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师尊只想养老》 01-10 第1章 还我逆鳞！ 揽月宗望月峰，宗门大选已经开启两日，今日是内门弟子选拔，各峰弟子忙着巡逻待客，嬉笑吵闹声不绝于耳，只有这里冷冷清清，看不到丝毫烟火气。 负责巡山的弟子大多选择在这里休息，还能趁机偷个懒。 闲聊声中，一个娃娃脸的小弟子指着众人身后，“哎？那里怎么有人？” 望月峰常年被结界覆盖，从未见过有人下山走动，更没有过任何月例供应，如今密林中竟然立着个一袭白衣的男人，白色帷帽将容貌遮得严严实实，只依稀可见一头白发如瀑，那人并未因遇到外人而停留，摘下一朵金色的野花便转身朝山顶走去，走动时腰间玉佩缀着红穗轻摆，长身玉立，只一个背影就可见此人气质容貌必定皆是不凡。 “不会是传说中的那位仙尊吧？”年长些的弟子看着那背影目露沉思，“听说百年前仙盟首座是揽月宗云清仙尊，当世第一的大能，已经修炼到了渡劫期，仙魔大战中为封印魔族散尽修为，此后踪信全无。” “云清仙尊？！” 娃娃脸的小弟子满脸崇拜，激动得在原地直转圈，“竟然是云清仙尊！从小我爹就给我讲云清仙尊的故事，那可是万年难得一遇的天骄，世上灵力最纯粹的双灵根，当年仙盟大比一剑荡平十四州，据说还是六界第一美人……啊啊啊我要给我爹传音！我见到云清仙尊了！” “别别别……”几个弟子眼疾手快的拦住他，“你还当这是百年前呢？如今魔尊未死还要苏醒的消息早就传开了，当年魔尊曾经是云清仙尊的徒弟，都说是他故意放走的魔尊，我师傅说魔尊要是真回来带领魔族为祸苍生，云清仙尊就是整个人界的叛徒了。” “是这样的吗？”娃娃脸的弟子有些迷茫，“可是不管怎么样当年都是云清仙尊拯救了人界，用一身修为保人界百年和平，不能因为这个就……” “好了好了别说了，这都不是我们能讨论的事……” 半山腰的竹屋里，沈云清随手把采回来的金色野花放进竹篮，摘下帷帽先沐浴更衣，然后才躺上美人榻，任由湿漉漉的白发随意披散，拿出一片金色的龙鳞漫不经心的把玩。 今天竟然见到人了，还有小娃娃敢靠近望月峰，真稀奇。 竹屋内清静雅致，半柱香后，门口的风铃无风自动，“叮铃”一声便回归平静。 沈云清并未察觉，把整块鳞片细细抚摸一遍，极为珍惜的轻轻亲上去。 风铃又是一动，这次叮铃声响成一片，彻底扰了竹屋的清静。 沈云清收起龙鳞语调懒散，“龙崽子，睡醒了？” 话音未落，通体闪着红光的长剑直逼眉心，堪堪在眉心处停下，那长剑的主人也露出身形。 来人一身玄色衣袍，隐隐可见金丝绣成的龙纹，周身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黑雾，一张俊美无双的脸满是杀气，紫瞳中狠厉尽显，开口更是怒气滔天，“还我逆鳞！” 逆鳞便是沈云清刚才把玩的金色龙鳞，魔尊重妄是一条龙，也是修真界最后一条龙，还是沈云清最喜欢的金色。 谁能抵抗得了一条威风凛凛又金灿灿的真龙呢？ 反正沈云清不行，当年收重妄为徒时见到那块连纹路都完美的逆鳞他就想拔，仙魔大战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没有人能阻挡他收藏这片完美的金色逆鳞！没有人！ “还不了。”沈云清眼都没抬，完全无视周遭的魔气和杀气，“我拔了就是我的。” 重妄指尖一抖，万万没想到正道第一人，清冷如月的云清仙尊竟然如此不讲理。 此时他才发现沈云清变了，百年前这人永远是一幅只可远观的清冷模样，仿佛随时可以飞升的仙人，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十足的道貌岸然，哪像如今这般懒散，头发还滴着水就上了榻，坐不像坐躺不像躺，半倚着美人榻，白衣也不再一丝不苟，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配上那张美到雌雄莫辨的脸，好像魔域专门以美色惑人的魅魔。 再想到刚才这人像个变态一样亲自己的逆鳞，重妄差点全身的鳞片都竖起来，眨眼间便退出数步，暗骂自己当初怎么瞎了眼拜这种人为师。 虽然师徒情谊只有短短三年便因为他入了魔而反目成仇，但是……恶心，太恶心了！ 正邪不两立他能理解，正道围剿魔族他也不恨，他只恨这人拔走了他的逆鳞放在掌中日日亵玩整整百年！ 龙族逆鳞何奇珍贵，即便是道侣都鲜少能触碰！ 奇耻大辱！欺龙太甚！ 重妄看着榻上拒不还鳞的无赖，周身魔气渐深，百年未见血的长剑感觉到主人的战意兴奋的颤抖着。 “士可杀不可辱，你我今日堂堂正正再战一场，报我当年被拔逆鳞之仇！” 沈云清倚着美人榻敷衍的摆摆手，“打不了，我没修为，现在跟凡人没什么区别，养老等死呢。” 重妄一愣，觉得根本不可能，不信邪的试探了一下，结果他体内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灵气。 难怪一头青丝化作了白发，滴着水也不用灵力烘干，但是……为什么？ 重妄不明白，当年他虽然重伤沈云清，但是绝不至于废了那一身渡劫后期的修为，那时他还只是渡劫中期，跟沈云清差了一个小境界，靠着龙族天生的强悍才能有一战之力，没魂飞魄散都是因为沈云清分神去拔逆鳞了。 “谁废了你的修为？我杀了他！” 他的死敌只有他能伤，这一百年他沉睡在识海中拼命修炼，就为了找沈云清报仇，如今他也是渡劫后期，沈云清却没修为了，他憋了一百年的火气不能在战斗中消耗，这简直比拔他逆鳞还让他难受。 杀一个凡人有什么意思，他要的是打败全盛时期的沈云清，让这人跪在他脚下把他的逆鳞双手奉还！ 沈云清根本没明白他这滔天的杀意从何而来，不过也不在意，抬手用食指点了点自己，“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抓紧时间杀吧。” 重妄：？？？ “你说你自散修为当作拔我逆鳞的代价？” 半盏茶后，重妄还是不能接受这个荒谬的理由。 “龙族顺应天道而生，拔逆鳞如逆天道，万事万物因果循环，我以修为换逆鳞，全了这番因果，也给天道一个交代，有何不可？” 沈云清如今是凡人，还是个内伤累累经脉受损的凡人，几句话就犯了困，声音也越发慵懒，“所以这逆鳞现在是我的。” 他说的轻巧又理直气壮，重妄却只觉得他是个疯子。 补全因果的方法有很多，为何单单选择代价最大的一个，苦修多年来之不易的修为就这么散了，他也真舍得。 重妄不懂，或者说从来没看懂过这个人。 龙血龙筋龙骨，龙族的一切都是修士趋之若鹜的宝物，当年全族覆灭只剩他一人，他重伤垂危化作原形被沈云清撞见，沈云清却什么都不要，帮他化作人形带回望月峰疗伤，还收他为徒助他修炼。 他入魔那天，也是沈云清第一个发现，无论他怎么哭求都只告诉他一句话：正邪不两立。 可沈云清又不杀他，只把他逐出师门让他自生自灭，从揽月宗到魔域，他足足走了半个月也没有任何人追杀他。 等他成了魔尊，每次交手沈云清都半点情面不留，杀魔不眨眼，打得他每年都不得不闭关疗伤，甚至数次一剑刺穿他的心脏，尤其是仙魔大战那次，一剑穿心后还当众拔了他的逆鳞，让他丢尽龙脸。 你的无情道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 重妄问出了声，沈云清也是有问必答，“我修为尽失，道心亦破，无情道？那算个什么东西？如今我一介凡人，随心便是我的道，逆鳞是道心。” 逆鳞……可以说是非常随心了。 “对了，”沈云清侧躺下去，随手点了点自己湿漉漉的头发，“烘干一下，我要睡觉了。” 重妄没动，看看他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再看看屋内简洁到近乎简陋的摆设，脸色有些难看，“你除魔卫道几百年，堂堂仙盟首座，为何不住望月峰主殿，如今没了修为，身边还连个侍童都没有？” “龙崽子，你修魔把脑子修坏了？”沈云清闭着眼睛勾起嘴角，“我修为都没了，主殿的结界怎么进？现在一点利用价值也没有，昔日我一言九鼎树敌无数，如今墙倒众人推，那群人为什么要让我好过？” “你……” 重妄不知道他为什么能用无所谓的语气说出这让人寒心的事实，沈云清修无情道，却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管理仙盟几百年，别说功劳无数，就是苦劳也足够那群人养他万年无忧。 如今落得这般孤立无援的下场……即便这人是他的死敌，他看着也不是滋味。 “你就不恨吗？” 沈云清已经睡着了，自然回答不了，重妄叹了口气，抬手帮他烘干一头白发，正要离开，却见刚才便皱着眉头睡得很不安稳的人在睡梦中咳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最后唇边溢出些许鲜血才停下。 重妄凝视片刻，收敛魔气放出一缕神识探查他的身体。 经脉断了大半，金丹上全是裂痕，各种大大小小的内伤不计其数…… 当年他重伤沉睡识海，魔族举全族之力为他温养神魂，而这护佑苍生的仙盟首座，却连一点内伤都无人医治。 重妄收回神识，眸光晦暗不明。 这百年时光，沈云清一个人活的到底有多痛苦…… 第2章 我助你恢复修为 沈云清睡醒时刚好日落，想起睡前发生了什么才有些不满的睁眼，对上不远处的玄色身影时眼中的不满达到了顶峰，“龙崽子，不是来报仇的？为何不杀我夺逆鳞？” “我说了，要堂堂正正与你一战。”重妄语气认真，“我会助你恢复修为，待你重登渡劫后期再战一场，届时生死由命，谁也不用留情面。” 沈云清：“……”这龙崽子肯定是睡一百年睡傻了。 “还有，最后警告你一遍，本尊名讳为重妄，以后再叫龙崽子，别怪本尊不客气。” 龙崽子是当年拜师时沈云清给他的称呼，如今师徒情谊已散，这称呼必须改。 沈云清慢吞吞的挪下榻，“知道了，龙崽子。” “沈云清！”重妄一剑插在离他不过一寸远的地上，“如今你没有修为，谁给你的胆子像以前那般猖狂！” 沈云清根本懒得理他，避开那把剑往右侧挪了一步，可惜日落后光线太暗，内伤导致眼睛也看得不是很清，这一挪竟是挪出个平地摔，跌在地上咳出一口血。 “你……你就不能小心点！”重妄瞬移过去把人扶起来，目光在竹屋内扫视一圈，“没有鲛泪烛或者夜明珠？照明的法器在哪？” 沈云清眉峰轻挑，像是听了个笑话，“我没有修为，储物戒都打不开，哪来的照明法器？” “那你这一百年拿什么照明？” “月光，或者日落就睡觉。”沈云清没什么力气，任由他扶着，整个人都靠过去，“反正我清醒的时间不多。“ 感受着怀里人轻得有些过分的体重，还有好像风一吹就要散了的身体，重妄再一次对那些道貌岸然的正道修士起了杀心，冷着脸在储物戒里翻出一堆照明法器，每个角落都摆几个。 在望月峰做徒弟的那三年，他记得沈云清晚上从来不离光，不知道是不是怕黑，但是这人绝对不喜欢黑暗的环境。 一百年，多少个夜晚，就一个人这么在黑暗里熬着…… “沈云清，你庇佑天下苍生到底图什么？” “图个安心吧，总不能是图你的逆鳞。”沈云清好像感受不到这一百年有多苦，还能无所谓的开玩笑，“那时候刚好我有能力，承天道垂青，自然要顺应天道护一方太平，至于现在么……废人一个，你看我多安心，就是你明天带着魔族踏平人界，我也能好好睡我的觉……咳咳咳……” 话说多了又开始没命似的咳，咳出的血滴在衣服上，沈云清看着难受，一点点从重妄身上起来往隔壁走。 重妄也跟着他走，见他走到浴桶前才明白他要做什么，转身想要回避，没走几步又折返回来，手伸进浴桶试了试水温。 果然是冷水！ “一身伤还拿冷水沐浴，沈云清你是不是找死！” “死不了，光是封印四大凶兽的功德就够我再活一百年了，天道会替我吊着一口气的。”沈云清自顾自的脱外袍，嘴里还念叨，“龙崽子你肯定是睡傻了，没有修为还不会生火，不用冷水难道要一百年不沐浴？那还不得熏死人。” 沈云清身上见不得一点脏，即便一天用八百次清洁术，睡觉前也必须沐浴泡温泉，做师徒那三年连重妄都染上了这个习惯。 如今…… 重妄看着习以为常还想脱里衣的人，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我带你回魔域。” “总算说句人话。”沈云清放心让他抱，脸上的笑也真切了几分，“看在从前师徒一场的份上，棺材我想要金丝楠木的。” 重妄脚步一顿。 沈云清现在的情况，别说进魔域，就是到了魔域周围的魔兽森林都得被魔气侵蚀得渣都不剩。 “你想死。” 不是问句，重妄确定沈云清现在一心求死。 “反应过来了？我以为我重伤还没了修为，最多也就一年寿命，结果这些年功德积太多了，死不了了，偏偏六界无人知我行踪，我又出不去这望月峰结界，整整一百年都没等到仇家寻仇，好不容易你靠着和逆鳞之间的感应找来了，结果不杀我还非要帮我恢复修为，你说你还是个人吗？” 沈云清顿了顿，自己被自己逗笑了，“啧，你还真就不是个人，是龙崽子。” 重妄脸色一黑，“本尊说帮你恢复修为就是帮你恢复修为，没分出胜负之前你别想死。”边说边用灵力热了水，把他放到浴桶边转身就走，“快洗，别淹死了。” 沈云清无奈的摇摇头。 龙崽子长大了，心事也多了，也不知道在别扭点什么，修道之人向来看淡生死，何必如此执着。 望月峰顶，重妄看着云雾缭绕的溯月殿，思绪不自觉回到了做望月峰首徒的那三年。 彼时沈云清执掌仙盟，十天半月见不到一面，他好像永远都在忙，连教徒弟的时间也没有，给了心法秘籍让徒弟自己练，有不懂的地方全靠传音或者水镜请教，偶尔回来一次不是在与长老们议事就是在闭关修炼，重妄最常见的就是他的背影，强大、清冷、不近人情，好像无论什么事都留不住他。 现在……那人本就过分纤细的腰身连玉带都快挂不住了，脸色苍白得不见血色，看着比魔域无间炼狱里的囚犯还凄惨。 说什么正邪不两立，当年沈云清若是没有毫不留情的把他逐出师门，他早就把人带回魔域颐养天年，伺候得金尊玉贵了，怎么可能被那群狼心狗肺的玩意扔在这里自生自灭。 重妄越想越气，一剑劈开溯月殿外的结界，等沈云清沐浴后直接连人带美人榻全搬进了主殿。 “以后就住这，你现在吃不了丹药，本尊先找人给你治好经脉养身体，养好了再重新修炼。” “嗯……”沈云清又困了，敷衍的应了一声。 重妄也不是要商量，就是通知一声，昔日能撑起天地的人窝在榻上，瘦弱得半张榻都占不上，他看不下去，把人抱起来仔细铺了两张白软的灵狐皮，最后又把以龙火凝练的墨色大氅给人盖在身上。 “本尊回魔域一趟，很快就回来。” 沈云清虚虚的摆摆手，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有没有仔细听。 重妄又在溯月殿周围扔了一圈照明法器，估算着人醒了之后目光所及再没有黑暗才离开。 望月峰寂静得连鸟鸣声都没有，外面却是随处可见揽月宗统一着装的弟子，有说有笑的讨论明日各峰峰主选亲传弟子。 “今晚可得打起精神了，掌门说魔尊苏醒就在这几天了，那魔头杀人不眨眼，吃人不放盐，肯定又要为祸人间。” “我听说魔头奇丑无比满脸脓疮，小娃娃看一眼都能直接吓晕。” “对对对，当年云清仙尊收他做徒弟天天都被恶心吐，被丑得夜夜做噩梦，最后魔头叛出师门，云清仙尊高兴坏了……” 重妄都隐了身形飞过去了，听到最后这句差点气死，要不是怕引得开启护山大阵下次不好进来，他都想直接弄死这几个胡说八道的蠢货。 说我丑？沈云清那样的美人都夸我好看！这群瞎子！ 谁判出师门了？明明是沈云清心狠不要我了！ 想到沈云清当年有多绝情，重妄火气又上来了，折返回去给那几个弟子一人一脚全踢趴下了。 “谁？谁踢我？” “是不是你？” “我也被踢了，肯定是你踢完我们故意趴下的！” 魔域。 重妄苏醒还未见过自己的属下，回来后直接放出一道召集令，魔尊殿殿内殿外无数大魔蜂拥而至，肉眼可见的欣喜又骄傲。 “属下恭迎尊主，恭喜尊主突破！” 魔尊又变强了，渡劫后期的修为放眼六界几乎无人能敌，魔族更有希望走出魔域，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叫你们来是要找个人给凡人疗伤调养身体，你们谁会？” “凡人？”左护法炎夜表情疑惑，“尊主，您什么时候认识凡人了？” “去去去，问不到重点。”右护法流音嫌弃的把他推倒一边，一身红纱媚眼如丝，嗓音娇软，“尊主，您苏醒后是去凡间找相好了吗？” 魔族向来不着调，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重妄闻言也没发火，只是淡淡的解释道：“不是，也不是凡人，只是散尽了修为，经脉和金丹都损伤严重，内伤拖延了百年，体内存不住灵力，也受不住丹药，得用凡人的方式调养身体。” 这种伤在修真界很常见，但是伤成这样还能活过百年的可从来没有，大多一两年就身死道消，唯一有可能的人就是……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流音身体一颤，“尊主，您说的这个人他是不是……云……就是那个仙尊……沈……” “对，就是沈云清。” 一石激起千层浪，无数大魔被惊得差点维持不住人形。 沈云清除魔无数，断月剑下尽是魔族亡魂，百年前更是一剑将他们打回魔域，到现在修为低一点的魔还爬不出他留下的封印。 在场的这些大魔全都没少挨揍，听到沈云清的名字就浑身上下隐隐作痛。 炎夜第一个站出来，“尊主，沈云清是正道魁首，如今修为尽失还被尊主遇到，正是杀……” “嗯？”渡劫后期的威压外放，殿内出窍期以下的大魔直接被这威压吓弯了膝盖跪倒在地，重妄勾着嘴角好似随口一问，“杀什么？” 炎夜小腿直颤，差点也跟着跪下，“啊……杀……正是杀几只妖兽剥皮给云清仙尊做软垫养身体的时候。” 重妄收回威压点点头，“嗯，你有心了。” 大魔们心有余悸的擦擦冷汗，脸上都是同款的懵逼。 尊主不是最恨沈云清了吗？每次被打伤都恨不得把人剥皮抽筋挫骨扬灰，现在怎么又不想杀了，还找人帮忙调养身体？ 只有流音拨弄着裙摆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模样。 尊主苏醒后谁都不见先去找人家，这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一群没脑子的蠢货，就知道打打杀杀。 作者有话说： 感谢Ryjvdhnx的一张催更票~ 第3章 嘴硬心软 “我能治，我成魔前是医修。” “你还能有我厉害，我从前师承医仙楼！” “我去才对，我祖上都是医修，九代单传……” 魔尊殿外，一众大魔明明刚才还与正道修士不共戴天，现在却因为争夺去医治沈云清的名额吵得不可开交，连主张杀了沈云清的炎夜都加入了争夺的行列。 “我是尊主亲封的左护法，我去还能保护……” “好了都别吵了！尊主给你们一个时辰选人不是用来吵架的！”流音踏着殿外的玉麒麟，红纱飘荡露出一双玉腿，“你们一群臭男人会照顾人吗？云清仙尊天人之资，尊主会让你们去辣眼睛？” 流音成魔前是合欢宗有名的大美人，现在更是当之无愧的魔域第一美人，无数大魔都抵抗不住她的魅力成了入幕之宾任其驱使。 “对对对，那还是你去吧。” “没错，你去还能给云清仙尊养眼。” 魔族天生慕强，只要打服了，管你是正是邪都绝对打心眼里崇拜，上了战场架还是照打，正邪不两立也刻在心头，但私下里却把沈云清奉若神明，那就是天边月云中雪，多看一眼都觉得是亵渎。 流音也一样，越靠近望月峰越紧张，一个劲整理自己的头发，还特意换了身得体的红衣，不再是平时若隐若现的性感红纱。 “以后本尊若是不在，你就负责保护伺候沈云清。” “嗯嗯嗯。” “沈云清这人……”重妄回想了一下从前的沈云清什么样，眼底带着几分嫌弃，“矫情，事多，比女人都精致，你多注意点，别跟在魔域一样嘴碎。” “嗯嗯嗯。” “最重要的是收好魔气，他现在特别虚弱，身体受不得半点刺激。” “嗯嗯嗯。” 不管说什么都只是点头，重妄终于发现了不对，探究的目光把她从头打量到脚，“你害怕沈云清？” “不不不……绝对没有！”流音满脸真挚，“能保护云清仙尊是属下的荣幸！” 重妄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但又想不到原因，最后也没多问，只当她一个女人破事太多，谅她也没有胆子违背自己的命令对沈云清不利。 此时的沈云清还在睡觉，重妄和流音进门他也没察觉，流音还是第一次见到睡着的云清仙尊，从前都是在战场上的尸山血海中，战神一般的冷美人执剑而立，让人连直视都不敢。 现在这柔弱的模样，那皮肤比灵狐的毛还白，睡着了也皱着眉头，比西子捧心还招人怜惜。 “炎夜我见到仙尊了！仙尊真是太太太太美了，连头发丝都美得惊人！见过尊主那颗最大的夜明珠吗？跟仙尊一比都变暗了，仙尊美得会发光！！！” 等候多时的众魔收到她的传音，一个个羡慕得直转圈，炎夜说话都不自觉的结巴，“你……你记得帮我跟仙尊问……问好。” “好好好，我跟你说，仙尊还在睡觉，这回见面也不打架了，我该跟仙尊说什么？我好紧张……” 重妄正在重新装饰整个溯月殿，各种灵植和聚灵用的高阶法器随处可见，上品灵石流水似的消耗，整个主殿都铺上了灵狐的皮毛当地毯，还引了一处温泉重新填上内殿的浴池。 然而他的右护法却一直在原地看着沈云清发呆，可能是那目光太有存在感，沈云清很快就醒了，发现面前站着个美人还有点迷茫，愣了一下才想起这是谁。 “你是魔族右护法流……嗯……流……” “流音！仙尊我叫流音，是我们尊主让我来给你疗伤的！仙尊您竟然还记得我，您……您真是太好了……” 沈云清：？？？ 魔族除了我养过的龙崽子，别的魔难道不该恨我入骨吗？ 他不说话，神色还让人看不出情绪，流音更慌了，生怕惹他生气，“仙尊您……您想打我吗？我现在抗揍了！”说着还解开衣襟露出如雪的香肩，“您看，上次您砍断我一条胳膊，现在长得一点痕迹都没有了，还有上上次，被您打出裂痕的金丹我也养好了，上上上次断的两条腿也……” “流、音！” 重妄踏进殿内，做梦都没想到流音竟然对着沈云清衣衫不整，嘴里还说着疯疯癫癫的话，要不是留她在这还有用，他都想直接把人扔无间炼狱去。 “尊……尊主……”流音后背一凉，发现沈云清十分正人君子的早就闭了眼，赶紧把衣服穿好，“仙尊我……我就是太激动了，我平时不这样，我……等您伤好了，您拿断月剑随便捅我！我抗揍！” 沈云清：…… 重妄：丢人现眼的玩意！ “你的护法还真是……”沈云清忍不住轻笑一声，“活泼开朗。” 重妄直接把人踢出主殿，传音都是怒吼，“给本尊恢复正常了再进来！” 好好一个冷艳妩媚的蛇蝎美人，怎么见到沈云清就变了，跟条傻狗似的！ 他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沈云清却觉得挺有意思，“没想到你的属下跟你小时候还挺像。” 当年重妄在望月峰修炼，结丹后第一件事就是眼巴巴拉着沈云清的手撒娇，“师尊，好师尊~我结丹了，你可以打我一下吗，我想看看能不能抗住师尊一剑。” 丢人的回忆出现在脑海里，重妄青筋跳得更欢了，“少跟本尊提以前的事！沈云清，你最好别再让本尊想起你以前有多绝情，不然本尊可不确定会不会让你魂飞魄散！” 当年他在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沈云清路过他身边见他跪不住摔在雪堆里，脚步半点没停留，铁了心把他逐出师门。 沈云清眉眼含笑，“那你动手吧。” “你……” 重妄气结，有心骂他两句，却在看到他嘴角溢出的血色时把骂人的话忘的一干二净，把人扶起来小心翼翼擦掉唇边的血迹。 “本尊在这世上一日，你就得给本尊活一日，直到你修为恢复再与本尊一战！” “咳咳咳……” 这次沈云清连回应都费劲，就是不停的咳，咳完又睡了。 睡梦中依旧不安稳，可和以往不同，好像有人一遍一遍抚平他紧皱的眉头，还轻轻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沈云清，你为了天下苍生与我不死不休几百年，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后悔？” 熟睡中的人给不了答案，寂静的寝殿内，只留下一声不甘又自嘲的叹息。 月上中天，流音终于重新有了靠近沈云清的资格，简单查看一番伤势后和重妄一起走出寝殿，面色凝重。 她听说了沈云清被正道打压，却没想到所谓的正道一点人性都没有，分明就是想耗死沈云清，让那般神仙似的人不得善终。 “不止是大战后的重伤，仙尊现在身体几乎要被凡人的病痛拖垮了，我仔细看了一圈山腰上的竹屋，四面漏风，柜子里只有几件单薄的白衣，根本不够支撑仙尊过冬，望月峰冬日雪多，天寒地冻仙尊应该没少受风寒，反复发热后引发咳疾也留下了病根。” 流音说这些时都面露不忍，简直不敢相信沈云清这一百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仙尊还要像凡人一样浣洗衣物，走路尚且勉强，何况自己打水，沐浴用冷水更是伤身，这里的植物都浸了灵气，仙尊没修为不能辟谷，无论吃什么都会有灵气入体，破碎的金丹和断裂的经脉吸收不了灵气只能被灵气反复摧残，日复一日，光是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就足以伤了根基，还有……” “够了。”重妄周身杀气弥漫，若不是顾念着沈云清扛不住，整个揽月宗早就魔气滔天了，“你就说要怎么治，无论需要什么本尊都尽数找来。” 沈云清睡醒已是日上三竿，睁眼便对上重妄莫名有些伤感的眼神，“怎么了？龙崽子想逆鳞了？” “等你战败，逆鳞本尊自会夺回。”重妄冷着脸端起旁边的白粥，“喝。” 温热软糯的白粥入口清甜，沈云清连着喝了两口，“你们魔族的护法还会做这些？味道很好。” 恰好流音进来送药，大声否认道：“不是我，仙尊，这是我们尊主一大早到最近的小镇上找人学的，回来就开始给您煮，一直用灵力温着呢！” 话音未落，手中的药碗就被隔空取走，人也被扔到了殿外。 “多嘴，回魔域后自己去找炎夜领罚。” 流音没当回事，站在殿外还不死心的朝沈云清喊，“仙尊，昨晚我给尊主说你在这都受了什么苦，我们尊主心疼得都要荡平仙盟给你出气了，我费了好大劲才拦住！” 重妄要打人，手刚抬起来就被沈云清轻轻压住手腕，“罚她做什么，龙崽子孝顺，为师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你早就不是我师尊了。”重妄冷眼跟他对视，“别忘了你当年是怎么赶我走的。” “当年……”沈云清认真回想着，想起来后无奈的笑笑，“也是，你该是恨死我了，你师弟也一样，我这辈子亲传弟子只有两人，一个入魔成了魔尊，一个本就是妖族少主，现在也成了妖尊，别说外人怀疑我，就是我自己都怀疑我是不是人界的叛徒，怎么养了两个小崽子，最后都变着法的来人界撒……咳咳咳……撒野……” 重妄手上给他顺气，语气依旧冷冰冰的，“别拿我跟那只杂毛鸡比。” “什么杂毛鸡，那是凤凰。”沈云清回忆起千年修道途中唯一一点温情的过往，脸上笑意渐深，“当年他啄你的龙鳞，你咬他的凤凰翎羽，把望月峰闹得鸡飞狗跳，还非得拉着我评理，小凤凰每次都扯着我的袖子哭，说我偏向你，还……咳咳咳……” 白粥里被咳得掺了血，重妄帮他顺气的手一顿，“你怎么这么多话，以前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现在身体弱成这样还非得说，絮絮叨叨比老头子还烦。” 嘴上嫌弃，却细心的扶着人躺下，没一会儿又端回来一碗新的白粥，“你就这么躺着，别乱动，本尊煮的粥不是给你浪费的。” 说完动作生疏的舀起一勺粥送到沈云清嘴边，“张嘴喝，别逼本尊动手灌。” 自以为凶神恶煞，殊不知看在沈云清眼里都是装腔作势罢了。 龙崽子就是嘴硬心软，这么多年过去一点没变，也不知道这魔尊是怎么当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月熙的一张催更票~ 第4章 娇里娇气 重妄学什么都快，照顾人也一样，一碗粥很快就喂得见了底，中途沈云清也没有再咳。 “再吃点？“ 沈云清摇摇头，神色倦怠，仿佛眨眼间便要睡着。 “先别睡。”重妄端起旁边的药碗，喂人的手法已经相当熟练，“把药喝了，张嘴。” 这次沈云清却没配合，合上眼声音飘忽，“我困了。” “喝完就让你睡。”重妄语气放轻了几分，把药送到他嘴边，“来，喝一口。” 凡人的汤药又酸又苦，那味道即便没入口也强势的往鼻子里钻，沈云清拧着眉头翻身背对，“不喝。” 他是打心眼里抗拒，可身体太虚弱，嗓音都不复以往的清冷了，总是懒懒散散中透着些莫名的娇气劲，即便加重了语气，落在重妄耳朵里也跟闹脾气没什么两样。 闹脾气？ 重妄被惊得往后退了退。 沈云清会闹脾气这事怕是比修真界覆灭更离谱，六界之中何曾有人见过如此奇景。 偏偏就被他重妄给遇上了，挺新鲜，还有种奇怪的骄傲感，别人都看不见，只有他能看见，说出去多有面子。 六界公认脾气暴躁的魔尊非但不生气，还端着碗追到另一边，哄小娃娃似的耐心又温柔，“喝了药身体才能好，我喂你。” 沈云清眉头皱得更紧了，“龙崽子你好烦。” 重妄不跟他计较，就盯着他让他喝药。 实在被缠得紧了，沈云清长叹一口气，到底是说了实话，“太苦了不想喝，你直接弄死我吧。” 那股新奇的感觉又来了，无所不能的云清仙尊竟然怕苦，我也是第一个知道的。 重妄不自觉的勾起嘴角，心中沈云清的形象彻底变了个样，不再是遥不可及高不可攀，强大得天塌下来也能一人撑起，而是……娇里娇气。 “流音，用灵力温着药，本尊很快回来。” 凡间小镇上，无人的小巷中凭空出现一道裂痕，重妄从裂痕中踏出，走进不久前刚给沈云清抓过药的药铺，“药太苦了不想喝，可有方法解决？” 年过半百的掌柜的一愣，“良药苦口，药哪有不苦的，咬咬牙一口喝完就过去了，我家小娃娃咧嘴一哭，我就趁他张嘴赶紧喂两口，不碍事。” “不是小娃娃，是大人，他就是嫌苦，娇气得很，一口都不肯喝。” “哎呦，您瞧我这老糊涂的，还以为是您家里小娃娃怕苦呢。”掌柜的笑了两声，一副过来人的表情，“公子您可真会疼人，您夫人也够有福气的。” “不是夫……” “您瞧这边，这条街最里面有家铺子，卖的都是甜滋滋的小零嘴，蜜饯糖丸桂花糕，您夫人喝药时您哄着喂上一口就是了。” 掌柜的指完路还转过头跟小伙计感叹，“年轻真好啊……” 重妄：…… 算了，跟个凡人浪费时间解释什么。 他离开半个时辰，回来时沈云清早就睡了，流音兢兢业业的温着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尊主，药得按时喝，一日三次，等仙尊睡醒怕是又该喝下一次的了。” “嗯，我去叫醒他。” 说得轻巧，真见到殿内睡得正香的人，重妄到了嘴边的话转了几个圈也没转出去。 沈云清体虚畏寒，寝殿里用灵石烘着暖笼，身上还盖着龙火凝练的大氅，温度足够高，苍白的脸庞也透着些粉色了，清冷的容貌平添一抹艳丽，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从前是强大如神不食烟火的冷美人，如今有了烟火气，倒像是神明走下云端，并非只可远观。 重妄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指尖抚上他额间散落的碎发，触碰神明时，却是不自觉的想起了那掌柜的说的话。 夫人……倘若未来道侣也有沈云清这般姿色…… 被自己的想法惊到，指尖不自觉用上了力，榻上的人眼看要被惊醒，重妄慌乱收回手，强压下那离谱又不合时宜的旖旎心思。 “龙崽子？”沈云清迷迷糊糊的睁眼，嗓音还有些沙哑含糊，却格外的好听。 重妄听得心头一跳，“我……我叫你起来喝药。” 话音未落，刚睡醒的人再度闭上眼，眉宇间都透着抗拒。 若是被旁人这么拂了面子，重妄早就把人挫骨扬灰了，此时却半点火气也没有，反倒有用不完的耐心继续哄，“我买了些小零嘴，配着药吃就不苦了，你先试着喝一口，好不好？” 沈云清抬眼，突然有些看不懂自己养过的龙崽子了，怎么沉睡百年脾气变化这么大，竟然会哄人了，可是有了道侣？ 他有些欣慰，却也没有多问，本就不是爱管闲事的性格，只点头愿意喝一口药试试，就算是表达对徒儿有了道侣的欣喜了。 一口药喝下去，从喉间苦到腹中，像是五脏六腑都浸了苦味，苦得他头皮发麻。 难耐间口中突然被喂了些什么，香甜的味道如同冬日里的暖阳，一路化开苦味凝成的霜雪，救他于水火。 重妄也没想到他怕苦会怕成这样，本就虚弱的身体像要被苦得破碎了似的，在自己怀里直打颤，重妄不放心的又喂了一个蜜饯，“好些了吗？” “嗯。”沈云清缓了口气，心想龙崽子成家了就是不一样，都会孝顺师尊了。 要是知道他在想这些，重妄怕是会气得把药碗都扔了。 一碗药下去，沈云清被喂了一块桂花糕，蜜饯糖丸不知道多少个，最后还喂了半碗蜂蜜水，口中再没有一点苦味，还对那些小零嘴上了瘾，睡前又从重妄那拿来一包蜜饯吃了好几个。 流音在外面偷偷看着这一切，十分够意思的给炎夜那边传音，“尊主喂仙尊喝药，仙尊怕苦不肯喝，尊主特意去买了好些小零嘴，一口药一口零嘴，让仙尊靠在他怀里喂了足足半个时辰，那眼神温柔得啊……都快化成水了。” “我就说咱们尊主是绝世好男人。” “仙尊那样的人，换了谁不得好好哄着。” “正道那帮老不死的，真他娘的不是东西，竟然把仙尊害成这样，老子现在就想剁碎了那帮人喂魔兽……” 魔族群情激愤，听说沈云清被如何对待时便要血洗仙盟，可惜重妄下了死令，不准任何人动手，一切都等沈云清身体好了再说。 没办法，重妄树敌太多，除了魔族，六界内无亲无友，沈云清还扛不住魔气侵蚀，不能带回魔域，重妄找不到其他地方放心的给他落脚，怕他经不起折腾，只想让人好好在望月峰养着。 作者有话说： 感谢月曲邪音（萌新）和Free6的100 打赏~感谢蜗牛墨绿、九幽吖（琼渊）、萌友781495963446、龍妞妞的一张催更票~感谢宝贝们呦，破费啦~ 第5章 先活着吧 流音的医术确实不错，汤药喝了两月有余，喝得沈云清觉得自己像是从里到外都透着药味，身体便开始有了起色，不再是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咳嗽也不会次次咳血，偶尔还有精力在溯月殿到处转转。 就是溯月殿中的环境和他记忆中相差甚远，往日简洁冷清的风格不复存在，随处可见各种灵石和亮晶晶的法器，连殿门都闪闪亮亮，不知镶了多少奇珍异宝。 沈云清倚门轻笑，“龙崽子，把这当你的龙窝呢？” 龙族最爱藏宝，也喜欢收集亮晶晶的东西，重妄作为修真界最后一条龙，不光有自己的积攒，还有整个龙族的私藏，修真界找不出比他更富有的了，龙窝里的装饰必定壕无人性。 “本尊是怕你穷得睡不着觉。”重妄冷哼一声，“别以为这是装饰，等你能修炼了就都能用上了，就是用天材地宝堆，本尊也给你堆出个渡劫后期。“ 沈云清一点也不想修炼。 好不容易没了修为清静些日子，怎么这龙崽子非得执着于此呢？ “我用不着，还不如给你自己用，以你的资质，最多一百年便可突破渡劫期迈入半步飞升，到时你也学那些老前辈避世绝俗，安心闭关悟道，飞升上界只是时间问题。” 常人修炼，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化神、大乘、渡劫，能修炼到渡劫大多要上千年，龙族是天道的宠儿，重妄不到六百年就已经是渡劫后期，苍梧大陆万年前开始就没有人再飞升上界了，在沈云清看来，重妄是最有可能打破这个桎梏的人。 “你心性浮躁，最好能……” “本尊没让你说教。” 重妄不讨厌他说教，可此时此刻他说这些，根本就是不拿他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我费心费力的养好他，日日精心哄着，他就这般不在乎？这般急着赶我走吗！ 百依百顺的龙崽子铁青着脸，上前一步把他堵在殿门前，“沈云清，你想没想过若本尊飞升，你在这里会是什么下场？勾结魔族这一条就够你背上万世骂名，那群满嘴仁义道德的王八蛋有几百种方式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 “你一心求死，可你落进那些人手里，谁会给你个痛快？经脉尽断疼不疼？金丹破碎疼不疼？若有那一日，只会比这些疼上千倍百倍，你这张脸，被人抓去做炉鼎都……” 重妄说都说不下去了，心里难受得厉害，可眼前人依旧是那般无波无澜的眼神，他攥紧拳头自嘲一笑，拂袖而走。 “轰！” 殿门轰然倒塌，沈云清离得近，可那碎石灰尘却没有一点近了他的身，全都被一道结界挡在身前。 这两个月重妄从未跟沈云清动过气，突然来这一次把流音都吓坏了，生怕他伤了沈云清，没想到是她多虑了。 “仙尊，我们尊主气成这样还记得用结界护着您呢，他是真心疼您。” 重妄进了魔域短短十余年便成了魔尊，靠得不是权术和手段，而是绝对的实力，没有人能在惹怒他之后不脱一层皮，魔域众人何曾见过他半点温柔。 六界皆道杀人不眨眼的魔尊，只对沈云清一个人温柔轻哄，百依百顺。 可惜没长一张会哄人的嘴，付出再多也不会说，心疼人的话出口便是咄咄逼人。 流音简直替他cao碎了心，自觉充当嘴替，“我们尊主心疼您心疼得觉都睡不好，天天琢磨怎么给您重塑经脉修复金丹，您睡着的时候就在旁边守着，看您难受一点都愁得不行……” 沈云清看着重妄离开的方向，隐约觉得龙崽子似乎过于孝顺了，指尖在逆鳞上轻轻摩挲着，神色无奈。 龙崽子比从前更黏人了，若我真的坐化，他怕是会道心受损。 那便……先活着吧。 重妄气得狠了，一下午都没回来，沈云清坐在窗前摆弄花草似乎对此毫不在意，这可苦了流音，她又不会做凡人的吃食，总不好就这么让仙尊饿着。 “那个……仙尊，我……我能求您帮个忙吗？” “你说。” “就是……我有急事找尊主，但是尊主不听我说话。”流音试探着开口，“您看您能不能帮我劝一劝？” 尊主脾气大着呢，先服软是不可能的，仙尊您先说句话，快把尊主哄回来吧！ “急事……”沈云清沉思片刻，“可是关乎性命？” “那倒没有。” “那便不急。” 流音：…… “他虽为魔尊，但也有自己的私事要处理，若不是生死攸关，让他多陪陪道侣也无妨。” 流音：？？！ “什么道侣？我们尊主没有道侣！” 沈云清面露不解，“为何？有心仪的女子为何不结为道侣？龙族修道需克制本性，万年前便有了从一而终的族规，他难道要始乱终弃？” 突然上升到这种道德层面的高度，流音吓得直冒冷汗，“不是不是，我们尊主没有始乱终弃，他也没有心仪的人……不是，是没有心仪的女子，他更没碰过别人，尊主就是生气了，不是去陪别人！” 这下沈云清更迷惑了。 “未曾碰过别人，龙族的情潮期如何度过？难道龙崽子有什么隐疾？” 流音……流音选择闭嘴。 她觉得再聊下去她一定会死的很惨。 无情道真是太太太可怕了，仙尊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偏偏对感情的领悟能力差得过分，尊主好惨。 好在沈云清在正事上极为靠谱，最后答应了帮忙劝一劝。 传音玉佩刚闪了一下，对面便传来重妄冷到快结冰的嗓音，“你若找死，本尊不介意送……” “尊主不是我找你，是仙尊有话跟你说！” 对面的冷声戛然而止。 听出龙崽子现在很生气，沈云清特意斟酌了措辞，“重妄，流音有急事与你汇报。” “你叫我什么？” “重妄。” “呵。”重妄冷笑一声切断传音。 无情道破了又如何，不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心冷情，在他眼中，世间万事万物都没有区别。 我明明是为了他好，我生气他却比我还生气，连龙崽子都不叫了。 真是……无理取闹！不可理喻！ 与此同时，溯月殿内寂静得近乎诡异。 沈云清大多时候都是安静的，传音断了后又专心摆弄花草，看不出丝毫生气，可流音却难受得不行，在旁边来回踱步，神色焦急。 “龙族向来不听任何人管教，你们不要逼他，待他想通了便会回去处理事务了，他自己有分寸。” “……” 流音已经不想说话了。 他听你的啊！他还在跟你生气！你倒是哄哄他啊！ 尊主也是气糊涂了，你跟一个修了千年无情道的人生气，人家天生情绪淡漠，估计都不知道生气是什么感觉，哪能感受到你在生他的气啊！ 第6章 想欺师灭祖 一个时辰后重妄还没回来，流音把锅都给炸了也没弄出来一口能吃的东西，最后只能厚着脸皮端药进去。 “仙尊，该喝药了。” “放那吧。” 待身后没了动静沈云清才取来药碗，闻着那苦到人头皮发麻的味道，对着窗前的一排花草眸光微顿。 龙崽子留下的蜜饯已经吃没了，这一碗药喝下去怕是会苦死，倒不如…… 药碗缓缓靠近芳香淡雅的兰花，手腕正要倾斜，身后骤然响起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你敢倒下去试试！” 龙崽子怎么偏偏这时候回来了…… 沈云清僵着身体，迟迟没有转身。 怕苦想把药倒了还被当场抓包什么的，着实有些丢人。 这世上怕是从未有人看到过云清仙尊这么幼稚的一面，被撞破还尴尬得如孩童做错事般不敢出声。 重妄又好气又好笑，“沈云清，你是想气死我吗？把药倒进去浇花这种事都干得出来，你幼不幼稚？” “没大没小。”沈云清念叨一句，放下.药碗继续摆弄手里的草叶。 “晚饭吃过了吗？吃了什么？” “虚空。” 重妄：…… 我是有多想不开竟然去跟沈云清生气？我气死了他都不能知道是被谁给气的。 好不容易自己想开了消了气，去给沈云清弄吃的竟然发现锅炸成了一地废铁片，重妄按着被气到发疼的太阳穴，一脚把流音从山顶踢了下去。 流音：“……”还有人比我更惨吗？ 沈云清快睡了又被抓起来吃饭，吃完饭还被喂了药，困得倚在重妄怀里睁不开眼，却强撑着在重妄要起身时扯了扯他的衣袖，“手。” “嗯？” 重妄把手伸过去，眼看他从袖中拿出一条草叶编的小龙放在自己掌心，还在小龙头顶轻轻拍了拍，“龙崽子，静心。” 被沈云清捡回望月峰时，重妄背着灭族的血海深仇，一日比一日暴躁，每次生气被沈云清遇到，都能得到一条他亲手编的小龙，说的也是一模一样的话。 龙崽子，静心。 从前是隔空落到手中声音清冷淡漠，如今是亲手放到掌心，嗓音还带着些安慰意味。 可能是习惯了沈云清的冷心冷情，不久前还被气得要死，现在却因为这点不值一提的亲近便受宠若惊心情愉悦。 重妄叹了口气，暗骂自己没出息。 真给龙丢脸！ 沈云清彻底调养好身体是在半年后，望月峰上第一场雪落下时，他在窗边赏雪景，咳出了最后一点淤血。 重妄动作熟练的帮他擦掉血迹又用了个清洁术，“好了，终于好了，沈云清，你要是再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本尊以后便日日给你喝最苦的药，一点蜜饯都不配。” 这算是什么威胁？ 沈云清哭笑不得，拍开他的手往内殿走。 “你去哪？” “沐浴更衣，我想去外面走走。” 重妄跟过去把人打横抱起，快步往浴池走，嘴里还埋怨，“去沐浴不会说？身体刚好你折腾什么，要出去走走还不知道现在攒点力气，本尊费这么大劲才把你养好，你就不能小心点？” “你都说了我已经好了，我自己能走。”夭夭 龙崽子天天絮絮叨叨管这管那，一点都没有小时候可爱。 “好了也经不起你折腾，只是养好了那些病，伤了根基除非脱胎换骨，不然就是你飞升了也依旧体虚畏寒。”重妄掂了掂他根本没涨的体重，眉头都能拧成结了，语气越发恨铁不成钢，“吃一点就说吃不下了，凡间的小奶猫都比你能吃，一千多岁了吃个饭还得人求着哄着，你害不害臊！” 沈云清已经彻底放弃挣扎了，只想求个清静，“龙崽子别念了，我头疼。” “说两句就不耐烦，我这都是为了你好，除了我还有谁管你？指望那只杂毛鸡吗？他到现在连个面都没露过，当年还总让我让着他，说什么都是你的好徒弟，现在知道区别了吗？那杂毛鸡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是是是，知道了。”沈云清都快被念睡着了，手上轻轻把他往出推，“我要沐浴了，快出去吧。” 也就只有沐浴的时候能离开重妄的视线，明明身体越来越好，不需要那般细心照料，重妄却坚持一手包揽大大小小所有事，恨不得让他脚不沾地，天天抱着他走，搞得沈云清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柔弱不能自理。 “沈云清，你还没沐浴完吗？是不是哪不舒服？” 不过才一刻钟，外面便传来重妄担心的询问，沈云清无奈的摇摇头。 龙崽子怎么越来越黏人。 外面雪还没停，重妄一边让流音准备伞，一边从储物戒里给沈云清拿衣服。 “这个穿上，还有这个，这个也得带着……” 沈云清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不是要出去赏雪吗？过来我给你穿。” “我觉得用不上这么多……” “那就别出去了。”重妄直接把法袍往他身上披，系好带子又加了一层狐裘，然后是常穿的龙火大氅，最后又往他手里塞了个上品灵石做的手炉。 沈云清觉得自己被裹成了粽子，最后在他的强烈抗议下，终于脱下了一件狐裘。 “法袍隔绝水火，用龙火凝练的大氅寒暑不侵，这些足够保暖了，穿太多我走不动。” “那我抱着你。” 沈云清盯着他不出声，重妄冷眼看回去，两息过后…… “行行行，只此一次，你要是冻着了，以后别想再出门！” 望月峰的雪景很美，粉妆玉砌皓然一色，从前沈云清就特别喜欢，可惜百年来身体扛不住，也没精力欣赏，如今终于有了闲情雅致，光是站在雪地里就心旷神怡。 “冷不冷？要不就再加一件，我看你脸色不怎么好。” 如果龙崽子能安静点就更好了。 沈云清摇摇头，步伐悠闲的往前走，重妄撑着伞跟在他身边，替他遮挡掉所有风雪，另一只手隔空放在他身后，生怕他摔了。 “龙崽子，许久没见过你的原身了。” 当年每逢下雪重妄就喜欢化作原身在雪地里打滚，白茫茫的雪地中，手腕粗的金色真龙上蹿下跳的撒欢，见他走过来就盘在他脚下撒娇，形状漂亮的龙角还会亲昵的往他手上蹭。 那时沈云清眼神古井无波，一言不发，心里想得却是龙崽子怎么不掉两片龙鳞呢，金灿灿的多漂亮，想收藏两片玩玩，还有这龙角，手感真好，可惜不能拔下来…… 重妄哪知道他是这么想的，还以为他在借当年的事调侃自己，板起脸恶声恶气，“那时本尊年少，真身岂是能轻易显现的，你若再说这些话气本尊，本尊便把你从山顶扔下去。” “啧，魔尊大人真威风。”沈云清被他的装腔作势逗笑了，转过头看着他语调慵懒，“可是想欺师灭祖了？” 他容貌清冷，平日里神色淡漠，即便是六界第一美人也从未有人生的出亵渎之心，人人皆道只可远观，偶尔勾勾嘴角便如神明落九渊，美得让人不自觉屏住呼吸，更何况此时这般展颜一笑，雪景再美也比不上雪中的美人，一笑令天地失色也不过如此。 重妄目光从他微挑的眉峰起寸寸扫过，最后落到那扬起的嘴角上，盯着殷红的薄唇思绪万千。 最后脑海中倏地蹦出一句话。 确实有些想欺师灭祖。 作者有话说： 感谢萌友771316123126的一张催更票，宝贝破费啦~ 第7章 我打我自己 欺师灭祖？ 重妄身体一颤。 不不不，不能想不能想，那可是沈云清啊！ 即便如今这人是自己的死敌，还没有修为，那也不是能任人摆布的。求死归求死，真丢了清白受了折辱，以沈云清的性格，自曝神魂都得拉折辱他的人一起死。 他一直没回答沈云清也不在意，性格使然，如今又没了天下大任的束缚，说随心便是随心，说话做事连结果都懒得求了。 雪下得不算小，积在地上厚厚的一层，一步一步其实并不好走，沈云清却走得像是得了趣，哪里雪厚踩哪里，重妄在旁边看得直皱眉，见他心情颇好又不想打扰他的兴致，只能寸步不离的紧跟着。 “龙崽子，那里有东西。” 百步外的树下，积雪不知道被什么拱动着，零零散散的往旁边堆。 “我昨日带回来两只兔子，还没来得及给你吃，就让它们自己跑着玩了。” 话音落下，沈云清脚边便多了只通体雪白的兔子，长耳朵内侧是粉粉嫩嫩的颜色，让人忍不住俯身想捏一捏。 那兔子十分怕人，不等靠近就要跑，重妄指尖微动，沈云清摸上耳朵它也跑不了了，只有两条后腿若有似无的扑腾。 “真漂亮，还挺活泼。” 重妄正想说那就给你养着解闷，只听温柔抚摸兔子的人依旧是刚才那十分喜爱的语调，对着兔子的两条后腿道：“这么活泼好动，烤兔腿一定很好吃。” 重妄：…… “晚上就给你烤。” 想吃是真的，觉得漂亮也是真的，听说晚上就要烤，沈云清便没放开兔子，还搂进怀里温柔的抱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兔子背上抚摸，觉得手感还挺不错。 重妄看得眼热。 从前他也是有这种待遇的，受了伤维持不住人形现出真身，沈云清便纵容他亲近，会把他抱在怀里抚摸，也许他盘在手腕上，明明沈云清不碰熏香，身上却总若有似无的带着一股极好闻的冷香，闻得他晕晕乎乎，伤好了也赖着不愿走。 那时他还未长成，龙角都是软的，沈云清一边看书，一边拿指尖轻轻弹他的龙角，偶尔一个不留神力气大了一点，还会耐心的帮他揉揉，怕他疼。 现在……现在宁可抱只灵智都没开的傻兔子也不肯抱他，每次都得他厚着脸皮去亲近，多念叨两句就要赶他离远点。 所以说这人真是不知好歹，我对他这么好，还比不过一只蠢兔子！ 许是他嫉妒的眼神太过明显，兔子都察觉到了，在沈云清怀里根本待不住，又开始要往下跳，挣扎间前腿“啪”的一声打在沈云清下巴上，留下一道明显的红痕。 “找死！” 重妄杀心顿起，一抬手那兔子便没了生息，沈云清察觉到兔子不动了，抬眼看向罪魁祸首，眼底带着些许埋怨。 “它自己找死。”重妄把兔子扔到一边，小心翼翼查看他下巴上的伤，“我就说没开灵智的蠢货不能抱，你看看下巴红的，你现在这身体又不能给你用灵力疗伤，你自己不知道疼吗？” 说着直接把人抱起来，“别玩了，回去涂药。” “又没流血，这算不上伤，一会儿就好了。” “就是流血了你也不能在意，你什么都不在意。”重妄冷着脸没好气的数落，“你是不是还嫌我多事？沈云清我告诉你，我就是这么多事，你现在打不过我，给本尊忍着！” 沈云清说不过他，索性捏了他一缕头发拨弄，“龙崽子，cao心太多头发会变白。” “本尊行事用不着你多言！” 高高兴兴出门，回来时却满身怒气，流音看得有点懵，“仙尊，我们尊主怎么了？” “生气了。”沈云清无奈极了，“龙崽子怎么越长大越爱生气，修道旨在修心，生老病死皆为天道轮回，何必如此挂心。” 像沈云清这样能够庇佑苍生的大能，心境如此其实很正常，修道到了一定境界便会超脱世俗，何况他修的是无情道。 不能说不对，外人甚至会以之为榜样，但是对身边人实在太过残忍。 “仙尊，不是爱生气，我们尊主其实是……他就是心疼您，见不得您受苦，他是好心。” “我知。”沈云清欣慰颔首，“龙崽子嘴上说恨我，其实很孝顺我。” 孝……顺…… 流音缩了缩脖子，不敢搭茬。 重妄到底是按着沈云清涂了药，又给他烤了外酥里嫩的兔腿，他如今嘴馋得很，但饭量跟不上，半只兔腿都吃不完，气得重妄拿着吃剩的兔腿直跟他瞪眼睛。 沈云清半眯着眼倚着美人榻，“嗯，龙崽子眼睛真大，真漂亮。” “你……你可真是……” 重妄拿他没办法，坐在他身边啃完了他剩下的半只兔腿，边吃边愤愤道：“吃什么都剩，本尊辟谷多年还得帮你吃这些玩意。” “你弄了那么久，扔了多浪费，那以后就放在一边留着我下次吃，用灵力热一热也是一样的。” “那口感能一样吗？本来就吃的不多，口感不好就更不吃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样？” 沈云清……沈云清无言以对，睡觉了。 “怎么又睡了。” 重妄盯着他的睡颜看了许久，重重叹了口气。 怎么就学不会爱惜自己的身体呢，这一百年还没吃够苦头，非得让我天天这么提心吊胆你就高兴了是不是？ 看看你自己瘦的，身上一点肉都没有，一摸全是骨头，你看看这腰细得……这腰…… 重妄放在他腰上的手挪了两下最后也没挪开，还做贼似的来回摸了一圈。 这腰……真细啊…… 要是不隔着衣物，直接用手握住…… 沈云清如今没那么虚弱了，睡得不至于太沉，他这动作太过肆无忌惮，硬生生把人给摸醒了。 “龙崽子？” 对上沈云清询问的目光，重妄身体一僵，“你……你看你吃那么少，都瘦成什么样了！” 沈云清原本就对这种肢体接触不在意，又被抱了快一年了，连他没拿开的手都没理，一听又是数落自己，当即闭眼接着睡。 重妄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触电似的收回手，看看他的腰再看看自己的手，片刻后用这只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龙性本淫，但也不能对着沈云清这般……这般龌龊意淫。 打醒你个禽兽不如的色龙！ 第8章 清心静气 “尊主……你这脸……” 流音一进门正看到重妄脸上顶着个巴掌印，通红通红的，她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下意识看了看沈云清的方向，“这是……仙尊打的？” 她来的巧，重妄刚缓神，还没来得及销毁痕迹，一时间也找不到更好的说辞，总不能说是自己打的，最后冷着脸点点头。 啊这…… 仙尊那般好脾气的人都被气得打人了，还打得这么狠，尊主得是干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啊？ 看上去似乎只有重妄尴尬，实际上流音也尴尬得不行，毕竟重妄是魔尊，这种落面子的事被人撞见可不太好。 殿内寂静了片刻，最后还是流音先开了口，“那个……看来仙尊身体恢复得真不错，力气都这么大了。” 重妄：…… “回去找炎夜领罚。” 流音：“……”让我看看是谁这么倒霉呀，哎呦，又是我这个倒霉蛋。 …… 身体好了就总想出门走走，入冬了天寒地冻，沈云清原本以为重妄会天天看着他念叨他，却不知为何，重妄最近像是被什么要紧事缠住了，平日里整日待在望月峰不肯走，这几日却不见了人影。 “仙尊，这是尊主刚送来的桂花糕。” 午睡醒了又没见到重妄，沈云清收好桂花糕，披上大氅出门散步，在半山腰找了块干净的雪地，随手捡起树枝在雪地上慢慢悠悠的画出一道阵法。 “这是净化魔气的阵法，如今的仙盟无人能与龙崽子抗衡，他心魔未除，若在战场上失控不分敌我，你可用此阵牵制他一二，助他恢复理智。” 阵法繁杂，如今的沈云清画不出万分之一的气势，只能尽量求形似，“主殿的藏书阁有许多相关记载，你自己查阅或带回魔域给其他人都可以，必要的时候也好多帮龙崽子出一份力。” 流音快速记下阵法，眼中情绪复杂，“仙尊，您说的战场上是指……” “就是你想的那般。” 沈云清看着天际，神色从容自在，“从前我是云清仙尊，执掌仙盟，魔尊重妄觊觎人界，除魔卫道是我的责任，如今我只是沈云清，我为我养过的龙崽子未雨绸缪，想尽可能多护着些，是我情愿，即便是天道也无权干预。” 不是魔尊，是龙崽子。 不是责任，是情愿。 孰轻孰重，谁亲谁疏，高下立见。 修道一途百年也不过弹指，只养了三年的龙崽子，即便做了魔尊，那龙崽子也依旧是他的龙崽子，是他的好徒儿。 云清仙尊看似无情，实则比谁都长情。 “仙尊，您其实……不适合无情道。” “若想撑起责任，无情道便是必然，有了七情六欲，即便是我也会决事偏颇，我修道千年，所求不过安心二字，若论起对错，我也说不清，唯一说得清的，只有无愧天地。” 流音看着他的背影，明明此时的沈云清一丝修为都没有，她却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剑护苍生的云清仙尊。 迎风而立，圣如神祇。 不知过了多久，风中缓缓飘过一声叹息。 “对了，你可知……龙崽子为何躲我？” 流音怀中的传音玉佩一闪，很快归于平静。 “尊主没躲您，他就是……就是最近有点忙。” 沈云清没戳穿她的谎话，他是对任何事都不过分深究，可龙崽子总挑他睡着时过来，他想不察觉都难。 “罢了，随他吧，估计是又在跟谁生气，该回去了，吹久了风龙崽子又要念叨。” 流音偷瞄了一眼传音玉佩，摇摇头快步跟上去。 不就是被打了一巴掌吗，尊主你在仙尊这还有面子可言吗？也不知道这会儿突然别扭什么。 重妄是在晚饭时回来的，和平时一样任劳任怨给沈云清做好吃的，就是眼神有些飘忽。 那日对着沈云清起的龌龊心思让他寝食难安，甚至都不敢面对了，借着传音玉佩听了沈云清说的那些话，他心里高兴，却难免更唾弃自己。 不论昔日如何不死不休，那都是在正邪不两立的基础上，如今沈云清都放下了，还说要护着他，他原不原谅先不说，于情于理都不该对着人家乱发情。 禽兽！ 在心里把自己骂的狗血淋头，重妄才好意思踏进沈云清的寝殿，抬眼便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龙崽子，不躲了？” “没躲。”重妄心虚的辩解一句，把他爱吃的烤肉串递过去。 沈云清指尖隔空点了点他身侧的桌子，重妄转头一看，桌子上并排摆着四条草叶编的小龙，还有一本清心咒。 看到清心咒的瞬间，心思不纯的某龙心里一凉。 他……他可是发现了那天我趁机摸他的腰，对他起了色心？！ “你最近总是生气，清心静气才更有利于稳固道心，藏书阁右侧第三个书架上方第二排，那里面的书你都用得上，有空就去看看。” 还好，他没发现就好。 重妄心虚得头都不敢抬，“嗯。” 守着沈云清睡着，他一刻都等不了了，直接瞬移到藏书阁去找书，找到沈云清说的位置随便拿起一本翻开，想着那些书应该有些用，多看看便不会整日对沈云清那般放肆了。 只是…… 怎么是图册？ 他觉得有些奇怪，特意仔细看了看，等看清那图上是两个男人抱在一起抚摸对方，吓得把书都给扔了。 这是春……春宫图？！ 沈云清让我来看……不不不，不可能，肯定是我拿错了。 他又在那一排里拿了一本，颤抖着手指翻开……这次翻开的那页竟然是两个男人已经交叠在一起了！ 清心……清心静气……这……这谁能清静得了！ 他不死心的把这一排所有书都翻了一遍，无一例外，全是春宫图！ 画面之详细，姿势之精妙，显然是精挑细选收藏于此。 重妄回过神时已经在书架前站了两个时辰，把最后一本书放回去，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出现了沈云清半倚着美人榻的画面。 刚才那本书似乎有一个姿势适合…… “尊主？你是来给仙尊找书吗？” 重妄强行把脑海里的画面挤出去，看着走到跟前的流音声音冷淡，“你怎么在这？” “仙尊让我来看书的，还答应可以借给魔域其他人看。” 流音视线扫过他身后被动过的那一排书，瞳孔微微颤了颤。 本来是给仙尊准备的，想要助攻尊主，没想到竟然是尊主先看到……嗯……也差不多，给谁助攻不是助，开窍一个是一个。 “尊主，这个书架上没有仙尊的书了，那些书都被我送回魔域了，现在都是我拿别的书摆上去充场面的。” “你说这些都是你的书？” “对啊，我把这一侧都搬空了多不好，填上别的书看着更……” “胡闹！” 重妄一抬手，那一整个书架的书全部消失不见，“你那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是被沈云清看到，以为魔域皆是如此，吓得他以后不敢去，本尊拿你是问！” 流音没敢出声，等人走了才对着空空如也的书架抛了个媚眼。 “把书都拿走，到底是要毁了，还是要回去慢慢研究？男人啊，啧啧啧。” 作者有话说： 这本书今天就要上推荐啦，以后会每天都更新的，推荐期间数据很重要，所以宝贝们可以多给些收藏吗？（求求了呜呜呜） 第9章 格局打开 重妄开窍得很快，他这六百多岁的老处龙可从没对别人起过色心，发现无论看哪本春宫图脑子里出现的都是沈云清的脸，他自己心里就有数了，而且接受得相当坦然。 这没什么，沈云清那样神仙似的人，朝夕相处，日日亲近搂抱，生出些不可告人的心思很正常。 不慌，顺其自然就好，毕竟也不好强迫沈云清，倒不是没那个实力，就是单纯的不敢。 “尊主，尊主？” “嗯？你刚才说什么？” 沈云清的身体已经可以重塑经脉了，但这几日重妄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风月事，流音只能独挑大梁张罗。 “我说医仙楼楼主你认识吗？那秘法上的丹药需要太多天材地宝，药效必然十分霸道，我怕仙尊身体承受不住，若是能让医仙楼楼主帮忙改进一番会好些。“ 医仙楼是苍梧大陆最独特的存在，不属于六界任何一界，楼主是人是妖也无人知晓，苍梧大陆一半的丹药都来源于此，除了价格昂贵再无任何缺点，即便你是六界公敌，只要付得起报酬也一样给你医治。 典型的只认利益不认人。 至于楼主…… 重妄仔细想了想，“三百年前医仙楼禁止本尊踏入，似乎就是楼主亲自下令。” “额……尊主你干什么了？” “楼主得了张七品丹方闭关炼丹，当时本尊就在附近渡劫，想去凑个热闹，结果最后一道雷劫把丹方和即将出炉的丹药都给劈成了灰。” 流音：“……”尊主，不愧是你，被追杀一点不亏。 重妄说完自己都觉得希望渺茫，不过也没为这个烦心，他准备亲自帮沈云清重塑经脉。 “你先别管这些了，本尊去找那些天材地宝，你守着他。” 所谓天材地宝，自然没一样是好找的，重妄在自己的龙窝里翻了两天，翻遍了也没找全，还有几个得他亲自去搜罗。 “我有事要回魔域一趟，三五日便回来。” 沈云清定定的看了他许久，最后漫不经心的摆摆手，“去吧。” 最开始那眼神里隐隐透出的担忧让重妄心里一紧，下意识解释道：“不是要攻打仙盟，我去给你找药。” “找？”沈云清眸中含笑，似乎看透了一切。 “也……也可能是抢。” 自从重妄做了魔尊，虽不至于滥杀无辜，但行事大多过分高调，走到哪闹腾到哪。 今日吞了一处灵石矿，明日又不知去哪个秘境跟人抢刚出世的法器，算是把龙族天性发挥到了极致，遇到宝物就迈不动腿，沈云清执掌仙盟时没少处理这种事，往往是亲自过去揍他一顿，他受伤闭关，出关后就又跑别的地方夺宝去了。 堂堂魔尊，一点脸面也不要。 光看表情就知道沈云清肯定是在想之前揍自己的事，重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理直气壮，“又不是小娃娃打架，打不过就找你撑腰算什么本事。” “好了，忙你的去吧。”沈云清又无奈又好笑，“现在没人管得了你了。” “也不是没人能管……” 他声音太小，沈云清一个字都没听清，“龙崽子说什么呢？” “没事。” 重妄没好意思重复，给他留下一堆小零嘴就走了。 龙崽子不在，沈云清倒不至于觉得无聊，就是耳边突然这么安静有些不习惯，刚好流音钻研上古秘法，在偏殿里摆了一大堆书，沈云清没事就在旁边拿一本看看。 其实都不是什么正经书，放在仙盟都能算作禁书了，夺舍功法，双修秘术，阴邪阵法……应有尽有。 流音发现时吓得差点尖叫出声，“仙尊您……我……我马上就收拾走，马上！” “无妨，我闲着没事看着玩的，你忙你的就好，不用管我。” 我也不想管，但是你手里现在拿的是本春宫图啊仙尊！你……你还快看完了？！ 尊主说要是让你看到这些不正经的东西他就打折我的腿啊！！！ 她那怀疑人生的眼神实在太有存在感，沈云清都怕她自此生出心魔来，合上书耐心解释，“双修之法算不得邪术，单方面采补修为或害人性命才是邪术，寻常修士修炼此法，不过是男欢女爱，道侣亲昵罢了，没必要矫枉过正。” 不愧是仙尊！看看人家这格局！ 流音双眼放光，连重妄的威胁都不怕了，“那仙尊您觉得您手里那本……如何？” “按照图中的描绘，表情颇为愉悦，修为也有所增益，想来是此法大有益处，修道一途向来清苦，难怪有心走捷径之人会沉迷此术，只是有些地方不甚合理。” 沈云清对这种事无感，又与修道有关，自然不会多想什么男女有别，还颇为细心的找出一页指给她看，“比如神交功法这里，两人神交需心无旁骛，若肉身也同时动作，恐怕有事倍功半之忧，得不偿失，此种弊端或许勤加修炼可解，但也因人而异……” 流音眼里没有光了。 仙尊太正派了，尊主那几百年没开过荤的看到这些东西都能自己悟开窍了，仙尊却…… 简直清冷禁欲的不像人，明明是鱼水之欢，到了仙尊口中却成了论道大会，让人生不出一点旖旎心思，灵魂都快得到升华了。 “我记得你从前师承合欢宗，可是修道途中有了疑惑？我近日对此法感悟良多，若你想问……” “不不不，我不想，多谢仙尊！” 这可不兴问啊，让仙尊讲解完我怕是得出家做尼姑，还合欢个鬼啊！ 小姑娘竟然红着脸跑了，沈云清眸中尽是不解。 我虽然没了修为，但也不影响与人论道，为何她看起来……好像很抗拒？ 罢了，还是我自己看书吧，不管用不用得上，多会些总没坏处。 望月峰岁月静好，其他地方可就没这么安生了。 魔尊苏醒现世，修为大涨，仙盟九大宗门十四州严阵以待，随时准备与魔族生死一战，可魔域封印迟迟没有动静，只有魔尊一人在外兴风作浪，行踪不定。 前日在鬼界抢了一个鬼王珍藏的极品魂玉，还顺走了人家的储物戒，出鬼界前连镇守结界的魂兽都没放过，硬拔了魂兽一只角，又揍翻了前来阻拦的大大小小十几个鬼王。 昨日跑去虚空界，拿魂兽角跟大祭司换了人参娃娃须，魂兽角是高阶占卜法器，换一根万年人参娃娃须其实不过分，问题是你那魂兽角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何止空手套白狼，分明就是拿别人家孩子去套狼！回头还把整头狼都独吞了，别人连根毛都没看着！ 气得鬼界冥尊闭关都闭不下去了，堵在虚空界出口跟重妄打了一架，可惜未分胜负。 今日到底是轮到了仙盟，看上了无极宗的千年固元果，不给就要用龙火把人家树烧了，无极宗宗主气得吐血，最后到底是给了一颗固元果送走这煞神破财免灾。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看得顺眼的就拿东西换，不顺眼的就直接要，不给就揍一顿再抢，仙盟九大宗门，除了揽月宗有云清仙尊留下的护山大阵，其他宗门全都被“拜访”了一遍。 要是魔族大举进攻还能打一架，重妄一个人来根本没法打，真龙瞬息千里，更何况这龙是渡劫期的大能，抢了就走，追都追不上。 仙盟乱成了一锅粥，乱到无数人开始想念云清仙尊。 要是云清仙尊在，早把这没脸没皮的魔尊踢回魔域了。 重妄要的就是这效果，心情舒畅极了，去妖界的路上还给沈云清传音，“等你经脉和金丹都好了，引气入体到筑基期差不多就该入夏了，到时我带你下山散心。” 沈云清拿着他留下的传音玉佩，指尖对着金色的穗子一下一下拨弄，开口便是直击灵魂的一问，“龙崽子又去哪惹祸了？” “没有，我正准备给你弄把好看的扇子呢，入夏天气热，我给你扇风。” 那烦人的杂毛鸡，从前总爱缠着沈云清，如今沈云清一个人苦熬一百年，他却待在妖界享福不闻不问，一会儿见到了直接薅秃拿羽毛做扇子！ 作者有话说：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可以给孩子一个收藏吗? 第10章 两个徒弟没一个正常的 其实妖界没有沈云清能用到的药，只是重妄自己想去找事，一方面是别的地方都闹了，这里不闹不合适，可不能被人知道他是在给沈云清找药，对沈云清名声不好。 更多的还是他自己有私心，想来跟妖尊凤宿打一架出出气。 以往的魔尊和妖尊一般都会联手图谋人界，重妄和凤宿却不同，一方在人界受挫，另一方铆足了劲落井下石。 修真界人族势多，占尽灵脉，妖、魔、鬼三界皆被称为“邪魔歪道”，其中魔族最甚，妖族紧随其后。 魔域终年不见天日，妖界虽然环境不错，但灵气稀薄，两族都想与人界争灵脉，于是摩擦不断，大大小小的战役也随之增多，但大多时候都是胜负难分，实力趋于平衡。 沈云清是打破这个平衡的人，先是打退妖族千里，夺回妖界千年来抢去的人界领地，紧接着一剑把魔族封于魔域，至此人界太平盛世，妖界魔域安分守己。 所以沈云清说他的两个徒弟都该恨死他了。 可重妄不这么认为，他对沈云清到底是恨还是怨，他自己最清楚，沈云清吃苦他见不得，求死他也受不了，恨不得把人带回魔域供起来伺候，至于凤宿…… 那杂毛鸡对沈云清绝对也不是纯粹的恨。 见识过沈云清的真心相待和温柔纵容，这世间没人能再真正恨得了他，只会拼命的争，争着做沈云清最在意的那一个。 望月峰的那三年，重妄跟凤宿便每日都在争，不是沈云清看到的小打小闹，而是都憋着弄死对方，只不过在沈云清面前都懂得装乖，装得“兄友弟恭”、“嬉戏打闹”。 重妄到现在都记得沈云清打退妖族那一日，凤宿带着一身伤，腹部碗大的一个血窟窿，伤口上还有沈云清月牙形的剑意，都他妈要活不起了还特意到魔域去跟他炫耀！ “同样是与人界开战，师尊先看到的是我，即便你是魔，他也还是先收拾我。” “我这一身伤，没有一剑是杀招，师尊舍不得杀我。” 重妄对此噬之以鼻，还骂那杂毛鸡是变态，然后转头就跑到揽月宗挑衅，被沈云清揍一顿才满意的回了魔域。 一个被逐出师门，一个主动叛出师门，却谁也放不下，都还想着那光风霁月的师尊，想让那人多看自己一眼。 所以重妄生气，气那杂毛鸡竟然一百年不管沈云清，让他一个人在望月峰受苦，口口声声叫师尊，若是还真心认这个师尊，为何不照拂一二？ 妖界结界近在眼前，重妄懒得进去，声音掺了灵力响彻整个妖界，“杂毛鸡，出来受死！” 众妖只是仰头看了看结界外凌空而立的人影，谁也没惊讶，因为已经习惯了，魔尊未沉睡时隔几年就要来这么喊一次，也不是魔域要与妖界开战，就是单纯的找妖尊打架。 “本尊当是谁呢，原来是四脚蛇睡醒了，又来撒泼了。” 带着笑意的嘲讽声落下，凤宿的身形也在重妄对面显现，凤眸微挑，容貌妖孽，一身红衣松松垮垮，腰带也懒懒散散的要掉不掉，像是从美人堆里刚滚出来，春风满面。 “打架可以，我妖界半块灵石也不会予你，若是想明抢，那便来吧。” 漫不经心的声音在最后一个字时杀意顿起，重妄握着本命剑戮天挡住他的杀招，剑光遮蔽一方天地，几息后两人皆执剑而立，身后山峰夷为平地，碎石尘土漫天飞扬。 “你也突破了？” 凤宿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仿佛刚才出手便是杀招的人不是他，“怎么，你能突破，我就不能？” 重妄不语，心底却多了几分疑惑。 百年前他们最后一次交手，杂毛鸡分明道心不稳，突破遥遥无期，而且突破了为何没传出一点消息？ “做没做亏心事你自己清楚，别为了一点修为自掘坟墓。” “本尊如何与你何干？被逐出师门求了三天三夜都没人理你，还把自己当本尊师兄呢？” 妖界与人界交界处，凤凰啼鸣，真龙咆哮，威压覆盖千里，无数生灵跪地颤抖，方圆百里内飞沙走石，凤凰真火与龙火轮番炙烤，天空中时不时飘荡起金鳞与火羽，乍现不过一息便凭空消失。 一刻钟后，一切归于平静，重妄捏着一把火红的凤凰翎羽，嗓音森冷，“你如何作死都与本尊无关，本尊只问一句，你可知沈云清修为散尽，这百年如何度过？” 凤宿握剑的手倏地一紧，雌雄莫辨的脸庞被愤怒和杀意衬得宛如修罗，手中龙鳞扬于眼前，裹着凤凰真火的一剑尽数将其斩为两半，“重妄，本尊与你，不、死、不、休！” 果然，师尊果然只愿放他进望月峰，他抢那些珍奇灵药也是用来给师尊疗伤。 百年前我日日守在望月峰结界外，最后只得来一句“生死由命，无须挂念”，同样是徒弟，我不过比他晚入师门一日…… 妖尊殿内，凤宿看着自己满满一储物戒的丹药和天材地宝，喉间涌出一口鲜血。 师尊不见我，连我的东西都不要，重妄却能时时相见，还能帮师尊疗伤，凭什么！ 一道黑漆漆看不出形状的虚影凭空出现，一点点蚕食掉他吐出的鲜血，凤宿见状直接咬破手指，继续以血喂养那道虚影。 “多吃些，等你长大了，便给本尊吞了那四脚蛇！” …… 重妄没立刻回去，先给自己灌了两瓶疗伤丹药，等半日后掉了的龙鳞重新长出来才敢去见沈云清。 此时沈云清还在流音欲言又止的注视下徒手堆雪人，正玩的兴起，一只大手倏然揽住腰身，把他抱起来就往寝殿走。 “让你养身体你跑出来玩雪，沈云清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重妄边吼边把手炉往他手里塞，又转头去吩咐流音，“药呢？给本尊拿碗药来！” 流音一愣，“尊主，什么药？” “随便，要最苦的！” 沈云清抱着手炉身体颤了颤，无奈中又带了些许妥协的意味，“龙崽子，我刚碰到雪，还没……” “那是我回来的早，再晚一会儿雪人都堆完了！”重妄把人放在榻上，咬牙切齿的盯着他的手，“手都冻红了，我就离开三日，你当我死了吗！” 沈云清自知理亏，躺在榻上不出声了，没一会儿耳边又响起一句话，不是怒吼，而是低沉又温柔的嗓音，“手还冷吗？” 手炉中灵石满满当当，就是在雪地里都不会冷，沈云清晃了晃手炉，“有点热。” 重妄：…… “热也忍着！” “好好好，知道了。” 沈云清还真就没把手炉放下，片刻后一只大手强硬的把手炉抢走，塞给他一把火红的羽扇，“玩这个，以后不许玩雪了。” 作者有话说： 凤宿：快看我身上的伤，师尊打的！师尊先打我后打你！ 重妄：呵，你那算什么，我差点被打得魂飞魄散，沈云清最在乎我！ 沈云清：这俩脑子不太正常的玩意真是我养出来的？ 10-20 第11章 你生气了吗 “你又去闹小凤凰。” 凤凰一族血脉越纯正翎羽越接近红色，像这样火红无瑕的翎羽，如今的妖界只有凤宿有，沈云清看着羽扇满眼无奈，“还拔的都是尾羽，小凤凰那般爱美，也就是此时不在，不然又该找我哭了。“ “我就闹了，怎么了？有本事他现在来找你哭，看我薅不薅秃他！” 重妄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心道凭什么不闹？六界我都闹遍了，我闹得越欢，那帮人越念着你的好，从前不好好待你，如今六界无人管得了我，让那帮王八蛋后悔去吧！ “他是你师弟，如今又打不过你，你何必……” “他也突破了，渡劫后期。” 沈云清眉头微皱，同样觉得不该突破的这么快，却也没多费神去想，只是放下羽扇朝龙崽子招招手，“可是龙鳞又被啄掉了？我看看。” 两人打架虽不至于拼命，但也不会让对方讨到一点便宜，每次都是两败俱伤，沈云清已经习惯了。 重妄撸起袖子让他随便看，嘴上得意，“怎么可能，他突破了也打不过我，我一点事都没有。” 正嘚瑟着，本该去看胳膊的人突然倾身，鼻尖几乎要贴在了他嘴唇上，重妄垂眼看着那放大的精致脸庞，呼吸都停滞了。 “龙崽子，说话。” “说……说什么……” 他刚开口沈云清便退开了，眉宇间笑意盎然，“复原丹没少吃，现在还能闻到又恢复得这么快，应该是五品，龙崽子装得挺像。” 重妄就这么看着他调侃自己，盯着他的笑容怀疑自己丹药吃太多了有了副作用，不然为何一会儿呼吸都费劲一会儿心跳的这么快？ 垃圾复原丹，味道能被闻出来还有副作用，以后不吃了。 “好了，快把翎羽还回去。”沈云清把羽扇递给他，“凤凰不如你们龙族身体强悍，重新长出来要费好些时日，小凤凰尾羽都要被你拔秃了，你……” “不还。” 重妄脸色冷了几分，“他分明知道你在望月峰，也清楚你的情况，却还任由你这一百年孤苦无依自己受罪，他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不值得你这么挂心！” “其实小凤凰来过，只是我没让他进来，我一心求死，他也没办法。” “没办法？”重妄冷笑一声，“你不让进他就进不来了？你求死他就管不了了？那我怎么进来的？我怎么管的？他就是不诚心！” 沈云清心道这世间哪还有别人敢像你这样在我面前脸皮这么厚，旁人被拒绝几次就放弃了，你根本不听人说话，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是你他是他，性格不同，自然处事也有差别。” 重妄不听他解释，直接把羽扇往他怀里塞，“要么你留下，要么我一把火烧了，不可能还！” “龙崽子，你……” “流音，本尊要的药呢！” 流音还真端了一碗药进来，都不用放到嘴边，重妄刚拿到手里沈云清便闻到了苦味，看着那黑乎乎汤药，十分怀疑是用黄莲熬出来的。 重妄端着药笑得像个恶霸，“你再提那杂毛鸡一句，本尊就把这药都喂你喝了，还不给小零嘴。” “龙崽子你都多大了还这么幼稚？” “你就说这招有没有用吧。” 沈云清：…… 龙崽子一点也没有小时候乖，那时候多好啊，听话，还会撒娇让摸尾巴摸龙角。 他不说话了，明明刚才还笑呢，现在却半眯着眼睛像是要睡觉了，重妄有点慌，端着药碗不知所措，“你……你生气了吗？” 生气这种情绪沈云清至少千年不曾有过了，生气又不能解决问题，只会浪费时间，突然被问了这么一句，他还觉得挺新奇，开始努力回想自己上一次生气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八岁那年被父母十两银子卖给鬼修吸食魂魄的时候？ 这么若有所思还不回答是真把重妄给吓懵了，他也没见过沈云清生气，本来只是想不痛不痒的威胁一下，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我没真要给你喝，我就是吓吓你，你身体都好了我怎么可能给你乱喝药，我……我自己喝，你看着，行吗？” “别……” 沈云清开口拦都没来得及，眼看他咕嘟咕嘟一口气把那碗黑乎乎的汤药全喝了。 流音是真听话，重妄自认不怕苦都被苦得直拧眉。 在哪弄的药方？这是要直接把人苦死吗？ 他正要放下.药碗，殿内突然响起一声轻笑，“龙崽子，张嘴。” 重妄眼睛还没看到沈云清手里拿的是什么，嘴就张开了。 葱白似的手指捏着块深红色的蜜饯，不太熟练的喂进他嘴里，重妄也不知是怎么了，下意识连蜜饯带指尖都含进了嘴里。 指尖入口的瞬间，身上的龙鳞似乎都要冒火了，烫得他脑子发懵，那日看过的春宫图也在脑海中活过来了，还自动代入了沈云清的脸。 沈云清倒是没什么反应，只当自己第一次喂人没有经验，很快便把手指抽出来了。 “没生气，你何时见过我生气，只是有些乏了。”说着又无奈的笑笑，“怎么什么都敢喝，冒冒失失的，也不知你这魔尊是怎么当的。” “我……嗯。” 重妄回想着含住指尖时的感觉，转身快步走出寝殿，多一刻都不敢待。 他好像……好像调戏了沈云清…… 他怎么能做这种事，他怎么敢的！ 沈云清是对这些事不在意，可他也不能越来越过分吧，万一沈云清知道了他的龌龊心思肯定要赶他走，但是…… 下次还想。 重妄觉得自己肯定是吃复原丹太多吃出毛病了，不然借他五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有这种想法。 没错，都是复原丹的问题，垃圾复原丹真坑龙，以后再也不……嗯……沈云清的手真好看，手指……好香…… “尊……尊主！” 回味突然被打断，重妄脸色一黑，“干什么！” “火……”流音指着他周身红到发黑的火焰直打哆嗦，“你的龙火快把这里给点着了！” 糟了，太得意忘形龙火都跑出来了。 重妄轻咳一声把龙火收起来，又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堆天材地宝，“已经集齐了，你把里面该处理的都处理好，明日本尊亲自炼化。” “好。” 流音目送他出门，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尊主脸好像有点红，是被龙火烤的吗？ 但是……龙火好像对主人没影响的吧…… 奇怪。 作者有话说： 重妄：沈云清的指尖好香，下次还想咬，还想咬点别的。 沈云清：想磨牙？龙崽子多大了还这么幼稚。 感谢狗子1.0的一张催更票，宝贝破费啦~ 第12章 龙崽子学坏了 “睡醒了？” 沈云清刚睁眼就看到了守在床边眼巴巴的龙崽子，打起精神点点头，“嗯，有事找我？” “给你吃的。” 片刻后，沈云清看着左手的糖人右手的糖葫芦，再看看桌子上各式各样的小零嘴，失笑道：“你哄小娃娃呢？” “要是小娃娃就好了，还能好好活着，不用每天担心是不是又要求死。” 重妄幽幽的抱怨一句，很快又满眼期待，“你快尝尝。” 其实沈云清早就发现了他特别热衷于给自己弄吃的，每次都能在他眼中看到一种奇怪的满足感，类似于……主人投喂灵宠？ 听起来有些离谱又放肆，沈云清却对此并不反感，反正龙崽子没有坏心思，其他的就都无所谓了。 糖人很甜，芝麻丸子很香，糖炒栗子也好吃，基本都很好吃，除了糖葫芦。外面是很甜，但里面酸得下不去口，沈云清吃了一个就不要了。 “太酸？那以后不买这个了。” 重妄接过来坐在旁边自己吃，其实这些东西他都不爱吃，但沈云清吃不下了或者不要了，他每次都乐意接着吃，还吃得挺香。 从前沈云清也没注意，今天突然发现他一边吃一边盯着自己，咬一口看自己一眼，而且眼神相当奇怪，像是狗看见了肉骨头。 “龙崽子，看什么呢？” “看你身体怎么样，明日就要帮你重塑经脉了。” 重妄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心里想的却是难怪人家都说秀色可餐，看着沈云清真的会觉得嘴里的东西更好吃，要是能你一口我一口的分着吃就好了。 …… 炼丹疗伤这些东西沈云清也是会的，所以他经脉断了后又任由金丹碎裂，想重塑经脉就要用高品阶的丹药慢慢调养，可金丹破碎根本无法吸收丹药，如此便形成了死局，药石无医。 求死求得相当情真意切了。 然而天道跟他开了个玩笑，许他功德加身，不肯让他自生自灭，如今重妄又淘弄来了龙族传承的上古秘法，不仅不让他死，还非要助他恢复修为。 沈云清无奈极了，当晚沐浴时特意用水滴在地上推演了一番，结果和百年前一模一样：命劫已至。 命劫无非就是要他这一条命，他不想渡，主动求死，却求不得了，难不成非得死在命劫中才算死得其所？ 他这一生，千载身不由己，如今连生死也不能自己决定，何其荒谬。 “沈云清，沈云清你没事吧？半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出来？” 外面又传来重妄担忧的喊声，沈云清长叹一口气。 罢了，反正也死不成，那便由着龙崽子吧，免得他担心。 重妄没想过沈云清会这么配合，他怕沈云清抗拒重塑经脉，在榻前守了一整夜，可这一夜沈云清却什么都没做，就只是睡觉，早上睁眼看到他还有些迷惑，不明白他为什么守着自己。 “我……本尊防止你耍花招。”重妄冷声威胁，“经脉必须重塑，凡人寿命有限，你有功德护体也再撑不过百余年，本尊费心费力把你救回来是想同你一战，你若不配合，本尊有的是方法逼你就范！” 沈云清看他那装腔作势的模样就好笑，龙崽子知不知道他自己一心虚就喜欢自称本尊？ “同我一战啊，可是还要不死不休？” “那……那倒不至于，本尊不过想堂堂正正夺回逆鳞罢了。” 沈云清把玩逆鳞的手一顿，当着他的面把逆鳞放进衣襟，贴身收好。 逆鳞是绝对不可能还的，金灿灿手感还这么好的逆鳞，这世间找不出第二片了。 防备的眼神看得重妄哭笑不得，“那是我身上长出来的逆鳞，你能不能别一副我要抢劫你的表情？” 沈云清神色坦然，“我抢了就是我的。” 这次重妄没反驳也没生气，就只是看着他笑。 从前的沈云清绝不会这样，那时候这人永远是一派淡漠的表情，不会生气，也不会笑，惜字如金，从不做没意义的事。 如今几乎可以用判若两人来形容，话多了，也会笑了，会因为有好吃的零嘴开心，也会调侃人和开玩笑，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好像卸下了护佑苍生的担子，就露出了戴了千年的面具下真正的沈云清。 真好。 我是第一个见到他这一面的，真幸运。 重妄突然就不迁怒凤宿了，要是现在陪着沈云清的是那只杂毛鸡，我一定把他烤了吃了！ 炼化那些天材地宝用了半日，午后重妄就开始准备把浴池里的温泉换成药浴，这是相对来说最温和的方式了。 服用丹药不过一息，药浴却要连续十日，还需以龙血为引，流音根本不同意，可连着魔域众人劝了一个时辰也没劝动重妄。 沈云清被抱进浴池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正想拒绝，重妄指尖一动他便没了意识。 “放心，睡醒了就一切都好了。” 药浴自然不能穿着衣服，重妄“勉为其难”的亲自上手帮忙脱衣。 别问为什么不用法术，问就是突然不会了。 衣衫一层层褪下，他的手不自觉的跟着颤，连逆鳞都没顾的上看，随手扔在一边。 沈云清皮肤很白，白到和那一头白发不相上下，养了一年也没养出什么肉，精致的锁骨能盛下好些水珠，重妄下意识想把那水珠帮他舔掉，被自己的想法惊到身体发僵，可那龙火却变本加厉的要往出跑。 他心里罪恶感爆棚，却还是一寸寸扫过沈云清诱人的上半身，兴奋得喉头发紧。 这……这能忍住还是人了？ 话说……我本来就不是人吧？但是……龙也忍不住啊！ 他不敢太过分，目光在胸前的粉嫩上停留良久，脑海里都快演示完一整册春宫图了，最后吞了吞口水，强迫自己移开眼，魔怔似的低下头，做了从一开始就想做的事，舔走了沈云清锁骨上的水珠。 “沈云清，你的龙崽子……学坏了……” 昏睡的人自然不会回应，重妄也无比庆幸他不知道这件事。 一声轻叹过后，结界内响起了磕磕绊绊的清心咒。 作者有话说： 沈云清：龙崽子能有什么坏心思 重妄：我要偷偷学坏，然后和沈云清日日夜夜不眠不休！ 第13章 得拿你自己赔 清心咒念了一遍又一遍，重妄暗骂这玩意屁用没有，半个时辰了他还没冷静下来。 昔日他一直觉得沈云清一身傲骨撑得起天地，如今实打实的面对面把人揽进怀里，他才知道这人有多身娇体软，那小细腰他都不敢用力，生怕给搂断了，皮肤也格外敏感，他不过轻轻舔了舔水珠，锁骨上就泛起了红痕。 反正沈云清看不见，不管了，就这么留着挺好看的。 金丹破碎无法主动吸收药效，需以足够的龙血辅助，重妄接连在手腕上划了数道伤口，直到汤泉中依稀能看出一点红才停手。 “沈云清，龙血一滴就能买出上千块上品灵石，这一池龙血你可得拿你自己赔。” 仗着人家看不见听不着，他说着这话光是想想那场面都兴奋得不行，龙尾钻出来在汤泉中左摇右晃。 药效入体，浑身经脉被打碎重组的那种疼痛非常人能忍受得住，硬生生把昏睡的人疼醒了，意识模糊间挣扎着往外跑。 重妄搂着他的腰身紧紧把他箍在自己怀里，“别动，不这样身体好不了，我陪你。” 沈云清像是听懂了，眼神清明一瞬，看着他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想说些什么，很快又疼得意识模糊，这次却没再跑，只是死死的咬着嘴唇，默默承受这非人的痛苦。 “别咬。” 他把嘴唇都咬出了血，重妄看得心疼，硬探进去一根手指解救了他的嘴唇，让他咬自己的手。 凡人不吃不喝根本扛不住十日，可疼成这样也吃不进去东西，刚开始重妄还能喂他点清粥，但也是吃的少吐的多，后来干脆不喂了，到时间就划破手掌，把龙血给他当饭吃，简直暴殄天物到了要遭天打雷劈的程度。 重妄想得很现实，沈云清醒了后也会记得这些，那就龙血管够，喝，随便喝！ 逆鳞都让你拔走了，我还差这点龙血了？ 喝不了吐了也行，欠的越多以沈云清的性格肯定越纵容我，真到了欺师灭祖那日应该能留条命，不至于被打得魂飞魄散。 两个人就这么在药浴中泡了九日，第十日沈云清已经疼到连腰都挺不直了，蜷缩在重妄怀里不停的喘息，快日落时猛地抓住重妄的胳膊，指尖几乎要嵌进去，“疼……好疼……” 这是他第一次喊疼，显然已经疼到了极限，重妄心疼得不行，咬咬牙逼出一滴心头血喂给他缓解疼痛。 这一日一直折腾到子时，等沈云清终于安静下来，重妄失了心头血早已维持不住人身了，昏睡前龙尾紧紧缠住他，“沈云清，你快把我吸干了……” 受了我的心头血，那可就是我的人了，得被我抓回龙窝藏起来的。 天边见亮时沈云清才苏醒，只觉得身体异常沉重，像是被人给绑住了，尤其是肩膀处，好像压了块石头。 转头一看，哪有什么石头，分明是龙崽子的龙头枕在他肩上睡得正香，不知什么时候化作原身把他当柱子给缠住了，从龙尾沿着脚踝往上缠，一圈接着一圈，只留了一只手在外面。 药浴早已重新换成了温泉，并不会冷，但龙鳞是微凉的，沈云清上身赤裸，触感极为明显，觉得冰冰凉凉又滑溜溜的还挺舒服，也没急着动，抬起唯一一只能活动的手，悄悄摸上自己眼馋许久的龙角。 比小时候硬了许多，似乎多了些暗纹？ 那暗纹划过手掌时痒痒的，舒服极了，沈云清正想仔细摸摸，手却抓了空，龙头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龙崽子欣喜的俊脸，“终于醒了，还疼吗？” 身上冰冰凉凉的感觉也没了，化作人形的龙崽子跟个火炉似的，身体热得很，身上的肌肉也硬邦邦的，哪有龙身好摸，沈云清想rua真龙的手都僵住了，机械式的摇摇头，“不疼了，已经好了。” 重妄：为什么感觉他好像有点失望？难道是因为经脉好了更不容易求死了？ 肯定是这样，气死龙了！ 重妄一言不发的把人抱出浴池，随手一挥衣服就严严实实的穿好了，又冷着脸抱他走进寝殿，放到榻上。 “本尊告诉你，你除了好好活着没有别的选择！不然……” “傻龙崽子，放那么多血，还由着我喝，心头血也敢给人，不要命了么？” 