿的命数之中,所以才敢去给丹霞宗的上雍真人贺寿,也敢跟着太素宗的修士回归宗门。
可那祖庙之中那些奇怪的声音虞桑桑却从来都没有从故事里见到。
也或许是因为故事的视角不同吧。
那声音只有她听见,显珠一无所知。
虞桑桑不知道故事中的虞仙儿是否也经历过她所经历的一切。
不过她现在一点点回忆那个故事,就发现了一件迫在眉睫的事。
就是有人对她已然动了杀心。
这倒不是那坏事做尽的渣爹。
渣爹脑子不好,还没想到这事儿。
反而是那身在显珠身后所站着的神色桀骜的佩刀少年。
那是被善良高贵的公主折服,心甘情愿为她驱策的侍卫。
自认是骄傲的人,却愿意为了心中恋慕的少女心甘情愿成为如仆从一样的侍从亦步亦趋跟随在她的身后,只求能每日能看见她的背影就心满意足。
就是这么痴心。
这个心里只有显珠的少年一直都对传闻中身在皇陵占据公主位置的虞仙儿充满敌意,觉得她挡了自家仙女儿的路。
更在这一次祖庙祭祀之后,他就敏锐地从显珠惴惴不安,哪怕继承了虞仙儿的身份却还是会害怕自己会被揭露的畏惧中明白,只要真正的虞仙儿还存在于这世上一天,他的公主就绝对不能安心生活,以这个身份得到快乐。
真正的虞仙儿是巨大的威胁。
存在即是威胁,他决定斩草除根。
本就是被父亲厌弃放逐于皇陵,就算真正的虞仙儿死去也不会有人为她做主。
甚至只要她死去,哪怕知道了真相,想必大禹国君也只会默许,绝不会责怪他。
因为早就知道谁在国君眼中更重要,有了底气,这名为魏离的少年很快就会动手。
虞桑桑慢慢眯起眼睛,想着这少年在故事里的剧情。
他俊俏,桀骜,天赋极高……更何况又有一个完整的名字,不像是王老那么一看就是个路人甲,名字都没一个。
这当然不是个炮灰。
相反,魏离在书中是显珠身边极重要的一个角色。
少年相伴,痴心守卫,日后得遇名师有大机缘,成长得很快,又在功成名就之后依旧回到她的身边,是她最忠诚的刀剑。
谁敢让她落一滴眼泪,面对的必然就是魏离的刀锋。
故事里他为显珠做了许多事,为了维护她甚至杀戮了许多与显珠不睦却颇无辜的人,这怎么能不说是忠贞呢?
可太宠了!
这家伙现在已经是炼气中期的修士,又精于争斗,不是好对付的对象。
故事里他对虞仙儿动了杀心,行动得非常快。
虞桑桑记得今日渣爹带着假闺女回去宫廷,魏离却偷偷在半路折返,潜伏进皇陵之中准备杀人。
这也是虞仙儿遇到的大危机。
当然,故事里甚至都没有讲清楚这件事,毕竟是以善良美好的显珠为主角。
她只是在第二天发现与自己形影不离的侍卫下落不明,伤心得不得了,他们就此分别数年。
待数年之后重逢,少年才告诉她自己当初意外重伤为人所救,又发现自己这样弱小没有办法保护她,所以就顺势拜师在救了自己的恩人座下,努力修炼,只为了有一日能成为强者然后重新保护她。
当年他失踪的事就是这么简单。
虞桑桑却摸了摸下颚,觉得这里面应该有事儿。
毕竟故事里的虞仙儿可不是她。那时候虞仙儿还没有开始修炼,凡人一个绝对不会是魏离的对手。
那就更没有能力把魏离打成重伤。
更何况都把他重伤却没有能打死他,这不属于白干活了么。
虞桑桑下意识就看着祖庙的方向,轻轻敲击窗边。
魏离既然会潜伏进皇陵以绝后患却没有成功,这必定是遇到了阻挠。
这皇陵之中有能力与魏离抗衡的那想来想去就只有同样是修士,气息很深厚的王老。
可如果真是这老头儿,当初又发生了什么,让他最后没有把那少年彻底斩除?
魏离说他被人所救,那么王老又去了哪里?
这都是故事里奇怪的地方。
可虞桑桑更在意的却并非这件事。
她在意的事是,自己不想一个时时刻刻对自己心存杀意的家伙总是搁这儿蹦跶。
魏离希望斩草除根。
虞桑桑同样也觉得斩草除根这句话妙啊!
与故事里的虞仙儿不一样,她现在可是修真者,修为与少年相差不大,而且还身怀宝藏,里面有的是防身与攻击的法宝。
虽然说高阶的法宝拿出来恐怕会招惹祸端,她不会显摆,可普通炼气期修士使用的法宝也多得是。
如果是这样,为何还要把自己的敌人留着以后还成长起来?
成长起来再来找自己玩命?
虞桑桑就扒拉扒拉银镯子,把几样不显眼的东西收在怀里,袖手抬头,看头上的大太阳。
被夺走她的位置与未来,虞桑桑自己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可她却一定要为曾经的虞仙儿出头。
那个真正纯善,与世无争的女孩子并不应该用那样憋屈的方式退场,成为那个被人钟爱的偷窃者的一个“机缘”。
显珠夺走的一切,虞桑桑一定会在日后为虞仙儿讨要回来。
还有那已经故去却被逼迫连牌位都要接受伤害自己女儿的敌人的血脉的,虞仙儿的母亲。
虞桑桑看过故事,知道显珠并不是与大禹毫不相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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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大禹国君的女儿。
那是他背叛了妻子的证据。
虽然修真界强者为尊,并非说不允许纳妾,可那虞修既然迎娶身份极高无法接受夫君纳妾的妻子,那就应该管住自己的裤腰带。
而他不仅背叛妻子,还将这么一个孩子羞辱般送到她的名下,还夺走她女儿的机缘。
“我都记得。都记得。”她喃喃自语,也像是说给这个身体听,轻声说道,“绝不忘记。”
说完这些,她又服了两颗镯子里的灵丹,争取让自己的身体调理到最好,静静地等着夜晚的降临。
殊不知魏离也在焦急地等待。
他藏在柏树之中,抱着锋利的佩刀,想到当他们一同回去宫廷的时候一贯快乐的少女哭着拉着他的手语无伦次地说道,“阿离,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会不会怪我,会不会以后来找我报仇?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名正言顺叫父亲,我做了坏事了。”
她哭得那么可怜,真心地在忏悔。
可在魏离眼里,这有什么好忏悔的呢?
她那么美好,理应就得到最好的一切。无论是争是抢,她都该理直气壮。
想想少女怕得瑟瑟发抖,害怕日后会有人出面揭露自己,魏离目光凛冽。
她害怕的事,他都会为她斩除。
至于其他人,死活都无所谓。
为了她,他匆匆折返,藏在皇陵之中就等着月上中天皇陵中的人都入睡,就去那隐患的院子斩了她。
不过是个没有修炼过的凡人,杀她不必闹出什么动静。毕竟他以后还得回去继续守护自己心爱的公主。
如今,她是真真正正的虞仙儿,是真真正正的豪族血脉后裔,是真真正正的公主了。
哪怕读书不多,可激荡与温柔的心情也让少年侍卫忍不住在心里憋出几句排比句。
除了这些,还有更多的柔情蜜意涌上心头。
又抱着刀幻想了一番日后他的公主去了太素宗,过上仙女一般的生活,魏离的脸上露出期待的笑容。
这一幻想时间就过得飞快。
就在他刚刚幻想自己日后得道成仙御剑飞行,与自家公主欢声笑语,夜晚就已经降临。
把美梦不舍地收起,这少年身形一动,面容不复温柔,起身提起佩刀,板着一张俊俏的脸,无声无息在死寂一片,寂静得让人感觉极不舒适的皇陵中走过。