两条胳膊都被拉住，露出横七竖八的伤口，一只修长白皙的手隔空覆在伤口上，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手掌微顿，随后那手的主人无奈的笑笑，“我没修为了，怎么忘了呢……” 虽然没表现出来，但是重妄确定自己听出了几分后悔。 沈云清舍弃修为时干脆利落，连命都不想要了，如今却在为没有修为不能给他疗伤而后悔。 还生什么气？谁还能生得了气！ “龙崽子，疼吗？” 其实已经不疼了，重妄只是太担心他，失血过多也有些虚弱，所以一时间忘了自己复原伤口，可是沈云清一问，他却昧着良心点了头，“疼。” 沈云清情绪寡淡，即便是此时也从眼神里看不出心疼，只是眸中的淡漠褪去了不少，才能让人猜出是在心疼。 恐怕这也是旁人不曾有过的待遇，重妄有了不可告人的私心，所以他想让沈云清再多心疼他一点。 显然沈云清信了，拉起他的手对着手腕上的伤口温柔又认真的吹了吹，“我没有修为，如今也只能用这哄小娃娃的方法哄哄龙崽子了。” 重妄心头一烫，他吹这两下，比吃了十瓶丹药都管用，现在就是再让自己放一池龙血都没问题。 “你这方法还挺有用的，真不疼了。” 一听就是假话，沈云清放开他轻声催促，“快去疗伤，再多吃些补血的丹药，我都听到了。” “听到什么？” “你说我快把你吸干了。” 某条龙脑子里轰的一声。 他说的时候真就是字面的意思，但是用沈云清那清冷又有些慵懒的嗓音，慢条斯理的重复一遍，他……他可耻的想歪了。 沈云清哪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自己锁骨处有些不同寻常的触感，被衣服磨得不太舒服，也没避讳，直接当着他的面掀开些衣襟看了看，看到那一小块红痕时眉头微微蹙起，“怎么红了？” 重妄后背一凉，当时那雪肤红痕的画面真的太漂亮，每次痕迹没了他都忍不住再啃一口，所以就…… “可能……可能你太疼了要往出跑时我不小心抓到了，当时你挣扎得厉害，我没注意。” “嗯，应该是。” 沈云清不疑有他，抬起头还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龙崽子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以后我还能给你满身都啃出红痕，一点也不辛苦。 第14章 想跟他走 经脉修复好又要忙着修复金丹，重妄挑挑拣拣两日才选中一个药效最温和的培元丹，用来修复滋养金丹最好，还不会疼。 外面卖的丹药五品已经十分珍贵，六品只有拍卖会上才能遇到几颗，六品丹药出炉，必定天降异象，在望月峰炼丹不方便，只能白天回魔域，晚上再过来。 于是一连数日魔域都频繁出现雷劫，扰得六界不得安生，尤其是仙盟，每日都严阵以待，觉得魔尊又要作妖，这么多六品丹药，要是全用来给大魔突破境界，到时必定又是一场恶战。 然而真实情况是…… “这炉怎么又有两颗不好看的，炎夜，接着。” “炎夜，这三颗给他们分了。” “炎夜，这五颗……” 不过一月，魔域众人上到护法下到分坛主的远房表妹，人手一颗六品培元丹。 不是特别圆润，但疗效绝对没问题。 问题是他们用不上。 培元丹以温养金丹为主，不是用来救命，这世上只有一个沈云清，其他人真到了需要用六品培元丹的地步，那得吃下去就能保命，光温养有什么用，等药效上来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于是一些心思活泛的魔都开始猜测尊主意欲何为。 “左护法，尊主可是要带我等重新冲出魔域？” “左护法，这丹药必定耗费尊主不少心血，尊主为魔族呕心沥血，我等受之有愧啊……” 炎夜：“……”醒醒，这只是尊主给仙尊炼丹剩的边角余料。 事实摆在眼前，但他又不能实话实说，炎夜憋的辛苦，好不容易等到重妄炼完最后一炉丹药，试探着反映了一下情况。 “那就卖了去，你亲自拿到仙盟卖，一次只卖几颗，价高者得，那些宗门富得流油，狠狠坑他们一笔，得来的灵石都分给下面的人。” 方法倒是可行，毕竟六品丹药有价无市，但是…… “尊主，我们用不了，别人也一样吧，万一他们不买……” “培元丹连医仙楼都没有丹方，书上记载只说有修复金丹的功效，你不说不能救命只是温养金丹，那帮人肯定不知道，这么珍贵的六品丹药谁会没事去测效果，放心卖。” 炎夜醍醐灌顶。 不愧是尊主，真缺德。 于是沈云清在望月峰每日把六品培元丹当糖豆吃，外面却为了一颗边角料争斗不断，甚至拍出了一千块上品灵石的天价。 知道实情的流音每次看自家尊主往出拿一瓶一瓶的培元丹，眼珠子都快掉上面了。 全是灵石啊，好多上品灵石！ 然后…… 重妄絮絮叨叨把丹药往沈云清嘴里塞，“今日吃几颗了？吃完五瓶了吗？算了不用数了，多吃点也没坏处。” 流音：“……”壕无人性。 冬去春来，有重妄源源不断的丹药供应，沈云清的金丹上只剩下一小条微不足道的裂痕了。 可能吃多了就习惯了，最后这一点修复得极慢，重妄等得着急，每次沈云清一吃完丹药他就把掌心覆在金丹的位置以灵力牵引，想要加快修复进度。 某次沈云清坐着给花修剪枝叶，他蹲在身前离腹部极近，脑子一抽突然冒出一句，“你说这像不像肚子里有娃娃了我在摸胎动？” 沈云清动作微顿，看他的眼神里迷惑和不解如有实质，“可是昨日吃那自己撞树撞死的兔子吃出了毛病？” 重妄：“……”不如直接说我脑子有病。 如今距离确认自己起了色心又是半年过去，某龙背地里把春宫图都快翻烂了，然而今天这句话却是他在沈云清面前最出格的举动。 别问，问就是不敢，怕被赶出去。 沈云清一皱眉他都能吓得龙爪发麻，哪敢说什么调·情的话。也就是流音几月前就走了，不然光是在这看着都能急死。 “龙崽子，又想什么呢？” 头上被花枝轻轻敲了一下，重妄仰头看过去，正对上他那白到仿佛凝了霜雪的手腕，忍不住上手握住，“别用手拿这些东西，小心扎手。” 说着便把花枝扔到一边，对着他的手细细检查一遍，又给他放了个清洁术。 沈云清已经对这种事习以为常了，龙崽子太过孝顺，照顾得也周到，这一年把他照顾得太好，他越发舒心，也越发懒散了。 很多时候他都在想，其实有这么个孝顺的龙崽子在，就这样好好活着在望月峰颐养天年也很好。 可惜无法实现，他不能拖着龙崽子这么陪他，龙崽子有自己的事要做，他的命劫也早晚要应验。 “后山的桃花开了吧，我想去看看。” “走。” 比他高出半头的龙崽子熟练的抱起他往后山走，根本不管他此时已经不再虚弱的需要人抱了，沈云清动了动好像被当成了摆设的腿，“龙崽子，我觉得我可以自己走路。” “没必要，你需要休息。” 龙崽子身上有一种很矛盾的气质，大多时候都是听话的，但像在这种类似的事上就会强势得过分。 嗯……毕竟是魔尊，这样也很正常，不强势一点如何服众。 沈云清觉得挺好的，说明龙崽子长大了，殊不知就是他这种没底线的纵容最容易让人沉沦，他觉得没有坏心思的龙崽子，其实早就学坏了，一肚子坏水。 后山的桃花年纪比沈云清还要大，终年承灵气滋养，已经到了漫山遍野的地步，成了一大片桃花林，他从前很喜欢在这里修炼，但自从散尽修为后就没敢来过。 风吹花落，飘飘扬扬的桃花雨下，沈云清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拜师的场景。 那时就是在这里，师尊问他可愿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他想都没想就点了头，一晃千年已过，物是人非，师尊都已坐化八百多年了。 心中再怎么有愧，师尊也不会回来骂他了，他本想还了师尊一条命，可如今欠龙崽子的也越来越多，这条命总要为龙崽子留着的。 从前为天下苍生而活，他千方百计求死，如今为龙崽子而活，也不知是怎的，竟然还挺情愿。 “你若是喜欢，以后我把这桃林都移到魔域去，就种在你寝殿前，让你睁眼就能看到，你还喜欢什么都告诉我，全都给你带去魔域。” 看着满眼期待规划未来的人，这一瞬间，沈云清突然就放下了前尘过往，想跟他走，去哪都可以。 “龙崽子，这桃林下有我八百年前埋的酒，挖出来就是你的了。” 跟师尊道个别吧，以后的沈云清有他自己的事要做了，他想陪龙崽子好好活着。 重妄没动，“你现在不能喝酒。” “可我现在就是想喝。”沈云清站在桃树下，轻勾着嘴角盯着他笑。 “那……那就喝一点，我看着你。” 重妄说完就后了悔，暗骂自己经不住诱惑，怎么沈云清笑一笑就一点原则也没有了。 “你在这别乱跑，我去给你挖。” 作者有话说： 喝酒前，重妄：你不能喝酒。 酒后：以后多喝点嘿嘿嘿~ 第15章 自欺欺人 沈云清不是想喝酒，他只是在怀念某个人，这是重妄见他第八次对着漫天桃花举杯时才强迫自己承认的事实。 是谁呢？ 沈云清的过往无人知晓，但如果我问一问……他会说吗？ “你在跟谁喝酒？” 他到底是鼓足勇气问了出来，沈云清明显愣了一下，慢条斯理的喝完杯中酒才开口，“我师尊。” “师尊很喜欢喝桃花酿，少时便带着我一起喝，他坐化那日我匆匆赶回，整片桃林都是桃花酿，足有几千坛，都是师尊留给我的。” 只是问了一句，他却回答这么多，重妄一时分不清他是对自己敞开心扉，还是太思念师尊所以忍不住找个人倾诉一二。 若对师尊有情，无情道绝对不可能道心坚定千年，这醋没必要吃。道理他都懂，可看着沈云清此时为了另一个人醉醺醺的满身酒气，他那打翻了的醋坛子怎么都扶不起来。 “我的酒呢？” 浸了酒气的眸子带着些嗔怪的意味看过来，拿着酒杯催促倒酒，重妄看着面前眼神迷离的人，心中一个念头缓缓浮现。 沈云清如今是凡人之躯，喝醉了神识都会跟着不清醒，那他是不是可以……可以…… “沈云清，你看看我。” “嗯？看什……” 漂亮的紫瞳好像有了什么魔力，沈云清只看一眼就被吸引了，不自觉的靠近。 “好看吗？” “好看。” “那你……想不想亲一下？” 沈云清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想不明白，只觉得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应该亲，于是他就照做了。 心心念念的人主动吻上来，虽然只有一瞬，但那柔软温热的触感几乎要让重妄为之疯狂，他想狠狠吻下去，让那张嘴再不说出什么师尊，只能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好听的呜咽。 但是他不能，沈云清清醒了会记得，他要的不是一晌贪欢，要的是沈云清完完全全的接受他，与他共度余生。 …… 修士有灵力便不怕饮酒，可以用灵力消散酒气，沈云清现在半点灵力都没有，喝醉后老老实实睡了一整天，月上中天时才堪堪清醒。 微|博晚|霞赠月|亮整|理　　“醒了？来把醒酒汤喝了。” 人被扶起来，醒酒汤也到了嘴边，沈云清迷迷糊糊的喝下去，依稀记得自己喝醉时似乎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是什么呢？ “龙崽子，我喝醉时是不是……” 对上那双紫瞳，覆着云雾似的记忆骤然清晰起来。 我夸龙崽子眼睛漂亮，然后……亲了龙崽子？！ 我是疯了吗？ 他哪里知道，他无比信任的龙崽子，竟然拿无意中学过一点的媚术勾引他，那半吊子的媚术，要不是他修为散尽又喝醉了，根本中不了招。 “我那时喝醉了……”沈云清极为艰难的开口，心中还抱着可能是自己记错了的幻想，“我是不是……是不是咬了你？” “不是咬，你亲了我一下。”重妄低着头声音细微，活像被登徒子轻薄了的小美人。 沈云清瞳孔都地震了，“怎……怎么会……” “真的。”重妄小声说了一句，猛地抬头欺身而上，对着他震惊到微微张开的薄唇吻了上去，虽然只是一下，但力道大得把那红唇都蹂躏得更添艳色。 “就是这样，你就是这么亲我的。” 他好像只是模仿一下就退开了，整个人都蔫巴巴的，沈云清愣在原地，还保持着被压住的姿势。 我有这么用力吗？我当时也伸舌头舔龙崽子嘴唇了？ “你若是想……我也可以的。”重妄不给他思考的机会，揽住他的腰身再次压上去，终于如愿以偿的继续了他醉酒时就想做的事。 唇齿纠缠，气息交融，沈云清活了千年也未曾体验过这种事，一时间忘了反应，直到牙关被撬开，什么柔软的东西长驱直入，他才如梦初醒的明白这是在做什么。 “啪！” 响亮的巴掌声在寝殿内回荡，打人的和被打的都愣住了。 沈云清：我扇龙崽子巴掌了？ 重妄：就打一下？不把我踢下去再捅我一剑吗？ 最后还是重妄先反应过来，捂着脸神色黯然，“我以为你想……我怕你不高兴了又要求死。” 沈云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轻薄在先，让龙崽子误以为我对他图谋不轨，他处处为我着想不惜委屈自己上我床榻，我竟然还打了龙崽子一巴掌？ 有我这样的师尊吗？怎能如此禽兽不如！ 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那脸比床头镶嵌的赤色玉石还红，就差把羞愤欲死几个字写在脑门上了，重妄拼命压着才没让嘴角和太阳肩并肩。 以沈云清的正派作风，得对我负责了吧？道侣大典在哪举行更好呢？ “我……” 想好了？快说啊！快说要对我负责！ “我……我以死谢罪。” 重妄：？？！ 憋了半天憋出这么句话，重妄人都傻了，赶紧把他拉住，“别别别，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是我理解错了，你别死，这都是小事，我又不是女子，亲一下怎么了，你喝醉了才这样的，我能理解。” 沈云清眉头紧锁，“真的？” “真的！”重妄点头如捣蒜，“我相信你的为人，这都是意外，我睡一觉就忘了，你别死，千万别死……” “那你快忘。”沈云清转身背对他，耳尖通红通红的，“现在就忘。” 哪有这么自欺欺人的。 重妄差点笑出声，“好好好，已经忘了。” 本来想走走捷径，结果把人逼狠了，差点当场自杀给他看，重妄又急又悔，连着哄了好几天才摆脱以死谢罪这四个字。 沈云清如今心大得很，又不通情爱，真就没深究，只是意识到了没有修为胡乱喝酒的严重性，金丹完全修复后马不停蹄的引气入体。 等迈入筑基期堪堪能够用灵力消散酒气了，他就又养老躺平了，还开始自己找乐子。 “龙崽子，我记得你说要带我下山散心？” 这些日子天天催他抓紧修炼也催不动，重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本来还生着气呢，可见他满眼期待，手根本不听使唤，当即撕裂空间带他去了。 除了各宗宗主和大乘期以上的修士，根本没人见过魔尊长什么样，所以重妄也没遮掩，就带着沈云清在隶属揽月宗的风城里大摇大摆的走。 沈云清就没那么省事了，云清仙尊的画像在六界广为流传，随便一个人都能认出来，他不得不从头到脚被帷帽遮得严严实实，只有走动间才能露出一两缕白发。 两人一个俊美无双，一个装扮神秘但气质出众，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不过他们谁也没在意，尤其是沈云清，心境变了，对什么都开始好奇了，专盯着路边的小摊看，看见什么都想买。 “小风铃？买一个挂在窗前，风一吹挺好听的。” 重妄自觉付灵石，“嗯，买。” “我现在能打开储物戒，灵石我也……” “我来就好，免得你累，你随便逛，想买什么就跟我说。” 卖风铃的小贩看着他们嘿嘿一笑，“二位公子合籍多久了？真恩爱啊。” 沈云清：？？？ “我们不……” “你这风铃还有别的款式吗？”重妄打断沈云清解释的话，专心和小贩搭茬，“那边那两个就不错，拿过来吧，我都买了。” 小贩一听他是个上道的，嘴上更识趣了，什么白头偕老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全来了，最后连早生贵子都没放过，沈云清实在听不下去，拉着表面一本正经内心狂笑不止的某条龙走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化简的两张催更票~破费啦~ 第16章 凤宿来了 “方才为何不解释？” “解释什么？”重妄面露不解，“这世上误会我的人多了，外界都传我一日要吃上百个童男童女，我堂堂魔尊为何要与路边小贩浪费口舌？” 沈云清微微颔首，龙崽子嚣张惯了，不把旁人放在眼里很正常，应该不是故意的。 “所以童男童女到底是何味道？” 重妄：？？！ “我没吃！那都是他们造谣！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真……”他解释得都快急死了，对上沈云清眼底的笑意，猛然清醒几分，“你……故意的？” “你若是吃人，几百年前我便亲手清理门户了，龙崽子紧张什么？” “……” 重妄无语，片刻后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云清在逗他，别人被逗过吗？肯定没有！ 本就俊美得太过惹眼，这一笑不知看呆了多少小姑娘，他自己没发觉，沈云清却看得真切，悄悄碰了碰他的胳膊，示意他看看周围。 “嗯？还要买什么？随便买，我……” “小声些，你看那些女子，可有入眼的？” 重妄笑容一僵，发现还有人看着自己偷偷脸红，当即冷了脸，“看什么，没见过人？滚！” 他这一吼，吼碎了一地倾慕之心，甚至有女子当街落了泪，可惜任由她哭得梨花带雨，重妄也懒得看一眼，抱起沈云清快步走入一处酒楼。 “哎呦，二位公子这边请。” 重妄一身贵气，怀里还抱着沈云清，小二也是个会看眼色的，直接把两人引到二楼的雅间。 “二位公子吃什么？” “都上一份。”重妄扔过去一袋上品灵石，出手相当阔绰。 “好嘞！” 沈云清坐在他对面，看他始终黑着脸，无奈的摇摇头，“你可知何为怜香惜玉？” “不知，不需要，烦。” 难怪到现在还没有道侣，这脾气哪个女子能受得了。 “你这个年纪还未经历龙族情潮期很是罕见，他日时机到了必然来势汹汹，如今不抓紧时间寻找道侣，那情潮期动辄几十年，你打算如何……” “用不着你cao心，你这么爱cao心那你来啊。” “没大没小。”沈云清拿筷子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只当他是被念烦了开始胡说八道。 这酒楼地处风城中心，风城又是去揽月宗的必经之路，是以来此处落脚的多为修士，酒菜也灵气十足，比凡间吃食美味得多，沈云清边吃边透过窗户看下方的热闹街景，只觉得这烟火气让人身心舒畅。 “昔日我一心修道，心无旁骛，偶尔下山也只是御剑匆匆而过，像这般清闲享乐倒是头一回。” “以后我带你游遍修真界，全给你补回来。” 沈云清心头一暖，笑着点点头，“好。” “你亲口答应了，可不能骗我。” “放心，不骗龙崽子。” 重妄满意了，坐到他身边时不时喂他一口饭菜，免得他光顾着看热闹不吃饭。 街上修士众多，口中谈论的都是仙盟如何如何，极为崇拜，沈云清听得认真，重妄越听越慌，生怕他如今身体好了又想管那些烂摊子。 “怎么了？”突然被拉住，沈云清不明所以。 “你能不能别再管什么仙盟了，那帮人都那么对你了。”重妄恨得牙痒痒，“你就是习惯了对什么都无所谓，不知道恨也学不会怨，这性格有多吃亏你如今还不清楚吗？” “随便看看而已，我已不是仙盟首座，揽月宗也有了新宗主，我那两个师兄……他们更适合身居高位，比我强得多。” 他说得轻巧，重妄却知道那两人才是害沈云清在望月峰自生自灭的罪魁祸首，光是想想就杀心渐起。 “若是我，我必亲手将那些人挫骨扬灰，再将仙盟从上到下重新整顿成我想要的模样，要么服从要么死，我的东西，谁也别想动。” “身外之物何必计较，杀孽皆系因果，影响日后渡劫得道。”沈云清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少生杀孽。” 重妄看着他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心疼得想抓起来亲一亲，又生生忍住了，只是抓在手中，“那你得好好活着，看着我。” 你看着我，我守着你，定不会让你再被旁人算计欺负。 “好。” 龙崽子太孝顺，从差点放干龙血开始，沈云清对他的纵容便与日俱增，大多时候都由着他闹，也没把手收回来，就继续看下面的热闹。 他不计较，重妄便握着他的手假装忘了这回事，眸光透过窗户看着对面屋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这杂毛鸡是属狗的吗？沈云清刚下山就闻着味追来了，来了又不敢现身，看我和沈云清牵手亲昵还拿杀气恶心我，怎么不气死他呢？ 凤宿不是不敢现身，他是怕贸然露面会间接暴露沈云清的行踪，此时看着那欠揍的笑，拳头是真的硬了。 这四脚蛇敢不敢再不要脸一点，师尊的手是他能碰的吗！ 给本尊松开！ “砰！” 身后的墙壁突然破开，冲出一只半人高的发狂灵兽，兽角上还挂着笼子碎片，直奔自己而来，重妄眸光一冷，单手隔空一劈便将其劈回隔壁，血腥味弥漫，碎肉散落得到处都是，沈云清抬眼去看，却被一只大手蒙住了眼睛，“别看，脏。” “啊啊啊血！都是血！” “快！保护小姐！” 一片混乱中重妄隔空和隐了身形的凤宿对视，揽着沈云清的手紧了紧，无声炫耀。 “轰隆！” 隔壁整间屋子都塌了。 还行，没弄塌这间，不然沈云清吓着了，那就谁也别想好过。 重妄用口型说了个“滚”字，揽着沈云清往出走，可惜还没走出门就被堵在了门口。 “就是你杀了我的灵宠？” 来人一身鹅黄色衣裙，身后跟着四五个随从，周身衣料首饰皆不是凡品，长相也娇俏可人，沈云清觉得容貌不错，就是脾气人品太差，那灵兽分明还未认主，自己驯服不了导致破笼而出险些伤了人，还要怪别人。 重妄没理，只看了看凤宿站的位置，心道都是这王八蛋招惹的。 “本小姐问你话呢？是不是你杀……” “滚！” “我乃青山派掌门独女崔婉莹！你杀了我的灵宠还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 那女人不停叫嚣，仿佛所有人都得跪在她脚下才是对的，仗着人多势众还要在这动手，重妄被烦得不行，隐隐察觉到凤宿要动手，当即传音过去，“你大庭广众下杀了她，引来揽月宗的人沈云清还藏的住吗？没长脑子？” “藏不住便是你无能，你善后，我带师尊回妖界。” “你他娘的跟我在这说什么梦话！”重妄气得直接开骂，“有多远滚多远，我把人养好了你来捡现成的，你那身毛不想要了就直说！” 作者有话说： 感谢龍妞妞和仕刹的一张催更票，破费啦~ 凤宿：四脚蛇敢碰师尊的手！你配吗！ 重妄：我还亲过嘴呢！酸死你个杂毛鸡！ 不慌哈，凤宿是个复读机，日常大概就是：师尊师尊，师尊看我，我要师尊 第17章 有人抢龙崽子 重妄跟凤宿你来我往的骂了数个回合，回神时沈云清已经拿了不少宝物让崔婉莹挑一件当作赔礼了。 这举动属实有些反常，他要是没猜错，沈云清应该是在使坏。 真新鲜。 “本小姐要那个突破丹，旁边那个可是你的随从？”崔婉莹指着重妄姿态高傲，用鼻子冷哼一声，“看你主人还算明事理，今日便饶你一命，把丹药送来吧。” 重妄被人吆三喝四也没动怒，甚至难得正眼瞧了崔婉莹一回。 也就主人和随从的那句话还是句人话，够尊重沈云清，分清了谁更金贵，一会儿姑且给你留个全尸。 “主人，我要去送吗？” 他问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叫主人叫得顺口极了，沈云清眼皮一跳，不忍直视的打发他快给送去。 “等等。”重妄送完了丹药崔婉莹也没让他走，反而细细打量片刻，对着沈云清道：“你这随从本小姐也要了。” “为何？” 沈云清下意识发问，问完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忍不住多看了重妄两眼。 似乎……确实俊美得过分了些。 不过是我太久不出门，所以对这世道不了解了吗？如今已经可以有女子当街强抢美男了？ “主人……” “嗯？哦。” 对上重妄幽怨的眼神，沈云清眸中快速闪过一抹心虚，上前一步把人护在身后，“这随从跟了我许多年，不如这样，崔小姐再挑一件作为赔礼。” 终于把人打发走，凤宿也没了踪影，重妄拉着沈云清的手腕演上了瘾，“主人，你可得保护好我，有坏人惦记我。” “那怎么办啊？” 沈云清无奈摊手，“我一个筑基期哪能护得住你，不如我先将你卖了换些灵石做盘缠，也好过你被人抢走我人财两空。” 重妄：“……”倒也不必这么狠心。 筑基期的少爷带着个金丹期的随从，身上一大堆奇珍异宝，崔婉莹果然准备杀人夺宝了，带着好几个出窍期跟在后面寻找时机，见他们朝街角那个偏僻的小巷走时跟的越发近了。 进去之前沈云清特意传音，“你先解决别人，崔婉莹留给我。” “你别脏了手，我来就好。” “我拿她突破。” 一听这话重妄瞬间精神了，心想你可终于干正事了，都不等身后的鱼自己进网，五指成爪直接隔空把人抓进巷子里，察觉到凤宿想要横插一脚，一连设下十几道结界完全跟外面隔绝。 重妄！ 凤宿好不容易避开人群有机会现身找沈云清了，被隔在外面气得想硬闯，又怕惹沈云清不高兴，只能作罢，尝试传音进去还都被重妄截住，拳头攥得咔吱咔吱响。 “再不让我见师尊，你信不信我带人踏平魔域！” “你去啊，你看看到时候沈云清生不生气。” 当年自己是被逐出师门，第二年凤宿就叛离师门回了妖界，虽说是被亲爹逼得，但背叛就是背叛，即便沈云清不说，他心里也一直心虚，不敢惹沈云清一点不高兴。 重妄知道他什么德行，压根没把那威胁当回事，几下就解决了崔婉莹的随从，还不忘调侃沈云清，“我从未想过你会用这种方式钻天道的空子，一直以为你行事特别正派来着。” 因为一点口角杀人算杀孽，可这些人想杀人夺宝却被反杀那就另当别论了，人心不足怪得了谁，天道都无法计较这其中的因果。 他现在越发怀疑世人都被云清仙尊给骗了，可能根本就没有什么光风霁月悲天悯人，那时如神似仙就是因为太忙和不在乎，现在这个才是真正的沈云清，连天道都敢忽悠。 “我本就不是良善之辈，只不过从前不愿计较，今日算是他们倒霉。”沈云清抬手指了指被定住的崔婉莹，“把她放开吧，该我了。” “别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救命！救命啊！爹！救我！”崔婉莹连滚带爬的往巷子出口跑，撞在结界上发现出不去，又摘了储物戒跪在地上不停求饶，丝毫不见方才的趾高气昂，“给你们，都给你们，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别怕。”沈云清语调平和，特别能安抚人心，“你的对手是我，若你赢了便放了你，如何？” 他只有筑基初期，几乎相当于没有修为，崔婉莹毫不犹豫，提剑就打，沈云清在地上捡了根树枝，不慌不忙的注入灵力。 其实就算没有修为，光靠身法和以往的经验，对上崔婉莹这种金丹初期也能反杀，但沈云清实在看她不顺眼，不想让她死的那么轻松。 龙崽子资质、品行、容貌，皆是世间少有，此人这般德行，配不上。 更何况当着他这个师尊的面堂而皇之的要抢。 沈云清躲开她逼近眉心的剑刃，如鬼魅般闪身来到她身后，手中树枝直直刺入她丹田，金丹破碎，灵根尽毁。 血迹飞溅，修长白皙的手指就着崔婉莹的血，在她惊恐的目光下画了一道繁复的阵法，沈云清嘴角轻勾，明明是清冷慵懒的嗓音，却说了一个蕴含无尽杀意的字，“破！” 拼命挣扎的人双脚腾空目眦欲裂，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悄无声息的化作一团血雾，神形俱散。 巷子里彻底安静下来，重妄盯着他沾了血迹的手，心跳不自觉加速。 从前沈云清绝不会下手这么狠，碎金丹毁灵根已是对修士来说最残忍的酷刑，最后还让人神形俱散，连魂魄都打没了，转世投胎都不可能，这得是动了多大的怒。 他隐约觉得沈云清这怒气是只针对崔婉莹的，但又不敢确定是不是他想的那样。 “你……你为何……” “不是害怕么，主人把坏人杀了给你出气，免得再有人不长眼，惦记我这柔弱不能自理的随从。” 沈云清一句调侃，重妄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就是他想的那样！ 那女人想抢他沈云清才动了杀心，不然以沈云清如今万事随心的性子，怎么可能亲自动手杀人，还下手那么狠！ 重妄第一反应就是跟凤宿炫耀，可放出神识一查看，凤宿竟然走了。 早知道就不拦着了，没让他亲眼看见沈云清对我多好，失策了！ 他过于激动，到底是疏于防备了，凤宿分出一道神识落在沈云清身上，神不知鬼不觉的往那不盈一握的腰间挂了个储物戒。 “师尊，重妄不让我……” “滚！” 传音被反应过来的重妄打断，凤宿那一道神识回归的瞬间，沈云清疑惑转头，“龙崽子，我怎么感觉听到了小凤凰的声音？” 他如今修为太低，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一点，重妄眼都不眨一下，“你听错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化简的两张催更票，感谢龍妞妞的一张催更票，宝贝们破费啦~ 第18章 杀戮道 “是吗？” 沈云清低头摘下腰间多出来的储物戒，在上面感受到凤宿的气息，又放神识进去一看，满满的全是丹药和天材地宝，显然是辛辛苦苦搜罗来的。 神识撤出的瞬间，凤宿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入耳中，“师尊，重妄不让我见你，我先回妖界了，改日再来看你……” 沈云清无奈，捏着那储物戒去看心虚的某条龙，“龙崽子，在哪学的这么会骗人了？” “他就没安好心。”重妄被抓包了理不直气也壮，也告了凤宿一状，“那发狂的灵兽就是他招来的，不然哪有后来那些事，他还想当街杀人，都是我拦着的。” 两个徒弟闹了几百年还这么幼稚，沈云清真是不知道说他们什么好，摇摇头收下储物戒，感受着小巷内弥漫的血腥味，眸中隐隐浮现几分跃跃欲试。 “龙崽子，你给我护法吧。” 一刻钟过去，天空并没有一丝一毫雷劫要出现的影子，连块乌云都没有，重妄看着闭眼打坐的人，心里一凉。 他这哪里是要突破，分明就是在悟道。 无情道……如今刚有修为便这般迫不及待，马上重新悟那修了千年的无情道了吗？ 前不久刚答应要看着他，还说要跟他游遍修真界，这么快就要食言了。 戾气横生的紫瞳死死的盯着已经入定的人，有心现在就出手断了他的无情道。已经汇聚了灵力的手抬起又放下，反复十几次后，嚣张肆意的魔尊身形颓然的靠在墙上苦笑一声。 还是舍不得啊，舍不得废他道心让他彻底成为凡人受病痛苦楚，那便让他修吧，有朝一日再兵戎相向，都让着他就是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两个时辰后，沈云清的识海中，那和沈云清一模一样的神魂周身完全被邪肆的血红色覆盖，血红色的灵气没入神魂眉心，道心已成，神魂和肉身同时睁眼，却不知为何，本该守着他的人竟是背对着他，似乎要离开。 “龙崽子去哪？” 重妄强压下想把人带回魔域关起来的阴暗想法，不敢回头，“你那无情道需要闭关稳定道心吧，我带你找个适合闭关的……” “谁说我悟的是无情道了？”沈云清抬手去摘帷帽，“龙崽子，我来陪你了。” “陪我……什么？” 帷帽摘下，露出一张清冷绝美的脸，本该是圣洁如神的容貌，右侧眼尾下方却多了一道血红色的月牙印记，平添几分邪气和妖艳，闪烁不过几息便消失不见。 重妄定定的看着那印记的位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杀戮道？！” 杀戮道便是以杀戮入道，寻常人修行忌大开杀戒生出心魔，修杀戮道者却以杀戮为突破契机，换句话说，他可以靠杀戮变强，是比魔族更为世人忌惮的存在，没人说得清他是正是邪，正邪只在他自己一念之间。 “就是杀戮道，魔尊大人，你们魔域还收人吗？” 重妄终于明白了他那句“我来陪你”是什么意思，沈云清心性坚定不会入魔，所以他修杀戮道，用离魔最近的身份来陪自己…… “怎么不说话？”沈云清看着他呆呆愣愣的表情笑着戳戳他的胳膊，“不想收？” “收！当然收！”重妄一把抱住他，“我把魔尊殿给你住！整个魔域都给你！” 沈云清被勒得差点吐血。 龙崽子是不是激动过头了？没大没小的抱师尊抱这么紧…… 被他这么一闹，沈云清体内翻腾的灵气彻底压不住了，“龙崽子，找个安静的地方，我要突破了。” 此时的妖界入口处，凤宿背后萦绕着一道黑色的虚影，那虚影抖如筛糠，“杀戮道，沈云清修了杀戮道！杀了他，必须杀了他！” “你催我回来，就是让我谋划如何杀了我师尊？” 凤宿声音冷得如同淬了寒冰，“杀戮道又如何，他若喜欢，我便护他屠了这六界，至于你……再对我师尊起杀意，本尊随时可以将你炼化！” 虚影瑟缩着不敢再出声。 “管好你的嘴，若是将此事泄露出去……后果你知道的。” 凤宿警告一句，看着远处聚集的乌云眸色深沉。 师尊竟然修了杀戮道，一旦暴露怕是要为六界不容，得好好筹划一番如何保师尊安然无恙才行。 重妄那四脚蛇，天天跟着师尊一点正事都不干，这么大的事他也不拦着！ 早晚弄死他！ …… 荒山地处苍梧大陆边界，平日鲜少有人踏足，今日却因为有人在此渡劫而人声鼎沸。 筑基期的雷劫比金丹期还粗壮，周围萦绕着一层金光，此等异象惊动了不知多少修士，各大宗门纷纷派人前往荒山一探究竟，可人到了却还是什么都看不到，重妄早就在周围铺了一堆隔绝视线的法器。 渡雷劫受天道法则庇护，也没人敢硬闯，众人站在外围看着雷劫一道接着一道，神色愈发凝重。 雷劫越多证明资质越高，资质高些能有七道，千年一遇的天骄可有九道，九九归一已是极限，覆着金光的雷劫不是没有，但九道皆是如此的九转金雷，当今世上只有一人有此资质。 云清仙尊。 传闻云清仙尊修为散尽后或已坐化，可到底没人亲眼得见，如今九转金雷现世，此人是重新修炼的云清仙尊还是人界又出了一位万万年难得一见的天骄？ “七、八、九！” “九道！果然是九转金雷！” 九转金雷已过，众人纷纷想一探渡劫之人真容，却还没来得及动便见那雷劫重新汇聚，又是一道金雷笔直落下。 “又……又突破了？！” 雷劫跟不要钱似的接二连三，九道过后还有九道，把所有人都给看懵了，甚至都忘了羡慕这逆天的资质了，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这是惹了天道吧，这么多雷劫一次劈完，正常人谁受得了啊！ 沈云清都被劈傻了。 不是受不了雷劫，而是他这身体虚得要命，从雷劫落下开始咳嗽就没停过，他还不敢大声咳，怕龙崽子担心。 “轰隆！” 第四次九转金雷劫耀武扬威的劈下来，沈云清差点喷出一句脏话。 有人渡雷劫咳死吗？我好像要成为第一个了。 早知道就先不悟道了，当时正好摸到了杀戮道的门路，一心想着给龙崽子个惊喜…… 大意了。 “咳！” “轰隆！” “咳咳……” “轰隆轰隆！” 雷劫像是嘲讽他虚似的，他咳一下就劈一下，咳两下就劈两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跟天道对暗号呢！ 最后一道雷劫落下，乌云散去，阳光普照大地，被雷劫劈出的一片废墟内，沈云清咳得心肝肺都快出来了，又咳出一口血后仰头望天生无可恋。 三十六道雷劫一起劈，这便是杀戮道吗？连天道都容不下。 沈云清看着那一身咳出来的血，手忙脚乱的往自己身上扔清洁术。 可不能让龙崽子知道我这么虚，不然以后就不用自己走路了，龙崽子能连沐浴都一手包办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化简的一张催更票，宝贝破费啦~ 第19章 谣言四起 从筑基初期直接突破到金丹中期是沈云清万万没想到的，比他想象中动静大得多，收拾好自己马上招呼重妄，“好了，快走吧。” 法器被带走，先前遮蔽的空地也显露出来，众人一拥而上却连个人影都没见着，惋惜间旁边凭空生出一道裂痕，一身湛蓝色法袍的中年男人从裂痕中走出。 “盟主！” “拜见盟主大人！” “盟主可是为那绝世天骄而来？他……” “绝世天骄？”男人眸中一片痛色，当着所有人的面长叹一声，“这分明是云清师弟带着重妄那孽障在此渡劫，勾结魔族……云清师弟，你糊涂啊。” …… 沈云清如今修为尚低，摆出的传送阵只能传送他一人，重妄化作原身盘在他手腕上，咬着尾巴尖装手镯。 手腕还是那么香，这人怎么浑身上下全是香的，我今天就住这了！没有人能赶我下去！没有人！ 看到龙崽子原身沈云清高兴坏了，哪能催他下来，当场上手rua。 谁能拒绝的了亲手rua龙呢？这可是金灿灿的真龙啊！ 沈云清许久没摸过，手法却没生疏，手指从龙角一路下滑，到龙尾时轻轻揉两下……这手感，果然只有真龙才有。 就是有点太小了，要是再大一点可以抱着，那滑溜溜冰冰凉凉的感觉，想想都……嗯？ 入手突然一片滚烫，沈云清低下头满眼疑惑，“龙崽子，你怎么变烫了？” 龙角和龙尾都是相当敏感的地方，小时候还无所谓，如今满心都是不可告人的龌龊想法，被他又揉又捏重妄实在是忍不住，只庆幸自己没有盘得太紧，不然沈云清发现手腕被两个硬硬的东西戳着怕是要完。 “我……龙火闹腾，压回去就好了。” 沈云清专心撸龙，也没想为什么龙火会闹腾，揉着龙尾走进城内最高的楼阁。 九转金雷动静太大，此时他那好师兄肯定已经认出他了，回望月峰无异于自投罗网，还是找个地方避避风头的好。 “公子，医仙楼今日问诊人数已满，您明日再……” “我找柳无颜。” 沈云清从储物戒里拿出一枚刻着“柳”字的玉佩，很快便有人带他去了顶层，越过一道道屏风和繁复的回廊直奔阁楼尽头，找到在那里誊写丹方的楼主柳无颜。 男人一袭紫衣，看身形举止该是丰神俊朗，却戴着个没有任何图案的空白面具，乍一看还有些吓人。 千年人参比沈云清先到了桌前，柳无颜写字的手顿了顿，收起人参后目光转向他被衣袖遮挡的手腕——那里正盘着某条龙。 想起医仙楼几百年前的禁令，沈云清暗叹一句龙崽子真能惹祸，面上却一派淡然，“他并未踏进。”踏字落了重音。 现在是缠在手腕上，没用脚踏进便不算数，谁能想到清冷绝尘的云清仙尊会钻这种空子，柳无颜沉吟片刻，“喝茶吗？” “有劳。” 茶香弥漫，对坐的两个人却谁都不说话，一个继续誊写丹方，一个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偶尔喝喝茶，安静惬意。 如果忽略手腕上不停翻腾的某条龙的话。 沈云清按了按龙尾，传音过去，“龙崽子，闹腾什么呢？” 重妄莫名的看柳无颜不顺眼，沈云清还不让他在这里化作人形，他心里更不舒服了，“你跟他交情不浅啊，竟然能让他在这种情况下允你容身，还亲手给你沏茶。” 沈云清觉得他有些奇怪，人家好心留他们容身，龙崽子为何这么大敌意？是因为下了禁令不许他进门吗？ “君子之交罢了，我从前被无数琐事缠身，不耐烦时就到这里躲清静，我付了报酬他便让我随便坐，别人又找不到这里，这般安静的地方很难得，我来的次数多了，也算是常客了，他偶尔会赠我一杯茶喝。” 重妄：“……”你知道你说的特别像逛青楼吗？都逛成常客了！ 付了报酬随便坐？做？哪个zuo！ “你别……” 沈云清阻拦的话刚开个头，身边便多了个神色不虞的俊美男人，一身玄色衣袍贵气逼人，坐姿更是潇洒肆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这里的主人。 柳无颜放下笔，“医仙楼禁止魔尊重妄踏……” “把那禁令废了，这些够不够？”重妄一抬手桌子上便堆满了上品灵石，中间还夹杂着不少天材地宝，都是炼丹的好材料，可遇不可求。 柳无颜定定的看了他数息，“来人，给魔尊看茶。” 重妄：“……”还真是报酬到位就什么都行。 攒家底攒得仔细，该花的时候重妄是一点也不心疼，化作人形后他就跟黏在沈云清身边了似的，还拿出一堆零嘴，“你看你的书，我喂你。” 沈云清也是习惯了，直接张嘴让他喂，顺势倚在他身上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连被他揽住腰身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柳无颜看看重妄那充满占有欲的动作，再看看毫无察觉的沈云清，若有所思。 两人已经来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外面时不时传来一阵灵力波动，聚了不少修士。 “云清仙尊真在里面啊？” “那还有假，仙盟盟主亲口说的，一会儿仙盟就来人了。” “那云清仙尊勾结魔族的事……” “铁证如山！魔尊都苏醒了，云清仙尊什么修为？当时那一剑就是该魂飞魄散，结果只沉睡百年，绝对是放水了，而且那魔尊以前可是云清仙尊的爱徒，你自己想想。” “对对对，我还听说啊，仙盟内部早就传开了，云清仙尊几百年前就和魔族勾结，故意让魔尊作乱，他好去除魔卫道，以此欺世盗名，稳坐仙盟首座……” 光听这些议论就知道如今沈云清的名声被抹得有多黑，重妄脸色阴沉，正要发作，嘴里突然被塞了一口桂花糕，“不用管。” 那些人为了名利什么都做得出来，沈云清敢堂而皇之的渡雷劫便早有心理准备，只安心看书。 重妄还是生气，但是不敢不听话，吃完桂花糕又盯着沈云清手里的蜜饯，沈云清发现了递给他一包他也不吃，就直勾勾的盯着手里那个。 “好了，这点小事不值得动手，张嘴。” 沈云清亲手喂给他一个，重妄周身的怒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人虽然是传音，但亲昵的动作柳无颜看得真切，盯着沈云清眸中闪过些许疑惑。 云清仙尊……是不是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试图摘月的100打赏，破费啦~ 第20章 财大气粗 医仙楼周围的修士越聚越多，却没人敢硬闯，柳无颜让人出面劝他们安静些，那些人也就噤了声。 没人会跟医仙楼过不去，买不到保命的丹药跟自掘坟墓没区别。 但也有例外，没过多久外面便响起一道足够整条街听到的声音，“云清师弟，既然已经出山，何不与师兄叙叙旧？” 沈云清的师尊只有三个弟子，另外两个都是沈云清的师兄，他修为散尽后，大师兄陆满江从他手里接管仙盟，二师兄白宣然“好言相劝”让他交出揽月宗宗主之位。 外面这个是白宣然，如今的揽月宗宗主，也是陆满江的一把好刀，他勾结魔族的谣言大概率出自这两人手笔，怕的就是他有朝一日恢复修为，又去抢那仙盟首座和揽月宗宗主之位。 沈云清不想理会，重妄便当这人是在放屁，继续专心投喂，柳无颜见他们不在意，也就懒得管了。 无人应答，白宣然被落了面子，再开口便是疾声厉色，“本宗主奉盟主之令前来与师弟叙旧，楼主不行个方便吗？” 柳无颜望向沈云清，只见沈云清吃着重妄剥的糖炒栗子眼都没抬。 昔日的云清仙尊可不会如此懒散，男人沉默少顷，同样以灵力扩音，“白宗主，医仙楼只问诊售卖丹药，不参与六界纷争，你若想找师弟，还请移驾别处。” 白宣然执掌揽月宗已有百年，处处被人捧着奉承着，何曾遇到过如此冷待，站在医仙楼门外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楼主可是要与整个仙盟为敌？” 柳无颜又看了沈云清一眼，沈云清正咬着重妄剥的瓜子仁，“龙崽子，这个没有蜂蜜味的好吃，下次还买蜂蜜味的吧。” 柳无颜：…… “仙尊，外面……” “嗯？你也吃吗？”沈云清漫不经心的递过去一把瓜子。 柳无颜瞳孔微震，终于意识到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云清仙尊变了！ 他敢在此时放人进来，想的是云清仙尊定不会牵连无辜，万万没想到，那从前淡漠疏离皎若明月的仙尊，今日分明就是来耍无赖的！ 他的震惊和悲痛隔着面具重妄都感受到了，十分不厚道的在旁边补刀，“楼主，外面等你回应呢。” 柳无颜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心道果然几百年来云清仙尊只小坐一会儿便给了的许多宝物不是那么好拿的。 “白宗主言重了，可我确实不知宗主的师弟所在何处。” 他对外声音飘渺，端的是正气凛然仙风道骨，手上却给沈云清添了杯茶，试探道：“仙尊，若今日我这医仙楼被毁……” “本尊给你建个一模一样的。” 柳无颜手腕一转，当即给重妄也添了一杯茶，“魔尊果真如传言一般高风亮节。” 名声已经烂透了的重妄：…… 有了重妄给的保障，柳无颜眨眼间便有了底气，和白宣然你一言我一语数个回合，愣是连医仙楼的门都没让进，气得白宣然不顾身份放出渡劫初期的威压，企图武力压制。 医仙楼内的炼丹师专攻炼丹，大多修为很低，根本扛不住这么强大的威压，一瞬间倒地动弹不得者无数。 沈云清有重妄护着，不至于受威压影响，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白宣然太肆无忌惮了，即便不是一宗之主，寻常修士也不该如此伤及无辜。 “龙崽子，你照顾一下那些炼丹师，他们……” “不必。”柳无颜依旧是仙气飘飘的嗓音，却透着几分冷冽，紫色衣袍无风自动，渡劫后期的威压四散开来，不仅护住了自己的人，还极有针对性的对白宣然施压。 沈云清眼底闪过些许惊讶，他本以为柳无颜也是专攻炼丹，不曾想竟是有意隐藏修为，深藏不露。 修炼到了渡劫期，一个小境界便如同一道天堑，白宣然道貌岸然的身形被压得微微弯曲，眼底狠厉与怒气几欲溢出，“渡劫后期又如何，医仙楼当真要与整个仙盟为敌？” “白宗主说笑了，我只是护一护楼中扛不住盟主威压的炼丹师，这世上修士众多，炼丹师却需万中挑一，毕竟我医仙楼生意还是要做的，仙盟也算是常客了，我与仙盟为敌，岂不是自断财路。” 听着谦卑，实际上却是在威胁，你若再纠缠不休，以后医仙楼就不做你仙盟的生意了。 仙盟九大宗门十四州，买不到丹药全靠自己炼丹根本不够供应，白宣然再生气也不能真撕破脸，否则无法回去跟陆满江交代。 “医仙楼，本宗主记住了。” 他留下一句狠话撕裂空间走了，周围来看热闹的修士一脸懵逼。 所以云清仙尊到底在不在里面？ 医仙楼楼主竟然是渡劫后期的大能！揽月宗宗主被打脸落荒而逃？ 各种消息肯定又要热闹好一阵，白宣然丢了面子也不会善罢甘休，陆满江为了坐稳仙盟首座的位置更不会放过他，但这些都跟沈云清无关，此时他正在看重妄从储物戒里往出掏宝贝。 高阶灵兽丹，各种千年灵植，有价无市的法器…… 别说是柳无颜看得错不开眼，就是他都想知道龙崽子到底有多少好东西，从未见过如此财大气粗之人！ 最后放下两张六品丹方，重妄把这些随便拿出一件都能引来无数大能争夺的宝贝跟萝卜白菜似的往柳无颜面前一推。 “我和沈云清需要隐藏身份不被人纠缠，他伤了根基，跟我回魔域对身体不好，恢复修为之前我们得住在这里，你若都能帮，这些就都是谢礼。” “可。”柳无颜半点没犹豫，收宝贝速度之快，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抢来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算是被他给演绎得淋漓尽致，不仅当场给两人安排了客房，吃穿用度一应俱全，还给了一瓶从未对外出售的丹药。 “六品易容丹，服下后渡雷劫都不会现出真容，药效暂时只保证到渡劫后期的雷劫，再往上还没试过。” “有机会本尊帮你试试。”重妄收下丹药却没收手，“你那个隐藏修为的丹药也来点。” 他和沈云清都没看出柳无颜隐藏修为，那丹药也是个好东西，以后绝对用得上。 他张嘴就要，柳无颜也没矫情，干脆利落的给了一瓶就走了，还带上了门，十分识趣。 见识过重妄的财大气粗，怕是没人能不惦记那些宝贝，他如今在柳无颜眼中就是一枚行走的巨型储物戒，脑门上刻着“散财童子”四个大字。 作者有话说： 感谢三三敲木鱼的2张催更票，感谢龍妞妞、啊耶吖、仕刹的1张催更票，宝贝们破费啦~ 20-30 第21章 正名 柳无颜的医仙楼不受六界管辖，就是陆满江亲自来了都不能敢硬闯，算是最合适的落脚地，重妄嚣张归嚣张，正事上还是很靠谱的，沈云清放心得很，甚至还有心思打趣。 “龙崽子，堂堂魔尊被我连累得东躲西藏，不想把我交出去趁机跟人界换些灵脉吗？” 重妄一个人就是被再多人追杀都不怕，打不过还能跑，带着他就不行了，得分神顾及他的安危，带他回魔域又怕对他身体不好，束手束脚。 “你我之间谈不上连累，沈云清，你来陪我，为我修杀戮道，即便有一日·你为六界不容，我也一样护得住你。” 他们之间的糊涂账已经算不清了，重妄也不想那么矫情，他只想让沈云清知道一件事，如今有他在，可以放心的依靠他。 不跪天地的龙族单膝跪在白发美人床榻前，信徒一般虔诚拉住他的手，“早晚有一日，我会让所有欺你害你之人跪在你脚下忏悔，你不在意这些，不争不抢不恨不怨，但我不行，我忍不了。你的名声，你被人算计走抢走的一切，我都要替你连本带利的拿回来。” 字字真切，掷地有声，沈云清盯着眼前人坚定的眼神，突然意识到，他的龙崽子真的长大了。 从前重妄到处作妖，每每匆匆见一面都是打得天昏地暗，他把人揍一顿便又去忙别的，很少能仔细看一看。 后来修为散尽，龙崽子强行救活他，说话做事和以往并无太多不同，他便还当这是望月峰上总跟他撒娇的龙崽子。 直到这一刻，沈云清终于放下对龙崽子的滤镜，仔细端详起魔尊重妄。 容貌和在望月峰修炼时没什么变化，只是长开了些，更俊美了，许是常年身居高位，眉眼中藏着化不开的锋利森寒，隐隐可见龙族那睥睨天地的气势。 “魔尊重妄……” 原来这便是斩杀老魔尊和七十二位大小魔王，以铁血手段一统魔域的魔尊重妄，这么一看，确实和记忆中乖巧可爱的龙崽子相差甚远啊。 “不是魔尊重妄。”重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极为严肃的纠正道：“就是重妄，永远不会变。” 不管有多少头衔，他在沈云清面前就只是重妄。 沈云清听懂了，自师尊坐化后第一次有了安心的感觉，含笑抚平他微皱的眉头，“是龙崽子。” 重妄只觉得眉心一烫，不甚自然的点点头，“嗯。” “好了，你若有事就去忙吧，柳无颜这里很安全。”沈云清收回手，眉宇间尽是困倦，“我睡一会儿。” 重妄把他抱到床上，“你睡醒就给我传音，我很快回来。” 守着沈云清睡着他才出门，路过转角处，正遇到等在那里的柳无颜。 “有事？” “只是一个建议，看在那些宝物的面子上。” 柳无颜递给他一张通缉令，“陆满江以勾结魔族的罪名通缉仙尊，没人会不忌惮你们的实力，任由魔族威胁六界平衡，所以我建议你先和仙尊分开一段时间，让仙尊留在这里，你去做你的事，等……” “分不开。”重妄把那通缉令烧为灰烬，“他需要人照顾，我得守着他，我自有打算，多谢。” 柳无颜看着他杀气腾腾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 在沈云清面前，这人便和传闻中嗜血暴戾的魔尊形象判若两人，好似哪家邪肆张狂的贵公子，一旦离了沈云清，身上尽是藏不住的戾气和杀意，这次出去怕是又得搅得天翻地覆…… 揽月宗。 昔日仙盟首座被揭露勾结魔族欺世盗名，又恰逢弟子大选，宗门内热闹非凡。 陆满江端坐主位，以上位者的姿态俯瞰下方众人，他身侧就是白宣然，二人一个执掌仙盟，一个掌握仙盟第一大宗门，可谓是把人界牢牢握在手中。 相比于沈云清的清冷淡漠，处事干脆利落不拘小节，二人更注重权利的掌握和排场，百年来新添了不少规矩，其他宗门皆是敢怒不敢言，如今被叫来商讨处置沈云清的事，却在这看了一个多时辰揽月宗的弟子入门考核，几个宗主脸色越来越难看。 直到入门考核告一段落，陆满江才痛心疾首的开口，“诸位，云清师弟勾结魔族，我身为师兄，昔日未看出他狼子野心，我也有很大责任，陆某愿一同受罚，若他日将云清师弟缉拿，还请诸位不要过多苛责，将师弟交予陆某带到师尊长明灯前忏悔犯下的过错……” 一番话算是把沈云清勾结魔族的事定得死死的，有宗主试探着开口，“盟主，此事是否要先找到人再……” “沈云清！出来！” “轰隆！” 伴随着一声怒吼，覆盖整个揽月宗的结界轰然破碎。 “盟主！宗主！是魔尊！”巡山的弟子连滚带爬，苍白的脸上尽是恐惧，“魔尊来了！” 重妄站在揽月宗护山大阵外，玄色衣袍随风而动，本命剑戮天直指望月峰，见陆满江带人赶来，冷笑一声，“让沈云清出来受死！” 说完一剑劈向护山大阵，整个揽月宗都为之一颤。 “重妄，云清师弟分明与你待在一起。”陆满江声音沉痛又自责，“你蛊惑他与你勾结，还私自出山，荒山渡劫也是由你护法，如今又来此贼喊捉贼，是何居心！” “勾结？他拔本尊逆鳞当众羞辱本尊，害本尊沉睡百年，本尊恨不能将其挫骨扬灰！” 滔天的龙火缓缓笼罩整个揽月宗，重妄墨发飞扬，眼底闪着嗜血的红光，“沈云清，你不出来见本尊，本尊便屠了这揽月宗！” 他手握戮天，疯狂灌注灵力往护山大阵上砍，那阵法再结实也经不住这般折腾，没几下便出现一道细碎的裂痕。 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不知多少散修和附近的小宗门，乌泱泱的人离得老远，光是看他砍那阵法就一阵阵心惊。 “这是疯了吧，破开那护山大阵肯定要被反噬，一会儿要是仙盟围剿他，他怕不是得死在这。” “那你是不知道仙魔大战那天什么情形，龙族逆鳞比命还珍贵，云清仙尊一手执剑贯穿他心脏，一手拔野草似的就把他逆鳞给拔了，换了你你也得被气疯。” “不是说云清仙尊勾结魔族吗？还说跟魔尊待在一起，现在魔尊上门让揽月宗交人，这……到底谁说的是真的啊？” 别说是外人犯嘀咕，除了查看过望月峰已经无人的陆满江和白宣然，其他人都开始怀疑了。 云清仙尊要是跟魔尊在一起，那魔尊来不要命似的找人报仇算怎么回事？只身硬闯揽月宗，谁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 重妄就是能。 这帮人敢败坏沈云清的名声，他就敢不要命的来闹。 什么狗屁仙盟，没有沈云清在，就是一堆上不了台面的腌臜玩意！ 欺辱沈云清者，杀！ 作者有话说： 感谢仕刹的2张催更票，宝贝破费啦~ 第22章 治不了 这一日，无数人见证了魔尊重妄一剑接着一剑硬生生砍碎了揽月宗的护山大阵，又被仙盟盟主和九大宗主围剿。 龙火染红揽月宗方圆百里的天空，魔尊化作龙身重伤白宣然又断了陆满江的本命剑，对着望月峰咆哮一声“沈云清，本尊定要报拔逆鳞之仇”后回魔域养伤去了。 什么？还有人说云清仙尊勾结魔族？你傻了吧，魔尊跟他不共戴天！不要命也要找他报仇！ 重妄以一己之力挽回了沈云清的名声，把仙盟和揽月宗闹的天翻地覆，外界都说他重伤回魔域修养，实际上…… 魔尊殿内，重伤的某条龙正拧眉看着已经恢复如初的那些外伤，“炎夜，你的剑呢？砍本尊两下，快点！” 炎夜下意识看向他的脑袋，“尊主你……你说什么？” “本尊让你拿剑过来砍两下，听不懂？” 炎夜：“……”说实话，真的不懂。 “赶紧砍，一会儿沈云清醒了！” 炎夜还是没动，盯着他的脑袋认真思考有没有什么能治脑子的丹药。 “本尊跟你说话呢！”重妄气得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抓紧时间给流音传音，“给你一盏茶时间过来，晚了后果自负。” 流音刚逮着个人傻元阳还补的美男，衣服都脱了，听到传音直接一脚踢开身上的男人往魔尊殿赶，赶到时衣服都还没穿好，露着一身暧昧的红痕在重妄身前站定，“怎么了尊主？要去打仙盟吗？” “尊主已经打完了。”炎夜随手扔了件法袍披在她身上，悄悄用手比划一下脑袋，又看看神色焦急的重妄。 流音：？？？ “什么意思？尊主打仙盟怎么不带我们？让我帮忙出主意接着打？这事云清仙尊知道吗？可别惹仙尊生气啊！” 炎夜：…… “那帮人造谣沈云清欺世盗名，本尊给沈云清报仇去了。“重妄简单解释一句，伸出胳膊，“砍两下，快点。” 流音一点没犹豫，顺手从炎夜那抽出剑对着重妄的胳膊就是一剑，差点把胳膊给砍折了，隐隐露出里面的白骨。 “流音？！”炎夜一把拉住她，及时阻止她再补一剑，“你疯了吧！” “尊主要伤有大用，你不懂，一边去。”流音推开他上下打量重妄，“尊主，还砍哪？脸可千万别动，伤了就不好看了。” 重妄转身，“背上来一下。” 炎夜眼看流音一剑把重妄砍到口中溢出一口血，眉头拧得一张俊脸都狰狞了。 看不懂，并且大为震惊。 “行了，差不多了。”重妄满意的点点头，“炎夜，你让人重新建一座魔尊殿，沈云清的溯月殿知道吗？建个一模一样的。” “尊主我没见过溯月殿啊……” “问流音，她知道，对外就说本尊闭关疗伤，最近不回来了，有事传音。” 重妄连嘴角的血都没擦，就这么穿着被血浸湿的衣服回去找沈云清了。 怕凤宿落井下石，他是灌了两瓶恢复灵力的丹药强行撕裂空间回去的，正好落在医仙楼后院，那一身血把后院背丹方的小童们吓了一跳，“楼主！楼主快来啊！你的客人要死了！” 柳无颜还以为是沈云清，匆匆赶来见到是刚惹了大祸的重妄，一阵沉默。 面具遮挡着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从露出来的眼睛看，他心里应该是想骂人的。 “没人发现，要是有人追到这，所有损失本尊尽数承担。” 柳无颜没动，眼底的不欢迎也没少。 重妄在储物戒里翻了翻，随手扔过去几张丹方。 柳无颜收下丹方侧身，“魔尊请。” “……” 沈云清睡得不沉，闻到浓郁的血腥味顿时清醒了，睁眼对上满身是血脸色苍白的重妄，张嘴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龙崽子伤哪了，我……咳咳咳……我看看……” “我没事我没事，你别着急。”重妄吓了一跳，把他按回床上赶紧给柳无颜传音，“沈云清吐血了！你快来给他看看……” 他喊得像是沈云清要不行了，柳无颜丹药炼到一半都停了，瞬移过来查看许久才收回手。 “身体太虚，根基又伤得狠，修为再高也弥补不了，担不起惊忧烦心，更不能生气。”说着一口气拿出来十几瓶丹药，“这都是补气血的丹药，没事就吃几颗，回头我再多炼一些五品六品的。” “你光给他补气血有什么！”重妄急得直接拿着储物戒往出倒宝贝，“你给他治，这些都给你，需要什么你就说，我都能尽数找…… “这些你还是收起来吧。”柳无颜这回并没有眼馋宝物，语气无奈道：“仙尊的身体……以我的能力是治不了，尽力精心养着吧。” 医仙楼楼主都治不了，这世上便没人能治了，重妄知道伤了根基会很虚弱，但没想过这么严重。 “龙血也不行？龙族天生体质强悍，龙血炼丹药浴直接喝，我给他养个几百年还不……” 柳无颜摇摇头，“治标不治本，若是飞升上界，或许有人能医治吧。” 说完轻叹一声，又给重妄留下些疗伤的丹药便走了。 房间内寂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沈云清好不容易顺了气，正要开口突然被轻轻抱住，“我陪你飞升上界，找人给你治。” 沈云清一愣，随后无奈的笑笑，“已经上万年没人飞升过了，你是龙族还有可能，我这身体根本没机会，龙崽子你急糊涂了。” “你能，我一定给你养好。”重妄退后一点抓住他的手，眼中是他不曾见过的偏执，“沈云清，我陪你飞升上界去养身体。” 别人飞升上界都是追求更高的修为和权势，他倒好，飞升是为了带人去养身体。 沈云清又暖心又好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看着他衣服上的血迹皱眉，“怎么受伤了？” 原本还想让他多心疼，现在重妄连实话都不敢说了，“我把白宣然打了，他伤得挺重，我没事。” 苦肉计以后再也不能用了，不能让沈云清跟着担忧，本来好好的，都是让我给闹的。 “龙崽子，我是病了，不是傻了。”沈云清没什么力气的推开他，“你说的这话你自己信吗？” “我……我不能说，说了你该生气了。” 这跟光明正大撒谎有什么区别，沈云清都要被他给逗笑了，忍着笑意转身背对他，嗓音冷淡，“龙崽子长大了也能耐了，如今想听句实话都不行了，罢了，你回魔域去吧。” “别！你别生气，我说，我说还不行么！” 啧，龙崽子真好骗。 第23章 他受不得苦 说好了坦白从宽，结果刚说到一个人去揽月宗他脸色就冷了下去，重妄硬着头皮把经过说了一遍，已经尽力润色了，却还是眼见着沈云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真没事，那群人都打不过我，我以前也经常……” “以前你破过我的护山大阵吗？” “我……” “重妄。”一被沈云清叫名字，重妄那一身龙鳞都快吓得竖起来了，不知所措的看着沈云清冷脸质问他，“先被护山大阵反噬，又被仙盟众人围攻，你知不知道回来的路上就是遇到个化神期的仇家都能伤及性命？” “不至于，我有分寸，我还有那么多法器，遇到仇家也……”重妄越说越心虚，但还是坚持说完了，“也死不了。” “死不了就行？你……咳咳咳……” 沈云清掩唇又是一阵咳嗽，指缝中溢出的鲜血一滴滴往衣服上落。 “不是，你别生气……”重妄吓坏了，又是擦血又是给他顺气，哪还有独闯揽月宗的嚣张气势，都恨不得给他跪下了，“我错了，你缓一缓，别动气，算我求你了。” 千算万算，唯独没算到沈云清的身体比他想象中还要虚弱，若是知道这般经不起担忧，他定然不会…… 他好像还是会这么干，只是不会让沈云清知道。 他说能护住沈云清那就是能护住，只要他在这世上一日，那便没人能让沈云清受委屈。 重妄一点点压下眼中的执拗，先哄着沈云清喝了口水压一压，又厚着脸皮帮忙换了身外衣，最后好声好气哄了半个时辰才让人消了点气睡着了。 “我真的有分寸，死不了，就是真出了事，从鬼门关往回爬我也得爬回来，我要是死了，你可怎么办啊……” 看着沈云清苍白的脸色，重妄小心翼翼拉住他的手，放在嘴边无比珍视的轻轻亲了亲。 若是按照他从前的性子，早就带着魔族踏平仙盟了，可现在他不敢，一旦开战变数太多了，妖界鬼界都有可能横插一脚，他不敢冒险。 他死了没人照顾沈云清，沈云清根本就不会照顾自己，到时候一步三咳，天天咳血，冷了热了睡不安稳了不爱吃东西了…… 重妄光是想想都觉得自己得长生不死才行，不亲自照顾着亲自看着，他哪能放心啊。 院外，柳无颜没走远，就在凉亭里喂锦鲤，见重妄找来，不等他开口就先摇头道：“我真的治不了，只能尽力养着，很难养。” “那也得养。”重妄拿出一块留音石，“你说仔细些，我记着。” “其实最主要的是让仙尊把修为提上去，有修为傍身便性命无忧，身体虚只是受点苦而已。” “修为我想办法，但该养还是要养，他受不得苦，一点也不行。” 一剑护苍生的云清仙尊受不得苦，这话传出去怕是没人会信，可明明这么离谱，柳无颜看着重妄眼中的心疼和坚定，却莫名觉得就该是这样。 世人皆知云清仙尊强大到无所不能，又有谁问过他苦不苦，传说中残暴嗜血无恶不作的魔尊也没问，却是直接做了，用行动来护着，不让他受一点苦。 柳无颜取出一张白纸，边以灵力在上面写字边事无巨细的嘱咐，“不能着凉不能受热，吹冷风淋雨也不行，情绪波动不能太大，保持心情舒畅，别累着……” 他说了一大堆，说完刚好停手，把写满了的白纸递过去，“这上面的灵植，百年起步，年份越大越好，你若供得起便让仙尊常吃，补气血静心神护根基。” 重妄看都没看便点头应下，“供得起，有上限吗，吃多了会不会适得其反？” “不会，越多越好。” 柳无颜说完明显看到重妄眼睛亮了，他突然有种对不起很多陌生人的感觉。 看这情况……不知道又有多少门派要被抢了啊…… 重妄没出门兴风作浪，确切的说是没敢去。 虽然哄得沈云清没有继续跟他生气，但他也被晾了好几日，沈云清不怎么会表达情绪，担忧也只是皱皱眉头，埋怨和责怪的表现便是不爱理人。 听着根本不像惩罚，可重妄却吓得够呛，以沈云清淡漠的性子，不理人几乎可以算是最严重的酷刑了，好在他脸皮厚，沈云清不说话他自己也能说，不看他他也拿好吃的往嘴边送。 “你尝一口，就一口，这莲子羹我煮了三个时辰，莲子也是我一颗一颗亲手剥的，手都要磨掉一层皮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喝一口成不成？” 他算准了沈云清心软，所以越发不要脸，半跪在床前眼巴巴的端着碗等着，沈云清果然就理他了，却没用他喂，接过莲子羹便赶他，“去养伤吧，别围着我了，伤没好什么都别再做了。” “我看着你喝。” 沈云清嘴馋，但又吃什么都是几口的新鲜，不盯着就吃两口便放一边当没这回事，重妄日日哄他多吃些都哄出经验了。 回应他的是汤匙触碰玉碗的叮铃作响，沈云清真没少喝，自己慢慢悠悠的喝了半碗莲子羹，放下碗时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回你自己的屋子好好养伤，吃穿用度柳无颜都准备了，用不着你事事亲力亲为。” “我……” 重妄想说自己不放心，但也清楚沈云清不会听，犹豫着不知道该找个什么说辞好。 “你什么？” “我看不着你便休息不好，伤也得看着你才能好得快。” 话一出口，两人皆是一愣，尤其是重妄，恨不得把自己舌头给咬掉，怎么想到什么就都给说出来了，这般暧昧不清的话是能说的吗！ 沈云清闪着流光的眸子微微顿了顿，话不太露骨他也分不出什么是暧昧，只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对，最后直接找来了柳无颜。 “你给他看看，似乎……似乎有些胡言乱语？也可能是词不达意，总之……看看脑袋可是伤着了？” 柳无颜都不用检查，看一眼重妄的表情就猜得差不多了，对着修了千年无情道的人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可不就得被当成脑子出了问题么。 “魔尊的情况……” “两张六品丹方。” 听着耳边的传音，柳无颜果断压下良心，“就是近来太过忧心，为了仙尊的身体昼夜操劳，再加上心中苦闷造成的，多陪他说说话就好了。” 重妄赞许的看了他一眼。 这兄弟能处，给好处他是真什么都帮啊。 第24章 叫师尊 柳无颜走后，房间内一阵长久的沉默，久到重妄都怀疑没糊弄过去了，对面的人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放到他头顶上揉了揉。 重妄身体一僵。 这是……在做什么？ “龙崽子孝顺，为师知道了，这几日不该不理你。” 沈云清沉浸在龙崽子对自己的孺慕之情中，第一次生出了要给些回应的心思，语气越发温柔，“以后还叫师尊便是了，当年逐出师门一事……你就当为师老糊涂了，可好？” 他还没发现重妄古怪的表情，摸摸索索摘下腰间的云纹玉佩，“这是我师尊传给我的，当年没来得及给你，如今一并传与你。” 说着直接把玉佩塞给他，“亲传弟子的玉佩都收了，龙崽子，叫师尊。” 叫师尊？ 重妄总算把自己被惊到九霄云外的思绪找了回来，拿起玉佩快速系回沈云清腰间。 “我不要。” “你可是还在怪我当年将你逐出师门？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时我……” “我没把你当师尊。”再让他说下去，一会儿弄不好就要改口叫父亲了，重妄攥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沈云清，你既把我逐出师门，不管是何原因都已成事实，如今这样就很好。” 沈云清只当他是在说气话，还如他小时候那般用手指在他额间轻轻点了点，“龙崽子别气了，师尊给你认错，等入冬下了雪，师尊去给你跪三天三夜，如何？” 他是真的不明白，那眼神里全是对徒儿的怜爱，看得重妄头疼不已，说实话他肯定接受不了，不说又要“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怎么都是不对。 “你别折腾自己，想让我认你做师尊，至少修为要高过我，现在不可能。” 沈云清一听，那点怜爱温柔全散了，兴致缺缺的靠回床头，“龙崽子的心意我知道了就够了，不认便不认吧。” 重妄被他气笑了。 一说修炼就这样，还要做师尊，他也不看看现在谁更像不肯上进的逆徒。 似乎是被重妄的条件给吓到了，之后沈云清再也没提过改口叫师尊的事，每日除了督促他好好养伤，便是看书或者跟柳无颜下棋。 柳无颜话不多，还十次有八次都能跟他战个平手，沈云清喜欢这样的对手，没事就拉着人家来一局。 亭台水榭中风景宜人，微风轻拂无人打扰，两人战局正酣时甚至能对坐半日在棋局中厮杀，重妄端着鸡汤过来，习以为常的坐在沈云清旁边着手投喂。 “你再多喝两口，喝完了我给你剥瓜子仁，至少把碗底这一点喝了，来，张嘴。” 沈云清皱着眉头不情不愿的张嘴，重妄趁机又喂了好几口，喂到沈云清开始躲他才罢休。 “今日的丹药吃多少颗了？” 沈云清想想储物戒里一颗都没动的丹药，“应该快一瓶了。” 对面柳无颜喝茶的动作顿了顿，没出声。 “那还好。”重妄满意的点点头，又拿出几颗千年份的聚灵果，“日落前这些都要吃完，我看着你。” 沈云清听得眉心直跳，“太多了我吃不下。” “多吃点对身体好。”重妄一指柳无颜，“你对面就是六界最厉害的医修，你问问他是不是。” 沈云清希冀中带着些求救意味的眼神看过来，柳无颜落子的手抖了抖，默念两句医者仁心，轻声道：“是。” “你看，他都这么说了，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吃的越多对身体越好……” 重妄还在劝，每多说一句柳无颜就能感受到沈云清看他的眼神多一分幽怨，说得他头皮发麻，要是从前还无所谓，如今的云清仙尊……他怕是会被记仇。 这一个月他是亲眼看着魔尊怎么给云清仙尊养身体的，说养都有些不贴切，准确来说应该是娇养，是宠。 细心照顾就不说了，那百依百顺日日轻哄的耐心简直世上少有，云清仙尊被宠得眼见着越来越娇气，几乎看不出从前清冷淡漠的战神模样了。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沈云清果然记仇了，第二日就没再找他下棋，看见他转身就走，到后院看小童们整理丹方和灵植去了，手里拿着一堆小零嘴，一人分一些，小童们围着他亲近得很，热闹极了。 “你能不能管好你的人，总缠着沈云清都耽误他修炼了！”重妄气得不行，又不敢多管沈云清，只能拉来柳无颜让他管那些小童。 “我管了小童这楼内自然还有别人顶替，是仙尊有意找人解闷，你别说你看不出来。” 柳无颜看他的眼神带着些许同情，“前几日没有这些小童缠着仙尊，我也没见仙尊修炼一时半刻，仙尊如今行事颇为随性，根本无心于此，你别说你不知道。对了，你最好再查看一下仙尊那些补气血的丹药，若我猜得没错，大概是没怎么动过。” “他没吃？他明明跟我说……他说跟你下棋的时候当零嘴吃的！” 重妄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柳无颜递过去一瓶清心静气的丹药便摇摇头走了，心道还不都是你给宠的。 当晚重妄就问了丹药的事，起初沈云清拒不承认，直到重妄想亲自查看他的储物戒，沈云清眼中的心虚达到了顶峰，“我……可能是忘吃了。” “沈云清！” 要是换了旁人，重妄能一把龙火把人神魂都给烧没了，可这人是沈云清，他除了吼两句之外一点办法也没有。 “多吃丹药多吃灵植对你身体好，你不吃怎么养身体？我就一会儿没看着你也能作假骗我，你是不是想气死我才罢休？啊？” “那也吃得太多了。”沈云清嘟囔一句，没骨头似的倚在床头，语调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娇嗔，“天天吃都快把我吃成灵植了，你挖个坑把我埋进去算了，明日就能长出一个白白胖胖的人参娃娃，被丹药和灵植撑得肚子圆鼓鼓的，走路都费劲。” 重妄又好气又好笑，张张嘴愣是不忍心再多说什么了。 明日再说吧，明日定不能这般心软，一定盯着他吃丹药和灵植再认真修炼！ 作者有话说： 感谢化简的3张催更票，感谢仕刹的200打赏，感谢17呀的1张催更票 第25章 你又不是外人 估计是天道都看不下去沈云清每天这么躺平养老了，第二日重妄就收到了太玄秘境提前开启的消息，然后转头去找今日刚闭关的柳无颜了。 人是辰时闭关的，巳时就被重妄给拉出来了，他还嫌找人通报费劲，直接打碎九道结界闯进去。 他周身萦绕一层龙火快步进门，和当年正渡着雷劫却来凑热闹，劈没七品丹药和丹方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柳无颜咬牙给自己灌了一瓶清心静气的丹药，晚一息都怕忍不住跟他打起来。 这种人被六界追杀真是一点不冤枉，实在太嚣张太欠了。 “那秘境上次开启我还没醒，听说医仙楼的人看见了一株万年雪莲，和守护兽刚打起来秘境就要关闭了，没来得及摘。” 重妄根本没理会他那起了杀心的眼神，直接扔给他纸笔，还有两个高阶防御法器，“你给我画一下大概位置。” “不够？” 见他没收，重妄看他的眼神微妙了起来，“要不你们医仙楼去拿，拿到手了我再抢？“ 柳无颜：…… “我是没想到你来换，毕竟这不是你的风格。” 言下之意魔尊重妄直接抢才是正常的。 “不至于抢你，还指望你给沈云清养身体呢。” 他说得一点不避讳，柳无颜收了法器执笔画得飞快，还特意提醒一句，“把弱点暴露给别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我不说你就不知道了么？几百年前六界就都知道，只要我作妖，那就马上通知沈云清去揍我，只有找沈云清才有用。” 重妄嗤笑一声，满脸嘲讽，“可惜那帮人只以为我是打不过他，根本没多想，利用完沈云清就让他自生自灭，还费尽心思另找方法想除掉我，一群蠢货。” 柳无颜递给他地图的手一顿，“那时候你就对仙尊……” “可能是吧，我也不确定，最近才想明白的。”重妄接过地图对上他略带震惊的眼神，“怎么，我惦记沈云清这事很难接受？我做得不明显吗？” 他承认得大方，反倒把柳无颜给整不会了，沉默良久递过去几瓶药膏，“仙尊的身体别太过分应该没问题，切记别太过分。” 重妄挑眉，“这是……” 柳无颜：“嗯。” “好兄弟。”重妄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又拿出两张丹方塞进他手里，“谢了。” 柳无颜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对沈云清默念了几句对不住了。 栖玄秘境是万年前飞升失败的栖玄尊者留下的，据说里面有这位尊者的传承，但万年过去了，秘境每二十年开启一次，到现在也没人找到传承，反而被六界当作历练和寻宝的地方了。 重妄挺中意这地方，他负责寻宝，沈云清负责历练，不爱打坐修炼，去实战总行了吧，到里面杀灵兽杀人，正适合杀戮道。 沈云清还不知道他打了什么主意，正在后院听一群小童背丹方呢，背对了就奖励一颗糖丸，手里的糖丸没分完便被人从身后打横抱起，径直走回自己的小院。 “龙崽子，我又怎么了？” “你今日又没修炼，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能恢复修为？” 沈云清眼都没抬，懒洋洋把玩着他的逆鳞，“不想恢复，这样就很好，你忙你的就是了，我都这把年纪了，让我安心养老不行么？” “你什么年纪了？你……” “不是你说我一千多岁了么？” 沈云清倚老卖老的耍无赖，丝毫不觉得丢人，“我都已经老糊涂了，年老眼花，脑子也不甚清醒，修炼不了了。“ “你……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人如今惯会拿捏他，往往一句话便堵得他不敢多说，重妄说不过就只能做了，拿出一颗易容丹直接塞进他嘴里。 以为只是补气血的丹药，沈云清也没当回事，直到感觉身体在变小才慌了，看着松松垮垮的衣服和自己小了好几圈的身形哭笑不得，“龙崽子你这是做什么？” “去栖玄秘境拿万年雪莲。”重妄指尖一点给他换了件合身的衣服，自己也吃了颗易容丹抱起他往外走，“你跟我一起去，好好修炼，别想再偷懒！” 沈云清的身体不适合撕裂空间，御剑也不行，吹风对身体不好，重妄特意弄来一辆马车，打算以此代步去太玄秘境。 这马车是高阶法器，看着就是普通的马车，其实里面和寝殿差不多大，东西也一应俱全，床上榻上地上都铺了一层厚厚的灵兽皮毛，毛绒绒的格外软乎。 沈云清被放到上面长叹了口气，“龙崽子，太累了我不想去，你直接拿我喂灵兽吧。” 他如今身形才是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容貌也变了不少，但皮肤依旧白净得发光，小脸也比常人清冷迤逦的多，以往这般说话都是慵懒着语调耍赖，此时小嘴微张，红唇轻颤，巴掌大的小脸带着不情愿，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撒娇。 重妄让他变成这样本意是怕自己起了色心耽误正事，毕竟这容貌和原本的沈云清相差不少，又年纪这般小，可他到底是低估了自己的禽兽程度。 沈云清在撒娇。 一想到这几个字，他体内的龙火就叫嚣着往出冒，兴奋得像个变态。 “别撒娇。” 他自己心虚，说得极轻，沈云清根本没听到，只看到他的嘴动了两下，“龙崽子说什么？” 重妄没回答，袖中飞出两只纸鹤，落地后那纸鹤便如真正的仙鹤般栩栩如生活动自如，拉着马车飞上云端。 “可是傀儡术？” 沈云清一下就被转移了注意力，这种折纸化物的术法他只在书中见过，人界早已失传，想来又是龙族才有详细记载的秘法。 “嗯，等回来了我教你。” 刚才还很感兴趣的人立刻摆摆手，“算了吧，龙族秘法传给外人不合适。” “你又不是外人。” “可我嫌累，龙崽子你想累死我。” 重妄：…… 我不生气，不生气，我不……真的快气死了！ 沈云清你听到了吗？修真界最后一条龙快被你气死了！ 沈云清没听到，还迷迷糊糊的想睡觉，“龙崽子，我困了。” 重妄立刻连呼吸都放轻了，“怎么睡？我抱你去床上？” “就眯一会儿。”沈云清打了个哈欠靠在他肩膀上。 重妄：怎么这么娇这么软呢，我竟然跟他生气？我有病吧！ 第26章 易容了还这么招人 到栖玄秘境不过五日路程，重妄和沈云清却走了整整七日，也不是遇上了什么意外，就是沈云清偶尔会往下看一看，遇到感兴趣的风景或者小镇便感叹一句。 重妄见他满脸向往，不是带他逛街买吃的就是带他游山玩水。 两人赶到秘境时各界来历练的修士早就到齐了，他们也没往上凑，只把马车停在最外围，可惜再怎么低调也引起了围观，毕竟坐马车来的只有他们。 先是一只白嫩修长的手掀开帘子，紧接着眉目如画的美人漫不经心的抬眼打量四周，即便只有一眼，那气质和容貌也惊艳了不少人。 “师兄，你在看什么？” 被各宗门簇拥在最中央的揽月宗弟子处，剑眉星目的青年把目光从马车上收回，“没什么。” 不光他看，外围的都是散修，此时全都因为沈云清的露面看了过来。 易容了还这么招人。 重妄叹了口气，正想设两道结界，车帘突然被掀开，长相凶恶的壮汉盯着沈云清眼神热切，“兄弟，都是散修，咱们结个伴？我这有十多个人一起，能罩着……” “滚！” 重妄有意压制修为，但大乘期放眼修真界也是少有的大能，威压一外放，壮汉被打出老远摔在地上直吐血，周围有觊觎之心的散修也不敢再放肆了。 闹出这么大动静，中间的宗门弟子也纷纷看过来，带队的几个长老各个神色不善。 “那大乘期的散修，往日不曾听说过。” “无事不要招惹，众弟子跟紧师兄师姐，少生事端。” 只朝外看了一眼就惹出这么多事，沈云清也不好出去透气了，索性待在马车里睡觉。 秘境开启，一阵天旋地转，重妄紧紧抱着他，以灵力稳住马车，稳稳当当落地后怀里的人还睡得正熟。 “他……他们竟然能坐着马车进来……” 惊叹声从右侧传来，重妄是最后进来的，刚才光顾着别吵醒沈云清，也没留神，此时看到树林中那一群穿着揽月宗服饰的年轻修士，剑眉轻轻一挑。 竟然是揽月宗，偷偷都杀了沈云清应该不会知道吧？ “啪！” 手背上挨了一巴掌，重妄敛了杀心看向怀里刚睁眼的人，“睡醒了？” “被你吓醒的。” 沈云清抱怨一句，起身看了看那些让龙崽子起了杀心的人，然后他也沉默了。 这可真是孽缘，看衣服应该都是揽月宗的内门弟子，为首的他还认识，正是他那好师兄白宣然的儿子，白风遥。 “师兄，那个美人也太……太好看了吧……” “他是白发哎，好漂亮啊。”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人，他是男人吧……” 确实是白发，秘境外自己没有看错，头发、容貌、年纪，没有一处相似竟然也能觉得熟悉，看来是我魔怔了。 “慎言。”白风遥收敛心神呵斥一句，隔空朝沈云清抱拳，“是我没管教好，抱歉。” 说完用剑柄在那几个出声的少年手心上一人打了一下，又朝沈云清点点头，然后才带人离开。 重妄看着他的背影笑出了声，“白宣然那王八蛋绝对是被绿了，这么正派的儿子肯定不是他亲生的，你说奸夫会是哪个伪君子？该不会是陆满江吧？” 沈云清：“……”你是真能想啊。 “从小就这样，我还带过一阵子，是个好孩子。” 从前这孩子很喜欢黏着他来着，如今都长这么大了。 “难怪，你带过的肯定不一样。”重妄还得意的比划一下自己，“比如我。” 沈云清语气幽幽，“被六界追杀，是不一样。” 重妄：“……” 柳无颜很靠谱，地图画得相当详细，估计还避开了一些危险地带，两人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生长万年雪莲的山洞入口。 “你在外面等我，有事就给我传音。” 重妄停下马车拿出五个储物戒，“遇到危险就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用，自己别乱跑，等我出来。” 沈云清被他拉着给储物戒认了主，放神识进去一看差点闪瞎眼，他积攒千年的家底大概都比不上这一个储物戒，龙崽子一出手就给了他五个。 “我用不上这么多，你……” “有备无患，这两颗千年赤血果拿着吃，今日还一颗都没吃，我回来检查。” 如今他受不得一点闪失，重妄安排妥当才闪身进了山洞，还在外面扔了一堆隐匿身形和气息的法器，如此便看不到什么山洞了，外人只能看到马车在树林里停着。 连沈云清都不得不佩服他这独吞宝物的手法，熟练且财大气粗，那些法器渡劫期都难看破，就是打得把山洞夷为平地，别人也看不见听不着。 当然了，他也一样听不着，只能坐在马车里百无聊赖的看两只一阶红尾雀在树上盘旋追逐，手里拿着赤血果不情不愿的咬。 “吱！吱吱！” 脚边传来些动静，沈云清低头一看，一只圆滚滚的寻宝鼠正呲牙盯着他手里的果子。 “就是这！寻宝鼠找到了！” 几道流光接连落下，沈云清没认出来这是哪个门派，盯着为首那个一脸方正的青年又咬了一口赤血果。 那青年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又在看到他手里的果子时被暴殄天物的痛色取代，“道友，赤血果是炼丹用的，不能这么吃。” 啊，他们想要这果子炼丹。 沈云清来了兴趣，掂量着那颗完整的赤血果，“我把这果子卖给你们，如何？” 正好不想吃，卖出去龙崽子就检查不出来了。 快速谈好价格，沈云清直接把完整的赤血果往出扔，本该稳稳当当落入青年手中，却不知从哪窜出一道白影，“嗷呜”一声吞了赤血果便消失不见。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灵力轰然砸在沈云清脚下，尘土飞扬过后面前又多了几十个衣着不一的各宗门弟子。 为首的是几个长老模样的中年男子，大多是化神期，其中一个还是大乘期，沈云清有些印象，但记不清了。 几人上下打量沈云清一番，面露满意之色，“不愧是玄阶九尾灵狐，打不过还知道幻化人形以皮相惑人，你若主动认主，可免了你皮肉之苦。” 沈云清：？？？ 叫谁九尾灵狐？刚才那小东西不是吃了果子跑了吗？ 上次有人要强抢龙崽子，这次又有人不把他当人，非说他是灵兽让他认主…… 一出门准没好事，麻烦。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999+999打赏，破费啦~ 第27章 唯一认可的人 “这位道友，我是人。” “道友，他确实是人。”买赤血果的青年站出来帮忙解围，“那灵兽吃了灵果跑了，他应当是与那大乘期的散修道友一路。” “九尾灵狐最擅长制造幻象蛊惑人心，尔等修为尚浅，分辨不出很正常。” 还有人找出了他是灵兽的证据，“常人如何能这般年纪一头白发，皮相如此惑人，周身又没有一丝辨别族类的气息。” 沈云清：…… 龙族气息威压太大，他整日跟龙崽子待在一起身上沾染不少，就带了遮掩气息的法器，没想到今日反而闹了误会。 这么一闹倒是给了九尾灵狐机会，其他人不过片刻便被拖入幻境消失不见，沈云清心性坚定，但修为不够，眼看也要被拖入，右侧的树林中凭空出现一柄剑，由上往下像是撕碎了一层无形的屏障，露出那剑身后的人。 “道友。” 白风遥闪身来到他面前，神色冷淡，“先离开这里，此处已被幻境包围。” “多谢。” 不错，果然是好孩子。 寻常人出手定会和刚才那些追九尾灵狐的人一样陷入其中，他却能将我带出，道心甚坚。 沈云清很是欣慰，正想说些什么，前方的青年突然顿住脚步，身形摇晃一瞬后猛地回头。 “小……”白风遥定定的盯着他看了许久，一把抓住他手腕，手指微微颤抖着，眼眶也泛起了红，“小师叔……” 沈云清看着四周平静无风的景色皱起眉头。 玄阶灵兽的幻术果然强悍，这么快就追上来了，此处已为幻境，只是眼前这孩子……执念怎么如此之深？坠入幻境竟还能与我同处一处。 “小师叔，你是不是很恨我，所以这一百年一次都不肯见我？” 白风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就这么落下两行清泪，眸中尽是悔恨和无奈，“我求过很多次，可他们都不肯送我去望月峰照顾你，我攒了好多丹药，我想进去找你，但我太没用了，一直破不开那结界……” 沈云清不知该如何回应，有白宣然那样的爹，他没想过这孩子会这么念着他。 “小师叔，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我不知道我爹会那么对你，我若知晓定会拼死拦着他的！” 白风遥跪倒在他身前，已然不见之前的冷静沉稳，孩童一般抓着他的手泣不成声，“小师叔你能不能别恨我，风遥没有忘恩负义，真的没有，求求你了……” 除了重妄那样的厚脸皮，沈云清对其他人都不太习惯主动亲近，犹豫许久才抬手在他头顶摸了摸，“我知晓了。” 许是他的配合撼动了白风遥的执念，幻境有些摇摇欲坠，引得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灵力波动。 沈云清转头锁定那灵力的源头，“小狐狸，你我无冤无仇，你跑了就是了，何必牵连无辜。” 话音落下，周遭景色全都变了样，白风遥不知所踪，只留他一人正站在五颜六色的花海中，面前是一汪雾气氤氲的温泉。 “哗啦！” 温泉中央钻出一个容貌倾城的绝色女子，眼波流转间媚色无边，九条雪白又毛绒绒的狐尾在身后摇晃，“因为你好看啊，白色的头发跟我的皮毛很配，你留下来陪我吧，我与你双修，助你增长修为。” 一只灵兽……邀请我双修？ 今日离谱的事越来越多，沈云清下意识后退一步，“我无意于此，你另寻他人吧。” “你有心上人了？没关系，我可以变得与那人一模一样跟你双修，让我看看那人是何容貌吧。” 九尾灵狐兴致勃勃，指尖一动周遭的景象又变了，沈云清只觉识海一晃，再有意识便是在望月峰桃林中了。 他站在桃花雨下，静静看着一个儒雅俊美的男子含笑朝自己走来。 仙风道骨，朗月风清，是一手把他养大的师尊墨尘仙君。 “阿清，此次闭关可有想念为师？” 明明只是闭关半月而已，沈云清也不知为何，竟盯着那熟悉的眉眼声音有些哽咽，“想念，但是师尊……师尊我不想……不想再……” 不想什么呢？好像是自己憋了许多年的愿望，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嗯？怎么这般委屈？”墨尘笑着把他横抱起来，“阿清乖，后山的温泉给你引来了，为师带你去看看。” 这怀抱明明很温暖，沈云清却本能的觉得不对，在他的认知里，抱他的人该是一身玄色衣袍，还会絮絮叨叨的怪他不好好照顾身体。 “沈云清，你再不好好养身体，以后就别走路了，我天天抱着你！” 脑海中响起一句熟悉的话，沈云清猛然回神。 是龙崽子。 师尊不会抱他，这世上只有一人能这般厚着脸皮抱他，是那非要帮他恢复修为的龙崽子。 他也不是刚闭关出来，是龙崽子带他来拿万年雪莲的，师尊已经……已经坐化八百多年了。 “师尊。”沈云清仰头看着那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面容，扯出一抹怀念又释然的笑，“师尊，我食言了，我不想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了，我觉得……不值得。” 最后一个字落下，一柄折扇贯穿男人心口，沈云清落在地上握着折扇，神色平静的看着男人化作无数光点消散。 若是百年前，他大概会被困在这里一辈子都出不去，因为这几乎可以算作他的心魔了，他想念师尊，不想庇护天下苍生，却又怕师尊失望、怪罪，所以日日心神不宁，甚至数次看到师尊的幻影，道心摇摇欲坠。 如今他已舍了那一身修为，不是什么云清仙尊了，只是沈云清而已，若师尊在天有灵，那便等他哪日身死道消，再去领罚赔罪吧。 他不想做的，不值得的事，以后通通不做。 从前如何想通也一直隐约罩着一层云雾，此番幻境倒是彻底让他的心境澄净通透了。 这世间万事万物，如今唯一值得的只有…… 沈云清不自觉的勾起嘴角。 只有那为了他差点放干龙血，只身硬闯揽月宗，连命都不要的龙崽子。 至于为何坠入幻境也只认可龙崽子那样抱他，大概……是习惯吧。 毕竟千年来就这么一个脸皮厚的这样抱过他。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999打赏，感谢人生目标绿了朝哥的666打赏，感谢忘【陈情】羡的一张催更票和100打赏，破费啦~ 第28章 龙崽子要完 “沈云清！” 虚空中传来一声焦急的怒吼，沈云清仰头看看头顶的天空，心道龙崽子终于找来了，自己又可以躺平养老了。 只是明明已经破了幻境，却有更多的幻象随之而来，沈云清面上无波无澜，心中却有了考量。 这似乎是某种测试，所以九尾灵狐不出手攻击，而是拖这么多人入幻境。 他猜到了也无意理会，走在幻境中十分悠闲。道心经过此前的洗礼已然坚若磐石，杀戮道一切皆可斩于眼前。 把他卖给鬼修的父母、少时赠他发带的女修、同门师兄、小凤凰、刚遇到的白风遥……一路破除幻境，一路毫不犹豫的杀下去，最终眼前的景象停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夜晚。 一身黑衣的少年倔强的跪在雪地中，冻得几乎跪不住也不肯倒下，嗓音嘶哑却执拗的对着灯火通明的溯月殿不停哭求，“师尊，师尊龙崽子知道错了，你别不要我……我不会滥杀无辜，我什么都听你的，龙崽子没有亲人了，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了啊……师尊……” 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哭喊，沈云清在幻境中第一次停了脚步，下意识抚上胸口。 有些疼。 当年他并没有这种感觉，他本该杀了已经入魔的龙崽子，却迟迟下不了手，所以瞒了所有人把龙崽子逐出师门，放龙崽子一条生路。 这是他修道以来做的第一件错事，他知道不该放，也知道自己错了，所以避而不见，甚至任由龙崽子跪了三天三夜后从身侧走过，断了其最后一丝希冀。 “沈云清，我恨你……” 当年龙崽子步履蹒跚的下山时，他隐了身形跟在后面听了一路这句话，那时还想着，恨便恨吧，总比死了好。 如今……如今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有些埋怨自己那时太不近人情。 当年为何不跟龙崽子说清楚呢，龙崽子很懂事，说清楚便不会以为被抛弃了而那般伤心了。 “师尊……师尊别不要我，求你……别不要我……” 少年重妄已经跪不住了，身形摇晃倒地的瞬间，沈云清闪身过去把人抱进怀中，“没不要你，只是……只是不想让你死。” 沈云清看着那冻得通红还满是泪痕的小脸，不自觉的放柔声音，又把人抱紧几分，“留在这里终有一日师尊要亲手除魔卫道，师尊下不了手，龙崽子自己找地方躲起来，做你该做的事，别哭了……” 少年重妄眼睛一亮，沈云清抬手帮他擦擦眼泪，“去吧。” 折扇穿心而过，所有幻象尽数消散，还是原本的树林，沈云清站在马车前，一只眼珠滴溜溜乱转的九尾灵狐盯着他看，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一样。 “你这个人类好生奇怪，怎么对谁都能下杀手，没有执念没有遗憾，没有人留得下你，也没有幻境困得住你，你都没有七情六欲的吗？” “往事如云烟，过去便过去了，何必执着。” “可是你对未来也无所求。”九尾灵狐精致的狐狸脸都要皱成一团了，“你才金丹期怎么就这么厉害，渡劫期的我都困住了。” “你困住的渡劫期可是一条龙？” “就是他！他可太凶残了！” 九尾灵狐气愤的露出自己雪白的肚皮，那上面有一道金光闪闪的符咒，“他从那山洞里出来就找我要你，还要杀了我，我好不容易把他拖进幻境，他却在进去之前给我下了咒，我离开这里就会被符咒爆了内丹，灰飞烟灭。” “我是玄阶灵兽啊！多少人为了我打得头破血流，他不留我做灵宠竟然要杀我！还说要扒了我的皮做大氅！他是不是有病！” 嗯……确实是龙崽子能做出来的事。 沈云清盯着那雪白又毛绒绒的肚皮，没忍住上手摸了一把。 “确实适合做大氅，穿上应该很舒服。” 九尾灵狐：？！！ 沈云清轻咳一声，顺势收回手，“他进去多久了？你能放他出来吗？” “进去小半个时辰了，不是我不放他出来，是他自己被困住了。”九尾灵狐眼中透着丝丝鄙夷，“他可不是什么好人，看在你这么好看的份上我才告诉你的，你离他远点吧。” “为何？” “你自己看吧。”九尾灵狐抬起爪子，沈云清便出现在了重妄正在经历的幻境中。 这是重妄的幻境，他在其中只是一道虚影，重妄看不到他，他却能完整的看到幻境中的一切。 “沈云清……” 先是一道隐忍低哑的男声，要不是紧接着透过水雾看到了重妄，他甚至都没听出这是重妄的声音。 不是不熟悉，而是那声音中暗含的欲念太多，不像对道侣一事不甚关心的重妄。 水雾弥漫的浴池，沈云清认出了这是他的溯月殿，重妄站在水池边，眸光紧紧锁定水池中央。 沈云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猝不及防看到了衣衫不整的自己。只穿着一件里衣，被水浸湿后几乎什么都遮不住，胸前春光被白发遮挡得若隐若现。 “龙崽子还愣着做什么，过来啊。” 沈云清听到“自己”这么说，面无表情的看着重妄迫不及待的走过去。 快要喷薄而出的龙火把温泉蒸腾得越来越热，“沈云清”清冷的脸庞也挂上了一抹丽色，红唇微张，衣衫半敞，无声的邀请人去探索更多风情。 重妄揽上那已经不着寸缕的腰身，褪掉他最后一层衣衫，吻住欲说还休的红唇把人按在浴池边。 沈云清眼看着“自己”脖子和胸前留下一道道吻痕，忍不住抬手掩住嘴唇，却还是溢出了一声声咳嗽。 龙崽子可真是……会给人惊喜啊。 不知是不是他盯得太狠，手越来越放肆的某条龙突然抬眼看向他的位置，很快又低下头打量怀里眼神迷离的“沈云清”。 “沈云清”疑惑抬头，“龙崽子，怎么……啊！” 刚才还放肆沉沦的男人突然抬手掐住那满是吻痕的脖颈，眼都没眨的硬生生掐断了。 “咔嚓！” 幻境如镜面碎裂般崩塌，重妄衣着整齐的出现在马车旁，还没来得及缓神便被一道如有实质的目光锁定。 那目光落下的位置，正是他腿间被撑起一大块的衣袍。 如果说刚才他还只是怀疑，那现在就彻底能确定了。 他没听错，沈云清就是在他的幻境中咳嗽过，沈云清都……都看见了…… 上架通知 今天这本书就要上架啦，上架之后会日更三千字，应该不定期有加更，一章三千加，任何意外不能更新都会跟宝贝们请假哒，希望宝贝们多多评论吐槽呦。 师尊和龙崽子肯定是双向奔赴哒，作者是坚定的甜文主义，两个人绝对不会虐。 还有龙崽子只是嘴上怂，真遇到机会特别猛！被发现图谋不轨也不怂，甚至有点小激动，后面会一步步尊（吃）师（干）重（抹）道（净），套路指数五颗星，龙崽子坏心思多着呢！ 晚上八点会有粉丝红包，给宝贝们回回血，记得领呦，爱你们~ 第29章 龙崽子格局打开了 “你看，我就说他不是好人吧！” 九尾灵狐甩着九条毛绒绒的大尾巴对重妄翻白眼，还分了一条尾巴去缠沈云清的手腕，“我就不一样，我想干坏事都跟你直说了，你带我离开这里，我给你做灵宠，我还能帮你防着他，怎么样？” 这么尴尬的时候还被说坏话，重妄直接一巴掌把她拍进旁边的树里，身子嵌进去，尾巴还在外面飘着。 “龙崽子，恼羞成怒了？”沈云清倚着马车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却紧紧的抿着嘴唇，垂在身侧的手也攥着拳头，明显是在忍耐咳嗽。 柳无颜说过，不受伤的情况下，他只有情绪波动太大才会咳，惊吓、担忧、生气……如今的情况绝不会是担忧。 在幻境中他就咳嗽过，重妄隐隐觉得沈云清不止是生气，而是动了大怒，如果今日不给个说法，被怀疑从一开始就别有用心，后果绝不是自己能承受得住的。 “我能解释。” 重妄下了决心，周身泛起道道白光，当着他的面立下一道天道誓言，“天道法则为束，我重妄在此立誓，若最初闯进望月峰结界时对沈云清有一丝一毫的亵渎之心，天罚之下，神形俱灭。” 白光化作虚无，头顶并未落下天雷，那就说明所言非虚，沈云清脸色稍微缓和几分，重妄见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力道大得带起一片尘土。 “我大逆不道，心思龌龊，幻境中罔顾礼义廉耻，我认，但有一句话我必须要说清楚。” 从前顾虑良多，生怕暴露自己的心思，如今真被发现了，重妄反而松了口气，跪在地上腰背挺得笔直，盯着沈云清的眼睛神色坦荡。 “我并非垂涎美色贪一时之欢，沈云清，我心悦你，是真心实意想昭告六界与你结为道侣。” 明明是跪地认错坦白，他却搞得像是要当场举行道侣大典，也不怂了，一下子格局就打开了。 “咳咳咳……” 沈云清压抑许久的咳嗽从口中溢出，一声接着一声，也不知是惊得还是气得。 重妄有点慌，但也没起身去给他顺气，强迫自己忍住了。 今日他这一跪，若不是沈云清开口让他起，那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起来，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再想表白就更难了，他不信沈云清真能狠心跟他恩断义绝，就像当初没有真的让他魂飞魄散一样。 已经走到这一步，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要赌一把。 “我不求你回应，只求你别因此气坏了身子，有气都撒在我身上就是，别为难你自己。” 重妄一寸一寸膝行过去，停在马车前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条纯白色覆着层金光的锁链，“这是捆龙索，加上逆鳞，这两样东西在手，你要杀我易如反掌，杀还是留，任你处置。” 沈云清没出声，并不是不知道他在拿命赌自己心软，而是……知道也下不了手。 当年把他逐出师门是如此，百年前那一剑是如此，如今亦是如此，龙崽子还真是天生来克自己的，这辈子耿耿于怀两件错事，两件都是为他，今日又要有第三件了…… “呸呸呸……”九尾灵狐顶着一头木头渣子从树里爬出来，都没想着逃命，抓紧时间在旁边吃瓜。 “那个……未来主人啊，这龙不能要，他脑子不行啊，龙族连天道都不用跪，他在这跪你，还把命交到你手里，一点龙族的傲骨都没有，算是废了。” 她说得鄙视，可任谁都能听出来这是在帮重妄求情。 九尾灵狐也不想这样，毕竟刚差点被一巴掌拍死，但这条威风凛凛的龙真的有点惨，折了一身傲骨拿命乞求人族的感情，修真界万万年怕是也找不出来第二个这样的痴情种。 沈云清理解不了什么是痴情，他只知道自己一时间接受不了亲手养过的龙崽子心思不纯，觊觎师尊。 “你先回魔……” “没有这条路，杀还是留，你只能选其一，不存在赶我走。”重妄眼神执拗，“沈云清，你已经不要我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 “你不能……不能又不要我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那挺直的腰背都弯了下去，颓然又绝望。 眼前的重妄和那年被逐出师门跪在雪地中的龙崽子几乎重合在了一起，沈云清到底是也说出再赶他走的话，只长叹了一口气，“我只当你是徒儿。” “那便当是徒儿，这不冲突。” “如何不冲突，师徒情谊和心悦……”沈云清有些说不出口，索性囫囵过去，“和旁的情谊怎能相同。” “那你分得清吗？你分得清师徒情谊和我心悦你的区别吗？” 不等他回答，重妄就说出了事实，“你分不清，你也不明白，所有的感情在你眼里都只有亲近二字便可概括，既然在你眼中并无区别，那便还做你的师尊，还把我当徒儿，左右对你也没有影响。” 这……还能这样吗？ 沈云清有些绕不出这个弯了，心中觉得不太对，但仔细想想他说的好像又有道理，在自己眼中是真的没区别也没影响。 只是…… “你将天理伦常放在何处？我是你师尊，你怎可……” “你早已亲自把我逐出师门了。” 明明重妄是跪着，沈云清此刻气势上却被压了一头，刚在幻境中重新经历了一次，他心知自己那时太过不近人情，不太敢在当年逐出师门这件事上多作争论。 两相对峙之际，九尾灵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试探着开口，“我觉得这方法行，谁也不耽误谁的多好，而且今天这事主要还是怪我，我那幻境有点缺德，你们看啊，这秘境中抢机缘宝物者众多，一直待在这也不太好，要不你们就先到这？抽个空先把我给契约了呗？” 沈云清正不知如何是好呢，现成的台阶哪有不下的道理，清了清嗓子冷淡道：“重妄，你先起来。” 重妄没动，憋着股犟劲直勾勾的盯着他，“龙崽子。” 从前可是严肃纠正过让叫名字，如今倒好，自己上赶着非让叫龙崽子。 “你堂堂魔尊，让人叫小名不嫌丢人？” “龙崽子。” “你……” “龙崽子。” 这不叫就不起来的幼稚劲跟小时候一模一样，沈云清又心软了，想着他估计就是没有道侣还总跟自己待在一起才有了错觉，也没再为难他。 “好了，龙崽子起来吧，别闹了。” 围观全程的九尾灵狐有些为他的清白堪忧。 未来主人太容易被套路了，早晚要被那条龙吃干抹净。 真是太…… 太刺激了！我必须跟他契约，我要近距离欣赏！ “主人主人，快契约我！” 灵兽开灵智后修炼从一阶到五阶，之后便是地阶、玄阶、天阶和神阶，玄阶已经相当于大乘期了，外人拼命抓都抓不着的玄阶灵兽，此时却求着人契约，沈云清往后退了两步躲开她的大尾巴，“我为何要与你契约？” 他这辈子养过龙养过凤，如今又要养狐狸，真当他是专门养小崽子的了？ “契约灵宠当然是要提升实力啊，我是玄阶，我能保护你的！” “不用。” 这里面定然掺了不少麻烦事，沈云清不想招惹，转身就走。 九尾灵狐急得两只前爪都站起来了，挡在他身前晃着尾巴诱惑，“我还能给你摸，摸肚皮摸尾巴，你刚才不是摸了么，多软啊。” 嗯……沈云清回想了一下手感，虽然比不上龙尾龙角，但是软乎乎毛绒绒的确实也不错。 他这一动摇，九尾灵狐高兴了，重妄差点气死。 给摸就能缠住沈云清了？我也给摸啊！怎么从我起来他就一眼也不看我了！ 契约刚缔结，九尾灵狐都没来得及靠近心心念念的漂亮主人就被一脚踢出老远，重妄顶替了她的位置，一脸幽怨的看着沈云清。 “你又怎么了？” “我也能摸。”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沈云清根本没反应过来，“摸什么？” “肚皮。”重妄直接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我也给你摸，你能不能把我也契约了？” 人家软乎乎毛绒绒，他是热乎乎硬邦邦，沈云清哭笑不得的收回手，“你见过哪条龙给人做灵宠，龙族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不要了。” 他那争宠的劲跟从前在望月峰一模一样，沈云清最后一点芥蒂也没了。 就是个幼稚的龙崽子，当时肯定是被幻境迷了心智才那般放肆，龙崽子能有什么坏心思。 “好了，龙崽子别闹了。”沈云清拍拍他的胳膊，“你把我的灵宠扔哪去了，赶紧找回来。” “她自己能爬回来。”重妄没动，还试探着碰了碰他的手，见他没甩开，又堂而皇之的拉住了，甚至得寸进尺的十指相扣。 他没事就这么拉一下，沈云清都习惯了，也没注意姿势的变化，正好看到九尾灵狐跑回来，终于想起自己忘了些要紧的事。 “小狐狸，幻境中的人现在能放出来吗？”腰子— “能啊。”九尾灵狐点点头，十分积极的帮主人办事，“我马上就都给你……” “不用全部，方才想拉我出幻境的年轻人，还有最初那几个年轻人，这些人放出来就行了，其他人不用管。” “最初的年轻人是哪几个？”九尾灵狐在这里被太多人追过了，她一时间有些不确定，“是你要卖果子给他们的那几个吗？” 沈云清后背一凉，果然听到重妄接茬问道：“卖果子？卖什么果子？” “就是主人要卖的那个果子，千年赤血果，他本来是要卖给几个人类的，我路过被我给抢走吃掉了。”九尾灵狐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丝毫不知道她这一句话得罪了两个人。 “你给吃了？那是给你吃的吗！”重妄又给了她一脚，转头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想要不动声色上马车的人，“沈云清，我一共就让你吃两个，你转头就把果子给我卖了？” 看情况是躲不掉了，沈云清心虚的解释，“我没都卖，我还自己吃了一个呢……” “所以你很骄傲？” 沈云清：…… 龙崽子还是委屈巴巴和撒娇的时候最好，发起火来还挺凶，方才就不该让他起来，一直跪着算了。 第30章 喜当爹 重妄是真被气着了，硬是又塞给沈云清十多个千年份的灵果，还眼都不眨的看着他吃。 九尾灵狐因为之前抢走的那一个果子被打秃了一条尾巴，抱着尾巴哭得生无可恋。 一人一狐对视一眼，颇有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哭完了吗？”重妄冷冷的扫了九尾灵狐一眼，“没哭完就回你自己的灵宠空间接着哭，别在这碍眼。” 九尾灵狐下意识看向沈云清：主人你帮我说句话啊呜呜呜…… 沈云清点了点自己怀里那一堆果子：你看我现在敢说话吗？ 九尾灵狐：…… 她委屈巴巴的进灵宠空间了，马车里就剩下沈云清和重妄，沈云清不情不愿的咬着果子，看都不看重妄一眼，就跟小娃娃闹脾气似的。 重妄又好笑又无奈，不想触他霉头，清了清嗓子指指后面，“你从幻境里放出来的那几个人一直跟着呢，要见见吗？” “那几人估计是为了赤血果，白风遥……他在幻境中似乎认出了我。”沈云清微微皱眉，不知该如何面对，“不用见了，他还小，长辈的恩怨犯不着牵扯他。” 他说不见，有重妄在那些人累死也追不上，没多久就基本都甩开了，只剩下白风遥不死心的继续追。 “师兄，他们定是故意躲你的，别追了。”几个师弟拉住白风遥，“这秘境中危险重重，你又不知道他们是何人，万一故意要害你就糟了。” 青色衣裙的美人趁机拉住他的胳膊晃了晃，“就是啊，师兄你快带我们去抓灵兽做灵宠吧，别管他们啦~” “依依师姐都这么说了，师兄你就别追了。” “我必须问清楚。”白风遥拂开胳膊上柔若无骨的手，从储物戒中拿出一道金丝楠木的木牌，“依依，你留下来带他们抓灵兽，若有危险便捏碎此物，长老会来救你们。” 他说完又奋力追了上去，楚依依漂亮的脸蛋表情扭曲一瞬，很快就把木牌扔给最近的一个人，“你们注意安全，我去陪着师兄，免得他被奸人算计。” 重妄不想遇到太多人，所以一路都是朝着秘境深处走，他放了些龙族气息出去，灵兽自然不敢近身，可白风遥和楚依依就没这待遇了，很快便被一只五阶灵兽拦住了去路。 “吼！” 灵兽咆哮声传入耳中，沈云清往后看了一眼，重妄停下马车，“回去看看？” “看看吧。” 两人也没靠近，只是堪堪停在打斗范围外。 白风遥俊朗的脸上带着几道血痕，衣服也破了好几处，血迹斑斑，正跟一只五阶疾风兽打得难舍难分。 他是出窍中期，那疾风兽与他不相上下，估计是被身后护着的女人拖了后腿，导致他也受了不少伤，越来越吃力。 这样下去肯定要出事，沈云清眸光隐隐有几分担忧，白风遥似有所感，突然转过头和他对视，还不是看一眼就算了，连身后一爪子拍过来的疾风兽都不管了，似乎是看入了神。 “师兄！” 楚依依惊呼出声，白风遥猛地回神，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重重撞上几米外的一棵树。 “这小子为了看你连命都不要了？” 重妄有些吃味，默默思考自己出手把人弄死沈云清会不会生气，哪成想不光不能杀了，沈云清还让他去救。 衣袖被轻轻扯了扯，重妄黑着脸飞身出了马车，泄愤似的一拳把那嚣张不已的疾风兽打得嵌进地里，挣扎好几下愣是爬不出来。 而后五指成爪直接抓出内丹，疾风兽气还没咽完他便动手开始剥皮，旁若无人的卸了一条腿处理好，又放了一堆清洁术弄干净自己，全程一句话没说就回了马车里。 这凶残的手段把楚依依看得目瞪口呆，白风遥却没什么感觉，只是快速跑到马车前盯着沈云清声音颤抖，“这位……这位道友，多谢出手相救，请问如何称呼？” 他不相信自己会平白无故认错人，即便是在幻境中，他也不会错把他人认成小师叔，小师叔已经出山了，说不定……说不定眼前的人…… “沈十两。”沈云清现编了个名字。 “沈……十两……” 白风遥身形一颓，却还不死心的去看重妄。 “我是公子的随从，沈妄。” 都不一样，小师叔不该年纪这么小，魔尊也断然不会自降身价做什么随从，白风遥心知自己该是认错了，却又不知怎的，就是觉得那人很像他的小师叔。 “师兄，你的伤还在流血，你快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楚依依走过来手忙脚乱的给他止血，却没拉动他，白风遥执拗的盯着沈云清，“可否……可否随公子结伴而行？” 宗门弟子断不该如此赖着别人，但他实在不甘心，哪怕不要脸面也要跟着，万一……万一真的是小师叔呢，能多说一句话也是好的。 沈云清看看他身上的伤，随手递过去一瓶丹药，“上来吧。” 说完就转头看向窗外不出声了，连白风遥道谢也没理。 心软的是他，后悔心软的也是他，重妄看得直摇头，这性子从前到底是怎么修的无情道？ 失魂落魄的青年上了马车就盯着那假装看风景的人出神，重妄脸色一黑，“你们宗门弟子都这么没教养？直勾勾盯着我家公子是什么意思？没见过人？” “抱歉，沈公子与我小师叔很像，幻境中我便认错了人，还望沈公子不要见怪。” 沈云清还是没理，重妄倒是来了兴致，想逗逗这行事正派的小子，“你小师叔是谁啊？” “道友可知云清仙尊？”白风遥脸上一派骄傲和怀念，“云清仙尊便是我小师叔。” “是他啊……他不是几百年前就勾结魔族……” “他没有！”一句话引得马车内杀气乍现，白风遥握着剑柄目光凌厉，像是头为了护主随时准备咬死人的小狼崽，“我小师叔根本不在乎名利权势，是世人负他！污他清名！” 重妄勾了勾嘴角，眼底多出几分欣赏。 这小子确实不错，是个有良心的，沈云清没白教。 沈云清睁眼看过去，语调冷淡，“激动什么？伤都好了？” “没……”白风遥下意识有些怕他，因为这语气真的很像，昔日贪玩逞强，小师叔便是这般训斥他。 小师叔…… 青年攥着药瓶，正要还回去，抬手时骤然闻到上面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冷香，身形僵硬一瞬后眼眶有些发酸。 这分明就是小师叔的味道，小师叔身边的物件才会沾染上，旁人不可能有。 “小师……沈公子，多谢。” 他没还那瓶丹药，而是极为珍视的，小心翼翼的贴身塞入怀中，像是得到了什么稀奇宝贝。 重妄看着这动作有些发愁。 小时候他就知道沈云清是个奇人，只要是接触过的人，大多数都会对沈云清有非比寻常的好感。 小辈比旁人孺慕之情更深，大人或崇拜或爱慕或结为知音，他本人冷淡漠然，话都没有几句，别人却被迷得神魂颠倒。 白风遥年纪小，显然只是把沈云清当长辈，但一看便知执念颇深，不好好引导，弄不好又要养成个和杂毛鸡一样的疯子。 问题是沈云清不明白这些啊，他压根就看不出来，更不可能知道该怎么处理。 重妄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觉得这事还是得自己来。 还没抱得美人归呢，先当上后爹了，来个这么大的儿子要养，真愁人…… 有九尾灵狐指路，不多时来到一处湖边，马车停下，白风遥第一个起身，“我去弄些水来，很快回来。” 说着便飞身奔向湖水尽头，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师兄！”楚依依想跟上去，奈何实力不够，只能作罢，脸上还带着些埋怨。 师兄到底怎么了，平日明明对谁都极为冷淡，为何要在两个散修面前这般殷勤…… 作为揽月宗宗主的亲传弟子，她自视甚高，绝不会跟两个散修主动说话，重妄压根就没拿她当个人，扶着沈云清下车，在湖边铺了几层毛绒绒的灵兽皮才让他坐下。 “你在这吃，我去把那疾风兽腿给你烤了。” 沈云清看着怀里多出的一堆果子，不甚情愿的嗯了一声。 楚依依眼都看直了，心中疑惑更甚。 这两人是什么人啊，就是寻常散修也没有行事这么诡异的，进了秘境还有心思烤灵兽肉，炼丹用的灵果竟然拿来生吃，就不怕吃出问题吗？ 白风遥速度确实很快，装回来不少水，四个水囊满满当当，献宝似的捧到沈云清面前，“沈公子，喝水。” 初见时沉稳淡然，身上尽是名门正派大家风范，如今不顾形象蹲在自己身前笑得还有点憨，沈云清迷惑了。 这孩子怎么傻乎乎的？ “我喝不了这么多。” “那……那给你这个。”白风遥挑了个看着最新最精致的水囊递给他，见他接了，嘴角都快咧到太阳穴了。 小师叔跟我说话了，没恨我，真好，我以后一定好好孝顺小师叔！ “师兄，师兄~” 楚依依撒着娇缠上来白风遥才回神，也给了她一个水囊，神色恢复了平时的沉静冷淡，“依依，我让你看护师弟师妹，为何不听话？休息片刻便回去吧。” “我……我不放心师兄。” 楚依依一脸委屈，眼看就要哭了似的，白风遥沉默少顷，没忍心再赶她，只嘱咐她注意言行，不要任性招惹事端，也没注意到他这差别对待让楚依依看沈云清的眼神中又多了不少怨气。 这散修明明是男子，却长了副狐媚样，师兄素来很疼我，定是被他用美貌迷惑了才会如此！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666打赏，感谢仕刹的一张催更票，破费啦~ 30-40 第31章 好热闹 秘境中风景秀丽，灵气也比外界更充裕些，时不时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不是在夺宝就是在猎杀灵兽，这种地方突然有了烤肉的香味，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最先发觉的还是周围的灵兽，靠近一只就被重妄按住一只，都是二阶三阶，他活捉了全扔给沈云清。 沈云清拿着折扇一一斩杀，超过三只就不爱动了，“你来吧，我有点累。” “那你休息一会儿再杀，这都是为了提升修为，杀满十只等出去了我带你逛街买小零嘴。” 重妄边烤肉边哄，白风遥目瞪口呆，不光是因为魔尊竟然这么温柔，更多的还是因为沈云清。 小师叔何时变得这么……这么娇……娇气了？ 楚依依则是脸色越来越难看。 一个男子竟然这么不要脸，勾引师兄不够，连自己的随从都勾引！ 沈云清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是真不想杀了，等重妄再来催就懒洋洋的摆手，“这只太丑了，我不杀。” 这理由白风遥都有些听不下去，但是重妄信啊，自己杀了这只又给他弄了只好看一点的。 “这只吼得难听，不杀。” 白风遥心道灵兽不都是这么吼吗？ 千挑万选出一只叫得好听的，可惜抓回来人已经睡着了，重妄用结界困着灵兽面无表情，白风遥怕他发火，试探着开口，“我……我把沈公子叫醒？” “别吵他。” “……” 这么历练的话，小师叔估计再过一千年也恢复不了修为。 重妄当然看得出沈云清是故意的，但是他能怎么办啊，打不得骂不得的，还不能惹不高兴了，可不就只剩下宠着顺着这一条路了么。 哄高兴了说不定还能多杀两只灵兽。 很快一些修士也闻着味道找来了，一波接着一波，却没人趁机找茬，倒不是重妄武力镇压了，而是白风遥每次都主动给他们挡麻烦。 揽月宗少宗主，仙盟第一天骄，谁敢招惹？ 那些人空着手来又空着手走，别说是杀人夺宝了，就是连沈云清和重妄的身份都没打探到。 不过揽月宗少宗主围着个散修美人转的风流轶事倒是迅速传开了。 有长老听到消息传音催白风遥过去汇合，全都被搪塞过去，最后甚至搬出了白宣然压他。 “长老大可去找宗主告状，最好能让宗主将我逐出宗门。” 他连爹都不叫，跟外人一样叫宗主，对面的人和楚依依都没惊讶，显然是一直这么称呼的，重妄见他是真一心向着沈云清，彻底把他划分到自己人的阵营了，烤肉好了之后还分给他不少。 好儿子，以后后爹罩着你。 白风遥觉得挺好吃，比酒楼中卖的好吃多了，沈云清却是被养叼了嘴，吃一口就嫌肉质不够嫩。 “不好吃？”重妄自己也尝了一口，“口感是差了点，你别吃了，我再去给你抓只兔子或者凤尾鸡什么的。” 人刚走没一会儿，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灵力波动，白风遥眸光一凛，起身把沈云清护在身后。 “是妖族。” 话音落下，几十个妖修现了身形，只有十多个出窍期，剩下的大多是化神期，甚至连大乘期都有，这些妖修都朝着沈云清的方向，也不出手袭击，而是齐齐行了一礼。 白风遥紧紧的握着剑柄，目光看向那些妖修身后，神色有些复杂，“沈公子，魔族也来了。” 果然，一众魔族也纷纷现身，为首的正是炎夜，他最先单膝跪地朝沈云清行了大礼，后方众魔纷纷效仿。 “不用理会。” 沈云清还是那副淡定的模样，嘱咐白风遥一句就收回了目光，白风遥也是无条件信任他，闻言点点头又坐了回去。 妖族领头的男人是凤宿的心腹问羽，也是凤凰一脉，但血统不纯，化成人形后头发还带着些红色，对着沈云清很是恭敬，“我等并无恶意，只是来问仙……问沈公子安好。” “用得着你们问？妖尊让你们来干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重妄让手下隐了身形跟着就是为了提防凤宿接近沈云清，炎夜可不管他们动不动手，自己提剑就打，打之前还不忘给沈云清身前设了道结界，生怕伤着他。 身后众魔也是先给沈云清设结界，妖族见状纷纷效仿，眨眼间沈云清周围就多了百来道结界护着，结界外打得你死我活，结界内岁月静好。 这场面相当诡异，楚依依抓着白风遥的袖子，“师兄，他们这是做什么？” 白风遥也没看懂，下意识看向沈云清。 “一个小崽子想见我，另一个不让见，闹着玩的。”沈云清看得很开，“打够了就散了。” 他说得轻巧，楚依依却一点不信，能让魔族和妖族为了他打起来，她更觉得沈云清不是好人了，说不定就是靠容貌害人的邪魔歪道。 “师兄，我们还是走吧，他跟魔族和妖族有联系，跟他待在一起太危险了。” 白风遥听到传音皱起眉头，十分排斥有人说沈云清不好，“你先回去找师弟师妹们吧，沈公子是我至亲好友，不会害我。” 楚依依还想劝，可打架的动静引来了许多修士，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魔族竟混入了秘境！” “怎么这么多妖族聚集于此！” 有人担心有诈，有人却是关心八卦，盯着那被结界护住的白发美人发问，“白少宗主为何在此？你身后那位白发道友又是何人？” 人、妖、魔三方对峙，全都看了过来，白风遥上前一步虚虚行了一礼，“风遥路过此处，正巧遇上，这位是风遥的好友，散修沈十两沈公子。” “怎么突然这么多人，别把我家公子吓着了。”重妄拎着只剥了皮的兔子回来，神识没感应到凤宿的气息，这才不慌不忙的走到沈云清身边，“三阶的兔子不常见，烤了一定好吃。” “这位是沈公子的随从。”白风遥及时跟众人解释。 “那这结界是……” “结界关你们什么事？”炎夜冷哼一声接了话茬，“我魔族打架，设结界自然是防备你们人族插手。” “妖族也用不着外人插手。”问羽紧随其后，两人把沈云清的嫌疑洗得干干净净。 别人自然被糊弄过去了，楚依依却是颤抖着手捂住了嘴。 有问题，沈十两一定有问题！ 行事诡异遮遮掩掩，能让妖族和魔族一同维护至此，显然和妖尊魔尊关系匪浅，还让师兄心甘情愿殷勤关怀，这人难道是…… “呦，好生热闹啊。” 一阵阴风吹过，妖族旁边又多了几十个鬼修，为首的女子一身蓝色斗篷，露在外面的手臂皆是森森白骨。 鬼界冥尊的心腹，蓝息，也是大乘期的大能。 气氛顿时更加诡异起来，沈云清都忍不住多看了蓝息两眼，不明白鬼界派人来这里是要做什么，明明没有冲突也没有出世的宝物可以争抢。 蓝息有所察觉，也转头看过去，十分友好的露出一抹笑。 可惜她忘了她自己就是一副骨头架子，脸上只有一半皮肉，这一笑特别像要索命，发现周围的修士对着她拔剑才反应过来，赶紧收了笑，还尴尬的用手捂住了脸，躲到一个手下身后不敢看沈云清了。 没一会儿又悄悄拆了一个鬼修的几个骨节，给沈云清用白骨比了个心。 沈云清：…… 白风遥：小师叔真厉害，把一堆骨头都迷住了！ 重妄：什么玩意？一副骨头架子也跟本尊抢人？！ 蓝息动作隐秘，旁人也没注意到她做了什么，妖魔鬼三族齐聚，不知又要出什么大事，谁还有心思关注什么比心。 揽月宗这次也来了一个大乘期的长老，正是方才跟白风遥传音的执法长老崔啸，出了名的痛恨邪魔歪道，直接拔剑，“尔等齐聚于此，究竟所为何事？” 炎夜一身青衣折扇轻摇，就是个俊朗书生模样，“这秘境山清水秀，自然是来看风景。” 问羽有样学样，说之前还隐秘的看了沈云清一眼，“看风景。” “我也是看风景。”蓝息边说边偷瞄沈云清。 沈云清：“……”我叫风景是吗？ 一个两个都说来看风景，明摆着把人当傻子骗，崔啸横眉怒斥，“速速离开，否则别怪老夫让尔等有来无回！” “你有那个实力吗？”问羽不屑嗤笑，凤凰一脉就算血统不纯也绝不会将人族放在眼里。 炎夜不敢轻举妄动，传音给重妄，“尊主，打吗？” 重妄看看沈云清，“别人动手你再打。” 他们两族都按兵不动，蓝息却站出来了，话都没说直接开打。 鬼修自然不能只打崔啸一人，开始无差别攻击人族修士，问羽也是看人族不顺眼，执剑看了看沈云清的脸色，发现他不怎么在意，当即加入战场。 炎夜一看，哎嘿，这可不是我想打，都打了我不打显得我多不合群。 “给仙尊报仇的机会来了，打死这帮孙子！” 他这一传音，众魔群情激奋，“打他娘的！让仙尊看看我们魔族的实力，助尊主接仙尊回魔域！” 明明是最后动手的，却打得比谁都猛，旁边特意留了几分力气的问羽一脸懵逼，找了个机会跟炎夜搭茬，“哎，那小白脸，你们打这么狠不怕仙尊生气吗？” “你懂个屁！叫谁小白脸呢？毛都没长齐的小鸡崽！” 问羽：…… 魔族嘴是真损啊，跟魔尊一个德行。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666打赏，感谢玥卿的一张催更票，破费啦~ 第32章 我的 魔族首当其冲，另外两族自然也不收着了。 妖魔鬼三族联手和人族打，虽然人族修士众多，但也架不住这些邪魔歪道手段多，鬼修能召唤亡魂，妖修召唤灵兽，魔修那一身魔气沾上就侵蚀灵根，一时间人族被打得节节败退。 跟着重妄时间久了，那股缺德劲学了不少，炎夜就专追着崔啸打，边打边骂，“让你嘴欠！还说什么有来无回，你要是不嘴欠，至于打起来吗！” 他说的是真有道理，本来井水不犯河水的，突然打起来有了死伤，大家这不都是做了被殃及的池鱼了么。 人族修士一听当即动摇了军心，于是被压着打得更惨了。 他们打得激烈，沈云清这边却完完全全是局外人，见他看着战局若有所思，重妄心头一紧，“你不会是想帮忙吧？” 白风遥也看了过来，他没动手就是因为沈云清没开口，不知道该不该参战。 “帮忙？”沈云清摇了摇头，“没必要，他们已经被打得够惨了。” 白风遥：？？？ 所以小师叔是想帮着打人族来着？ “噗嗤……”重妄没忍住笑喷了，“好好好，用不着你帮忙，你看个热闹就行了，我给你烤肉去。” 沈云清点点头，依旧盯着战局。 人修确实不行，心不齐，术不正，这么下去迟早要完。 但是如今关我什么事呢？自求多福吧。 几人都各忙各的，楚依依看准时机悄悄往后退了老远，手中拿着传音玉佩，设了隔音结界开始传音，“师尊，我遇到云清仙尊了，他……啊！” 一声惨叫过后，楚依依脚下多了条舌头，她捂着鲜血淋漓的嘴满眼惊恐，重妄捏碎她的传音玉佩把人扔到白风遥面前。 “依依，你为何……”白风遥震惊不已，一脸痛色，“你说过你最崇敬小师叔，日日与我谈论，还劝我小师叔定然不会怪我，可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哪里知道，这些都是接近他的手段，楚依依师承白宣然，发现沈云清的行踪怎么可能不说。 楚依依说不了话，只是抓着他的手拼命摇头，乞求他能救救自己。 白风遥沉默片刻，毫不留情的甩开了，“平**胡闹我不计较，可此事关系小师叔性命，你选择传音报信时你我便断了同门情谊。” 重妄见他做了选择，眼底欣赏更甚，“她这样的，也就能骗骗你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孩，以后给你找更好的，这个我先弄死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重妄隔空掐住她的脖子，刚一用力，手中的人竟然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入了湖中。 刹那间湖中血光冲天，像是什么阵法被献祭触发了，湖边打斗中的修士也停了下来，地上的血迹与那血光汇聚，所有人的身影都消失在原地。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到重妄都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沈云清和自己分开。 “滴答，滴答……” 一阵失重感过后，沈云清也不知道自己落在了哪里，入目是一处山洞，没有岔路口不用选择，他便慢慢悠悠的一直往前走，越往前水滴声越清晰，环境也越阴冷。 “小狐狸，这是幻境之后的第二道考验？” “主人好聪明！”九尾灵狐直接承认了，还认真嘱咐，“我不能现身帮你，你自己注意安全。” 沈云清应了一声，确定这里就是传说中那位尊者的传承地了。 他花了半个时辰才走到山洞的尽头，本就身体虚弱有些累了，看着面前的景象直接咳出了声。 血，全都是血，充斥整片空间的血海中央立着一块石头，不断有缺胳膊少腿的人形怪物从血海中以极其古怪的姿势爬上去，然后被那块石头吸收，水滴声便是石头上的血滴滴答答落进血海中的声音。 这应该也是一种献祭的阵法，但怪物没有生息，石头没有灵智，就连这血海中的血都血腥味极淡，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完全是以死物滋养死物，是个死局，一旦踏入只会陷入无休无止的斩杀怪物中。 沈云清心中有了数，当即转头往回走。 “小友哪里去？为何回头？” 飘渺中带着强悍威压的声音传来，沈云清对着虚空行了一礼，“栖玄前辈，这血海我过不去，会有人来找我的，我想回原地等着。” 他这消极偷懒的态度让那声音顿了顿，“你来此秘境不就是为了寻得机缘？机缘近在眼前。” “可那怪物无穷无尽，一直杀下去太累了，不如前辈直接放我过去如何？” 他语气恭敬，但那话实在听得人心里堵得慌。 别人都拼死拼活通过考验，你上来就让给你开后门，你是怎么好意思说的啊？ “传承哪有那么好拿，本座命你去过那血海！” “前辈，我过了你安排的幻境，你又让小狐狸千方百计把我引到这里，从头到尾我都没说过我要什么传承，不问我的意见就引我入局，又要我自己出力破局，这合适吗？” 沈云清还是懒懒散散的语调，“我若有所求才是机缘，可我如今身不由己，那便是无妄之灾。” “无妄之灾？”那声音嗤笑一声，“你敢说你对传承毫无觊觎之心？” “有，但那怪物太脏了。” 沈云清眼中的嫌弃都要溢出来了，心中也开始想念重妄，若是龙崽子在，哪需要他在这里费口舌，早让他干干净净过了这血海了。 “前辈，相逢即是有缘，你我各退一步，我不计较你拉我强行入局，你直接将传承赠予我，如何？” 理直气壮要躺赢不说，还跟这传承地的主人耍无赖，可以说是一点敬畏之心也没有了，那声音没再出现，滴滴答答声停了一瞬，紧接着是什么东西窸窸窣窣爬行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显然数量庞大。 山洞很快被怪物充斥，密密麻麻的怪物向他逼近。 “完了完了，你把我原主人惹生气了！”九尾灵狐疯狂尖叫。 要的就是他生气。 杀戮道最忌讳这种无差别屠杀，杀红了眼很容易入魔，如果往回走没被阻拦他说不定就自己去破局了，可这栖玄尊者非逼他过血海，一看就有问题。 沈云清低着头在重妄给的储物戒里翻找宝物，很快便拿出一个紫色绣着金纹的锦袋。 锦袋一注入灵力，袋口开启便疯狂吸入怪物，眨眼间最前排的怪物就都被装了进去。 九尾灵狐看得直摇头，“主人你这样没用的，后面的怪物很快就能补上。” “我又没打算都装进去。” 沈云清边说边把往锦袋上施加阵法，结了个繁复的印后又把怪物放出来，被放出来的怪物俨然已经为他所用，很快便和另一波对上厮杀。 不停吸入新的怪物不停施加阵法，如此循环往复，再多怪物也不怕，他凌空看着就行了，悠哉悠哉的像是来看热闹的一样。 九尾灵狐：“……”偷懒这俩字算是让你玩明白了，你是真多一下都懒得多动啊。 山洞一共就这么大，满了便向血海中扩散，等怪物多到影响爬上石头献祭了，沈云清才慢慢悠悠的取出折扇灌注灵力，隔空将折扇刺入血海中央的石头。 这破局方式要多无耻有多无耻，石头碎裂成灰，报复似的反噬他的灵力，灵力耗尽的瞬间山洞消失不见，露出下方一大片草原，沈云清收了折扇咳出几口血从空中坠落。 “师尊！” 一抹火红的身影从远处极速飞来，稳稳当当的接住他。 “咳咳咳……”沈云清又咳出两口血，看着凤凰落地化为人形，被扶着坐下才喘匀这口气，“小凤凰来了。” 看到妖族便知他一定会来，沈云清对自己的两个徒弟向来纵容，战场上打得再狠平日遇到了也都能和在望月峰时一样相处。 “师尊……”凤宿喂给他几颗丹药，帮他擦着嘴角的血满眼心疼，“师尊我来晚了，小凤凰好想你……” 他边说边把头埋在沈云清怀里撒娇，小时候就是这样，沈云清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很快就闭目调息去了。 “师尊你衣服脏了，我给你换一身吧。” 凤宿还是那样委屈巴巴的撒娇语气，看他的眼神却偏执又痴迷。 一百年过去了，他终于又见到师尊了，师尊收了他的储物戒，也不排斥他的靠近，心中定然也是念着他的！ “好。” 沈云清刚点头，外衣便被换成了火红色，凤宿小心翼翼收起他原本的外衣，像是珍藏什么宝贝一样，又绕到他身后细心的用自己的发带帮他重新系好头发。 至此他那一身被法器隐藏的龙族气息彻底被凤凰气息掩盖，浑身上下都是凤宿的味道了。 “师尊，重妄都不让我见你，要是我早些见到你，宁可自己身死道消也绝不会让你这般劳累耗尽灵力的，刚才看你落下来我都要吓死了……” 仗着沈云清现在看不到，凤宿一边茶言茶语，一边隔空用指尖一点一点描绘着他的眉眼，看他穿着自己的衣服戴着自己的发带，眸中尽是满意和占有欲。 师尊，我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666打赏，感谢祁念a的一张催更票，破费啦~ 第33章 你穿别人的衣服？！ 一望无际的草原烈日当空，凤宿拿了法器给沈云清遮阳，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半个时辰后才等到他睁眼。 沈云清是真的累，丹药只能恢复灵力，但体力上他虚得不是一点半点，就像一只破木桶盛满了水，别人走十步洒出一点水，他走一步便稀里哗啦的漏水。 “师尊……”凤宿黏上去哼哼唧唧抱着他的腰往他身上蹭，“师尊一直不肯见我，是不是小凤凰哪里惹师尊生气了，师尊你别气，你打我两下好不好，别不理我……” “没不理你，没生气。” 沈云清最不会应付撒娇，何况他还要哭了似的，当即拿出重妄给的羽扇还他。 “师尊留着吧，给师尊扇风用。”凤宿抓着他的手把羽扇塞进他手里，还变出尾巴亲手拔了最长最漂亮的那一根尾羽，“这个也给师尊，有危险了就灌注灵力进去，不管师尊在哪我都会去救师尊的。” “这是要留给道侣的。”沈云清无奈摇头，“怎么什么都敢给人，自己收好了。” “可我没有道侣，只有师尊。” 凤宿用撒娇掩饰住自己眼中的疯狂，“师尊如今修为还没恢复，小凤凰想护着师尊，师尊让重妄照顾却不要我的东西，是讨厌小凤凰了吗？” 沈云清哪会鉴茶，他就会品茶，品得有滋有味照单全收，一点看不出套路，满心都是小凤凰千万别哭，哭起来他可不会哄，只能收了那尾羽。 风吹草低，却一点生灵都没有露出来，周围感受不到生灵的气息，更无法看出如何离开这里，两个人只能慢慢往前走。 其实这地方根本困不住凤宿，但他带着沈云清，得顾及沈云清的安危，没办法一个人快速找到通过考验的关键。 “师尊，你身体还很虚弱，我抱着你吧。” “没那么严重，我自己可以走，走吧。” 撒娇也没用，凤宿便退而求其次的扶着他，边走边给他讲妖界的趣闻，沈云清颇有兴致的听着，还主动问道：“听闻妖界有一条春帐江，江畔皆是秦楼楚馆，热闹非凡？” “我从未去过！”凤宿停下脚步语气急切的解释，“师尊，我怎会出入那种……” “没不让你去。”沈云清被他的反应逗笑了，“我没去过妖界，听说那里在六界都很有名，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师尊好奇秦楼楚馆？ 凤宿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他的师尊仙风道骨玉洁冰清，怎么可能好奇那种地方，定是重妄那四脚蛇带坏了师尊！ 他哪里知道，他的好师尊春宫图都不知看过多少册了。 他反应太大，沈云清只当他和重妄一样不通男女欢好之事，脸皮太薄，也就没再提，又走了一会儿便找个地方休息了。 这片草原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沈云清被重妄养得娇气，坐在灵兽皮毛上神色倦怠，“别走了，就在这里待着算了。” 他只是随口抱怨，哪成想凤宿极为认真的点点头，“那就不出去了，我在这里陪着师尊。” 换了重妄就得连训带吼让他别偷懒了，突然被答应了沈云清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好一会儿才哭笑不得道：“我就是随口一说，不必当真。” 从前他可不会说没意义的话，凤宿有些不知道该信哪一句了，沈云清自己却没察觉，还拿出些小零嘴分给他一起吃。 云清仙尊不食人间烟火，跟小零嘴根本不沾边，凤宿盯着看了许久，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眼睛。 嗯？没变？ 他不死心，又用力揉了揉，眼睛都揉红了发现沈云清还在吃，这才有些艰难的接受现实。 那四脚蛇到底怎么照顾师尊的？不拿天材地宝和丹药好好养着，就拿这些东西糊弄师尊？难怪师尊瘦了这么多！ “怎么不吃？”沈云清咬着桂花糕吃给他看，“甜的，很香，你不尝尝？” “师尊喜欢吃？” “嗯。”沈云清表情颇为享受，“挺好吃的。” “等出去了我多给师尊备些。”凤宿把那些零嘴都收进储物戒，“不知何时能离开这里，都给师尊留着。” 沈云清咀嚼的动作一顿，随后欣慰颔首，“还是小凤凰孝顺。” 比龙崽子强，龙崽子都敢大逆不道了，小凤凰又乖又听话。 “师尊教的好。”凤宿盯着他粉嫩的舌尖露出一抹笑。 沈云清对乖徒儿总会更怜爱些，又拿出一块桂花糕给他，“不准留，自己吃。” “好。”凤宿美得雌雄莫辨的脸庞透着些红，刚咬了一口都没咀嚼就开始称赞，“好吃。” 他一出生就是妖族少主，从小就被严厉管教，估计也是第一次吃孩童的零嘴，沈云清正想再给他些，一声灵兽的咆哮骤然打破平静。 凤宿听音辨位，不等灵兽近身就主动迎了上去，一手拿着桂花糕，一手直直戳入灵兽体内，地阶的内丹还带着体温就被放到了沈云清手里，“给师尊。” “你自己留……嗯？” 刚失了内丹的灵兽竟然凭空复活了，沈云清话音未落凤宿便转身迎上去，斩杀，复活，复活，斩杀，像是永远也杀不死。 直到吃了一半的桂花糕被打落在地上，凤宿彻底装不下去了，当着沈云清的面便杀气冲天。 那是师尊给我的东西，师尊给我的！ “唳！” 凤凰啼鸣，原身显现，沈云清坐在凤凰背上，眼看着那灵兽被凤凰威压镇压得伏在地上动弹不得，又被一爪子抓碎肉身，最后被铺天盖地的凤凰真火焚烧化作虚无。 “师尊，你想出去吗？” “自然是想的，你找到出去的窍门了？” “还没，不过我有办法带师尊出去。” 凤凰真火笼罩一方天地，以两人为中心迅速向四周扩散，竟是要这么焚烧整片空间。 “小凤凰，不可。” 渡劫后期也经不住这么胡来，焚毁一方空间对自身的损伤可不小。 凤宿没停手，反而加快催动灵力控火，以原身冲天而起，准备就此彻底离开传承地，“我带师尊回妖界。” 强行把差点飞升成功的大能留下的传承地撕开一条缝隙通过，这举动全盛时期的沈云清都不敢效仿。 从前重妄总说凤宿是疯子，那时他还不信，此时他才意识到，小凤凰真的有那么一点疯。 眼看要冲破这方小天地，一道强大的灵力笼罩四周，强行将背上的人拉离，凤宿匆忙化作人身去抢，却只是抓住一只手后眼睁睁看着那手缓缓脱离自己掌心。 “师尊！” 这场景和重妄拉自己时一模一样，沈云清心知重妄奈何不了的灵力他一样无法抗衡，分开的瞬间从储物戒中拿出两块桂花糕塞入他手中。 心心念念的人又被拉回自己好不容易冲出的空间，凤宿看着手里的桂花糕，小心翼翼收入储物戒后眸中墨色弥漫。 师尊，等我。 …… “主人你那徒弟到底是个什么疯子啊！”九尾灵狐现身接住沈云清，带他落地后还心有余悸。 又是一个不一样的空间，和秘境的环境差不多，沈云清打量着周围的花花草草神色淡淡，“小凤凰平时很乖巧，那打不死的灵兽碰掉了他的桂花糕才让他动了怒。” 言下之意并不是凤宿的错，而是这传承地考验的错。 九尾灵狐：“……”难怪你能养出疯批，真能护短。 “本来你通过了幻境是可以单独测试的，结果两场考验你都不好好通过，现在只能跟其他人一起了。” 九尾灵狐十分惋惜，“主人你加油吧，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通过幻境被带去单独测试亲沈云清不奇怪，他只是觉得很蹊跷。杀不尽的怪物，不断复活的灵兽，所有的考验似乎都落在了一个“杀”字上，像是故意针对他的杀戮道…… 疾风吹过，一股滚烫的气息袭来，沈云清知道这是龙火，站在原地没动，一息过后便被一个熟悉的怀抱环住。 “受伤了吗？我看看。”重妄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查看一遍，“还好没伤着，我本想破开此方空间去找你，还没来得及便……你这衣服……” 确认沈云清无恙，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对，意识到怀中的人从上到下全是凤宿的气息，眸中杀意立显。 “凤！宿！” 沈云清猛地被扣住腰身，重妄带他瞬移到一处山洞中，垫了灵兽皮把人按在石壁上，一双紫瞳尽是暴怒和他看不懂的情绪，“你这衣服是凤宿的，是他穿过的。” 按在身侧的手青筋暴起，沈云清不懂这愤怒是从何而来，只觉得莫名委屈。 龙崽子竟然凶他。 美人冷了脸，凤眸斜睨，淡淡道：“魔尊大人好大的威风，不如你退开些，给我腾出地方我好跪着回话。” “我不是对你。”重妄被醋淹了也没昏了头，当即放柔声音，“凤宿都干什么了？你怎么穿着他的衣服？” 沈云清看了他一眼，扭头冷哼一声没回答。 闹起脾气来那娇嗔劲重妄爱得不行，揽着他耐心的哄，“方才我急糊涂了，公子别跟我一个随从计较了，我哪敢跟你发火啊，那都是对着凤宿来的脾气。” 沈云清这才正眼瞧他，把衣服的事讲了一遍。 “他就是故意的！” 那杂毛鸡就会装可怜，早晚弄死他！ 重妄冷着脸把那红衣换下来，一把龙火直接烧为虚无，连发带都没放过，然后迎着沈云清询问的目光紧紧把人抱进怀里，“杂毛鸡的味道臭死了，以后不许在身上放他的东西。” 从前只是轻轻抱一下，从未这么紧过，沈云清甚至能感受到他衣服下的肌肉，忍不住伸手推了推。 却没推动，反而被按住双手动弹不得。 重妄嘴唇若有似无的贴上他的耳朵，嗓音低沉又隐忍，“扇巴掌时仔细着手，别打疼了。” “扇什么巴……唔！” 沈云清僵住了，看着他放大的俊脸一时间忘了身处何处今夕何夕。 这是在……在…… “闭眼。” 重妄退开一瞬，见他开口想说些什么，又强势的吻上去，单手箍着他的腰不给他一点反抗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666打赏，宝贝破费啦~ 第34章 全是套路 逆光的山洞中，白发美人被隔着毛绒绒的兽皮按在石壁上，身前一个高大的身影完全把人罩入怀中，温柔又强势的细细吻着，画面唯美又浪漫。 沈云清不会接吻，甚至不会换气，开始的时候反抗挣扎蹭歪了里衣，露出一大片雪白的皮肤，现在又被吻得有些窒息，在重妄怀里软得没了骨头似的，眼尾泛着一抹勾人的红，抓着他的衣襟拼命喘息。 可惜不能再多占便宜了，太过分真的会被打死。 云清仙尊高不可攀了一辈子，这世上没人能拿捏得住，也容不得任何人亵渎。 有人能摘得下月亮吗？ 不会有的，遇强则强的性子，任何强硬手段都不管用，只能虔诚的仰望，不着痕迹的示弱，等着那月亮分出些许月光落在自己身上。 “好了好了，缓一缓。” 重妄想得很开，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和该怎么套路，把人放开之后还轻轻舔着人家的嘴唇人模狗样的安抚，丝毫不觉得自己禽兽。 沈云清扬起手就要扇他，可气还没喘匀，一点力气也没有，抬手的动作都软绵绵的，重妄勾着嘴角把他按进自己怀里，让他靠着自己恢复力气，“随便打，不差这一会儿，先缓缓，别气坏了身子。” 左右躲不过一顿打，他已经想开了，反正他不要脸，做禽兽真是太快乐了。 挨顿打就能换来一个吻，算起来还是他赚了。 “啪！” 巴掌来得比想象中还要早，也更猛，重妄被扇得踉跄一步，脸上巴掌印无比清晰。 但这绝对算是一个好消息，因为沈云清没召唤他的本命剑，那就说明没想杀人。 嗯，他心里有我。 重妄美滋滋的想着，把另一半没被打的脸送上去，“这边还能打。” “你……咳咳咳……” 沈云清没接着打，被他的没皮没脸气得直咳嗽。 “别气别气，让你打，打死我都行。”重妄抱着他给他顺气，被推开几回也都没脾气的又凑上去，总算让他冷静了下来。 “重妄，你给我回你的魔……” “扑通！”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男人就结结实实跪到了自己脚边，像小时候犯错一样，沈云清训斥的话在口中一噎，转身就走。 可惜没迈动腿，因为某条龙两条胳膊正紧紧抱着他的腿，任他怎么挣扎也迈不出一步。 沈云清硬生生被他给气笑了，“你堂堂魔尊学什么小娃娃抱人大腿！” “我不抱着你就走了。”重妄一点不觉得羞耻，还又搂紧了几分，顶着个已经开始红肿的巴掌印仰头可怜兮兮的看他，“你随便打，别不要我……” 方才大逆不道的时候强势霸道，如今又委屈的像是被欺负了似的，沈云清简直想不通自己怎么养出了这么个不知羞的玩意。 “放开。” “不放，我放手你就又不要我了。” 沈云清真想一脚把他踢出去，奈何实力不允许，忍不住开始后悔自己当初舍了修为，不然定要一剑将这图谋不轨的小崽子打回魔域再沉睡个几百年。 两人僵持不下，沈云清索性靠在石壁上不动了，冷着脸不说话也不看他。 山洞中寂静许久，重妄小心翼翼起身要哄，膝盖刚抬起来，一道冷凝的目光直直射过来，他龙爪一麻，又跪了回去，还没忘重新抱上那双笔直修长的腿。 沈云清又好气又好笑，“现在知道怕我，早干什么去了？” 亏他还以为龙崽子不通风月，方才就差把他给生吃入腹了。 “我那时候气糊涂了。”重妄老老实实的跪着，低着头声音沉闷又可怜，“你满身都是凤宿的气息，我快气疯了，我心悦你，不求你有回应，但至少……至少别带着一身别的男人的气息，穿着别人的衣服。” “龙族天生体质强悍，可心脏也和常人一样，也是会疼的，你这样还不如像百年前再给我一剑……” 他越说声音越小，显然是伤心极了，沈云清虽不能感同身受，但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 龙崽子命都愿意给他，他就算不接受这份心意，也不该如此不顾及其感受。 “下不为例。” 垂头丧气的龙崽子猛地抬眼看过来，眼中满是震惊和狂喜，沈云清一点没察觉自己又在不该心软的时候心软了，反而暗暗反省自己是不是又太过不近人情了，沉默片刻不太自然道：“马上忘了。” 这欲盖弥彰自欺欺人的举动实在太可爱，重妄掐了一把大腿才忍住笑，“忘了，已经忘了，方才什么都没发生。” “嗯，起来吧。” 被忽悠住的美人还端着师尊的架子，冷声说了一句就走到山洞口背对他看风景了，根本不知道那通红的耳朵在一袭白发中有多明显。 重妄站起身，满眼都是套路成功的笑意。 已经纵容到了这种程度，他可不信沈云清对他一点情意都没有，就是心软也有个限度，要是换个人做出这种事，他敢保证现在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不过是还不懂那过分的心软代表什么而已，千年无情道哪有那么容易开窍，慢慢来，早晚有一天会接受他的。 方才气得狠了没时间想太多，如今冷静下来脑海里全是那唇舌交缠的吻，越不想回忆越能想起那沾染了情、欲的湿润触感，沈云清掐着指尖，默默念起清心咒，想赶紧忘掉这一切。 “吼！” “嗷！” “轰隆！” 阵阵灵兽吼声打破平静，还伴随着不甚明显的地动，山洞也跟着有些晃，沈云清蓦地睁眼，望向天空中成群结队的羽类灵兽，“兽潮？” “对。”重妄走过去把他护在身后，“这些灵兽都处在发狂中，无视一切威压，会主动寻找人无差别攻击。”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空中好些灵兽都朝这山洞飞来，还未近身便落下一道道灵力攻击他们。 重妄不慌不忙的一波一波斩杀，“上次都是二阶，这回是三阶，越往后肯定越难对付，而且兽潮结束后会不同程度的恢复灵力和疗伤，斩杀灵兽越多得到的好处越多，最后很可能是斩杀灵兽最多的人获得传承。” “我经历了两处考验，也都是差不多。” 暧昧氛围彻底被冲散，沈云清简单讲了一下经过，两人对视一眼，眸中是同样的怀疑。 不止是针对杀戮道，修道最看重因果二字，那栖玄尊者似乎也极为嗜杀，不然不会有人愿意让自己的传承地沾染这么多鲜血。 “风遥在哪你知道吗？” “帮你看着呢，找不着你我先找了他。”重妄单手揽住他的腰，带他杀出灵兽的包围时拿出一块传音玉佩，“在哪？我们过去找你。” 听到“我们”两个字，白风遥劈开一只灵兽语气激动，“还在原地，是找到沈公子了吗！” “嗯。”重妄应了一声，立刻带沈云清赶过去。 四周树木早已被发狂的灵兽撞倒，由于灵兽主动找人攻击，所以虽是兽潮，但极为分散，只围着人形成一个个包围圈，不落下任何一人，沿路随处可见结为同盟和寻求庇护的修士。 重妄赶过去没直接找白风遥，而是停在了灵兽的包围圈外，又拿出那辆马车让沈云清坐进去，自己在外面应付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的灵兽。 白风遥带着揽月宗的弟子们杀出包围落在马车旁，见到沈云清的瞬间笑弯了眼，“沈公子。” “嗯。”沈云清微微颔首，发现那些小弟子盯着自己看也没理会，打着哈欠朝重妄摆摆手，“我睡一会儿。” “睡吧。”重妄放下帘子隔绝那些人的视线，转头嘱咐白风遥，“管好你的人。” 一个楚依依已经惹了祸端，再出点什么意外，揽月宗这帮人就别回去了，都留下给他的戮天当零嘴吧。 白风遥明白他的意思，认真承诺，“这次不会了。” 他绝不会再让人加害小师叔。 沈云清这一觉睡了足足两个时辰，重妄给他设了结界隔音，他也不知道外面现在什么情况，掀起帘子往外一看，猝不及防对上十几双震惊的眼睛，全是元婴初期的年轻修士。 周围早已不是他睡觉前的模样了，树木都被清走，留下一大片空地，以马车为中心形成一个保护圈，结界内是修为低的修士，外面则是一群人奋力斩杀源源不断冲过来的灵兽。 “睡醒了？” 重妄从战场上退下来给他一个水囊，沈云清接过来喝了两口，“怎么这么多人？” “上一波兽潮总结出的经验，人越多灵兽就越多，聚在一起更安全也更方便积攒杀灵兽的数量。” 重妄指了指周围那些被保护的修士，“现在这些人都是香饽饽，修为不够杀不了多少灵兽，剩下的灵兽就都能分给别人杀。” “看来传承竞争得还挺激烈。”沈云清兴致缺缺，“你也想要？” “传承拿不拿无所谓，差点飞升成功的大能，留下的宝贝绝对不少。” 一提宝贝他那紫瞳都亮了一倍，沈云清又无奈又好笑，“你收敛些，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我攒聘礼呢。” 方才还含笑打趣的人目光骤冷，重妄赶紧改口，“嫁妆。” 沈云清甩手放下帘子，自知说错话的某条龙扯住他的衣袖，“那只兔子我带着呢，我给你烤肉……” 手里的衣袖顿了两息才被扯回去，“去吧。” 重妄松了口气，暗道下次可不能再嘴欠。 他也没走远，就在马车边上架起树枝开始烤肉，起初只是周围人用怪异的目光盯着他，等香味出来，最外围杀灵兽的人都抽空回头看他，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这时候还有心情烤肉吃？ 重妄可不管那么多，沈云清想吃他就烤，正熟练的掌握火候，一缕极为讨厌的气息突然出现在周围。 “呦，还有心情烤肉呢？” 凤宿也易了容，但也是一样的俊美，一袭红衣风流邪肆，走到一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手中凭空多出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神情享受，“不愧是师……公子给我的，真好吃。” 沈云清给他桂花糕了？！ 重妄瞬间咬紧后槽牙，杀气腾腾的迎上去。 杂毛鸡给我死！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666打赏，感谢祁念a的一张催更票，破费啦~ 第35章 争风吃醋 兽潮最为集中的树林内，两道极为强大的灵力遮蔽一方天地，方圆百里花草树木皆为之一颤，连修士都抬眼望去，只有发狂的灵兽还不知死活的继续往上冲。 这明显不是在斩杀灵兽，而是两个大能打架，一时间人人都朝那个方向赶，以为是什么宝物出世引发了争抢。 然而众人赶到后看到的却是…… 一黑一红两道身影在兽潮中一人手里拿着根树枝，小娃娃过家家似的拼命往对方脸上抽，抽不着还连踢带踹，甚至出手薅对方被风带起的头发。 炎夜和问羽带着魔族和妖族站在一旁默默捂脸，真的很不想承认那两人是他们家尊主。 崔啸带着一群宗门弟子长老站在原地沉默数息，转头看向白风遥，“少宗主，这两人在做什么？” 白风遥一脸的怀疑人生，“应该……嗯……应该是在打架……吧？”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魔尊和妖尊会是这种画风啊！说好的一方霸主威风凛凛呢！ 众人沉默之际，一道懒懒散散的声音响起，在打斗声中显得极其微小，“肉要糊了。” 兽潮中互扯头发的两人皆是一顿，同时收手快速整理仪表后瞬移过去。 人群这才把目光转向马车，只见一头白发的美人倚着马车神色倦怠，似乎没怎么睡醒，对着不远处的烤肉美目微嗔，“糊了就不要了。” “没糊，我分神看着呢。”重妄讨好的笑笑，动作熟练的往上撒调料，“要不是那杂……他来捣乱，现在都能吃上了。” 凤宿趁机扯住沈云清一小截衣袖告状，“我来保护公子，他见面就对我下杀手。” “你把手给我拿开！” “公子你看啊，他身上全是杀气……” 每次都是见面就掐，沈云清被吵得头疼，还得被一群人盯着看热闹，扯出袖子把帘子一放，眼不见为净。 他们争风吃醋躲清闲，可苦了白风遥，被人轮番打探三人身份，他又不能说实话，翻来覆去拿那两句话堵住所有人的嘴。 散修，都是散修，沈公子带着两个随从。 为什么打架？大乘期的大能嘛，脾气暴点很正常，都争着伺候公子。 就算两个人都把修为压在了大乘期，白风遥也尽力帮忙遮掩了，可金丹期的公子带着两个大乘期的随从，三人衣着气度皆是不凡，两个随从又对彼此满是杀意，这奇怪的组合也还是备受关注。 沈云清从前习惯了走到哪都受人问礼，吃烤肉被人盯着什么的他也不在意，但一左一右虎视眈眈的两个小崽子实在让他吃不下去了。 “不是来拿传承么？还不快去斩杀灵兽。” “谁说我来拿传承了。”凤宿一脸乖巧，“公子，我专门来保护你的，万一某人为了传承扔下你，那你就危险了。” 抬高自己还得踩一脚别人，重妄恨不得用眼神杀了他。 “公子你看，他还瞪我……” 又被拉住袖子撒娇，沈云清转头看向重妄，“他也是好心，你收敛些，总那么凶吓不吓人。” 重妄：“……” 他是真的服了，几百年前杂毛鸡年纪小，沈云清吃他撒娇这一套还说得过去，现在杂毛鸡都多大了，还当小孩似的纵容，到底能不能有点防备心啊。 “你别被他骗了，他其实跟我一样是……” 不行，不能说，要是知道两个徒弟都对他心思不纯，沈云清如今的身子怕是会吐血三升气昏过去。 “是什么？” 沈云清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往下说了，连凤宿都跟着看他，毕竟没想到他已经把心意告诉沈云清了。 在凤宿的印象中，这条蠢龙遇到沈云清就怂得要死，更是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明明舍不得伤沈云清，还天天说是不死不休的死敌。 “是随从。”重妄狠狠拍掉凤宿抓沈云清袖子的手，“一个随从还抓主人袖子，弄脏了你赔的起吗？” 凤宿没反驳，在沈云清看不到的地方用口型说了两个字：蠢货。 等我把师尊带回妖界，你以后就是三跪九叩也别想见师尊一面。 “呵。”重妄冷笑一声，并不想告诉他自己已经快把沈云清套路明白了。 两人之间永远暗潮汹涌，沈云清眼都懒得抬，啃了半只兔腿习惯性的往重妄手里塞，“吃不下了。” 凤宿眼看重妄炫耀的边咬那吃剩的兔腿边说好吃，趁沈云清起身的空档随手扬了一把土过去，不偏不倚全落在他手里的兔腿上。 重妄压根没想到他能玩这么恶心的，愣了一下直接把那脏了的兔腿往他脸上砸，“你找死是吧！” “公子你看他！” 沈云清一回头，正看到凤宿被兔腿砸中。 周围有人捂嘴偷笑，虽不知道他们笑什么，但沈云清直觉又是这两个小崽子瞎闹，“别闹了，都出去杀灵兽去。” 说完转头看向从兽潮中退下来的白风遥，笑着招招手，“风遥过来，给你留了一只兔腿。” 在沈云清眼里，年纪小一点的才会多照顾一些，凤宿比重妄小，所以从前才多照顾凤宿，如今白风遥比他们小了几百岁，自然就成了重点照顾对象。 他又是特意给留着兔腿，又是亲自放了个清洁术给洗手，还给了好些恢复灵力的丹药，看得后面争风吃醋那两人瞬间泄了气，眼刀直往白风遥身上戳。 “沈公子，我……我是不是不该要？” 白风遥拿着那些东西被盯得一动不敢动，总感觉自己会被暗杀。 “你吃你的，别理他们。”沈云清柔声安慰一句，再抬眼便是冷声催促，“杀灵兽去，都在这偷懒等着挨打吗？” 重妄：便宜儿子也来争宠，一点不懂事，找个机会揍一顿！ 凤宿：竟然有比我还小的兔崽子了，让我想想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 白风遥被那毫不掩饰的敌意吓得又是一颤，默默往沈云清身边挪了挪。 马车旁大多是修为低的年轻修士，沈云清那相貌太吸引人，一出来放风那些小孩就想跟他说两句话，他如今也挺喜欢热闹的，就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相当惬意。 直到重妄回来找他。 “让我去杀灵兽？” 沈云清吃着蜜饯坚定摇头，“不可能，我不去。” “你就去历练一下，杀几只练练手，多杀对你有好处，不然怎么提升修为？”重妄耐着性子劝，“正好这一波适合你，下一波境界就有点高了。” “不去。”沈云清一下都不想动，转身背对他继续吃。 好说歹说就是不肯去，重妄气得直咬牙，“你今天必须去！” “你吼什么！”凤宿回来刚好听见这一声，把沈云清护在身后看他就像看神经病。 师尊都敢吼，这四脚蛇是不想活了吧！ 听了前因后果他也没改主意，反而理直气壮，“不想去就不去，修为有那么重要吗？” “他这身体不提升修为怎么办？我是为他好！” “我不管，公子不想去就不去，你少在这逞威风，再对公子吼一声我弄死你！” 凤宿眼里没有对错，沈云清不想干的事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逼他，连重妄哄沈云清吃灵果都不让。 “公子不想吃你听不见吗？杀你的灵兽去。”他就在旁边护着沈云清，还趁机讨好，“公子我给你剥瓜子仁。” 两人一个剥一个吃，重妄看得这个气啊。 沈云清一个人他想哄明白就够难的了，还来个不分青红皂白的疯子捣乱，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你该开始努力修炼了，这么下去以后遭罪的还是你自己，你自己的身体自己还不清楚么……” 他苦口婆心的劝，沈云清漫不经心的听，没一会儿就单手撑着头又要睡了，凤宿不耐烦的拿石头砸他，“你能不能停一会儿？没看见公子不想听吗？” 有人替自己堵龙崽子的嘴，不用被强行抓去历练，沈云清也乐得清闲，架都不拉了，就由着他们闹。 一直到天黑下来兽潮结束，重妄也没找着机会把沈云清抓去杀灵兽，中间又跟凤宿因为这事打了两架，不管他怎么说，那疯子都坚信沈云清做什么都是对的，包括偷懒和不吃灵果养身体。 重妄已经放弃挣扎了，只能等着从这出去甩开凤宿再好好管管沈云清，这么偷懒绝对不行，修为必须提上去。 夜深人静，沈云清躺在床上看着守在一边的重妄，悄悄揉了揉自那日被吻过后就一直隐隐发热的侧腰。 无情道已废，若龙崽子再做些有意撩拨的事，自己这体质怕是要…… “师尊。” 耳边响起凤宿的传音，沈云清收回手，“何事？” “师尊的命劫据说是应在了一人身上，那人是不是……” “小凤凰还记得呢，此事不必挂心，我心中有数。” 黑暗中，凤宿紧紧盯着马车，神色森然。 百年前师尊不让他接回妖界照顾，说是命劫如此不可逆天而行，那时他便开始调查，最后只能查到是应在一人身上，可无论用什么手段也查不出那人具体是谁，他心中有些猜测，如今这一试探，果然有问题。 师尊不许他多问。 不是警告他不许滥杀无辜，而是问都不让问，显然那人是师尊有意维护，难不成真是…… 凤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事关师尊性命，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666打赏，破费啦~ 第36章 找打 一连几日都是白天兽潮晚上停息，灵兽境界越来越高，能在外围厮杀的人也越来越少，重妄和凤宿开始轮流守着沈云清，免得周围有人对他不利。 直到灵兽境界来到天阶，相当于渡劫期的境界，几个大乘期合力抵御一只都颇为费力，灵兽却是每一刻钟出现五只。 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考验，即便重妄和凤宿不压制境界，两人轮流带着沈云清也难抵挡整整一日。 第四次出现五只天阶灵兽，众人早已分路躲避，重妄带沈云清找到一处山洞，洞口留下一堆隐藏气息的法器，凤宿和白风遥跟着，魔族和妖族也都藏身进去。 炎夜安顿好魔族冷静分析，“此次入秘境的大乘期不足二十，一日下来那么多天阶灵兽，能躲避的地方只会越来越少，必定除了躲避灵兽还要面临自相残杀争夺藏身之处。” “明日就该是神阶灵兽了。”问羽也是面色凝重，“神阶相当于半步飞升的境界，怕是用法器隐藏气息也没用。” 山洞内一片愁云，凤宿都做好了到时冲破空间带沈云清离开的准备，重妄却始终盯着洞口出神。 “说正事呢，你能不能关心一下师尊的安危！” “用得着你说，我能让他出事吗？”重妄回怼一句，依旧盯着洞口，像是自言自语，“神阶灵兽的内丹要是拿来炼丹……” 凤宿：“你有病？杀一只能引来好几只，你找死别带着师尊。” “来都来了，你先带沈云清走，我弄一颗。” 这时候重妄也不争风吃醋了，满脑子都是那内丹，还去劝沈云清，“你跟他走，等我拿了内丹去找你，神阶说不定有奇效，给你炼丹养身体正好。” 一听说是给沈云清炼丹，凤宿当场打脸，“一颗不够，都杀了，一起。” 重妄头一回没嫌他疯，听说他要帮忙心思马上活络起来，“那几个大乘期也骗来一起，鬼界的人也找一找，我觉得冥尊阎幻应该也来了，拉上他。” “我去找阎幻，省得他看见你直接跟你打起来。” “就这么定了。”重妄越说越兴奋，“到时候分他几颗，剩下那些大乘期先分一颗吊着，最后我再把大乘期的抢回来。” “阎幻的也别浪费，你我联手让他有来无回。” 重妄：“……”还得是你啊，你是真疯。 为了几颗内丹杀了阎幻，到时鬼界成了无主之地，其余五界一起争夺那这修真界就彻底乱套了。 两人这几句话没一句见得了光的，白风遥都听傻了，反应半天才小心翼翼问沈云清，“小师叔，他们这……真的没问题吗？” 沈云清沉默了。 他到底教出两个什么玩意？这是要上天吗？ “先恢复容貌，让手下的人易容成我们现在的模样守着沈云清。” “嗯，你去逼那些正道的大乘期，我找阎幻……” 重妄和凤宿开始认真商讨如何行动，正谈论得兴起，月牙形的剑意凌空而来，两人下意识侧身，一人被斩下一块衣袍。 “谁也不许去冒险杀什么神阶灵兽，都给我在这静观其变。” 沈云清冷着脸，即便是少年容貌，那昔日仙尊的气场也不容挑衅，连炎夜和问羽都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一片寂静声中，凤宿拎着衣袍断痕处得意道：“先打的我。” 重妄当即黑了脸，站到沈云清面前表情严肃，“再给我一剑，我要比刚才那一下更狠的。” 沈云清忍着想给他一脚的冲动，默默反省是不是自己的问题，为何两个徒弟如出一辙的不正常。 他根本就不知道，昔日他情绪淡漠，唯一的一点情绪只有在徒弟犯错挨他打的时候才能表现出来，所以就养成了这个习惯，谁挨打，谁先挨打，谁被打得狠，两个徒弟就默认他更疼谁。 山洞中再次诡异的安静下来，炎夜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紧张得一个劲结巴，“仙……仙尊，你那边打……打完了，能受累给我也来……来一剑吗？” 听说流音陪仙尊待了一年多也没挨打，我肯定能成为除了尊主以外第一个挨打的魔！ 秉承着不能让自家尊主落了下风的原则，问羽不明所以但依旧跟着开口，“仙尊，要不……顺便也给我一剑？” 白风遥也不理解，但他学习能力强，“小师叔，我……我不找打是不是不太合群了？能给我也……” 沈云清深吸一口气，看向挑起这离谱攀比的两个人，“你们自己闹腾不够，还带坏手下带坏小孩子，都给我面壁思过去！” 话音未落，重妄和凤宿一人一边老老实实面壁，后面的魔族和妖族整齐划一的跟着，白风遥看看左看看右，感觉自己去哪边都不合适，索性在中间点了柱香，像小时候被沈云清罚的那样跪香去了。 “风遥，你不用。” “我还是跪着吧。”白风遥头都没敢抬，“我觉得这样心里踏实。” 沈云清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气笑了。 没有一个正常的，爱跪就跪着吧。 “龙崽子，我方才说什么了？” 突然被点名，重妄腰背挺得更直了，“静观其变，不许杀神阶灵兽。” “小凤凰？” “不杀，都听师尊的。” “嗯。”都老实了就行了，沈云清懒得管他们有多不正常，坐到一边平心静气。 “老实”的某条龙偷偷传音，“你不去了？” 凤宿：“不可能，都杀了给师尊炼丹。” 面壁思过后两人要出去杀天阶灵兽，沈云清坚信他们没有胆子阳奉阴违，只嘱咐两句就放人走了。 然后外面的人就遭殃了。 这俩人先疯狂屠杀攒下的所有灵兽，遇到大乘期重妄就上去威胁，逼人家立天道誓言答应明天一起杀灵兽，不答应就要弄死。 凤宿也没闲着，一路追踪鬼族，抓了一大堆鬼修才引来冥尊阎幻现身。 阎幻一身黑色衣袍，一出现周围温度都低了不少，俊脸苍白如纸，声音也比常人要冷，“找本尊何事？” “你来也是要拿传承吧？想必你也看出来这传承考验有问题，我们可以结盟。” 凤宿简单说了一下合力斩杀灵兽的计划，阎幻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淡淡道：“不如你我联手杀了重妄？我记得你恨他入骨，此处为一方小世界，即便他是龙族也会受限，机会难得。” 原本的假笑瞬间变成真诚笑脸，凤宿微微颔首，“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那些灵兽内丹都归我。” “成交。” “所以你人在这里却不杀灵兽也不现身是为什么？”谈完合作，凤宿探究的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 阎幻神情坦荡，“杀重妄。” 重妄前段时间刚狠狠得罪他一回，这理由合理又不是特别合理，真假难辨，凤宿没再多说，留下一块传信玉佩就走了。 三个渡劫后期，从三个方向轻松屠杀天阶灵兽，没给其他人留一点机会，直到太阳落山灵兽不再出现，这场单方面的屠杀才算结束。 重妄没立刻回山洞，而是把整个小世界都逛了一圈，凤宿没跟着，但也没独自回去，等他逛完才问，“找什么？” “辞镜。”重妄脸色不怎么好，“我好像感受到了他的气息，但是很弱。” 六界之中除了那些隐居的老祖，渡劫后期只有六个，除去修为散尽的沈云清和如今在此处的三个，还有修罗界的修罗王和虚空界的大祭司。 修罗界在六界中最为势微，大小修罗算在一起不足百人，若不是入口难寻，估计早已被吞并。 修罗王辞镜野心勃勃，一心壮大修罗界，但很少露面，上一次还是百年前仙魔大战想来横插一脚，最后被沈云清逼走了。 若真是他来了，明日还不一定出什么事。 “原来你也怕他。”凤宿嘲笑道。 “放屁，除了沈云清我怕过谁？”重妄骂了一句，表情嫌弃，“真单打独斗辞镜也就那样，阴招还没有阎幻多，就是不能杀，跟他打还得注意分寸，他仗着没人敢杀他就拼命纠缠，太恶心。” 修罗是无数怨气化成，修罗王怨气更甚，终日被鬼气滋养的阎幻见了他都觉得晦气，若是死在谁手中，谁就得背上那数不清怨气后面的因果，运气好点修道一途就此止步，运气差那就是直接降下天罚，天罚之下，留一缕残魂都是侥幸。 “杀阎幻的事明日看情况吧，要是辞镜真来捣乱就先放一放，给沈云清拿灵兽内丹要紧。” 凤宿摩挲着袖中的传音玉佩，脸上没什么表情，“嗯。” 两人一前一后朝山洞走，快进去时重妄停下脚步轻声道：“若明日有变故，你马上带沈云清走，别听他的，不用管我。” 凤宿脚步微顿，很快便继续往前走，路过他身边时嗤笑一声，“放心，我不止带师尊走，还得落井下石弄死你再走。” 重妄不以为意，像是开玩笑一般，“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666打赏，感谢17呀、扒了前任苦茶子的一张催更票，破费啦~ 第37章 仙尊威武！ 已经是傍晚时分，沈云清还在看书了解栖玄尊者的过往，脸色比平时苍白不少，凤宿撒个娇让他休息一下，他敷衍的应了两声还是不停手，重妄深知他如今是什么性子，懒得做无用功，直接拿出小零嘴往他嘴里塞。 沈云清吃了一口等着第二口，却迟迟没等来，转头一看使坏的男人正盯着他笑，“回神了？歇一会儿。” “你们回来了。” 透支精力的人缓缓神伸了个懒腰，把自己从数十本书中筛选出的信息尽数告知。 “关于栖玄尊者的记载不多，都是些零星碎语，此人喜以戏弄人为乐，行事诡异乖张，传承地内不考验品行修为却放出兽潮，大概也是有取乐的成分，至于斩杀数量决定传承……估计是靠不住，明日定然要出乱子。” “师尊，你别耗费精力看这些了。”凤宿合上书抬手贴上他后背，小心翼翼的给他输送灵力，“你看你脸色都这么不好了，我宁可什么都不知道，看你辛苦我都要心疼死了，我不要什么传承，也不在乎入了什么局出不出的去，师尊安好我便安心了。” 他从小就什么肉麻话都能说，特别会哄人，重妄开窍以后一直觉得自己也挺会哄的，现在才知道还是差得远了。 难怪小时候沈云清总让我让着他啊，这杂毛鸡确实有点东西，挺会说，我学着点。 凤宿得意的瞟了他一眼，本以为会看到他气急败坏的表情，万万没想到这人竟然不嫉妒，还若有所思的拿着留音石记录。 四脚蛇疯了？ 重妄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哄沈云清睡着后又交代炎夜和白风遥许多，天还没亮就拉着他先出去等神阶灵兽了，免得沈云清睡醒不让去。 沈云清睡的时间很长，最近越来越嗜睡，睡醒后那种恼人的微热感已经蔓延到整个腰身，睡眼惺忪间让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媚意。 “小……小师叔……” 白风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莫名其妙就红了脸，不太敢看他。 “嗯？” 还没怎么清醒的人有些莫名其妙，习惯性的等着重妄给他用个清洁术，可身边的人却迟迟没有动作，表情恭敬得十分诡异。 龙崽子身上的气息似乎不太对…… “你是……炎夜？” 顶着重妄容貌的男人忐忑点头，不光是他，连另一边的“凤宿”都透着心虚。 这下沈云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脸色比方才又苍白了几分，“胡闹！” 那两个小崽子还真敢去，何时学会如此阳奉阴违了！ 此时传承地最大的森林中，神阶灵兽尸体散乱，却并没有先前预计的那么多，只有不到十只，斩杀后便再没出现过。 但周围的气氛却比杀灵兽时更加紧张，十几个大乘期的人族修士站在一边，默默看着方才还合作默契的三个大能剑拔弩张。 重妄倒是没多惊讶，凤宿是个什么玩意他心里清楚，手里把玩着几颗灵兽内丹看向那一身黑袍没有半点人气儿的男人，“阎幻，与虎谋皮，小心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啊。” “将死之人就不必为我cao心了。”阎幻周身鬼气渐涨，“你拔走的魂兽角，等你死后拿龙角赔也一样。” 竟然是惦记龙角，重妄听乐了，“那可不行，龙角留着给沈云清玩的。”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作为劣势一方却主动出击，戮天剑周身魔气暴涨，理都没理眸色阴森的凤宿，直奔阎幻。 刹那间三个渡劫后期已经不知过了多少招，旁边的修士早已逃命，飞沙走石中，一股灰败的气息悄然靠近。 双拳难敌四手，重妄受了些伤，算不上多严重，只是体内魔气越发不受控制，隐隐有魔化的征兆，不得不分心保持清醒，一旦失了神智，他自己都不敢保证会干出些什么事。 龙火与凤凰真火打得难舍难分，阎幻那不知用多少怨魂养出的鬼气便密不透风的断了重妄的后路，把他夹在中间试图将人直接困死。 重妄扔出几件法器撕出一条生路，一边接下两人合力的杀招一边朝此处退，电光火石间，根本来不及发现身后露出一张死气沉沉的人脸。 阎幻嘴角轻勾，下一瞬身边骤然响起两个字，“辞镜！” 他这笑意僵在了脸上，不可置信的看向出声的凤宿。 只这一声重妄就反应过来了，看都没看便一剑刺向身后，本是非死即重伤的局面，硬生生躲了过去，只在落地时因为凤凰真火和鬼气的灼伤吐出一口血。 偷袭失败，辞镜彻底现了身，阴戾的眉眼扫向凤宿，一张俊脸有些狰狞扭曲，“凤宿，你最好给我个帮他的理由，否则今**也别想全须全尾的离开这！” 阎幻也被这突然的变故惹恼了，退开凤宿数步，四人占据四个方位，各自为营。 凤宿脸色也不好看，嗓音阴冷，“重妄本尊自会亲手挫骨扬灰，修罗王当着本尊的面捡便宜，可问过本尊的意见了？” “蠢货。”阎幻忍不住骂了一句。 机会难得，重妄死了就行，还管是谁杀的，怕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几句话的功夫足够重妄缓神了，几瓶丹药下去魔气不再翻涌，他那张嘴又开始欠，“都说了他就是个疯子，啊对，这疯子还是我师弟来着，可不就得向着我么。” 话音还没落，凤宿便到了身前，两个人迅速打成一团，招招不留情面，哪像师兄弟，有杀父之仇还差不多。 辞镜和阎幻对视一眼，正要加入，一身紫衣的人影翩然落下，容貌被空白面具遮挡着。 柳无颜在一旁站定，“冥尊，修罗王，柳某打扰了，二位请便。” 嘴上是不想多管闲事的意思，可他那眼神却盯着空中打斗的两人，本来有可能二对二的局面已经变成随时会三对二，辞镜和阎幻犹豫着还要不要动手。 “听说传承地开启，柳某倒是没想到人这么全，若是大祭司也来，那可就……” 说话间，白衣白发连眉毛都是白色的俊美男人从虚空中踏出，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自成一方天地一般，仿佛看不到周围有人。 虚空界的大祭司，六界中最后一个渡劫后期也来了。 重妄从空中落下，和柳无颜对视一眼后朝大祭司调侃道：“大祭司，你也是来屠龙的？” 虚空界向来不参与六界纷争，这位大祭司更是不爱与人打交道，只痴迷占卜之术，出现在这里着实稀奇。 可惜人家根本不理会他的调侃，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龙骨龙角，皆可做成占卜神器。”辞镜盯着那仿佛超然世外的人出声游说，“大祭司若肯出一份力，事成以后尽数拿去。” 大祭司没出声，抬步站去了重妄对面。 凤宿落地便是在阎幻身侧，如今只剩下柳无颜还没站队，他自己先开了条件，“柳某不看人，谁开的条件丰厚便帮谁。” 话是这么说，可对面四个人，重妄一个人，哪方能开出更丰厚的条件不言而喻。 “老夫倒是来的巧了。” 又是一阵气息波动，陆满江依旧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不知为何伤势全好了，甚至突破到了渡劫后期，见到重妄时眼中杀意尽显。 此番情景，就是凤宿再反水一次也无伤大雅了，辞镜惦记魔界多年，哪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本命剑在手中杀气凛然。 沈云清便是这时候来的，看到他的龙崽子孤立无援，下意识皱起眉头，不顾炎夜阻拦撤了易容丹的效果，落在重妄身前。 清晨动了气还未缓过来，脸上毫无血色，身形也仿佛风一吹就要散了，却是严严实实把人护住，并未说什么，就只是站在那里，带着一身病骨扫视对面几人，气场也不曾落后分毫。 一时间沉默蔓延，最后竟是只字未说的大祭司先开了口，“仙尊。” 柳无颜紧随其后，阎幻和辞镜也打了招呼，一人一声仙尊，相当于接二连三的往陆满江脸上扇巴掌了。 他这仙盟首座来了，几人一句话都没有，倒是对着沈云清一个比一个客气。 “小师弟，师兄知道你只是被这魔头蛊惑一时，今日师兄带你回……” “不必。”沈云清打断他的表演，神色淡漠，“重妄是我亲传弟子，我来带他离开，几位若是觉得不妥，尽可拦我。” 