他一路直接去往白日里自己跟皇陵侍卫打探出来的位置。
一路直行无人发现阻拦,直到到了一个安静的院落,抛出一个禁锢此间的禁制,他跳入其中刚刚站定,却只觉得身形陡然定住动弹不得。
这顿时让少年脸色一变。
然而几乎是瞬间,就听得一声尖锐的呼啸直扑而来。
雪亮的一道银光闪过,院落中顿时一声惨叫。
佩刀落地。
刚刚还杀气腾腾的少年侍卫捂住洞开的,血肉模糊的丹田哀嚎。
从漆黑的房间里笑眯眯走出一个美丽温柔的少女来。
把呼啸回转化作的小小一把银剑绕在指尖儿,一晚上就等着这一个人的公主殿下抬头看了看天,又是一剑对那丹田被猝不及防被废的少年捅过去。
“怎么才来,”她甜甜蜜蜜地埋怨,“真是让人好等。”
都耽误她睡觉了。
11. 第 11 章
突然遭此重创,那名为魏离的少年面露骇然。
他捂着自己鲜血淋漓的丹田,感受着灵气从自己崩溃的丹田中四散而去,挣扎着看向月光下高高兴兴的美丽少女。
她穿着朴素,头上也没有什么首饰,可站在那里,容丽的姿色就极为动人。
当然,要是能够不拿着剑杀气腾腾,还能感慨一声是个柔弱的美人。
可这美人显然有毒。
“你……是修真者!”本想猫捉耗子一样简简单单收拾了心上人的绊脚石的魏离目光更加怨恨。
他不明白,这个一直都被关在皇陵连生活都格外困顿,平常都见不着几个人的人究竟是怎样走上了修真的路,甚至还拥有着能够伤害他的灵器。
更让他紧张的是,这真正的虞仙儿显然修为不弱,一击之下就能废了他的修为,却隐藏在这里毫不显山露水。
若是来日显珠不知深浅遇到了她,岂不是也要被她暗害?
“你好卑鄙!”明明是个修真者,竟然还装成一个凡人,这太过分了。
魏离从未见过这样阴险的女人。
虞桑桑却当没听见。
都说反派死于话多。
就算正派也是如此。
在敌人面前还唠唠叨叨,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她一声不吭小小的灵剑又是轻巧地划过去。
眼见剑锋已经到了那虚弱的少年面前,就见魏离目光惊恐,又突然瞪大了眼睛露出几分凶狠,怒喝了一声身上一道护身符灵光闪过,堪堪抵御住剑光。
他修为崩溃无力操纵灵气,明显无法是虞桑桑的对手。
那一瞬间为了求生爆发的力量只让他猛地抛出一个锦囊,厉声喝道,“是你逼我!”
他似乎也很忌惮那锦囊,丢出锦囊就挣扎着往另一方爬去。
虞桑桑手中翻出一件防身玉佩小心护住自己。
只是当那锦囊敞开,莫名地,虞桑桑感觉到有一种格外恐怖的气息自那锦囊中涌出。
一团团黑色的雾气从锦囊之中扩散出来,那黑暗深邃,又似乎其中夹杂着喃喃自语的耳语,暗色弥漫甚至盖过了此刻的夜色。
虞桑桑愣了一下。
“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要害我……我也不会这样。”魏离似乎很畏惧,甚至恐惧那些黑暗。
他拖着身体在地上蹭出一道鲜血的痕迹,俊俏的脸此刻满是狰狞,似乎要将他所有的不安和不知名的罪过都推到虞桑桑的头上。
他白日里还桀骜清高,现在却已经如丧家之犬一般犬吠,声音之下,那黑色雾气涌出,直扑虞桑桑的方向。
护身玉佩灵光闪动,可那雾气却仿佛完全不受阻拦,毫不停顿地越过了灵光,融入虞桑桑的身体。
看见她被黑雾笼罩,魏离大笑。
他口中鲜血淋漓,就看着立在黑雾中一动不动的少女,露出几分期待。
就在这时,他丢在院子周围的禁制阵法突然震动,传来巨大的响声。
仿佛在那之外有人在用力攻击。
“晚了。”魏离看了一眼那频频焦急攻击阵法的方向嗤笑着说道。
他似乎笃定了什么,然而在黑雾之中的虞桑桑却觉得,这黑雾感觉起来格外恐怖,让人心神战栗,可就那么什么……
好像有点好吃。