他这为一人对上六界的举动着实让重妄笑开了花，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快激动疯了的龙都想抱着他亲一口。 今日就是死在这也值了！ 不不不，不行，不能死，得带沈云清出去，出去先亲一口，使劲亲！ “师尊……” 凤宿压下眸中的嫉妒，低低的叫了他一声，走过去跪到他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柳无颜侧身站到一边，暧昧又八卦的目光扫过重妄，“仙尊开口，哪有不应的道理。” 沈云清如今是没什么修为，但放眼六界，他的面子和免死金牌没什么区别，四大凶兽出世，他一人执剑封印，这情分六界一同受着，因为性子淡漠，所以万事不求人，什么事都一人去做，千年积攒下来那些大大小小的人情，除了陆满江，这几人中哪有人好意思为难他。 大祭司退后几步无声表态，阎幻低声道了一句请便，连最不甘心的辞镜都收了本命剑，剩下陆满江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小师弟，你这是助纣为……” “陆盟主可是不允？”沈云清没叫师兄，语气也比先前冷淡，“若陆盟主执意要战，那便……” “你找死本尊就成全你。”重妄上前一步，戮天剑换到左手，右手背到身后，“让你一只手，估计能给你留一缕残魂去畜牲道轮回。” “噗嗤！” 柳无颜没忍住笑出了声，见陆满江看过来赶紧解释，“我突然想到一件很好笑的事，抱歉，你们继续，继续。”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666打赏，感谢扒了前任苦茶子的一张催更票，破费啦~ 第38章 体质觉醒 重妄很想借着这个机会杀了陆满江，他那突然暴涨的修为诡异得很，也不知是用了什么邪术，假以时日怕是个大、麻烦。 可惜没来得及动手，这传承地的主人似乎看热闹看够了，不知触发了什么禁制，渡劫期以下的人除了沈云清纷纷被清出此处，原本晴空万里的小世界眨眼间便被黑暗笼罩，周围一片死寂。 “沈云清！” “师尊！” 两只手分别被两个人抓住，沈云清应了一声“我在”，手却下意识的回握了一下重妄，无声的安慰。 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厚此薄彼的事，一直认为自己对两个徒弟一般无二的人心头一滞。 应该……应该是和龙崽子相处的时间长了些，所以更习惯。 嗯，就是这样。 并没有人发现他这点异样，整片天地都被黑暗吞噬，照明法器和龙火都得不到一点光亮，这诡异的状况让所有人都提着一口气，不敢掉以轻心。 动物爬行的声音很快在耳边响起，一听就知道密密麻麻的一大群，可谁都看不到是什么，神识也感知不了。 “小娃娃们，传承很好拿。”悠远神秘的男声响在耳边，“你们中间只能活下来一个人，活下来的就可以拿走传承。” 折腾了这么多天，闹出这么大动静把六界最厉害的人都弄到这里来，最后竟然是这种方法决定传承，活下去的人拿到的可不止是传承，还代表出去就可以统一六界了，这用心……相当险恶。 如此可见之前书中记载也没错，栖玄尊者确实喜欢搞事和看人自相残杀。 众人沉默着以不变应万变，猛然间眼前一亮，都不能说是亮，根本就是刺眼，而这光芒的来源，正是如今修为最低的——沈云清。 只见他周身萦绕着一大片金光，把几个人周围都照亮了。 “这是……功德金光？” 阎幻本就苍白的死人脸更白了，森然的鬼气也难以成形，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仙尊，你能不能……收一收？” 辞镜也没好多少，他是怨气的化身，被这功德金光一照，修为明显有被压制的迹象。 这东西出现得突然，沈云清也是懵的，多次尝试无果后叹了口气，“我控制不了。” 他现在的形象就跟行走的太阳似的，周围人根本无法直视，看一眼就眼睛生疼，柳无颜拿折扇挡着眼睛语气无奈，“各位，功德金光都被动化为实物了，此处亡魂怨气怕是得形成千万年之久，那些靠近的东西估计难对付。” 大祭司看着他身后目光平静，“来了。” 以沈云清为中心，光亮的边界处，黑乎乎的蜘蛛铺天盖地，表面全都带着一只眼睛，如人眼一般，一眼望去遍体生凉，十分恶心。 真正无穷无尽的杀戮拉开帷幕，这些蜘蛛境界不算太高，但只要被伤到一点便会阴寒入体，侵蚀血肉。 有功德金光在身，沈云清倒是不用动手，就站在原地当照明工具，一天一夜过去，其余七人一刻不停，却也是没能往前迈出一步，蜘蛛永远杀不完，他们根本动不了。 混乱中离得近的重妄和凤宿不小心打到了对方，原本扑向两人的蜘蛛突然转了方向去攻击其他人，重妄眸光微动，分出些灵力又打了凤宿一次。 果然那些蜘蛛不再攻击两人。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其中的窍门，只要他们自相残杀，蜘蛛便不会继续攻击。 “煞费苦心啊。”凤宿冷笑一声，对栖玄尊者的变态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要么灵力耗尽神魂都被蜘蛛吃掉，要么自相残杀留下一人接受传承，前者必死无疑，后者还有一线生机，几人的厮杀已成定局。 没人接茬，甚至没人说得清到底是谁先动手的，这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时刻，某条作了几百年死的龙首当其冲，简直就是活靶子。 “诸位借我的功德金光辨人识位，却要合力杀我徒儿？” 沈云清轻飘飘一句话，阎幻和辞镜犹豫片刻，把矛头转向陆满江。 先杀一个是一个，柿子自然要挑软的捏。 陆满江脸色一白，“我可与你们结盟，把我留在最后才更保险，只剩两人时我构不成威胁。” 他这么说也有道理，只是突然被盯住的柳无颜躺了枪，转头看向不想动手只守着沈云清的两人，“魔尊妖尊，我与你们一同保护仙尊如何？” 大祭司有样学样，“我也保护仙尊。” 人人都有理由，又人人都有道理，最后不可避免的爆发了混战，沈云清自己也被功德金光照得眼睛疼，到最后根本看不清自己旁边靠近的是谁了。 混乱中，一抹细微的杀气靠近，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陆满江，沈云清薄唇微抿，心知重妄和凤宿帮忙也来不及，迅速将全部灵力注入断月剑后护住下腹金丹。 “咳咳咳……” 金丹期如何与渡劫期相比，接下一招已经是极限，沈云清吐出一口血后站都站不稳，意识彻底陷入沉睡前只听到了重妄和凤宿撕心裂肺的吼声。 睁眼时周围已是另一番景象，空空荡荡的地下宫殿中，高台之上一人负手而立，转身时看到他，脸上的笑容近乎疯狂。 说是最后活下来的人获得传承，实际上传承给的是第一个出局的人，可见这人有多恶趣味。 “好，好啊。”栖玄瞬移到跟前，大笑着拍手，“这就是天意，你不愿意又如何，现在拿到我传承的就是你！这世上第二个杀戮道，还是墨尘那伪君子的徒弟，待你飞升上界之时，我倒要看看墨尘是包庇你，还是跟对我一样，亲手诛杀！” 栖玄有些疯疯癫癫，语无伦次又兴奋得像个变态，沈云清听了许久才听明白他不是飞升失败身死道消，而是滥杀无辜造孽太多被墨尘为民除害了，留下一抹残魂就是为了再培养一个杀戮道，替他报复墨尘。 “前辈，我师尊早已坐化了。” “坐化？哈哈哈哈哈……” 栖玄疯笑着掐住他的脖子，“你要勤加修炼，杀，不停的杀，杀光他们！杀光所有人！见到墨尘记得告诉他，他输了，他不会杀你，他下不去手，我才是赢家！” 半步飞升的传承强行没入体内，沈云清只觉得神魂都快被撕裂了，眨眼间便疼得满身冷汗，整个人如同从水中捞出来一样，偏偏脖子上的手还不断收紧，窒息和疼痛不断消磨他的意识。 “疼吗？疼才好。”栖玄语气中满是报复的快感，“这是墨尘欠我的，当年我魂飞魄散比这还要疼上千百倍！” 残魂维持不了多久，栖玄的身形缓缓消散，最后化作一缕黑雾没入沈云清眉心，留作日后有机会夺舍用。 片刻后，那黑雾惊恐的退出来，被一只白光凝成的手抓散，一道白影逐渐凝成人形，俯身在沈云清眉心点了点。 “师……师尊？” 意识恍惚间，沈云清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他的师尊，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师尊？师尊！” “醒了？醒了就好，秘境快塌了，我带你出去。”重妄抱紧怀里的人，顾不上多问什么，拼命朝天边的裂痕处赶。 传承被人取走，传承地消散，秘境也随之坍塌，混战中谁都没占到便宜，全都伤得不轻，其他人早已逃出秘境，只剩下重妄和凤宿守着沈云清拿命苦苦支撑秘境，他的神识不回归体内，出了这秘境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来不及了。” 两人都是重伤，这个速度谁也出不去，凤宿跟在他身后看着即将消失的出口，又看了看他怀中的沈云清，眼中闪过一抹痛色，化作原身狠狠撞向重妄，以此把两人送出去。 最后一刻，两人穿过裂痕逃出秘境，火红的凤凰盘旋在身后，随着秘境彻底坍塌消失不见。 沈云清被这一撞再次陷入昏迷，重妄看着身后的虚空，闭上眼睛定了定神，艰难的掏出传信玉佩，“沈云清交给你了，别让他知道凤……凤宿……” “凤宿怎么了？魔尊？重妄？” 一直等在不远处的柳无颜匆匆赶来，看着地上昏迷的沈云清和旁边那条还没手指粗的“小金蛇”，重重叹了口气。 这烂摊子丢给我，我是造了什么孽啊…… 由于栖玄过于变态，没想着让众人活着出去，六界大能皆是元气大伤，一时间谁也没精力搞事了，沈云清昏迷了半年之久，睁眼就看到某条龙身形憔悴的跪在塌前，惨白着一张脸双眼通红。 “柳无颜！醒了！快！快来看看！” 重妄激动不已，正要出门把人抓来，脸颊突然被一根手指蹭了蹭，“龙崽子，哭什么呢？” 哭……哭了吗？ 重妄抬手抹了抹，果然满手都是眼泪。 “你一直不醒，每日高热不退，柳无颜把能用的方法都用了，我……我怕你……” “别怕，我没事。”沈云清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感受着自己滚烫的体温神色无奈，“只是体质觉醒了，身体自己闹着找人双修罢了。” 满脸担忧和后怕的男人眼泪都止住了，呆滞了许久才瞳孔地震道：“找……找人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666打赏，感谢17呀的100打赏，感谢17呀的一张催更票，破费啦~ 第39章 不如是你 晨光熹微，往日井井有条的街道上却是一片拥挤，商贩路人皆是神色痴迷的盯着城内最高的楼阁，梦游一般努力闻着从中传出的醉人香气。 医仙楼中，重妄设下第三十七道结界也挡不住那香气扩散，脸色越来越难看，“天生道体到底如何破解？” 天生道体，万万年难出一人的体质，修道之途如蹿云之速，天赋异禀，可那弊端也非常人承受得住，是这天下最好的炉鼎，体质激发后周身香气弥漫，足以醉倒神佛，引天下人争相抢夺。 柳无颜翻着手中的古籍面上一片愁云，“我只能尽力压制，先遮盖香气，但还缺不少天材地宝……” “我来找。“ 重妄想也不想便应下，柳无颜微微颔首，提笔给他列出几页清单。 此时的卧房中，沈云清热得浑身发汗，周身香气更甚，当真是香汗淋漓，倚着美人榻强行忍着身体无人安抚的燥热，手中拿着一卷经文默念，以此清心静气。 重妄来时便看到此番景象，即便封了自己的嗅觉，闻不到那会让人发狂的香气，单是看着他眉眼间的媚意也一阵气血上涌。 白衣白发的美人，连露出的一截手腕都是冷白颜色，本该清冷绝尘，眼尾却因着燥热逼出一抹红，呼吸间胸膛起伏，让人不由去想得体的衣着下到底是怎样的活色生香。 太美了，也太媚了，早已动了大逆不道之心的男人咬牙止住脚步，怕再靠近过去就要控制不住冒犯了。 沈云清听到脚步声，见他站在门口不动，转头含笑，“怎么不进来？” 重妄还是没动，藏在衣袖下的拳头青筋纵横，用尽全力才压住见不得人的邪念。 “我要去给你找药，柳无颜的意思是让你去虚空界躲一躲，他怕护不住你，你去吗，若是不想去那我就……” “去吧。”沈云清放下经文神色无奈，“不必过分担忧，若是无药可医便算了，我忍得住。” “我忍不住。” 不小心说了心里话，重妄一阵懊悔，赶紧找补，“你现在太……太香了，引人觊觎，还是要先用药压制才行，我是真心心悦你，不会趁人之危更不会……我……我也忍得住，你不愿意我肯定不会……” 龙崽子语无伦次，一张俊脸憋得通红，那强忍着不敢越雷池半步的模样看得沈云清心中很是慰贴。 醒来时他说了那句想与人双修的话，本以为龙崽子要犯混了，却没想到这心思不纯的龙崽子竟半分都没动他，只找来柳无颜絮絮叨叨关心他的身体，比往日行事还要君子，连他的衣角都不曾碰触。 “过来。” 还在证明自己不会趁人之危的某条龙身体一僵，想迈步又强行忍住了，咬牙摇摇头。 他要得从来都不是一晌贪欢，他要沈云清清醒着接受他，而不是这样稀里糊涂的与他有了肌肤之亲。 “龙崽子，过来。” 沈云清又叫了他一次，眸光潋滟着勾人沉溺。 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不多时榻上便交缠着两道人影，床幔飘荡间，重妄吮着那肖想已久的红唇，连呼吸都透着粗重的低喘。 沈云清任由他放肆，予取予求，直到一只大手滑进衣襟，热烫柔软的身躯不自觉僵了一瞬。 只这一瞬重妄也察觉到了，稳了稳心神用力抱住他，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嗓音隐忍沙哑，“我给你找药，你再忍忍，等我回来。” 初次受了谁的元阳，便相当于天生道体与此人结了契，而后会认此人为主，无论时间地点，即便是大庭广众也抗拒不得任何一次求欢。 堂堂云清仙尊，怎能甘心做人禁脔，受这不得不雌伏人下的折辱。 怀里的人始终不曾出声，但身体的微颤重妄感受得清楚，心疼他受此苦楚，却也不知还能如何安慰。 那忽视不得的炽热隔着衣衫顶在身下，却还能保持理智处处守礼尊重，当真是把自己放在了心尖上，从前只当他一时糊涂，此刻沈云清才品出许多深情。 “龙崽子，你……” “别出声。”重妄额头青筋狂跳，牙都要咬碎了，“你再多说几句我怕忍不住。” 沈云清抬手，轻轻落在他背后，安抚似的拍了拍，“若是非要有一人，倒不如是你。” 这一句甚至连承诺都算不上，却是他第一次回应自己，重妄心脏狂跳，被这巨大的惊喜砸得头脑发昏。 “一定是我，我等着，早晚有一天会非我不可。” 说着摘下发带颤抖着手蒙住他的眼睛，“交给我，我帮你舒服，不动你。” …… 沈云清睡醒时已是黄昏时分，床铺和身上都清清爽爽，若不是身上有些不适，他都要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旖旎的梦了。 衣袍穿戴整齐，头发也被重新束好，沈云清慢慢悠悠的起身，抬手间瞧见手腕上零散的红痕，还有手心摩擦出的红印，当即红了脸。 龙崽子也不知是在哪学的这些东西，虽是没有双修，却把他从头啃到脚，不该含的也含了，还拉着他的手去…… 想着那荒唐的场景，身上更热了几分，沈云清念了数遍清心咒才抬眼打量起陌生的房间。 “仙尊醒了？” 门外传来柳无颜的声音，沈云清应了一声。 “此处是虚空界，仙尊安心住下，魔尊寻药需要不少时日，大祭司亲自选了人留在院内侍候，一会儿应该就来了。” “不用，我自己……” “魔尊交代的，必须有人照看饮食起居。” 要是拒绝了龙崽子肯定不放心，沈云清叹了口气，“有劳。” 不多时大祭司亲自带人来了，虚空界中人大多不问世事，清心寡欲，来照顾他的人更是精挑细选，不会被天生道体迷惑。 “见过仙尊。” 身后两人一一问礼，沈云清应下后朝着大祭司笑笑，“叨扰了。” “仙尊不必客气，就当是还仙尊人情。”大祭司不管说什么都神色冷淡，像极了从前的沈云清，“仙尊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沈云清跟他也算是君子之交，抿了口灵茶犹豫片刻，“可有桂花糕？” 重妄走得匆忙，忘了准备小零嘴，吃惯了实在是有些想念。 大祭司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桂花糕，蜜饯糖丸之类也可以。” 谪仙般超脱世俗的男人愣愣的盯着他，像是在怀疑他被人夺舍了，就差头顶飘出一大片问号了。 云清仙尊怎么……怎么找人要零嘴吃？ 许久没得到回应，沈云清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摆摆手道：“没有便算了。” 大祭司还是盯着他看，浅色的眸子中震惊和不可置信如有实质，过了许久才有些呆滞的放下茶杯，留下一句“我差人去买”便走了。 院外，柳无颜看着一脸见鬼了的人大步流星走出来，还没开口便被悄声问了一句，“仙尊的体质要吃零嘴压制？” “啊？” “仙尊找我要零嘴。” 柳无颜握着折扇忍笑忍得直抖，忍不住逗弄起这个只知道痴迷占卜的呆子，“仙尊就爱吃这些，你光给他买不行，还得伺候他吃，瓜子都得剥了仁才能拿给他。” 大祭司眉头微皱，“我剥？” “不然呢？”柳无颜不做人，继续忽悠，“你觉得你找的那两个侍女，配亲手给仙尊剥瓜子仁吗？以前都是魔尊亲手给剥。” 大祭司觉得有道理，点点头走了。 当晚，沈云清拿着经书，不明所以的看着大祭司当着他的面洗了几遍手，然后无比郑重的拿起瓜子，极其生疏的剥出一粒瓜子仁给自己。 “这是？” 大祭司抬眼，“吃。” 沈云清一脸懵，暗暗猜测龙崽子到底是给了什么好处，竟然能让大祭司亲手给他剥瓜子仁。 他是真不好意思，吃了一会儿就说不要了，大祭司也没说什么，嘱咐那两个侍女照顾好他就起身告辞。 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天生不爱说话的性子让他完美错过了被柳无颜坑骗的真相。 沈云清燥热得睡不着，索性带着零嘴去院子里吹吹风，性子活泼些的侍女随他出去，留下一个给他铺床。 千年来头一回被女子伺候，沈云清不适应，但也没办法，如今男子在他身边大多要被引诱。 “仙尊喝茶。” 侍女恭敬的递来茶杯，沈云清抬手去接，指尖猝不及防被抓住，惊得他洒了半杯茶。 “仙尊……” 容貌姣好的女子含羞带怯，抓着他的手脸颊绯红，试探着往他怀里靠，沈云清愣了一瞬，果断抽回手起身，“姑娘请自重。” 说完快步走回房间，在门口设下一道结界后拿出闪烁的传音玉佩往床边走。 “还住得惯吗？”重妄的语气不太自然，那般亲近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说话，他也不知道沈云清有没有生气。 沈云清想了想刚才那侍女，“还好。” “那就好，你别乱走，最好别出那个院子，我让大祭司找了女子照顾你，女子应该不受影响，你……” “唔！” “怎么了？沈云清？” 沈云清看着床上不着寸缕自荐枕席的侍女，一时间呆愣在了床边。 那侍女满眼痴迷，伸出纤纤玉手去扯他的玉带，“仙尊，我来服侍您歇息……” “滚！”重妄看不到景象，听着这声音也明白了，吼声震天，“滚出去！沈云清你……你要是碰她，我就……我……” 沈云清把那侍女弄晕又裹上被子，边扔出去边问他，“你要如何？” 重妄都吓麻爪了，怕他忍不住真要了女人，当场撒泼，“我……我死给你看！我现在就回去吊死在你床头！”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999打赏，感谢2349.的一张催更票，破费啦~ 第40章 想了 重妄闹了大半宿，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套路算是让他玩明白了，人没回来，传音把大祭司和柳无颜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在外面拼死拼活的找药，你们安排的人去给沈云清爬床？我那些丹方法器还有灵石都给狗了？你们当我死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大祭司一声不吭，根本懒得理他，柳无颜打着哈欠生无可恋，“已经换人了，这真是个意外，仙尊把人给扔出来了，一根头发丝都没碰。” 当着重妄的面他们说得轻巧，可第二日选谁去伺候沈云清实在是麻烦，最后还是柳无颜找来个敦厚老实的男人，封了嗅觉又喂了两颗抑制情欲的丹药才敢送去沈云清住的紫竹苑。 结果当晚紫竹苑剑气冲天，大祭司赶过去时沈云清正好一剑把人从屋内抽出来，在院子里砸出好大一个坑。 坑底的男人衣衫不整，下身干脆什么都没穿，半死不活的还挣扎着想多看沈云清一眼。 “虚空界是天气太热，人人都穿不住衣裳吗？” 沈云清负手执剑，面上一片冷意，显然一再有人在他面前脱光了这件事彻底把他给惹恼了，大祭司张了张嘴，自己的人禁不住诱惑实在是太丢人，最后只干巴巴的蹦出两个字，“抱歉。” 美人嗔怒，冷冰冰扫过来的一眼看得柳无颜都忍不住心神一晃，尴尬的咳嗽两声才开口打圆场，“仙尊，你现在情况特殊，这样，明日起我跟大祭司轮流照顾你，我们俩你该信得过吧，肯定不会……” “不用，院内别再有人靠近。” 沈云清冷声拒绝，见坑底的人爬出来，断月剑毫不留情的又是一道剑气，哀嚎声响彻云霄，男人胯下血迹弥漫。 柳无颜打了个冷颤，大祭司也是胯下一凉。 果然，仙尊还是那个仙尊，也就对着重妄那小子耐心纵容，对别人下手还是一如既往的狠。 沈云清没什么欲望，即便身体上反应很大，燥热得晚上睡不着，心理上也没多大影响，晚上能用传音玉佩心平气和听重妄念叨，白天也能一个人静心看书。 只是时间久了总觉得哪里不对，白天太安静了，没人敢靠近他的院子，也没人跟他说话。 虽然这种日子自己曾经过了百年，可近两年重妄每天跟他待在一起，他嘴上不说，心里却已经习惯了有人陪着。 习惯果然是种很可怕的东西。 数不清第多少次看向腰间的传音玉佩，沈云清揉着眉心放下书，不得不承认这种情绪叫做思念。 他在思念龙崽子。 闭门不见人的第五日，柳无颜收到了他的传音，也不是有什么事，就是让他过去，说了两句话就又被赶出来了。 柳无颜一脸懵逼，完全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巧的是大祭司也被叫去过，柳无颜问发生了什么，结果竟然是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干坐了半个时辰。 翌日柳无颜又被叫去了，这回倒是有事，让他陪着下棋，就是下着下着对面的人总忘了落子，明显心不在焉。 “仙尊有事？” “没有。” 沈云清不想说，旁人肯定问不出来，柳无颜没再多问，只是天天过来下棋，兢兢业业的充当工具人。 其实他也不想，医仙楼有不少事等着他处理，但是重妄给的实在太多了，别说是陪沈云清下棋，天天挨沈云清一顿揍都值。 又是一日清晨，他准时来下棋，没想到沈云清起晚了，正对着镜子束发。 美人对镜弄青丝，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慵懒媚意，皓腕白得发光，听到声音回眸瞧上一眼，硬生生看得他下腹发热。 “柳无颜。” “嗯？”柳无颜被叫了一声才缓过神，正要往前走，冷不防发现沈云清目光在他腰腹间扫了一眼，“仙尊！别……” 轰隆！ 身后的房门碎裂成灰，要不是他躲得快，这一剑落在他身上，怕是能直接阉了他。 “误会，真是误会。”柳无颜苦哈哈的解释，“仙尊你没发现周身香气更浓了吗？我进门时没有防备，不小心着了道，真不是有意冒犯。” 沈云清没回应，只拿着剑冷眼看他，大有他再不滚出去就真阉了他的意思。 这事不解释清楚等重妄回来怕是要完，柳无颜果断叫来大祭司，人来了直接推进门，大祭司刚看了一眼面色不虞的美人，白到几乎透明的俊脸倏然红透，一句话都没说就原地撕裂空间跑了。 “你看，大祭司也扛不住了，真不是我的问题。” 沈云清脸色好了一点，抬手指了指外面，柳无颜当场消失。 连这两人都扛不住了，这下他是真一个人也不能见了，沈云清捏着传音玉佩，心里那种叫做思念的情绪愈演愈烈。 沈云清心情很不好，这是重妄一连几日跟他传音，听着他越来越没什么精神的声音得出来的结论。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让柳无颜帮你想想办法缓解一下。” 体内的热潮烧得人头脑发昏，沈云清没回答，摩挲着逆鳞下意识问了一句，“龙崽子何时回来？” 对面沉默许久才响起男人欣喜又忐忑的声音，“你……你可是想我了？” 捏着逆鳞的指尖倏地一僵。 房间内没了人声，只有玉佩另一边晚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沈云清不知道怎么回答，反而还有心思去想龙崽子是在赶路还是准备在树上过夜。 “沈云清。” 男人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几分，像是努力压抑着什么，“我想你了。”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久到重妄抓心挠肝，甚至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又把人给惹生气了，对面才传来几不可闻的一声，“嗯。” 没生气，没不理人，他回应了！ 重妄猛地从树上起身，好几次都想直接回去找他，又强行压下了这个念头，紧紧握着传音玉佩平复情绪。 “我刚离开就想你了，白天有时间就想，晚上睡不着也在想，想你有没有不舒服，柳无颜能不能把你照顾好，你去院子里加没加衣裳……” 他轻声又温柔的说了很多，到最后自己都嫌自己絮叨了，“难怪你总说我啰嗦，我怎么这么能说，困了吧？” “没有。” 面对这捧到面前的一片真心，再冷血的人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我等着你，我就是想先让你别再把我当什么徒弟，等你的体质压制好了再说，什么都别想，一切都交给我，你的龙崽子长大了，护得住你。” 重妄想，自己可能是逼得太紧了。 那日春宵帐暖，虽说没做到最后，但对沈云清来说也太过出格了，现在又一再表明心意，沈云清不想面对也正常，没让他滚就算大发慈悲了。 “你睡吧，明日我再……” “想了。” “什么？” 没头没脑的两个字听得重妄有点懵，再想追问对面却已经断了传音。 想了？什么想了？是我漏听了几个字还是…… 等等！我是不是问他想没想我来着？ 想了！他说想了！沈云清想我了？！ 寂静的荒山密林响起一声嘹亮的龙吟，原本即将入睡的守护兽被吵醒，震耳欲聋的吼声带着明显的恼怒。 重妄在这守着就是想等守护兽睡了再拿天材地宝，此时也不想等了，提着戮天直接开打。 “识相的就自己早点死，别耽误我回去和道侣恩爱！” 或许是那晚承认了思念让破了无情道的仙尊彻底一脚踏入凡尘，天生道体的香气第二日便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了，紫竹苑外看守的人都忍不住想进去一亲芳泽，大祭司无奈只能把人全都撤走，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那些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人来硬闯。 不止是人，连灵兽都被引来，发狂一般撞击结界。 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引起六界动荡，柳无颜日夜不停歇的查阅古籍，总算找到了一点有用的记载。 “找人给仙尊疏解一番可能会好些，让仙尊泄出元阳？额……我再看看有没有更详细的记载，怎么感觉不太靠谱……” 大祭司也许久没休息过了，听他念叨一句后起身便往出走。 没过多久虚空界就有了一道悬赏令，悬赏容貌上乘的男男女女入大祭司府邸，还要求必须是处子，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这是大祭司要挑选道侣了吗？” “道侣一个就够了，这上面说不限人数，选中的就都留下来。” “是给仙尊准备的吧？我听说仙尊就住在大祭司的紫竹苑。” “云清仙尊？快快快，我要报名！” 一时间报名者无数，甚至消息都传出了虚空界，毕竟云清仙尊的容貌有目共睹，别说是悬赏，就是倒贴也有大把人愿意。 妖界。 妖尊殿内药香扑鼻，隐隐透着些血腥味，问羽在殿外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刚得到的消息。 尊主差点在秘境中陨落，花了半年时间才九死一生逃出来，重伤未愈之下万一去虚空界闹起来…… “查到了吗？师尊在虚空界如何了？” 问羽神色复杂的走进去，“尊主，云清仙尊……仙尊他……在虚空界选妃呢。” 凤宿：？？！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666打赏，感谢阿韵n的两张催更票，感谢17呀的一张催更票，破费啦~ 40-50 第41章 仙尊逐渐开窍 云清仙尊选妃的消息迅速传遍六界，闻讯赶来的修士如过江之鲫，甚至连化形的灵兽都有，一时间虚空界入口人满为患，主角却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和一大早就跑来却不说话的大祭司品茶。 许久没见过人了，沈云清是希望对面的人多待一会儿的，但是男人挺翘的鼻子明晃晃的流出两道鼻血，这场面他真的忍不住。 忍笑忍得手都在抖，沈云清努力维持正常的声音，“大祭司，要是受不了就回去吧。” 虽然早就知道这看着神仙似的男人有些呆，但呆到这种程度真的离谱了。 “无妨。”大祭司一本正经的擦掉鼻血，还是那副超脱世俗的模样，“我有办法让仙尊少受些苦，仙尊可信我？” 沈云清点头时并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经历什么。 柳无颜还在查阅古籍，选妃全是大祭司一手操办，凤宿赶来正遇上紫竹苑外整整九排被封了嗅觉的男男女女等候挑选。 “谁让你把这些人带来的！” 凤宿掌心浮着一团凤凰真火，目眦欲裂的盯着大祭司，恨不得把这些人全烧了。 大祭司神色冷淡，“仙尊应允过了。” 满腔怒火瞬间被浇灭，凤宿盯着那些待选的男女，生生气笑了，手中凝出一道水镜联系重妄。 呵，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重妄没日没夜的集齐了药，刚吞下丹药疗伤，看着面前的水镜嗤笑一声，“没死？” 他早知道这杂毛鸡轻易不会死，让炎夜守在栖玄秘境开启处接应，前几日听说人出来时是昏迷的，没想到醒得还挺快。 “快了。”凤宿冷笑，“你还不知道吧，师尊开始选妃了。” 说着全方位带他看了一遍待选的人，在对面的怒吼声中切断联系。 草！ 老子刚盼来点回应就有人挖墙脚！ 重妄咬牙捏碎了丹药瓶，顾不上传音给沈云清核实，直接化作原身往回赶。 紫竹苑。 “仙尊，可以出来了。” 沈云清步伐懒散的出门，跨过回廊对着结界外长廊上的人们表情微滞，“大祭司？” “仙尊选合眼缘的带回去疏解即可。” 疏……解？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不等他开口，人群中不知谁先说了一句“仙尊看我”，紧接着众人疯狂推销自己，若不是有结界护着，怕是都要冲过来扑倒他了。 “师尊。”凤宿从角落中走出来，隔开众人后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师尊，我也愿意的。” “你……”沈云清勉强从这离谱的安排中缓过来，被徒弟撞见这种事面上有些过意不去，语气羞恼，“你跟着胡闹什么，把人都送走。” “为何？”大祭司面露不解，“这些人都是自愿前来，仙尊取乐或做炉鼎皆可。” “……” 就不该信他，柳无颜怎么不看着点。 沈云清放弃跟他解释了，好在凤宿还是清醒的，见状便知都是误会，帮忙把人遣散后进了紫竹苑。 本来是想和沈云清说说话，可进了屋便心神一荡，鼻间萦绕的香气经久不散，盯着眼前人不盈一握的腰身，着魔似的快步上前揽住。 “师尊，师尊你好香啊……” 怎么连小凤凰也经不住诱惑。 沈云清只以为是自己体质的问题，被抱住也没多想，叹了口气轻轻推他，“小凤凰，屏气凝神。” 已经比他还高的小凤凰根本没听他说话，只一个劲低头往他颈窝里埋，“师尊我好想你，你疼疼我吧……” 话说的委屈，手上动作可半点不犹豫，勾开玉带就把人往榻上带。 沈云清这才意识到危险，抵着他的肩膀轻斥一声，“小凤凰！” 失了神智一般的男人动作一僵。 师尊不愿，不能强迫师尊，师尊会生气…… 利刃没入皮肉的声音传来，血腥味冲淡了几分香气，凤宿跌跌撞撞后退几步，眼都不眨的拔出腿上匕首，跪到地上请罪，“师尊，我方才……” “不怪你。”沈云清递给他一瓶疗伤的丹药，“我如今这般，稍有不慎便会引人疯魔。” 凤宿起身服下丹药，目光却一刻都不曾离开他，看他淡定自若的整理衣裳，眸色越来越深。 “师尊，你的情况大祭司与我说了，我愿意为师尊分忧。” “你有办法？” “我可以给师尊做炉鼎。” “咳咳……”沈云清被茶水呛了一口，边咳边看他，见他丝毫没有开玩笑的痕迹，表情越发无奈，“师尊知道你孝顺了，不过也不必这般孝顺。” “我心甘情愿。”凤宿语气认真，“师尊不愿屈居人下，我无所谓，只要师尊能少受苦楚，我做什么都可……” “可个屁！” 一阵疾风落下，沈云清茶还没喝完就落入男人带着怒气的怀抱。 重妄一副正宫捉奸的架势，“凤宿你还要不要脸！要献身也是我献！” 大祭司察觉不对赶来拉架，进门便是这幅场景，两个徒弟剑拔弩张，目的却有些见不得人，都想与师尊行鱼水之欢。 还有外人在场，沈云清也顾不得惊讶了，推开重妄看向大祭司，“你先……” “我……也可以。”大祭司有些犹豫，“就当是还仙尊昔日人情，不过不可声张。” 沈云清：？？？ 他那表情太过震惊，大祭司面露疑惑，“不是问我愿不愿意吗？” 这人的想法就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重妄忍无可忍，直接传音，“柳无颜你死哪去了！把大祭司给我带走！” 柳无颜面具都吓歪了，撕裂空间过来拉着大祭司就走，出了紫竹苑才抽空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了，听完原因后看大祭司的眼神逐渐无语。 “你个呆子被重妄打死也不冤，以后离仙尊远点。” 大祭司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纠正道：“他若不魔化，我与他修为不相上下，伤不到性命。” 柳无颜：“……”真想切开他脑袋看看里面都是什么。 他无语，此时的沈云清也很无语，两个徒弟一言不合就开打，还是当着他的面，短短数息院内便一片狼藉，湖里的锦鲤都跟着遭了殃。 “好了，别闹了。” 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人没收手，对视一眼后瞬移离开他的视线，去别处接着打了。 凤宿重伤未愈，没多久便被一掌打中胸口，后退数步才稳住身形嘴角溢出丝丝血迹。 重妄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凤宿把手伸入衣襟，从胸口处拿出刚被塞进去的储物戒，看到里面那些疗伤的丹药和天材地宝，神色复杂一瞬，随即划破掌心。 鲜血涌出，身后缓缓凝聚一道虚影将血液蚕食。 “天生道体如何破解？” 虚影轻晃，“除非脱胎换骨，挖旁人根骨为己用，或者直接夺舍，不过对根骨和被夺舍的人要求很高。” 换根骨风险太大，夺舍还可行些。 凤宿考量一番，盯着自己掌心的伤痕眼神晦暗。 师尊的性子，若真是走投无路根本不会在乎云雨之事，重妄哄一哄便能得手，天生道体一旦结契认主，后患无穷，还是要给师尊铺好后路，万一哪日师尊后悔也能及时脱身。 虚影还以为他不甘心败给重妄，趁机蛊惑，“你把身体给我用，我去帮你把你师尊抢来，到时你跟他结契，他就永远拒绝不了你了。” 凤宿止了血，强行将虚影压回体内。 “师尊不愿意的事，没人可以强迫他。”他声音很轻，像是反驳，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我也不行。” “愚蠢！想做赢家怎么可能不用些手段，你这样永远也得不到沈云清，永远都是重妄的手下败将！” 凤宿没再出声，任由虚影在体内癫狂怒吼。 这里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沈云清甚至都不知道重妄如何弄走了凤宿，只知道人一回来就抱着自己不撒手，像只大狗一样在他肩膀上蹭来蹭去。 “我把药都给柳无颜了，等他炼好丹药就可以压制香气和你发热的症状。” “嗯，你先放开。”沈云清被他腿间的灼热顶得难受，又不好直说，只能试探着推了推。 “听我说完。”重妄又抱紧了几分，“我也可以给你做炉鼎，不谈感情，我不逼你，我们只说合不合适，我比凤宿更适合，你喝过龙血，我的逆鳞也受你气息滋养百年，别说是双修，就是神交我的识海也不会排斥你进入。” “我不需要炉鼎，都是大祭司误会了，我没……” “你总这么忍着也不是办法。”重妄放开他，盯着他的脸抬手扯开自己的玉带，“既然早晚要走这一步，不如早些让你缓解，免得被别人抢占先机，我给你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别找别人，别再……不要我。” 沈云清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总之和面对凤宿还有大祭司时不一样，凤宿说时他只觉得是胡闹，对大祭司也是觉得不可能，但是面对龙崽子…… 他不排斥，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在想象接受了会是什么场景。 龙崽子对他毫无保留，一颗真心放在他眼前，甚至卑微得过了头。 而他对龙崽子，会思念，不排斥过分亲近，他是不懂情爱，但也知道这绝对不是对徒弟该有的感情。 “等我服下柳无颜的丹药压制住香气再说。”沈云清拦下他继续脱衣服的动作，眸中多了几分释然和认真，“你现在容易被我的体质左右想法。” 若是到时龙崽子还这么想，那便试试，真可行的话，那龙崽子的情潮期也知道该怎么度过了。 只是龙族情潮期动辄几年…… 沈云清下意识摸了摸纤细的腰身，忍不住开始担忧受不受得住。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233打赏，感谢Gin.的A考官的一张催更票，破费啦~ 第42章 没羞没臊 选妃的事凤宿只想着恶心人，也没说清楚，等重妄仔细问了，气得差点跟大祭司打起来，要不是有柳无颜拦着，怕是能把整个府邸都掀了。 大祭司还是没明白其中缘由，冷着张脸质问，“你师尊房中事你也管？” 哪家徒弟像他这么霸道。 “谁说他是我师尊，那是我还没合籍的道侣！” 大祭司表情僵在脸上，手中占卜用的玉牌落地碎成两半。 这反应实在大了些，不过都以为他是觉得师徒在一起有悖常伦，谁也没多想。 夜里重妄不在紫竹苑，他怕自己把持不住，沈云清隔着传音玉佩跟他说说话也准备睡了，睡意朦胧间察觉有人靠近院子也没动，只轻声问了一句，“大祭司有事？” 原以为不会进门来，没想到眨眼间人就到了床前，一张俊脸带着些不解和担忧。 “仙尊要与重妄合籍？” 沈云清沉默一瞬，起身倚在床头，“说不准，但也不是不可能。” 大祭司脸色更不好了，眼神复杂的盯着他，像是第一次见他一样。 任谁被这么一直盯着也扛不住，沈云清揉了揉发烫的眉心，语气无奈，“我心中有数。” 两人算是君子之交，毕竟从前沈云清话少喜静，品行更是没得说，痴迷占卜不问世事的天之骄子难得高看谁一眼，听了这话眉宇间多了几分怒气，“会死。” “不会，我……” “会。” 大祭司站在床头，当场给他推演一番，几乎要把结果塞进他眼中给他看了。 命劫已至，凶多吉少。 一年前还是将至未至，怕是如今自己也动了心思，彻底迈入其中了。 沈云清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百年前你问我这命劫是生破还是死破，那时我便放了龙崽子生路，如今他事事以我为先，为我连性命都不要，难不成你还想劝我杀他破命劫？” “那便离远些，可你偏纵容他缠你。” “他又不知此事，而且我躲他就躲得成了？”沈云清抬手在空中晃了晃，“我如今这般弱不禁风，路都走不了几步，他不嫌我累赘，还细心照顾，已是十分不易了。” 大祭司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他的话看似无奈，实则句句都是维护，这般偏爱纵容早晚要害了他自己。 最后到底是不欢而散了，大祭司原本就话不多，这下彻底没了人影，进了他的摘星楼一连几日都不出来。 柳无颜也闭关炼丹，就只剩下重妄还日日往紫竹苑跑，不知从哪弄来了千年寒冰，抱着冰块坐在床前，免得面对沈云清气血上头丢脸。 寒冰也受不了他周身的火热，化出水珠滴滴答答往下落，那画面实在太过滑稽，沈云清每次看都想笑，“也不用一直陪我，你衣裳都湿了。” “不行，我得看着你，不然心里不踏实。” 到现在重妄也不敢相信沈云清真答应愿意他了，总有一种不真实感，晚上都不敢闭眼，生怕睡醒了发现是一场梦。 对沈云清，不管过了多少年，修为多高，他都觉得自己配不上，年少时救他出地狱的神仙，能惊艳他一辈子，也能让他仰望一辈子。 沈云清哪懂他在想什么，只觉得龙崽子满眼都是自己，抱着寒冰眼巴巴的不敢靠近，又乖又可怜。 好像还有点……可爱。 脑中闪过这个词，沈云清也是一愣，仔细想想又觉得没什么不对，龙崽子的原形确实可爱。 尤其是龙尾和龙角，手感真是太…… 想摸。 “摸什么？” 他想得太入神，直接把这两个字说出来了，冷不防听到重妄追问，愣神一瞬后十分自然的回答道：“想摸龙尾和龙角。” 重妄脸色腾地一红。 在龙族，这句话可以说是直白的求欢了。 显然说这话的人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还语调懒散的询问，“不行？” 眉头微挑，双眸含笑，平添一股子娇嗔劲，重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化成原形凑过去了。 龙鳞滑溜溜的还带着些凉意，沈云清如今身上总是滚烫，碰到就不愿意放手了，把手臂粗的金龙抱在怀里汲取冰凉。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真没把他的原形当个人，晚上重妄也没走出这道门，就这么被抱着睡了，沈云清睡得舒服，他差点憋死，好好一条龙鼻血一道接着一道，最后实在受不了，干脆从下往上把人缠住，悄悄在那香软的身躯上蹭。 沈云清睡到半夜突然觉得腹部似乎被泼了一盆水，正要查看，猛地被蒙住眼睛。 “别……别看……” 重妄抖着手用法术给他换了被子和衣服，然后赶紧化成原形缠回去装死。 沈云清突然就明白那是什么了，不仅没恼，还迷迷糊糊的笑了两声，笑得重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这么陪了两天，重妄发现沈云清是真的不在意，不在意被他缠住，也不在意他怎么蹭，该摸摸该抱抱，比他坦然多了。 “我能亲……亲一下吗？” 正在批注经书的人抬眼，半点没犹豫，轻笑一声，“来。” 如果非要形容重妄的反应，那就是得了肉骨头的大狗，嗷呜一声扑了上去。 问的时候小心翼翼，真能一亲芳泽时又急又凶，没经验又没章法，硬是啃红了那两片薄唇，眼看就要破皮了。 沈云清首肯且事后没发火的一个吻，彻底让有贼心没贼胆的龙把那贼胆给补上了，而且补了一大堆，胆子大得白天都敢往沈云清身上扑，美其名曰帮忙缓解体热。 也是看沈云清真纵容他，除了最后一步剩下全都敢做了，床下小心翼翼指东不往西，床上跟饿狼一样，逮着哪都要啃一口。 柳无颜出关那日，重妄蹲在床边给沈云清穿鞋袜，盯着那脚踝上的红印，怎么看怎么稀罕，手指在上面不停摩挲。 都是我留的记号，谁也抢不走了。 原本沈云清没什么精力不想理，可眼看他就要再上去啃一口了，又好气又好笑的轻轻在他膝盖上踢了一脚，“你是龙，不是狗，总咬人算怎么回事。” 重妄没出声，就着这个姿势抓起他的脚，真又在脚踝上补了一口，咬完还轻轻亲了亲。 沈云清身体一僵，耳根有些红。 明明几日前还可怜巴巴的，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这么没羞没臊。 柳无颜一如既往的靠谱，丹药加银针，两日后沈云清周身的香气便被压制住了，体温还有些高，但也在正常范围，不至于总是滚烫。 重妄挺高兴，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大祭司总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他，还对着沈云清叹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气氛莫名微妙，柳无颜率先打破沉默。 “栖玄秘境坍塌后，陆满江把仙尊得了传承的事传得人尽皆知，倒是没人怀疑仙尊的体质，只以为是得了传承才会有扰人心智的香气，近来有几个小宗门被灭门的事也因此被安在了仙尊头上。” “我的人去看过，那些人死时脸上都带着笑，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确实是被控制了心神，还有人说在附近见过形似仙尊和魔尊的人。” 他说完实情，又说了自己的想法，“有可能是故意引仙尊现身。” 重妄见不得有人坏了沈云清的名声，他想去解决这事，但也知道沈云清如今懒得很，一时间不太敢做决定。 “去看看吗？” 沈云清没什么兴趣，“不用，若是真与我有关，自然还会再……” “最好是你亲自去。” 单方面绝交了许多天的大祭司开口了，他能窥得天机，但也不会多说，能给这一句话显然是此事大有蹊跷。 “那便去吧。”沈云清做了决定，把桌上的桂花糕往他面前推了推。 大祭司眼都没抬，扔给他一道玉牌就走了。 “故人？”柳无颜念出玉牌上的字，“这是他占卜出的结果？” “应该是。”沈云清捏着玉牌摇摇头，“我的故人……可是不少啊。” 除魔卫道千年，有仇的和不共戴天的，加起来多如牛毛。 “放心，有我呢。”重妄按住他的手，把剥好的糖炒栗子递给他。 “啧。”柳无颜被秀得牙酸，摇着折扇调侃，“仙尊啊，你们这是不背人了？” 沈云清没回答，只是伸手到他面前，“那个药……给我些。” “什么药？” 柳无颜去看重妄，结果重妄也是满眼不解。 “就是……”沈云清也记不清了，从储物戒中翻出一本春宫图，翻开第一页指着上面记载详细的药，“这些有吗？” “噗……” 柳无颜一口茶水喷出来，全喷在对面重妄的衣襟上，看看那春宫图再看看沈云清，眼睛差点瞪出来，“你看着这么正经竟然随身带这玩意？！” 不小心问出了心里话，他赶紧改口，“啊……不是，我是说……你们要结契了？” “试试。” “这种事也能试？”柳无颜不敢苟同，“仙尊你可想好了，这是解不开的。” “今晚就试，明日去查灭门的事。” 沈云清决定的事谁也劝不了，柳无颜忧心扶额，“魔尊那有，你们先用着，我今日再多炼制些。” 重妄眼皮一跳，果然沈云清起身后猛地回头，“所以……你早就知道？” 柳无颜：！！！ “不是，我不知道，魔尊找我要的，我哪知道他要干什么！” 一口大锅稳稳当当扣在头上，重妄脸都绿了，对上沈云清意味深长的眼神，默默给柳无颜记了一大笔帐，“柳楼主，辛苦了。” “……应该的。” 得罪你比得罪仙尊强，对不住了兄弟。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233打赏，破费啦~ 第43章 龙崽子顶撞师尊啦！ 没有人能抗拒和心上人共赴云雨，重妄满心期待，一路上不知道偷瞄了身边人多少回，哪成想回房抱都没抱一下就被塞了两本书。 确切的说不能算书，是图册。 春宫图。 明明要做下位应该紧张或迟疑的人，此时拿着茶杯君子端方，怎么看也不像要共赴云雨，倒像是要与人论道。 重妄捏着那两本春宫图，试探开口，“这是……” “两个时辰内通读一遍，将心法背熟。” 沈云清抿了一口茶，慢慢悠悠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把戒尺。 已经过去了几百年，重妄现在看见那玩意依旧条件反射的手心疼，昔日做徒弟时他背错心法或惹了祸，就是被这戒尺抽手心，熔岩灵玉制成的戒尺，抽一下就火辣辣的疼，灵力都无法修复，而且定了惩戒之数便不会再改，疼晕了也逃不掉。 满脑子旖旎心思，眨眼间便只剩下哭笑不得。 “我觉得没必要这么……”重妄搜肠刮肚也没想到一个词能形容现在的场景，干咳一声道：“今夜是初次，下次再研究双修心法行吗？” “双修旨在修字，也是一种修行，心法都记不住，还为何要双修？” 这话不是一般的气人，可对着沈云清疑惑的目光，重妄也只能在心中无奈叹息。 沈云清是真的不懂，在他眼里，今晚的结契应该就像是一种任务，和从前庇护苍生没什么不同，无关感情，所以不会像自己这样期待忐忑，还理所当然的想要把这项任务的价值发挥到最大，背熟心法提升修为。 该怎么跟在这种事上过分单纯又较真的人去讲，双修其实是鱼水之欢，追逐的是欢字呢？ 重妄想不出说辞，而且觉得自己要是说了，大概会先挨一顿戒尺，理由是道心不坚。 “我现在背。” 美人在侧等着春宵帐暖，自己却还得苦哈哈的背什么心法，简直离了大谱。 一个时辰背完两本书，重妄把书一合，还没来得及开口，桌子就被戒尺敲了敲，“背一遍给我听。” 背了还不行，还要考一遍？！ 眼看说这话的人眼里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重妄忍无可忍，咬着后槽牙一把将人抱起来放到床上，“时间有限，明日还要出门，我边做边背给你听。” “怎能……唔！” 没给他反驳的机会，重妄直接低头堵了那张气人的嘴，免得再说出更离谱的话。 床幔落下，一黑一白两件外袍也散落在地，沈云清被吻得没了力气，任由龙崽子动作放肆，被放开时下意识随手一抓，正抓在眼前的胸肌上。 迷茫的又捏了捏，然后……迷离的眼神瞬间充满震惊。 他没说话，但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是在问——你是女子吗？为何这么软？ 重妄让他给气笑了。 这玩意不用力时就是软的，你自己没有还怀疑我？ “以后跟你解释，咱们先背书，我背心法给你听。” 此时的沈云清还不知道自己会经历什么，直到某条龙边背边实践，背完一本又拉着他背下一本。 平时不认师尊，这时候倒是想起来了。 “师尊，我背到哪了？背得对不对？不对你可要挑出来罚我啊。” “不……不知……” “怎么能不知道呢，师尊得考我啊。”重妄红着眼看他不知今夕何夕的模样，语气恶劣又欠揍，“该不会是师尊自己没背吧？” 沈云清呜呜咽咽的说自己背了，但坏心眼的龙不信，非让他背出来听听，最后直接抬手隔空取来那两本书，让他现场看自己背得对不对，有没有学到精髓。 屋内被翻红浪，沈云清被压制的香气不知何时随之扩散开来，最先发现的是柳无颜，他闻到味道就觉得自己带来的药童状态不对了，等药童要顺着味道找过去，他立刻把人弄晕了赶去紫竹苑。 果然院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大祭司的人，个个眼神痴迷状若癫狂，不顾一切想要冲破结界，不远处还有飞奔而来的灵兽。 这场面可比前几日疯狂多了，他也不知道屋内现在是什么情况，见大祭司也来了只能先联手压制。 “嗷！” “吼！” 院外灵兽吼声整天，重妄知道再不管柳无颜就要找来了，当即分神放出龙族威压。 一时间万兽跪伏，硬是被这威压逼得再不能上前一步。 “算他还有点人性。”柳无颜抽空骂了一句。 大祭司没说什么，脸色稍微缓和几分。 那引人痴缠发狂的香气一直到第二日午时才消散，两人都累得不行，听到开门声往后一看，重妄披着件外袍，胸膛上全是抓痕，满脸餍足。 柳无颜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还是人吗？” 大祭司冷眼看他，眼神里明晃晃的写着“禽兽”两个字。 重妄嘴角都快上天了，“辛苦了，一年内你们占卜和炼丹用的天材地宝我都包了。” “……” 好气，但是他真的好有钱好大方。 柳无颜当场收了幽怨，心平气和的问他，“仙尊如何了？” “不发热了，等睡醒了你再看看。” 沈云清睡醒时天都黑了，唇边有人递来杯子喂了些温水，他喝了几口才彻底清醒，正对上一双满眼都是他倒影的眸子，亮得惊人。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耳边是龙崽子温柔又小心翼翼的询问，沈云清先是看了看已经被换过的被褥和衣裳，又动了动腰，发觉只是有些酸时便知道已经被用灵力仔细揉过了。 他摇摇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重妄看着那笑容头发发麻，想到自己昨晚都干了些什么混账事，都不用他说，放下杯子熟练的跪在床前，“我错了，等你休息好了再打我行吗？” 沈云清没出声，断月剑出鞘，快若疾风。 “砰！” 刚踏进院内的柳无颜目睹了重妄被抽出房门砸在地上落入坑中的全过程，对着飞扬的尘土抽了抽嘴角，“仙……仙尊，我晚些再来，你先忙。” 揍！使劲揍！这龙身上那点抓痕炫耀一下午了！ “进来吧。” 柳无颜应了一声，路过那大坑时犹豫着要不要往里扔点毒药，最后强行忍住了。 沈云清看着状态不错，气色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露出来的皮肤也没什么痕迹，明显是都被灵力修复过了。 可见重妄的求生欲还是挺足的。 就是把脉时柳无颜不小心看到了手指上的牙印，白皙修长的手指每一根都带着牙印，估计是重妄咬完给忘了，修复时也没想起来。 沈云清显然也注意到了，表情僵了一瞬，抬眼去看刚从坑里出来试探着要进门的男人，断月剑又是狠狠一抽。 “砰！” 都不用看，光听声音就知道肯定又砸出一个深坑。 这下重妄爬出来也不敢动了，老老实实跪在门口，眼巴巴往里瞧。 柳无颜忍着笑，你也有今天。 “体质觉醒带来的影响已经彻底无碍了，仙尊结契的印记在何处？” “腰间。” 柳无颜伸出的手一顿，默默放下了。 这位置我也不方便看啊…… 看出他的为难，沈云清回想一番道：“弯月被金龙盘绕的形状，偶尔发热，有些痒。” “印记没问题，至于发热和痒……”柳无颜语气含糊，“节制些就好了，过几日会消。” “嗯。”沈云清看向门口跪着的罪魁祸首。 重妄心虚低头：“……”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他也没跪多久，柳无颜走了就被沈云清勒令以后再也不许那么过分，答应了就起来了，喂了几块糕点又美滋滋的上床温香软玉在怀。 沈云清很快就睡了，重妄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借着月光指尖隔空一点一点描绘他的轮廓，描着描着就止不住的傻笑。 一颤一颤的到底是把沈云清给笑醒了，抬手往他脸上按了按，想让他停了这傻乎乎的笑。 “啵！” 手被抓去在手腕上用力亲了一口，然后又被按入怀中紧紧抱住，沈云清听着他胸膛中节奏明显过快的心跳声，不知怎的自己心跳也乱了一拍。 被折腾成那样，还被逼着断断续续的背书，他以为自己醒了得气得见血，可真要算账时却只是不痛不痒的打了两下。 现在被这么抱着也心情很好，不觉得不适应，甚至莫名安心。 沈云清冷静的想着，可能有结契的原因，但更多的该是因为自己。 心悦之情，如今该算是摸到了些许门路。 确实奇妙。 翌日一早，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重妄跌坐在地上，一脸懵逼的揉了揉腰，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踢下来。 沈云清视线在他腰腹间扫过，断月剑也围着他转了一圈。 “别别别，别打了。”重妄努力压下一大早就无比精神的小兄弟，讨好的朝他笑笑，“这是正常反应，我刚才已经教育过它了，你继续睡吧。” 眼看一大早被硌醒的人闭上眼睛，重妄才松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悄声走出去，站在院子里满脸无奈。 我也不想啊，但是这事真控制不了。 虽然两个一起确实硌人……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233打赏，感谢17呀的两张催更票，破费啦~ 第44章 你有儿子了？ 离开虚空界那日，柳无颜也不知道和大祭司说了什么，竟然把大祭司也骗着一起了，好好的二人世界没了，重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尤其是最近他发现大祭司对他越来越不假辞色，就差直接说不想搭理他了。 明明自己承包了一年的天材地宝，这人不领情也不示好，活像自己欠了他什么债。 重妄不是没怀疑过他觊觎沈云清，但试探的结果却是完全不可能，给他机会靠近沈云清，他却觉得不如一个人回房占卜，根本不上前。 所以这莫名其妙的敌意到底为什么？ “怎么了？” 听到他又叹气，沈云清转头奇怪的看他。 “你说大祭司是不是占卜出了什么关于我的事？”重妄尽量合理的猜测，“难不成以后我会吞并虚空界？” 知道大祭司是因为自己的命劫才这样，沈云清及时转移他的注意，“大祭司的性格谁也猜不准他在想什么，倒是你，和柳无颜说了什么？他不回医仙楼，为何一直跟着我们？” “也没说什么，就是雇他保护你。” 沈云清把目光转向不远处跟大祭司下棋的柳无颜，对方似有所感，回头朝他笑笑，“仙尊丹药吃完了？我这还有。” “……”下你的棋吧。“邀焘” 莫名其妙被给了个眼刀，那似嗔似怒的眼神看得柳无颜一哆嗦，笑着摇摇头，“仙尊现在……可真是能要人命啊。” 大祭司拿棋子的手顿了顿，“为什么？” “你不觉得仙尊觉醒体质之后和以前不一样了吗？” 不一样？ 并没有理解到缘由的男人转头认真盯着沈云清看了看。 白发美人正吃着剥好的栗子，一口一个，表情慵懒又满足。 “看出来了吗？” “糖炒栗子真有这么好吃？” 柳无颜：？？？ 一个眼神就能乱人心神的美人，你盯着看了半天最后跟我讨论糖炒栗子好不好吃？ 偏偏对面的男人一脸认真，柳无颜骂人的话到了嘴边硬是改了口风，“你想吃？” 大祭司没什么表情的落下一子，“好奇。” “等着。”柳无颜扔了颗棋子到沈云清脚边，见人看过来后指了指栗子，“仙尊，赏一个尝尝如何？” 沈云清愣了一下，正要把手里的栗子仁给他，重妄先一步扔过去一袋，“自己剥，没人伺候你。” 柳无颜接过来就要递给大祭司，想了想又没动，“你让我两局就给你。” 大祭司不置可否，只给了他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啧，不经逗啊，你怎么活这么大的？” 嘴上嫌弃，手里却剥了一个栗子递过去，“尝尝吧。” 大祭司拿过来放进嘴里，咀嚼的时候表情都不变，柳无颜越看越觉得有意思，这也是他爱缠着他的原因。 像个假人，干什么都特别冷淡，好像游离世外的神仙，实际上却呆得离谱，满脑子都是占卜之术。 “怎么样，好吃吗？” “甜，勉强入口。” 大祭司不喜甜，说话时眉宇间还带着些嫌弃，看得柳无颜哭笑不得，“这可是我舍了脸皮找仙尊要的，你不爱吃也别这么嫌弃行吗？” 人家不理他，他也不觉得尴尬，还拿着那袋糖炒栗子跟沈云清说话，“仙尊，大祭司说你给的不……” “好吃”两个字没说出来，对面拿着棋子的男人冷脸给他下了禁言术。 柳无颜无辜眨眼，大祭司掀了棋盘。 动静越闹越大，沈云清无奈叹气，“又打起来了，柳无颜从前沉稳君子，如今怎么有些像你了，嘴欠得很。” “跟我没关系，他本性就这样。”重妄看得明白，“只不过是遇着勾起本性的人了。” “嗯？” 沈云清没听明白，重妄也没解释，喂给他最后一个栗子起身拉架去了。 “别打了，进城干正事了。” 他们此行晚出发了两日，就在这两日内又发生了一起相同的灭门案，一样是人界偏远地界的小宗门，叫青城宗，小到一座山都没占上，在城中立了门户。 隶属的大宗门早已来查看过，现场异香扑鼻，上下百来名弟子尸体含笑，最后自然又算在了沈云清头上。 出了这种事，城中早已没了宗门弟子，普通百姓也不认识什么仙尊魔尊，几人进城都不用易容，只给沈云清加了帷帽，免得他这张脸多生事端。 “几位客官来的不巧，客房都满了。” 第三次听到这种理由，重妄走出客栈看着路上寥寥无几的行人笑出了声，“这城中人都没几个了，哪来的客人住满客栈？” “估计是害怕。”柳无颜扫了一眼偷看的客栈老板，“出了这么大的事，对外人防备自然多了些，大祭司，今晚露宿街头你觉得如何？” 大祭司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手上推演动作不停，片刻后看向沈云清，“城主府。” 他给的线索肯定都是关键，只是贸然过去怕是进不去门，沈云清略微思索一番，目光落在重妄身上，“炎夜给的消息说，城主的千金待字闺中，正准备择良人合籍。” 重妄后背一凉，“什……什么意思？” 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事实证明就是他想的那样，柳无颜面具不离脸，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大祭司不善交际，这美男计只能他来用。 “我堂堂魔尊出卖色相是不是太……” “哦，那还是我来吧。” 沈云清刚要摘帷帽，重妄立刻正色，“我来我来，你别累着。” 到城主府跟守在门口的下人一问能不能借宿一晚，他那俊美非凡又一身贵气的模样当场被请了进去，连带着剩下的三人都成了贵客。 倒不是城主府不设防，而是府内已经有了不少模样清俊的男人，都是来见城主千金的，用的借口也五花八门，借宿这个借口已经要被用烂了。 “四位公子别见怪，府中客房只剩这两间了，得委屈公子们挤一挤了。” 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直接把他们带去客房，说完这句话就走了，言语间没有太多尊敬，但也算不上鄙夷，似乎是司空见惯了。 四人进了一间客房，进门后柳无颜便拿出四颗丹药，“解毒丹，不是太罕见的毒都能解，先吃了，方才院内的花香好像有问题。” 重妄给沈云清擦了椅子让他坐下，“弄这么多陌生男子进府，还是在城中出了灭门惨案的时候，这城主有点意思。” “也是选妃？” 大祭司一句话，沉默了三个人，重妄瞪他瞪得眼珠子都快出来了。 还敢提这事，老子要是晚回来一会儿沈云清就要被人拐走了！ “咳……那个……仙尊觉得现在该如何？”柳无颜出来打圆场。 沈云清摘了帷帽，“困了，我睡一会儿。” 柳无颜：…… 明明刚过午时，他说想睡也没人拦着，等他上了塌，三个男人面对面也不敢说话，硬是靠传音决定了晚上去青城宗看看。 城主府修士不多，一日三餐都是照常吃，晚饭还有下人送过来，一人一个食盒，倒是和管家表现的态度一样，不算怠慢也不算多尊敬。 柳无颜闲不住出去逛了逛，路上遇见几个年轻男子交谈了一会儿，那些人时间最长的已经住进来半个月了，只见过城主千金一面，把那千金夸得跟仙女一样，倾国倾城知书达理温柔可人，溢美之词滔滔不绝。 “对了，他们还说三日后城主千金会和众人一起游园，估计是游园时从中选个人嫁。” 他认真分享消息，沈云清没睡醒，大祭司拿着玉牌沉迷占卜，就剩下一个重妄还一点动静没有。 “说话啊。” “嗯？”重妄眉头紧皱，“你也觉得沈云清晚上出门会累？那你说我劝他别去会不会挨揍？” 柳无颜让他给气笑了。 怎么不打死你呢！ “走走走，回房下棋去。” 柳无颜直接拉着大祭司去了隔壁，等沈云清睡醒才不情不愿的回来。 青城宗和城主府遥遥相对，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颇有些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即便人都死了，光看宅院也能看出昔日盛况，那宅院规模都快是城主府的两倍了。 宗门内空空荡荡，早已有人收了尸，但陈设照旧，就像是主人出门未归一样，并没有任何破败之相。 空气中夹杂着花香，还隐隐有丝缕其他的味道。 “这香气……”柳无颜仔细闻了闻，语气严肃起来，“确实是和仙尊前些日子的香气同源。” 重妄脸色凝重，“能杀人？” “迷惑人心轻而易举，若是利用得好，确实可以无形中让人毙命。” 柳无颜越说越疑惑，“但是……怎么会和仙尊同源？仙尊修为高深，从前还有修无情道压制体质，若是还有天生道体存在，不可能不被世人察觉，怕是早已觉醒体质引人争抢，仙尊从前可有过出现香气的情况？” “幼时有过，师尊帮忙压制住了。” “将近千年了，应该不可能是……” “咔嚓！” 瓷器碎裂声传来，重妄面色一凛，五指成爪隔空朝着那方向一抓，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被抓在手中，白衣白发，唇红齿白，双眸灵动，隐隐可见日后长大了会是何等绝色，五官和表情都莫名让人觉得熟悉。 “怎么感觉在哪见过？” 柳无颜盯着看了几眼，大祭司都看入了神，最后还是重妄声音颤抖着看向沈云清，“你……你小时候是不是长这样？”！！！ 柳无颜人都傻了，“仙尊你有儿子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233打赏，感谢17呀的两张催更票，破费啦~ 第45章 他就是吃醋了 月光下，俊美邪肆的男人拉着白衣美人的胳膊，画面看着唯美，可交谈的话却让人不忍直视。 “沈云清，你给我个解释！” “谁给你生的儿子？我没名没分的跟着你，我差哪了？就因为我不能生吗！” 沈云清单手扶额，深呼吸好几口气才忍住给这趁机撒泼的龙崽子一剑的冲动。 到底是哪里不对，从前的乖乖龙崽子怎么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你说啊，是不是嫌弃我不能生？你……” 重妄还在借题发挥想要个名分，旁边柳无颜忍笑忍得都快站不住了，沈云清这辈子也没这么尴尬过，抽回被他拉住的手冷眼斜睨，“是，等你什么时候生出龙蛋了再说，回魔域生去吧。” 玩脱了的某条龙僵住了。 “噗……”柳无颜没忍住，笑喷了，抓紧大祭司的胳膊努力把笑往回憋。 大祭司微微皱眉，后退数步远离这两个不正常的人。 “别……别生气，开玩笑的。”自己惹得还得自己哄，重妄厚着脸皮凑上去，“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我错了，消消气。” 沈云清没搭理，反而去看旁边那个缩小版的自己，“你娘呢？带我去找你娘团聚。” 重妄：“……”这怎么还记仇了呢。 小“沈云清”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灵动非常，但显然是听不懂别人说话，只转头看过来，表情是沈云清从前那一贯的冷淡模样，就是稍微有些呆滞。 “哦，我儿子好像有点傻。” “哈哈哈哈……”柳无颜彻底绷不住了，笑得快要喘不过气。 重妄气得咬牙，瞪了他一眼又去拉沈云清，“我真知道错了，下回绝对不闹了，别气了。” “这个……这应该是个傀儡。”怕自己哄不住，重妄强行转移话题，指尖萦绕些许灵力探上那傀儡的眉心，很快又转到腹部。 “体内有金丹，灵力也和常人一样可以运转，只是灵智未开。” 一具傀儡竟然能做到基本与常人无异，这惊人的消息立刻让在场几人都重视起来，沈云清细细打量着这具傀儡，总觉得上面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气息。 可真要用手段找寻，却又什么都找不到，也无处追查。 傀儡仰头看着沈云清，还是那样灵动却干净到没有神智的眼神，很快又好奇一般眨了眨眼，似乎在思考为何眼前的人和自己这么像。 “傀儡术早已失传，书中只言片语的记载里，万年来从没有过如此逼真的。”柳无颜试探着上手摸了摸傀儡的脉象，倒吸一口凉气，“连脉象都有！” 最终几人还是决定由重妄押着傀儡，回去再让大祭司用占卜术看看傀儡的来历，正要离开，院外突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小云，小云你在吗？” 听声音是个年轻女子，四人对视一眼，极其默契的放开傀儡隐了身形。 “小云……”院门被轻轻退开，一身粉嫩华服的女子先探头进来观察一番，看到院内站着的傀儡后小鸟归巢一般跑过去抱住，“小云，你怎么跑到主院来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走丢了。” 女子柳眉杏眼，肤如凝脂，连声音都莺啼般婉转，是个十足的美人。 只是拉着个傀儡言语关切举止亲昵，在深夜空荡的宅院内怎么看怎么诡异。 “你发现什么了？” 身边的人突然气息明显波动一瞬，沈云清传音过去询问。 重妄攥紧了拳头，“抱上了！她竟然敢抱！” 就算是个傀儡，那也长着沈云清的脸！ 那女子不仅抱，甚至还小心翼翼极其珍视的在傀儡脸颊上亲了一口，眼看重妄要暴走，柳无颜及时把人拉住，“再忍忍，正事要紧，没绿，这帽子是假的，你就别抢着戴了。” “小云你饿了吧，我给你带吃的了。”女子拿出两个瓷瓶，一个打开后倒出一枚金丹喂入傀儡口中，一个送到傀儡嘴边才打开，只一瞬那瓶中的白雾便被傀儡“吃掉”了。 那是修士的金丹和神魂，还带着死去修士的气息，显然刚死不久。 傀儡吃下金丹和神魂后竟然能够短暂的开口说话去和那女子交谈，哄得女子承诺明日给他带更多食物，沈云清看着这一幕眼神渐冷。 交谈只有一会儿，很快傀儡就又开不了口了，女子也依依不舍的离开。 大祭司跟着女子查看身份，剩下三人齐齐现身，柳无颜最先靠近傀儡查看，“是男修的金丹，根骨一般，修为也低，没有怨气，应该是用什么手段让他自愿献祭了金丹和神魂。” 没了金丹和神魂，自愿……这些条件都符合最近发生的几起灭门惨案，只是刚才那女子根本没有修为，不可能是凶手。 一时间谁也没再出声，都等着大祭司回来，沈云清盯着傀儡，许久过后自言自语似的，“那女子离开时是不是更美了些？” 重妄阴阳怪气，“我可没观察那么仔细，我是有夫之夫。” 就差直接质问他为什么盯着女人看了。 柳无颜努力回想，“没注意，光顾着看傀儡了。” 恰好大祭司回来，听到这个问题明显有些迷茫，“美吗？” 沈云清深吸一口气，断月剑蠢蠢欲动。 想打人，很想。 “那人进了城主府，有丫鬟叫她小姐。” 大祭司带回来的消息基本和之前的猜测差不多，城主府确实有问题，留住那么多陌生男子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回城主府吧，查查今夜死了的男修是不是住在府中。”沈云清心累的揉了揉眉心，并不是很想看到那傀儡，“把傀儡也带走，用法器遮掩容貌身形。” 这些事显然都是奔着他来的，往后的日子估计也太平不了。 重妄拉着傀儡跟上，迈步出宅院大门时身后却有了阻力，那任由摆布的傀儡竟然不愿意走了，重妄使劲拉了一下，眼看着傀儡表情痛苦，身体也开始抽搐，下意识放了手。 瞬息之间，傀儡随着一道白光消失不见。 周围死一般寂静，重妄慢动作似的回头，果然对上了三道不解的目光，其中一道冷得吓人的来自沈云清。 “他……他顶着那张脸，他一疼我就……就没忍住……” 越往后声音越小，重妄自己都心虚得冒冷汗，赶紧自告奋勇去追傀儡。 主人召唤走了傀儡，又耽误了时间，怎么可能追得上。 沈云清本人就在身边，自己竟然对着个和顶着沈云清容貌的傀儡怜香惜玉，看到柳无颜和大祭司已经开始腾地方，重妄无功而返冷汗流得更欢了，“你觉得我……我还有救吗？” “呵。” 沈云清冷笑一声，转身就走，他想去追，刚迈步断月剑就落在两腿之间，笔直插入地上的石板，躲闪要是慢了一息他此时都已经废了。 “那傀儡应该是受主人控制不能出宅院，被召唤走是迟早的事，不怪你。”柳无颜不怎么走心的安慰他，“你只是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下辈子注意就好了。” 大祭司没说什么，就是表情明晃晃的写着两个字：渣男。 重妄欲哭无泪。 城主府内果然空了一个房间，原本是个金丹期的男修在住，说是家中有事突然离开了，并且不是第一个，几乎每日都有差不多的情况，城主千金苏芊芊这几日越来越容光焕发，丫鬟们都觉得小姐皮肤变白了许多。 第二日沈云清还没睡醒，重妄就带着柳无颜摸清了这些消息，两人还想见见城主，可惜没找到人，只找到两处有阵法的密室，暂时没动，等着沈云清睡醒再商量。 “心情不错啊，把仙尊哄好了？” 哄了，但是沈云清说困了压根没搭理他，不过重妄没打算说，含糊过去就双眼放光道：“他为什么生气？他就是吃醋了！” 柳无颜嘴角微僵，虽然应该有一点这个原因，但是重点不是因为你放走了傀儡？ “你也觉得是这样对不对！我就知道！”重妄越说越起劲，“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心里有我，他特别特别在意我，我对个傀儡好一点他都吃醋。” “啊对对对。” 柳无颜果断走进隔壁把他关在外面。 告辞，你不尴尬我还尴尬呢。 或许是因为傀儡不见了，苏芊芊的游园竟然提前了，下人们挨个院子通知，说是请各位公子到后花园的凉亭等候。 沈云清不能去，柳无颜留下来陪他，重妄和大祭司慢慢悠悠的过去，到后花园时凉亭附近已经围满了人，足足七八十个男修，都是金丹期。 苏芊芊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的纱裙，还未靠近就引起一片惊叹，都是在赞美她的容貌和气质，重妄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昨晚借着月光看得不清晰，现在仔细看了才发现她那张脸美则美矣，却假得很，肉眼看不出来，稍微用神识感知一番便会觉得十分违和，像是被外力营造出了一种倾国倾城的感觉。 他和大祭司都站在角落里，眼看着苏芊芊是真的在认真挑选容貌出众些的男子，果断给自己易容变丑些，然后一把将大祭司推了出去。 这一下果然引起了苏芊芊的注意，遮面的团扇娇羞一指，选中了大祭司。 大祭司拧眉回头。 重妄传音安抚他，“混进去方便查明情况，又不是真让你跟她洞房，你不想还能有人强迫得了你吗？没事，放心去吧。” 好像挺有道理，大祭司没再多问，跟着走了。 重妄欣慰点头。 还是这个好骗，比柳无颜好多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阿韵n的一张催更票，破费啦~ 第46章 仙尊开窍啦！ 城主千金定了夫婿，重妄顶着张其貌不扬的脸在主院外转悠了半个时辰，本以为能见着城主，却没想到一点动静也没听着，大祭司那边也没消息，最后只能回去慢慢等。 “你把大祭司给卖了？！” 柳无颜听说这事见鬼似的瞪他，“你还是个人吗？” “让他去探探路，这城主府秘密太多，来都来了不得弄清楚啊。” “他那个脑子能探什么路，不让人骗了就不错了。”柳无颜捏着从大祭司那抢来的玉牌无情嘲讽，“等着吧，肯定得给你搞砸了。” 又过去一个时辰还没消息，重妄开始琢磨把这城主府掀了能不能挖出秘密，他实在是没什么耐心，都要忍不住动手了，最后还是沈云清睡醒拦了下来。 “急什么，早晚要露出马脚。” 沈云清坐在桌前喝了口热茶，重妄站在他身后给他束发，感受到他那一头白发又被养出了绸缎一般的手感，嘴角不自觉上扬。 柳无颜看着沈云清不遮不掩的由着重妄亲昵，心道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一个万事随心，天边月似的生死都不在乎，偏偏把这性格和他南辕北辙的龙装心里去了。一个嚣张跋扈肆意妄为，却只对眼前这一人言听计从当祖宗哄着宠着供着。 这世上最不搭边的两人就这么绑在一起了，互相成了对方的约束。 有时候缘分这东西还真挺有意思，柳无颜眼中不知不觉多了几分羡慕。 “呦，回来了。“察觉到大祭司的气息，柳无颜第一个看向门口。 撕裂空间的波动过后，大祭司的身影浮现，手里还拎着个人，本想扔在地上，余光瞥见沈云清坐在一边，又转了方向把人扔在了门外。 即便只停顿一瞬，血腥味也散开了，沈云清不怎么舒服的轻咳两声，看着不停往手上放清洁术的男人疑惑出声，“她这是做了什么，竟然能让你出手见血？” 大祭司言语间嫌弃非常，“她脱我衣服。” 重妄抽空看了一眼苏芊芊，果然是被断了一只手，看来就是那只手去脱人衣服了。 “带我去了一个密室，说要与我洞房，用了摄魂术和跟仙尊同源的香气，劝我献祭神魂。” 三言两语讲了自己经历的事，大祭司看重妄的眼神也不怎么友好，算是反应过来自己被坑了。 重妄一点没不好意思，正要用点手段审审苏芊芊，没想到已经断了一只手的女人竟然兴奋的往屋里爬，目光死死盯着沈云清。 “小云！小云你终于长大了！是父亲把那些人都喂给你了吗？我……我给你找到最好吃的食物了！”说着又要去拉大祭司，“你吃，吃了他就能与我长相厮守了，他的神魂特别强大……” 她显然是把沈云清当成了那具傀儡，听她说到傀儡还能长大，重妄脸色凝重几分，当即把人定住搜魂，翻遍记忆找到了和傀儡有关的一切。 最初是有人送来城主府一个巴掌大的木偶，说这木偶可以让城主除掉青城宗，彻底扬眉吐气不再受制于人，城主野心勃勃，不惜让独女苏芊芊以血与木偶结契通婚，至此日日喂养那木偶，这才有了后来的傀儡。 起初傀儡只需要苏芊芊的血滋养，慢慢有了婴儿模样就需要喂神魂和金丹，苏芊芊本来不愿意，但发现傀儡越长大自己就能越美，慢慢的也就上了心，最后不惜用容貌去勾引合适的男修，最终勾引到了青城宗少宗主身上，得以有机会带傀儡进青城宗，借助能控人心神的香气让青城宗上下全部献祭了神魂。 来龙去脉大致有了了解，重妄紧皱的眉头却始终没有放松，甚至放了更多神识去翻找苏芊芊的记忆。 送来傀儡的人看不到脸，明显是有人在这段记忆中下了禁制。 “啊！” 女人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房间，苏芊芊竟然挣脱了他的搜魂，捂着头不停在地上打滚，浑身的血肉不过眨眼间便化作虚无，只剩下一架白骨扭曲着躺在地上。 重妄按住刺痛的太阳穴，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拿着锦帕帮他擦掉额头的冷汗，“缓一缓，静下心神。” “我没事。”重妄抓住沈云清的手，安抚的朝他笑笑。 “你都破不开的禁制，这背后的人怕是……” 柳无颜没有说完，但在场的人都清楚他的意思，背后的人修为在他们之上。 渡劫后期已是可以六界称尊，再往上的半步飞升，那得是活了万年，老祖级别的人了。 沉默中门外飘来缕缕异香，熟悉的味道让几人齐齐看向沈云清。 “既然来了，那便去看看吧。” 和自己同源的香气，除了那具傀儡，沈云清更想见见傀儡的主人。 几十个金丹期的男修，加上城主府上下一共二百余人，此时都如提线木偶一般，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拼命往沈云清所在的房间挤，这些人前面就是那和沈云清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傀儡，周身香气弥漫。 “轰隆！” 不远处重妄未曾进去的两间密室轰然倒塌，废墟中飞出两个不似人形的怪物，肉虫一般在地上蠕动，最前方顶着张人脸，不难看出一男一女。 “是城主和城主夫人。” 这两人重妄在苏芊芊的记忆中见过，没想到已经被邪术侵蚀成了这样。 柳无颜和大祭司一人迎上一个怪物，怪物修为不高，但再生能力太强，砍了头眨眼间便能重新长出来，十分恶心。 傀儡一直盯着沈云清，躲开重妄一击，随手拉过来一个被控制了心神的修士，涂手掏出金丹服下，又吸食了神魂。 那是一张自己小时候的脸，在不断吸收金丹和神魂中慢慢长大，很快就会变得和自己一模一样。 沈云清看着傀儡的动作，眼神越来越冷，甚至涌动了杀意。 自己不会是这样的怪物，更不会靠害人提升修为，这怪物也不该顶着自己的脸。 断月剑握在手中，沈云清散尽修为后第一次正式动手，重妄心头一紧，盯着他杀意滔天的背影，到底是没拦，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时刻准备帮忙。 傀儡的一招一式都和沈云清一般无二，除了容貌还没完全长开，远远看去就像是他在和自己交战。 柳无颜解决怪物后落在重妄身边，神色烦忧，“仙尊情况不太对啊。” 杀气太重了，弄不好容易走火入魔。 重妄嗓音阴森，“背后的人太了解他了，知道怎么惹他生气，怎么引他亲自动手。” 沈云清修了杀戮道后轻易不会动杀心，他怕自己杀红了眼变成只知道杀戮的怪物，此时这和他一模一样的傀儡残害无辜无疑犯了他的大忌。 傀儡勉强算是元婴期，沈云清金丹期对上傀儡也不见吃力，没多久就一剑轰得粉碎，那和他同源的香气彻底爆发，周围原本安静微笑的修士疯了一般朝他扑去。 “沈云清，回来！” 重妄变了脸色，正要上前，脚下的石板却被沈云清的一道剑气斩断，“别动。” 沈云清不让任何人帮忙，两百余人，两个时辰内尽数斩杀，一个活口都没留。 白衣白发执剑而立，身前身后尸体堆积成山，大开杀戒的男人眼尾沾了点点血迹，美得惊心动魄。 不光是重妄，连柳无颜和大祭司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谁也没见过这样的沈云清，这一刻他就像是为杀戮而生的神，一个眼神便有无数人心甘情愿为他献祭生命，争抢着成为他剑下亡魂。 沈云清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没有收剑，就这么一步一步朝着三人走去，周身寒意凛然，杀气未敛。 柳无颜下意识退了一步，“仙尊？” 不会连我们也要杀吧，这怕不是真走火入魔了。 沈云清没回应，就这样走到重妄面前，嗓音冷淡，“脏了。” 也不知道是说他自己开了杀戒脏了手，还是脸上沾了血太脏，总之那眼神里什么情绪都没有，像是无牵无挂，整个人随时都要随风而散了。 “不脏。”重妄心疼得手都在抖，就这么用手去给他擦脸上的血，“一点都不脏，我在呢，我给你擦干净。” 沈云清修杀戮道全是为了他，那时他欢天喜地，觉得沈云清心中有他，此刻才知道自己有多蠢。 当时为什么不拦着呢，除魔卫道千年的人，怎么会喜欢杀戮，更何况稍有不慎就会变成眼中只有杀戮的魔头。 不知道他擦了血又用了多少清洁术，面前的人眼中总算有了些许情绪，收了剑一阵咳嗽，唇间溢出血迹。 “怎么又咳血了，柳无颜！” “来了来了。”柳无颜自觉帮忙查看，银针封了心脉又喂了几颗丹药，“灵力消耗太大，又要突破，身体吃不消了，没事。” 沈云清倚在重妄怀里，许久才长舒一口气，见抱着自己的人眉头紧锁满眼担忧，那些杀戮带来的不安突然就散了。 他也不是神，方才的杀戮中也曾心魔暗生，可每每要陷入魔障，脑海中闪过的都是龙崽子的脸，龙崽子说抓了兔子，晚上要烤给他吃。 他还不至于傻到觉得自己是为了烤兔腿稳住了心神，不过是不想被心魔控制，想再多看看他的龙崽子罢了。 “怎么了？” 被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重妄有点慌了。 沈云清没回答，抬手抓住他的衣领，用力把他拉低到自己面前，就着这个姿势以唇舌封住他还要出口的话。 突如其来的吻吓懵了三个人，柳无颜一脸懵逼，大祭司像是见了鬼，重妄则是一动不敢动，怀疑自己在做梦。 沈云清可不管那么多，喜欢便喜欢了，生死都由不得他自己，可再身不由己，喜欢龙崽子这事就算是天道也管不着。 被吻了两下重妄才反应过来，正要主动，突然被抵着下巴推开了。 “我……我刚才没反应过来，不是不想跟你亲近，你别……” “龙崽子。”沈云清打断他的话，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让人准备合籍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233打赏，破费啦~ 第47章 仙尊吃醋 魔域。 魔尊近两年未归，魔族安分守己，偶尔有些不成气候的反叛也都三两下就解决了，众魔闲得快开花了，终于在这天盼来了魔尊的消息。 “快快快，尊主说什么了，左护法给我们讲讲！” 炎夜听完传音就仿佛丧失了语言能力，急得众人抓心挠肝，流音直接给了他一脚，“快说！” “尊主说……说他要合籍。”炎夜魂不守舍，说话都慢得像是快死了。 “合籍？！这是好事啊！” “就是，左护法你怎么像被人抢了媳妇似的哈哈哈哈……” 一片欢呼和嘲笑声中，唯一一个脑子清醒的流音瞪大了眼睛，“尊主是跟……跟……” “跟仙尊。” 炎夜补全了她的话，刚才还雀跃起哄无比积极的魔头们瞬间鸦雀无声。 “草！尊主闷声干大事啊！” “说好的是尊主师尊呢，老子暗恋了好几百年的仙尊啊！” “仙尊收不收妾室啊，我还有机会吗娘的！” 流音看了看一群蔫了吧唧的魔头，又看看神情呆滞的炎夜，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 那可是仙尊啊！虽然她助了攻，但梦中情人要合籍的消息也太刺激人了。 “你跟尊主的传音玉佩给我。”流音伸手去要，炎夜一愣，“你要干什么？” “关你什么事，我找打不行吗！” 流音直接抢了过来，注入灵力后对面很快就有了声音，她头一回面对重妄这么硬气，气壮山河一般，“尊主，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要跟你打一架！” 魔族慕强，没有什么事是不能用武力解决的，心上人被别人抢走了，十回有九回都是上门打架，谁赢了谁才有资格抱得美人归。 虽说打不过，好歹是给自己个交代，总不能白暗恋这么多年吧。 她这么一说，炎夜也反应过来了，红着脸插话，“尊主我也想跟你打一架。” 话音未落，一众魔头七嘴八舌的吆喝，“尊主我们也想打！” 刚开始重妄还有些懵，等想明白了都让他们给气笑了。 这帮混蛋玩意，以前一个个都差点让沈云清给打死了，到头来都惦记上沈云清了，还他娘的不分男女！ “都欠揍是吧？等着，本尊过几日回去一个个揍！” “要揍谁？” 沈云清出来吹吹风，推开门正听到他最后一句话。 重妄立刻断了传音，瞬移过去扶他，“魔域那帮混蛋，听说我要跟你合籍，都憋着要跟我打一架，你说你怎么这么能招人，亏得他们打不过我，要不魔族都得乱套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脸上的笑就没断过，显然是和魔族的人关系相当好，就是闹一闹罢了，沈云清被他扶着坐下，心里也跟着欣慰，“你那些属下很好。” “他们就是无法无天惯了，成天闹着……”想到沈云清在人界被那些白眼狼过河拆桥，重妄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不说这个了，我让柳无颜来给你看看。” 当时沈云清身体状况太差，索性就近来了医仙楼在附近的分楼，柳无颜忙着处理琐事没功夫一直守着，特意嘱咐等沈云清醒了叫他。 “仙尊身体无碍了。”柳无颜把脉后松了口气，“突破的事我建议还是压一压，先闭关几日调理一番体内的灵力。” “那就闭关吧。”重妄抓着沈云清的手商量，“合籍的事我先筹备，道侣大典等你身体稳定下来再举行，行吗？” 沈云清微微挑眉，“你还能等？” “能，我什么时候都行，你身体最重要。” 重妄之前急着要名分，倒也不是真着急，就是想让沈云清给个回应，如今沈云清都主动要求合籍了，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沈云清就这么在柳无颜炼丹的密室里闭关了，定好了七日后出关，重妄正好趁这个机会回魔域一趟。 他回魔域揍人处理事务，柳无颜没地方闭关炼丹，闲下来的时间唯一的乐趣就是折腾大祭司。 今日“不小心”炸了炼丹炉弄大祭司一身灰，明日灵兽丹莫名其妙跑到人家脚底下被踩得粉碎，然后还斤斤计较着让赔。 也不是真心疼什么灵兽丹，就是想看大祭司露出点不一样的表情，别成天跟个假人似的干什么都一脸冷淡。 闹了五日也没闹出想要的结果，大祭司根本懒得搭理他，后来都闭门不出了，柳无颜感受到了深深的挫败，最后直接让人弄来了杀手锏。 “这礼物你肯定喜欢。”大祭司不出门，他就死乞白赖的往人屋里钻，自己坐那滔滔不绝的说，“听说过药人吗？一出生就拿天材地宝养着的，不光鲜血可以入药，做炉鼎也能提升修为滋养身体，反正你也没有道侣，你就先看看，两情相悦了就娶走。” “不要。”大祭司眼都没抬，坚定拒绝。 “你先看看，药人连体香都能治病，比我这的高阶炼丹师还珍贵。” 柳无颜还有事，推销一番就忙去了，把送人的事交给下面的人办，等着忙完回来看看他扛不扛得住美人关。 重妄刚巧这一日回来，听说柳无颜在忙，就撕裂空间找大祭司去了，人刚进屋，还没说两句话大祭司就说要出门，他也没多问，自己坐那继续喝茶，等柳无颜忙完。 此处分楼只有两个药人，都是倾城之色，一清纯一美艳，唤做兰玉和兰嫣，各有各的风情，平日里外人见一面就得花千块灵石，这回全给送来了。 “林管事，楼主到底让我们伺候谁啊？” 兰嫣性格活泼些，路上忍不住打听消息，林管事也不太清楚，只讳莫如深道：“里面就一位公子，别问不该问的，一个一个进去，这个没成事再换下一个，那位公子喜静，人多了反而厌烦。” 两人听进去了，性子安静些兰玉先进去，兰嫣守在院外。 重妄早就察觉了有人靠近，只当是楼中的侍女，柳无颜是个会享受的，端茶倒水都是美人服侍，他也习惯了。 “公子请用茶。” 走动间有清新药香袭来，闻得人一阵头脑清明，他跟沈云清住的院子里侍女可没这功效，重妄了然的笑笑，心道柳无颜是真偏心，给大祭司的全是最好的。 反正闲来无事，见兰玉安静倒茶，举手投足间气质也比普通侍女好，他忍不住八卦起来，“柳无颜让你来这伺候的？” 他这一主动说话，兰玉还以为自己入了眼，余光瞥见他俊美的容貌，双颊不自觉飞上一抹薄红，“是，楼主吩咐好生伺候。” 啧，果然是偏心。 重妄无语又好笑，“行，你好好伺候吧。” 确定了柳无颜的小心思，他更好奇了，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兰玉打听细节。 他问得大多数都跟柳无颜有关，兰玉挑知道的回答，虽然不在一个频道上，但各说各的竟是神奇的聊下去了。 重妄在这八卦，院外守着的兰嫣可等急了，她更希望能攀上这位贵客，毕竟柳无颜说了各凭本事，真被看上了是能正经与贵客结为道侣的。 沈云清出关找来时看到的便是她在院外来回踱步，模样焦急。 龙崽子来找大祭司，怎么院外还有个美人守……嗯？里面没有大祭司的气息，是龙崽子和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站住！” 兰嫣拦住他，看着他那比自己出众的容貌，眸中闪过丝丝妒意，“在这等着，兰玉在里面伺候贵客，她出来换我进去，下一个才是你。” 沈云清听出些不对劲，站在原地没动，放出神识查看一番，发现屋内是重妄和美人独处，嘴角轻轻勾了勾。 龙崽子可真会享受啊。 兰嫣哪知道他那笑容里的危险，脸上的鄙夷更甚，“一个男人上赶着勾引男人，长了个狐媚样以色侍人，下贱胚子。” 她平时伶俐嘴甜会哄人，在楼内地位很高，这几日连柳无颜都对她不错，嚣张惯了，如今又等得着急，开了口就收不住。 “兰玉进去有些时候了，等我进去再出来，贵客都已经尽兴了，你又是个男人，进去再怎么卖弄风骚也讨不到什么好处了，识相的就自己滚吧。” 沈云清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骂，见重妄还在屋内美人在侧，直接隔空将兰嫣扔了进去。 “砰！” 屋门倒塌，不知从哪来的人朝自己扑过来，重妄闪身躲过，再回头便看见沈云清似笑非笑的走进来，目光在屋内的两个美人身上绕了一圈，最后落回他身上。 “你提前出关了？！” 重妄又惊又喜，都忘了现在是什么情形，一门心思要跟他亲近，还没靠近就被一剑抽了出去，院外的凉亭都被砸倒了。 “这是怎么了？重妄你怎么回来了？”柳无颜匆匆赶来，看到被揍的重妄心里咯噔一声，果然一转头就对上了沈云清“友好”的眼神。 “仙……仙尊……” “楼主！” 兰嫣哭得梨花带雨，跑过去扑在他脚边哭诉，“楼主你要为嫣儿做主啊，那个狐媚子打得嫣儿好疼，都流血了~” 柳无颜听到狐媚子三个字眼神冷得没了温度，隔空掐住她的脖子，“谁给你的胆子冲撞仙尊？” “楼……楼主……我是……是药……” “咔嚓！” 不等她说完脖子就被生生掐断了。 耗费无数心血培养出的药人，柳无颜杀得干脆利落，他这贪财的性子也一点没心疼，见重妄已经求生欲极强的跪了，差点自己也跟着跪。 骂仙尊狐媚子，我都不敢啊，这下可是闹出大事了。 沈云清倒是没理他，只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单手在扶手上轻轻敲了敲，笑着看向冷汗直流的某条龙，“魔尊大人，合籍之前我先立立规矩，你没意见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虐文在哪里的999打赏，感谢katherine-和Free6的233打赏，感谢柳川雪的一张催更票，破费啦~ 第48章 情意和甘愿 大祭司回来时正赶上重妄被收拾，其实这场面他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重妄隔几日就得挨顿打或者跪一跪，那嚣张欠揍的性格要是不经常被收拾才奇怪。 问题是今日的柳无颜也怂得不行，仔细看还能看出腿在打颤，见他回来仿佛看到了救星，抬手就指，“人是给他安排的，我跟他说了，仙尊不信可以问他！” 这祸水东引的话，加上旁边还有个吓到六神无主的女人，大祭司心中有了猜测，步伐也不怎么稳了，下意识放弃了往屋内走，带着莫名的心虚站到柳无颜旁边。 虽然没说什么，但站位就表明了一切，等着一起挨训呢。 尽管他全程都没参与什么。 他的动作和态度都太理所当然，反倒让沈云清有些不太好意思。 收拾重妄早就习惯了，重妄跪着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从前就这样，柳无颜是罪魁祸首，心虚怕他迁怒也正常，大祭司算是怎么回事？ 不是徒弟不是道侣，又是一界之首，跟着他们都算是很大一个人情了，他哪有资格教训。 “大祭司你过来坐。” 沈云清还是很明显的不高兴，所以语气也冷淡，算不上不怒自威，但云清仙尊在六界积威已久，大祭司不自觉的想到了某一年六界聚首，那时他年少轻狂，也不知怎么就脑子抽了去挑战沈云清，最后被打得闭关两年才堪堪养好。 光是想着那一顿打就后背隐隐作痛，大祭司总算明白柳无颜为什么腿颤了，因为他也有点抖，沈云清生气这件事本身就很吓人。 当年的云清仙尊真的太凶太狠，那时在六界的地位是真靠断月剑一剑一剑打出来的，时间倒退几百年，六界排的上号的修士都挨过他的打。 还打完转身就走，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相当冷酷无情，那情景能让人记一辈子，不知多少人因此损了道心，此后修为再无精进。 “还是站着吧。” 大祭司不自觉声音小了些，“我临时有事要出门，忘了跟重妄说柳无颜的荒唐事，他没撒谎，人确实是给我准备的。” 所以你又没参与为什么看起来有点慌？ 沈云清不知道他生气这件事给别人的都是些什么印象，只觉得莫名其妙，又招呼他一次，“你过来坐。” 大祭司又拒绝了，非得弄得像是被他教训了一样，沈云清没办法，只能不去看他，抿了口茶继续收拾重妄。 “我规矩有些多，魔尊大人要是觉得不妥，尽管开口。” “没有不妥，你尽管说，多少规矩都行，我听着。”重妄跪得笔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再惹着他。 从前沈云清也没想太多，喜欢便在一起，今日之事算是给他提了个醒，有些事必须提前说清楚。 “合籍便是从一而终，无论男女，我容不下你对旁人动半点心思，若真有那一日，我必亲手杀你。” “你放心，我重妄认定一人绝不会变，但凡对你有一丝一毫不忠，我自毁神魂永世不入轮回。”重妄顿了顿，目光坚定的看向旁边，“柳无颜和大祭司为证，若我食言，他们皆可替你动手。” 柳无颜连连点头，大祭司也应了声，算是连沈云清修为不够的事都考虑在内了，诚意满满。 “嗯。”沈云清满意了，自己教出来的龙崽子品行他还是信得过的，“起来吧。” 重妄微怔，“没了？” 说好的立规矩呢，就这？ “还有什么？”沈云清不太理解他的反应，余光瞥见柳无颜，语气又严肃起来，“以后交友要慎重。” 柳无颜：“……”你还是直接说我名字吧。 “我跟他不熟。”重妄往旁边挪了挪，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还是说回规矩吧，你不说我就替你说了。” 还跪在地上的男人彻底正色起来，目光完全落在他一人身上，字字句句掷地有声，“以后我照顾你，给你养身体，万事以你为先，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包括我，魔族也听你差遣，我在这世上一日便护你一日，只要你高兴，有我在，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没有人能拒绝这毫无保留的爱意，太过炽热和直白了，沈云清晃神了数息，露出一个明艳到让人失神的笑容，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愉悦表情。 刹那间冰雪消融，天边月也甘愿落了人间，只停留在一人怀里。 “起来，回去了。” 再简单不过的几个字，却是完完全全接受了那些爱意，重妄直接瞬移过去，抱着人撕裂空间走了，连背影都透着欢快。 柳无颜看得牙酸，“他是真会哄啊，难怪能让仙尊动了凡心。” 大祭司担心命劫，但也不得不承认重妄配得上让沈云清动心，暗自叹气的同时忍不住看了一眼他终于不再打颤的腿，“仙尊跟你动手了？吓成这样。” 柳无颜一噎，“没跟你动手你不也吓得不敢坐？” “仙尊如今打不过我。” “那你怕什么？” “你怕什么？”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很无语，最后还是柳无颜先打破沉默，“你说鬼界和修罗界那俩怕不怕？” 大祭司认真想了想，“怕。” 与其说怕，倒不如说敬重更多些，不过也没差多少，不然早就该来找茬追杀重妄了。 柳无颜也这么觉得，甚至想的更多，转眼间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最近这些灭门的事都针对仙尊，既然幕后的人有可能修为比我们高，不如多找几个人一起把这事解决了，仙尊出面找人，他们肯定能来。” 他在这cao心正事，另一边回到自己院子的重妄刚进门就上了榻。 五日没见，回来就惹了祸，都没来得及亲近亲近，眼下气氛正好，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一句废话都没有，急切的吻像是要把沈云清给生吞了。 “嗯……” 情不自禁的呻吟溢出口，听到自己发出这种声音，沈云清脸色微变。 两人结了契，他拒绝不了任何求欢，甚至会不受控制的迎合，这种感觉属实难堪了些。 重妄自己也感觉到了，不规矩的手立刻抽出，改为环抱住他，“我急糊涂了，忘了契约在。”说着努力平复呼吸把头搭在他颈窝里，“你不能拒绝，那我就换个方式问，不愿意就别动，愿意的话，就用力抱我一下。” 可能过了一瞬，也可能是过了许久，在重妄的认知里这段等待的时间相当漫长，长到他以为不动就是答案了，正要起身，腰间突然多了两只手，先是轻轻搭着，随后胳膊用了力，力气大到让他重新贴了回去，两个人再无间隙。 “沈云清……” 重妄呢喃一声，这次彻底不再顾虑，挥手落下床幔。 上一次是迫不得已的尝试，他能感受到沈云清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务，没有多少感情在里面，这一次却完全不同，原来皎皎如月的神仙也有动情的时候，也会认真回应，连婉转呻吟都听得出甘愿和情意。 两人整整五日没出门，第六日清晨空中阴云密布，竟是汇聚了雷劫。 柳无颜和大祭司来到院外，正对着雷劫懵逼，重妄衣衫不整的从屋内冲出来，裸露在外的胸膛上满是抓痕，神色焦急，“压不住了，他能扛得住雷劫吗？” “你个禽兽，我真是……”柳无颜都不知道该骂他什么好，双修到不得不突破，这五日是一刻没停吗！ 重妄也后悔，突破这种事需要契机，谁能想到还没从床上下来雷劫就来了，见柳无颜不出声了转身又往回跑，“你们守着，我替他扛。” “你替个屁！”柳无颜气得爆粗口，拉住他塞过去一瓶丹药，“给仙尊吃两颗护住心脉，你替了也没用，给你劈掉两个境界，仙尊再重伤，那才是真要命。” 大祭司也面色凝重，“带仙尊去我那。” 重妄一刻不敢耽误，立刻带沈云清去了虚空界，他们刚进去大祭司就封了入口，免得有人趁机对沈云清不利。 几人都来不及找个安静的地方，几乎是入口刚封，雷劫就劈了下来，边界的树林眨眼间化为灰烬，第一道九转金雷就粗到完全将沈云清笼罩其中。 重妄几人离得远，看不到具体情况，只有沈云清感受到了来自天道的杀意。 他不久前刚大开杀戒，杀戮道彻底惹恼了天道，恨不得一次就让他丧命雷劫。 “咳咳咳……” 九道雷劫，沈云清几乎一刻不停的咳血，一身白衣尽数被血迹染红，同时被染红的还有重妄那双紫瞳，要不是柳无颜死命拦着，他怕是早就冲进去替沈云清顶着了。 别人雷劫过后都会修复伤痛，他的雷劫代表天赋最高的九转金雷，却半点裨益没有，雷劫消散踏入元婴期，身上没伤，身体却撑不住，直接昏了过去。 重妄把人抱起来输送灵力，柳无颜静下心神帮忙把脉，神色不停变换，迟迟不出声。 “怎么了？你说话啊！”重妄吓得声音都颤抖着，柳无颜一言难尽的看向他，“原本是能撑过去的，身体无大碍，昏迷是因为体虚，元阳亏虚的虚。” 就差直接说是他做的太狠了。 重妄：…… “别……别跟沈云清说是因为这个，我那有一张七品丹方。” 柳无颜轻咳一声，“就是因为伤了根基，跟别的无关。” 大祭司扫了两人一眼，无比嫌弃的撕裂空间走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虐文在哪里的333打赏，感谢katherine-的233打赏，破费啦~ 第49章 怀疑 沈云清醒得很快，回到大祭司那里在紫竹苑不到一个时辰就醒了，虽然是柳无颜亲自帮忙调养，看到他睁眼时也有一瞬间的怔愣。 “醒这么快？我以为要晚上才醒。” 接过他手里的水杯喝了口水，沈云清靠在床头揉了揉太阳穴，下一瞬床边的男人就被挤开了，重妄熟练的摸他的额头又用神识查看他的状态，发现没什么异常也不发热，这才放心的抱住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炖了参汤，等你缓一缓再喂你。” 平时也会被投喂，但许久没这么刻意的食补了，沈云清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怎么又要喝那些？” 重妄心虚一瞬，很快便掩饰过去，“渡雷劫伤身体，柳无颜说最好给你多补一补。” 他说完还看向柳无颜，示意把这个说法圆过去，柳无颜对上沈云清求证的目光，又想了想刚收的七品丹方，十分认真的点点头。 沈云清叹了口气，“那便喝吧。” 一切都很正常，只有大祭司来看他时表情不是很好，平日里的冷淡中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同情，甚至很明显的有话跟他说，但又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没开口。 “是有什么事吗？” 沈云清没忍住自己问了。 屋内只有他们两人，大祭司嘴唇动了动，到底是没那么厚的脸皮去说重妄和柳无颜的丢人交易，只严肃道：“你做事太一板一眼，很容易吃亏。” 嗯……确定你说的不是你自己？ “尤其是对重妄，即便是道侣你也太纵容了。” 他这副病病殃殃的身体由着重妄胡闹五天五夜，在大祭司看来简直就是色令智昏，和被妖妃迷了眼的昏君没有任何区别，那妖妃还联合太医骗他。 他说得隐晦，沈云清压根就没懂他的暗指，只听出来了字面的意思，神色有些无奈，还夹杂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宠溺，“你都说了他是我的道侣，他对我那般好，又年纪小，我的龙崽子，我不纵容他纵容谁？” 大祭司没出声，只神色复杂的盯着他，满眼都写着“你变了”，从前两人可是一样的性格，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淡漠得不近人情，所以才能成为朋友，如今他的变化大祭司完全不能理解。 “心境不同了，也没了责任束缚，自然就看开了。”沈云清看懂了他的眼神，笑着调侃，“可能这就是心悦之情的厉害之处？我倒是很好奇哪日.你也有了心上人会变成什么样。” “不会。” 大祭司斩钉截铁，并且十分嫌弃，“麻烦，危险，可能会死。” “如果真的有了呢？” “杀了。” 沈云清笑出了声，甚至还笑的太厉害咳了两声，“嗯，是你会说的话。” “不过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下不了手的，就像我一样。” 大祭司脸色有些难看，对他恨铁不成钢，又不想多说什么惹他生气，最后冷冰冰吐出两个字，“麻烦。” 门外，听到大祭司说自己坏话时重妄就隐了气息和身形，原本是想一会儿突然进去吓吓他，却在听到沈云清那和告白差不多的话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手里端着参汤，激动又欣喜的听着沈云清承认自己是他的心上人，还有那些维护的话，心里像是打翻了蜜罐，甜得想化成原形撒欢。 沈云清是很内敛的性格，接受他的爱意都不会说的太直白，大多时候都是用行动回应，像今天这番话，平日里绝对听不到。 可这甜蜜还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后面的话打断了。 像我一样下不了手是什么意思？ 重妄端着参汤的手倏地收紧，沈云清不会说没用的废话，这句话大有深意，再联想一番大祭司说的“危险”和“会死”，他不能不心惊。 大祭司一直对他有莫名的敌意，而且是在沈云清与他结契时才有的，不是觊觎沈云清，那站在朋友的角度，为什么会有这种敌意？ 柳无颜就没有，或者说有什么事是柳无颜不知道的，只有沈云清和大祭司知道，而大祭司最擅长的东西就是占卜…… 重妄心中有了些让他害怕的猜测，悄无声息的转身走出院外，等大祭司离开才若无其事的进入屋内。 “大祭司说什么了说这么久？” 他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沈云清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跟他简单说了一下大祭司的那些话，并且不着痕迹的抹去了引起他猜疑的部分。 果然在瞒着我啊。 重妄觉得自己该生气的，可真证实了一些猜测，却没有多少怒气，甚至有一种“这才是沈云清”的淡定。 越亲近的人，沈云清越会保护得密不透风，自己处理好一切，承担一切后果，做的得心应手且习以为常。 “怎么了？” 他喂了第一口参汤就不动了，沈云清疑惑的问了一句。 “没事，我就是在想……”重妄放下碗，深情又眷恋的抱住他，“想你为什么答应跟我合籍呢？我对你好，凤宿也做得到，他那个疯子甚至会做得更好，不分对错的对你好。” “怎么突然提起小凤凰了？徒弟和道侣当然不一样。”沈云清回抱住他，耐心安抚他这没来由的不安，“我答应，自然是因为我心中明了，也是真心愿意。” 他说得轻巧，可话里的深情重妄听得清楚，有那么一瞬间，重妄甚至想骂他。 修了千年无情道，怎么就一点也没修出冷心冷情？哪怕是心狠那么一点，为了性命拒绝我也好啊。 就这么什么都不说，非得让我心疼死才罢休吗？ “嘶……” 他突然收紧胳膊，沈云清被他勒得生疼，抬手推了推，“先放开，不是喝参汤吗？” “一会儿再喝，让我抱一会儿。”重妄放松了一点，嗓音温柔得让人沉溺，“沈云清，你是不是给我下蛊了，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你现在说要我的龙筋龙骨我都能亲手剖出来给你，还得弄干净血迹，别脏了你的手。” 他太会说，总是能直白的说出那些热烈的爱意，沈云清头一回体会什么叫浓情蜜意，耳尖有些发热，手在他背上拍了拍，出口的话满是笑意，“撒什么娇。” 有些事他不说重妄也有自己的渠道去查，很快就收拾好心情放开他继续喂参汤，只不过这次没用勺子，而且自己喝了一口含在嘴里，俯身去喂他。 沈云清一愣，彻底红了脸，推了两下没推开就放弃了，只是在被亲到晕晕乎乎时想到了大祭司的话。 似乎是过于纵容了些，不过也无伤大雅，龙崽子喜欢便由着他吧。 晚上柳无颜又来了一次，看他脸色好转些又提议让他闭关，毕竟刚突破，稳定好灵力更有利于调养身体。 “闭关就算了，明日我还要突破。” 柳无颜一脸懵逼，“突破？突破什么？” “元婴中期。” “你……你你你……”柳无颜见鬼似的看着他，“你今日不是刚突破吗？” “今日突破跟明日有什么关系？” 那一脸的淡定和理所当然，柳无颜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这就是天生道体吗？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偏偏沈云清不懂他的震惊和羡慕，还一本正经的问他，“我现在这样，撑得住直接突破到元婴后期吗？” “你还要连着突破两个境界？！” 他没说话，但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对啊，怎么了？”柳无颜真想摘下面具扔他脸上。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就是天生道体也没有这么突破的，你是天道吗你这么逆天？ 难怪几百年前六界就没人敢惹你。 “最好别一次突破，你尽量忍忍吧。”柳无颜有些咬牙切齿，“仙尊你到底是怎么修炼的？” 修杀戮道的事不能说，沈云清轻飘飘的吐出三个字，“双修啊。” 发现问的人明显有些僵硬了，他还笑着补了一句，“你也想找人试试吗？” “不……不用了，仙尊你好好休息吧。” 柳无颜一溜烟的跑了，要是没有面具挡着，沈云清绝对能看到一张红到要滴血的脸。 双修，竟然是双修，仙尊不会是故意调戏我吧？ 不能吧，难道双修真这么厉害？ 他想的太出神，看到凉亭里准备抚琴的大祭司，没过脑子就冒出一句，“你双修过吗？” 大祭司放在琴上的手一顿，然后跟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琴都不要了就撕裂空间走了。 “府内没人供你玩乐，回你的医仙楼去。” 听着空中回荡的话，柳无颜差点被噎死。 这一根筋的呆子都联想了些什么？ 翌日沈云清一大早真突破了，这次没有那么虚，虽然也没少吐血，但没晕，重妄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过了一日又突破了，果真突破到元婴后期才停，然后就闭关稳定境界去了。 重妄在他闭关后就走了，只说回魔界处理事务，实际上开始暗中调查和沈云清性命有关的所有事，这么一查真查出了些不对劲。 沈云清的修为有过两次莫名其妙的倒退，第一次是当年收他为徒，第二次是把他逐出师门。 对外只说是受了重伤，可这时间太巧了，都是跟他有关，而且根据炎夜的调查，凤宿之前也派人打听过这些事。 重妄心中有了猜测，面无表情的让人准备一张合籍契书，写下自己和沈云清的名字还有生辰八字，又拿了沈云清用过的物件沾染上沈云清的气息，最后在契书中注入自己的灵力。 契书在空中漂浮，不过一瞬就凭空燃烧起来，眨眼间化为灰烬。 重妄心中一凉。 天道不容的合籍，那就只有……其中一方是对方的命劫。 作者有话说： 感谢柳川雪的一张催更票，破费啦~ 第50章 笑话 重妄在魔尊殿内一个人坐了三日，把这辈子和沈云清相处的所有细节从头到尾回想了一遍，很多从前他不懂的问题如今彻底懂了。 他比凤宿拜师早，是沈云清的第一个徒弟，那时沈云清根本不会和徒弟相处，冷着张脸很能唬人，但他每每被龙族覆灭的噩梦缠身，床边总能有一块带着冷香的衣角给他抓。 对那时的沈云清来说，这绝对是不可多得的温柔。 可某一晚他做噩梦沈云清没管他，睡醒了发现没有熟悉的衣角攥在手中，他慌乱又害怕，怕沈云清厌烦他了，忐忑着去主殿找沈云清。 最后是在竹林中找到的，沈云清单手执剑，月光下剑光森寒，周身带着杀气。 那时他以为是自己太烦人，惹沈云清生气了，如今想想，沈云清该是那一日知道了自己是他的命劫。 可后来沈云清没动手，看他哭哭啼啼的找去，说以后会听话会乖，便收了剑让他回去睡觉。 命劫九死一生，无数大能因此身死道消，沈云清就这么在不该心软的时候心软了，最后他入了魔还放他离开，由着他挑衅几百年，如今还敢跟他合籍…… 傻不傻。 重妄不常喝酒，此时却是控制不住了，拎起脚下的一坛酒喝得毫无风度，衣襟都沾湿了大半。 空酒坛摆了一地，却不管怎么喝都依旧清醒，清醒着心疼，疼得他恨不得打死百年前的自己。 他以为是笔糊涂账，可实际上他欠沈云清的太多了，他得是有多混蛋，竟然还伤过沈云清那么多次。 “咚咚咚……” “尊主，你还在里面吗？” 这问的完全是废话，用神识查看一下就知道的事，可炎夜实在不知道该问什么，他输给了流音，只能硬着头皮来做很可能挨揍的倒霉蛋，打探情况。 重妄看向殿门口，又灌了一口酒才下定决心似的开口，“进来。” “有反应了！终于有反应了！”三日不理人，流音都快急疯了，听到回应直接一脚把炎夜踢进去，不给他犹豫的机会。 炎夜踉跄着差点摔了，站稳后看到殿内的空酒坛还有满身酒气的人，眼神担忧，“尊主。” “合籍的事，还有道侣大典，不用准备了。” 炎夜整个人都僵住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重妄有多着急和重视这件事，他几乎日日汇报进度，重妄也亲自监督每个细节，连请帖的材质都详细交代。 “尊主，是仙尊……仙尊反悔了吗？” 他怎么可能反悔，他连命都不要了。 重妄苦笑着摇摇头，“最近不太平，事情都解决了再说，现在没时间弄这些，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本尊想亲自安排。” 沈云清不说，那就他来拖延，没把事情解决无论如何也不能合籍，否则就是在催沈云清的命。 其实这理由说得通，但炎夜还是不太信，以他家尊主的嚣张，终身大事怎么可能因为不太平而拖延，而且这可是跟仙尊合籍，怎么会有人不着急？ 但他不敢问，因为重妄的状态实在算不上好，就算是被沈云清差点弄死的时候都没见过他这么失态。 沈云清闭关一个月，出关时重妄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只当自己不知道这件事，拉着沈云清在房里胡闹了七天七夜，再出门时被柳无颜和大祭司一起瞪，瞪得眼珠子都快出来了。 “你是要折腾死仙尊吗！”柳无颜是真气着了，好不容易养回来了，才出关他又可劲折腾。 “我怕以后没时间。” 重妄的解释谁也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到魔族大举进攻人界发生过灭门惨案的地方。 魔尊把魔域封印给打破了！ 消息迅速在六界传开，再加上毫无征兆的攻打人界，一时间谣言四起，说的最多的还是魔尊又要为祸六界，那些惨案都是魔尊的手笔，人人得而诛之。 重妄没理会谣言，也不和仙盟开战，只明确表示那些发生过惨案的地方他想要，只是十来个边界小城，其实不算什么大事，但无异于当众打仙盟的脸。 “龙崽子想做什么？” 他这做法连沈云清都没看透。 “之前不是怀疑灭门一次就有一个傀儡诞生吗？我要了这些地方，光明正大的守着，与其等背后的人出手，不如我们先发制人。” 柳无颜不太赞同，“那只是猜测，就算是真的，因为这事与仙盟开战也不是好时机。” “六界早晚都要乱，不如我来决定现在就开始乱。” 他那睥睨天下的眼神看得柳无颜心头一颤。 气场太强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再嚣张也让人生不出轻视之心，这便是龙族么？ 这事重妄从未跟人商量过，不过沈云清很快就接受了，敌暗我明，无论怎么应对都各有各的因果，那便由他去吧。 仙盟果然不同意，三日后与魔族在一个边界小城开战，人数不多，重在表态，陆满江甚至发了盟主令，请其余五界到仙盟商议除掉重妄。 大祭司收到之后直接给了沈云清，“我去吗？” 问的顺口极了，完全是交给沈云清定夺的态度。 重妄嗤笑一声，“他还真觉得请的动人？” 他自己的人缘自己心里清楚，但沈云清如今跟他是一体，这么光明正大的商量除掉他，那几位顾及沈云清的面子都不能在明面上太配合。 私下说还行，私下里肯定一拍即合，恨不得连夜让他魂飞魄散。 “去啊，为什么不去。”沈云清把玩着那令牌兴致盎然。“大祭司多带几个人去没问题吧？” 听懂了他的意思，大祭司点了点头，“我来安排。” 到了约定的日子，大祭司早早到了揽月宗山脚下，宗主白宣然亲自迎接，却在看到他身边的柳无颜和身后的鸾凤轿撵时变了脸色。 “大祭司，这是……” “我这几日正好在跟大祭司论道。”柳无颜不紧不慢道：“不请自来，白宗主别见怪啊。” 话说的客气，语气可一点没不好意思，往大祭司身边站到理直气壮，大有你不让我进去试试的意思。 白宣然脸色更难看了，“医仙楼向来不参与六界纷争，柳楼主此行不合适吧？” 柳无颜折扇轻摇，“你就当我是来游玩的，我不在大祭司想我会分心，影响你们谈正事。” 大祭司深吸一口气给他用了个禁言术，强忍着没在这里跟他打起来。 气氛尴尬许久，白宣然才冷脸指向后面的轿撵，“那这里面又是何人？” 他用了灵力去掀帘，大祭司也没阻止，只淡淡道：“圣子。” 虚空界圣子历来都是下一任大祭司的人选，以后要掌管虚空界，带来也无可厚非，但前段时间沈云清在虚空界落脚还选妃的事人尽皆知，白宣然看着那陌生的容貌，却依旧对熟悉的白衣白发十分警惕。 “大祭司如何证明这是圣子，圣子从未露面过。” 怎么证明？根本没法证明。 因为这就是沈云清易容的，右手手腕被衣袖遮挡的地方还盘着化作原形的重妄。 大祭司说他都安排好了，沈云清几人也没质疑，如今被这么逼问了几人才想起来大祭司不善言辞，也不知道能不能蒙混过去。 不过显然是他们多虑了，大祭司面无表情吐出一句话，“我认识圣子，他是。” “……” 要不是还没挣脱禁言术，柳无颜能当场笑的整个揽月宗都听见。 白宣然脸都黑成墨汁了，咬牙切齿道：“大祭司真会说笑。” “那就算了。” 大祭司不再多说，转身就走。 柳无颜刚好挣脱禁言术，笑着朝白宣然点点头，“不错，迎客送客一起来，仙盟做事就是麻利，柳某佩服。” 说完也跟着大祭司往回走。 “大祭司，柳楼主，留步。” 陆满江落在白宣然身侧，笑着圆场，“我这师弟性子直了些，来者便是客，几位请。” 有他道貌岸然的撑场面，刚才的事谁都没再提，几人进了揽月宗，果然发现只有虚空界来人了。 陆满江嘴上说不急，还没到定好的时间，脸上的笑却越来越僵硬。 好在凤宿掐着点来了，但人来了也没寒暄，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漫不经心的喝茶，背地里悄悄给坐在柳无颜身边的沈云清传音，“师尊，是你吗？” “嗯，小凤凰来了。” 沈云清没问他为什么来，就像在秘境中他参与围杀重妄一样，不怪罪也不责问。 自己的徒弟自己心中有数，事后重妄的描述也印证了这一点，凤宿嘴上说要杀，真到了紧要关头帮忙的却是他。 凤宿哪知道他这是太过信任，心中没底，特意跟他解释，“我猜师尊来了，就来看看师尊。” 重妄对此嗤之以鼻。 以后别叫杂毛鸡了，叫杂毛狗算了，总能闻着味找来。 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过了，还是只有大祭司和凤宿来，陆满江脸上的笑彻底挂不住了，柳无颜最爱看这种热闹，“疑惑”发问，“陆盟主，怎么鬼界和修罗界没人来啊，是我记错时间了吗？” 陆满江差点把座椅扶手捏碎了，“许是忘了，容本盟主传音问问。” 有弟子送上传音玉佩，他先是联系阎幻，注入灵力后如石沉大海，尝试几次后依旧如此，又咬牙联系辞镜，可惜对面依旧没有回应。 “陆盟主，你这是诓本尊来这浪费时间吗？”凤宿心里明镜似的，却还“愠怒质问”。 大祭司也开口道：“陆盟主，先是不让我的人进门，又出了此事，难道我虚空界就随叫随到，软弱可欺？” 本想六界聚首屠龙，如今人都没到齐闹了笑话不说，反而变相得罪了到场的两界，今日过后陆满江这仙盟首座够六界嘲笑千年了。 沈云清慵懒的倚着座椅，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 对名利最看重的人却坏了名声，真是看得人心情舒畅啊。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233打赏，感谢虐文在哪里的100打赏，破费啦~ 50-60 第51章 六界聚首 昔日做仙盟首座时沈云清真没觉得这个位置有多风光，每日处理不完的事物，累得要死，耳边总难清静，所以陆满江从他手里抢了这位置作威作福，他也没怨恨，甚至松了口气。 如今他为人界不容，被仙盟通缉，坐在下面看着陆满江脸上青白一片，心里却起了点报复回去的兴趣。 不为名利也不想抢回仙盟首座，就是单纯的想看热闹。 “龙崽子，你说的那个方法，我觉得可以试试。” 安心在他手腕上当手镯的龙当即抬头，一时激动忘了正咬着尾巴尖，自己把自己给咬得生疼，倒吸一口凉气才传音给他，“你想通了？” 正名一事他劝了许久沈云清都没兴趣，所以今日才借着大祭司的名头没直接闯进来，万万没想到关键时刻沈云清竟然主动提起这事了。 “嗯，试试吧。” 不一定能成，但是肯定很有意思。 沈云清心里这么想着，越发觉得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人活一世，有时候还挺有乐趣的。 不想明着给大祭司惹麻烦，沈云清以虚空界圣子的身份离开，撤了易容才和重妄一起回来。 揽月宗自然不会让两人进门，重妄也没废话，不等弟子通传就几下破了护山大阵。 “就这也能叫护山大阵？”重妄收了戮天嗤笑一声，“不及你当初万分之一，这玩意能护住什么？” 说完越过下方列阵阻拦的揽月宗众人，直接带沈云清奔着主峰去了。 “盟主！魔尊来了，还带着……” “都是熟人，不必特意迎接本尊。” 通报的弟子话还没说完，重妄就带着沈云清进了门，无视陆满江铁青的脸，先扶着沈云清坐下然后才坐到旁边。 凤宿当即换了位置到沈云清左手边，一口一个师尊的叫，想抱上去撒娇被重妄黑着脸拦住。 “你是狗吗？离远点！” 大祭司和柳无颜也像许久不见似的跟他打招呼，几人和和气气自成一派，陆满江被无视的彻底，缓了许久才重新挂上道貌岸然的笑脸，“云清师弟，今日……” “陆盟主，同门情谊已尽，你心中有数。”沈云清最不喜欢陪人演戏，语气冷淡，“我今日陪魔尊代表魔族前来参与六界聚首。” 先前还污蔑他勾结魔族，如今他大方承认，堂而皇之跟重妄一起代表魔族，反而把陆满江给整不会了，张了张嘴也没想好该说什么。 “啧，仙尊你算来对了，今日可不是什么六界聚首，是陆盟主找人来商量除掉魔尊，说是……”柳无颜装模作样的思考片刻，“啊对，说是为六界除害，讨伐滥杀无辜的魔龙。” “可惜他集不齐人啊。”凤宿接茬道：“剩下那两界他找不来，这仙盟首座倒是有意思，说是掌管人界，还真只有人界认他，师尊我怎么记得你当年都不用找，放出消息我们就自己来了。” 两人一唱一和，在这种落井下石的事上配合的相当默契，三言两语便把陆满江所剩不多的面子彻底在地上踩碎了。 “屠龙就算了吧，本尊人就在这你也弄不死，不如先说正事，把那两人叫来，商量一下重新分地界。”重妄抬眼去看陆满江，“你没忘吧？本尊前几日便派人通知你要那几个边界小城了。” “重妄，你欺人太甚！” 陆满江话音落下，揽月宗弟子鱼贯而入，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动手。 “都退下！” 殿外响起一声呵斥，白风遥大步迈入，面色冷凝，“谁给你们的胆子在云清仙尊面前放肆！” “少宗主，云……云清仙尊勾结魔族啊！” “对啊，他现在是魔族的人了，正邪不两立……” 年轻的弟子们知道的消息全是陆满江一面之词，各个义愤填膺，觉得沈云清背叛人界。 白风遥冷笑，“勾结魔族？回去问问家中长辈，问问他们云清仙尊如何庇佑人界千年，又是如何修为散尽消失百年，最后落得个勾结魔族的罪名！” 陆满江能粉饰太平散布谣言，可但凡年纪大些有点脑子的就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从前没人敢说，如今就这么让白风遥给当众说了出来。 “白风遥！” 眼看弟子们有所动摇，陆满江怒火中烧，竟是当众对白风遥出了手。 白风遥提剑要挡，不等沈云清开口重妄就动了，替他挡下一击后直接把人拎到沈云清身边护着。 重妄也被气着了，要不是时机不对，他高低得跟陆满江打一场。 不要脸的玩意竟然欺负我便宜儿子！ 白宣然赶来正看到这一幕，看见亲儿子维护沈云清还与其待在一处，气得胡子都在抖，“白风遥，你这少宗主是当腻了？” “你以为我稀罕？”白风遥站在沈云清身边，冷言相讥，“你们陷害小师叔，满口仁义道德却净做些腌臜事，揽月宗早已名存实亡，不复当年清静，今日我便辞了这少宗主之位！” 说完直接摘了象征身份的玉佩扔过去。 “你……你……”白宣然拿着玉佩恶狠狠的瞪他，“沈云清一个外人，我才是你亲爹！” “你这样的爹，不要也罢！”白风遥挥剑割了一缕头发，“你我父子情谊今日便断了！” 白宣然咬牙切齿的说了三个好字，眼看着就要背过气去了。 这父子决裂的好戏几人看得津津有味，沈云清在白风遥手背上拍了拍无声安抚，重妄却是难掩激动。 这回算是能名正言顺认儿子了，好儿子，虽然你没了个缺德爹，但是即将拥有两个绝世好爹！ “这是在闹什么？” 浑厚的男声带着强大的威压席卷整个议事殿，沈云清当即吐出一口血，幸亏重妄反应快撑起结界护住他和白风遥，否则两人在这威压下怕是会直接昏过去。 凤宿几人也变了脸色，这威压让他们这些渡劫后期都招架得费力，可见来者不善。 陆满江和白宣然却是挺直了腰板，恭恭敬敬的朝门口行礼，“恭迎老祖。” 揽月宗有一个供奉的老祖，据说和栖玄尊者一辈，名唤无啸，万年前就已是半步飞升，终年避世不出钻研飞升之道，沈云清从未见过，只听师尊提过几次，甚至一度以为此人已经坐化。 只见一个鹤发老者凌空而走，缩地成寸，只一步便走到了主位坐下，朝陆满江微微颔首，全程都没给旁人一个眼神。 按理说半步飞升的大能就算不年轻也该是中年之貌，无啸却看着像花甲之年，众人心中都有了数，想来是迟迟修为不进也无法飞升，大限将至。 没人出声，无啸先开了口，用一种看蝼蚁的眼神看向沈云清，“你便是那个宗门叛徒？” 他说话时都没撤下威压，重妄和凤宿一齐帮忙撑着结界沈云清才有力气起身，虚虚行了一礼，“晚辈沈云清，见过老祖。” “沈云清啊，墨尘那个偏宠的小弟子。” 无啸似乎在回忆当年与墨尘相处的时光，过了许久才把目光重新落在他身上，“可惜了。” 也不知他是在可惜什么，音落便撤了威压，“不是六界聚首么？你们继续，老夫听听都要商量些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那语气中的轻蔑和唯我独尊的做派，任谁都能看出绝不会只是听听而已。 “老祖，鬼界和修罗界还没来人。”陆满江完全不见了平日摆谱的模样，哪还像仙盟首座，语气简直恭敬到卑微。 “那便差人去找，这种小事还要老夫教吗？”无啸语气不耐，随手指向正被重妄小心输送灵力的沈云清，“你去找。” 原本沈云清被他的威压弄伤重妄就动了怒，他还来找茬，重妄正要发火，硬是被沈云清按住了手，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无啸万年前就已是半步飞升，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即便是在场的几人加起来怕是也在他手中讨不到便宜。 陆满江让此人在宗门内住下，却一直没对外说，明显是有意为之，估计就等着打起来呢。 沈云清坦荡的应下此事，但也没真去找，只拿出了传音玉佩注入灵力。 阎幻的声音很快响起，“仙尊何事？” “六界聚首，冥尊可有空前来揽月宗？” “何时？” “现在。” 对面应了一声断了传音，不过片刻门外就有弟子来报，说是鬼界冥尊来了。 陆满江跟吃了苍蝇似的，看沈云清的眼神彻底装不下去了，怨恨如有实质。 他送去盟主令请不来人，传音也不理，结果沈云清几句话就请来了，还这么快，明显是撕裂空间来的！ 沈云清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阎幻还没进门他就又给辞镜传音，辞镜更痛快，只开头说一句“仙尊”，听到六界聚首就撕裂空间来了，没问什么时候也没断掉传音，等沈云清再开口时人都到了门外。 阎幻跟辞镜一前一后进门，看到主位的无啸都顿了顿，不过谁都没问，坐到自己的位置便去看沈云清。 几乎是同时，另外几人也都看向沈云清。 倒不是故意忽略陆满江，而是都习惯了，以往六界聚首议事都是沈云清主持，一般也不用别人说什么，他自己说几件六界有争议的事，然后再说怎么解决，别人只表态同意还是不同意就完了，而且大多时候都是同意的。 几人十分喜欢跟他打交道，也愿意按他说的来，绝对公正还干脆利落，省时省力又省心。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沈云清淡定回看过去，“各位怕不是忘了我已不是仙盟首座？我今日代表魔族。” 众人皆是一愣，连重妄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啊……对，他不cao这个心了，你们找陆满江去，以后有事都自己想办法解决。” 众人：“……”突然有点想弄死陆满江。 作者有话说： 感谢老魔仙殿下的一张催更票，破费啦~ 中秋红包注意查收，宝贝们中秋快乐！ 第52章 魔龙 没了沈云清领头，几个人一时间还真有点生疏，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最后还是沈云清提醒重妄说了要那几个边界小城的事。 陆满江有人撑腰，说话底气都足了，一口回绝，还不忘讽刺沈云清忘恩负义，竟然帮着魔族蚕食人界。 “你不给，本尊也要定了，这可如何是好？”重妄勾了勾嘴角，一如既往的嚣张，“不如本尊直接带人踏平仙盟？” 说着还看了看其他人，“到时各位各凭本事，本尊不介意。” 这就是明晃晃的要挑事了，真打起来必然六界混战，有他这句话在，到时人人都来分一杯羹，人界必然被瓜分殆尽。 除了不爱参与六界纷争的大祭司，其他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没有绝对的敌人，只有绝对的利益，重妄再怎么得罪人，利益当前也能把私仇先放一放。 无啸老祖依旧端坐主位，像是根本没听他们在说什么，显然不准备参与此事。 陆满江变了脸色，有心开口找他帮忙，可一想到他的手段就不敢了，最后只能咬牙答应。 几人又说了几件边界各族偶尔混战的琐事，平时都是沈云清直接给处理方法，如今真让他们坐在一起商量，一个比一个头疼，有心想问问沈云清的意思，结果看他事不关己的品茶，只能收了心思。 而这其中积攒的不满就都发泄给陆满江了，要不是他鸠占鹊巢，他们何必费这个劲，于是不管陆满江说什么都有人怼两句，连大祭司都商量得心烦，冷声质问，“怎么仙盟到你手里就什么都不行了？人界没人了吗？” 别人只是说的阴阳怪气，他就差直接开骂了，陆满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缓了许久才恢复如常。 好不容易把这点事解决了，辞镜又抛出一个问题，“栖玄秘境坍塌，附近的白城移位，现在是无主之地。” 无主之地的归属更难商量，几人都有些心累，谁也不想先开口，最后反倒是沈云清主动参与进来，“是去栖玄秘境必经的那个小城吗？” “嗯。”辞镜点点头，“仙尊有何高见？” “我想要。” 辞镜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沈云清又认真说了一遍，“那个白城我想要，给魔族行吗？” 别说是其他人，就是重妄都懵了，也没听他提起过这事啊，白城有什么特别的吗？ 阎幻先问出了众人的好奇，“仙尊为何想要？” “白城的藕粉糖糕好吃。” 众人：？？？ 面对一众震惊的目光，沈云清一本正经，“我如今是魔族中人，白城归了魔族我去吃更方便，你们觉得呢？” 云清仙尊鲜少情绪外露，如今眼中竟带着点点期待，这离谱的理由由不得他们不信。 是真为了吃那藕粉糖糕。 “师尊想要便拿去，我妖界不争了。” 凤宿第一个答应，师尊想要什么都行，都给师尊。 陆满江自然不答应，大祭司淡淡点头，剩下阎幻和辞镜，沈云清又问了两人一次，“不行么？” 鬼界和修罗界都急需灵气充裕的地盘，按理说不该答应，可开口的人是沈云清，云清仙尊头一回要点什么，从前又没少承他的人情…… “行。” “那便给仙尊吧。” 四人都同意，陆满江的意见已经不重要了，本该争夺不休的事，就这么儿戏的决定了。 “多谢。” 沈云清道了谢，正要喝口茶润润喉，一道还没靠近便让他动弹不得的灵力袭来，打碎重妄眼疾手快撑起的结界，最终被龙火吞噬。 “师尊！” “小师叔！” 妖～精 “仙尊！” 周围几人纷纷护到沈云清身前，重妄对着主位上出手的人眼神冷冽，“前辈这是何意？” 若不是他时刻注意沈云清的情况，以沈云清如今的身体，刚才那一击足以当场毙命！ “清理门户罢了。”无啸言语轻蔑，“师承揽月宗，却不与人族亲近，反而与另五界交好，死有余辜。” 话说的冠冕堂皇，可他看沈云清的眼神却藏着些见不得人的目的，不知是觊觎容貌还是天生道体，重妄无心争论，只默默在心中盘算如何安全带沈云清离开。 虽说早就怀疑有半步飞升入世，但谁也没想过会在揽月宗遇到，此人还有可能是傀儡的主人，真打起来胜算太低。 辞镜和阎幻隔岸观火，大祭司和柳无颜虽是维护，但拖两人一起涉险也太不应该，沈云清面色如常，心中知晓此次难以脱身，转头看向无啸，“前辈想要什么？” 有所求便有得商量，他不喜欢转弯抹角。 无啸盯着他看了数息，突然放声大笑，手上灵力运转，竟是什么都没说就开始发难。 重妄和凤宿率先迎上，柳无颜与陆满江缠斗，大祭司守着沈云清，白风遥帮不上忙，只能死死拉着沈云清的胳膊，随时准备替他扛下一击。 一个活了上万年的半步飞升，两个渡劫后期在他眼中如同玩闹一般，几招过后就逼得重妄和凤宿化作原形。 龙族原形体质何其强悍，却也不过片刻便落了一地龙鳞。 “别打了，我顶着，你带沈云清走！” 刚收到重妄的传音，凤宿就被一剑钉在柱子上，贯穿了翅膀，他忙着吐血也没忘回应，“你顶不住，不打赢走不了。” 无啸明显游刃有余，就算大祭司和柳无颜都一起来，他们四人也难勉强平手。 差的不止是修为，还有万年的经验。 看出两人都伤的不轻，无啸冷笑一声不再恋战，目光转向被大祭司护到角落里的沈云清。 大祭司清楚自己打不过，当即带着沈云清撕裂空间，重妄和凤宿对视一眼主动攻击掩护他们。 “不自量力。” 无啸面不改色，一手执剑打斗一手隔空轻抓，撕裂的空间缝隙还未进入便扭曲变形，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大祭司护着沈云清落地，在地上滚了一圈吐出一口血，白风遥直接被灵力的余威振晕过去。 柳无颜将陆满江打出殿外，飞身过去扶起大祭司，至此四人中只剩下他一人没受伤，却也无济于事，打不过，走不了。 被四人护在身后，沈云清隔空与无啸对望，看着对方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眸色隐隐透出些许暗红。 “轰！” 巨大的龙身又抗下一击，沈云清向前一步，断月剑感受到主人的怒火和滔天杀意，兴奋颤抖。 被众人保护在身后的白衣仙尊腾空而起，月牙形的剑意包裹整个剑身，“断月——斩！” 这是他师尊传授的独门剑法，当年封印四大凶兽便是用的此招，以神魂控剑，可以跨越境界打出最强一击。 沈云清的神魂是渡劫后期，他用了剑意，剑身还有自创的阵法，破釜沉舟的一剑生生砍碎半步飞升的结界，无啸身后的墙壁都化为了灰烬。 无啸伤了一条手臂。 “快！走！” “沈云清！” 重妄接住吐血坠落的人，本可以趁机离开，却在看到无啸靠近时一双紫瞳化作猩红，把人交给脚步摇晃的柳无颜，再次化为龙身。 龙吟响彻云霄，冲天而起的真龙已不是金色，而是漆黑的墨色，周身魔气萦绕，以雷霆之势冲向无啸。 “完全……魔化了……” 柳无颜看着一人一龙缠斗，神色比方才还要严肃。 完全魔化的重妄确实可以与半步飞升一战，可也会因此全无神智，若控制不住屠戮苍生，整个修真界都不够他杀的。 这也是六界都忌惮他的原因。 “返祖血脉的龙族，竟然魔化至此！” 无啸变了脸色，节节败退之下也生了退意，遁走前缩地成寸到沈云清面前，不等凤宿几人动手，他身后就伸出一只龙爪，任由他反身一剑插入龙尾也不躲，生生从他后背撕下一块血肉，伤口处魔气弥漫。 无啸跪地喷出一口血，再顾不上其他，身影凭空消失。 “吼！” 没了神智的魔龙找不到敌人，龙尾一扫毁了半个主峰，从空中急冲而下，想要杀了目光所及的所有生灵。 “重妄你疯了！” 凤宿抱着沈云清匆忙躲避，身上落了不少石土，呛得怀中已经半昏迷状态的人咳嗽好几声。 “咳咳咳……” 沈云清边咳边吐血，柳无颜用银针封了他心脉，刚想说别管了先找地方给仙尊疗伤，发疯的魔龙却突然停下动作，盘旋在空中微微歪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凤宿怀里的沈云清。 “丹……药……” 没了神智的魔龙连话都说得晦涩缓慢，龙爪在空中不断挥动，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草！” 完全魔化了还知道仙尊咳血要丹药！ 柳无颜没忍住爆了句粗口，“是，得给仙尊吃丹药，你不变回来连储物戒都不会用，哪来的丹药吃，等着给仙尊收尸吧！” 也不知道重妄听没听懂，反正是暂时没再攻击别人，几人觉得他怎么着也不能伤害沈云清，索性就不管了，准备撕裂空间先带沈云清疗伤。 进入空间缝隙的前一瞬，巨大的魔龙突然化作胳膊粗细，不由分说的从头到脚缠住沈云清，呈保护姿态，龙头搭在肩膀上，还伸舌头狗似的在沈云清脸上舔了舔。 凤宿气得青筋直跳。 都没神智还想着占便宜！ 我抱师尊还得抱你，沉死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_的666打赏，感谢虐文在哪里的200打赏，感谢汐眸的一张催更票，破费啦~ 第53章 魔化了还这么怂 云清仙尊在六界积威已久，都知道他能打，但谁也没想过他这么能打，元婴期一剑击退半步飞升，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他真就做到了，就是代价大了点，被带回虚空界时已经完全没了意识，若不是柳无颜用银针吊着，恐怕早已身死道消。 “师尊，师尊……” 凤宿跪在床边叫了他好几声都没反应，顾不上自己身上那些要命的伤，强行逼出内丹要喂给他。 凤凰虽是神兽，但也是兽，凝聚全部修为的内丹一离体，他就维持不住人形了，半边身子都变成了原身，翅膀上还带着个血窟窿。 “别喂！” 柳无颜掐住他要给沈云清喂内丹的手，“你这么一命换一命，仙尊醒了要如何面对？” 伤成这样再没了内丹，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凤宿心知他说的有理，沉吟片刻将目光转向缠在沈云清身上的龙，“那就用我一半的内丹。” “没必要，仙尊是人族，一半内丹不足以……” “另一半拿重妄的。”凤宿说着直接召唤出本命剑，“他没神智，我帮他剖出来。” 开膛破肚剖龙族内丹…… 柳无颜打了个冷颤，很想问问他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疯子，真的不是要趁机杀了重妄吗？ 而且完全魔化的魔龙半步飞升都不是对手，他们几人都带着伤，如何能得手？ 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凤宿冷笑一声，“他还听得懂人话，跟他说不给内丹师尊就活不了，他会配合。” “那也不行，你们都没了一半修为，要是无啸找来谁能抵挡？”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要能救师尊，若是真有那一天，我自曝神魂与无啸同归于尽。” 仙尊到底是怎么教出这么个疯子的？ 柳无颜眉头都快皱得打结了，刚好大祭司进来吸引了凤宿的目光，他赶紧出手将人打晕。 大祭司脚步一顿，“你做什么？” “这疯子嫌我没用，要用他自己和重妄的内丹救仙尊。”柳无颜满脸无语，“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给我几日时间查阅古籍都等不及，我又没说救不了，只不过得让仙尊多遭些罪而已。” “他……”大祭司脸上闪过一抹犹豫，最后到底没多说，“别惹他，最好让他睡到仙尊苏醒。” 能让他这么讳莫如深，想来是占卜出了什么事不方便说，柳无颜没多问，只依言给凤宿用了药，放到隔壁房间继续睡。 柳无颜回了医仙楼，剩下大祭司守着两个昏迷的人和一条缠在人身上不下来的龙，闭关疗伤都不敢，就这么时刻守着。 前几个时辰还好，到了晚上沈云清还没醒，房间内的魔气就开始暴涨了，显然重妄对这个结果十分不满意，连带着对守在旁边的大祭司都有了杀意。 一人一龙对峙着，大祭司本就呆了点，防备的姿态那么明显还什么都不说，就盯着重妄看，没一会儿就打了起来。 重妄尾巴还缠着沈云清，龙爪上灵力和魔气交缠，只一下就打得大祭司伤上加伤，撞翻桌子在地上滚了一圈。 有那么一瞬间大祭司真想甩手不管了。 “要不是看在仙尊的面子上……” 他自言自语着从地上站起身，见那魔龙还对自己满眼敌意又要打人，面色冷凝，“仙尊会死。” 屋内魔气静止了一瞬，大祭司知道他听懂了，试探着靠近，“你打我仙尊就会死。” 龙头歪了歪，似乎在反应他这句话的意思，很快屋内的魔气便消散干净，整个龙身又严严实实的缠住沈云清。 大祭司吃了两颗疗伤的丹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顺手拿出一块占卜用的玉牌砸在龙头上。 “嗷！” 重妄被砸疼了，下意识想弄死动手的人，结果想起了打他沈云清就会死，整条龙都蔫了，喘着粗气又趴回沈云清肩膀。 大祭司见状又砸了他几下，看着他敢怒不敢动手的模样觉得心里舒坦了才停手。 晚些时候柳无颜传音询问情况，大祭司对此事只字未提，只笼统道：“重妄能听懂和仙尊有关的话，用仙尊威胁他就老实了。” 柳无颜做梦都想不到他能欺负一条失去神智的龙，又说了两句就潜心钻研古籍去了。 一个月后。 沈云清迷迷糊糊的睁眼，还没看清眼前景象就被什么湿漉漉的东西糊了一脸。 “吸溜吸溜~” 那东西舔得他眼睛都睁不开了，下意识伸手抓住，紧接着“嗷”得一声震得人头昏脑涨，沈云清这才皱眉细看，只见一个硕大的龙头停在他面前，嘴里伸出的舌头正被他攥着。 沈云清：“……” “仙尊，你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 “清洁术。” 柳无颜一愣，“什么？” “给我用清洁术。”沈云清声音大了一倍，“脸上。” “啊……马上。” 柳无颜帮他清理了满脸的口水，沈云清这才松开龙舌，想起身发现被缠得太紧动不了，索性就这么躺着了，“龙崽子怎么还没恢复？” “他这是受心魔影响，这次勾起的心魔缓解了才能恢复。” “那他的心魔如何……唔！” 估计是不满自己留下的气息没了，重妄又在沈云清脸上舔了一口，趁着沈云清说话还直接把舌头伸进了他嘴里。 一人一龙类似于舌吻的场面把柳无颜都看懵了，正想找个借口回避，沈云清抬手狠狠拍了一巴掌龙头，“退开！” 挨了打的龙还想跟他亲近，没等再凑上去就又挨了一巴掌，打得眼前都要冒金星了，最后只能不情不愿的趴下去，还在他颈窝里讨好的蹭了蹭。 魔化了还这么怂，这辈子算是完了。 柳无颜心疼他一瞬，很快又继续刚才的话，“这次魔化是因为无啸伤了仙尊，大概你身体好转了重妄就能恢复。” “嗯。” 沈云清又问了些自己昏迷时的情况，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龙角，看得柳无颜欲言又止。 话说龙角是能给人这么摸的吗…… 他也不敢问，赶紧说完正事走了。 沈云清收回目光，另一只手拉住龙尾在上面滑动，叹了口气，“我没事了，龙崽子快醒一醒，不可陷入心魔太深，否则……” 腹部突然被两根硬邦邦的东西抵住，沈云清撸龙的手一抖。 不是没了神智吗？怎么还能有这种反应？ 眼看龙身开始不安分的在自己身上蹭，沈云清赶紧收回手，“龙崽子你……别！” 胳膊粗的魔龙眨眼间变大数倍，龙爪按住纤细的腰身，兴奋得呼气都有些滚烫。 “嗯……” 两人有天生道体的契约在，沈云清抗拒不了他的求欢，明明想说不，出口却全是羞耻的呻吟。 “变回去，龙崽子快变回去……” 沈云清是真慌了，若是用原身双修，他今日非死在床上不可。 此时的重妄哪里会听，见他张嘴，又凑过去伸出舌头舔他，连脖子都没放过，几下就舔红了。 龙尾缠着腿，龙爪按着腰，沈云清一下都动弹不得，偏偏无法拒绝，连叫人帮忙都做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衣服都快被龙爪扯碎了，房门“砰”的一声被踢开，凤宿看到床上的情景，吼声响彻整个府邸，“重妄！你给我滚下去！” 柳无颜和大祭司赶到时都已经打起来了，重妄龙尾还缠着沈云清，力度都控制的刚好，不会让他疼，龙身却杀气腾腾，每一招都是杀招，见他们来了还愤怒的发出两声龙吟。 龙族最爱藏宝，重妄没了神智，此时在他眼中沈云清就是一件最稀罕的宝贝，他得寸步不离的守着，有人要抢他的宝贝，那就都得死。 于是柳无颜和大祭司也遭了殃，刚养好伤又要跟他打，加上凤宿，三人一龙打得难舍难分，得亏重妄要分神照看沈云清，不然完全魔化下三个人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轰隆！” 整间屋子在打斗中坍塌，龙身及时为沈云清挡住落下来的房梁，可那灰尘还是呛得沈云清一阵咳嗽。 愤怒的魔龙爪子一僵，也不跟人打架了，立刻低头去看他，见他咳得眼睛都红了，要哭了似的，龙身倏然变小，最后化作人形趴到他身上给他顺气，只是没几下就昏过去了。 “这就……恢复了？” 柳无颜一脸懵逼，第一个上前查看，好不容易换了间屋子安顿两人，却无论如何也掰不开重妄抱沈云清的手。 凤宿拔剑，“直接砍了吧。” “小凤凰……” 沈云清无奈的叫了他一声，凤宿咬着后槽牙，“师尊，他方才差点……差点用原身……” 这种事被徒弟撞见，沈云清面色微红，“他不是有意，只是失了神智，清醒时定不会如此混账。” 这番维护听得凤宿心脏抽疼，但也清楚自己没资格多说，若是不小心暴露了心思只会让师尊躲避自己，最后只能收了剑退到一边。 沈云清不会对徒弟的心思过多猜测，柳无颜在旁边可看得清楚，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膀，“有些事强求不得，想开些。” 也是个苦命的，能为仙尊不要命，却连一点越界的话都不能说。 凤宿挥开他的手，“没事，等我弄死重妄师尊就是我的。” “……” “你不是要给他炼丹吗？我出报酬，所有储物戒都给你，你毒死他。” 柳无颜：“……”告辞。 作者有话说： 感谢Free6的100打赏，破费啦~ 第54章 大冤种 重妄醒得很快，但神智依旧没有完全恢复，整日控制不住魔气，固执的只认沈云清。 察觉到一点沈云清的气息就要把人抱进怀里，不然就会疯了似的攻击人，不允许任何人抢走他最稀罕的宝贝，甚至有一次又化作了原形，要不是凤宿发现的及时，他就把沈云清叼回龙窝藏起来了。 沈云清身体本来就没恢复，稍微折腾一点就要咳血，哪里经得住他这么闹，可真把沈云清送走也不行，得提防元啸再出手，时刻有人守着。 “我带师尊回妖界。” 凤宿在这种时候无比积极，恨不得马上就把人带走，可沈云清不同意，“小凤凰，你现在需要闭关养伤。” 除了重妄就他伤得最重，重妄有魔化加持，又是龙族，带着伤折腾也没什么大事，他半边翅膀到现在也没完全愈合，这几日寸步不离的守着沈云清，也没时间疗伤，脸色都苍白了不少。 “我没事。”凤宿抓着他的袖子不肯放手，“师尊你跟我回去，妖界被我整治过了，现在很好，你过去我一定能照顾好你。” “不行，你去闭关。” “师尊，我真的不用……” 任由凤宿怎么撒娇，沈云清也始终不松口，徒弟孝顺是好事，但决不能以不爱惜自己为代价。 “小凤凰，听话。”沈云清不忍心看他太难过，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凤宿不想听，他想把师尊抢回妖界，他想趁这个机会杀了重妄，可是…… 他做不到拒绝师尊的任何要求，也不想让师尊不高兴。 “师尊。”凤宿敛住眼中的情愫，语气极轻的问道：“我是不是永远也比不过重妄？” 他一出生就是血脉最纯正的凤凰，是妖界少主，天赋容貌皆是顶尖，无数人仰望他，他从来没嫉妒过任何人，直到他被带回望月峰，遇到重妄。 一条无家可归的龙。 龙族覆灭，重妄什么都没有了，本该是他最看不起的那一类人，却能得到比他更多的，来自师尊的关注。 师尊总说他年纪小，让重妄让着他，却都是在无关痛痒的小事上，真遇到正事从不偏袒他。 重妄脾气火爆，总是惹祸，师尊看着冷漠不近人情，却从不重罚，惹了天大的祸也只打打手心跪跪香就过去了，而且会帮忙把事情全部解决好。 就连重妄入了魔都不追究，除魔卫道的仙盟首座，徒弟入了魔，竟是悄悄把人放走了。 那时候凤宿就知道，他比不过的，在师尊心中重妄才是最重要的，有可能师尊自己都不知道，但事实就是如此。 “怎么会这么想？”沈云清神情疑惑，“你哪里比不过龙崽子了？” “那师尊为何……” 为何与他双修，明知道天生道体会认主还与他结契，为什么不能是我？ 凤宿真想就这么问出来，但他知道他不能，最后只顿了顿继续道：“为何当年在望月峰我与他打架，他受伤了你总是纵容他化作原身亲近，还会捡他掉落的鳞片？” 沈云清被问住了，眼中的惊慌一闪而过。 随后脸上一阵发烫。 这让他怎么说？总不能说因为重妄是龙，还是他最喜欢的金色，化作原身摸起来手感很好，龙鳞金灿灿很漂亮他也很喜欢吧。 这个喜好他从未与人说过，就连与重妄相处时都小心遮掩，唯一一次放纵自己就是拔逆鳞的时候。 而且当年如果重妄不是重伤化不了人形，以原身被他遇到，以他当时的性子还真就不一定会收作徒弟。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沈云清自己是觉得这个喜好很羞耻，他真没那么厚的脸皮去说。 “师尊，师尊？” “嗯？” 沈云清回神后猝不及防对上一双通红的凤眸，湿漉漉的将哭未哭，泪珠要落不落，好不可怜。 “师尊不用说了，我知道了。”凤宿美得雌雄莫辨的脸上落下两行清泪，配上受伤的语气和表情，端的是我见犹怜。 “你知道什么了？”沈云清没让他就这么走了，拉住他给他擦了擦眼泪，“都多大了还哭，堂堂妖尊，被看见了丢不丢人。” 凤宿不出声，只盯着他哭，手却覆住了他的，不动声色将他的手攥进掌心。 “当年龙崽子一夕之间全族覆灭，多可怜，受伤了想让师尊陪着我便陪了，若是你来找我，我自然也会陪。” 沈云清没察觉不对，还在努力安抚他，“小凤凰，你没比不过任何人，你做的很好。” 凤宿不会去问他和重妄谁更重要这种话，答案他知道，没必要自找不痛快，他听着沈云清放柔了声音哄他，压抑着过快的心跳，一点一点，一寸一寸，抚摸感受掌中的那只手。 不知过了多久，沈云清终于发现了那么一点不对劲，垂眸看向自己被抓住的手。 “怎么了？”凤宿像是刚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满脸不好意思的放开，还“震惊”的往后退了退，“师尊我是不是抓疼你了？我刚才太伤心了，没注意……” 应当不是故意的，小凤凰从小就黏人，是我想多了。 龙崽子图谋不轨是意外，怎么能因此猜忌小凤凰呢。 沈云清摇摇头，“无碍，你快去闭关疗伤吧，再这么拖下去，师尊真要生气了。” “好。” 凤宿没再多纠缠，能这样亲密接触一次，又被哄一哄，他已经很知足了。 当务之急是保证师尊安好，其余的事都可以放一放。 离开虚空界，凤宿以血召出体内的虚影，“你说的那些傀儡还在吗？” “在，只是被藏起来了。”虚影贪婪的吸食着鲜血，“只要你每日让我喝饱，我一定帮你找到他们，那些傀儡和被控制的活死人是杀戮道最好的养料，给你师尊最好不过。” —— 揽月宗被魔龙毁了大半，连少主都被掳走了，人界本就动荡不安，却又迎来了至宝出世。 这消息还是白风遥最先知道的，他带了不少传音玉佩，有关系好的师弟师妹悄悄联系他时说漏了嘴。 就因为重妄毁了不少山头，揽月宗附近的至宝才露了头，最初灵气突然稀薄，陆满江重伤闭关，白宣然发现不对也不知该怎么处理，便下令封了那处。 于是歪打正着的锁住了宝物，据说是件神器，会自主吸收灵气的丹炉。 白风遥也住在紫竹苑，承蒙柳无颜帮忙疗伤，听到宝物是丹炉，告知沈云清的时候便提了一句若是柳无颜想要，他可以假装幡然悔悟，回揽月宗做接应。 “我就说这小子前途无量。”柳无颜高兴坏了，当场给了他好些六品丹药，“不过回去就不必了，太危险，你那个父……白宣然挺不是东西，万一抓你威胁仙尊就糟了，我自己想办法吧。” 当天下午揽月宗有至宝出世的消息就传遍了六界，还未有人收服，也没有认主，无异于告诉所有人赶紧去抢。 柳无颜放消息时也没说宝物是什么，于是不少人以为是神兵利器，前去夺宝者无数，打了两天两夜才被阎幻夺得。 然后不会炼丹的冥尊拿着个神品丹炉，当晚就给柳无颜传音想做个交易。 这也是柳无颜早就预料到的，六界之中无论是谁得了这个宝物，第一时间肯定想到跟他交易，毕竟炼丹不是谁都会，而且除了他和重妄，别人都驾驭不了这么高品的丹炉。 就重妄那个人缘，完全不用考虑了，他想要也没人愿意，所以不管谁得到都是要落入自己手中。 “你帮我做一件事，这丹炉便给你。” 两人约见面的地点定在了医仙楼，在柳无颜的地盘阎幻也不介意，开门见山的谈条件，“重妄在哪里你肯定知道，魔化后他恢复不了这么快，我要你把他交给我。” 柳无颜喝茶的手顿了顿。 阎幻也不着急，甚至还拿出那丹炉让他看了看。 许久过后，房间里响起一个字，“好。” 翌日午时，阎幻收到传音赶到鬼界与人界交界处，本以为会看到一条任人宰割的龙，却不想刚站定怀中就多了个人，还是个熟悉的人。 他低头看了看那张清冷绝尘的脸，下意识要放手。 “哎，可不能放啊。”柳无颜及时开口，“仙尊身体虚弱，你这一放弄不好就摔死了。” 阎幻身体一僵，不动了，许久之后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我要杀的是重妄。” “重妄现在还魔化着呢，我打不过也弄不来。”柳无颜指了指他怀里的沈云清，“你带走仙尊也一样，留着当人质，等重妄恢复了肯定任你摆布，你让他自杀他都能干。” 他说的有道理，也十分可行，但阎幻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又说不上来，最后还是犹豫着答应了，把丹炉给了他。 “别走啊，我还没交待完呢。” 柳无颜拿出一个储物戒，给他之后放慢了语速交待，“里面有丹药，我都贴了纸条写了怎么吃，必须每日看着仙尊吃，不然他总躲过去不吃了，还有那些天材地宝也得看着吃，一日最少三个，另外仙尊现在特别虚弱，不能接触鬼气太久，走动也不宜太久，会吐血……” 他说了一大堆，阎幻听到最后脸都绿了，“你这是把仙尊给我当人质？” 柳无颜绝口不提这是给沈云清找个好地方养身体，更不承认把他当成了大冤种，还笑着摆摆手，“快带人质回去吧，有没记住的再传音问我，千万注意，仙尊现在一不留神就要身死道消，死了你就没人质了，杀重妄有多难不用我跟你说吧？” 东西都给出去了，阎幻还能说什么，抬手打出一道灵力直击柳无颜胸口，“本尊记住了，这笔账他日定向柳楼主讨还。” 说完身体僵硬又小心翼翼的抱着沈云清走了，手上都不敢用力，生怕用点力人就死在他怀里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_的一张催更票，破费啦~ 第55章 不如一起吧 没了沈云清的气息时时引诱，重妄老实了不少，柳无颜跟一条理智和智商都不在线的龙耗了好几个时辰，总算让他陷入沉睡不再被心魔掌控。 “睡一个月应该能自己调养过来了。” 柳无颜嘀咕一句，身心俱疲的走出去，刚开门就遇上了面色不虞的大祭司，似乎是在故意等他。 “怎么了？” “仙尊在何处？” 知道他这股气是从何而来，柳无颜便放松了，漫不经心道：“我拿仙尊跟阎幻换丹炉了，你不是知道了么，还来问什么？” 大祭司当然知道，听到手下的人汇报此事，他几乎怀疑自己入了什么幻境，不然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你疯了？” 向来没什么表情的男人拧着眉头，满眼都写着无法理解和失望，柳无颜不敢继续逗了，“仙尊待在这影响重妄恢复，我算计了阎幻，让他先照顾仙尊一段时间。” “让阎幻照顾仙尊？”大祭司简直匪夷所思，“他与重妄有仇，仙尊在他手里若是出了意外……” “他不敢，也不会对仙尊动手。” “你怎么知道？” “相信我，抛开欠仙尊的人情，如今这世上除了少数的白眼狼和十恶不赦的变态，没人能忍心让仙尊受苦。” 大祭司沉默良久，“为什么？” 柳无颜没回答，而是反过来问他，“仙尊要吃糖炒栗子，你给剥吗？” “给。” “要你新得的占卜玉牌呢？” 大祭司犹豫片刻，皱着眉点头。 “你看，你这一根筋的都不忍心拒绝，阎幻好歹是个正常人，能不供着仙尊？” 原本清冷淡漠时就引人仰慕，现在有天生道体加持，美貌都成了利器，谁会忍心让这六界独一份的美人不高兴。 大祭司似懂非懂，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在说我不正常？” 柳无颜：“……” “你听错了，看好重妄，我回医仙楼一趟。” 他撕裂空间跑了，大祭司看着他消失的位置，突然觉得手很痒，想把人抓回来打一架。 鬼界。 从陌生的房间醒来，沈云清丝毫不惊讶，慢慢悠悠的坐起身，转头看向门外。 他最近睡得时间很长，依稀记得柳无颜强行用银针唤醒他，跟他说换个地方养身体，让他安心住下。 具体细节记不清了，但柳无颜他信得过。 就是这个地方有些冷，阴冷。 沈云清正想找一件大氅披上，门外突然传来吵闹声。 “尊主说了任何人不许入内，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是我非要见仙尊，尊主要发火就让他找我！” 态度强硬的女声传入耳中，沈云清觉得好像有些熟悉，很快就看到一个人影来到门外，从上到下整理一遍仪表，然后才抬手敲门。 小心翼翼的敲三下，声音小得生怕人听到似的。 “进来吧。” 话音未落门就被推开了，门外的人一阵风似的“飞”过来，快到跟前时倏地停下，低着头礼貌询问，“仙尊，方……方便和你说说话吗？” 沈云清从未想过自己会从一具骨头架子上看出羞涩，倒不是他观察得多仔细，实在是白骨变红太过明显，想不注意都难。 “蓝护法直说便是，不必拘谨。” 他记起来了，来人是阎幻的护法蓝息，曾经用白骨给他比心的奇女子。 蓝息猛的抬头，浑身上下唯一算得上人类的半张脸通红，眼睛也亮的惊人，“仙尊你想离开这里吗？我打死尊主送你走！” 闻讯赶来的阎幻正听到这句话，迈步进门的动作僵了僵，本就毫无血色的死人脸更白了，“还想打死我？你试试。” “你来干什么！”蓝息转身护在沈云清身前，恶狠狠的警告他，“不许伤害仙尊！” 她是老冥尊留下的小丫头，阎幻顾念旧情一直放纵着养，此时无比后悔自己没抽出时间好好管教，“仙尊与你无意，你再喜欢也要有个度，别在这做无用的纠缠。” 被说中心事，蓝息大半边骨头都红了，“我……我就是喜欢，你要是敢伤害仙尊，我就打死你后宫里所有女人！” 阎幻是鬼修，修炼的功法有时需要活人安抚鬼气，有时又需要同类双修，所以三宫六院美人无数，不能说都有用，但鲜少有完全无用之人，算是一大软肋。 两个鬼修对峙，屋内鬼气弥漫，沈云清哪能受得住，一连咳了好几声，等阎幻反应过来收了鬼气才堪堪停下。 “仙尊你怎么了？”蓝息飞快的在他手上摸了一把，“手好凉啊，你是冷吗？我给你取暖！” 说完直接拆了自己一条肋骨，拿着那白骨献宝似的，“我把它点着了送给你，永远不会灭的，你拿着取暖正好！” “够了。” 阎幻及时拦住她继续丢人的举动，不顾她的挣扎把她扔回她自己的院子，又设了结界关起来才回来。 “仙尊见笑了，蓝息从小便没人管教，性子顽劣了些。” 沈云清不觉得顽劣，甚至觉得很有趣，但他不说，只冷淡的抬了抬眼，“冥尊将我绑来，所为何事？” 提起这件事阎幻就想弄死柳无颜，总不能说是自己被坑了还得负责照顾他，憋了半天最后只吐出两个字，“吃药。” 沈云清看看他递过来的丹药，露出了睡醒后第一个疑惑的表情。 柳无颜说送他来养身体，他以为最多是阎幻派人来管这些，怎么会是阎幻亲自看着？ 见他不动，阎幻满眼了然，难怪柳无颜说得看着，敢情有人看着都不愿意吃。 接下来一连几日阎幻都准时准点过来看着他吃丹药吃天材地宝，准时准点一日三次。 沈云清也没多说什么，要是重妄这样他还能说两句抗议一下，换成别人他可丢不起那个人，不想吃也忍着吃了，所以两人相处得倒还不错，谁也没挑明人质的事。 相安无事下，沈云清终日见不到别人，只有阎幻会进来，其余人都在院外守着，要是从前这样肯定没什么，如今沈云清只觉得日子过得过于闷了。 也不知龙崽子恢复得如何了，沉睡中又无法传音说说话…… 第四日夜里，沈云清靠在床头看书，隐约觉得过于寂静了，似乎连外面守着的人都没了动静。 “仙尊。”蓝息做贼似的推门进来，“仙尊我来了，阎幻一直防着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 “坐。”沈云清放下书饶有兴趣的看她，“你这么阳奉阴违，阎幻不会怪你吗？” “不会，他欠我爹一条命，答应我爹把我当女儿养的，我就是把你放走了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蓝息活泼又不做作，沈云清挺喜欢跟她说话的，尤其是在发现她看自己的眼神清澈如水，里面只是尊敬崇拜那样的喜欢，而不是男女之情以后。 阎幻应该也是放弃了，这次没出面，权当不知道她来过，于是给了沈云清很多打探消息的机会。 比如今日阎幻来监督吃丹药晚了一会儿，沈云清只是顺口一提，蓝息就告诉他原因了。 “有一个什么老祖来找他，说要跟他合作，还说到什么傀儡……我也没仔细听，只知道他当时表情很复杂。” 沈云清没追问阎幻答没答应，因为她不会说，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也看明白了，蓝息看似胡作非为，实际上重要的事从不胡闹，有问必答也不会过多透露阎幻的机密。 老祖应该就是无啸，无啸提起傀儡……难不成傀儡就是无啸弄出来的？ 沈云清心情沉重了几分。 不是没有可能，如果真是这样，那些傀儡必须尽早清理，最好能打探到无啸用那么多无辜性命培养傀儡的目的，至于如何实现，还得在阎幻那多下一番功夫。 当晚阎幻过来送丹药，沈云清没再像以往那么痛快，指尖在桌上轻轻点了点，“有糖炒栗子吗？” “什么？” 阎幻的表情见了鬼一样，“你要那个做什么？” “吃，现在。”沈云清淡定的看着他，表情坦然极了，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大晚上提这个要求有多过分。 我欠了他不少人情，不能惹着他，不然可能会把他气死…… 阎幻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这些话，面色如常的起身，“我让人去买。” 他说到做到，真给买回来了，还是热乎的，放到桌上见沈云清不吃，还略微不耐烦的催，“吃吧，吃完赶紧吃丹药。” 沈云清对着糖炒栗子下巴微扬，“这样怎么吃？” 言外之意就是我吃里面的仁，不想自己动手。 阎幻有些恼了，“怎么，仙尊平日里吃这东西也得让人伺候？” “嗯，重妄会剥。” 阎幻一噎，看他的眼神堪称迷惑，“重妄……还会做这种事？” 在他眼里，重妄总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嚣张样，怎么看也不像是会伺候人的。 但是……仙尊也不至于在这种事上骗人吧。 阎幻犹豫了，想想柳无颜说的沈云清身体有多虚弱，最后到底是没发火，动作生疏的开始剥栗子。 只是为了试探他的态度，以他发不发火判断是否同意跟无啸合作了，沈云清根本没想到他会亲自动手，还以为他会找手下的人代劳。 这下不只试探出了没同意合作，还试探出了些别的东西。 之前大祭司也亲手帮忙剥过瓜子仁，大祭司算是朋友，阎幻可不算，那他为何愿意？ 当日六界聚首，为何阎幻和辞镜都那么给我面子，来的那么快？ 沈云清终于注意到了他从未注意过的问题——自己除了在人界，在其他地方似乎并不是一样被视为眼中钉，而是意外的很受尊敬。 意识到这一点，沈云清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他殚精竭虑守护人界，到头来竟只是被人界不容。 既然如此，那他修杀戮道还束手束脚做什么？刚好龙崽子要乱了六界，不如就一起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Free6的100打赏，感谢17呀的一张催更票，破费啦~ 第56章 都杀了 午后正是酷热难耐之时，院子里的阳光都逮着人可劲晒，平时沈云清小心避着，受不住这天气，到了鬼界之后到处都阴冷得很，刚好中和了恼人的热，这时在院子里晒太阳舒服得很。 阎幻把他当人质，不让他出这院子，但吃穿用度都是顶好的，早晨来时还带了一堆零嘴，雨前龙井也是新泡的，恍惚间他都以为自己还是在虚空界，只是身边少了他的龙崽子。 又想龙崽子了。 沈云清摆弄着茶杯，心情也因着不知重妄情况如何而烦闷了些许。 龙崽子不在身边太安静了，蓝息今日也没来，估计又让阎幻给抓住了。 也不知是昨日想通了还是自己的性子变了，沈云清只觉得一个人闷在院子里无趣得很，目光不自觉的总往外面瞟，想给自己找些乐子。 一盏茶过后，乐子竟然自己找上了门。 阎幻留了不少人在院外守着，平日里那些人一丝动静都没有，今日竟然吵闹了起来。 隐约能听到是有人想进来，还是个女人，声音娇媚又跋扈，嫌守卫不配合，好像还打了人巴掌。 沈云清想起了蓝息说过的三宫六院，估计这女人该是其中之一，听着这热闹满眼兴味。 阎幻把他带回来养在别院里，一日三回往这跑，东西也没少往里送，还留这么多人守着，可不就像是背着正妻养外室么。 一阵灵力波动过后，也不知是打赢了还是守卫不敢真动手，沈云清再抬眼，一个容貌艳丽的美人就带人走了过来。 美人摇曳生姿，看气场和身后侍女的衣裳料子，还有敢硬闯进来的举动就知道平时很受宠，该是阎幻那三宫六院里排得上号的。 “你就是那不要脸的狐媚子？” 沈云清不是第一回挨这种骂了，心境却完全不同，上回是因为重妄，他动了气，这回是因为阎幻，他不光不生气，还有心思去想阎幻整日一张死人脸，看着也不像会哄人的，竟然能跟这么骄纵的美人恩爱情浓。 他不回答，还细细打量自己，美人被看得火大，一个眼神过去身后就有侍女上前，一鞭子抽翻了他面前的桌子。 还在养伤中，沈云清动不得灵力，连结界都撑不起来，又不想被零嘴和茶水脏了身，只能临时拎出闭关的九尾灵狐。 栖玄秘境坍塌，九尾灵狐也受了牵连，一直在闭关养伤，冷不防被强行叫出来，还没弄明白发生什么，一身油光水滑的毛就脏了，雪白的狐狸毛上挂着蜜饯和糕点残渣，惊得她嗷一声跳出老远，九条尾巴都炸了毛。 “怎么了怎么了？重妄终于要杀我了是吗！”吼完她才抽空看向沈云清，这一看尾巴便耷拉了下去，“你怎么又这么半死不活的了？比跟我契约的时候还虚弱，那条龙到底会不会照顾人？” 真不怪她惊讶，实在是沈云清现在看着太惨，脸色苍白，瘦得衣裳都宽松不少，虽说看着有种西子捧心的美，但病弱的大美人太招人心疼了，何况对面还站着几个充满敌意的人类。 “主子，玄……玄阶的灵兽……” 一个侍女看出了九尾灵狐的境界，哆哆嗦嗦劝来找茬的美人回去，美人脸色铁青，盯着沈云清语气不善，“那是你的灵宠？” “嗯。”沈云清应了一声，想了想又恶趣味的加了一句，“阎幻给我的。” 美人气急，拆了他的院墙泄愤才离开，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没人告诉阎幻这事，晚上阎幻来看着他吃丹药还问他谁把院子给弄成那样了。 沈云清也不告状，指了指榻上打盹的九尾灵狐，“小狐狸闹的。” 九尾灵狐抬了抬眼皮没出声，沈云清闲着无聊指导她修炼了一下午，她已经快累死了。 “那给你换个地方住？” 阎幻已经接受他被重妄给宠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事实了，一来就剥这剥那，不是瓜子就是栗子，有时候还有新鲜的荔枝，总之看见桌上有什么就都顺手给他剥了，而且越来越熟练。 “不用，我在这住习惯了。” “那我让人来修一下。” “嗯。”沈云清下午教九尾灵狐时话说多了，也有些乏，懒懒散散的倚在床头，声音也慵懒得很，他自己无意识，别人听着就有些娇，“蓝息今日没来。” 那小丫头十分有趣，他闲着无聊，有意教点一二，这才提了一句想让阎幻放人。 “仙尊，你……”沈云清闻声抬眼，漫不经心的一眼和平时清冷的模样大相径庭，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勾人媚意，生生把阎幻给看得愣住了，嘴里的话都忘了继续说。 仙尊从前是这样吗？ 他知道如今的沈云清身体虚弱还有些娇气，他又欠着不少人情，所以下意识多顺着些，此时才发觉有什么不对，他可不会对云清仙尊起什么旖旎心思，但这一个眼神就勾得他脸上有些发烫是怎么回事？ 不是他的问题，那就只能是仙尊身上有什么古怪。 阎幻猜不到是天生道体的原因，只暗暗把这古怪记在心里，缓神后才继续说，“你对蓝息无意，那便不要让她痴等，她比不得仙尊的心性，认准一件事非得要个结果才罢休。” 沈云清轻笑一声，“她只是好奇，并非男女之情。” 云清仙尊品行端正，说出这话那便是心中有数，阎幻没再多说，盯着他吃完三颗灵果就走了，连夜叫来不少人调查他的古怪之处。 翌日蓝息果然没再被关着，来沈云清这蹭零嘴，跟九尾灵狐一起被指导修炼，两人一狐相处得十分和谐，嬉笑声不断。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直到阎幻查出来什么是天生道体，又基本对上了沈云清的情况。 身上有独特的香气，天赋异禀，修炼速度比常人快上数倍，最重要的是一颦一笑都能乱人心神。 天生道体，世上最好的炉鼎啊。 阎幻再来时面色如常，目光落在沈云清身上的次数却比平时多了数倍，他自己可能没察觉，沈云清却直接问了出来，“看我做什么？” “重妄拿你修炼？” 几乎是一确定沈云清是天生道体，阎幻就有了这个猜测，否则如何解释重妄这么宠着沈云清，明明从前不死不休，突然就如胶似漆了。 沈云清倒是没多惊讶，毕竟有心就不难查出天生道体的事，他只淡淡摇了摇头，“两情相悦。” 阎幻表情僵了一瞬，显然这个答案比重妄拿他修炼更难以接受。 一个修无情道的人，竟然说两情相悦？ “仙尊不必多想，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想帮个忙，若仙尊要脱身，可以与我合作。” “合作什么？”沈云清饶有兴趣的追问，“统一六界，还是杀了重妄？” “只要仙尊想，以仙尊的能力，自然都可以。” 即便是病弱之躯，也可金丹期一剑打退半步飞升，云清仙尊的实力有目共睹。 阎幻毫不掩饰他的野心，沈云清不语，拿过他剥好的荔枝吃了一颗，垂眸时眼中含笑，再抬眼便是一杯热茶尽数泼向对面的男人。 茶水并未沾身，阎幻躲开后面色明显有些不悦，但更多的还是不解，不解他为何动怒。 难不成真不是与重妄合作或是被强迫，而是两情相悦？ “阎幻，我劝你早些打消取重妄性命的主意。”相安无事多日，沈云清第一次打破表面的平和，语气冷硬。 阎幻定定的看了他数息，抬手又给他添了一杯茶，“仙尊好生休息。” 说完就走了，竟是一点没在意沈云清泼他，依旧每日来送丹药和零嘴。 沈云清自己也没当回事，就是看他越来越不顺眼，一想到他要杀重妄就懒得给他好脸色，有时候被看着吃丹药，手边有什么就顺手拿去砸他，茶杯棋子折扇都用过。 不为砸中，就是单方面出出气，毕竟他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动用灵力。 起初阎幻一脸震惊，后来就习惯了，躲都不躲，直接伸手接住，看似面无表情，实际上心里惊涛骇浪，不敢相信云清仙尊怎么如此幼稚。 蓝息和九尾灵狐天赋都不错，整日在院子里切磋，阎幻偶尔看看，被她们的进步速度惊得不轻，不得不承认沈云清手段了得，指点一二就有如此效果。 然后就是新一轮的不甘心，又想谈谈能不能结盟，但又怕惹着他，给气吐血了就糟了，只能忍着继续维持表面的相安无事。 可惜某日还是被打破了。 蓝息和九尾灵狐结伴出去历练，沈云清独自在院子里下棋，自己和自己博弈得难分胜负，正要落子时一道灵力破空而来，碎了他的棋盘棋子。 一身正红色衣裙的美人大步走过来，指着他发号施令，“来人，把这个勾引尊主的贱人剥皮抽筋，拘了神魂做魂玉。” 沈云清不认识这人，只听周围人都叫她夫人。 尊主夫人，那不就是阎幻的正妻？ 之前的侧室还有所顾忌，正妻雷厉风行，话落就有人动手，沈云清眸色微冷，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阎幻故意为之要给他些苦头，还是这正妻妒火中烧先斩后奏。 一炷香过后，院内血腥味弥漫，阎幻匆匆赶来，正对上白发美人单手执剑，朝他勾唇一笑。 阎幻没来由的后背一凉。 “冥尊来晚了，你这三宫六院人太多，不如我帮你都杀了，如何？” 第57章 下一个大冤种 院落早已一片狼藉，废墟中十几个奄奄一息的人一字排开，男女都有，甚至还有化神期。 沈云清没多说什么，当着阎幻的面开了杀戒，从头开始一个一个杀过去，最后剑尖直指罪魁祸首，阎幻的正妻。 飞扬跋扈的美人哪还有方才的气场，趴在地上说不出话，疯了一般往前爬，拉着阎幻的衣摆边哭边摇头，求他救自己。 