锦囊中源源不断的黑雾覆盖在她的身上,月色之下,显出一个少女窈窕姿态的黑色人像。
那黑雾翻滚,又似乎有细语呢喃,不知道的看见那人像就觉得恐惧,可片刻,人像之上黑雾流淌,慢慢融入她的身体消失不见。
虞桑桑捂着肚子,打了个饱嗝儿……
这黑雾之中蕴藏的力量庞大,无穷无尽,比灵气还要滋补。
这样被她吸收,翻滚在经脉之中很快就顺服起来,全都流淌进了她的丹田。
虽然色儿不好看,可人家真的补……
一转眼的功夫,公主殿下气海再次翻涌扩大,灵气与黑色雾气全都被消化做氤氲的乳白色气雾,盘旋在丹田之中。
不过是小小一个锦囊容纳的黑色雾气,吸收过去,她的修为都直接进入了炼气中期,隐隐可以往后期突破。
“什么东西。”黑色的雾气……以在游戏之中见多识广的经验来看,这乌漆嘛黑的玩意儿有点像是魔气。
大号是个魔头的公主殿下可有经验了。
可她又隐约地觉得,这又不太像是魔气。
比魔气更恐怖。
“不可能,不可能!”明明她已经被黑暗吞噬,本想见她最悲惨样子的少年猛地扑在地上,两只眼睛像是要瞪出眼眶。
“你明明应该变成怪物!”明明会被黑雾催化成最扭曲的失去魂魄与人心的怪物,被人当做怪物诛杀,连人的身份都无法保证。
可怎会如此。
明明这世间从未听说过有……
“你,你现在就是怪物,你已经是怪物了!”
就在这一声声怒吼中,虞桑桑手中灵光一挑,感兴趣……还有点嘴馋地把那已经空荡荡的锦囊摄入手中。
她已经听到院外有人在攻击想要闯入,就在这时候,她脑海中又是一震,灵气动荡,下意识顺着灵气的指引往天空看去。
就见月光之下,于那天际不知何时,正立着一个人。
虽然这人直入云端看不真切,可不知怎么,虞桑桑就是能够确定,那人正在半空向着此地看来。
这样能立在云端的人必然是顶级高手,绝不是自己能够抗衡,更何况院子外还有其他人不知是敌是友。
她眯起眼睛二话不说,又催动小剑直此过去,这次刺碎了防御灵光,将那正疯狂吼叫的魏离一剑破开!
歇斯底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少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这样陨落于此,满是血污的脸上还露着不敢置信。
他的眉心一个洞开的大洞血迹斑斑,小小的银剑自他后脑贯穿而出,又回转,自他脖颈上掠过。
一颗头颅坠地。
虞桑桑对院外的人与头顶上的人都不动摇,手中掐住一个刚刚学会的烈火诀,弹指将那身首异处的家伙烧成灰烬。
她现在实力低微,头上那修真者不知来历。
抢先干掉自己的敌人,免得来的是故事中魏离的那救命恩师把这对自己心怀恶意的家伙救走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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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世间已经没有了这魏离的痕迹,虞桑桑这才满意地给自己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顺便捏着已经空空,不过看起来还算是个好宝贝的锦囊小声喃喃地一句说道,“可惜,就收获了一个你。”
干掉敌人再摸尸其实才是正路。
可魏离好歹在故事中也算有名有姓,她实在不敢去为了摸尸就把魏离尸身留下来,让他可能会有救活的风险。
不过好歹还回收了一个能够将侵略性那么强的黑色雾气都好好装起来的锦囊法宝也不错。
再想想这院子还有一个隔绝了院子的禁制法器,虞桑桑心中却生出更多的戒备。
她抬头看天。
就见天上那人已经不见踪影。
几乎是本能地,她转身,手中银剑银光大盛,猛地向身后刺去!
一根修长的手指简简单单地顶住银剑的锋芒,看似轻描淡写,银剑却无法更进一步。
虞桑桑只觉得天地之间的灵气在这一刻束缚,竟将自己约束于原地动弹不得。
她猛地瞪大眼睛,看着那人。
却见身后是神色冷漠的一个极俊美的男子。
这男子俊美非凡,一双形状妩媚却眼神冷漠的眼,一身青衣流光莹莹,明明看起来是极多情,很有风流魅色的一张脸,却因为那双冰冷的眼睛让人心里一凉。
这样多有魅色却又如寒冰一般的男子。
他正脸色漠然地看着虞桑桑,威势凛凛,垂眸审视着她。
那种审视让人不寒而栗,并非畏惧他会对自己动手动脚,反而是在畏惧,仿佛这样的一个人一念之间,就可以决定她的生死。
虞桑桑心里一紧,却又心中一松。
这人来者不善,或许就是那死去的魏离认识的人。
既然这样,那她先宰了魏离就很安心了。
无论她自己是生是死,肯定不能让跟自己有仇的舒服了。
“魏离已经死了。”动弹不得,灵气也都被禁锢,甚至银镯也凝固,半点灵宝都拿不出来。
她却只笑了一下,死到临头绝不对自己心存杀意的人折腰,慢慢地说道,“不过都说先撩者贱。是他先来杀我,我反手杀之,这没毛病。”
魏离为了显珠来杀她,说是为了心上人。
好让人感动的感情。
可凭什么她要为别人的感情去做踏脚石?
就算今日她陨落在这,也绝不说一句软话。
话音落下半晌,那依旧在带着几分杀意审视她的俊美男子才慢慢开口,声音依旧冰冷。
“魏离是谁?”
虞桑桑:……
激荡的心情都因为这一句话凉了。
“前辈不是为了给魏离报仇才下来杀我?”明明是那样毫无情绪的一张脸,虞桑桑却不知怎么,觉得自己读懂了空气,试探地问道,“前辈不认识魏离?”
那他从天上下来干什么?
这样气息强大,可以禁锢小修士的强者,不能因为两个炼气期的菜鸟打架就被吸引下来吧?
“下来找你。”这男子一双妩媚却冷漠的眼落在虞桑桑的脸上,半晌,抬手一道青光,将她放开。
12. 第 12 章
虽然放开了她,可他依旧将目光冰冷地落在她的身上。
这一放开,虞桑桑就重新握住小剑。
正要问问是不是哪里有误会,就只听得一声剧烈的爆响。
将院子禁锢在内的阵法破碎,一个气急败坏的老者闯了进来。
他难得面目狰狞,已换回了平常穿的那件带补丁的布衣。
手中提着一把长剑,他直入其中,就看见满地的鲜血和站在那里诧异看来的虞桑桑。
“魏离呢?!”见到血迹他突然停住,又急忙快步上前检查虞桑桑,见她并未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又看到虞桑桑面前的是一个陌生人,他一把将虞桑桑向身后扯去。
虞桑桑没想到在外拼命要闯进来的竟然是王老。
虽然因他之前给显珠作法夺了自己的身份心有芥蒂,可看见他发现自己遇到危险还愿意来保护自己,这种心情还算是怪复杂的。
垂了垂眼睛,她心里叹了一口气,不知怎么,却又觉得,至少在要不要杀死她以绝显珠后患这件事上,这个从小抚养虞仙儿的老人还是更愿意维护她的。
她指了指那地上最后的一点灰烬说道,“那儿呢。”
王老这才回神,震惊地看着手中捏着银色小剑的虞桑桑。
她身上的气息明显是个修真者,却让王老脸上露出惶恐之色。
“您修炼了?”他的声音压低。
“啊。”
“你修炼的是素心诀么?”他哆嗦着问道。
“当然不是。”老头儿是不是忘记,素心诀虽是她母亲一族的传承,可落在了渣爹的手里,那玩意儿就没给她。