虽说是正妻，但也没什么感情，最初只是为了固权才娶的，阎幻想着她母家盘根错节的势力，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仙尊怎么动这么大的气？” 除去沈云清修为散尽这一百年，阎幻也有十几年没见过他大开杀戒了，一来没有值得动手的事，二来他修身养性情绪淡漠，今日突然发火，实在有些让人猝不及防。 “她带人要把我剥皮抽筋，还要拘了神魂让我永世不得超生，这还不够吗？” 字字句句都是在说别人的罪行，可那眼神却冷刀子似的往阎幻身上戳，这下阎幻算是看明白了，赔着笑语气无奈，“不是我授意。” “是吗？那你自己动手吧。”沈云清后退一步，好整以暇的等着看。 阎幻叹了口气，他心知沈云清如今虚弱成这样化神期也伤不了他，怎么着都不至于跟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动气，说到底还是针对自己。 但是知道又如何，非要个说法不可总不能不给吧，咄咄逼人到这个地步，他要是再求情，弄不好转头就得跟他打起来。 “尊主，尊主你不能……一日夫妻百日恩啊！” 禁言术被有意解开，女人的哭求声凄厉刺耳，阎幻看看面无表情的沈云清，到底是亲自动手给了她个痛快。 “仙尊可消气了？” 沈云清冷眼看他，“自己后院的事都管不明白，此事你便没责任了？” 阎幻一噎，万万没想到他还抓着不放，换做旁人定要就此翻脸了，可偏偏这人是沈云清，真不要命的打起来自己胜算不多，而且他也不想打，万一伤着个好歹可怎么办。 三宫六院他都没哄过，如今让人逼死了正妻还得放下脸面去哄，阎幻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了，心里快把柳无颜给骂死了。 “那仙尊想要如何？” “让我随意走动，一直待在这很闷。”沈云清说完见他一脸为难，语气又冷了几分，“不行？” “行。”阎幻苦笑，“现在能把剑收了吗？” 断月剑倏然消失在手中，沈云清彻底泄了这口气，身形摇晃着向后倒去。 阎幻眼疾手快的把人接住，看他昏睡时表情也不见一丝柔和，重重叹了口气。 这哪是人质，脾气比我这个主人还大呢。 从前说一不二，如今病弱之身发起火来也这般吓人，亏得重妄平时怎么受得了的，怕不是天天当祖宗供着，大气都不敢出。 不能动用灵力还杀了十几个元婴期和两个化神期，沈云清灵力透支经脉也有了些损伤，昏迷三日后阎幻到底是联系了柳无颜。 “你有病吧！连个女人都防不住，就这么让她去招惹仙尊？”柳无颜听完经过差点气死，“你知道仙尊身体有多虚弱吗？你知道给他养身体有多难吗！” 阎幻愁了三日，此时也顾不上他态度不好了，“昏迷时也经常吐血，丹药能喂进去，但效果不大，你能治吗？” “你给输灵力吧，多输点，先让仙尊苏醒再说。” 输送灵力对自身也有影响，阎幻刚露出些犹豫的表情，柳无颜声音就提高了一倍，“你惹出来的，让你输点灵力怎么了！我说没说千万别惹仙尊生气？你以为你是重妄吗？惹完了哄不了还不想管！你不输就算了，等着给仙尊收尸吧！” 看着陷入沉寂的传信玉佩，阎幻憋着气都不知道该找谁撒，最后还是给沈云清输了整整一个时辰的灵力，等人醒后再也不敢惹了，生怕下回直接把人气死。 沈云清养了五日没出门，蓝息听说这事之后和阎幻好一通闹，指着阎幻鼻子骂他没出息，自己的后宫都管不好。 阎幻奈何不了沈云清，正巧她来撞枪口，直接下令关她两个月禁闭，又给沈云清安排了好几个人保证安全，反复叮嘱他不要再动灵力。 沈云清第一次走出那个别院，对周围的环境十分感兴趣，走到哪都要仔细看一看，嫌阎幻安排的人烦，便让他们隐了身形远远跟着，独自一人慢慢逛。 阎幻住的主殿太远，他懒得去，索性就在后花园看风景，他是生面孔，这又不是人界，认识他的人太少了，只能分辨出他身上有阎幻的气息。 大多数人都选择绕着走，偏偏就冤家路窄，又遇上了上次闯入别院的那个美人，发现他落单便起了歪心思。 然后…… “尊主，侧妃死了。” 刚死了正妻又死侧妃，阎幻眼皮一跳，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谁做的？” “别院那位。” 阎幻：“……”我就知道。 “要让人封锁别院去审……” “不必。” 阎幻心道审什么审，我都不敢去问。 “传令下去让人见着他都躲远点，谁也别去招惹。” 这几日不太平，灭门惨案又有了好几起，阎幻忙着跟无啸拉扯，没时间挨个亲自警告，结果就是他的三宫六院都知道有个养在别院的美人正得宠，他还不让招惹，怕是要顶替正妻之位，一时间作死针对沈云清的人更多了。 不过几日光景，平时得宠的那几个都快死没了。 阎幻忙完正事听到这消息都气笑了，去见沈云清时发现他隐隐有突破之兆，意识到他这是拿自己枕边人突破，表情别提多精彩了，用了全力才控制住没吼出声，当天就用了迷香迷晕沈云清，带着人出了鬼界。 这人质留不得了，再多待几日他的后宫就死绝了。 “什么事这么急？”辞镜与他碰面，见到他怀里抱着沈云清都愣住了，“这是仙尊？” “嗯，你带走，留着威胁重妄。”阎幻把人送到他怀里，又把柳无颜给的储物戒都交接了，“受了点伤，按里面的字条好生养着，仙尊现在特别虚弱，千万别招惹。” 说完直接撕裂空间走了，玩一会儿都怕辞镜发现不对不肯接手。 辞镜看看怀里的人，再看看他离开的位置，拧眉沉思。 阎幻傻了？这种好事竟然主动让给我，还一点条件都不提？ 沈云清苏醒后发现换了地方还以为是阎幻把自己送回虚空界了，看到辞镜推门进来愣了一瞬，随后没忍住笑出了声，边笑边咳也止不住。 “仙尊笑什么？” 沈云清摇摇头没回答，“给我倒杯水。” 辞镜头一回被人使唤，皱起眉头叫了个人进来，“给仙尊倒水，以后你留在这照顾仙尊。” 说是照顾也是监视，修罗界本就人少，找外人来辞镜也不放心，那人是他的得力手下，一个看着很清秀的男子。 倒了水准备送到床边，抬眼对上沈云清清冷绝美的脸，恭敬的眼神逐渐变得痴迷，竟是不顾辞镜在场就起了色心，发疯一般去拉沈云清的手。 “放肆！” 辞镜脸都黑了，万万没想到手下的人会这么给自己丢脸，当场取了那人性命。 沈云清倒是没多惊讶，天生道体就是如此，修罗界的人恶念最多，欲望便是其中之一，辞镜修为高深不受影响，其他人可做不到。 然而辞镜并不知道这些，还以为是那人有问题，又换了人进来。 男男女女前后换了四五个，皆是中邪一般想要冒犯沈云清，辞镜终于反应过来有蹊跷，看沈云清的眼神微妙起来，心中也对阎幻有了不满。 难怪把人送到我这，怕不是他自己也把持不住。 “仙尊不解释一下吗？” “我要突破了。” “什么？” 回答辞镜的是雷劫汇聚轰隆作响，不等他退出雷劫范围九转金雷便落了下来，幸亏他早有准备撑起一道结界才借着缓冲脱身，否则也要被殃及。 九道雷劫一道接着一道，中间一点停顿都没有，辞镜眼看着好好的一座宫殿被劈得渣都没剩，握起的拳头上满是青筋。 阎！幻！ 远在鬼界的阎幻打了个喷嚏，莫名心虚。 该不会辞镜的后宫也让仙尊给杀没了吧？ 辞镜没阎幻那么好脾气，欠人情归欠人情，该发火他可一点不含糊，雷劫过后第一时间找沈云清质问，想问他为什么不早说要突破。 哪成想刚进入废墟就看到沈云清浑身是血躺在地上，他也不知道这是吐血吐的，还以为渡劫失败了，当即抱着人去另一座宫殿查看情况。 神识在身上一扫他就发现不对了，没有伤，只是吐血？ 渡劫吐什么血？ 仙尊身上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 辞镜拧眉退后些许，隐约猜到了为何手下那些人会露出那般痴态。 若真是天生道体，阎幻把仙尊送来是……给我做炉鼎？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划过，他就传音给阎幻了，“来把仙尊接走，你作死别带上我。” 这可是云清仙尊，真受了折辱还不得拉着人一起灰飞烟灭。 阎幻哪能答应，他好不容易才脱手的，“你留着仙尊能威胁重妄，仙尊的性格你还不知道么，好生照顾就行，不会找你麻烦。” 真的？ 刚来就毁了我的寝殿……但是这个应该不是故意的吧？ 辞镜觉得阎幻靠不住，但他信得过沈云清的人品和德行，想了想还是把人留下了。 罢了，云清仙尊皎皎如月，清冷淡漠不爱计较，肯定好养。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_的233打赏，破费啦~ 第58章 龙崽子醒啦 “怎么还没醒？” “应该就是身体太虚弱了，渡劫时又吐了那么多血，睡够了就醒了……那个，尊主，这美人是谁啊？该不会是你抢……” “这不是你该问的，滚出去。” 耳边说话声太吵，沈云清不耐烦的皱眉，睁眼朝那个方向看去，正看到一个人影出门，还有坐在桌边朝他看过来的辞镜。 “仙尊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认识到了他到底有多虚弱，辞镜跟他说话都下意识放柔声音，生怕大点声就把人吼晕了，至于被毁的宫殿更是一点不敢计较。 “没有。” 沈云清费力的坐起身，靠在床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全是血迹，眼中浮现一抹嫌弃，随后把这嫌弃落到了辞镜身上。 不说跟柳无颜和大祭司比，就是阎幻也能知道该给他用清洁术收拾干净，辞镜倒好，就这么让他穿着脏衣服上床。 在阎幻那做了半个月的人质，沈云清已经开辟了做人质的新方法，一点事都不想自己动手。 “清洁术。” 辞镜看看他衣服上的血迹，听懂了他的意思，但迟迟没有动手。 不是故意的，就是没伺候过人，也不想伺候，并且他认为云清仙尊也不该是这样让人伺候的性格。 于是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良久，最后还是沈云清先收回目光，“我要突破了。” 辞镜一脸“你在开玩笑”的表情，下一秒就感受到了熟悉的雷劫正在靠近。 “昨日不是刚突破吗！你压住，别在这突……” “来不及了。” 沈云清话音未落，雷劫就劈了下来。 辞镜衣角一片焦黑，看着再次被雷劫劈成灰的宫殿脸色铁青，抬手砸了旁边的凉亭，连养锦鲤的鱼池都用灵力轰碎了。 他平时常待的只有两处宫殿，一处寝殿一处留着议事，沈云清突破两次，这两处宫殿全给他劈没了！ 雷劫过后，辞镜直接瞬移过去拎起沈云清，这次沈云清倒是没晕，但血吐得更多了，被拎起来时还咳出一口血，配上那张面无表情就能勾魂夺魄的脸，我见犹怜都不足以形容此时这病弱吐血的风情。 “咳咳……清洁术……” 这时候还被使唤，辞镜咬着牙，怒火都窜到头顶了，最终也没下得去手，黑着脸给他放了好几个清洁术，直到他全身都一尘不染。 换住处，喂丹药，又折腾了半个时辰稳住沈云清那不堪重负的身体，辞镜心里憋的火气都散的差不多了，看着床上脸色惨白的病美人满心无奈，“你一直这么连着突破吗？” 倒也不是，只是修杀戮道之后才这样，每次大开杀戒之后都会连续突破。 沈云清自然不能说实话，只捡着无关紧要的说，“重新修炼后就这样了，应该还有一次。” 辞镜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不是气的，是嫉妒的。 已经是出窍期了还能一突破就连着三次，这就是天生道体吗？也太逆天了！ 从前他还觉得他们这些人总是被沈云清打压是不够努力，现在才知道从一出生就差了人家一大截。 就这个天赋这个水平，还有头脑和能力，要不是人界内斗失了势，一直让沈云清执掌仙盟的话，弄不好再过个几百年沈云清都能统一六界了。 “陆满江倒是做了件好事。” 辞镜有什么说什么，大多时候都不屑于掩饰自己的坏，沈云清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所以你就跟他们合作？” “合作谈不上，无啸找过我，我没理。”辞镜言语坦荡，“若是除不掉重妄，你与重妄联手，那无啸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我不做没把握的事，你们斗你们的，我只看个热闹。” “不如与我合作？” “嗯？”辞镜饶有兴趣的打量他，“仙尊想合作什么？又能给我开什么条件？” “你先保证放弃杀重妄。” “那便算了。” 沈云清：“……”龙崽子的人缘是真差啊。 这点前提都谈不拢，沈云清也没再多说，很快就迎来了第三次突破，这次辞镜早有准备，给他找了荒郊野岭随便劈。 “出窍后期，九转金雷过后却没有修复身体，雷劫也比常人凶狠得多，仙尊不解释一下吗？” 旁人都只会觉得天生道体的雷劫特殊，辞镜是怨气的化身，能从雷劫中感受到一些杀戮道惹怒天道带来的戾气，他会发现不对劲沈云清并不奇怪。 “一直这样。” “仙尊似乎有很多秘密啊。” “那又如何？”沈云清神色冷淡，“我来做人质而已，难不成还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刚说一句就被怼了，辞镜不敢真把他惹生气，闭嘴的同时默默疑惑，仙尊似乎脾气大了些，难道是因为被虏来做人质才这样？ 很快他就知道并不是这么回事了。 两处宫殿都被劈没了，辞镜让沈云清住一处别院，但长久无人居住，环境比不得阎幻那三宫六院的住所，沈云清看得直皱眉。 “仙尊凑合一下吧，暂时没有更好的……” “你住哪？” 辞镜一愣，“我在后宫有……” “带路。” 辞镜起初不同意，听说阎幻也这么安排时忍不住骂了阎幻好几句，最后到底是让沈云清住进去了，还是让一个侧妃腾出了环境最好的院子。 没办法，沈云清的容貌气质摆在那，走到后宫辞镜就下意识用看美人的眼光去衡量，最后甚至觉得再给他建一座宫殿都是应该的，自然要把最好的给他。 纵容这种事有一就有二，等沈云清要桂花糕要蜜饯时辞镜震惊归震惊，很快就差人去买了，就是要帮忙剥瓜子剥栗子他做不来。 其实沈云清没要求，是辞镜自己发现他放在那不吃，多嘴问了一句，然后就听说平时都是别人给剥。 “阎幻也给你剥？” 辞镜一直觉得阎幻跟自己是一路人，对枕边人都谈不上温柔，竟然能帮别人剥栗子？ “嗯，不知道跟谁学的。”沈云清对这事不怎么在意，他也不是非得有人伺候，只有些后悔道：“早知道他这么客气，当初就不打他那么狠了。” 他们这些六界翘楚谁没挑战过云清仙尊啊，还未做一界之首时就听过云清仙尊的威名，辞镜到现在都记得自己做了修罗王之后第一次参加六界聚首，谈完正事他便提出跟云清仙尊切磋，然后……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具体是怎么回的修罗界，因为没意识了，切磋时在揽月宗，再睁眼就是在修罗界了。 虽说挨打最多的是重妄，但普遍都被揍过几回，都是差不多的惨，也就大祭司强一点，因为长记性，被打一回就再也不提了。 想想云清仙尊当年那六界无敌手的风采，再看看如今青丝化白雪的病美人，一肚子坏水如辞镜都不免有些唏嘘，稀里糊涂的就上手去剥栗子了。 反应过来自己还愣了一下，然后又淡定的继续了。 以后可能要撕破脸，至少现在还能和和气气的坐在一起，又不是什么大事，伺候就伺候了，都虚弱成这样了，那双好看的手还是留着力气握剑吧。 沈云清见鬼似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怎么连他也上赶着伺候自己，按理说他该是最喜怒无常心狠手辣的那个，就算是惦念以往的人情，做到这种程度也有些过了。 他不明白，索性就问了为什么。 辞镜随口就答，“抛开别的不说，美人么，总是得特殊优待的。” “砰！” 刚才还坐的好好的椅子，生生被一道剑意劈碎了，辞镜毫不怀疑自己要是没躲开，现在碎的就得是他自己。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调戏的嫌疑，默默换了把椅子，心里嘀咕是不是不太对啊，从前的云清仙尊好像不计较这种事的，这脾气是不是有点大啊。 接下来的半个月他算是彻底醒悟了，就是脾气大，而且特别大。 零嘴得供应上，不能有人打扰，看着吃丹药吃灵果都得小心翼翼的，平时一点灵力不用，清洁术都得别人给放，但只要惹着了，那就直接开打，辞镜都快疯了。 “阎幻你个王八蛋！” “你说仙尊好养？这叫好养？” “当人质？当祖宗都绰绰有余！” “知足吧，都还没杀人呢。”阎幻长叹一口气，“仙尊在我这半个月，杀了我一个正妻三个侧妃还有二十四个美人。” 辞镜：“……”那还是你比较惨。 这两人已经被沈云清给折磨得怀疑人生了，等重妄苏醒后上门要人时都懵了。 沉睡一个多月，醒了之后发现沈云清不见了，重妄一路打进鬼界，结果人不在那了。 “我把仙尊送去辞镜那了，辞镜照顾得比我好，你去找他要吧。” 平时见面都得打起来，这回阎幻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莫名的颓废，搞得重妄都怀疑他要暗算自己。 辞镜那更离谱，修罗界入口难寻，重妄是想找大祭司帮忙的，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找，辞镜就先给他开了。 “来接仙尊吗？进来吧。” 几百年来，重妄从未见过这么和气这么欢迎他的辞镜，甚至眼中还带着期待，好像盼了很久就等着迎接他了。 重妄没动，“又联合了谁来杀我？” “今日不杀你，把仙尊带走吧。” 果然有问题。 重妄嗤笑一声，“说吧，什么条件？” 辞镜深吸一口气，“没有条件，把仙尊带走。” “我还不了解你，今日没心情跟你废话，要打就直接打，有条件也直接说，沈云清必须跟我走。” “都说了没条件！”辞镜忍不住吼出了声，“快点把仙尊带走，你听不懂人话吗！” 重妄：？？？ 见他还不动，辞镜几乎要崩溃了，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瓷瓶，“你不是来抢过凝魂露吗？这里面是五滴，都给你，把仙尊带走，马上！” 重妄看看手里的瓷瓶，恍惚间以为自己在做梦。 不是要拿沈云清威胁我吗？这怎么还反过来给我东西？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233打赏，破费啦~ 第59章 亲自给你养身体 “仙尊！仙尊留步！” 辞镜看到沈云清要往出走就后背发凉，急忙把人拦住，“重妄来接你了，仙尊，今日别逛了。“ 每日都带着九尾灵狐闲逛，不顺心了不是打人就是毁物，他是真养不起了，快跟重妄走吧！ “龙崽子来了？”沈云清语气平静，眸中却带着细碎的光，藏着多日来的思念，“人呢？” “这呢！” 重妄一落地便拉住他细细打量，越看眼中心疼越甚，“怎么又瘦了，还突破到了出窍期，渡劫时疼坏了吧？” “还好。”沈云清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语气也和平时明显不同，少了些清冷，满是亲昵，“龙崽子沉睡这么久，心魔压制住了吗？” 辞镜在旁边看得眼睛都瞪圆了。 这么温柔的仙尊是真实存在的吗？ 察觉到他的目光，重妄错身挡住沈云清不给他看，“已经无碍了，先回去吧，这地方晦气。” 晦气？到底是谁晦气？你知道这半个月整个修罗界都经历了什么吗！ 辞镜气得肝疼，但也不敢说，他现在只想赶紧把沈云清送走。 “好。”沈云清点点头，离开之前特意嘱咐辞镜一句，“若是想好了，随时通知我。” 他想结盟，而且不止跟辞镜提过一次，若是从前辞镜肯定毫不犹豫的拒绝，如今被摧残了这么久，反倒觉得是个机会了。 因为云清仙尊变了，不再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也通了人情世故，最重要的是眼里容不得沙子了，这时候不站好队，以后后悔都来不及。 虚空界。 怕辞镜突然发难，重妄是撕裂空间带沈云清回来的，还没来得及亲近一二，沈云清就弯了亭如松柏似的背，扶着他边咳边吐血。 “怎么又吐血了，刚才不是好好的吗？”重妄吓坏了，边抱着人往屋里跑边传音，“柳无颜！快来看看沈云清怎么了！” 柳无颜早就在屋里等着了，就守在床边，重妄把人放下他立刻查看情况，眉头越皱越紧。 “仙尊体虚却强撑着装没事太久，透支过灵力没怎么养好，还强行渡了雷劫，没有大碍，但是又得细心养着了。” “透支过灵力？”重妄脸色铁青，“阎幻和辞镜跟你动手了？他们为难你了？我现在就去杀了……” “没有，他们很客气。”沈云清拉住他，“是我自己有意动手。” 这一个多月沈云清想了很多，从发现只有人界容不下他时他就在谋划，有些东西注定躲不掉，倒不如主动些。 “等我修养几日就回揽月宗，解决了陆满江和白宣然再将仙盟好好整治一番，人界万万年的基业不能就这么毁了，到时候……” “仙尊。” 大祭司带着白风遥已经走到了门口，又有意出声打断，显然是把刚才的话都听进去了。 门口的清俊青年面色凝重，沈云清叹了口气，“风遥，你若想留他一命，那便……” “他已经不是我爹了。”白风遥大步走到床前，语气认真，“小师叔，他欠你的何止一条命，你不用顾忌我，我……我以后只想跟着你。” “行，那就跟着。”都不用沈云清点头，重妄就把这事给应了，还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膀。 嗯，认儿子这事得准备准备了。 唯一的一点顾虑也没了，沈云清彻底放心了，又说了些自己在鬼界和修罗界打探到的消息。 “不只是无啸，这些日子那些隐世不出的半步飞升都有意要参与六界纷争，鬼界和修罗界的老祖现身过，但有意遮掩行踪，应该只见了阎幻和辞镜，目的……我怀疑是和万年来再无人飞升有关。” “妖界凤凰一脉代代传承，小凤凰血脉如此纯正，说明妖族老祖早已坐化，魔界老祖当年被围剿便已身死道消，人界无啸受伤，算下来六界还能翻手云雨的半步飞升不过五人，若五人各自为营还好，一旦联手图谋什么，怕是要引起六界浩劫。” “他们手中的消息肯定比我们多，即便有所图谋此时我们也阻挡不了。”重妄想得开，并不担心这个，他只担心沈云清，“那傀儡应该是无啸的手笔，他不会无缘无故借用你的名头，那日突然朝你动手想来也不是巧合。” “真是奔着仙尊而来，此时仙尊遭人觊觎的也就只有天生道体了。”柳无颜一针见血，话音落下屋内一阵沉默。 “我听说过百年前陆师伯……陆满江想尽办法要闯望月峰。”白风遥皱眉回忆着当时听到的风言风语，“有人说他对小师叔有龌龊心思，但执法长老喝醉时反驳过，说小师叔你有大用处，是师祖当年封锁了什么消息，不然你早就没活路了。“ 师尊封锁的消息？ 沈云清陷入了沉思，当年他年纪还小，只记得师尊替他压制过天生道体，然后让他修无情道断情绝欲，但这件事只有师尊知晓，并未扩散过，谈不上封锁消息。 “我不知此事，但师尊当年护我如亲子，若真有什么危及性命的事，绝不会与旁人透露半点消息。” “抓了陆满江搜魂就知道了。”重妄的方法简单粗暴。 柳无颜若有所思，“仙尊，你师尊为何……”他言语犹豫，最后摇摇头，“无事。” 大祭司看了他一眼，神色莫名。 “看我做什么？”柳无颜看回去，笑着调侃，“你那占卜之术登峰造极，要不要泄露两句天机来听听？” 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几人把目光都落在了大祭司身上，想看看他这么呆的人会说什么。 大祭司依旧面无表情，数息后突然开口，“紫府开，六界乱。” 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大祭司猛地吐出一口血，身形摇晃着倒下去。 “你还真说啊！”柳无颜瞬移过去将人抱住，顾不上看沈云清他们的反应，直接抱着走了。 重妄听到紫府二字就变了脸色，紫府是龙族覆灭后留下的一处秘境，灭族之人将其封印，他找了几百年也没找到一丝线索，更不用说去找幕后真凶了。 白风遥惯会察言观色，见状知会一声便退了出去。 “龙崽子，龙崽子？”繇|药 “嗯？”重妄回过神，看着自己被拉住的手神色终于缓和了几分，“我没事。” 这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沈云清心知劝也没用，只用了些力气去拉他。 骤然被拉得俯身，重妄还有些懵，不等开口询问就看到沈云清缓缓起身，盯着他的眼睛靠近，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龙崽子还未细说，沉睡这些日子可还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一句话就问得重妄顾不上想别的了，当时他没有神智，苏醒后可都想起来了，他差点就用龙身把沈云清给…… “我失了神智，感知不到外界发生的事。” 不能说实话，说了就完了。 沈云清微微眯眼，“是吗？” “嗯，我每次魔化都这样。” “你当时与旁人双修了。” “不可能！我明明一直缠着你，根本没……”周围空气骤然变冷，重妄后背一凉，想补救都来不及了。 沈云清让他给气笑了，“不是不记得吗？” “我……跟你有关的我都记得，就是哪日魂飞魄散了也忘不了。” 重妄赔着笑，一边努力回想某只杂毛鸡那张嘴有多会说，一边动作熟练的往下跪，“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了，只知道要守着你，而且龙性本淫，我都失了神智了，控制本性就难了点……” 他越说声音越小，自己都心虚得没有底气，最后直接放弃了，低着头蔫蔫的，“你打吧，想怎么着都行，就是不能赶我走，我那时见你重伤才魔化，沉睡后每日的梦境都是护不住你，看你在我面前身死道消，我现在就想看看你，看不着我心里不踏实。” 沈云清本来就没想找他算账，只是转移他的注意让他别一直想灭族的事，如今听他委屈巴巴的说这些，哪能不心疼。 “起来吧，上来陪我睡一会儿。” 重妄不可置信的抬头，凤眸亮得惊人，“你不生气了吗？” “嗯，上来。” “来了！” 都不能说是上来，他是扑上来的，一把抱住沈云清，直接吻住微张的红唇。 一吻过后，沈云清气都喘不匀了，想把他推下去却只被胸肌和腹肌硌了手，人一点没推动。 “我就抱一下，我太害怕了，我总怕那些梦是真的。” 重妄把头埋在他颈窝里蹭，见他果然不再动了，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不管什么时候都吃示弱这一套，这么容易心软，这不是逼着人套路么。 “沈云清，我沉睡了一个月，你一点都没照顾好自己。” 沈云清表情一僵，“我在做人质，哪能像在虚空界这么……” “辞镜说我再不带你走修罗界就是你做主了。“ 沈云清：“……” 重妄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他们明明就没苛待你，你还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你是不是一点都不想养好，还想求死扔下我？” “没有，我那是……” “我知道你心里没我，我也不逼你，我只想让你多陪我些日子，这样也不行吗？” “谁说的，我不是都已经……罢了。” 以退为进算是让他给玩明白了，沈云清又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哄他，见他这么卑微这么难过，索性堵了他的嘴。 他都主动献吻了，重妄哪有不收的道理，“勉为其难”的化悲伤为动力，开始跟他深入探讨双修功法。 等沈云清回过神已经晚了，推人的手被强势的按在头顶，重妄嗓音低哑又蛊惑，“师尊，双修加神交也能给你养身体，你来采补我，把我当炉鼎就好，识海打开，让我进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老魔仙殿下的11张催更票，感谢katherine-的233打赏，破费啦~ 第60章 叫爹 连着荒唐了七日，沈云清简直不知今夕何夕。 脑海中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画面，有时候是重妄委屈巴巴说想他，有时候是不管他怎么拒绝，甚至崩溃到止不住眼泪都爬不出这张床。 昏过去的最后一瞬他倒是记得清楚，重妄笑得温柔又张扬，吻他时说了句什么，但是他没听清。 沈云清头一回后悔自己的心软，龙崽子太放肆了，简直是要弄死他。 再醒来是三日后，身上应该是用灵力修复过了，没有想象中的酸痛，但周身经脉胀痛得厉害，金丹也有些发烫。 这是要突破的征兆，灵力在体内叫嚣，催他渡劫。 可他分明刚突破不久，最近也没有开杀戒，双修没有这么大效果。 “主人……主人呜呜呜……” 呜呜咽咽的女声传来，沈云清揉着太阳穴起身，只见九尾灵狐趴在地上，蔫得像是受了重伤，很痛苦的模样。 “你怎么……” 龙族威压，强到玄阶灵兽匍匐在地无法起身的威压。 沈云清口中的话停住了，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识海里多了一道印记，羁绊入灵魂的印记。 是……魂契？！ 主人和灵宠的魂契，难怪体内灵力暴涨又要突破。 沈云清先是一僵，随后气得手都在抖，“重妄！” 一条手臂粗的金龙被他从灵宠空间扔出来，落到地上盘成一团，头都不敢抬。 终于腾出地方了，那要命的威压也不再压制自己，九尾灵狐发现气氛不对，赶紧回灵宠空间装死。 “咳咳咳……” 被折腾了这么久刚睡醒，沈云清声音沙哑，刚咳几声便吐出一口血，染在胸前的白发上，簪了红梅似的，煞是好看。 可惜重妄不敢看，也不敢化作人身去擦，就在地上装一条听不懂人话的龙。 沈云清冷冷的盯着他，暗自压制了许久的怒气才忍住一剑劈了他的冲动，“把魂契解了。” 主人和灵宠签了魂契，那便是双方刻入灵魂的羁绊，有一人不愿便解不了。 “重妄。” 沈云清又叫了他一声，这次声音更冷了，里面暗藏的怒火让重妄肝颤。 金龙化作人身，却迟迟没有动作，眼神坚定中带着些讨好，无声的和他对视。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以往犯错他都会主动认错主动来哄，沈云清眉头微皱，心知他在跟自己对峙，却不懂他这么做的意义。 龙族从未有此先例，关乎颜面，但更多的还是百害而无一利。 龙是神兽，沾了神字便有神格，享天道偏宠，永生不灭。做了灵宠便与主人神魂绑定，视为放弃永生，主人死后便不能独活。 他没有想过带龙崽子一起死，他的命从来都由不得他自己，可龙崽子到底在想什么？这么大的事，若说不是早有预谋他肯定是不信的。 “你我可以合籍，为何还要做我的灵宠？” 合籍也可同生共死，只是可以选择要不要一起死，不会像灵宠那样必死无疑，沈云清觉得这足够安抚他的龙崽子了，明明前不久提起这件事时还没有异议。 重妄还是盯着他看，只是眼神慢慢变得复杂起来，声音也很轻，“我们真的能合籍吗？” 眼前人是自己的命劫，天道当然不会允许合籍，只是…… 龙崽子如何知晓的？还是在试探？ 沈云清动了动嘴唇，想说的话有很多，最后却只剩四个字，“为何不能？” “我试过了。” 一句话，沈云清所有强撑出的冷静都毁于一旦，他从未想过嚣张肆意又脾气火爆的龙崽子会这么细心，不仅察觉了蛛丝马迹，还亲自试了。 沈云清闭了闭眼，声音微颤，“那也不能留这魂契。” “留着吧。”重妄走过来试探着抓住他的手，笑得讨好，“以后你去哪不方便带我，也不用缠在你手腕上了，还容易被发现，我可以直接进灵宠空间……” 他说了很多，沈云清就只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一个字都没说。 两人都清楚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重妄要跟他一起死。 接下来的几日重妄再也没见过沈云清，别说见面，连院子都不让他进，除非他同意解了魂契，否则沈云清便要一直如此。 单方面的冷战，没打他，一下都没有，这才是沈云清最生气的状态。 “还在这站着呢？” 重妄天天在院外站着，望眼欲穿，柳无颜实在看不下去了，拉他到自己那去开导开导。 两人喝了杯酒，重妄唉声叹气，柳无颜也跟着叹了一声，“你这事干得确实太极端了，也不是没别的办法，仙尊哪能舍得你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啊。” “我是怕他不拿他自己的命当回事。”重妄眼神幽深，“他都敢瞒着我命劫的事要跟我合籍，要不是我无意中发现了，哪日害死了他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害的。” “他一个人苦惯了，学不会靠别人，我不这么疯一回，我怕留不住他。” 烈酒入喉，化作一声苦笑。 “我不逼他，谁知道他哪日就丢下我应那命劫去了，他身上背着我的命，他才能不自己犯险，事事让我知晓。” 柳无颜不知道该怎么劝了，或许就不该劝，这份深情没错，做法偏激了些，但以沈云清的性子，这绝对是最有用的方法。 “那你不报仇了？”柳无颜又给他倒了一杯酒，“若是仇人还没找到就身死道消，你甘心？” 重妄摇摇头，“不甘心。” “可要是沈云清不在了，我就什么都没了，那时候我还想得起报仇吗？” 他会疯。 柳无颜毫不怀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这世上只会多一条完全魔化的魔龙，毁天灭地，拉着六界众生陪葬。 明明是来做说客，最终却成了理解万岁，把酒言欢。 柳无颜无功而返时沈云清正在跟大祭司下棋，看他一脸心虚，沈云清都懒得理他，只有大祭司回头看了看，然后淡淡吐出两个字，“废物。” 柳无颜：“……”你行你来劝啊！ 这场冷战持续了一个月，沈云清压着体内翻涌的灵力不肯突破，宁可经脉疼到日日吐血。 重妄也坚决不松口，就在院外站着，很听话，不让见就不见，偶尔被赶了也会回房间待着，但第二日依旧过来站。 这股执拗劲沈云清头一回发现，越想越气，甚至开始后悔自己被男色迷了眼，当时就那么不设防的开了识海，不然他哪有机会偷偷契约。 大祭司根本不理会这些，柳无颜没劝动也被沈云清嫌弃了，还好有白风遥在，重妄能通过他打听沈云清每日的情况。 “你小师叔睡了？” “嗯。”白风遥点点头，满脸为难，“小师叔说……说我要是再给你通风报信，以后就别叫他小师叔了。” “没事，那就不叫了。” 重妄一把揽住他的肩膀，人贩子似的诱骗，“你想不想认沈云清当爹？” 白风遥：？？！ “什……什么意思？” “就我说的意思呗，我跟沈云清也生不出来，你跟白宣然又断绝关系了，叫爹不比叫小师叔亲？”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但是白风遥怎么听都觉得不靠谱。 “啧，有便宜都不会占。”重妄继续给他洗脑，“你认沈云清当爹，以后我们俩的家底就都是你的，揽月宗算什么，到时候整个魔族都归你。” 他这饼越画越大，白风遥已经开始懵了，用为数不多的理智反驳他，“不行不行，你别想收买我，小师叔知道了迁怒我就完了，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别坑我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自身难保，我这都是暂时的。” 重妄朝院内看了看，设下隔音的结界才敢继续说，“当初在秘境里，你说要跟着你小师叔，是谁给你求的情？是我。我跟你小师叔什么关系？枕边风是最有用的，你现在不巴结我，到时候我日日说你坏话，你小师叔听多了肯定就不要你了。” 白风遥瞪圆了眼睛说不出话了，眼里明晃晃的写着“你怎么能这么无耻”。 他年纪小，又是天之骄子，在揽月宗也没见过太多龃龉，再加上魔尊坏名远扬，几句话就被唬住了。 “我要是帮你，你真能……” “能，肯定能。”重妄不等他说完就一口应下，“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小师叔现在跟我生气，过不了多久我就把他哄好了，你好好想想，这是机会，你现在不把握住得罪了我，我这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的魔头，等我劝得你小师叔不要你了，你说我得怎么报复你？” 白风遥忐忑的吞了吞口水，“那我……我帮你。” “这就对了。” 重妄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叫声爹听听。” “啊？” “啊什么啊，早晚的事，叫。” “额……爹？” “乖儿子！”重妄满意了，笑着拿出一个玉瓶，“我藏在这里你小师叔的神识发现不了，你带我进去。” 白风遥觉得自己好像进了狼窝，不敢接，“小师叔发现了我就完了……” 重妄掏出一块留音石微微一笑，“儿子，爹把刚才的话都记在这里了，你不配合，信不信马上它就到沈云清手里？” “……” 玉瓶穿过沈云清睡前留下的结界放到床边，确认床上的人睡熟了，重妄出来后直接上了床，抱住沈云清长舒一口气。 终于能见一面了，便宜儿子真好用。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233打赏，破费啦~ 60-70 第61章 两族联姻 日日借着白风遥的掩护偷偷看沈云清，重妄自觉做的隐秘，却忽略了自己的本能。 某夜沈云清被翻涌的灵力折磨到冷汗直冒，他想都没想就把人抱紧了，哄小娃娃似的在后背轻拍，输了灵力过去帮忙压制。 这一番动作做完了才后知后觉的僵了身体，抬头一看，果然对上了沈云清直击灵魂的冷眼。 最后他是被打出去的，衣袍下摆都被削了大半。 白风遥也受了牵连，在院子里跪了两个时辰的香，但也没把责任都推给重妄，只说看重妄太可怜了，只字不提认爹和被威胁。 “好儿子。” 重妄很是欣慰，随手给了几件宝物，白风遥眼都看直了，脱口而出，“谢谢爹。” 他真觉得魔尊挺好的，修为高家底厚，容貌俊美又一片痴情，小师叔怎么就不原谅呢，出手这么大方，别回头让别人给抢走了。 唯一一个对此事喜闻乐见的只有大祭司，每日陪沈云清下棋解闷不说，还接手了重妄平日的活，买零嘴加伺候吃喝，相当熟练。 “不如就此断了，日后老死不相往来，你安全他也安心，省得因为一个魂契惹你不痛快。” 沈云清慢慢悠悠的落下一子，“断不了，情分还在。” “情分比命还重要？” “你不懂。” 对面没了动静，沈云清抬眼去看，只见大祭司拧着眉头面带嫌弃，“麻烦。” 确实麻烦。 龙崽子认准了此事不松口，眼下就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 沈云清没心思继续下棋了，退到一旁的美人榻上拿起一本经书，一盏茶过去手上也没翻一页。 从前心如止水不受情绪左右的人，如今眼角眉梢都透着烦心，大祭司越发觉得情之一字百害而无一利。 “仙尊，心都乱了，道心还如何坚定？” 两人没少对坐论道过，沈云清总能见解独到，一语点醒，此时却不知如何做答了，眼中闪过一抹慌乱，还透着些许迷茫。 他与龙崽子有情，却不想龙崽子这么去赌命，如今进退两难，难不成要他让步吗？ 可那样会害死龙崽子啊，大好的前程，又背着整个龙族的希望，他怎么能让龙崽子陪他一起死。 “那……到底该如何？” 云清仙尊初通情爱，也只是在能看清自己心意的水平，其余一概不会，偏生病急乱投医，问了个不通情爱还呆的。 大祭司被问住了，沉思良久缓缓说道：“魔族慕强，打赢了应该就会听你的了。” 一个敢问一个敢答，问的那个还觉得有点道理，并且很快就付诸行动了。 重妄听说沈云清要见自己，激动得瞬移都忘了，一路飞奔过去。 然后就对上了等候多时的断月剑。 这是让我来挨打？ 重妄还挺高兴，愿意打那就说明消了些气，比不理人强多了，他喜滋滋的往前送，“随便打，我不还手。” “还手，你我比试一番。”沈云清执剑遥遥一指，“我若赢了便解了魂契。” 刚才还以为要和好了的某条龙都懵了。 比……比试？ 这怎么比？我下得去手吗？ 他甚至没去想要是自己赢了该如何，因为赢不了，别说动手了，剑都不能拔，伤了沈云清他得心疼死。 但是沈云清不这么想，他越想越觉得这方法可行，两人点到为止，以胜负决定听谁的，简单又方便，不会争执不下也免了冷战。 也不管重妄缓没缓神，沈云清强行把他收入灵宠空间，带去一片荒无人烟的地方才放出来。 这时候结魂契的坏处就显示出来了，沈云清的命令他作为灵宠不能违背，被控制着立下天道誓言，再不情愿他也得认真应战，否则输了就必须得解除魂契。 一百多年过去，两人再次交手情形完全不同，虽说都是沈云清追着他打，但如今沈云清境界比他低了太多，已经不光是拼修为了，沈云清会的东西太多，阵法符咒奇门遁甲全用上，他怕伤了沈云清还不敢放任体内魔气，半个时辰过去依旧打得难舍难分，谁也占不了上风。 僵持不下之际，乌云由远及近，带着轰隆作响的雷鸣停在两人头顶。 重妄一愣，随后直接笑出了声。 沈云清打得太投入忘了压制灵力，引来雷劫要突破了。 靠魂契带来的突破，突破后就彻底融合了，谁也解不了，所以沈云清才拼命压制，如今雷劫已成，沈云清表情都冷得要凝成冰了。 九转金雷落下，出窍迈入化神，渡劫时沈云清憋着口气，雷劫过后看到重妄脸上得逞的笑他彻底忍不住了，一口血全喷在重妄身上，昏迷之前还强撑着抽了他一剑。 重妄把人抱回去时笑得嘴角都要上天了，逮着谁跟谁炫耀，“没事了，沈云清突破了，这事彻底过去了，和好了哈哈哈哈……” 大祭司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常年未卜先知的经验告诉他，这事大概要牵连到他，趁着沈云清没醒抓紧时间闭关去了。 果然沈云清苏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他，柳无颜看出了不对，斟酌着措辞劝慰，“仙尊，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今时不同往日，过去千年你都一人承担一切，如今你与重妄已是一体，该让他分担些了。” “我一人足矣，他还小，没必要……” “他不是当年的龙崽子了，仙尊，他是魔尊重妄，你的道侣，他只在你面前卖乖听话，外人眼中他是能够毁天灭地的杀神，完全魔化时你都奈何不了他。” 沈云清愣住了。 他习惯护着身边人了，从没想过与人一同分担什么危险。 门外响起脚步声，不多时重妄便推门匆匆走近，眉眼含笑拉住他的手，“我原本一直守着的，交代炎夜夺取揽月宗的事怕吵醒你才出去。” 沈云清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夺取揽月宗？” “嗯，你之前不是说过要整顿仙盟吗？你昏睡的这几日我都安排好了，明日就能动手，你过去露个面就好，其他的不用管。” 柳无颜早已出去了，沈云清却像是才听到他临走之前说的话。 “仙尊，你试试，试试依赖重妄，既然要放下过往，那就别再这么苦了，换个活法吧。” 依赖吗？ 沈云清许久没体会过这种感觉了，年少时依赖父母，父母将他卖给鬼修，后来依赖师尊，师尊说会一直陪着他，最后却与他生离死别。 重妄只觉得他周身隐隐透出些伤感意味，却不知从何而来，下意识把他抱进怀里，“是舍不得对那些人动手吗？那你便当作不知道，在这等我，就当是我这大魔头又为祸六界了，我那时说要护着你，让所有欺你害你之人忏悔不是随口一说。” “沈云清，我护得住你。” 胸口有些酸胀，心跳也快了很多，是比意识到自己对龙崽子有情时更强烈的感觉，沈云清不懂这两次有什么区别，他只知道他想试试，试试柳无颜说的依赖。 —— 翌日午时，揽月宗护山大阵被魔尊一剑劈开，魔族并未大举进攻，只几个精锐与魔尊一起护送云清仙尊入仙盟，不为争夺人界，打的是为云清仙尊证明的旗号，广发请帖邀六界到揽月宗见证。 这种热闹谁都想看，但也不是谁都豁得出命，是以来者都是六界排得上号的大能，其中还有不少散修和亡命之徒。 柳无颜和大祭司也在旁观之列，阎幻和辞镜也没错过，主峰上除了被重重包围的沈云清和重妄等人，剩下都是来看热闹的，不一定参与，也不一定何时动手，这种鱼龙混杂的场景最适合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陆满江还端着盟主的架子坐在主位，一脸痛心疾首，“云清师弟，你背叛人界，现在又带着魔族硬闯仙盟，怎能堕落至此？” 沈云清坐在重妄准备的摇椅上摆弄折扇，“陆盟主言重了，我并未入魔，也没有背叛人界。” “大家有目共睹，师弟难不成要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魔尊等人只是来帮忙而已。” 白宣然嗤笑，“你不勾结魔族，魔族为何帮你？” “因为……”沈云清故意顿了顿，见众人都看过来，起身站到重妄身边，“因为这是两族联姻，魔尊是我道侣。” 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了一瞬，随后响起众人的议论声。 “说好的死敌呢？” “拔逆鳞打得不死不休，现在又成道侣了？” 别说是外人，就是这个道侣本人都懵了。 重妄从未想过他会在此时大方公开两人的关系，怔愣的被沈云清牵住手，甚至忘了回应。 此时给了他名分，定然有人会说沈云清出卖自己攀附魔族，他原本是要让沈云清给他下聘的，保了沈云清的名声又全了面子，沈云清怎能因他遭人非议啊…… “怎么，魔尊这是要赖账？” 沈云清轻笑着调侃一声，重妄猛地回神，一把攥住他的手，面向众人字字句句掷地有声，“本尊仰慕云清仙尊已久，仙尊退位起便一直纠缠，追求百年才修成正果，两族联姻是喜事，他日仙尊给本尊下了聘，举行道侣大典时再请六界观礼，今日本尊略表诚意。” 说着直接立下一道天道誓言，“若云清仙尊重登盟主之位，本尊在位一日，魔族便与人界交好一日，从今以后再不进犯。” 陆满江脸都绿了，白宣然也是一脸菜色，以两族交好为条件，各宗门自然会更偏向沈云清。 重妄是疯了吗？怕不是被沈云清下蛊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233打赏，破费啦~ 第62章 白衣 魔界和人界从未休战过，从前人界无论由谁做主，至少都能压过魔尊些许，可这一任魔尊非比寻常，他是条龙，生来就比旁人起点高，如今修为大涨，日益嚣张，带领魔族踏平仙盟只是时间问题。 在不知哪日人界就被魔族攻占，和两族联姻休战交好之间，没有人会选前者。 大众利益面前，师徒变道侣和仙盟易主已经不重要了。 众人的选择一边倒，全都是支持沈云清，重妄趁机放出了陆满江和白宣然这些年明里暗里针对沈云清的证据，当然并不是每件事都能留下证据被人找到，但是真是假都无所谓，重妄整理时都是真假掺半，这时候没人去仔细查。 这才是他们原本的计划，先礼后兵，这些证据一放，以云清仙尊的品行和威望，自然不怕没人支持，之后再拿下陆满江和白宣然，这事就成了。 偏偏沈云清突然公开了两人的关系，确实更方便了些，但重妄越想越觉得不该这样，云清仙尊沉冤昭雪和靠与魔族联姻重坐仙盟首座，虽然结果相同，但名声上还是前者更好听。 他想明白沈云清为什么这么做了，这是给了他名分和光明正大参与此事的权利，免得他被人说别有用心想趁机图谋人界，可他早就在六界恶名昭彰了，他不在乎这些东西，他就想让沈云清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 重妄心里不好受，这火气自然就发泄在了两个白眼狼身上，陆满江和白宣然看风向不对要跑，是他亲自抓住的，只给留了一口气，关在地牢里等着按门规处置。 揽月宗主峰，时隔百年，沈云清再次坐上主位。 “恭迎仙尊！” 仙盟各宗宗主俯首臣服，揽月宗众弟子也行了大礼，沈云清看着这一幕有些陌生，他并不在乎这些虚礼，很早之前就废除了。 正想让他们不必多礼，话还未出口，一众魔族突然单膝跪地，“我等恭候仙尊迎娶尊主！” 最前方的重妄勾着嘴角拱手，“本尊等仙尊下聘。” 柳无颜带着一群散修满眼八卦，心道他是真恨嫁，十分期待云清仙尊如何回应。 “可不能怠慢了魔尊。”沈云清眼底藏着笑，面上一本正经，“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如何？” “仙尊安排就好，即便是只给一块灵石，本尊也是愿意嫁的。” 重妄说得像在开玩笑，可眼里的柔情蜜意丝毫不作假，满眼都是主位上那一人，看得众人忍不住怀疑他是假魔尊。 就知道打打杀杀的大魔头还有这么深情的一面？ 沈云清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天边的凤凰啼鸣打断，火红的凤凰落地化为人形，双目赤红，“师尊！” “小凤凰怎么了？”沈云清看他状态不太对，表情严肃了些。 凤宿声音晦涩，复杂的眼神中透着明显的痛楚，“师尊要与重妄结为道侣？” 双修他还可以骗自己是因为天生道体，可师尊明知重妄是命劫还坚持要结为道侣，师尊怎能……怎能…… “为什么是重妄？” 为什么不能是我啊…… 沈云清不知他此时心如刀割，只当他接受不了师尊与师兄在一起，柔声跟他解释，“等你日后有了心仪之人便懂了。” 凤宿定定的看了他许久，赤红的双眼泛起水雾，又生生压了回去，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师尊，我去帮你查了灭门惨案的背后主使，那人养了一批傀儡，已经准备动手了，还是先解决此事再商量道侣吧。” 重妄讥讽一笑，“你查出来的时间真巧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故意来拿这事捣乱的呢。” 凤宿没回答，只给了一个“是又如何”的挑衅眼神。 他忙着为师尊铺路，争宠哪比得上师尊的性命，等一切都结束了才有资格去好好争一争，如今只能尽量给重妄多添些堵。 傀儡一事牵扯太多，沈云清当即让众人散了，只留下重妄他们四人带回望月峰议事，剩下的烂摊子都丢给了白风遥，让他这个少宗主提前适应一下如何做宗主。 “我探入时只听到只言片语，无啸向一个白衣人禀报傀儡随时可以动用，那人让他尽快动手。”凤宿说起正事情绪才恢复，甚至捂着胸口委屈巴巴看沈云清，“无啸修为在我之上，我受了伤勉强逃出来没被发现。” “上次的伤刚养好又受伤了。”沈云清有些心疼这个乖巧的小徒弟，当即给了他一堆丹药，“以后别再以身涉险了，好好养伤。” “不算涉险，为了师尊这些都是应该的。” 沈云清看他的眼神又温柔了不少。 柳无颜茶都喝不下去了，上好的龙井也没有这只凤凰茶香四溢，就这重妄也能忍？ 重妄当然不能忍，但他也一时间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揭穿凤宿的真面目，毕竟凤宿太能藏，到现在也没和沈云清摊牌，指着沈云清自己反应过来又根本不可能。 难办，他口空无凭的去说沈云清也不能信，弄不好还得揍他一顿。 “你说的那个白衣人有线索吗？”重妄又把话题往正事上引，不想再听凤宿茶里茶气。 “只看到一个背影，无啸很怕他，态度特别恭敬。” “也就是说那人修为很可能在无啸之上。”沈云清眉头微蹙，“还未飞升上界，那应该也是半步飞升，鬼族和修罗族不会着白衣，不是这两族的老祖，难不成是散修？” “散修在古籍中都记载的不全，根本无从考究。”柳无颜也表情严肃，“说不定傀儡都是经由那白衣人之手，无啸面相已有衰败之色，若能造出如此精妙的傀儡，应该不至于放任自己大限将至，造个傀儡给自己做躯壳并非难事。” 沈云清颔首，“当务之急还是我们主动找无啸，总比他先动手要……” “小师叔！” 白风遥人未到声先到，声音慌乱，“有人把他们救走了！” “慢慢说，别急。” “就是……地牢，有个白影一闪，地牢里就没人了。”白风遥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没人知道那白影是怎么进来的，带着两个人来去自如。” 听着他的描述，几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刚才提起的白衣人。 毕竟就是无啸来了也不可能来去自如。 “知道了。”沈云清揉揉眉心，“风遥你去忙你的吧，此事不用管了。” 等白风遥离开，几人对视一眼，眼底都是对山雨欲来的担忧。 “今日时候不早了，明日一早再下山去找无啸。“ 沈云清说完便神色倦怠的靠在椅子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有一个神秘的白衣人，心中便莫名慌乱，尤其是在那人救走陆满江和白宣然之后。 “仙尊。”一直没开口的大祭司突然叫了他一声，见他抬眼看过来，眼神复杂道：“那日我给过你一个玉牌，上书二字——” “故人。” “啪嗒！” 沈云清手中把玩的折扇落在地上，没人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但如此失态的沈云清却是他们第一次见。 重妄什么都没问，只帮他捡起折扇放到一边，凤宿端起茶杯让他喝一口茶压一压，神色担忧。 柳无颜目光在他和大祭司身上转了转，若有所思。 说是第二日一早下山，最后却没能动身，因为沈云清病了。 有修为傍身不该生病，可他本就体虚，又忧思过度，一夜之间便病倒了，天边见亮时重妄发现他浑身滚烫，急急忙忙找来柳无颜查看，吃丹药也没有用，最后还是施了银针才勉强降下·体温。 “师尊到底怎么了？你们说的故人是什么意思？” 凤宿到底是问了大祭司，重妄虽没开口，但也在等着回答。 大祭司上次泄露天机吐血后养了许久，如今一点也不想多说，迎着两人的目光神色冷淡，“只是仙尊的猜测，算不得数。” 重妄看他这样差点忍不住动手，咬牙催促，“那你就说说沈云清猜了什么。” 大祭司不语。 殿内安静得诡异，气氛也有些微妙，最后还是收起最后一根银针的柳无颜开了口，“揽月宗道袍皆是月白色，你们可知为何仙尊终年一身白衣？” 重妄和凤宿心头一紧，他们是沈云清的徒弟，比沈云清小了几百岁，从听说沈云清这个人起就知道云清仙尊只着白衣，哪里知道为什么。 “你知道？” “只是听说过，无从考证，可能是谣传。”柳无颜沉吟片刻，“仙尊师承墨尘仙君，传言墨尘仙君喜着白衣。” 故人，白衣，修为高深，救走了陆满江和白宣然…… 重妄变了脸色，终于明白沈云清为何情绪失控还担忧成疾。 那白衣人有可能是墨尘仙君，是沈云清的师尊，虽然还确定不了真假，但以沈云清对他师尊的重视程度，只一个猜测就足够扰乱心神了。 心里正难受着，衣袖突然一沉，重妄回头去看，只见沈云清抓着他的衣袖额头一层薄汗，神色焦急又痛苦，嘴唇微动，显然是陷入了梦魇。 沈云清声音极小，凤宿跪在地上耳朵贴在他唇边去听，依稀听到五个字，“师尊等等我……”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233打赏，破费啦~ 第63章 危机感 云清仙尊的出身无人知晓，第一次在修真界出现便是跟在墨尘仙君身边，七八岁的年纪，看着也就不过五岁，比同龄人瘦小得多，由墨尘牵着手，在揽月宗行了拜师礼，从那以后墨尘再不收徒，悉心教导这个天赋异禀的小徒弟，偏爱至极。 最初六界都传言陆满江作为大徒弟会顺理成章的继承墨尘仙君衣钵，直到沈云清出现。墨尘做得太明显了，年少时逐字逐句教导读书写字，后来的剑法也是手把手传授，就差昭告六界沈云清是他选中的下一任宗主了。 后来也确实昭告六界了，就在沈云清第一次参加大比，一剑荡平十四州的时候。 那一年天骄无数，却都败在了这年纪最小的冷美人手里，墨尘仙君亲自把断月剑传给沈云清，不止定了他继任宗主之位，还创建了仙盟，亲自为他铺路，一步步把他送上仙盟首座…… 这些都是当年的记载，甚至那时还出了不少话本赞扬这位集天时地利人和于一身的绝世天骄。 重妄合上书眼神晦暗不明，凤宿也消沉得厉害，两人头一回对对方没了敌意，而且将其转移到了同一人身上——墨尘仙君。 一个陪了沈云清几百年，从幼时便朝夕相处的男人，救沈云清于水火，给他新生，护他前程，偏爱温柔都毫无保留，这个人要是来争，谁能争得过？ 重妄是见过沈云清怀念这个人的，当时那满身寂寥的模样便让他醋了一回，虽说他后来确认沈云清没那个心思，但那是在人已经死了的前提下，这要是突然活生生的出现在沈云清面前，辈分上就压得死死的，修为阅历也在他之上，他心里真的没底。 “你也怕？”凤宿发现他比自己脸色还难看，表情疑惑，“师尊不是已经答应跟你结为道侣了吗？“ “一纸婚书也不过是死物，活的是沈云清的心，他修无情道太久，又是那样随心的性子，谁知道他会不会……” 重妄越说危机感越强，脸色更黑了，“他现在对感情也不过是一知半解，都是我缠着他，他师尊要是真来抢，我……没把握……” 凤宿笑了，开怀大笑，笑得身下的椅子都跟着颤，“也该让你体会体会这种滋味了，重妄，你也有今天。” 对上重妄恶狠狠的眼神，他笑的更欢，许久过后才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其实比起墨尘那老东西，我更希望是你陪着师尊。” 难得从他嘴里听到一句人话，重妄眉头轻挑。 “真的，你至少知根知底，师尊那样的人，就该被人宠着哄着，他自己没注意过，但如今六界中你我同等地位之人，早已习惯将师尊奉为上宾，辞镜那种狼心狗肺的都知道要顺着师尊。” “可墨尘不同，是他养大的师尊，表面疼爱偏宠，谁知他心中到底怎么想的，若真是“死而复生”，那此人更不可信，他尽心尽力培养师尊，难保如今不是来收求回报。” “若他日真与那老东西正面交锋，我希望你信我一回，把师尊交给你我更放心些。” 这番话重妄翻来覆去的想，夜里守在沈云清床前，心中压了块石头似的沉闷。 凤宿心思重，小时候就能用各种方法算计他在沈云清那争宠，重妄心知他口中的话不能全信，却还是忍不住深究其中的深意。 他很可能知道些什么，或者在做一件大事，大到不知能否保全性命，否则他不该说这些，那只凤凰十几岁开始就满脑子都是沈云清，为沈云清而活，该拼尽全力去争沈云清才对，而不是把希望押在自己这个从小到大都恨不得挫骨扬灰的师兄身上…… 沈云清是在半夜苏醒的，睁眼时对上重妄复杂的眼神还有些恍惚，就这样对视了许久，眸中的迷茫才缓缓散去。 “龙崽子，我睡了多久？” 他依稀记得自己梦到了师尊，梦了过去的很多年，时间好像过了很久。 “差不多两日。”重妄动作小心的扶他起来喂了些水，“有哪里不舒服吗？” 沈云清摇摇头，正想问问这两日发没发生什么事，却一抬眼就忘了开口。 一双漂亮的紫瞳颜色深得发黑，幽深得透着些危险意味，这是他在龙崽子眼中从未见过的眼神，他看不懂其中暗藏的情绪，只觉得莫名心惊。 “龙崽子，你怎么……唔！” 炽热的吻落下的猝不及防，前所未有的急切，不像平日里的求欢，倒像是发狠的掠夺，连呼吸都要完全侵占，不容抗拒也不许闪躲。 沈云清被他小心对待惯了，哪见过这种架势，没一会儿就晕头转向，被死死的掐着腰抬起来，很快便面对面以一个羞耻的姿势被按到重妄腿上坐着。 温柔仍在，不会伤他分毫，但那平时隐藏很好的兽性也切切实实的展现在了重妄身上，没有双修功法，只是最原始纯粹的遵循欲望。 数不清第多少次扯着脚踝把要爬出床的人抓回来，重妄深吸一口气，再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很快便把人给折腾昏了，而后俯身在他耳边呢喃，“沈云清，别丢下我。” 月光下，紫瞳已然被墨色染尽，连声音都透着说不出的危险，可惜昏睡的人全然不知。 沈云清醒过的事无人知晓，重妄那晚站在床边看着他的睡颜一直到天亮，然后留了柳无颜守着他，带着凤宿和大祭司离开了揽月宗。 “真的不等师尊了？” “如果不是墨尘，我们足以解决，不用沈云清cao心，如果真的是，那更不能让沈云清来。”重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受不了。” 受不了知道真相，也受不了跟墨尘兵戎相向。 凤宿明白他的意思，但不是特别赞同，倒不是怕有什么意外，而是怕沈云清。 “师尊醒了肯定要生气。” “我回去跪着哄。” 凤宿：“……” 怂肯定还是怂的，但过于淡定了，凤宿总觉得他一夜之间变了什么，还是在对待沈云清的事上，以前他可没有这个胆子先斩后奏。 凤宿给的线索是在白城，一个沈云清说过很喜欢的地方，里面有一家糕点格外好吃。 几人还未靠近便发现了不对，别说是卖糕点，整座白城感受不到丝毫人气，犹如一座死城，上空云雾缭绕，远远看去犹如仙境。 落地后城门打开，像是等候多时了。 “弄不好还真让你给破局了，不让师尊来是对的。” 凤宿欣赏着眼前的景象轻叹，“仙气飘飘的，是师尊喜欢的环境，幕后之人费心了。” “少废话，赶紧进去。” 重妄第一个迈步，凤宿和大祭司紧随其后，三人踏入后只见城中雾气深重，白茫茫一片几乎看不清路。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大祭司走在最后，回头看到来人瞳孔微缩，“仙尊？” 嘴上这么称呼，脚步却往后挪了挪，远离些许。 不说柳无颜为何没跟来，就是状态也不对，太正常了，不像昏睡数日日渐消瘦的沈云清。 重妄不悦的眯了眯眼，“看来傀儡都是容貌跟如今的沈云清一模一样了。” 与此同时，揽月宗望月峰。 “柳楼主，小师叔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啊？” 白风遥听说重妄他们下山了就有点慌，跑过来等沈云清苏醒更是提心吊胆，盼着快醒，但醒了又不知该如何跟他交代。 “快了，按理说今早就该醒了。” 柳无颜有些疑惑自己竟然算错了时间，见他还是那么忐忑不安，索性就再给沈云清把一次脉看看。 这脉象也不像还在昏迷啊，倒像是……睡着了？！ “重妄！” 柳无颜意识到了不对，咬牙切齿的收回手。 “怎么了？” “他说仙尊没醒，其实早就醒过了，是他耍了手段让仙尊睡到此时！” 把人折腾昏了装没醒，你到底是龙还是狗！ “耍手段？”白风遥急了，“他把小师叔怎么了？小师叔受伤了吗？” 对上他焦急的眼神，柳无颜实在不好意思说实话，含糊其辞的糊弄过去，“仙尊没事，只是要麻烦你了。” 重妄闹这么一出无非就是不想沈云清参与此事，柳无颜虽然支持，但自知拖不住沈云清，只能让白风遥来办。 “小师叔，那白影又来了！” 沈云清一睡醒就被白风遥手中的拜帖吸引了目光，“小师叔你看，这是他留下的，说明日午时前来拜访。” 时间有限，这是柳无颜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拖到明日午时，能解决重妄他们就该回来了，不回来那就谁也拦不住沈云清去找了。 “嗯。”沈云清并没有想象中的重视拜帖，只匆匆看了几眼便放到一边，“重妄呢？” “怕明日生事端，回魔域筹备去了。”柳无颜回答的天衣无缝，“凤宿和大祭司也是。” 沈云清靠在床头一言不发，望着虚空神游似的，过了许久突然转头看向柳无颜，“他们去哪里找无啸了？” 柳无颜表情一僵，“你怎么知……” 意识到自己就这么承认了，柳无颜闭了嘴。 “我猜的，随口一说你就被诈出来了。”沈云清表情淡淡的，很快又有些疑惑的问，“他为什么会觉得这样能阻止我一起去？” “不能吗？仙尊你知道无啸在哪？” “重妄现在是我的灵宠，我随时可以找到他。” 柳无颜：“……” 怎么没人想起来这个啊！都瞎折腾什么呢！一群傻＊！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233打赏，破费啦~ 第64章 六界还有希望吗 重妄从来没这么排斥过沈云清那张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让人惊艳的脸，可再好看的容貌从四面八方包围着也是一件惊悚的事。 这里到处都是沈云清。 慵懒的，调笑的，病弱的，还有……活色生香的。 一具具傀儡千姿百态，矜持者冷脸相对，放荡者衣衫不整。 城中没有活人气息也热闹非凡，每个“人”都长着沈云清的脸，你甚至分不清哪些是幻象，哪些是傀儡，稍有不慎便要被勾了魂。 尤其是路过秦楼楚馆时，“沈云清”一身纱衣半遮半掩，生生让三人僵了身体。 大祭司皱眉转头看向别处，“非礼勿视。” 凤宿俊脸薄红，失神呢喃，“还真是……仙境……” “仙个屁！”重妄一脚踢过去，凤宿闪躲着调侃，“又不是真的师尊，你醋什么？回头让师尊知道了你对着个傀儡怜香惜玉醋意横生，你看师尊如何罚你。” 重妄不语，这事怎么解释都不对，黑着脸拉着两人继续往前走。 他们已经在城中逛了半日，整座城不似现实，又看不出何处为幻境，城门凭空消失，走不出，回不去，看不透，也没有任何危险，好像就只是让他们在这里欣赏各种姿态的沈云清。 “难不成是什么阵法？”重妄飞身上了一处屋顶试图俯瞰整座城，没一会儿就听见凤宿在下方嗤笑，“省省吧，真是阵法你也看不出来，没那个天赋就别强求了。” 沈云清在阵法上造诣颇高，可他这两个徒弟在这方面却是短板，详细传授过的阵法他们会，但没演练实践过的就完了，一窍不通，别说是一眼看出阵法或者阵眼，就是沈云清指出来了阵眼在哪，不说怎么破两人也破不开。 奇门遁甲之术本就稀缺罕见，对旁人他们算高手，对沈云清来说就是俩小娃娃过家家。 “你我都学艺不精，若是阵法，估计是有意等师尊前来了。” 重妄冷着脸没理会，凤宿依旧不紧不慢道：“你说……师尊的阵法是谁教的？” 答案昭然若揭—— 墨尘仙君。 不管幕后之人是不是他，这座城大概率也是为了引沈云清相见了，也就是说重妄想让沈云清独善其身根本不可能。 “那便毁了。” 重妄嗓音森寒，周身魔气乍起，显然是真要动手。 “重妄你发什么疯！” 凤宿联合大祭司匆忙阻止，他也终于明白为何今日看重妄总有一种违和感了，竟是心魔早已复苏，已经随时都在魔化边缘。 城中龙火肆虐，街道房屋都遭了殃，唯有傀儡们完好无损，聚集在远处看三人缠斗片刻，一阵铜铃声传来，傀儡仿佛受了什么指令，将三人团团围住。 无啸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傀儡身后，贪婪的眼神落在重妄身上，脸上一片满意之色，“果然是血脉返祖的魔龙，两位小友将他留下，老夫可以放你们离开。” “好。”凤宿一秒都没犹豫，当即收了剑退到一边。 大祭司表情复杂，看无啸的眼神中同情一闪而过，也跟着退开了。 重妄对两个队友的出卖仿若未觉，目光接触到无啸的瞬间便执剑砍去。 城门出现后缓缓打开，凤宿和大祭司并肩往出走，踏出的瞬间身后传来傀儡的一声“龙崽子”，回头一望，果然重妄动作顿了一瞬，被无啸趁机击中肩膀。 出城后两人谁都没走，大祭司望着关闭的城门语气冷淡，“为何激他魔化？” 事已至此，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给重妄布的局，让他魔化丧失理智，又用傀儡“沈云清”牵制，从白影出现到猜测是墨尘，再到重妄赶来这里，一环扣一环，凤宿或许不是敌人，但绝对是重要的推动者。 “有些事就该他去解决，难不成让师尊拖着病体把他护在身后吗？” 凤宿语气不屑，“这都解决不了，那他也不配再出现在师尊面前了。” 大祭司眼中浮现些许不赞同，“太偏激。” “呵。”凤宿冷笑一声，“他做不到，自然有人做得到，我能护师尊性命无忧，他若护不住，那便早死早投胎，别拉着师尊整日与他犯险。” “你能做到的前提是与虎谋皮。” 凤宿沉默一瞬，忽地笑了，“难怪人人都说你知道的太多了，占卜之术确实窥探了不少天机，不过有些事说了你也不懂。” “大祭司，你心中无牵挂，自然万事讲究循规蹈矩，真可怜啊。” 前一句大祭司深以为然，后一句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他眼中重妄和凤宿都是疯子，却不明白为何在他们眼中自己会落得“可怜”二字。 两相沉默之际，身后一阵熟悉的灵力波动，空间缝隙中踏出两道人影。 “小凤凰，学会跟龙崽子一起惹祸了？” 沈云清声音带着笑意，凤宿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回头时眉头都是皱着的，“师尊你怎么来了？重妄自己能解决，他又不是小孩，何必……” “不是小孩，是我道侣。” 凤宿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指甲嵌入掌心也浑然不觉，屈膝跪在一旁，“师尊，小凤凰知错了。” 沈云清也没训斥什么，只心平气和问，“龙崽子魔化了？” 他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关切，凤宿暗自苦笑，声音平静，“快了。” “起来吧。” 沈云清在他起身时从他身侧走过，脚步停顿一瞬，往他手中塞了一大包桂花糕。 凤宿浑身僵硬，盯着桂花糕心中百感交集。 若是重妄如此，定然要挨一顿打，可师尊对他却……他要的从来都不是对小徒弟的额外照顾，他只想被和重妄一样对待。 师尊，你从来都不会一视同仁，倒不如给我一剑，让我多疼一疼，清醒清醒。 柳无颜和大祭司对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该同情他爱而不得，还是该感叹沈云清太过溺爱徒弟。 沈云清想不到这么多弯弯绕绕，他满脑子都是小凤凰被龙崽子给带坏了，跪在那可太委屈了，快起来吃点零嘴缓一缓。 至于小凤凰可能想要弄死龙崽子……不是从小就这样吗？习惯了，两个小崽子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沈云清先是凌空观察了一下白城上空的云雾，隐约能透过雾气感受到些许龙血中的灵气，表情缓缓严肃起来。 “城中皆是傀儡，应该是城内藏了回春阵，想以龙血龙骨献祭开启阵法，夺了龙崽子的生机让死物回春，傀儡便可开了灵智，与活人无异。” 这阵法听着就邪门，柳无颜有些担忧，“仙尊有把握破阵？” 沈云清没正面回答，只边朝城门走边轻声道：“先进去看看吧。” 城门早已紧闭，却随着沈云清脚步靠近而慢慢敞开，门内十几个傀儡夹道而立，似乎等候多时，欢迎他进入。 凤宿最后一个踏入，盯着沈云清的背影看了许久，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消失在原地。 大祭司回头看了一眼，有心和沈云清说些什么，却看到柳无颜朝他摇头。 “就让仙尊当他没进来吧，你看不懂就少管。” 听着这带着嫌弃意味的传音，大祭司莫名有些郁闷，又想起了凤宿说他可怜，最后真就没管，沈云清问起时也说没看到凤宿。 越往前走血腥味越浓，很快几人便看到了和无啸打斗的重妄，一身玄衣不断有鲜血滴落，染红了大片地面，周身魔气越来越浓，每当要进入完全魔化时旁边便有傀儡叫一声龙崽子，重妄神智恢复一瞬，无啸趁机伤他一处，然后魔气再次累积，周而复始。 沈云清许久没体会过那种叫嚣着要屠戮一切的愤怒了。 虽不至于伤及性命，但利用龙崽子对他的在意一次次打断魔化，一剑一剑榨取龙血，如此折磨龙崽子，真是……好大的胆子！ 磅礴的杀意如有实质，铺天盖地一般席卷整片空间，走在他身后的柳无颜和大祭司同时愣住了，看着他周身隐隐约约的一层红光，呼吸几乎要停滞。 别说是正道，就是最晦气的修罗王辞镜身上都散发不出这样邪门又诡异的气息。 “仙尊！” 柳无颜试探着叫了他一声，沈云清执剑回头，右侧眼角下方那血红色的月牙形印记看得他瞳孔骤缩，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杀……杀戮道？！ 他的异常并没有引起沈云清丝毫注意，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就此开启。 沈云清并未参与重妄和无啸的打斗，只杀傀儡，傀儡从出窍期到大乘期，没有一个能从他剑下逃脱，他杀神似的屠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傀儡，即便没有血迹，那画面也让人觉得惊悚又血腥。 柳无颜已经看傻了，他自认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却被云清仙尊修杀戮道这件事惊得险些丢了三魂七魄。 云清仙尊再怎么万事随心，修杀戮道也实在太离经叛道了些，比入魔还可怕，这可是天道都容不下的事啊，难怪每次渡劫都万分凶险。 一个随时会完全魔化毁天灭地，一个修杀戮道不知何时就可能控制不住杀意屠戮苍生，这两人还成了道侣，这……这……六界真的还有希望吗？ 柳无颜开始怀疑人生，余光瞥见大祭司依旧一脸淡定，惊呼出声，“你不会早就知道吧？！” 大祭司面无表情看他，“天机不可泄露。” “你果然早就知道！” “不必担忧，仙尊行事自然有他的道理。”大祭司言语之间甚至有些羡慕，“杀戮道剑走偏锋，不失为修道途中一种新的突破，可惜需要机缘，并不是人人都可以。” 柳无颜瞪大了眼睛。 疯了！都疯了！ 他妈的！六界都毁灭算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233打赏，破费啦~ 第65章 打了个结 傀儡越杀越少，沈云清身上的煞气越来越多，周身红光笼罩，容不得活人近身，早已杀红了眼。 柳无颜想帮忙差点被砍了一剑，大祭司及时将他拉出战局，脸上的表情不再似方才那般轻松。 “这些傀儡都是夺活人生机长大，仙尊这般屠杀，夺煞气，积功德，增修为。” 这是天大的机缘，简直就是为杀戮道量身打造，柳无颜听了也心惊，多少小宗门灭门才养成了这些傀儡，若真是为沈云清而滥杀无辜，这因果怕是要全都落在他身上。 “这……到底在是帮仙尊还是害仙尊啊……” 大祭司也无法回答，不止看不懂，连他的占卜术都窥不透其中用意了。 不过很快他们就没心思想这些了，傀儡无法再捣乱，重妄彻底魔化，无啸渐渐落了下风，但完全魔化的重妄比无啸还棘手。 沈云清更是杀得忘我，一会儿杀完了还收不住杀意，危险程度也和重妄不遑多让。 这会儿城门要是开着，柳无颜真想就这么走了算了。 这他娘的是造了什么孽啊！ “吼！”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无啸从空中跌落，落地时已是进气多出气少，身下血迹染红了青石板。 本就花白的头发变得完全雪白，脸上褶皱横生，刹那间衰老成了将死之相。 无啸已经浑浊的瞳孔满是惊恐，“救……救……”嘶哑含糊的声音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完，就这么瞪大眼睛没了气息，尸体枯槁得只剩一层皮裹着白骨。 “这是仙尊说的那个……”柳无颜看得眉头紧锁，张着嘴仿佛丧失了语言能力，大祭司在旁边帮他补全了，“回春阵。” 仅剩的几具傀儡突然定在原地，整座城安静到一丝风声都没有了，过了数息地面骤然开始摇晃，无数细微白光形成的丝线以无啸尸体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快速覆盖全城。 沈云清执剑的手顿了顿，很快又凌空而起，一剑斩下最后三个傀儡的头，落地后盯着对面魔化的重妄不动了。 一种诡异的安静在空气中蔓延，阵法还在继续，两个丧失理智的人却近乎执拗的对视，谁也不肯移开目光。 柳无颜和大祭司完全被隔绝在外，眼看着重妄飞身袭向沈云清，那一瞬间的感觉别提多糟心了。 “重妄你作什么死！”柳无颜吼声震天。 沈云清还是化神期，再能打也打不过一条渡劫后期的魔龙，几招下来被龙尾抽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重妄今日见了太多个“沈云清”，如今本尊一身煞气，和平时气息完全不同，重妄根本认不出来，只当他也是什么邪门歪道，杀气腾腾的又要追过去继续打。 大祭司和柳无颜拼了命的拦，谁也没注意到回春阵汇聚成的一缕白光直直冲向了沈云清身前不远处。 “咳咳咳……” 沈云清还在咳血，骤然被白光晃了眼，下意识抬眼去看，在看到那处站着的白衣人时猛地僵住，一身煞气都跟着消散了。 或许不能称为白衣“人”，因为他没有生息，随着白光笼罩周身，眼神才有了聚焦，不再呆滞，脸上也慢慢有了活人的表情。 回春阵真的把一具傀儡化成了人。 “砰！” 重物落地声引起了缠斗中的三人注意，大祭司回头看到是沈云清放开了手中的断月剑，表情疑惑又古怪。 本命剑之所以叫本命剑，就是因为和修士的命差不多，好端端的突然把剑给扔了，就算控制不了杀意失了神智也不该干出这种事。 他这一晃神直接被重妄刺了一剑，柳无颜见他捂着腹部撞上柱子，吼声都破音了，“你看什么呢！不要命了！” 吼完自己也被龙爪抓了一把，落在地上踉跄数步才堪堪停住。 然后就被离自己几步远的男人惊得说不出话了。 沈云清和大祭司平日里看着仙气飘飘的，但两人都没有眼前人那般仙风道骨，那张脸看着很年轻，俊美又儒雅，但给人的感觉就是觉得辈分很大，是下意识想叫前辈的模样，看着就修为深不可测。 柳无颜没见过此人，但心中莫名的觉得他就是那个人——墨尘仙君。 “师……师尊……” 沈云清任由断月剑被扔在地上，匆匆起身后急切的朝男人走去，脚步甚至有些慌乱，是旁人从未见过的失态。 这下连一向淡定的大祭司都慌了，瞬移过去一把拉住他，“仙尊，他是傀儡所化，不是墨……”一股让人遍体生寒的杀意突然笼罩全身，大祭司口中的话就这么顿住了，但也没放开他。 不知是何人造出了这个傀儡，也不知是敌是友，贸然接近太危险了。 沈云清刚恢复一点的理智再次消散，毫不犹豫的跟他动了手，召来断月剑招招杀机不减。 柳无颜已经麻了，给自己灌了两瓶疗伤的丹药，开始靠墙看热闹。 就这样吧，打自己人，这个打完那个打，都他妈别活了！ 沈云清不光打，还一边打一边伺机去找那眼神迷茫如新生婴儿的“墨尘”，甚至不惜因此放弃抵挡大祭司的剑，要不是大祭司每次都及时察觉，以阻拦他为主，此时身上怕是得多不少伤。 这不要命的打法全落入了旁边的某条龙眼中，本就魔气滔天的龙越看越想毁点什么发泄一下，最后直勾勾的把目光落在了傀儡墨尘身上。 他没了神智，不知道那是谁，但就是看着不顺眼，想杀一个人的念头前所未有的强烈，最好能打散神魂挫骨扬灰。 魔龙腾龙直冲而下，龙爪直奔胸口，傀儡墨尘满眼迷茫和好奇，不躲不闪。 “不要！” 飞来的长剑与龙爪相撞，龙爪下意识往回缩，断月剑也插进了青石板中，赶去救人的柳无颜趁机把傀儡墨尘划入自己能及时保护的范围。 现在这场面已经混乱的说不清了，他也不想救，但沈云清极为看重，而且万一能顺藤摸瓜查出幕后之人呢。 他有他的道理，此时的重妄却不讲道理，朝他愤怒的咆哮一声，魔气翻涌的更甚，又过来跟他打。 大祭司想帮他又要拦沈云清，沈云清只想靠近傀儡墨尘，谁挡打谁，重妄则觉得这些人都是坏人，竟然阻止他杀人，一时间四人混战，场面越发不可控。 “我的天！” 九尾灵狐被放出来都懵了。 “主人你怎么气息这么邪门？啊啊啊重妄你反了天了竟然要打我主人？！” 这是什么情况啊？幻境吗？ “带他走。”沈云清一指傀儡墨尘。 九尾灵狐转头看去，瞬间九条尾巴都竖起来炸了毛，“墨……墨……我的天救命啊！” 她像是被追杀了，宁可往四人混乱的战局里钻也不敢跟傀儡墨尘独处，被重妄一爪子抓秃一条尾巴也不躲，反而死死抱住龙尾，一副被吓破胆了的模样。 反常成这样倒是引起了四人的注意，暂时停手都去看她。 “主人我不行，我不敢碰他……”九尾灵狐说话都带哭腔了，“我前主人就是他杀的，他……他专杀杀戮道，连灵宠都不放过，主人我们快跑吧呜呜呜……” “他不会杀我。”沈云清就算被杀意控制也毫不犹豫反驳道：“师尊不会害我。” 他越这样别人心里越没底，结合九尾灵狐说的话，柳无颜和大祭司对视一眼，想法不谋而合。 绝对不能让仙尊靠近那傀儡，否则如此毫无戒心，性命堪忧。 “啪！” 对峙之际，龙尾突然又抽了沈云清一下，沈云清以剑拄地堪堪稳住身形，带着火气抬头，正对上一双愤怒中透着些委屈的龙瞳。 他提剑要打，龙尾再次扫来，也不像第一次那么用力让他受伤，就轻轻一下，勉强让他站不稳的程度。 沈云清微微皱眉，心中翻涌的杀意被冲淡些许，化为不解和好奇，不明白这条龙跟他玩闹似的是要做什么。 一人一龙对视良久，谁也没出声，沈云清没了耐心，正要趁机去找傀儡，龙尾又来了。 这一下抽得他后退好几米，沈云清要动手，那龙尾竟然没退回去，反而缠着他的腿蹭了蹭，“呜……” 魔龙发出一声类似哭泣的声音，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刚才跟九尾灵狐学的，只不过九尾灵狐是害怕，他这一声听着有些委屈。 沈云清：？？？ “呜呜……” 龙尾继续蹭，声音更委屈了。 “呜呜呜……” “呜呜呜呜……” 沈云清硬是被呜得清醒了一分，看看委屈的龙再看看不远处眼神懵懂的“师尊”，突然就透过表象看到了本质。 这是在让他二选一。 某条龙极其迫切的想被选中。 “呜呜呜呜呜……” 见他还不理自己，魔龙边呜边抬起尾巴，原本是想比个心，奈何他本体太粗太大活动起来有些笨拙，又没有经验，绕来绕去竟然把龙尾打了个结。 “扑通”一声，威风凛凛的龙就这么倒了，趴在地上一脸懵逼，身后是一个大大的死结。 “噗……”柳无颜直接笑喷了，捂着伤口扶着大祭司的肩膀笑到直不起腰。 大祭司也嘴角抽搐，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奇葩的场景。 沈云清离得最近，受到的冲击更强，当场就清醒了，脸上那象征杀戮道的红色印记褪去，看着面前造型奇特的龙崽子，十分怀疑这是不是也是傀儡。 不然为什么会笨得这么离谱？ 没了神智的魔龙不知道尴尬，只隐约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嫌弃，整条龙都蔫了，声音低低的，“嗷……呜……” 作者有话说： 感谢atherine-的666打赏，感谢屁桃椰子冻的一张催更票，破费啦~ 第66章 叼回龙窝 龙崽子很不喜欢师尊的傀儡，似乎是吃味了。 沈云清是有些震惊的，他亲眼看着重妄呜呜呜了许久，在他试图安抚时猛地袭向傀儡，不惜一切手段，甚至想要以毁掉整座城为代价，只为了让那傀儡消失。 完全魔化的暴戾和阴暗面第一次展示出来，三人加九尾灵狐合力都奈何不了重妄，那是一种真真切切能够毁天灭地的能力。 也是这时沈云清才意识到，龙崽子可能并不像平时表现出来的那么听话，否则如何解释失去神智了还能先撒娇装乖麻痹自己，然后趁机对傀儡动手？ 清醒时类似的套路说不定用了多少次，只是自己看不出来罢了。 龙火覆盖了整座城，黑压压的魔气也笼罩了一切，通体漆黑的魔龙在空中盘旋片刻，很快便居高临下的盯着沈云清，双瞳也是漆黑的颜色，看不出一点平时漂亮的紫，眸中带着势在必得和疯狂的偏执。 恶龙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想要把自己看上的宝物叼回龙窝藏起来了。 他在让沈云清选，是放弃那个傀儡，还是拉着柳无颜和大祭司一起死。 是赤裸裸的威胁，也是平时打死也不敢让沈云清发现的强势。 傀儡还被三人护在身后，柳无颜一点也不担心会死，边吐血边跟大祭司传音，“你说重妄清醒了得后悔成什么样？真是醋疯了，这么逼仙尊，以后跪个几年也难哄好。” 大祭司抿唇不语，默默看沈云清不停变幻的脸色。 他也觉得重妄是醋疯了，墨尘对沈云清来说，不管有没有男女之情都是极为重要的存在，更何况这具傀儡身后有太多秘密，于情于理都不能毁。 沈云清面无表情，周身气势也是一种古井无波的平静，看不出怒气，但就是能让人感觉到他现在很生气，应该是怒极了。 “我若不让，你是要连我一起杀了？” 他也是被气得不理智了，明知道此时的重妄无法沟通，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话。 并不是不能舍了这傀儡，一具傀儡而已，又不是师尊本尊，他只是气重妄，为何平时要在他面前那样伪装？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跟他说，一定要闹成这样，引出心魔让自己失控魔化？ 云清仙尊头一回对谁动心，突然得知全心全意对待的龙崽子竟然一直在装，还不信任自己，怀疑自己与师尊有染，越想越生气，生生气得吐了好几口血，头脑发晕。 他这反应让重妄更疯了，还以为他是因为舍不得那傀儡，龙尾一卷把人带到身边。 龙火迅速席卷傀儡全身，就这么让沈云清眼睁睁看着“墨尘”被龙火吞噬，化为灰烬。 有那么一瞬间，沈云清是真的分不清那是傀儡了，好像又经历了一次师尊的死亡，恐惧、迷茫、不舍……数不清的情绪充斥脑海，随之而来的还有识海中一闪而过的白光，速度太快，快到他抓不住，也无从思考那是什么，身体已经承受不住这一天的打斗和过多的情绪，很快就晕了过去。 跟他神交过也结了魂契的重妄却发现了，那是别人的神识，有别人的神识在沈云清识海中。 “吼！” 伴随着魔龙的一声咆哮，龙爪死死扣住他的腰身，几乎要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 那是谁的神识？不能有别人，只能是我的！ 恶龙彻底愤怒了，只想立刻把自己的珍宝叼回龙窝，再也不许见别人。 柳无颜看着他破开此方空间离开，倒是不担心沈云清的性命，只担心重妄太过作死。 “他这不是魔化，是黑化吧，烧傀儡实在是有些过了，仙尊都让他给气昏了，以后怕是……嗯？” 手腕突然被抓住，柳无颜疑惑的看向身边的男人，“怎么了？” 大祭司没回答，柳无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傀儡被烧为灰烬的地方，地面悄无声息的向两边裂开，一方小天地缓缓露出，俨然是一处秘境，只是看一眼就能感受到周围磅礴的灵气，昭示着这不是一般的秘境。 “这该不会是你泄露天机时说的那个紫府……” “来了。” “什么来了？” 大祭司没回答，拉着他急匆匆的朝城门口走，仿佛身后那秘境是什么吃人的怪物，生怕追上来一样。 “你又知道什么了？”柳无颜由着他拉着，问的同时忍不住回头去看，却被一只手无情的遮住眼睛，“别看。” 尽管阻拦的及时，也还是被他看到了一点。 一个黑色的虚影在吞噬，吞噬即将现世的秘境，以及这座城。 两人出城后大祭司身形踉跄着要往地上倒，柳无颜扶住他，猝不及防对上了他不停流血的眼睛。 “你……你怎么了？眼睛怎么了？”柳无颜一下就慌了，手忙脚乱的给他擦血，此时最擅长的医术却没了用，根本看不出来他这是怎么伤的，丹药吃下去也没用。 “没事，听我说。”大祭司按住他有些发抖的手，“仙尊的命劫，此时起开始应劫，不管重妄做什么都不要拦他，你……”汩汩鲜血从口中流出，这反应明显是在泄露天机，柳无颜捂住他的嘴，“别说了！你是想死吗！” 大祭司在慢慢变虚弱，但依旧强硬的推开他的手继续说，“你别再参与六界之事，苍生涂炭也不要管，仙尊的命劫有人帮他破，若是不嫌麻烦就送我回虚空界，还有……咳咳……” “你这面具真的很丑。” 苍白的指尖到了面具边缘，似乎是想摘，最后也只是轻轻碰到了一下便整只手都垂了下去。 “你……你也疯了吗……” 柳无颜抱着昏迷过去的人喃喃着，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泄露这么多天机，其中还有大半嘱咐自己的话。 “不是懒得理我，嫌我吵嫌我烦吗？”柳无颜把人抱起来笑了一声，只是那笑透着从未有过的苦涩，“一根筋，呆死了。” 去虚空界之前，柳无颜回头看了一眼，什么秘境什么白城，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显然已经完全被吞噬了。 紫府现，六界乱。现在有人吞了紫府不让它现世，想来是知道了这是仙尊开始应命劫的契机，在帮忙拖延时间。 柳无颜不会占卜，但他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他能感受到从沈云清重新修炼开始便一切都是别人早已布好的局，只等着沈云清迈入其中，而他们都是局中的一个棋子。 他没想过躲，只想着云清仙尊值得深交和托付性命，想顺其自然，可偏偏就有了这么一个呆子，非要泄露天机帮他避开可能会要了他性命的危险。 柳无颜碰了碰自己戴了几百年的面具，自言自语似的，“换一个也不是不行。” 他走后，身后“砰”的一声落下一只凤凰，几乎看不出原本的火红色，被漆黑的虚影缠身，不停在地上痛苦的翻滚。 虚影愤怒咆哮，“我已经帮你吞了，你承受不住，把身体交给我！” “这样下去你我都得死！” “我会再把身体还给你，等我恢复了就还给你，我不去找沈云清报仇，交给我！” 凤宿咬紧牙关不肯松口，任由身体承受要被撑裂成碎片的剧痛，身体不断渗出血珠，很快就把凤凰翎羽染得更红，连同身下的地面都殷红一片。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片雪白的衣角出现在眼前，男人温润中透着淡漠的声音响起，“你做得很好。” “你……你说……”凤宿想抓那衣角，却被男人后退一步躲开，“你说会帮师尊破命劫，会……会压制重妄不让他伤害师尊……” “你不想让你师尊对那条龙死心吗？死心了，亲手斩杀，命劫自然会破。” 男人冷眼看着他痛不欲生的模样，“你该突破到半步飞升了。” 虚影从他出现便再不敢出声，此时更是极为识时务的慢慢退回凤宿体内。 魔界。 龙吟声数日不绝，炎夜和流音带着众魔算了算，自家尊主叫了五天五夜，一共两千三百七十九声，毁了大大小小二十一座山，然而到现在还没冷静下来。 他们倒是想问问发生什么了，奈何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真正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只知道魔化了，完全不明白这是在发什么疯。 “我去虚空界拜访，大祭司闭关不见客，倒是遇到了柳楼主。”炎夜满面愁容，“柳楼主说尊主把仙尊抢走了，抢之前把仙尊气到吐血昏迷。” “那你说有没有可能……”流音合理猜测，“尊主叫是被仙尊打的？打完不敢还手就气得去撞山？” 她猜得不对，但也不能说是全错。 重妄叫是想喊醒沈云清，沈云清一直没醒，撞山确实是气的，气沈云清为什么还不醒。 沈云清苏醒是在第七日傍晚，还没睁眼就听到震得他耳朵疼的龙吟声，似乎察觉到他醒了，龙吟骤然停下，缠着他的龙尾收紧几分。 “龙……嘶！” 一睁眼就被眼前不知道什么东西闪得眼睛一阵刺痛，沈云清赶紧重新闭上，被龙舌舔了好几下才嫌弃的挥开重新睁眼。 这次是一点一点慢慢睁开，给自己足够的适应时间，也就一寸一寸的看清了面前堆积成山的各种宝物。 是真的堆积成山，他所处的山洞是直接掏空了整座山，里面全是金光闪闪的宝物，四面八方的围着他，高可触顶。 淡定如沈云清这一刻也是懵的，甚至忘了发生过什么，呆滞的看着那些宝物，有些怀疑自己在做梦。 他想伸手触碰一下，结果一抬手就是一阵丁零当啷的响声，低头一看，自己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条锁链，金灿灿的，有脚踝那么粗。 一只龙爪凑过来晃了晃那锁链，龙头邀功似的来蹭他，吐出的话不太流利，是魔化后没什么神智导致的沙哑晦涩，“送你，别跑。”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233打赏，破费啦~ 第67章 我的 沈云清被囚禁了。 这是他和某条瞪着大眼睛蓄意卖萌的龙对视整整一刻钟才认清的事实。 手脚都戴着锁链，脚上的更粗一点，对他如今这柔弱的身体来说基本是站起来都费力的程度，让他走他都走不出这山洞。 还好里面都用灵兽皮毛做了处理，手上虽然也沉但至少还能动，不会磨到硌到，不然他一抬手就得磨破皮，沈云清甚至因此生出了一种类似于赞赏的情绪，然后被自己给气到了。 这时候还有心情赞赏龙崽子的细心？ 龙头又凑过来舔舔舔，沈云清一巴掌打歪了他的舌头，“重妄，你到底想做什么？” “吼！” 魔龙咆哮一声，表达自己被打和被拒绝的愤怒，瞪着眼睛喘粗气，就是不回答他的问题。 沈云清一愣，脸色更冷了，“你跟我吼？”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真想一剑抽过去。 “怎么，如今是连装都不装了，暴露本性彻底不听话了，说一句都说不得？” 云清仙尊受过不少苦，但没受过什么委屈，早年间有师尊撑腰，后来自己又太争气，走到哪都受万人敬仰尊为上宾，何时做过阶下囚还被人这么吼过。 这人还是他的道侣，他养过的龙崽子，一想到这火气就蹭蹭的往上涨，奈何这罪魁祸首不接茬，发现他生气了就蔫了，晃着一对龙角黏黏糊糊的蹭他。 平时沈云清不好意思说自己的小癖好，如今送上门来了，“勉为其难”的又揉又摸了好一会儿，过足了瘾。 然后他就发现龙崽子呼吸越来越粗重了，次数不多但印象极为深刻的几次摸龙角擦枪走火让他立刻停了手，用一种极为糟心又无奈的眼神盯着蠢蠢欲动的龙看。 “放我出去。” 龙头僵了一瞬，随后微微向一侧歪了歪，像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还跟我装听不懂？ 沈云清让他给气笑了，这时候还这么会装，清醒的时候得把我骗成什么样？ 他不给正眼也不让靠近，这冷待显然是在气头上，恶龙慌了，不明白最珍视的“宝物”为什么不理自己，急得尾巴直晃，最后用龙尾扫过来一大堆闪闪发光笼罩着灵气的宝贝，多到把人都给埋起来了。 “哗啦！” 沈云清从那些宝贝里探出头来，对上一双满眼期待和小心翼翼的龙瞳，手里准备砸他的宝贝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砸了。 气人是真气人，但魔化成这样还知道哄他，可见是真把他放在心里的。 虽然哄人的方式像个傻子。 “砰！” 沈云清把随手抓来的宝贝扔出去了，到底是没砸他，扔完伸手一指，“去给我找回来。” 重妄嗷呜一声冲过去，在一堆宝贝里仔细翻找，沈云清看着这画面无奈极了，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 龙崽子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难不成自己就得被一直锁在这里？ 或许恢复了也不会放了自己，龙崽子的偏执不是因为魔化，还很有可能是因为偏执导致了这次魔化，所谓心魔，说到底也是龙崽子的一部分，只是放大了阴暗面而已。 沈云清做不来这笼中鸟雀，即便面对的是龙崽子也不行，他可以和龙崽子隐居，只两人逍遥自在，但绝不能是被龙崽子用锁链圈养。 宝贝被捡回来，沈云清看都没看，又扔了，重妄眼神有些受伤，怔愣片刻又去给他捡。 如此往复数次，沈云清明显发现他不难过了，甚至还以为自己是在和他玩，越来越高兴。 心性似乎回到了幼时。 沈云清眸光微动，再一次被捡回宝贝时没有扔，而是晃了晃手上的锁链，声音温柔中带着些诱哄，“这个太重了，你给我解开，不然扔不动了。” 重妄定定的看着他，似乎在思考该不该听，片刻后突然发难，龙尾从脚开始将他层层缠住，龙头绕过来和他对视，声音带着明显的恼怒，“我的。” “我的，不能跑。” “我没想跑。”沈云清尽量语气诚恳。 “我的！” 重妄怒吼出声，没了方才那傻乎乎卖萌的模样，周身气息暴戾，一只龙爪死死按着他的肩膀，另一只轻轻一挑便撕了他的外袍。 天生道体的契约再次生效，由不得他说半个不字，身体也不听他控制的放松下来，沈云清变了脸色，“重妄！” 龙尾缠得更紧了，感受不到他身体上的抗拒，却能看到他愤怒的眼神写满不情愿，重妄唯一一点只为他保留神智也被心魔侵占，满脑子都是他的珍宝识海里有别人的神识，必须找出来。 神交来得突然又前所未有的强势，识海里的元神每一寸都被像要生吞似的品尝，沈云清尖叫出声，来自灵魂的颤栗让他连看清眼前事物都做不到了，眼泪不停的流。 直到他昏过去重妄也没把自己的神识撤出来，而是在他的识海中一寸一寸翻找，可就算翻遍了也没再发现那日一闪而过的陌生神识。 庞大的龙身周围魔气暴涨，昭示着主人此时暴怒的心情。 他不明白自己的珍宝身上为何有别人的印记，这是他的宝贝，谁都不能抢走！ 最后的里衣也被撕碎，害怕失去珍宝的恶龙一点一点从上到下舔·遍宝贝全身，执着于让宝贝染上自己的气息。 失控的魔气充斥整个山洞，而魔气的主人龙瞳漆黑一片，想要毁了所有事物，让这世上只剩下他和他的珍宝，这样就再也不怕有人抢了。 “咳咳……” 沈云清是生生被魔气入体的疼痛折磨醒的，嘴角溢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缠在身上的龙尾，可重妄还毫无察觉。 这样的状态明显不对，肆虐的魔气像是要毁灭这方天地，沈云清尝试了好几次才成功抬起手，颤抖着按住旁边的龙爪，“重……妄，重妄，醒一醒，别……别……” 魔气快要把他这本就虚得要命的身体撕碎了，沈云清说了几个字便撑不住了。 “龙……龙崽子……” 这一声极轻，微风吹动草叶也不过如此，却让还在暴涨的魔气停了一瞬。 熟悉的称呼让重妄下意识寻找说这话的人，低头看到那张刻入元神的脸，被心魔侵蚀的识海一阵刺痛，堪堪找回星星点点的神智。 刹那间魔气消散，只留下一条不知所措的龙，面对怀里满身血迹的人手忙脚乱。 沈云清苏醒后再不敢刺激他了，别说是要解开锁链，就是想走一步都跟他说清楚不是要跑，只在山洞里走走。 不过根本用不着自己走动，重妄会抱着他，或者用龙尾托着他，平时他也不用抬手了，想做什么重妄都变回人身帮他做，抱他看那些珍藏的宝物，随手拿一件都是外面人要打破头争抢的神器，全捧到他面前给他扔着玩。 等他不想动了重妄又变回龙，十分热衷于缠住他或者盘在他周围，让他坐在盘出来的圈里。 只要他不想跑，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恶龙就不会作恶，而是做他一个人的傻狗，笨拙又全心全意的守着他，喂他吃零嘴，哄他吃丹药，龙尾龙角随便摸。 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过了半个月，沈云清时常出神的想，龙崽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从前不是这样的，嚣张跋扈，张扬嘴欠，活的随心所欲自由自在，这才是他的龙崽子，而不是只想守着他，他稍微有些动作就怕他会跑，草木皆兵患得患失。 正事上沈云清很讲道理，就像他与人论道一样，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他不怕错，相反还很善于反思自己的错误，否则也不会修成无情道，又能悟透杀戮道。 如今他就忍不住在反思，他和他的龙崽子之间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龙崽子会不信任他，怀疑他与师尊有情。 没有争吵，相互纵容，两情相悦……回想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怎么看都是恩爱眷侣，没有丝毫嫌隙。 沈云清想得头疼，回神后发现龙崽子又在乐此不疲的舔他，舔得满脖子都湿漉漉的，忍不住叹了口气。 “等你恢复了……如果还能恢复的话，我们该好好谈一谈了。” 他的眼神太过复杂，语气也透着浓浓的伤感，此时的重妄看不懂，但没来由的心慌，强迫自己去理解，却不得其法，最后只能焦急的吐出三个字，“谈……什么？” “谈谈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够好。” 沈云清抚摸着他满是疑惑和慌乱的脸，声音很轻，“龙崽子，我虽比你年长，但也是第一次知晓何为心悦之情，我不是无所不能，我也有我的短处，我不知道该如何待你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 “我似乎……毁了你。” 沈云清从未如此困惑过，就算当时厌倦了守护苍生，他也知道自己是有选择的，继续师尊遗愿，或者放下过往，不外乎二者选其一。 可此时他甚至连可供选择的答案都没有，他以为参透了这世间的情爱，回头看时才发觉他还是不懂，他行事随心，自以为受得住任何行差踏错带来的因果，可如今龙崽子这般模样，他却少有的迷茫了。 若是还在望月峰自生自灭不与龙崽子有纠葛，不去碰这参不透的情爱也不接受龙崽子的任何示好，抛去所有因果，他的龙崽子是不是就不会被心魔控制，还逍遥自在的做那个让六界头疼的魔尊，一生平安顺遂？ 一只温热的手突然盖住他的眼睛，随之而来的还有熟悉又略显笨拙的低沉嗓音，“不好，笑，才好。” 他的眼神太难过了，重妄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那样的眼神自己心里好疼。 这样不好，他想看他笑。 “要笑。” “我的。” “沈……云……清？” 重妄甚至不知道这三个字代表什么，但就是这么顺口说出来了，顿了顿又无师自通的连在了一起，“我的，沈云清。”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233打赏，破费啦~ 第68章 驯龙 “沈……云……清……” “嗯。” “沈云清？” “嗯。” “沈云清！” “……” 实在理解不了重妄为什么又开始执着于叫自己的名字，沈云清应了不知道多少次，最后心累的拍了拍漆黑的龙头，“龙崽子，你得努力恢复啊，原来的小金龙多好看，现在这么黑，比金色丑太多了。” 一番话听在重妄耳中：你＊＊金色好看，现在＊黑＊＊丑＊＊。 这下他终于停了，不再叫名字了，耷拉着龙头蔫蔫的，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缩没了，不想让沈云清看自己这条大黑龙。 沈云清本意是想鼓励他快点恢复，哪成想把他给打击着了，睡了一会儿醒来发现龙不在了都懵了。 现在这样跑出去，该不会把六界给毁了吧…… 忧心忡忡的等着一整天，天黑了人还没回来，沈云清坐不住了，拖着重到几乎迈不动步的锁链一步一停的往洞口走，试图看看外界的情况。 可惜锁链不够长，他又被封了灵力，走到一半就不能再往前了。 沈云清眸中闪过一抹不悦，他这辈子也没受过这种折辱，有心不顾身体强行破了封印，一想到锁他的人是重妄，又说服自己把火气压下去了。 龙崽子现在不清醒，怪不得他，说到底还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没及时察觉龙崽子的不对。 换成被别人这么对待他，他都能拉着人同归于尽，可这人是重妄，他只能三番五次的找理由不去责怪。 沈云清摇头无奈的笑笑，苦中作乐的想着，好歹龙崽子还没跟他动手，只是锁着他，若是反目成仇才是最糟的情况。 他又从天黑等到天亮，晨光破晓时天边终于传来一声龙吟，眨眼间便到了耳边，洞口处钻进来一道金光闪闪的身影，落在他身边围着他转了好几圈。 这下沈云清看清了，那是一套金甲，从头到脚包裹住龙身，连龙爪都没落下，远远看去又变回金龙了。 只是随口一说就被如此认真的记下了，还急切的付诸行动，这般被人放在心上，说不感动是假的，沈云清看着来邀功的龙崽子，仰头在他右眼上亲了一下。 傻乎乎的龙怔住了，抬起龙爪颤颤巍巍的摸了摸右眼，又惊又喜的看他，随后追着自己的尾巴尖转了好几圈，傻狗撒欢似的，停下来又把左眼凑到他嘴边，小心翼翼观察他的表情。 “嗷~” 他想讨一个亲亲，但不会说，甚至不知道这是亲亲，只觉得很喜欢这个动作，喜欢沈云清的每一次主动亲近，他还想要。 沈云清心软得一塌糊涂，这时候哪还记得因为被囚禁而生气，只看到了龙崽子满心满眼都是他，温柔的亲了上去。 被满足的龙发出了舒服的哼哼声，仰着头把脖子露出来，龙爪急急忙忙的往上摸，碰到之后身体一僵，露出一个不敢置信的眼神，开始粗暴的在自己整个脖子上摸来摸去，越摸越愤怒，身上的魔气都溢出来了。 沈云清没明白他这是怎么了，直到他暴怒过后从脖子上拔下一片鲜血淋漓的龙鳞交到自己手上，“没有了，先……这个……找回来……给你……” 那是龙族逆鳞生长的地方，逆鳞没有了，所以先拿这个代替，等找回来再给他。 沈云清听懂了，指尖抚上他拔鳞片时留下的伤口，小心地帮他擦掉血迹，嗓音温柔，“你要找的东西叫逆鳞，被人拿走了，那就是被掌握了死穴，可能会被这人害死的，知道死是什么意思吗？” 龙头上下晃了晃，显然是知道的。 “那还要给我吗？” “给。”龙尾过来轻轻缠上他的小腿，讨好的蹭了蹭，“给沈云清。” 沈云清只觉得这一刻自己心里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满得有些涨，要溢出来了。 从前是他趁人之危强拔了逆鳞，如今龙崽子什么都不记得，几乎没有神智，却主动要拔逆鳞给他。 好像有什么圆满了。 所谓命劫，离不开因果二字，如今看来，当日拔逆鳞并非只是他一时任性，冥冥之中早已有了定数，他和龙崽子之间姻缘也好孽缘也罢，无论结果如何，此刻起他便再不会回头了。 前几日的迷茫和悔意尽数消散，沈云清拿出自己珍藏了百年的逆鳞放到龙爪上，重妄一愣，不明白为什么在他那里，一双龙瞳都瞪圆了。 沈云清也没解释，只认真的问他，“现在还想给我吗？” 重妄一刻都没犹豫，立刻放回他手里。 沈云清笑了。 连日来或横眉冷对或忧愁无奈的美人发自内心的展颜一笑，眸光潋滟中清冷尽数化为说不出的风情，看呆了没见过世面的龙。 重妄只觉得眼前人连头发丝都是美的，忍不住想去亲近，但又怕自己凑过去他又不笑了，只能拼命克制，伸出舌头舔了舔他周围的空气，像是这样就能尝到他身上那种闻着就让龙身心舒畅的冷香似的。 前几日思考是不是自己毁了他时沈云清不敢让他再亲近，现在想通了心境自然就变了，再看他这些小动作只觉得委屈又可怜。 “龙崽子，变回人。” 重妄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乖乖照做。 沈云清主动凑近，抬起他的手搭在自己腰间，耳尖不受控制的红了几分，“就这样，不许用龙身，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被他的动作惊到身体僵硬的男人眨眨眼，也不知是没听懂还是不敢相信，就呆呆愣愣的维持着这个动作，沈云清等了一会儿忍不住抬眼看他，“你没什么想做的那就……” 话还没说完，温热的嘴唇就贴上了右眼，重妄学着他之前的模样轻轻亲了亲，然后又移到左眼，再往下划过鼻梁，堵住微张的红唇。 有些事可能根本不需要神智，完全是刻在男人骨子里的本能，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了，那大概就是自制力没了。 一次又一次，正常的时候还知道节制，现在完全放飞自我，龙族本就体质强悍，又有魔化加持，沈云清算是体验了一回什么叫自食其果。 真是想做什么都可以了，因为他不仅拒绝不了，连昏过去了都没被放过，昏了又醒，醒了又昏…… 沈云清再次醒来时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好像浑身的骨头都被碾过一遍的酸痛，睁眼都有些费力，嗓子像要着火一样。 “沈云清！” 重妄还是人身，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见他醒了立刻凑过来舔他的嘴唇，傻乐着让他都不好意思发火。 从前都会用灵力给他修复身体的，沈云清哪受过这个罪，现在才知道被折腾完有多难受。 “水……” 嗓子哑得不像话，发声都不太清晰，好在重妄听清了，立刻给他喂水，沈云清喝了两口润喉，再开口声音没刚才那么哑了，嗓子也好受了一点，有气无力道：“用灵力给我修复身体。” 重妄指哪打哪，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虽然不会自主思考了，但经验还在，做起来很是熟练。 沈云清欣慰点头，看着比前几日更听话更黏人的龙崽子，觉得是时候开始教导他像个正常人了。 被心魔控制又如何，又不是什么都听不懂，只要耐心引导，总会有效果的。 “你叫重妄，是魔尊，我的道侣……” “六界分为人界、妖界、魔界、鬼界、虚空界、修罗界……” “修道旨在修心，道心不稳便会妄生心魔……” 山洞中不知昼夜，沈云清慢慢摸索方法，起初只教简单的名字和琐事，后来就开始变着法的引导他控制心魔。 重妄听他的话，本就天赋异禀，潜心学习时倒也学得像模像样，就是总要给点奖励才肯认真，沈云清也是豁出去了，放弃了自己的腰，由着他胡闹。 日复一日，时间过得飞快。 云清仙尊许久不曾露面，各宗宗主堵上揽月宗求见，白风遥忙得焦头烂额，沈云清在驯龙。 修罗界和鬼界老祖入世，频频在人界现身，还和某个散修的半步飞升打了一架，闹得六界人心惶惶，沈云清在驯龙。 两个老祖两个散修，世上仅有的四个半步飞升尽数现身，悬赏六界寻一处秘境入口，逼大祭司出关占卜大致位置，沈云清还在驯龙…… 四年过去，妖尊凤宿突破到了半步飞升，但一直闭关不问世事，魔界也没有半步飞升的老祖坐镇，魔尊又迟迟不露面，这两界隐隐被夺了话语权，六界聚首都不再通知。 人界仙盟不复存在，已由其中一个半步飞升的散修独揽大权，揽月宗失了第一大宗门的位置，白风遥咬定云清仙尊在闭关，又拿不出服众的证据，连传音给沈云清都不肯，因此时常被人上门挑衅，炎夜和流音是魔族，身份敏感帮不上什么大忙，白风遥数次重伤都是柳无颜和大祭司暗中相救。 炎夜终于等到沈云清和重妄露面，第一时间说了这四年发生的大事，说完又重点看了看自家尊主，注意到那一双紫瞳还是黑色，神色担忧，“仙尊，尊主他真的恢复了吗？” 虽然看着正常，但气场太冷了，像是完全变了个人，进门到现在一个字都不说。 “他情况有些复杂，现在还是魔化状态。”沈云清揉了揉眉心，重点强调，“不要惹怒他，他就是正常的。” 炎夜：“……” 所以怎么算是惹怒啊？以前尊主可是很少跟手下的人发火。 “仙尊，有没有特别需要注意……” 他还没问完就被一道冷到快结冰的目光锁定了，“有事就问本尊，还是说你更想跟沈云清说话？” 炎夜被他释放的威压压得腰都弯了，正懵逼着就听到了沈云清的叹气声，“这个应该就是需要特别注意的，尽量少跟我说话吧。” 炎夜：“……”确定是魔化，不是被醋缸成精夺舍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233打赏，感谢阿韵n的一张催更票，破费啦~ 第69章 疯的 “尊主好了？在哪呢我看看！” 流音急匆匆的跑进殿内，一身红纱摇曳生姿，却在踏入的瞬间被一道灵力打飞出去，人都摔地上了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尊……尊主？” 什么情况啊？四年没见了我也没犯事，尊主见面就开打？ “你一个右护法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重妄冷眼扫过她若隐若现的胸脯和露在外面的大腿，只觉得那雪白的一片碍眼极了，若是让沈云清看见了还得了。 “我……我不是一直这么……” “先起来。”炎夜打断流音迷茫的话，顺手给她裹上一件法袍把整个人包得严严实实，“尊主还没恢复，晚些时候我跟你细说，现在别惹尊主。” 两人一起离开，背影还未出视线范围殿门就被关上了，沈云清正要传音联系柳无颜，身体突然腾空一瞬，再坐下时下方的椅子已然换成了某人的大腿。 重妄贴着他的背把他圈在怀里，张嘴含住他的耳垂用牙齿轻轻磨了磨，沈云清当即软了腰，伸手推他，“说好了在外面不能……” “这里没有外人。”重妄扣住他的腰不容他抗拒，也不是要做什么，就这么跟他耳鬓厮磨，动作极尽温柔，出口的声音却低沉又危险，“我们说好的，我什么都听你的，你把你自己给我，怎么，刚出来就反悔了？” 说着直接在那白嫩的耳垂上留下一个通红的吻痕，而后又满意的舔了舔。 沈云清不用看都知道他这是又在宣示主权，忍不住叹了口气。 最初的那一年还好，龙崽子傻乎乎教什么学什么，后来学会的东西越来越多，自己的想法也越来越多，慢慢的不再掩饰对他强烈的占有欲，热衷于在他身上又啃又咬的留下痕迹，性格也变了，还会细致入微的照顾他哄他，但大多时候都是霸道强势的，邪肆又危险。 “该吃丹药了。” 重妄先在他唇上亲了亲，然后拿出丹药亲自喂他，一颗丹药一颗糖丸交替着喂，沈云清还是不喜欢吃，但他不敢说。 曾经他也是反抗过的，但在这种事上重妄已经不会像从前那样无底线的顺着他了，不吃那就换种方式喂，在床上折腾得他手软脚软，就跟他慢慢磨，磨到他奔溃，主动开口答应以后按时吃丹药。 搞的沈云清现在都有些怕他，不吵不闹不生气，有事全在床上解决，另类的体罚简直要命。 “好乖。”喂完丹药重妄夸了他一句，明明声音温柔的像哄小娃娃，却在说完后按着他吻得越来越深，分开时还轻笑一声，“甜的。” 刚吃完糖丸自然是甜的，但他那眼神绝对不是在说糖丸甜，沈云清也不知道他是在哪学的这些东西，完全招架不住，在他不依不饶的注视下耳朵都红透了。 从前是有些脸皮厚，现在根本就是不要脸了，更不懂得尊师重道敬重长辈，任沈云清年长几百岁，照样流氓似的可劲欺负，基本是完全颠倒了，好像沈云清才是那个年纪小的。 传音时他也不老实，抓着一只手一下一下的亲，修长白皙的手指每一根都仔仔细细的往上印红痕，沈云清往出扯也没成功，反而引来“啵”的一声。 “仙尊你那边怎么了？”柳无颜听到声音也没多想，是沈云清突然没动静了他才问的，“仙尊？不会是重妄跟你动手了吧，要不你带他过来我给他看看？” “嗯。”沈云清瞪了罪魁祸首一眼，在他含笑的眼神中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去大祭司那吧。” 医仙楼在人界，太多人盯着看，不如虚空界方便。 大祭司被逼着占卜秘境位置时并未屈从，所以这几年虚空界也大受打压，几乎完全封闭了入口，对外说是大祭司一直在闭关，在入口处见了柳无颜才知道，大祭司不是闭关，而是要渡心魔劫。 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大祭司那样一心痴迷占卜的人竟然有了心魔，还到了需要渡劫的程度。 心魔劫凶险万分，渡过了修为上有所突破，渡不过重则像重妄这样入魔，轻则损失修为道心也受损，因人而异。 “大祭司的心魔是什么？是因为占卜术出了问题？” 除了这个沈云清真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大祭司在乎到生出心魔。 “谁知道呢。”柳无颜冷笑一声，“他那一根筋问了也不说，还把我赶出虚空界，说好送我个好看的面具也不送了，这就是你们回来了，要不他求我我都不来。” 当年他把人送回虚空界，亲自守了三日才等到苏醒，丹药没少喂，他也答应换面具了，关系好到都能一起把酒言欢了，结果喝完酒第二日醒来那王八蛋就翻脸了！ 隔着面具都能感受到他对大祭司的不满，沈云清不明所以，重妄却多看了他两眼，眼神颇有些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意思。 见到大祭司之后沈云清彻底感受到了他们是真闹翻了，从前柳无颜走到哪都往大祭司身边凑，这回离得老远，隔着他和重妄中间还能再站五个人。 大祭司也全程一个人眼神没给他，带他们去了熟悉的紫竹院，坐下时还选了离柳无颜最远的位置。 “呵。” 柳无颜先给沈云清倒了杯茶，又给自己和重妄也倒了一杯，然后把茶壶往桌子上重重一放，针对人针对得生怕不够明显。 大祭司看了眼茶壶没理会，依旧是平时那种淡淡的语气，跟他们讲如今六界的情况。 “修罗界和鬼界的两个老祖一心找秘境入口，甚至不惜用活人献祭，虽是被供奉着，但只关心自身，并不在乎旁人死活，辞镜和阎幻嘴上不说，心中应该是有些微词。” “人界主事的散修有些野心，想联合另一个半步飞升的散修吞并魔界和虚空界，但那人无心权势，入世后行事十分低调，鲜少露面，其他人都是中年或老年的样貌，只有他是个极为年轻俊美的男子……” 大祭司说的都是沈云清关心的事，沈云清听得认真，也没注意重妄都干了些什么，直到大祭司说着说着突然停了，眼神有些不忍直视的转向重妄。 沈云清疑惑转头，正看到重妄乐此不疲的把玩他的手指，一根一根从头到尾的轻轻捏，那股腻乎劲简直没眼看。 柳无颜更直接，他都不只是满眼嫌弃的看，而是问沈云清，“他这是魔化了还是变态了？” 沈云清无语间脸也有些发热，重妄一点没不好意思，漫不经心的抬眼，“自己孤家寡人，见不得别人恩爱？” 柳无颜被噎得直瞪眼，心里却替沈云清捏了把汗，重妄现在这样一看就不正常，言行举止都透着股邪气，看沈云清的眼神更是充满危险，那是一种对自己的所有物要完全独占和掌控的眼神。 沈云清身上的龙族气息有多浓？他不是灵兽都不用神识就感受到了，可见重妄有多刻意，这宣示主权的方式已经完全失了理智了。 “许久没下棋了，陪我下一局？”吆吆吆 沈云清尴尬得想把这事揭过去，柳无颜配合着应了，下棋时见重妄还和从前一样在旁边贴着沈云清喂零嘴，稍微放心了些，但还是找机会偷偷跟沈云清传音。 “仙尊，重妄现在待你如何？” 沈云清落子的动作顿了顿，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收手时才回答，“挺好的。” 一句话过后柳无颜再没出声，直到一局快结束，沈云清胜局已定时才开口，“仙尊，我并非挑拨，只是提醒一二。” “从前重妄对你，是你口中你养的龙崽子，事事以你为先，把自己放在仰望你的位置，甚至有些卑微，如今……深情犹在，但侵略性太强，是在可以掌控一切的基础上臣服于你。” “想来仙尊心中也清楚，他再怎么对你好听你的话，也遮掩不了他现在有能力强迫你做任何事的事实，仙尊既能驯服他，那便尽量不要再如从前那般过分纵容了，否则……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柳无颜说的委婉，其实要是不收着说，他只想说一句话：重妄现在是疯的。 每一次他看沈云清，和沈云清说话，都能感受到一股被极力压制的杀气，如果可以，重妄应该是想杀了所以和沈云清有接触的人。 现在不敢动手，只是怕惹沈云清不高兴罢了。 沈云清当然清楚重妄的状态，他努力过了，四年中最后这一年一直都在试图安抚，可收效甚微。 “放心吧，他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我心中有数。” 柳无颜应了一声，该说的都说完了，一局棋结束便起身告辞，出门后看着熟悉的院落，心中刚沉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 当年他就是从这里被大祭司赶出去的。 本来大祭司为他泄露天机，他心存感激想着两人该是过命的交情了，谁能想到后来那个王八蛋竟然跟他绝交了！ 越想越生气，又没处排解，想打架也得找大祭司才能打，他才不会主动去找，最后拎了两壶酒随便找棵树躺上去开始喝。 大祭司发现时地上已经有一个空酒壶了，抬头看到他还在拎着酒壶直接往嘴里倒酒，眉头狠狠皱了一下。 “下来。” 柳无颜理都没理，权当没听见。 大祭司沉默片刻，“别喝了。” 还是没回应。 “柳无颜。” “啧。”柳无颜不耐烦的低头，“我医仙楼不受六界管辖，喝的又不是你虚空界的酒，与你何干？” “你酒量很差。” 大祭司面无表情，“酒品更差。” 不知道为什么，柳无颜从那无波无澜的语气中听出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突然福至心灵，“我上次醉酒对你用毒了？” 大祭司脸色微变。 柳无颜：！！！ 不是吧，难道真毒他了？怪不得他醒了就翻脸！ “那个……我给你解毒了吧？不然你估计活不了这么久，我不是故……” 不等他说完大祭司就撕裂空间走了，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233打赏，破费啦~ 第70章 不是你的错 柳无颜又在虚空界住下了。 他不记得喝醉那天晚上到底给大祭司下了什么毒，执着于想让大祭司给他讲讲，为此还道了好几次歉，可惜大祭司对他完全不搭理，每日只跟沈云清他们讨论正式，谈完就走。 迟钝如沈云清都发现了两人间不同寻常的气氛，终于在某日柳无颜的强烈暗示下去问大祭司了。 “你和柳无颜……” “没什么。” 要知道大祭司对沈云清这个曾经唯一的朋友相当尊重，从未出现过打断他说话的情况，这已经跟默认有问题一样明显了。 避而不谈刻意无视，但又不到反目成仇的程度，沈云清沉默了，觉得这里面的水有点深，已经不是他能帮忙的了。 气氛突然有些诡异的尴尬，最后还是重妄打破了沉默，“既然都在找秘境入口，不如就从这里下手。” “你的身份很敏感。”大祭司不太赞同，“参与此事定然会与那几个半步飞升碰上，不管是拿你立威还是想吞了魔界把魔族当一把好刀，你都要被针对。” “那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重妄嗤笑一声，“他们不找我我也要找他们，半步飞升我杀一个就能杀第二个，待我一个一个都打服了，再平了六界的乱子，我不信沈云清的命劫还破不了。” 知道他魔化后性情大变，但谁也没想过他能野心大成这样，沈云清跟他朝夕相处都被惊到了，“你要做六界首尊？” “有何不可？”重妄捏了他一缕头发绕在指尖，“你急着出来不就是因为这些琐事？到时再没有需要你cao心的事，你就可以跟我回去安心养身体了。” 说到底还是想把他锁在龙窝里。 大祭司听出了言外之意，目光望向沈云清时透着浓浓的担忧和无力。 重妄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疯。 沈云清什么都没说，午后就带重妄回了揽月宗，而且丝毫没有掩饰行踪，人刚到揽月宗，云清仙尊和魔尊现身的消息就传开了。 “小师叔！” 白风遥第一个迎上来，激动得眼眶都红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没事，我……”说着说着突然低下头，“风遥没用，守不住揽月宗万年荣耀，小师叔你罚我吧。” “你做的够好了。”沈云清想摸摸他的头安抚一下，刚抬手就被人抢先了，重妄直接拎住他的衣领让他退后半米，上下打量他一番命令道：“叫爹。” 沈云清：？？？ 白风遥怔愣一瞬，立刻改口，“爹。” 沈云清：！！！ “以后他就是我们俩的儿子，你不是总不放心他么，我给你养着。”重妄给他解释了一下，又转头对白风遥说道：“叫父亲。” 这回白风遥不仅改口还朝沈云清行了大礼，“父亲。” 显然两人早就商量过这事了，沈云清震惊归震惊，但并不反对重妄的决定，甚至还觉得很不错，这样把揽月宗交给白风遥就名正言顺了。 “要把此事昭告六界，还需先把我们的道侣大典办了，否则担不起他叫我一声爹。”重妄语气平静的说了这件事，就好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一样，眼睛却始终盯着沈云清的表情，“你觉得呢？” 话说的轻松，但最后那个问句却是不容拒绝的态度，藏着满满的试探和深意。 不论魔化前还是魔化后，他对要个名分这件事都一样的执着，只是魔化后更强势了，不只是要沈云清的承诺了，他要尽快完成这件事。 “一起吧，道侣大典时宣布这件事。” 沈云清答应了，虽然有被威胁的嫌疑，但他原本就不抗拒，关于识海中有别人印记这件事他也知道了，自己没察觉不代表他不信，重妄不会在这种事上骗他，所以他也能理解些重妄的“疯”，自己道侣识海中有别人的神识印记，换了谁都难以释怀。 他甚至心中有猜测那印记的主人是谁，当日接受栖玄尊者传承时他似乎在秘境中看到了一道白色的虚影，但他没敢说，或者说是没敢跟重妄说破，估计重妄也是和他猜的一样。 其他事他不确定，但他的师尊绝对是如今重妄进一步魔化的开关，每次他尝试解释，重妄眼底的墨色都会加重。 道侣大典太过突然，揽月宗一点准备都没有，重妄又着急，最后两人一商量，索性就在魔界办了，毕竟炎夜他们很早就准备过。 唯一有顾虑的反倒是白风遥。 “小师……父亲。”他还不太习惯改口叫父亲，叫一声就有些脸红，但眼底的欢喜相当真切。 “父亲，你和爹不是普通的结为道侣，这算是两族联姻，若是在魔界举办，外人肯定要认为是你嫁过去，当初说好是让爹嫁过来的，不是说爹配不上你，而是魔族不在乎这些，正道却认死理，对你名声不……” “不必计较这些虚礼。”沈云清也不在乎。 “可是……”白风遥神色纠结，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我觉得爹和从前不一样了，那时他明明拼命保全你的名声。” 不是不保全名声，而是有意宣誓主权。 沈云清太清楚重妄怎么想的了。 嫁给他和娶他做魔尊夫人，虽说都是合籍，但后者才是绝对占有，以龙崽子现在那病态的占有欲，自然更想把他娶回去。 从前帮他保全名声是帮他立威，现在龙崽子可是恨不得让他做笼中雀，藏起来只给他一人看。 “他只是受了些心魔的影响，放心，没有大碍。” 白风遥看他满眼纵容，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炎夜准备了好几年道侣大典，虽说之前叫停过，但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继续筹备也就三五日便能完成的事，隔日就要向六界广发请帖。 道侣大典定在十日后，选了最近的一个良辰吉日，沈云清亲自写了几封请帖，除了给柳无颜几人，那四个半步飞升他也没落下。 来不来是他们的事，还未见过面，礼数上他不会让人留下话柄。 “小凤凰还在闭关，也不知能不能来。” “他？他爬也得爬来。”重妄冷笑，“就算不为送贺礼，也得来捣乱。” 沈云清斜了他一眼，“小凤凰不会如此没分寸，这么大的事他哪能再跟你闹。” “不是跟我闹，是跟你，他恨不得来抢婚。”见他面露不解，重妄俯身将他困在书案和座椅间，“你可知……他与我抱着同样的心思？” 写了一半的请帖被无意识的重重划了一道，留下一行浓重又突兀的墨色，坏了整张请帖。 “你……咳咳……”沈云清情绪波动太大，也不知是惊的还是怒的，或是两者都有，隐隐又有要吐血的征兆。 重妄按住他的后颈以唇舌将他的咳嗽都堵回去，另一只手边帮他顺气边给他输送灵力。 这个吻一直持续到他气血不再翻涌，重妄意犹未尽的退开，盯紧他的每一个眼神和表情。 沈云清缓了许久才开口，“你何时知晓的？” 这下轮到重妄愣住了，“你信了？” 他以为沈云清对这种事反应迟钝，凤宿又没留下确切的把柄，自己说了会被质疑，不曾想竟然如此简单的就信了。 “我的龙崽子不会在这种事上骗我。” 这种全心全意的信任让魔化的龙心中褪去不少暴虐念头，肉眼可见的心情变好许多，连语气都跟着轻松了，“我刚做魔尊时在他身边安插过细作，是个绝色美人，都说他好美色，却从未动过那女人，留她在身边只是因为她喜着白衣，冷艳不爱笑。” “当然只有这些也说不准，后来我时常留意，几年后在他的一处密室里发现了你的画像，不是一张，而是挂满了，都是他自己画的，我只毁了他还没画完的那一幅，他就要与我拼命。” 沈云清脸上早已没了血色，嘴唇蠕动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是不是根本不会教徒弟，你们都被我教坏了，都……” “你很好，不是你的错，是我们自己禽兽不如，对师尊动了妄念。” 早晚都要经历一次，重妄已经想象了无数次这样的场景，把他抱进怀里沉声道：“沈云清，你对自己根本没有正确的认知，你知道六界有多少人觊觎你吗？就算你什么都不做，只站在那里也挡不住别人对你有龌龊心思。” “云清仙尊皎皎如月，比那六界第一美人美了不知多少倍，人人都道你如神似仙，神仙一样的人，注定有无数人趋之若鹜想把你拉下云端，但他们都不敢，就像凤宿一样，几百年过去依旧拼命藏着。” “可我敢。” 男人低声笑着，胸膛都因为这愉悦的笑在颤动，“我喜欢你，藏不住，也不想一直藏着，我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你不接受我我也做好了纠缠你一辈子的准备。” “我天生一身反骨，离经叛道，你当初选择了救我就注定要与我绑在一处，少时我便说过，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了。” 说到最后，即便语气刻意压制过也显得有些癫狂，重妄知道自己状态不对，咬破舌尖尝到血腥味才勉强缓神，卸了力道把头埋在他颈窝里。 “沈云清，我只是……只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我不会伤害你，你……别不要我……”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233打赏，破费啦~ 70-80 第71章 控制不住 重妄很没安全感，这一点沈云清早就知道，但他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可能是因为被他逐出师门过，又或者是因为师尊，但前者往事不可追，后者他解释了又没用，完全是个死局。 “不会不要你。”沈云清回抱住身体微微颤抖的男人，安抚的轻轻拍了拍，“会好的，都会好的。” 最后一句他也不知道是说给重妄听还是给他自己听，越临近道侣大典他越没来由的心慌，尤其在知道凤宿对他也不是单纯的师徒情谊之后。 从前他以为只是师兄弟间的小打小闹，他都没往心里去过，可如今不得不多想，毕竟小凤凰也很疯。 他想的太入神，都不知道重妄是什么时候平静下来的，最后还是被伸进衣襟的手惊得回了神。 不是普通的亲近一下，那手法越来越暧昧，都揉到了腰窝上，沈云清忍不住溢出一声轻哼，“你怎么又……” 在龙窝里整日胡闹就算了，出来之后只老实了几日，最近不止晚上缠着他，甚至还白日宣淫，龙族真的太逆天了，各方面的逆天。 “我忍不住。”重妄抱起他就往床边走，把他放到床上时不怎么走心的说了个理由，“可能情潮期要到了。” 沈云清僵住了。 现在他都招架不住，情潮期动辄几十年，他会被折腾死的吧…… 看他这表情重妄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上床后先温柔的亲了亲他，“没事，你再突破几次就受得住了，我尽量压一压，先让你突破渡劫期，我也不想，但龙族就这样，只能辛苦你了。” 沈云清：“……”你要是不笑的这么高兴我就信了。 妖界。 烫金的大红请帖悬在空中，凤宿脸上纵横着若隐若现的黑色纹路，时不时连成几道符咒，几乎看不出原本俊美的模样。 “你为了沈云清，以自身封印紫府秘境，可他呢？他宴请六界要跟重妄合籍了。”身后的虚影笑得猖狂，“最纯正血脉的凤凰，同是上古神兽，你却永远比不过那条龙，凤宿，你真可怜啊。” 黑色纹路渐渐朝脖颈扩散，凤宿抿着嘴唇不出声。 “没用的，你为他付出这么多又能怎么样，他根本不在意，反倒是你，弄成这副鬼样子，沈云清怕是连看你一眼都会被恶心到做噩……” “闭嘴！” 请帖应声爆开，连前方的桌子都被震到四分五裂，虚影笑声越来越大，尽情嘲笑地上乱了心神被反噬到吐血的人。 “别自欺欺人了，他根本不在意你，只要你把身体交给我，我会帮你把沈云清抢来，让他完全属于你。” “凤宿，别抵抗了，你想的，你想要沈云清，让我帮你，只有我能帮你，把身体交给我，交给我……” 如同魔咒一般的话在耳边一遍一遍重复，凤宿双眼慢慢染上猩红，很快又拼命挣扎着压下。 “不，我不要，我只要他活。”高大的男人瘫倒在地上，身体缩成一团，声音越来越轻，“师尊，要师尊好好活着，不能死，不能……” 密室门悄无声息的打开，直到来人走到面前凤宿也没察觉。 白衣男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对他的狼狈视若无睹，自顾自拿出法器，从里面放出一个衣衫破烂的人，正是半死不活时被从地牢里救走的白宣然。 “吃吧。” 话是对凤宿说的，先有反应的却是白宣然，惊恐的向后爬去，“不，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揽月宗宗主，我……” “你不该害他。”白衣男子神色冷漠，“若是没有望月峰百年孤苦无依，倒是可以饶你一命，好在你如今也算是还有些用处。” “望月峰……沈云清？！”白宣然忘了害怕，盯着面前的男人目眦欲裂，“你是谁？你为什么帮他！你……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白宣然整个人都被一团黑雾吞噬，黑雾散开，地上再无人影，凤宿也抬起了头，脸上的纹路消失不见，与常人无异。 “吞了他够你维持这身皮囊了，好好消化他的灵力，别让我失望。” “你到底是谁？”凤宿嗓音嘶哑，见他不答，又重复了一遍，“你是谁？” “慕月。” 这人百年前就找上他说要跟他合作，一步一步料事如神，可凤宿不信他是散修慕月，隐世万年的半步飞升，如今六界皆知的大能。 “你不是。” “为何？” “你又为何提前百年布局帮师尊破命劫？”凤宿盯着他的眼睛，“或许……我该叫你一声师祖，对吗？墨尘仙君。” “我若真是墨尘，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你师尊会很高兴见到墨尘的，这一点你比我清楚。” “是啊，为什么呢……”凤宿自言自语似的，很快又笑了，目光灼灼的看他，“你最好不是。” “墨尘已经死了。”慕月冷眼和他对视，“我们的目的都是让你师尊活下去，与其怀疑我，不如收敛心神养好你这具身体。” 说完便转身离开。 “我要见师尊。” 慕月脚步微顿。 凤宿语气坚定，“道侣大典，我要去。” “没人拦你。”慕月的身影伴随着这句话消失在门口。 密室重新陷入寂静，不知过了多久，凤宿盯着门口喃喃自语，“真的……不是吗……” 请帖送出去，魔尊迎娶云清仙尊的消息就成了六界的谈资，只有小部分人祝福这桩亲事，大多数人不是羡慕魔尊艳福不浅，就是不齿正道仙君委身魔头。 如今的人界掌权人青沧更是当众撕了请帖，扬言沈云清是人界之耻，若真嫁给魔尊，日后便不得再踏入人界半步。 话说的正义凛然冠冕堂皇，心中想的到底是大义还是忌惮云清仙尊在人界的威望，怕他争夺人界就不得而知了。 除了人界，其余五界对此都没什么看法，大祭司和柳无颜甚至提前一天到了魔界，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明日人多眼杂，我这贺礼就提前送了吧。”柳无颜刚到就拿出一大堆丹药，甚至还有一部分是七品，“龙族嘛，肯定要有情潮期，这是我翻遍古籍才找到的丹方，专门给龙族道侣用的。” 他没说得太清楚，但眼神里明晃晃的写着“你懂的”，显然是知道以沈云清的身体虚弱程度扛不住重妄在情潮期不知节制的索求。 这简直就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重妄对这个贺礼相当满意，不顾沈云清的眼刀对柳无颜表达了隆重的感谢，各种宝物和丹方不要钱似的给了一堆。 大祭司就靠谱多了，他依旧对重妄和沈云清合籍的事十分不赞同，对重妄的不满已经到了顶峰，所以贺礼完全跟重妄无关，都是给沈云清的。 除了几样虚空界特有的天材地宝，还给了他一块无字的玉牌，“有性命之忧时取一滴心头血滴在上面，若仙尊参透玉牌上的指引，可留有一线生机。” 他说的平静，但任谁都能听出这贺礼有多贵重，几乎可以说是以消耗他的寿命换沈云清一线生机了。 天机不可泄露，他这是给了沈云清一次窥探天机的机会，甚至不止是窥探，还会指点一二。 沈云清怔愣片刻，毫不犹豫的把玉牌推了回去，“大祭司，这个太贵重了。” 大祭司没收，只语气重了些，“希望仙尊永远用不到此物。” 他们都知道沈云清如今每时每刻都有可能直面命劫，只是谁都不愿意说破，大祭司也不想破坏喜气洋洋的氛围，点到为止。 沈云清明白他的意思，没再推辞。 凤宿是晚上来的，一身红衣在夜色中显得有些邪气，鬼魅似的站在沈云清殿门口，虽说只有一瞬便被重妄发现了，但这举动无疑过于僭越。 师尊和师尊道侣的寝殿，他不让人通报就要硬闯，没有一个徒弟能干出这种事。 重妄以为他终于藏不住对沈云清的心思了，打开殿门什么都没说，只等着他开口。 “师尊。” 凤宿盯着他身后迈步走来的沈云清，目光炽热的几乎能烫伤人，沉默在夜色中蔓延，沈云清走到门口，脸色白得吓人，“小凤凰，你……” “我来给师尊送贺礼。”凤宿打断他的话，递给他一个储物戒。 他不说破，沈云清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下意识去看重妄。 只这一眼，凤宿伪装出来的平静便摇摇欲坠。 终究是不一样的，和看徒弟的眼神不一样，看他永远都是纵容和疼爱，看重妄却是依赖，全心全意的依赖。 万事不求人的云清仙尊对别人有了依赖，即便不宣之于口，其中的情意也昭然若揭。 他比不过的，那便永远不要说出自己那些龌龊心思了，别脏了师尊的耳朵，也不要让师尊疏远，甚至……厌恶。 要是放在从前，重妄定然恨不得以此机会刺激死他，可如今看他周身那藏不住的落寞和怆然，却莫名的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若是沈云清的师尊现身，我是不是就要变成下一个凤宿？ 这念头只有一瞬间，很快便被他强行挤出脑海。 不会的，沈云清与我两情相悦，对墨尘并无男女之情。 可脑海中像是有另一个声音在反驳他。 会，你对沈云清有情不就是因为他养过你吗？你和他才朝夕相处三年而已，墨尘和他相处了几百年，现在没有什么，若是墨尘回来跟你抢呢？ 你抢的过吗？ 你入了魔，抢的过正道仙君吗？ 心魔最擅长蛊惑人去放大内心深处的阴暗和不安，重妄清楚这是心魔作祟，却做不到像平时那样去压制了。 沈云清站在他身侧，正纠结该如何与凤宿把话说开，一时间没发现他的异常，反倒是凤宿察觉了不对。 “重妄，你控制不住自己？” 几乎是瞬间，凤宿便把沈云清拉到了身后，眼底一片怒意，“你这副模样怎么敢与师尊合籍！” 重妄也疯魔成了这样，他怎么能放心把师尊交给一个疯子。 “你若是控制不住，那便就此滚远些，什么时候像个人了再滚回来！” 第72章 棋子 “小凤凰，你别刺激他！” 沈云清上前一步要安抚重妄，却被凤宿死死扣住手腕，“师尊，你不能再纵着他了，你心里清楚的，你的纵容只会让他越来越疯，心魔只能他自己铲除。” 道理沈云清都懂，可他舍不得他的龙崽子独自面对心魔折磨。 两人当着他的面纠缠，重妄被墨色侵染的眸子闪过一抹猩红，体内魔气翻涌，很快便不受控制的溢出。 要彻底失控了。 看到了吗，他背叛你，什么两情相悦都是骗人的，他在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他都不敢靠近你，这算什么道侣？ 杀了他，杀光他们，这样你们才能永远在一起…… 脑海中是心魔诛心的蛊惑，目光看到的却是沈云清担忧的眼神和要靠近的动作，重妄感觉自己被划分成了两个极端，一个要毁灭一切，一个心里疼得喘不过气。 他不想伤害沈云清，不想看沈云清难过，不想让沈云清担心…… “龙崽子，我还在，我……” “别过来！” 重妄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声音颤抖，“别过来，走，快走……” 沈云清还要说些什么，却猝不及防的被凤宿弄晕，强行带离这里。 离开之前凤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传音过去，“重妄，你被师尊宠坏了，你占了师尊的所有偏爱，到头来控制不住自己还想让师尊迁就，总不能这世上所有好事都被你独占。” “倘若真窝囊到赢不了心魔，那我劝你最好自己了结，这样做废物之前至少还能有些用处，帮师尊破了命劫。” 凤宿从不隐藏自己的私心，他就是看不惯重妄，他嫉妒，甚至是恨。 两情相悦浓情蜜意时他愿意退让，可如今重妄威胁到了沈云清安危，他那恨意也疯狂生长。 不能待师尊好还要伤害师尊，那便去死，别在这碍眼。 “师尊。”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怀中，月光下凤宿看着那让自己魂牵梦萦了几百年的脸，再也控制不住那些见不得光的念头，低头缓缓凑近。 “我对你的情意不比他少。” 眼底尽是执念和疯狂，落在额头上的吻却温柔克制。 “师尊，你回头看看我，我……”凤宿口中的话一顿，随后苦笑一声，“罢了，还是不要看了，就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吧，我又陪不了你多久，何必徒增感伤。” 这一夜他站在床前，看着床上人的睡颜说了许多。 说不知何时突然对他有了执念，说那些不敢宣之于口的情愫，说自己太疯了，疯到与虎谋皮，还说了很多句对不起。 “师尊，我不是个好徒弟，我不求你回应我的心意，只求你日后得知真相，不要恨我。” “我不后悔，我只想让你好好活着……” 魔尊殿内，重妄匍匐在地上，五指生生抠入灵石做成的坚硬地面，周身魔气笼罩，腹部往下皆化为龙身，上身在龙身和人形间不断变换，偶尔露出的人脸上神色痛苦万分，拼命和体内的心魔拉扯。 “沈云清，沈云清！” “沈、云、清……” 三个字翻来覆去的在他口中绕，仿佛这是他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殿内忽然响起一声笑，那是一个男人不屑、讥讽的笑声。 重妄抬眼看去，门口的白衣男子看不清容貌，似乎都不能算做一个人，只是一道影。 即便是这样，重妄也能分辨出他是谁。 “墨、尘。” 随着这个名字说出口，他上身都覆盖上了龙鳞，只肩膀往上还能勉强维持人形。 那道影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真实的，有可能只是他的心魔幻化而成，但看着那仙气飘飘的正道仙君，重妄还是忍不住去比较。 他自身难保弄成这副鬼样子，墨尘却光风霁月，如此高下立见，他如何敢笃定沈云清会选他。 似乎为了对他的猜测表示赞同，墨尘的虚影又笑了一声，“不自量力。” 刹那间重妄眼前景象骤变，时而是沈云清幼时在望月峰被墨尘手把手教导读书写字，追在后面依赖的笑着叫师尊，时而是他和沈云清的道侣大典，墨尘从天而降，沈云清毫不犹豫放开他的手，投入墨尘的怀抱。 “砰！” 龙尾扫过幻象，半个寝殿的摆设都被这一击化为灰烬，重妄的龙爪在地上划出一道道血痕，愤怒咆哮，“假的，都是假的！他不会！他说了不会不要我！” 最后一点人形也化为龙身，魔气彻底失控，充斥整个魔尊殿。 殿外，慕月缓缓睁眼，侵入殿内的灵力尽数收敛，连气息都不曾有丝毫紊乱，好似被打破幻象遭到反噬的人不是他。 “废物。” 慕月语气冷漠，殿内折磨重妄的心魔颤抖一瞬，很快又变本加厉的侵蚀重妄识海。 夜空中新月悬挂，慕月仰头欣赏片刻，古井无波的眼神难得多了一丝温柔，“待到满月时，我希望你已经能完全控制他了。” 心魔无法开口回应，只操控着魔气暴动一瞬，示意自己知道了。 整座宫殿都被结界笼罩，看不出丝毫异常，更无人知晓这宫殿的主人正失控的在殿内翻滚自残，龙爪划破自己的身躯，龙血流了一地。 别院内，大祭司看着魔尊殿的方向凝眉不语，柳无颜从隔壁走出来，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怎么了？” “太安静了。” “嗯？安静不好吗？”柳无颜见鬼似的盯着他，“这大喜的日子，你在期盼出事？” 大祭司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他今夜占卜的结果是大凶，但凭他的修为造诣竟然无法窥探这凶险从何而来。 无凭无据，只靠一张嘴说今夜可能会出事，他若是柳无颜，他自己都不会信，更何况他还明晃晃的表示过不同意这门亲事，怎么看都像是要故意找茬。 “说话啊。”柳无颜拍拍他的胳膊，“你哑巴了？有话就说。” 大祭司看了看他拍自己的手，很快又收回目光继续看魔尊殿的方向，就在柳无颜以为他不会说了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说了自己那无凭无据的占卜结果。 “所以你怀疑重妄和仙尊会出事？” “嗯。” “那还等什么，快去看看啊！” 柳无颜拉着他就往出走，大祭司没动，表情难得能看出一点诧异和震惊的情绪，“你信？” “废话，不信你还能信谁，你还能害我吗？“柳无颜絮絮叨叨，“说不定是魔界魔气太重影响了你发挥，你的占卜术我信得过，你说有事肯定就是有事……” 明明是隔着衣袖被拉着，这一刻大祭司却突然觉得被他手上的温度烫了一下。 两人匆匆赶到魔尊殿外，只看到不知谁设下的结界突然消失，紧接着便是一声一声痛苦又愤怒的龙吟。 “他娘的！有时候我真希望你别这么准！” 柳无颜边骂骂咧咧边推开殿门，魔气扑面而来，要不是大祭司及时揽住他带他后退几步，这么浓重的魔气定然会伤了他。 “吼！” 魔龙看着门口的两个人，龙吟声透着些嗜血的兴奋，跃跃欲试的想杀了他们。 “怎么这么严重？”这下连柳无颜都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仙尊呢？重妄怕不是被人给坑了。” 他想上前帮忙，大祭司扣住他的腰，“别过去，身上的聚灵丹都给他，其他补充灵力能帮助突破的丹药都给他。” “你……”柳无颜震惊的回头看他，不敢相信他急着赶来竟然会选择袖手旁观，不帮重妄压制魔气。 “按我说的做。”大祭司扣着他腰身的手又用力了几分，语气也加重了。 柳无颜头一回见他这么强势，莫名其妙的就被唬住了，翻了好几个储物戒，把能用得上的丹药全朝重妄扔去，直接扔进大张的龙嘴中。 最后一瓶丹药扔完，不等他反应过来大祭司就撕裂空间带他回别院了。 “你为什么不帮……” “帮不了。” 柳无颜脸色微沉，不再问了。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你我皆是棋子。”大祭司依旧面无表情，语气却比以往多了不易察觉的温柔，“这盘棋下了太久，只有一人能cao控棋局，两颗棋子改变不了什么，贸然挣脱掌控只会被悄无声息的抹杀。” “这世上只有仙尊能驯服重妄，魔化的重妄比你想象的还要危险，我不是袖手旁观，只是在保全性命的前提下尽可能与幕后之人周旋。” 他没有说在今夜之前他也是想不管不顾的冲过去的，他知道的太多，最后定然不得善终，倒不如自己选择一种方式身死道消，可在去魔尊殿的路上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一颗棋子不在乎生死，但这颗棋子旁边的棋子实在太笨了，没人看着些，他不放心。 空气沉默了许久，久到大祭司心中有了一种叫做自嘲的情绪，身边的人突然惊讶道：“你第一次跟我说这么多话，原来你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啊！” 大祭司：“……”我说了那么多他真的认真听了吗？ 魔尊道侣大典当日，准魔尊夫人不知所踪，魔尊心魔发作毁了整个场地，收到请帖来观礼祝贺的众人还未到魔界便看到一条魔龙盘旋魔界与人界交界处上空，头顶乌云密布，雷声滚滚。 魔尊引来了雷劫，渡劫后期迈入半步飞升的雷劫。 九道天雷劈了九日，一道汇聚耗费一日之久，雷劫覆盖方圆百里，每一道都被冲天的魔气笼罩，劈下时不见周围景物，只有一条魔龙和滚滚黄烟。 除了渡劫的魔尊，周围所有东西都被劈成了灰烬。 第三日起那片被天道法则保护的土地就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龙血滋养万物，可惜还未长出什么天材地宝就被雷劫劈得胎死腹中，只留下沾染龙血的一片废墟。 围观渡劫的修士无数，柳无颜和大祭司隐了身形站在最外围。 “这就是你让我给他丹药的原因？” “嗯。”大祭司颔首，“幕后之人逼他完全魔化为祸苍生，仙尊不在无人能够阻止，那便只能赌他的天赋能不能突破到半步飞升了。” “一场雷劫是我能争取的最长时限，若仙尊还不能赶来……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本就是一场孽缘。” 作者有话说： 感谢扒了前任苦茶子的2张催更票，感谢katherine-的2张催更票，感谢扒了前任苦茶子的100打赏，感谢雪椰的100打赏，破费啦~ 第73章 干本尊何事？ 沈云清睡醒后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识海中和重妄的魂契比以往存在感强了许多，显然重妄修为更高了，并没有性命之忧。 至于为什么没有来找他，大概还是因为魔化。 确定重妄没事他才尝试睁眼，入目的是一个陌生的雕花大床，等不及他去想这是哪里，耳边就传来一道温润的嗓音，“终于醒了，起来喝点水吧。” 和水杯一起映入眼帘的是个他从未见过的男人，除去俊美的容貌，男人周身的气质让他下意识想到了四个字：光风霁月。 上一次他用这个词来形容的还是他的师尊，沈云清看着他和师尊完全不同的脸，心神恍惚了一瞬。 是两个人，却能给他差不多的感觉，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他竟然会下意识觉得这人会很好相处，也值得信任。 没来由的好感充斥脑海，接踵而来的就是反抗这股好感的排斥和防备。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不是和善之辈，怎么可能对一个人无端生出好感。 “我是慕月。”看出他眼中的防备，慕月放下水杯并未强求，“凤宿被魔尊打伤不得不闭关疗伤，闭关前让我代他照顾你。” “多谢前辈。” 沈云清嘴上说着谢，心中并无半点动摇。 即便他说的是真的，龙崽子魔化打伤小凤凰，那小凤凰为何会与一个隐世万年的半步飞升如此熟悉，还能托其照顾自己。 “凤宿想为你破命劫，所以找上了我。” 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慕月慢条斯理的与他解释，“百年前你修为散尽不肯见他，他便拿他拥有的一切与我交换，他一次次强行突破提升修为去帮你解决后顾之忧，如今已是强弩之末，若他身死道消，按照约定以后我会照顾你。” 慕月说了很多，包括凤宿背着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收集百年天材地宝留着给他养身体，谋划除掉重妄，甚至背着所有人封印尚未完全现世的紫府秘境…… 沈云清安静的听着，意料之外，但在清理之中。 他一直都知道凤宿不只是有一点疯，结合重妄说破的凤宿对他的情愫，一切都有了解释。 “前辈为何告诉我这些？” “凤宿时日无多，觉得他为你付出过什么你应该知情，我便说了。” 沈云清陷入了沉默，脑海里不断重复四个字：时日无多。 “要喝水吗？”慕月又把水杯送到他嘴边，仿佛对他的烦忧一无所知，也不催促，只是出于责任才照顾他。 沈云清没让他喂，接过水杯喝完又朝他道谢。 “不必客气。”慕月脸上挂着温润的笑，“日后你我便要朝夕相处，还是早些适应的好。” 沈云清一愣，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封了灵力，或者说被变相的软禁了。 “前辈这是何意？” “方便照顾你罢了，保你性命无忧，这是我答应凤宿的条件。” 慕月是个很奇怪的人，他了解沈云清的一切习惯，按时让他吃丹药和天材地宝，给他准备零嘴，需要剥的也会亲自给剥，就连下棋也能陪，可以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 即便是小凤凰交代的，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他修为高，说话做事又都滴水不漏，沈云清不好得罪他，但也不是完全没脾气，也会做一些事来试探他的底线。 但这人似乎没有底线，一些过分的要求也都毫不犹豫答应，除了不让沈云清出门。 “前辈，我想去院外看看。” 慕月动作优雅的为他添满茶水，“看什么？“ “风景。” “嗯。”慕月应了一声，以灵力打开房门，坐在原地一招移山填海，硬是把院外的景物都搬到了面前。 “看吧。” 有那么一瞬间沈云清突然就明白了为何从前总有人被自己气到，原来自己就是这么气人的。 “既然小凤凰时日无多，前辈可否容我去看看？” 这件事沈云清没全信，但也知道凤宿的状态确实有问题，至于到底是不是真的时日无多，他更想自己看，或者听凤宿亲自跟他说。 慕月并未应允，只安抚道：“你安心待在此处，我自然会尽力保他性命。” 沈云清面色微冷，“若我想见重妄呢？” “他很好。” “好不好要我见了才知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基本就算撕破脸了，慕月却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模样，语气都不变，“该吃丹药了。” 他甚至都不用沈云清答应，用灵力将人制住，亲手喂到口中即可。 不说重话，不威胁，态度还好，就只是强势的把一切都做完，沈云清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所有人对他都带着些许对前辈的敬重，慕月不同，慕月是他的前辈，对他的态度也完全当他是个胡闹的小辈，是有些包容疼爱在里面的。 除了有时候过分强势，其他方面总能让沈云清想起他的师尊。 沈云清偶尔也会看着慕月出神，被盯得久了，慕月放下手中的经书，“看什么呢？” “我师尊也喜欢看经书。”沈云清语气怀念，“前辈认识我师尊吗？墨尘仙君。” “见过几面。”慕月语气淡淡，“不熟。” “前辈跟师尊很像，有时候我都怀疑你就是师尊。”沈云清轻笑一声，可眼中毫无笑意，只有化不开的哀伤，“可我师尊早已坐化了。” 慕月也看着他，神色如常，找不出一丝值得怀疑的细节。 或许真的不是，又或许是自己的试探太拙劣，沈云清不得而知，他只知道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即便眼前人真是他的师尊，他也得出去看看小凤凰，去陪着他的龙崽子。 第三次尝试冲破灵力封印时，沈云清吐了一身的血，满头冷汗看着慕月靠近，闭上眼睛的瞬间听到一声无奈的叹息。 慕月将他拦腰抱起，刚朝床边迈步，脸色骤然一变，胸口处是由血迹画成的阵法，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抵住他的金丹，手上是足以瞬间碎掉金丹的符咒。 本该昏迷的人冷眼看着他，“前辈，劳烦送我离开。” 性命和万年修为能否留下都掌握在别人手中，慕月却毫无惧色，还和平时满足他的无理要求一般，言语间带着纵容，“我陪你。” 沈云清不想答应，但他确定不了凤宿和重妄的情况，带着个受制于他的半步飞升，确实会方便很多。 给凤宿的传音没有回应，倒是凤宿手下的问羽接通了传音，“仙尊，我们尊主在闭关疗伤，尊主他旧疾未愈……前几日回妖界的路上又被魔尊重伤，伤得很重，怕是……” 沈云清原本是想要给重妄传音的，听到这句话哪还能先去找重妄，立刻前往妖界。 有魂契在他能确定重妄并无性命之忧，可凤宿不同，若真因他而死，他这辈子都无法释怀。 魔界和妖界方向相反，沈云清赶去妖界时，远在魔界的重妄正好在渡最后一道雷劫，可惜这消息被刻意封锁，根本传不到沈云清耳朵里。 “仙尊！” 问羽守在密室门口，看到沈云清出现激动得眼眶都红了，“尊主不许任何人进去查看，已经两日没有消息了……” 上次见面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透着凤凰一脉特有的傲气，此时的问羽衣衫满是褶皱，头发也乱糟糟的，眼下乌青更是明显，也不知在这守了多久没有合眼了。 “我进去看看。” 沈云清说完就转头看向慕月，慕月当即抬手打破凤宿布下的结界，甚至还帮他推开了密室门。 血腥味争先恐后的往鼻子里钻，沈云清眼底的担忧更甚，大步走进去。 “小凤凰？” 无人应答，沈云清继续往前走，穿过两道屏风才找到地上俊脸毫无血色的凤宿。 此时的凤宿半边身子都现了原形，凤凰翅膀上是一个黑漆漆的大洞，血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像是被魔气侵蚀留下的无法愈合的伤口。 灵力在这种情况下用处不大，必须先拔出魔气，沈云清熟练的布下一道净化阵，手刚触碰到伤口，周围的空间突然一阵扭曲，他整个人都消失在原地，被吸入了那个黑漆漆的大洞。 几乎同一时间，凤宿睁开双眼，脸上被黑色纹路蔓延，转过头死死盯着门口的慕月，“我已经骗师尊进了紫府秘境，这具身体还有用，帮我修复。” 慕月看着他翅膀上不断扩大的黑洞，“先把秘境吐出来，你现在这样撑不到他得了机缘出来。” 魔尊渡劫成功，世上又多了一个半步飞升的大能，与此同时众人寻找了几年的秘境突然现世，无数修士争相前往入口，生怕去晚了被旁人抢占先机错过大机缘。 而本该也去争夺的魔族此时却安静的诡异。 炎夜和流音看着眼前气场更强大也更冷的尊主，心凉了个彻底。 他们急匆匆来禀报尊主云清仙尊可能进了秘境的消息，结果尊主竟然只是冷声问他们，“干本尊何事？” 那神情和语气，仿佛是在说一个陌生人。 “尊主，仙尊他……”炎夜硬着头皮回答，“他是你的道侣，你……不记得了吗？” 魔化后究竟有什么后遗症他也不知道，万一尊主把仙尊给忘了，那不就成绝世大渣男了吗？ “道侣？”重妄冷笑一声，“道侣大典前夜跟别人逃婚的道侣吗？” 渡劫九死一生，沈云清不知所踪，心魔趁虚而入，如今的重妄不是不记得沈云清，而是被心魔cao控了心神，认为是沈云清抛下他，不要他了。 渡劫时沈云清离开他的画面被心魔一遍一遍在脑海里重复，那是他意志最薄弱的时候，沈云清又被困住无法现身去看他，他耗尽心神在雷劫下保命，心魔便就此得了手。 怨恨如有实质，带着杀气的眼神看得炎夜直冒冷汗。 “仙尊肯定是有原因的，可能是逼不得已，否则不会离……” 炎夜倒飞出去撞上殿门吐出一口血，重妄漫不经心的收回手，“若再提起沈云清，本尊决不轻饶。” 流音也急，但她不像炎夜那个大直男那么没脑子，心思一转便去扶炎夜，边扶边念叨，“云清仙尊是死是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那秘境凶险万分，肯定会死在里面的，反正以后也见不到了，为了个死人惹怒尊主，活该你挨打！” “咔嚓！” 殿内发出一道响声，是椅子扶手被人生生捏碎的声音。 进秘境去送死了吗？ 重妄周身魔气滔天。 要死也得是死在本尊手里，背叛本尊的人，怎么能死得太过容易！ 等炎夜和流音再抬眼，殿内已经没人了。 流音松了口气。 尊主啊，我只能帮你到这了，你快清醒清醒吧，见到仙尊千万别作死啊……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一张催更票，感谢yu额不足的100打赏，破费啦~ 第74章 龙崽子来护妻啦 紫府秘境并非第一次现世，那是龙族被灭族留下的秘境，自然是在灭族时就有，只是被人强行封印了，连重妄这个修真界最后一条真龙都没进去过。 几百条真龙在此陨落，龙血、龙骨、龙筋皆在此处化作秘境的一部分，这些龙族中有重妄的爹娘和兄弟姐妹，但这些亲人在他的记忆中已经找不出具体模样了，他因满腔仇恨入魔，入魔后下意识忘了很多事，只记得有灭族之仇要报，从不回想那些痛彻骨髓的细节。 逃避也好，自我保护也罢，总之他刻意忘了几百年，如今站在秘境入口，尘封的记忆翻涌，却被他强行压下。 找到灭族的仇人之前，他一点都不想放任自己被仇恨左右，做出无法挽回的错事。 当年被仇恨蒙蔽双眼入了魔，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若不是他入魔后被发现，怎么会被沈云清逐出…… 重妄薄唇微抿，到秘境入口后带来的那种近乡情怯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无尽怨恨。 沈云清抛弃他两次了，还是道侣大典前夜背叛他……沈云清，你怎么敢！ 此时的沈云清还不知道自己背了一口多黑的锅，他是第一个进去秘境的人，踏入后半个时辰内他都是懵的。 因为最初的秘境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龙吟声此起彼伏，依稀可以听出有幼龙声音青涩，也有成年龙族声音浑厚威严，一声接着一声，井然有序，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 如果他是龙族，他就会发现这是龙族最高规格的欢迎，那一声声龙吟都象征着臣服和朝拜，他们已然不在世间，只余一缕残魂徘徊在埋骨地，却依旧有着龙族的骄傲和教养，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也要和族长的道侣打招呼。 龙吟声停下，被沈云清藏的很好的逆鳞在黑暗中悄然闪烁，紧接着整个秘境以他为中心，围绕着他缓缓有了光亮。 高山流水，青葱树林，鸟语花香，秘境中的天都比外面要蓝，灵气更是浓郁得惊人，千年前的灵脉都不及此处十分之一。 用神识查看一番自己所处的环境，发现这是一方小世界之后沈云清才面色逐渐严肃起来，猜测这里该是传说中的龙族埋骨地，也是世人争相找寻的紫府秘境。 沈云清取出纸笔，安静的默写出往生经文，放下笔后行了个拜见长辈的大礼。 龙族不会复生，他便对着虚空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拜见长辈，以家眷之礼祭奠，虔诚的用经文超度。 这些都是重妄的族人和家人，他作为重妄的道侣，理应如此。 等他做完这一切迈步朝前走，周围的风似乎都柔和了许多，连景物都透着一股子对他亲近的意味。 “重妄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这是沈云清的承诺，不是什么场面话，而是下定决心要以此为目标去努力，他甚至不打算深究到底是不是凤宿和慕月联手骗他进入秘境，他只觉得很幸运。 当年龙族一夜之间被灭族，无人知晓原因和罪魁祸首，如今他来到这里，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解开重妄的心结。 “小狐狸，出来探探路。” 九尾灵狐被召唤出来，爪子还没落地就腿软的直接趴了下去，“主……主人……”九尾灵狐尾巴耷拉着，整只狐狸都快不行了，“太强了，这么强的龙族威压，我会死的呜呜呜……” “你站不起来？”沈云清感受不到龙族威压，盯着他打颤的腿若有所思。 “别说是我，就是神兽来了都得哆嗦，除非是上古神兽，那个级别才能不受影响。” 铺天盖地的龙族威压啊，还不只是一条龙的，这对灵兽来说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攻击。 沈云清环顾一圈，“所以这秘境内不会有灵兽存在？” “也不能说绝对没有。”九尾灵狐被龙族威压折磨久了，声音都有些颤抖，“如果主人你遇到了，那就绝不是什么简单的灵兽，至少得是神兽级别，能跑就跑吧，尽量别招惹。” 沈云清点点头，把她收回灵宠空间，对这秘境又有了新的认知。 凡是秘境皆是机缘和危险相辅相成，此处少了灵兽作为一般秘境内最大的危险，那相对的自然是秘境中有其他潜伏的危机。 这里除了能帮龙崽子找灭族之人的线索，慕月……或者小凤凰，骗我进来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沈云清边思考边随便找了个方向往前走，手里无意识的抚摸着那片逆鳞。 他就这么一个人慢慢悠悠的走完了半个秘境，路上一丝危险都没遇到，直到外面传出秘境现世的消息，人们陆陆续续闯进来。 那一瞬间沈云清明显感觉到秘境有了变化，灵气不再那么浓郁，景物也不如之前漂亮，突然就和从前他去过的那些秘境没什么区别了。 很快有人争抢天材地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沈云清懒得参与这些，下意识躲远些，可惜进来的人越来越多，总有他避不开的。 他最先遇到的还是个熟人，修罗王辞镜。 辞镜看到他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要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说，不止没打招呼，反而用一种防备又疏离的眼神看他。 沈云清大方的任由他看，也不回避，只等着看他为何是这个反应。 果然片刻后他身边便落下一道人影，是个看面相就十分阴险的中年男人，谈不上獐头鼠目，但一眼望去总会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差把“坏人”两个字刻在脸上了。 “老祖。” 辞镜一开口叫人，沈云清就明白了他之前那种有意划清界限的反应是为什么了，也知道了那中年男人的身份。 修罗界半步飞升的那位老祖，苍厌。 苍厌没理会辞镜，只用一种十分不屑的眼神看向沈云清，“你就是那个天生道体？” 说的是天生道体，但那语气就跟说秦楼楚馆里的小倌一样，侮辱意味十足。 辞镜隐晦的看了沈云清一眼，有点怕他发火，毕竟他再天赋异禀，对上半步飞升也胜算渺茫。 显然他多虑了，沈云清虽然脾气算不上好，但也明白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晚辈沈云清，见过前辈。” 不卑不亢的问好，似乎没听出自己被人轻视了。 辞镜松了口气，不动声色的想要把苍厌引到别处，奈何苍厌盯上了沈云清，非要让他在前面探路。 “你不是那条魔龙的道侣么，正好这里是他全家死绝的地方，你这个道侣探路想来不会被为难。” 语气里对龙族灭族的幸灾乐祸毫不掩饰，沈云清心中杀意乍现，面上却丝毫不显，平静的走在前面。 苍厌走在最后，辞镜跟在沈云清身后，即便身为修罗王，在老祖面前他也不得不做一个安分守己的晚辈，听由差遣，但不代表他就甘心做人手里的一把刀。 尤其是在苍厌如此作死的对待沈云清之后。 他有野心，但他从不激进，也最会审时度势，如今六界动荡，看似是因为出世的这些半步飞升，实际上动荡的中心还是沈云清和重妄，而且大祭司那个知天命的神棍坚定站在他们那边，这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沈云清和重妄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但绝不会是输家。 辞镜藏在袖子里的手中凭空出现一块传音玉佩，闪烁两次后又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秘境另一边的阎幻看着手里的传音玉佩微微眯眼。 或许真是有外人在场的原因，沈云清走之前就走过的路都出现了变故。 秘境中没有灵兽可以伤人，但一人高的蚀骨花危险程度不亚于一个渡劫期修士，触碰到就会被毒液侵蚀骨髓，而且此花最爱群居，沈云清发现第一个时脸色就变了。 果然，下一秒无数蚀骨花从四面八方将三人包围，沈云清走在最前面，也是第一个被攻击的对象，有了灵智的蚀骨花似乎闻到了他天生道体自带的香气，一靠近他就格外兴奋，执着于拿他当养料。 苍厌自然不会救他，甚至饶有兴趣的欣赏他以化神期的修为狼狈躲避堪比渡劫期的攻击。 辞镜离得近，刚出手帮了一次，苍厌暗含警告的眼神就看了过来，他不得不顾忌，不好再贸然出手帮忙，只悄悄关注沈云清的情况，考虑若是真的撑不住了该如何不动声色的将人救下。 沈云清压根就没理会这些暗潮汹涌，只专心致志的应付那些蚀骨花，甚至越打越兴奋，杀戮道实在太喜欢打斗了，即便不杀人，这种打斗时嗜血的兴奋也在体内叫嚣，血是没少吐，但他也隐隐觉得摸到了突破的门槛。 可惜现在不是时候，在苍厌面前突破必然暴露他修杀戮道的事，这跟作死没有任何区别。 “噗……” 又是一口血喷出，始终把他当乐子看的苍厌突然开口，“天生道体果然只适合做炉鼎供人取乐，你若开口求一求，老夫倒是可以将你收在修罗界做个高等炉鼎。” 不只是收做炉鼎，还是做整个修罗界的炉鼎。 辞镜眼皮一跳，见沈云清执剑的手颤抖了些许，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正要说些什么，一团火焰从天而降，把沈云清身前的几株蚀骨花烧得干干净净。 一阵黑烟过后，那火焰的主人也现了身形，玄色衣袍无风自动，嗓音冷冽，“怎么，修罗界是也想体会一下灭族是什么滋味吗？” 第75章 口嫌体正直 修道一途，同境界实力也不尽相同，有人是靠天材地宝强行堆砌上去，也有人稳扎稳打，名副其实，后者自然强于前者，因为除去表面上的修为，经验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所以一些万年老妖怪级别的前辈，大多对同境界后辈不屑一顾。 苍厌就是其中之一，同为半步飞升，重妄一个刚突破的小辈，竟然敢到他跟前叫嚣，这种行为无异于找死。 两人相对而立，重妄不闪不避，迎着他沾染了杀气的眼神转头看向辞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修罗界人都死绝了，让个老不死的出来哗众取宠。” 辞镜也是服了他这张嘴了，什么时候都不饶人，非得让嘴先痛快了不可，怎么就这么欠呢。 打起来是意料之中的事，两个半步飞升的大能你来我往，眨眼间便过了数十招，动静大得大半个秘境都能听到，辞镜带着沈云清离得远了些，还给他设了两道结界护着。 沈云清原本一直仰头观察战局，发现重妄并未落下风才转头看他，眼神带着明显的探究意味。 “我无意与仙尊无敌。”辞镜无奈叹息，“身不由己一词想来仙尊深有体会，我如今便是这般处境。” 他也在修罗界一言九鼎了几百年，突然入世的老祖唯我独尊，这几年不知折了他多少忠心耿耿的属下，得罪了多少人，可他技不如人，能保全几分颜面已是不易，其他事只有听吩咐的份，苍厌可不会念及同族情分，杀同族杀得毫不手软，对他也不会例外。 “那便杀了。” 沈云清语气平淡得像是说今天想换一种零嘴吃一样，辞镜瞳孔微震，一时间不敢确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要杀苍厌吗？ “你不想杀了他？”这句是沈云清传音说的，带着真情实感的疑惑，“修罗界只有一个王不好吗？难不成你喜欢受制于人？” 辞镜：“……”你说的太理所当然了吧？ 那是半步飞升的大能啊，是说杀就能杀的吗？ 他想说点什么，目光触及到沈云清兴奋中杀意盎然的眼神，硬生生把话噎了回去。 嗯……是真的想杀，而且十分期待。 这事挺不靠谱的，却是由最靠谱的人说出来，辞镜多少有些恍惚，犹豫之际空中打斗的两人已然落下，各自退了半步，竟是打了个平手。 沈云清第一时间走到重妄身边，见他没有什么伤，只有嘴角带着点点血迹，这才放心下来，拿出锦帕要帮他擦干净，却在快碰上时擦了个空。 “龙崽子？” 沈云清手在空中顿住，疑惑出声却只换来一个比看陌生人还要冷漠的眼神。 哪怕当年两人打得你死我活时沈云清都没被用这种眼神看过，何况现在他们是道侣，只这一瞬，原本见面时被维护的暖心就消散了干净，心也凉了些许。 重妄看到了他眼中的受伤，心里冷笑。 不是跟野男人走了吗？现在惺惺作态给谁看呢？ 他没理会，只冷眼看向面带不甘和怨毒的苍厌，那眼神带着龙族睥睨天下的气势和他自身的狂傲与嚣张，明明一句话都没说，却生生把苍厌气得吐了血。 直到苍厌离开他都没有看沈云清一眼，这要说不是刻意的鬼都不信，沈云清脸色冷得吓人，辞镜都替重妄捏了把汗。 还以为是来英雄救美的，万万没想到是来作死，敢在仙尊面前作死，真的佩服。 “差不多得了，面子能比仙尊重要？” 辞镜走时给重妄留了一句传音，重妄拧眉看向他离开的方向。 我跟他很熟吗？ 他话里的意思怎么像我很怕沈云清似的？ 呵，一个背叛我的负心汉，我会怕他？ 重妄收回目光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发现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忍不住放出神识感受了一下，结果身后感受不到沈云清的气息了！ 他立刻回头去看，身后果然没人了！ 沈云清！你竟然敢就这么走了！ 重妄周身魔气更盛，心魔充斥他的识海，对他的状态相当满意，见缝插针的引导他对沈云清怨恨更深。 “他本来就不想见你，他不在乎你。” “他都不要你了，你还管他做什么，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挑拨离间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就等着他和沈云清一刀两断再无往来。 重妄的魔气失控了片刻，很快又都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自生自灭？”重妄眼底怒气滔天，“他负了本尊，本尊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另一边，沈云清和他走了相反的方向，脸上一派平静淡然，周身的气势却冷得快要结了冰。 不光是生气，心里还酸得厉害，不明白他的龙崽子为什么这样对他。 他修了千年无情道，铁树开花这么一回，能给的都给了，不能给的也不顾一切的给了，结果龙崽子不理他，无缘无故给他脸色看，亏他还以道侣身份为龙族祭奠，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要是放在从前，云清仙尊受了委屈定然要还回去，怕是早就开打了，可惜从两人情愫暗生开始他就被放在心尖上疼宠，不自觉的就娇气了，也学会了像常人那样和道侣闹脾气。 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了！ 他心里负着气，走得很慢，也没什么目标，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周围气息有什么不对，警觉的回头去看，正看到一团魔气快速朝他袭来。 给我气受还不够，现在是又要兵戎相向了吗？ 沈云清脸色骤冷，断月剑感受到他的怒气都吓得在他手中有些抖。 魔气越来越近，白衣仙尊执剑而立，衣诀无风自动，挥剑去斩魔气的瞬间，本该是两股灵力碰撞打斗，那魔气却一点不还手，被斩成两截后竟然化成了两条小龙，摇着尾巴朝他游来。 沈云清微微皱眉，执剑的手紧了紧，没再出手，眼看着那魔气化成的两条小龙一左一右缠上他的胳膊，龙头挨着他的手腕黏黏糊糊的蹭。 就……一看就是重妄的魔气，这蹭人的方法都如出一辙，撒娇撒得无比熟练，说一句登峰造极都不为过。 沈云清当即心里便软了一块，但想想这魔气的主人都做了什么，又狠下心把这两条小龙扯下来扔到一边。 魔气只和他分开了一瞬，下一秒便缠上他的腿，龙爪抱着，龙尾缠着，龙头蹭着，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重妄在原地等了有一会儿了，迟迟不见魔气将人绑回来，还以为是沈云清不要命的反抗了，犹豫片刻到底是忍不住找了过去。 边走心里边想，我可不是怕他受伤，我是懒得浪费时间继续等，早点把人抓回来早点折磨。 然而等他找过去后…… 他看见了什么？ 他的魔气在抱沈云清的大腿？！ 还毫无骨气跟狗子似的蹭来蹭去！ 重妄脸比魔气都黑，当即把那丢人的玩意收回来一顿教训。 让你去抓人，你他娘的竟然不听老子命令！ 这下脸都丢没了，某个要报复回去狠狠折磨人的魔尊强撑着冷脸，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冷哼一声，“还敢出现在本尊面前，是迫不及待找死了吗？” 沈云清先是怒火中烧，随后便是疑惑，最后又有些无语。 我为什么不敢出现？找死？