说起这虞桑桑本想嘲讽王老几句。
毕竟景重华的家传法诀没有传给亲生女儿,反而让一个李代桃僵的冒牌货学习了去……没错,为了让太素宗更确定显珠就是景重华之女,所以虞修很早就将素心诀传给了她。
显珠炼得还有模有样的,已经是炼气期的修士。
一想到这些,虞桑桑脸色就复杂起来,与王老相顾无言。
听见她的回答,这老者“啊”了一声,竟似乎猛地放松了下来。
他同样尴尬地与虞桑桑对视,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就将疑惑的目光投向那眯起眼看着活蹦乱跳的虞桑桑的青衣男子。
这男子显然他也不知怎么回事。
可当王老有些戒备地端详了这莫名其妙出现在皇陵之中,又似乎没来由地接触了虞桑桑的男子片刻,突然“咦”了一声。
“可是……灵霄宗的青衍剑尊?”他将目光落在男子的脚下,又似乎是为了避忌强者威严飞快地移开目光,只落在这俊美男子腰间一把碧青色的灵剑上,忙恭敬地拱手说道,“小子曾于数十年前往中州做事,见过剑尊威严景象。小子至今无法忘怀。”
那一剑之威青芒绽放,贯穿天地,直将一头遮天蔽日一般的古兽斩成灰灰。那般威势冠绝天光,见过一面都绝不会忘记这样的一个人。
他恭恭敬敬,还有遇到了强者的激动与紧张。
不知道的还以为看见了心中偶像了呢!
虞桑桑听着胡子都花白了的老头儿一口一个“小子”,再看看面前那年轻貌……俊美的男子,嘴角抽搐了一下。
只是很快,她心中就生出诧异。
自然是因王老脱口而出的“青衍剑尊。”
这位青衍剑尊她当然在故事里看过,甚至算得上是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也是因为故事的主角,所有人的团宠,被世间出色的男子们围拢着的显珠曾经对这位青衍剑尊一见倾心。
可让当时看故事的虞桑桑失望的事,直到最后青衍剑尊眼里都没有显珠,是她顺遂人生中难得的挫折。
那团宠文里竟敢有个懒得搭理女主角的……
怪不得青衍剑尊在故事的后来结果惨惨的。
大概是因为故事里的人都觉得他“不知好歹”吧。
回忆了一下青衍剑尊在故事中的生平还有性格,虞桑桑就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小命还是保得住的。
能被团宠倾慕,那显然青衍剑尊的人品很有保障。
他的确行事从不卑劣。
虽然为人冷漠无情,可也没有滥杀无辜,恃强凌弱的行为。只要没有与他为敌,他甚至连看你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这世上倾慕他的人许多,毕竟青衍剑尊乃是修仙界中最强横的仙阶剑修,又有惊人的俊美容貌。
可他谁都不搭理,整个人就像是一团凝固的寒冰。
他绝不会无缘无故伤害谁,也不是故事里魏离的那个救命恩师,虞桑桑心里放松了。
青衍剑尊冷酷,她就算现在过去讨好也只会贴一个冷脸,所以她没想浪费口舌。
倒是王老讲了一大堆的话,那俊美的男子却依旧冷淡。王老哽了一下,突然回头看了虞桑桑一眼。
那一眼复杂,又很快就消隐无踪。
虞桑桑愣了一下的功夫,老者已经一下子跪倒在地,伏在地上对面前的青衍剑尊低声说道,“剑尊容秉,小子求剑尊垂怜!”
顾不上看头顶之人脸色,他已经飞快地继续说道,“我身后之女被人所害,失去生母无人依靠性命堪忧,实在可怜!今日剑尊路过,也看见了,她为歹人所忌,已无立足之处。她年方十七岁,小子观她已炼气中期稳固,也还算是一个修炼的好苗子,只求剑尊看在孤女飘零生存无依,哪怕带她回去做贵宗一个外门弟子打扫山门,至少让她能有一线生机。”
他用力磕头。
一个老人家这样磕头看着可怜,虞桑桑愣住片刻,抿嘴上前扶起他。
“您不要……”不要因为自尊什么的就错过这大好机缘。
王老也知道自己有些道德绑架。
毕竟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的,总不能都请青衍剑尊帮忙。
灵霄宗也不是开善堂的。
可明知道是这样的道理,事到临头,他还是……
“不必勉强旁人。”或许这时候抱住青衍剑尊的腿求他庇护,至少带她回去他的宗门是最优解。
可一贯喜欢占便宜的虞桑桑却并不准备这样做……她知道无论王老今日对她都做过什么,可在此时愿意为她折腰为她求一线机缘都是真心为她着想。
她心里对他有芥蒂,可她也不愿看见他为了自己,去舍去尊严,卑微地叩拜别人。
“更没有让长辈为我折腰的道理。”她平静地说道。
布衣老者愣住,怔怔地看着她。
虞桑桑却摆了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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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
她不会道德绑架好人。
更不会让老人为自己卑躬屈膝。
至于其他……魏离死去,或许渣爹为了显珠还会派别人来杀她,可那又怎样?
她现在修为更厉害,也有能力去博取自己的生机,可以离开大禹去寻找更多的机缘,博一个海阔天空。
那或许会更坎坷,更艰难,可她觉得也没什么。
她弯腰,给王老拍了拍他沾满尘土的衣摆,看着他苍老浑浊的眼睛轻声说道,“保重吧。”
他做了让她生气的事,可也做了维护她的事,更扶养了她。
一切的一切,都到此为止。
布衣老者突然垂头,哽咽了一下。
“……那您也保重。”经历了这样的一晚,她显然不可能再留在大禹,这一声道别就算是最后的话了。
虞桑桑微微点了点头,又叹了一口气,看了院子四周,看了虞仙儿生活了十四年的这一切最后一眼,这才抬脚往院子外面走去。
她的家当全都在银镯里,趁着大禹还没有反应过来魏离死哪儿了赶紧跑路才是正经事。
她抬起一只脚。
整个人又凝固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灵气再次禁锢住她。
虞桑桑这次连嘴巴都张不开了,只剩下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
一只修长优美的手掐住她的后衣领,将她拎起,转眼,虞桑桑眼前一阵景物变换,已然出现在了半空中。
她悬空在空中,艰难地,求助地看着地面上目瞪口呆的布衣老者,希望他能说句话。
“啊这……”王老呆呆地仰头看着被青衣男子提在半空摇摇晃晃的少女,眼里浮现出的都是……
您完全不怜香惜玉的么?
“我带走了。”青衍剑尊冷淡地说道。
虽然惜字如金,可透出的含义却让刚刚还有些惊讶的布衣老者露出狂喜之色。
这明显是答应愿意带孩子回去灵霄宗。
想那灵霄宗乃是此界最强大的门派之一,与太素宗不相上下,宗门繁盛修炼资源也丰富,那不怜香惜玉就不怜香惜玉吧。
老头儿撇开头,装作没看见公主殿下的求助目光。
青衍剑尊显然也懒得解释,就这样直入青冥遇剑而行,顺便提着一个路过准备带回宗门的手信。
虞桑桑就这样被提着后衣领在男子垂落于身侧的手上脸接狂风。
这乃是云层之中,穿着夏衫的柔弱少女被冻得瑟瑟发抖。
她奋力想张开嘴让这位大佬给她机会穿个棉袄,可人家剑尊都不垂头看她的。
被吹得透心凉只能自救的公主殿下被冻得浑浑噩噩,却见此刻眼前似乎有一缕缕青色的流光微微摇曳。
似是皮毛。
迷迷糊糊的虞桑桑顿时哀怨了一下。
剑尊就是剑尊。
在风里飞还知道给他自己围个皮草,不怕冻。
那她……也蹭蹭温度,他不会怪她的吧?
丰润的青色皮毛就在眼前摇曳,虞桑桑顺着寒风随风摇摆,终于顺着风的助力晃动起来。
她一头扎进皮毛里!
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正面无表情御剑飞行的俊美男子,突然剑光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