他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 我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了吗？ 什么叫我出现在他面前，难道不是他追过来的？ 有那么一瞬间，沈云清甚至都要原谅他了，因为他现在的表现真的很像撞坏了脑子。 他不说话，还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自己，重妄差点被气死，身侧分出两缕魔气，冲过去紧紧缠住他的手腕。 这是半步飞升的修为，沈云清一时不察，竟是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被捆住了。 他还真动手！ “你……咳咳咳……” 沈云清气得直咳嗽，没一会儿就咳了血，血迹染红衣襟，有一种凄美又破碎的美，看起来可怜极了。 如果忽略他被怒意填满的眸子的话。 重妄下意识紧张起来，想要帮他顺气，心魔却在此时开口。 “他在装可怜骗你，他就是这么勾引别的男人的。” “他抛弃你了，你就这么心软原谅他，那他以后还会这么对你。” 对，他抛弃我了，沈云清又不要我了，不能原谅，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重妄表情冷漠，双眸也没有任何温度，看起来完全不在乎他的死活，可负责捆住沈云清的魔气却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不仅把人放开了，还跑到重妄身上找到一方锦帕，手忙脚乱的帮沈云清擦血，一团擦血一团顺气，分工相当明确。 重妄：“……” 没出息的蠢货！给本尊回来！ 魔气动作顿了一瞬，然后继续熟练的照顾沈云清。 重妄的魔气自然是重妄的一部分，和重妄心意相通，如今这模样显然是违背了命令。 沈云清把某个魔尊恼羞成怒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的郁闷和酸楚一扫而空。 他看得出这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然重妄不会一面看起来很恨他，一面和从前一样忍不住照顾他，和他亲昵。 “龙崽子。” 重妄吹胡子瞪眼，语气凶狠的恨不得杀了他，“谁准你这么叫本尊的！” 话音未落，围着沈云清的魔气兴高采烈的找他贴贴，把他从前蹭到后，恨不得就此赖在他身上了，十足的狗腿子形象。 重妄：“……”草！ 作者有话说： 感谢扒了前任苦茶子的100打赏和一张催更票，感谢katherine-的一张催更票，破费啦~ 第76章 沈云清：我忍 打脸这种事，习惯了也就不怎么疼了，而且尴尬是有上限的，再怎么尴尬也不至于尴尬死人。 重妄把魔气收的干干净净，只要他不提刚才被自己的魔气打自己脸的事，那他就能假装一点也不尴尬，还维持着他心狠手辣的大魔头人设。 如果忽略那红到要滴血的耳朵的话。 他想装作无事发生，沈云清可不会惯着他，收了剑目光十分直白的盯着他通红的耳朵，语调懒散，“魔尊大人，耳朵红了是可以用灵力强行压制的，你一个半步飞升的大能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重妄身体一僵，随后恶狠狠的瞪向他，“本尊做事轮得到你多嘴？” “哦。”沈云清点点头拿出留影石，“魔尊大人真威风，这么威风的场面该记录下来供六界赞颂啊。” “你敢！” 重妄一抬手那留影石就碎成了粉末，半步飞升的威压也落在他身上，“沈云清，你以为本尊不敢杀你吗？” “我确实是这么以为的。” “你！” “魔尊大人，你我之间有魂契，我死了你也活不了，难不成你想与我殉情？” 威风的魔尊大人被他噎得半天说不出话，心里恨得牙痒痒，恨他一个正道仙尊怎么这么能气人，还这么会阴阳怪气！ 他是忘了最初入望月峰要治好人家时，沈云清还找他要金丝楠木棺材呢，这气人和阴阳怪气可不是新学的，人家早就会，只是从前跟他浓情蜜意乐意惯着他罢了。 这种程度沈云清可不满意，还皱眉埋怨，“当初我说解了魂契，你偏不同意，这下好了，反目成仇了你还得保护我别让我死了。” 重妄周身气压一低再低，他却仿佛没注意到，继续感叹，“我树敌颇多，修为不高，这具身体也虚得很，稍微不注意些怕是光咳血都能咳死，真是委屈魔尊大人跟我同生共死了。” 嘴上说着客套话，那神情可半点不客套，简直就是毫不掩饰的看热闹和幸灾乐祸，一双凤眸都笑的有些弯了，看着像是准备直接把魔尊大人给气死。 如果怒火有实体，那重妄现在的怒火已经在头顶喷出三丈高了。 他想动手，可沈云清刚经过一番打斗，又吐了血，现在脸色苍白的有些过分，灵力汇聚在手中他硬是不敢用。 虚弱成这样，我这一下不会直接把人给打死吧？ 要不威压再大一点给他些警告？稍微用点力就能压到跪下。 重妄上下打量他一番，目光着重在他膝盖上扫了一眼。 这么虚弱，在地上跪一下这双腿怕不是要废了。 啧，娇气。 识海中感受到他心声的心魔顿了一瞬，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可他现在对沈云清的态度又货真价实的是怨恨，还认为沈云清抛弃他背叛他，一时间还真就找不出哪里不对。 沈云清亲眼看着他的表情从愤怒到沉思再到嫌弃，虽然不知道他的心路历程，但大致能猜到他是不会对自己动手了，于是皎皎如月的仙尊嘴上更不饶人了。 “魔尊大人日理万机，我就不在这碍眼了，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一点留恋都没有。 一、二…… 他在心中刚默念到“二”，身后就传来了某人的呵斥，“本尊让你走了吗！” 沈云清停下脚步回头，没说话，只用眼神询问——你还有事？ 那漫不经心抬眼看过来的表情，就差把“不耐烦”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重妄气得咬牙，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背叛自己的下场。 秘境中风和日丽，阳光和煦，只有一处烈日当空，是被人用灵力强行改造出的烈日，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走着，白衣白发的美人越走越慢，只要一停下脚步，前方黑衣的男人就回头厉声催促。 “继续走，本尊让你停了吗！” 他们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若是平时走半个时辰不算什么，可重妄故意走得很快，沈云清的身体太虚弱，很难跟上他的脚步，又被烈日曝晒，精致白皙的脸庞都被晒红了，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走不动了。” 天生道体的香气虽被封印，但依旧能溢出些体香，出了汗便是名副其实的香汗淋漓，美人又面色酡红，身体因为不堪重负小口小口轻喘，连说出口的话都尾音颤抖，清冷的声音这么一颤跟撒娇似的，重妄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被羽毛扫了一下，有点痒。 再看他如今的模样，心口也跟着痒了。 呵，做出这幅样子是想勾引谁？本尊会被你个负心汉勾引吗！ 重妄脸色又冷了几分，“走不动也得走，你以为你如今有资格跟本尊谈条件吗？” 沈云清的眼神刀子似的往他身上戳，心中默念好几遍不跟傻子计较才勉强压住怒火。 等他摆脱心魔了再找他算账，我忍一忍，自己选的龙崽子，总不能就这么扔了，虽然现在变黑了，但努努力还是可以变回金色的。 金灿灿的真龙，那么漂亮的龙尾和龙角…… 一想到这沈云清就淡定了，偷偷拿出逆鳞摸了几下，算是先给自己画饼充饥了。 等他摆脱心魔了，龙尾龙角都给他摸秃！ 突然炽热的眼神硬生生把重妄给看得心里一虚，轻咳一声冷声道：“你看什么！” 看你为什么这么欠揍。 沈云清在心里冷笑，正想回噎他一句，远处突然闪过一阵耀眼的金光，紧接着浓郁磅礴的灵气四散开来，显然是有至宝现世。 这下重妄也没心思折磨他继续走了，赶去夺宝之前沉思片刻，从储物戒里拿出一条金灿灿的锁链，铐住他的手腕直接把人带走。 沈云清低头看了看贴着手腕那一层防止磨伤的灵兽皮毛，心中五味杂陈。 罢了，到时候龙尾给他留一片鳞片吧。 两人虽然离得远，但重妄修为高，又有龙族天生的速度加持，赶到时也不算晚，众人守着的那处山洞还在震颤，至宝真正现世还需要些时间。 然而此时显然有比等待至宝现世更引人注意的事发生了——魔尊锁着云清仙尊。 有人单纯看热闹，有人幸灾乐祸，还有人心疼云清仙尊被魔头欺辱，辞镜和阎幻却并不在这其中。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是同款的震惊。 重妄怎么敢的！ 辞镜稍微好一点，毕竟之前目睹过重妄作死，阎幻则是完全不知情，甚至怀疑他是被人给夺舍了，特意传音过去。 “重妄？” 重妄不耐烦的看向他，“何事？” 阎幻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没被夺舍你还敢锁着仙尊？ 两人虽是传音，但鬼界老祖青冥就在阎幻身边，说多了怕引起注意，阎幻只给了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示意他不要太作死。 重妄没看懂，但也不打算理，他可没忘阎幻跟辞镜从前一心要弄死他来着，说不定又憋了什么坏水要害他。 青冥是个双鬓微白的老者，算不上仙风道骨，但看面相毫无奸诈之色，反而有些正派，跟阎幻在一起甚至显得阎幻那张死人脸更不怀好意了些。 “小友可是墨尘那小徒儿？”土垚土 老者的声音丝毫不显老态，反而中气十足似壮年，不带丝毫恶意和高高在上的姿态，像是个慈祥的长辈在与后辈闲聊。 沈云清转身正对，认真行礼，“正是，晚辈沈云清见过青冥前辈。” 行礼时手上的锁链叮铃作响，引得青冥多看了一眼，“我与墨尘有些交情，可要帮忙？” 此话一出，周围空气骤冷，那是被魔气笼罩时显出的阴冷，也昭示着魔气的主人此时心情不渝，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 青冥对这带着挑衅和冒犯的举动并无怒色，只目光平静的看向重妄，甚至透着几分悲悯。 这悲悯可能是因为他是修真界最后一条真龙，又或许是因为他入了魔又被心魔控制，其中原因重妄不得而知，但这似乎很为他惋惜的眼神着实看得他很不舒服。 因为露出这种眼神的人很有可能和龙族有交情，既是有交情，当年龙族求救时却毫无回应，所作所为也算不上什么君子。 沈云清时刻注意着重妄的动静，自然也不会错过青冥的这个眼神，他的想法和重妄一致，对青冥的好印象也打了折扣。 “多谢前辈，不过还是不劳烦前辈了，至宝出世在即，此时动手对大家都没好处。” 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但有心人听到就是另一番意思了。 比如魔气缠身的“某些人”。 以为这时候维护我怕别人跟我动手，就可以讨好我了吗？ 沈云清莫名其妙的收获了一个不屑的眼神，还没反应过来，手上的锁链突然被扯了一下，扯得他踉跄着凑了过去，站到重妄身边。 事发突然，他光顾着稳住身形了，没看到某人上扬一瞬又被狠狠压下去的嘴角，等他看过去时那张俊美的脸已然充满恶意和冰冷。 “等本尊办完正事再收拾你。” 沈云清已经不想跟他说话了，生怕自己忍不住拿剑抽他。 “轰隆！” 至宝现世在即，外溢的灵力导致山洞都坍塌了一部分，慕月就是在这时现身的。 落地时刚好被至宝现世的金光照耀，配上那一身白衣，更像是要羽化成仙了，不知多少人看得移不开眼。 青冥和苍厌与他都是旧相识，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慕月却没过多理会，目光精准的落在沈云清身上，言语间尽是亲近之意，“云清怎么不等我便独自前来了？” 重妄脸色一黑。 这又是哪来的野男人！ 第77章 人人得而诛之 一声象征关系不一般的“云清”，何止是让重妄听了进去，周围人的目光全都意味深长起来，在这三人之间徘徊。 沈云清站在中间，左侧是重妄，右侧是慕月，刚好是个三角形。 要说谁最想看后续，那绝对非阎幻和辞镜莫属，他们可是见证过沈云清和重妄从浓情蜜意到感情危机的，现在来了个能和重妄平分秋色的男人，这场戏显然是迎来了高潮。 谁不想看追妻火葬场呢？ 你再嚣张啊，你狂啊，你有本事把仙尊脚也锁上啊，我看你到时候哭的声音够不够大！ “咔哒”一声，没等沈云清回应，慕月直接把那锁链给他解开了，如果说刚才还只是惹人怀疑，现在可就是明晃晃的挑衅了。 重妄脸色又黑了一个度，“沈云清，他是谁？“ 沈云清对这种争风吃醋的事是真不敏感，压根没感受到气氛的紧张，还有心思想“我也想知道他是谁，到底是不是我师尊”。 心中犹疑之际，有人代他回答了，“我是慕月，与云清一见如故，算是忘年交了。” 沈云清不过千岁，慕月却是活了万年，一句忘年交不为过，作为前辈，慕月说话的语气和方式也是旁人学不来的，那是一种游刃有余且经过了岁月沉淀的沉稳。 “云清身体虚弱，还需细心调养，魔尊若与他有过节可以找我，我会帮忙解决，至于锁链……”慕月顿了顿，语气依旧平静，周身的气势却强势了些许，“我希望以后都不要再在他身上看到。” 没说什么重话，但字字句句都在诠释两个字：撑腰。 他是来给沈云清撑腰的。 沈云清呼吸一滞，看他的眼神不自觉的带上了怀念。 这是从前的墨尘仙君，也是他师尊惯会做的事，给他撑腰，不分青红皂白的维护。 连语气都相似的过分。 一声“师尊”眼看就要脱口而出，却被一句冷冰冰的话语堵住，“他受苦受难时你不在，现在安好了你才来一见如故，雪中送炭的事一点不做，锦上添花倒是得心应手。” 重妄嗤笑，“年纪大了精力不足，贪睡些可以理解，但白日做梦还做得深情款款心安理得……怕是脸皮比城墙还要厚了吧？” 一个脏字不带，硬是冲淡了慕月的英雄救美滤镜，可见平时嚣张嘴欠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到用得到嘴上功夫的时候是真难遇敌手。 气氛因为他的嘲讽有些诡异的安静，周围看戏的众人都屏气凝神，不少人都觉得要打起来了，沈云清却浑然不觉，只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重妄。 这种事逻辑这么清晰，怎么就在感情上被心魔控制得严严实实？非把我当成负心汉？ 重妄注意到了，但没理解到位，毫不犹豫的瞪了回去。 怎么着，我骂野男人你还心疼了？ 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一旁的慕月安静看着，甚至都不打算反驳重妄的话，只多看了一眼沈云清看着重妄时那种再也看不到旁人的专注眼神。 “铮！” 山洞内琴音乍起，打断了这场对峙，紧接着一把通体红艳的琴破空而来，躲避周围试图制住它的灵力时还发出了几声龙吟。 这是一件有自我意识的神器，龙筋为弦，龙骨为身，那艳红的颜色则是由龙血染成，单拿出任何一样都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威力非凡，更何况汇聚在一起。 不断有修士飞身而起想要夺得这件稀世神器，奈何实力不够，连边缘都碰不到，只有在场的四个半步飞升分占了四个角，稳稳当当将那神器围堵在中央。 重妄是龙族，对这用真龙尸骨做成的神器自带亲和力，可惜其余三人合力牵制，硬是让这有自我意识的神器无法向他靠近一分一毫。 四人在空中神仙斗法，下方的人可遭了殃，大乘期以下腰都直不起来，被灵力余威震到都随时会要了命，是以逃的逃躲的躲，最后只剩下沈云清一个在大乘期以下的混在中间。 当然他也不是有意找死，而是周围有结界护着，里面那层结界魔气萦绕，外面那层是慕月给的。 就这样还有人不放心，辞镜和阎幻都不动声色的往他旁边挪了挪，隔着几个人不至于被各自的老祖怀疑，但又来得及发生意外及时动手搭救的距离。 神器身上带着怨气，被灵力打中后红光大盛，龙吟声和琴声混在一起，能乱人心智，重妄正是心智不坚的时候，难免有些恍惚，一时不察那神器便要以他为突破口冲出包围。 青冥离得近，正要出手阻拦，蓦地多了一股新的灵力，绕住琴身便要将其带走。 “青沧！” 来的正是最后一个半步飞升，取代仙盟掌管人界的散修青沧，也不知在这附近埋伏了多久，等到这个机会自然不会放过，见被人识破身份，现身的同时又要被四人围攻，目光立刻锁定被结界护着的沈云清，本命剑直指沈云清胸口。 电光火石间，重妄飞身落下要救人，慕月却把灵力转换了方向，不是要留住神器，而是将其推向沈云清。 “砰！” “嗤！” 神器撞上剑身和剑尖没入血肉的声音同时传来，青沧的本命剑刺入沈云清胸口，但也只是刺破了一点点，重妄徒手握住了剑身，手掌鲜血淋漓，神器撞飞那把剑时又伤了他一次，手掌上的伤口已然能看见白骨了。 重妄也顾不上看自己的手，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揽住沈云清腰身，颤抖着为其输送灵力。 即便是伤得不重，那伤了根基的身体也经不住灵力在身前这么碰撞，不仅伤口流血，口中也溢出了不少鲜血，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然而这只是表象，此时的沈云清只觉得体内灵力不停翻涌，先前为了不渡雷劫强行压制突破，他经脉里的灵力早已饱和，现在被突发情况弄得压制不住，随时都要突破了。 重妄也察觉到了他的状态，但杀戮道怎么能在人前突破，一时间进退两难。 他退出争抢神器的行列，其他人却还在继续，只是神器同时沾了两人的血，其中一人还是龙血，一时间怨气大盛，方圆百里红光漫天。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想要屠戮一切的杀气。 重妄想把人带走已经来不及了，沈云清双目猩红，眼角下方的红色月牙形印记时隐时现，受了怨气影响甚至不分敌我，一掌打在他胸口。 高亢的龙吟声压过琴音，神器身上的怨气和沈云清身上的杀气交相呼应，竟是突破了几人的围堵直奔沈云清而去。 这下所有人都看清了沈云清的状态。 白衣白发肤白胜雪，本该是这世上最圣洁的容貌，却周身杀气滔天，红光萦绕，加上那红色的月牙形印记，仿若杀神一般。 “杀戮道，他竟是修杀戮道的余孽！” 苍厌这一声彻底断了沈云清的后路，或许大部分人都不知杀戮道意味着什么，但一个活了万年的半步飞升大能如此惊怒，再加上沈云清如今的状态，肯定是邪魔歪道无疑。 “除魔卫道！” “保护苍生，杀戮道人人得而诛之！” 正道修士大多时候都乱如一盘散沙，只有这种时候会前所未有的团结，动手前甚至还极为默契的打着匡扶正义的旗号，一句除魔卫道，完美掩饰为了争夺利益而起的杀心。 既是神器的归处，又是危害苍生的邪魔歪道，群起而攻之只是一瞬间的事，无数灵力袭来，只有两人坚定的护在沈云清身前。 重妄化作龙身抗下大部分攻击，慕月一手执剑一手撑着结界。 其他人自然无法突破两人的保护，可他们还要面对三个半步飞升。 苍厌是第一个发难的，紧接着就是青沧，青冥犹豫片刻，也提剑加入战局。 一人一龙不久前还剑拔弩张，如今却配合默契的护着身后的沈云清，谁也不肯移开半步，想方设法的配合对方。 可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两人如何能挡得住这么多人，巨大的龙身不知被砍了多少剑，亏得龙族天生体质强悍，又有魔化加持，换了普通人怕是要被千刀万剐而死了。 慕月也没比他好多少，结界一次次破碎又一次次强行撑起，一身白衣尽数被鲜血染红，看不出一点平日里的仙风道骨了，相当狼狈。 阎幻和辞镜始终没动，不去“除魔卫道”，也没有选择继续护着沈云清。 两人眼中是一模一样的纠结。 他们都不是好人，按照以往的行事准则，趁机杀了重妄才是他们要做的事，可这中间又夹着沈云清。 于情，他们欠了云清仙尊不少人情。 于理，他们也不是什么正道，一样被归为“邪魔歪道”之列。 “大祭司怎么没来……” 辞镜叹了口气，阎幻也深表惋惜。 他们是真想看看此时那个知天命的神棍会如何选择，若大祭司选择帮忙，那他们也就跟着赌一把。 偏偏大祭司没来，他们无从参考，利益权衡之下，像他们这么没良心的东西，不跟着一起动手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你救不救？” “你说呢？” 两人对视良久，最后同时悄悄拿出自己留着保命的法器送到沈云清胸口帮他护住心脉。 辞镜：你竟然有良心？ 阎幻：你被人夺舍了？ 第78章 屠龙 沈云清对此时的混乱一无所知，杀戮道带来的无限杀念和神器侵入的怨气在他体内互不相让，还有失控了的灵力拼命想要突破，他整个人被这三股力量交织，神魂都快被撕裂了。 “轰隆隆……” 头顶乌云蔽日，雷劫开始汇聚，慕月咬牙抗下苍厌和青沧同时袭来的一剑，传音给重妄，“送他去渡劫！” 渡劫时受天道法则保护，只要现在把沈云清送出去，这些人定然不敢再去打扰渡劫。 “吼！” 巨大的魔龙咆哮一声，龙尾卷住沈云清用力一扔—— 好巧不巧正落在阎幻和辞镜面前，差一点就出了众人的包围。 重妄重伤，又要分神迎战，能送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 已经有人发现了沈云清在这，数道灵力争相袭来，辞镜和阎幻下意识将人拉住。 一息过后，两人带着沈云清站在不远处，头顶是雷声滚滚，对面是千夫所指。 辞镜：“……”不是，我没反应过来就救了！ 阎幻：“……”草！习惯了！ 这反转谁也没料到，战局都因此停住了，除去旁人的愤怒，重妄是最懵逼的。 这俩人跟沈云清有这么深的交情吗？为了他公然与六界为敌？ 怪不得总想弄死我，不会是觊觎沈云清吧！ 如果沈云清知道他在想什么，大概要感叹一句：奇怪的野男人又增加了。 所有人都退到一旁避开雷劫覆盖的范围等沈云清渡劫，维护他的四人站在了一处，却谁也没跟谁交流。 辞镜和阎幻还在怀疑人生，重妄已经没精力考虑什么野男人了，一股脑给自己灌了好几瓶疗伤的丹药，然后拿出十几个储物戒，不要钱似的往沈云清周围扔法器，想尽可能帮忙扛一扛雷劫。 以沈云清现在的情况，身体虚弱不说，连神智都不清醒，这雷劫必定凶险万分。 能做的都做了，重妄摩挲着本命剑戮天，难得心平气和的跟慕月说句话，“若是撑不过去，我会进去帮他顶着雷劫，雷劫过后你要是能活着带他出去，就带他去找凤宿。” 其他事凤宿可能靠不住，但事关沈云清性命，这种时候没人比凤宿更让他放心了。 那疯子就算自己丢了性命，也绝不会让沈云清有闪失。 慕月没回答，只抬眼看了看远处的天空。 “唳！” 凤凰啼鸣响彻云霄，整片天空一半是紫色的雷云，一半是艳红的凤凰真火，巨大的凤凰真身由远及近，俯冲下来时隐约可见周身萦绕着一层黑影。 重妄狠狠皱了皱眉，“你来干什么！” 他也进来了，谁还有能力在外面接应沈云清？ 凤宿并未理会，直冲进沈云清渡劫的区域，身上黑影越来越清晰，眼看着要把沈云清吞没。 重妄发现不对想要阻拦，身边的慕月突然发难，两人缠斗成一团，只过了几招的功夫，沈云清整个人就完全被那黑色的虚影笼罩住了。 “沈云清！” 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黑色的巨龙腾空而起，不顾一切去追赶要冲破此方空间的凤凰。 重妄从未如此慌乱过，他有预感，若此时追不回沈云清，他们怕是这辈子再难见面了。 “各位，神器随时都可以再抢回，屠龙的机会却可遇不可求。”慕月执剑面对众人，语气平静，“重妄已是强弩之末，一条返祖的魔化真龙，让他死在龙族的埋骨地，尸骨能孕育出的神器比之今日现世这件，怕是要强上数倍。” 他不说这些也会有人想趁机除掉重妄，现在再加上一条用重妄的尸骨孕育新的神器，这诱惑没人能抵抗得住。 慕月最先动手，一剑刺中龙尾，巨龙在空中咆哮翻滚，却执着的继续追赶凤凰，直到众人蜂拥而上，彻底断了他的去路。 龙血几乎染红了头顶的天空，辞镜和阎幻仰头看着众人合力屠龙，却迟迟没有加入，因为他们动不动手已经无所谓了。 重妄没活路了。 慕月算计得太狠，带走沈云清这一步已经足够诛心了，疯魔的重妄如何能是这么多人的对手，更何况其中还有四个半步飞升。 心魔的控制达到了顶峰，重妄却前所未有的清醒，他清楚的感受到识海中和沈云清的魂契断了，有人在沈云清的识海动了手脚，不仅毁了魂契，甚至还帮沈云清承担了反噬。 一道道灵力打在身上，从空中坠落的瞬间，重妄努力看向慕月。 果然，慕月身上尽是被魂契反噬的血色符文，一个半步飞升的大能，就这么一点一点被那符文吞噬修为，从眉心开始，血肉渐失，露出森森白骨。 毁了魂契，我身死道消便不会影响沈云清，我死了命劫自然算是破了。 原来如此，难怪凤宿会帮忙。 重妄化作人身以剑拄地，不顾口中不停溢出的鲜血，朝慕月露出一个阴森的笑，“慕……应该叫你墨尘仙君吧，仙君真是……好手段。” 能提前在沈云清识海中留下神识，能用秘术帮忙承担反噬，这世上也就只有沈云清的师尊做的到了。 秘境外。 凤宿强行冲破空间，一出来就重重摔在地上，翅膀拖出一道道血痕，周身黑影大盛。 时刻惦记着夺舍他的虚影终于找到了机会，不过片刻便在他身旁凝聚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影子凤凰。 “累了就睡吧，把身体交给我。”虚影温柔蛊惑，“我会帮你安顿好沈云清，现在只有我能帮你。” “回……回妖……”凤宿维持不住真身，化作人形趴在地上，咬牙努力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回妖界，给你身体，帮师尊……渡……渡劫……” “这就对了。” 话音落下，原本奄奄一息的人缓缓睁开眼，眼中再无焦急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野心和狠厉，起身朝妖界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妖界已然不复凤宿走时那般平静，问羽带着妖族众人看着不断出现地动的禁地，表情严肃。 “里面有仙尊留下的封印，四大凶兽皆被封印于此，我进去查看封印，你们继续联系尊主。” 四大凶兽一旦冲破封印，后果不堪设想，整个修真界都要生灵涂炭。 问羽说是进去查看，其实他心里清楚，这明显是有人破坏了封印，但他不能说。 因为除了凤宿，别人进不去禁地。 他知道尊主很疯，却从未想过会疯到做出放出四大凶兽的事，如今只能搭上他这条命，伪造成四大凶兽自己冲破封印的假象，给他家尊主遮掩住这件事。 周围几个大妖纷纷劝阻，奈何他去意已决，只能合力帮他破开禁地外的结界。 “咔嚓！” 结界碎裂的瞬间，一道火红的身影随之落地。 “终于回来了。” 凤宿脸上挂着愉悦的笑，近乎贪婪的看着周围的景色，仿佛被囚禁许久的囚犯终于得以重见天日一般。 “尊主？” 这样的凤宿有些陌生，问羽叫了他一声，很快便得到一个赞赏的笑，“你做的很好，这道结界早就该消失了，哦对了，还有你们也该做我的养料，好久没吃饱过了，正好……呃！” 凤宿身形摇晃一瞬，再抬眼时眼底一片怒色，“问羽，马上带人封锁妖界，所有人都撤出去！” 问羽发现他似乎和刚才的不是一个人，紧张的抓住他的胳膊，“尊主你这是……” “走！” 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封印一破，不封住妖界困住四大凶兽，到时整个修真界都要沦陷，问羽咬咬牙，到底是听了他的命令。 周围人一走，凤宿身上又出现了大片大片的虚影，一会儿没入体内，一会儿笼罩全身，虚影拼命跟他争夺身体的主导权，最后却只是被撑出一道缝隙，随着虚影缝隙不断扩大，沈云清的身影从中透出。 几乎是沈云清刚被“吐”出来，地面就轰然裂开，整个禁地都塌陷下去，三个庞然大物从地底爬出。 与此同时，沈云清头顶雷劫重新汇聚，他本人也被凶兽现世的怨气惊醒，怀中还抱着那把龙骨琴，周身杀气怨气混为一体，眼角下方的血色月牙形印记前所未有的鲜艳。 杀戮道急需大开杀戒，天道不容要以雷劫诛杀，四大凶兽现世想屠戮苍生，三方势力，三个目的，却都能用一个字概括——杀。 “吼！” “铮！” 凶兽的吼声和琴声交叠在一起，头顶的天雷也如期而至。 如果沈云清没被杀意控制，他就会发现四大凶兽缺了一只，饕餮不在。可惜此时他眼里只有杀戮，想要杀尽目光所及的生灵，连劈在身上的天雷都不顾，调动所有灵力弹奏龙骨琴，琴音尽数化为月牙形的剑意，狂风骤雨般斩向凶兽。 他杀红了眼，根本不在意自己在渡劫，凶兽顾及天道法则保护渡劫之人不敢上前，他便主动迎上去，连带着天雷也跟着他走，三只凶兽都跟着挨劈，天雷反而成了他的助力。 整整一天一夜，即便妖界关闭了入口，打斗时灵力的余威也扩散到了外界，问羽带妖族在外面守着，看到满身邪气的沈云清也不敢多说，对外只说云清仙尊和妖尊在联手重新封印凶兽。 从化神期突破到大乘期，再到大乘中期，九转金雷一次接着一次，沈云清一直在突破，也一直在和凶兽缠斗。 此时的打斗和鲜血都会是杀戮道突破的契机，可并不是每一个契机都能带来一次突破，显然其中有天道作梗，为了用雷劫诛杀他，不惜强行让他突破以此名正言顺降下天雷。 由此形成了闭环，沈云清这具身体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依旧撑着一口气继续这个循环。 杀戮的兴奋已经让他忘掉了身体的状态和疼痛，即便这场杀戮结束后代价可能是他身死道消，他此时也是停不下来的。 “哈哈哈哈你们机关算尽，可曾想过天道会徇私？”虚影和凤宿僵持不下，争夺凤宿身体时还不忘出声嘲讽，“再这样下去，等不到沈云清杀了那三个废物，天雷就要把他劈得一缕残魂都留不下了。” 天道，竟是天道要毁了他帮师尊渡命劫的计划！ 凤宿恨啊，他拼尽了一切，怎么能甘心在最后一步功亏一篑。 “饕餮。”凤宿声音近乎癫狂，“你吞了那三个凶兽，我不仅把这具身体给你，神魂也给你吸食。”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666打赏，破费啦~ 第79章 天生道体的真正用处 百年前沈云清修为散尽，四大凶兽的封印曾经松动过一次，也就是那时候，慕月，或者说是墨尘，找到了试图加固封印的凤宿。 世人都说人界与魔界两败俱伤，妖界想要渔翁得利，妖尊凤宿更是一举突破了渡劫后期，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但没人知道，凤宿一心搜罗天材地宝想给沈云清养身体，根本就没时间修炼，之所以突破渡劫后期，是慕月帮他算计了四大凶兽之一的饕餮。 他把饕餮困在了身体里，无法完全炼化，便千方百计与之融合，这才突破渡劫后期，且日日以鲜血喂养饕餮，与虎谋皮。 他想借饕餮的力量，饕餮则是想要借他的身体彻底摆脱凶兽的身份，不再一现世就被世人不容。 他们都是赌徒，任何一方赌输了都会万劫不复身死道消，显然这次是饕餮赢了。 有了凤宿的神魂，他便能真真正正成为血脉最为纯正的凤凰，再也不是为祸苍生的凶兽。 “成交。” 凤宿退让，饕餮再次获得身体的主导权，除却沈云清头顶的雷劫，一时间整个妖界都被黑影笼罩。 三只凶兽震惊的看着那股属于自己同类的力量靠近，愤怒的嚎叫着，谴责饕餮与外人勾结。 可惜饕餮根本不在乎，干脆利落吞了最近的一只凶兽，另外两只仓皇逃窜。 “轰隆！” 大乘期跨入渡劫期的第八道天雷落下，三只凶兽也被吞噬殆尽。 杀戮道已无物可杀，滔天杀意缓缓收敛，龙骨琴和断月剑接连落地，此时的沈云清只剩下千疮百孔的神魂勉强吊着一具破败不堪的身体，没了控制心神的杀意，清醒后的他连武器都拿不住了。 可还有最后一道雷劫没渡。 “主人……” 九尾灵狐趴在他身边泣不成声，她是沈云清的灵宠，清楚的感受到自己主人生命在流逝，九条尾巴拼命帮忙止血却无济于事，最后身体倏然变大，用自己的身体把沈云清护在下方，想帮他扛了这最后一道雷劫。 “没用的，他撑过去了也是死路一条。”占了凤宿身体的饕餮餍足的舔了舔嘴唇，脸上尽是饱餐一顿的愉悦，“你没感觉到灵气越来越稀薄吗？天生道体是要用来做钥匙的。” 饕餮是上古神兽，没人比他更见多识广了，天生道体的用处他一直都知晓，只不过从未与人透露，他要的就是所有人为了救沈云清拼尽全力，如此他才有机会让凤宿心甘情愿献出这具身体。 “你看。” 饕餮微微抬手，一面水镜出现在九尾灵狐眼前，那是妖界结界外的场景，无数修士等在外面，群情激愤，眼底都是对死亡的恐惧。 “交出沈云清！” “交出天生道体！” “再这样下去灵气就要彻底消失了，大家一起冲进去！” 问羽带着妖族死守结界，左侧是炎夜带领的魔族，右侧是白风遥带领的揽月宗弟子，但并不是三方势力的所有人都在，只有大概五分之一是在的，这五分之一还是因为虚空界和医仙楼的人混入其中了，否则会更少。 死亡和良心面前，会选择守住良心的人太少了。 云清仙尊拼死要再次封印四大凶兽，这样的丰功伟绩在牺牲天生道体能够拯救六界面前，大多数人都选择了视而不见。 他们不在乎是谁封印凶兽不让其为祸六界，他们只想活，为大多数人的利益牺牲一个人的性命，那人是谁都不重要了。 一片混乱之中，九尾灵狐看到了不站在任何一方的大祭司，还有大祭司身旁挣扎不休的柳无颜。 “放开我！”柳无颜吼声嘶哑，“你不救是你的事，重妄在秘境中生死未卜我不帮不了，现在连给仙尊传消息都不让，你到底要做什么！” 大祭司死死扣住他的腰身，淡漠的表情下透着满满的无力和无可奈何。 “你现在过去除了送死，什么都帮不上。” 所谓的“紫府现，六界乱”，乱的并不是四大凶兽为祸六界，而是紫府秘境的出现揭开了万年来无人飞升的秘密。 飞升上界的天门被封住了，而钥匙就是天生道体，天生道体万年才会出现一个，沈云清便是这个万年里的天生道体，但他被墨尘藏起来了。 顺应天道为苍生而活的墨尘仙君，不知何时起对他养来当钥匙的小徒弟动了恻隐之心，瞒着所有人让一个天生道体活过了百岁，甚至传授衣钵让其成为了云清仙尊，藏在天下皆知的地方，却无人再知晓天生道体的真正用途了。 除了大祭司。 他不入凡尘，不问世事，窥得此等天机也无所谓飞升不飞升，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墨尘暗中除掉了所有知晓此事的人，唯独留了大祭司，留他在这盘棋中做举足轻重的一颗棋子。 “想帮忙就留着性命在这里等，等一切尘埃落定。” 柳无颜想问些什么，却被施了禁言术和定身术，目眦欲裂的怒瞪也只换来大祭司意味不明的凝视。 那是他从未在大祭司眼中见过的眼神，依旧平静，但不再淡漠，幽深得看不出情绪，却专注得让人心惊。 “我叫司谨，谨言慎行的谨。” 这是大祭司自己取的名字，虚空界历任大祭司都没有名字，都叫大祭司，因为他们不会在乎一个虚名，外人叫他们什么都无所谓，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称谓罢了。 柳无颜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告诉自己他的名字，可又没办法问，只能迷茫又疑惑的看着大祭司以灵力为笔，虚空为纸，在空中写下了这两个字。 “我叫司谨。” 大祭司又说了一遍，柳无颜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好像……好像这人很希望自己记住他的名字。 他眨了眨眼，试图传递自己的想法，可大祭司看到了却并未给他解释，只定定的看了他数息，在他震惊的目光下，抬手摘了他的面具。 世人都说医仙楼楼主以面具示人是因为容貌骇人，所以才自称“无颜”，但从未有人见过他摘下面具的模样，只以讹传讹，越传越丑。 可面具下的那张脸并不丑，甚至漂亮得过分了些。 不是俊美，而是漂亮，男生女相的漂亮，大祭司准确的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羞愤，眼看那张终年不见阳光而苍白无血色的漂亮脸蛋缓缓染上薄红，心中默默给了两个字的评价。 可爱。 漂亮加可爱，想来这就是柳楼主要戴面具的原因了，以真面目示人实在有损威严，难以服众。 “很好看。” 大祭司淡淡吐出三个字，手中白光一闪，多了一张面具，缓慢而又小心的给他戴上了。 这是之前就答应送的面具，比原来戴的那个不知好看了多少倍，甚至在上面雕了极其精致灵动的小狐狸，烫金的，尾巴是他最常穿的衣裳颜色，紫色。 大祭司盯着狐狸尾巴多看了一眼，走之前又给他塞了一卷玉笺，“留着保命，以后别再管别人的闲事了，半个时辰后你便能恢复，生死有命，无需过分挂心。” 他走的干脆，柳无颜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没来由的慌乱，拼命张嘴想要叫住他，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右手无名指凉了一瞬，是大祭司的储物戒，抹去了主人的神识，成了无主之物。 “别再跟旁人喝酒了，酒品真的很差。” 这是大祭司给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恍惚间柳无颜觉得自己好像什么时候听过，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 月光下，他醉醺醺的坐在屋顶上，被人拉起来时突然凑近，强行在人家嘴唇上亲了一口。 后面的事他没记忆了，半梦半醒间听那人十分嫌弃的跟他说，“酒品真差，以后别跟旁人喝酒了。” 他耍酒疯亲过大祭司…… 难怪后来被赶出虚空界，难怪那呆子突然绝交。 很多事在这一瞬都有了解释，可他却更迷茫了。 那呆子到底想做什么？他到底还知道什么！ 柳无颜调动灵力拼命冲击身上的束缚。 大祭司，司谨，名字我记住了，你他娘的给我活着回来，我们还有账没算呢！ 大祭司进了妖界，外面打得激烈，又无人修为高过他，他进得悄无声息，甚至提前做了准备，连饕餮都没察觉到他的存在。 最后一道雷劫还在头顶酝酿，是之前的几倍粗，九尾灵狐根本扛不住，也替沈云清挡不了什么。 大祭司隐了身形靠近，目光捕捉到沈云清眉心时隐时现的白光，确认墨尘的神识还在，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 “天道从中作梗，你需要人帮忙。” 他传音给那道神识，语气平淡，“六界苍生如何与我无关，但我要保一个人，你允我让柳无颜安然无恙，我便助你帮仙尊破命劫。” 墨尘把六界苍生都算计在内，原本他是完全不在乎的，包括自己的性命也没有多看重，所以一直冷眼旁观，无所谓是不是棋子，如今…… 他这条命还是有些用处的，保柳无颜应该没问题。 这局棋只有两个人最无辜，一个是云清仙尊本人，没人问过他愿不愿意被所有人拿性命换他渡命劫，还有一个就是柳无颜。 大祭司有些无奈。 那人实在太爱多管闲事了，拿了报酬什么都敢做，若能安然活下去，以后千万别再什么都想管了。 自己也就这一条命而已，他再因为多管闲事误入谁的棋局，可没人再护他周全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Deepseaf的233打赏，破费啦~ 第80章 给我好好活着 紫府秘境不断吸收外界灵气，六界灵气越来越稀薄，妖界结界处两方势力也打得越来越激烈。 起初无人知晓结界内的情况，但能感受到强大的灵力波动，猜测是云清仙尊还在与凶兽缠斗，直到紫色的雷云突然扩大，甚至将结界震出了裂痕，众人才知道云清仙尊在渡劫。 那天雷比九尺壮汉的腰还要粗，轰隆声震耳欲聋，甚至都不像渡雷劫，更像是天道降下天罚。 不知不觉间众人的目光就都被雷劫吸引过去了，没再继续打。 刚收服凶兽，现在又要面对这么骇人的雷劫，云清仙尊能不能活着渡过这雷劫都不好说。 “轰隆！” 最后一道雷劫落下的瞬间倏然涨大，比方才粗壮了一倍，透过结界离这么远看都让人心惊，白风遥猩红着双眼不顾一切朝结界撞去。 “小师叔！” 撑不住的，小师叔的身体就算不受伤也根本承受不了这道雷劫！ 炎夜眼疾手快的拉住他，阻止他这自杀一样的行为，“仙尊不会希望你白白送命，相信仙尊。” 他这么说着，心底却一片冰凉。 这雷劫一看就有问题，尊主迟迟未归，这时候还有谁能为仙尊去与天道对抗…… 天雷已经到了沈云清头顶，电光火石间一块莹白色的巨大玉牌突然出现，硬隔在天雷和沈云清之间，玉牌上一道白色的虚影盘腿而坐，依稀可见看出是个俊美的男子，将那天雷全都引了过去。 旁人单凭这一点虚影看不出什么，柳无颜却认出来了。 那是大祭司，大祭司的神魂！ 历任虚空界大祭司都有一道与神魂相连的命牌，那是一出生就伴在身旁的神器，只在穷途末路时才会用来保命，命牌毁，人消亡。 大祭司拿自己的命牌给仙尊挡雷劫了…… 柳无颜手脚发凉，一道“咔嚓”声过后，他喉间涌上一股腥甜，眼看着那莹白色的玉牌多了一道道蓝紫色的裂痕，定身术还未解除的情况下硬是生生呕出一口血。 与天道对抗如何能够善终，大祭司神魂逐渐变得透明，身下的命牌也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巴掌大，落在地上又摔出一道裂痕。 从大乘期成功迈入渡劫期，沈云清周身经脉因为不断突破被冲撞得四分五裂，身上的白衣又被体内溢出的鲜血染红了一层，连带趴在他身上护着他的九尾灵狐皮毛都红了。 “主人，撑过去了，我们撑过去了！” 沈云清想起身，却只能做到动动指尖，声音也破碎不堪，“去……去看看大……大祭司……” 大祭司身下都是血迹，躺在不远处一动不动，九尾灵狐刚冲过去，头顶突然又是一阵轰隆声。 “主人！” 九尾灵狐表情惊恐的往回跑。 怎么还有雷劫，为什么还在突破，主人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再引来雷劫！ 她只是一只灵兽，不懂什么叫天道徇私，只知道要护主，她的主人不能死。 本体变到最大，巨大的狐狸完全将主人笼罩，爪子死死抱住她的主人，任由雷劫劈入血肉也不肯移开半步。 狐狸毛从空中飘飘扬扬的落下，本该洁白如雪，却一根根都是刺眼的红色。 没有了，身躯如同两人高的狐狸没有了，只余下不断飘落的狐狸毛，还有沈云清手中那条浸透了鲜血的尾巴。 毛茸茸的大尾巴，沈云清平日最喜欢摸了，此时却颤抖着手，连握紧都不敢了。 “小狐狸……” 不只是小狐狸，还有小凤凰，大祭司，和……龙崽子…… 所有人都让他活，可沈云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了。 他一个人的命劫，为什么要害死这么多人？ “为……为什么啊……” 沈云清仰头看向头顶的雷劫。 天道都容不下他，为什么还要帮他破命劫，为什么不问问他愿不愿意。 断月剑感受到主人的召唤，颤抖着从地上缓缓腾空，因为灵力不足，飞到沈云清身边时如同孩童学步一般摇摇晃晃。 “师……师尊，我不想……” 师尊还算计了什么？还要再牺牲多少人？ 沈云清满眼都是迷茫和哀怯，体内所剩不多的灵力全部裹在剑身上，断月剑发出阵阵剑鸣，哀怨又悲切。 他知道主人要毁了它。 以沈云清现在的状态，本命剑碎了那便必然身死道消。 “这条命我不想要了，师尊，收手吧……” 最后一个字落下，断月剑在空中疯狂抖动，剑身缓缓浮现出一道道裂痕，沈云清眼神平静的看着，无视即将落下的第二道雷劫，只坦然等待死亡。 “你敢！” 伴随着一声怒吼，巨大的龙尾卷住断月剑，生生打断了它主人的自我了结。 “龙……龙……” 沈云清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没想到重妄能在他师尊手下活着走出秘境，盯着龙头上那个还在不断流血的血窟窿，努力想要伸出手，却根本做不到。 他的龙崽子断了一只龙角，得有多疼啊…… “看什么？我要不是自断龙角打开秘境，你是准备让我出来以后给你收尸吗？” 重妄瞪着他，愤怒的声音带着说不尽的后怕。 就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再也见不到沈云清了。 “我……”沈云清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愣愣的盯着他。 “好好活着。” 重妄盯着他头顶即将落下的天雷，嗓音温柔，却不容抗拒，“沈云清，所有人都死了你也得给我好好活着。” “你得活着，给我收尸，年年给我扫墓，只能是你，换了别人我死不瞑目。” “轰隆！” 雷声接替了这句话的尾音，龙爪抓着戮天剑，迎着天雷落下的轨迹直冲而上。 “不要！” 沈云清喊得撕心裂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戮天剑与天雷撞在一起，看着龙血倾盆而落，无数龙鳞碎裂成灰，龙身却一路向上，撞上漫天雷云。 他看到他的龙崽子亲手拔掉了仅剩的一只龙角，用龙角划开雷云，一下，两下…… 顺应天道而生的龙族，天道的宠儿，为他背叛了天道。 雷云散去，空中再找不到什么雷劫，也找不到那威风凛凛的巨龙了。 只有一条还没有小拇指粗，没了角的小龙，被满身裂痕的戮天剑接住，一同从空中落下。 沈云清怔愣着看他们落地，只觉得眼前血色弥漫，脸上划过两行温热的液体落在地上，留下两块红痕，他才意识到，自己落了血泪。 “啪！啪！啪……” 响亮的掌声传来，饕餮看够了戏现身走过来，边走边饶有兴致的感叹，“真是一出好戏，龙族对抗天道，万万年来独一份啊。” 沈云清如同提线木偶般，双目失神，只死死盯着剑上的小龙。 “别急，云清仙尊，你很快就能去陪他了。” 饕餮伸手抬起他的下巴，表情是对食物的无尽渴望，“我还没吃过天生道体呢，肯定很美味，不过不急，云清仙尊向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当年我便吃过一次亏了，我得先吃了你的神魂才行，免得你自曝神魂与我同归于尽。” 他收回手，欣赏了一番自己的新身体，“凤宿的身体果然不错，可惜啊，他太疯了，为了你竟然敢跟凶兽·交易，他的神魂我还没吸食呢，他困住我这么久，我当然得让他亲眼看着我吃了他最爱的师尊。” 听到凤宿的神魂还在，沈云清眼中微不可察的闪过一抹光亮。 饕餮伸长了右手中指的指甲，硬生生戳入沈云清眉心，戳入的瞬间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人都死了，神识还留着有什么用。” 一抹白光从眉心的缝隙透出，沈云清知道那是墨尘的神识，他不相信他师尊也不在了，还未细想便看着饕餮将那抹神识吸入了口中。 怎么会，师尊怎么会…… “啊！” 识海被强行侵入的疼痛让他无暇再思考其他，本就千疮百孔的神魂抵挡不过片刻便被从眉心逼出。 神魂离体的瞬间，储物戒中压在最下方的凤凰翎羽突然燃烧起来。 “师尊，我拖住饕餮，你夺舍我，用我的身体替我活下去。” 这是凤宿留在那根凤凰翎羽上的传音，沈云清这时候才明白，原来他那么早之前便准备好了。 从一开始小凤凰就没想活，想把他自己的身体留给我，我夺舍小凤凰，便不再是天生道体。 解决了四大凶兽，杀了龙崽子破我的命劫，让我不再受天生道体所累…… 原来如此，原来师尊把一切都算计到了，赌上六界苍生，赌上所有人的性命，若是不成功，那活着的就会是饕餮，饕餮肆意吞噬众生，生灵涂炭。 沈云清笑了，神魂已经虚弱到近乎透明，却笑得畅快又疯狂。 师尊，不是你教我护佑苍生吗？ 现在这又算什么呢？ 用苍生性命逼我按照你替我选的路走下去，逼我必须取代饕餮，夺舍小凤凰活下去吗？ “你笑什么？”饕餮防备的看着他。 沈云清只是笑，笑到神魂开始涣散，饕餮不得不立刻将他吞入体内，免得他魂飞魄散浪费了这么强大的神魂养料。 神魂一入体，饕餮便抓紧时间吸食炼化，却在动手的瞬间觉得身体突然热了起来。 他低头看向脚下，只见衣袍从下往上开始燃烧，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化作凤凰，周身火焰滔天。 凤凰涅槃！ 凤宿留了退路，要跟他同归于尽！ 与此同时，妖界结界轰然碎裂，无数修士冲入妖界，争相抢夺沈云清没了神魂的天生道体。 作者有话说： 感谢17呀的两张催更票，感谢katherine-、萌友761549352984的一张催更票，感谢有个帮写作业的儿的100打赏，破费啦~ 80-90 第81章 尘埃落定 凤宿的识海被三个人的神魂充斥，已然分崩离析的不成样子，他自己的神魂更是因为强行涅槃而残缺不全，几乎半边身子都被烧没了，趁着饕餮自顾不暇，磕磕绊绊朝沈云清的神魂走。 “师尊，来夺舍我吧，炼化了我的神魂，你以后便是血脉纯正的凤凰，和天生道体再无……” “啪！” 沈云清给了他一巴掌，看他被自己打得摔在地上身体僵硬，语气冷硬，“我就是这么教你的？教你阳奉阴违先斩后奏，教你疯魔入骨残害同门，教你罔顾苍生性命一意孤行？” 这是他这辈子对凤宿说的最重的话，凤宿怔愣片刻，轻笑出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师尊，我不后悔，我只要你活着。” 沈云清眼底的痛心和冷意凝滞良久，最后尽数化为无奈和悔意，“是我没教好你。” 他太想当然了，总以为很了解亲近的人，全心全意的信任，到头来把自己活成了笑话。 他敬重师尊，师尊假死骗他，为他算计了所有人的性命布局。 他疼爱小凤凰，小凤凰和师尊联手，还背着他谋划取龙崽子性命。 他想与龙崽子生死与共，龙崽子却知晓了什么都瞒着他，还丢下他让他独活。 他拿大祭司当知己，结果大祭司了解整个棋局，甚至在其中做了推手…… 每个人都是为他好，想让他好好活着，却从来不问他想不想，愿不愿意。 让他一个人活在世上做什么呢？带着愧疚和悔恨终日噩梦缠身，为这一切赎罪吗？ “师尊……” 凤宿见他迟迟不动手，忍不住出声催促，“你不夺舍我，等饕餮回神后我们都要死，已经到了这一步，师尊，你回不了头了。” “是吗？”沈云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这一辈子都身不由己，连自己的生死都掌控不了，今日我便非要试一试，你能如何？” “师尊！” 凤宿惊呼出声，却无论如何也叫不回纵身跃入火海去找饕餮的人。 另一边，众人抢了沈云清那副天生道体要离开，白风遥和炎夜等人誓死不肯让路，柳无颜在这时候终于冲破了大祭司的术法，第一时间悄无声息越过他们打斗的区域找到生死不明的大祭司，连气息都不敢探，直接封住心脉护了神魂。 能救的，我一定能救，不能慌…… 柳无颜身体止不住的发颤，又抖着手找到重妄如法炮制，最后才把目光转向在火海中挣扎的凤凰。 他知道沈云清的神魂在那里，可凤凰涅槃的真火容不得任何人靠近。 这个要怎么救，他救不了，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面前是他无能为力的凤凰涅槃，身后是杀红了眼的白风遥等人，柳无颜逍遥快活了一辈子，从未想过有一日他要当救世主，独留他一人面对这一念决定无数人生死的场面。 “轰！” 紫府秘境再一次引起地动，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再多犹豫，柳无颜起身瞬移到白风遥面前，以渡劫后期的修为完全压制他和炎夜问羽。 “让他们带走吧，等秘境中那几个半步飞升出来也是要抢，仙尊不会想看到你们搭上性命。” 只这一句话的功夫就足够了，那些人趁机带走了沈云清的天生道体，一刻不停的用其开启“天门”。 白风遥等人动弹不得，看他的眼神有愤怒也有不解，柳无颜并未解释，只拿出了大祭司给他的玉笺。 紫府秘境开了又关，苍厌等人是最迫切想要飞升的，当即加入了打开天门的行列，一时间没精力找重妄算账。 所谓天门，大概就是通往上界的路，以天生道体献祭后，天空肉眼可见的缓缓裂开一条缝隙，纯净的灵气争先恐后倾泻而出，填补了整个修真界的灵气殆尽。 柳无颜只是看着，看那天门一点一点开启，看苍厌那三个半步飞升争相渡劫，看天门后完全陌生的景色不断和他生活了几百年的这片大陆融合。 天门完全打开的那一刻，凤凰涅槃终于接近尾声，熊熊燃烧的凤凰真火慢慢熄灭，露出一只真身破败不堪的凤凰。 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看不到一块好肉，尤其是丹田处，半个丹田都是空洞状态，像是被人徒手掏出了一个大窟窿。 柳无颜顾不上想现在这具身体里到底是谁，只争分夺秒的封住心脉和神魂，留住一线生机。 最后一步做完，几人高的凤凰逐渐变小，柳无颜这才有时间去用神识查看其中的神魂，发现是凤宿的气息，心底一凉。 仙尊…… “啪嗒！” 凤凰丹田处掉出一个雪白的毛球，小毛球只有巴掌大，即便凤凰缩小到最后也能完全将其压在身下。 毛……毛球？ 柳无颜把那小东西捞出来，发现是只小猫崽时心里咯噔一声。 这哪是毛球，分明是饕餮的真身！ 饕餮还活着，是饕餮吞了仙尊？ 不行，饕餮不能留。 柳无颜汇聚灵力想要就此斩杀，却在动手的瞬间在饕餮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仙……尊？！ 那气息太微弱，他用神识查看也不敢确定，立刻把饕餮拿过去给白风遥看，“感受一下，是仙尊的气息吗？” 白风遥愣了一瞬，随即屏住呼吸查看，不多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是，是小师叔，小师叔还活着……” 柳无颜狠狠松了口气。 不愧是仙尊，竟然夺舍了饕餮！ “轰隆隆……” 天门彻底开启，这片大陆完全与上界融合，柳无颜顾不上多说，把凤凰交给问羽，怀里揣着小猫崽，一手架着大祭司，一手拎着没了角的小龙，带着剩下的人直奔即将重新消失的紫府秘境。 “柳楼主，秘境关闭了。”炎夜脸上一片郁色，“以我们的修为恐怕打不开。” “不用我们开。” 柳无颜边说边化指为刃在重妄身上划出一道伤口，等龙血流出来直接把快死了的龙朝紫府秘境一扔。 那是龙族的埋骨地，绝不会拒绝命悬一线的同族进去避难，果然几息过后秘境缓缓打开，柳无颜立刻带着所有人冲进去。 最后一个人飘扬的衣摆还未进去，秘境便轰然关闭，那人一身衣袍硬生生被扯坏了大半。 一切都不过电光火石间，正如大祭司玉笺上所说，紫府秘境悄无声息的消失，只有再次现世才会被人找到，他们这些人可以放心在里面休养生息。 十年后。 妖娆妩媚的美人一袭红纱招摇过市，引得无数人目不转睛，美人眉眼含笑，勾了他们的魂却半步都不曾停留，莲步款款进入山脚下的结界。 “流音姐姐……” 白风遥正在山脚处的湖边抓鱼，看到流音浑身上下布料还没有他的里衣多，蜂腰玉腿都在外面露着，一张俊脸涨得通红，转头不敢再看。 “你小子脸红什么啊，老娘又不是第一天这么穿。”流音嗔了他一眼，走到他身边指着湖中道：“快点抓鱼，抓不够十条你就别回去了。” “啊……我抓，抓着呢……” 白风遥脸更红了，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件法袍，闭着眼睛披到她身上，“穿……穿上点，别着凉。” 流音翻了个白眼，“你个大男人害羞个什么劲，老娘白给你看都没不好意思，就你这样还给仙尊和尊主当干儿子呢，别说仙尊的心境和定力了，就说我们尊主，你一百张脸叠在一起都没我们尊主脸皮厚。” 白风遥是真冤枉，他们名门正派哪有这么奔放的女人，别说是腰和腿，就是胳膊都不可能露在外面，他年纪小还没娶亲，哪见过这种大场面。 更别说是像流音这么妖娆性感的美人了。 “我……我……” 白风遥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连睁眼看她都不敢，十年了还这副怂样，流音也是无语了。 “行了行了，你忙你的，我离你远点。” 秘境中虽说风景秀美灵气充裕，但没有城镇也没有集市，各自占山头住，魔界妖界虚空界医仙楼揽月宗，还有散修，都是各住各的，除了散修，剩下这些势力的掌权人都待在这座灵气最充裕的山上。 当然并不是有意凑在一起，而是不得不这么住。 大祭司还没苏醒，凤宿、重妄还有沈云清虽然醒了，但都神智不全也化不成人形，这些人全靠柳无颜守着，不然一个不注意就身死道消了。 各自的尊主都在这，炎夜和问羽自然也在这守着，白风遥又要守着沈云清，于是流音就惨了，魔族事务她帮着处理，因为会医术空闲时间还得给柳无颜打下手，她都没时间去找人双修，修为停滞不前，整日快郁闷死了。 这座山上别人她都逗不动，找不着乐子，好不容易逮着一个白风遥，逗了十年还是那么古板，看见她就脸红结巴。 流音骂骂咧咧上了山，还没靠近竹屋便有一阵劲风袭来，她下意识用灵力去挡，等看清快到面前的是什么赶紧收手躲开。 “砰！” 一条拇指粗的小金龙落在地上尘土飞扬，滚了一圈后立刻往回爬，爬到门口没脸没皮的去蹭趴着晒太阳的小猫崽，刚蹭一下又被一巴掌拍飞。 然后爬起来继续去黏人家，活生生的舔狗典范。 流音无语望天。 尊主啊，虽说你以前也脸皮厚，但现在是彻底不要脸了啊，你是真一点也不知道什么叫丢人……啊不，丢龙。 她刚想眼不见为净，一只小鸡崽大小的凤凰扑腾着翅膀飞过来，目标十分明确的去啄小金龙。 小金龙愤怒咆哮，“吼！” 凤凰仰头啼鸣，“唳！” 刹那间一龙一凤打成一团，你啄我一下，我抽你一尾巴，晒太阳的小猫崽睁眼看了看，不耐烦的翻了个面，懒得看他们打。 直到龙凤打得太激烈打到猫崽跟前，猫爪一人一下全给抽飞出去，这俩闹腾的才老实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rherine-的100打赏，破费啦~ 第82章 是不是喜欢我 好好的院子打得鸡飞狗跳一片狼藉，柳无颜拿着新炼的丹药推门出来，看着这熟悉的场景额头青筋直跳。 “打！天天就知道打！当年就他娘的不该救你们俩！这么闲不住你们倒是把大祭司给我打醒啊！” 他们三个里伤得最重的沈云清都醒了，虽说都神智不全做事凭本能，但也比大祭司一点反应都没有强得多。 丹药没少吃，日日施针，可人就是不醒，柳无颜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了，每日心烦得不行，还得带着这一群化不成人形的祖宗。 “咳……”流音一脸尴尬，“柳楼主你忙你的，我收拾，顺便看着他们。” 初见时这医仙楼楼主清风朗月神秘非常，结果这十年相处下来，她是眼看着人一天比一天暴躁的。 流音把这归结为得不到的越来越骚动。 怎么说呢，就柳楼主日日盯着大祭司看的眼神，要说这俩人没事鬼都不信。 柳无颜一直说是大祭司留下的玉笺救了所有人，不然他根本想不到进入秘境中不受外界干扰，专心救治这几个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祖宗。 但流音始终觉得大祭司的本意是保他平安喜乐，毕竟当年那场浩劫中，柳无颜怎么看都不像能独善其身，却奇迹般的一点伤都没有。 她心思细腻，也深谙那些情情爱爱，把这事说给炎夜听，炎夜那大直男一点不信，非说大祭司超脱凡尘不可能动凡心，还当笑话跟问羽讲，然后两个大直男一起嘲笑她。 流音：“……”老娘祝你俩以后都是受！ 秘境中不知外界是何光景，岁月静好，各方势力不争不打，都潜心修炼，等待秘境再次开启。 其实谁也不知道下次开启是什么时候，大祭司的玉笺上没说，可能明日就开，也可能百年之后。 又是十年过去，炎夜、问羽、流音和白风遥四人轮流守着沈云清他们，柳无颜慢慢的很少露面，大多时候都带着大祭司闭关，一心等大祭司苏醒。 八品丹药迟迟炼不出，话多又有些不着调的柳楼主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偶尔出关还会对着大祭司自斟自饮，有一次白风遥撞见他醉酒弄掉了面具，帮忙捡起来时看到面具内侧赫然刻着一个“谨”字，很小很小，也有些模糊，似乎被人用手指抚摸过无数遍。 重妄长大了许多，龙身有手臂粗了，头顶也重新长出了龙角，但是只有两个小鼓包，谁都不让碰，偶尔被凤凰碰到必然要打得你死我活，却会日日缠着依旧巴掌大的小猫崽，任由粉嫩的小爪子摸索他头上的小鼓包，看着还挺享受。 凤宿也在长大，却和重妄是两个极端，重妄越长大越缠着沈云清，他却越长大越不敢靠近，问羽猜测他家尊主应该是有了些神智，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不敢凑上去惹仙尊心烦。 沈云清夺舍饕餮后身体倒是不那么虚弱了，就是二十年一丝一毫也没长大，还多了个怪癖，特别喜欢摸龙。 任谁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看到云清仙尊把一条真龙当宠物养，对着那龙尾爱不释手，还把龙身当滑梯玩，从龙头往下滑，一遍一遍玩不腻。 而且似乎尤其偏爱龙鳞，每次重妄掉一片龙鳞他都用爪子抓住，然后自己找地方藏起来，偶尔还拿出来放到太阳底下欣赏把玩，看金灿灿的龙鳞在阳光下闪着金光，毛茸茸的小尾巴开心的晃个不停。 “当年仙尊拔尊主的逆鳞……”流音最先大胆猜测了一番，“怕不是因为喜欢想收藏？” 一屋子大男人，没一个敢接茬。 这可不兴说啊，要是真的估计得被灭口。 最后还是白风遥颤颤巍巍开口，“那个……龙族逆鳞是不是挺有用来着？” 话一出口，几人全都目光灼灼的看向他。 白风遥一脸懵，“我……我说错了吗？” “没错，你说的可太对了。”流音喜笑颜开，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膀，带起一阵香风，“你小子也有点用啊。” 他们都忘了这事了，把逆鳞还给重妄，就算不能立刻恢复神智，但也肯定有些效果。 就是怎么把逆鳞拿出来是个难题，沈云清的天生道体都没了，逆鳞应该是在储物戒里，可储物戒又只能由主人打开，或者抹掉主人的神识，以他们几个的修为肯定是做不到的。 “抹去储物戒上仙尊的神识？” 柳无颜嗓音有些哑，但其中的惊讶显而易见，“仙尊有十几个储物戒，一个上面至少加了三道阵法，先破阵才能抹去神识。” “所以你们觉得当年为何仙尊修为散尽，依旧无人敢动手加害？” 除去积年累月的威望，更多的还是不用灵力，光阵法就能杀人于无形。 六界都承认的仙尊，不仅修为够高，会的够多够精也是重中之重，不仅阵法造诣高，连被称作邪术禁术的夺舍都会，还夺舍了饕餮，别说是邪魔歪道，这已经是正道听了都要害怕的程度了。 拿自己会的那点皮毛去挑战沈云清的专攻之术，柳无颜合理怀疑这帮人是想弄死他。 他嘴上说帮不了，最后还是给了个极为摆烂的建议，“让重妄自己去挑，挑中了说不定就自己把逆鳞弄出来了。” 几个人走投无路还真就去试了。 十几个储物戒一字排开，让有些不耐烦的金龙自己感应逆鳞在哪个里面。 “尊主，那是你自己的逆鳞，你得努力啊。”炎夜是鼓励型。 “尊主你试试吧，要是不行，等凤宿比你先恢复神智，仙尊就不一定是谁的了。”流音是激将型。 “不行也别逞强，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还得换个爹。”白风遥是逆子型。 也不知道是谁把重妄给说通了，他还真就去认真感应了。 真龙找自己的逆鳞挺轻松的，不过一刻钟就选中了一个储物戒，然后柳无颜破阵花了三个月。 还没破开，最后一个阵法怎么也研究不明白。 但也不是全没好处，至少他人慢慢恢复从前的性格了，话又多了起来，也不成天守着大祭司喝酒了。 心境经过颓废到如今又振作看开，许久未突破的修为突然瓶颈有了松动，某日清晨整座山峰乌云漫天，竟是汇聚了雷劫。 渡劫后期突破半步飞升，柳无颜的天赋也是顶尖，九道雷劫劈了半日，炎夜等人严阵以待为他护法，却在最后一道雷劫时看他突然飞身朝大祭司沉睡的密室而去。 身后雷劫追了一路，最后结结实实的劈中了密室。 雷云散去，这世上又多了一个半步飞升的大能，还多了个……被雷劫劈醒的大祭司。 大祭司苏醒时周身的衣服都被雷劫劈成了焦黑的布条，一头白发还冒着黑烟，他清心寡欲一辈子，头一回有了强烈的想杀人的欲望。 然后就看到了旁边激动到身体颤抖的柳无颜。 大祭司：“……”是他啊，那没事了。 柳无颜干出这种事竟然给了他一种十分合理的感觉，这世上应该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干出这种事了，但凡他神魂再虚弱一点，今日就得被这道天雷劈得魂飞魄散了。 “想杀我大可不必特意引来雷劫。” “杀个屁！老子有分寸！” 亲自调养了二十年的身体，若不是知道他承受的住，柳无颜哪敢贸然借天雷把他唤醒。 看他活蹦乱跳还能骂人，大祭司放心了，迎着他愤怒的目光穿戴整齐，又恢复了往日仙气飘飘的形象。 炎夜等人赶来时正看到这一幕，说了些寒暄的话，大祭司一一应下，想要问问他沉睡后都发生了什么，还没开口便被扯住衣领撕裂空间带走了。 众人看着两人消失的地方一脸懵逼。 后山。 柳无颜一落地就把大祭司按在了树上，声音咬牙切齿，“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 “解释什么？”大祭司语气认真，眼中的疑惑毫不作假。 他是真的不明白，明明他把人给救了，这人不领情，怎么还一副跟他有深仇大恨的模样。 “你……” 柳无颜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得直磨牙，最后抬手摘了面具扔在他脸上。 “这个，怎么回事？” 大祭司接住面具微微皱眉，“你……不喜欢？” 他没亲手给谁做过东西，更没送出去过，还真就不知道人家不喜欢不想要该怎么办。 柳无颜：“……”这个呆子！ “我问你面具里面刻的字！” 大祭司轻轻在那字上摩挲两下，“我的名字，我跟你说过，我叫……” “司谨。”柳无颜替他说完，一张漂亮的脸蛋写满无奈，“我记住了，现在是让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刻你的名字。” “送你。” 大祭司说的很慢，肉眼可见的努力组织语言，“我没想过能活下来，名字……只跟你说过，怕你忘了。” “还有呢？” “还有什么？” 柳无颜盯着他看了片刻，猛地凑近，“你是不是喜欢我？” 一记直球把向来脑回路清奇且呆板的大祭司打懵了，怔愣许久后眉头皱得更紧了，“为什么这么想？” 他想，他应该是不会喜欢谁的，情情爱爱哪有占卜之术有趣。 但眼神骗不了人，他自己都不知道，此时他满眼都是面前的人，即便觉得那问题出格又毫无依据，却一点也没有生气或者不耐烦，只有无奈和纵容。 第83章 重妄苏醒 “真不喜欢？” 柳无颜看透了一切，但他忍着不拆穿，还咄咄逼人的追问。 答案就在嘴边，大祭司却莫名的有些说不出口。 气氛骤然变冷，诡异的压抑起来，不等他想明白为什么突然这样，按着他的人松开他退后一步，“不喜欢就算了。” 大祭司觉得自己似乎沉睡太久，睡出了什么毛病，怎么胸口越来越闷。 他不是能言善辩的性格，平日里沉默寡言且呆板非常，盯着柳无颜看了半天，到最后愣是一个字也没憋出来，只拿了面具往回走。 柳无颜抬腿挡住他，阴阳怪气，“怎么，又要绝交？”说完重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面具。 “没有。”大祭司停下脚步，“不喜欢就给你换一个。” 回答的相当认真，老实到柳无颜都有点不好意思再逗他。 这是真的呆，估计送个面具在里面刻名字已经是这辈子干的最亲昵的事了。 柳无颜冷哼一声，“我说不喜欢了？” 他没戴面具，男生女相的漂亮脸蛋似嗔似怒，明明是很正常的表情，他做出来落在大祭司眼里却透着一股子娇气劲，勾着人碰一碰，摸一摸。 这张脸肯定是美的，但真要说美，肯定还是沈云清更胜一筹，可即便是天生道体被完全激发时，大祭司看沈云清也从未有过什么出格的想法，别说是想摸了，他站近了都怕，怕挨打。 食色性也，欣赏美人本身没什么错，难不成是觉得柳无颜打不过我，所以我才敢想？ 大祭司这么想着，默默把面具给他盖脸上了。 还是戴着好，免得引人妄念徒生，多生事端。 柳无颜愣了一瞬，随后硬生生让他给气笑了，拿下面具往他怀里扔，“我那晚喝醉亲你了吧？” 话题跳跃太快，大祭司跟不上了，下意识点点头，承认完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整个人都僵住了。 柳无颜差点笑出声，强撑着冷脸道：“我从来不欠人人情，让你亲回来，这事就过去了。” “什……什么？”大祭司这辈子没听过这种要求，这是欠不欠人情的事吗？ “亲回来。”柳无颜不耐烦的催促，“快点。” 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大祭司退后两步，“不是这么算的。” “那你想怎么算？” “我……” “也对，当年六界浩劫，算起来你还救了我一命，是让我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大祭司瞳孔地震。 他知道柳无颜有些不着调，但没想到自己沉睡几年，睡醒之后这人彻底成了浪荡子。 什么以身相许，姑娘家无以为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他一个男子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 他一直不出声，还用一种“你好不知羞”的眼神看自己，柳无颜彻底体会到了欺负老实人的快乐，边走近边追问，“秘境中条件有限，一切从简，今晚就洞房如何？” “啪嗒！” 大祭司怀里的面具掉在地上，人直接撕裂空间走了，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落荒而逃。 “哈哈哈哈……” 柳无颜站在原地笑得直不起腰，笑够了才捡起面具戴上。 脸皮真薄，明明是他暗恋我，还得我费心去追，要不直接给他弄点药生米煮成熟饭算了。 他敢想也敢做，奈何调戏狠了，大祭司现在对他颇为防备，第一次用药就被发现了，之后再没找到机会，大祭司已经不碰他经手的任何东西了。 本来秘境中就挺无聊的，柳无颜都快闲出毛病了，突然找着点乐趣他哪能放过，每日兴致勃勃乐此不疲的调戏大祭司。 大祭司拼命躲他，奈何他已是半步飞升的修为，比大祭司高了些，防不胜防。 两人你追我躲，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根本没人记得还有三个化不成人形的等着他们拯救。 直到有一日，轮到白风遥守着，一个没注意重妄就把沈云清的储物戒给吞了。 龙族对自己的逆鳞都当性命宝贝着，日日能感应到却拿不到，简直太折磨龙了，几百岁的重妄都一身反骨，更何况此时神智不全犹如孩童的重妄。 他不仅生吞了藏着逆鳞的储物戒，见有人让他吐出来还直接跑了。 当然他没忘带上沈云清，正把龙身当滑梯玩的小猫崽上一秒还在开心往下滑，下一秒就冲上云霄，被风吹得死死抓住两片龙鳞，生怕掉下去。 到底是龙族的埋骨地，重妄在这里可以算是天地都向着他的存在，任由柳无颜以半步飞升的修为放出神识搜遍整个秘境，硬是没找到两人藏身何处。 “还是不行，你占卜一下吧。” 柳无颜揉着太阳穴直叹气。 重妄真的绝，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一如既往的欠到别人想弄死他，要不就别管了，让他一直化不成人身算了，不然好了以后又得出去祸害六界。 “仙尊舍弃天生道体夺舍饕餮，改变了命格不在六界之中，我无法推演仙尊的任何事了，至于重妄……”大祭司表情严肃，“忤逆天道，已经不被天道承认了，命格也不复存在，推演不了。” 他能窥探天机，知天命，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见旁人还对此事一知半解，顿了许久才开口解释，“换句话说，他们二人日后便是天道的对立面，机缘气运尽数枯竭，即便是渡劫时也不受天道庇护，谁都可以趁机动手诛杀。” 此时的重妄根本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在使出浑身解数哄被他盘住的小猫崽。 自从进了他选的山洞，沈云清就开始朝他叫，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却被追着打，不得已只能拿尾巴盘住。 “吼~” 别打了，我错了。 “嗷！”沈云清叫了一声，跳到龙头上狠狠咬住龙角。 “唔……嗷……嗷呜……” 那么敏感的地方被含在嘴里咬，重妄整条龙都麻了，又酥又麻还有点痒，龙身不停的抖。 沈云清还以为他是疼的，看他抖得幅度越来越大，终于大发慈悲松了口，爪子还耀武扬威的拍了拍被咬的龙角，小小的一只，却傲娇的像比山洞还大似的。 重妄任由他在头顶乱踩，趴在地上平复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恍惚间觉得下巴处又痛又痒，腹部也不太舒服，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滚。 他盘成一团试图压制，却怎么也缓解不了，昏暗的山洞中缓缓亮起一束光，是从他腹部透出来的，金灿灿的，比他身上的龙鳞还要金。 “吼！” 金龙突然痛苦的在地上翻滚，沈云清被甩到一旁撞上石壁，等他眼冒金星的爬起来，重妄已经开始一边滚一边干呕了。 “叮！” 储物戒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随之而来的还有山洞中金光大盛，龙身被完全笼罩其中，过了许久才缓缓散去，露出地上变大了数倍的金龙。 “嗷~” “喵~” “唔~” 任由沈云清怎么叫，金龙都没有反应，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他一只小猫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从有意识开始这条龙就守着他照顾他，怎么打都不走，现在却突然不回应他了。 沈云清用爪子疯狂拍打龙头，挠鼻子，戳眼睛，咬下巴…… 龙还是没反应，咬着咬着他突然在下巴那里发现了一片比旁边龙鳞漂亮几百倍的鳞片。 小猫崽瞬间双眼放光，眼睛发直，扑上去用尽全力咬那片龙鳞，想要咬下来。 好看，想要，藏起来！ 重妄是被疼醒的，他的神魂在一片混沌中漂泊了二十年，好不容易苏醒了，竟然感受到有人拔他逆鳞！ 给老子死！ 磅礴的灵力随着龙爪一齐袭出，却猝不及防感受到他化成灰都能认得的气息，重妄龙爪一麻，紧急拐了个弯，一爪子拍上石壁。 “轰隆！” 整个山洞瞬间坍塌，重妄化作人身一把抱住小猫崽，飞身躲了出去。 然后……一人一兽在树下大眼瞪小眼。 “沈……云清？” 虽然确认那是沈云清的气息，但重妄实在无法把怀里这还没他巴掌大的小玩意跟沈云清联系起来。 夺舍饕餮他能接受，饕餮真身他也是见过的，但是……谁能告诉他幼态的饕餮为什么是只小猫崽？！ 这合理吗？这他娘的他想亲沈云清一口都不敢下嘴，一张嘴怕不是能直接给吞了！ 差点生死离别，正是小别胜新婚的时候，不能亲近就算了，现在他怎么哄？怎么认错？ 他说话这小玩意能听得懂吗？ “沈云清？” 他又试探着叫了一声，果然，小猫崽一点反应没有，依旧盯着他大眼睛滴溜溜乱转，肉眼可见的新奇又疑惑，好像不明白一条龙怎么突然就变成人了。 重妄自闭了。 真听不懂啊，这下可完了。 “唔？” 沈云清终于结束了迷惑，好奇的用爪子戳戳他的脸，发现他不反抗，又找到下巴的位置一寸一寸按，努力寻找刚才那片漂亮的龙鳞。 “嗷！” 没有了！ 沈云清愤怒了，张嘴就是一口，咬住下颚内侧的软肉就不松口。 “嘶……” 疼倒是不疼，重妄皮糙肉厚他根本咬不透，就是特别痒，但又不敢拦着他，让他咬了好一会儿，痒得忍不住了才想起来自己苏醒前沈云清在做什么，果断变回龙身。 “喵！” 漂亮龙鳞回来了！ 沈云清又惊又喜，重新叼住逆鳞往下扯。 “嗯……” 重妄疼得闷哼一声，脑海中灵光乍现，龙爪托住沈云清送到自己眼前，眼睛瞪得老大。 “你当年拔我逆鳞……该不会就是因为它好看吧？！” 第84章 重妄养媳妇 重妄觉得自己发现了惊天大秘密，有些人看着清冷淡漠，实际上是个有特殊癖好的幼稚小娃娃。 喜欢收藏逆鳞算是个什么爱好啊！ 得亏他是条龙，不是龙没有逆鳞是不是还吸引不了沈云清了？ 沈云清还在锲而不舍的用爪子勾逆鳞，以他现在的力气自然是拔不下来的，虽然重妄很想顺着他，但条件实在不允许，这时候拔了逆鳞肯定要伤了元气，秘境不知何时再次开启，他得保证自己有能力保护好这一堆人。 以沈云清的性格，不说白风遥，就是现在他明明恢复了却不保护好凤宿，等沈云清清醒了都是一桩大罪。 沈云清最是心软，嘴上再怎么责怪，心里也绝不会恨对他好的人，更何况凤宿的所作所为看上去疯魔入骨，实际上若是没有他，沈云清基本不可能躲过那场命劫。 那疯子真是把能给的一切都给了。 “嗷……呜！” 扯不下来逆鳞，小猫崽彻底愤怒了，对着比他大了百倍的龙又抓又咬，自认为凶的吓人，实际上白白的一个小毛团歪着脑袋嗷嗷叫的模样别提多萌了。 再一想这么萌的小毛团是那只可远观的云清仙尊，重妄感觉自己心都快化了，痒的不行，化作人形伸出罪恶的大手，强行掰开小毛团的爪子露出软乎乎的肚皮，把脸埋上去狠狠吸了一口。 啧，爽！ 沈云清就是在床上也是矜持害羞的，何曾给过他机会这么放肆，重妄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恶霸，终于体会到了一次强抢良家美男并且为所欲为的快乐。 这种坏事且干且珍惜，等沈云清清醒了就彻底没机会了，可能还会被打死。 重妄把小猫崽揣在怀里，只让他露着头呼吸，就这么带回去找柳无颜他们了。 对于重妄恢复了这件事众人肯定是很高兴的，柳无颜还仔仔细细的给他检查了一番，但这高兴只持续了一天。 因为劫后余生的某条龙实在是太……浪。 没错，就是浪。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抓紧时间找办法帮沈云清恢复，结果这条龙一点不着急，说什么沈云清肯定不想再受任何人摆布了，不想别人再帮忙做决定，一切都要顺其自然。 然后他就开始亲力亲为养猫崽，乐在其中，乐不思蜀。 从前顾及着沈云清脸皮薄，当众不敢做什么亲密举动，现在他算是放飞自我了，想亲就亲，想抱就抱，时不时埋肚皮吸一口，看得白风遥头皮发麻。 “魔……额……爹，父亲以后要是知道了你这么……咳，肯定要生气的。” “你懂什么。”重妄白了他一眼，理直气壮，“我得趁现在就让他习惯跟我亲近，不然等他长大了抛弃我怎么办？现在跟我日日耳鬓厮磨培养感情，长大了才能离不开我做我的道侣。” 白风遥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看得出来若不是打不过他，肯定要亲手把沈云清抢过来，让他远离这个变态。 等到重妄终于过了那股兴奋劲回魔族处理事务，炎夜流音带着一众大魔认真汇报，他坐在主位抱着个小猫崽又摸又亲，每次他去亲头顶众人都呼吸一滞，生怕他把那小玩意给生吞了。 即便知道那是云清仙尊，可形象就是个小猫崽，他们真的很难接受一言不合就打打杀杀的尊主，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笑得跟个变态似的天天蹂躏那么一丁点大的小白团子。 而且是走到哪带到哪，一刻都不能离开视线，去温泉沐浴也带着。 不着调如柳无颜都看不下去了，在去温泉的路上把他拦住。 “仙尊现在还小，很小，特别小。”柳无颜眼神和语气都意有所指，尴尬又不失委婉，“你懂我的意思吧？” 说完他自己都有些无语，想当年他可是负责给两人送药膏的，现在倒好，沦落到拦着他们千万别用药膏了。 重妄自然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僵硬，随后见鬼似的看他，“他那么大一点我能做什么？我护着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为了做那种事伤着他？在你们眼里我就这么禽兽吗！” 柳无颜没说话，但眼里明晃晃的写了两个字：你是。 重妄：“……”你丹方没了。 这次柳无颜可以说是救了所有人，重妄恢复后把自己身上所有丹方都给了他，还有整整两个储物戒的炼丹材料，本来打算出去以后到龙窝里给他找八品丹方的，现在…… 质疑我对沈云清的爱，丹方撕了都不给你！ 柳无颜表示完全无所谓，他现在已经没那么痴迷炼丹了，调戏大祭司可比炼丹有意思多了。 水雾氤氲的温泉边，重妄脱了衣服直接抱着沈云清走下去的，看毛茸茸的小白团子浸湿后又变小一大圈，还在水中疯狂甩毛抖水，靠在边上笑出了声。 “好了好了别抖了，泡一会儿我给你烘干。” 他把小猫崽放在胸前往上浇水，手法温柔的帮忙梳洗毛发，看白团子越来越乖，还哼哼着让他重一点，越看越稀罕。 “啵！” 重妄低头响亮的亲了他一口，然后一发不可收拾，逮着哪都要亲一口，最后忍不住化成龙身，伸出舌头一下一下舔他。 显然沈云清是更喜欢他的龙身，原本只享受他的伺候，一看他变成龙马上开始跟他玩。 舔舔龙鳞，用牙齿磕一磕，爪子还去拨弄龙角龙尾，从前的沈云清还是很克制的撸龙，看上去像是无聊了才顺手摸一摸，现在则是毫不掩饰的喜爱，恨不得把他的龙尾龙角还有龙鳞都占为己有才好。 重妄惋惜的叹了口气，“早知道你这么喜欢，一开始我就应该拿这些勾引你，何必多走那么多弯路。” 神魂沉睡这二十年他想了很多，想他对沈云清的感情，想他们明明两情相悦为什么会有那么东西横亘在中间，想他连心魔都控制不了怎么敢靠近沈云清，想墨尘和凤宿都犯了沈云清的大忌，他苏醒以后要怎么避开这些雷区，怎么跟沈云清重新开始…… 他想出了一些方法，但万万没想到苏醒后还有意外惊喜，知道了沈云清这不为人知的小癖好。 沈云清喜欢的东西他刚好有，他是龙族，这一点是墨尘和凤宿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且改变不了的事实。 “喵呜？” 小毛团不明白这条龙在对着他说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奇怪的盯着他看个不停，他只知道这威风凛凛的巨龙对他很好，不管他做什么都不会伤害他。 所以他更认真的去咬逆鳞了。 漂亮，金闪闪，咬下来玩！ 重妄又心酸又好笑，现在在沈云清眼里，任他修为再高，他也完全比不上一片龙鳞。 “咬，咬吧，咬下来就给你。” 明知道他听不懂，重妄还是宠溺又无奈的给了承诺，然后继续一寸一寸帮他梳毛，梳到后腿时动作猛地一顿，盯着他腿间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喃喃自语似的，“果然很小……” “唔？”沈云清停下来咬逆鳞的动作，回头盯着他看了看，然后用力给了他一爪子。 没听懂，但本能的觉得不是什么好话，先打了再说。 挠痒痒一样的力道并没有让某条龙吸取教训，仗着他现在什么都不懂，疯狂作死，煞有其事的跟他讲道理，“本来就是很小，你现在才多大点，比我可差远……” 他顿了顿，然后彻底不做人了，把小猫崽往龙腹处按了按，然后耀武扬威的整条龙半立起来，“看到没，两个，一个就比你现在整个大了。” 他以前也浪，但没像现在这么肆无忌惮过，因为沈云清不让，动不动就揍他，现在他几乎是报复性的拼命骚，都快骚断腿了。 正要再说几句，小猫崽突然凑近，他都来不及往后退，直接嗷得一声蜷缩成一团，“草！别别别……别咬啊！” 这是真的疼，重妄翻滚半天才勉强停下来，看着对他哼哼唧唧示威的小猫崽有点想哭。 “沈云清，你可真是个祖宗……” 变成小猫崽了也一点亏不肯吃，他痛快痛快嘴都不让，非得哄着供着宠着才行。 以前也不这样啊，云清仙尊向来清冷淡漠，怎么就变得越来越…… 他娘的，好像是我给宠出来的！ 重妄哭笑不得，眼看小猫崽又要往他头上爬，认命的用龙爪给送上头顶了，这下可真是踩在他头顶为所欲为了。 沈云清自认为驯服了一条威风凛凛的巨龙，重妄又宠得他一点底线没有，原本每日喜欢安安静静晒太阳的小猫崽彻底变了个猫。 白风遥专心修炼，他抓过放在一边的心法秘籍，连抓带咬的全给撕成了碎片，等白风遥睁眼看到这一幕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心里痛的滴血也不敢说，跪着拯救下唯一一页完整的心法，眼看就要给他磕一个了，“小师叔，父亲，这个不好玩，你撕太碎我拼不上了，求求了……” 流音路过笑得前仰后合，然后一转眼她刚换的红纱裙就被猫爪抓掉了袖子。 炎夜和问羽的本命剑也被跳上跳下当玩具，剑柄被啃得全是牙印，凤宿更惨，好好的一只凤凰，眼看就要没毛了，沈云清没事就咬一根凤凰翎羽下来磨牙。 不过凤宿一点不心疼，就随便他咬。 这帮人谁也不敢多说什么，沈云清玩够了又盯上了大祭司，觉得他那一头白发有点熟悉，爪子一抓硬生生给人扯下来一缕。 “仙尊喜欢这个？” 大祭司对他向来好脾气，自己又随手弄下来两缕给他，结果他不要了，盯上刚占卜出结果还没来得及看的玉牌，叼着往石头上一磕。 “咔嚓！” 玉牌应声而碎，大祭司眉心跳了跳，深吸了一口气，撕裂空间走了。 沈云清歪着头看他凭空消失，愣了一会儿跑进竹屋。 柳无颜刚出炉的七品丹药，一瓶一瓶整齐摆在桌上，他跳上桌全给用爪子推下去了，丹药掉出来他还用爪子踩着玩，被无数人抢破头的七品丹药，一个个全变成了印着梅花的小饼。 “仙……仙尊？！” 柳无颜转头看到作案现场，惊到面具差点掉了，愣在原地久久回不了神，这也就是沈云清，换成别人他就直接上去拼命了。 “嗷？” 沈云清一脸无辜的回头看他，柳无颜拼命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云清仙尊，绝对不能发火，起身推门去找能发火的去了。 “重妄！” 他把沈云清这几日做了什么详细吼了一通，重妄听得嘴角抽了抽，开口时却满脸无所谓，“你急什么，多少丹药我赔给你。” 说完又抱来沈云清，动作熟练的给他梳毛按摩，语气宠溺，“一出手就挑七品丹药糟蹋，真厉害，还想玩吗？我这有两瓶八品的……” 柳无颜：“……”就你这么养，得他娘的养出个什么样的混世魔王啊！ 有你一个就够糟心了，你放过六界吧！ 第85章 爹爹 重妄是真想把沈云清给宠上天的，从前他没什么野心，现在已经开始盘算揽权夺势了，当年沈云清渡命劫就是个例子，他不做到足够强，不仅无法护沈云清周全，也会让野男人有可乘之机。 他的道侣，没道理靠别人去渡命劫，虽然他很感激，但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那些人会在沈云清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会让沈云清在意一辈子。 他不能再让这种情况发生了，沈云清的心就那么大，不能再让别人多占一分一毫的位置。 秘境中多方势力混杂，虽说掌权人都关系不错，但下面的人各有各的心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观念深入骨髓，魔尊苏醒的消息对这些人绝对算不上惊喜，甚至可以说是惊吓。 尤其是妖族，他和凤宿不合人尽皆知，如今凤宿还未苏醒，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趁机发难。 然后重妄处理完魔族的事就跑妖族去了。 怀里抱着沈云清，迎着一众大妖如临大敌的防备目光，大摇大摆走进去。 问羽代管妖族，看见他表情就跟吃了苍蝇一样，却还得维持表面和平，十分得体的提醒他，“我们尊主为救仙尊沉睡，魔尊就算再混蛋再没良心，也不该落井下石趁人之危吧？” 重妄还没什么反应，炎夜就在后面无语住了。 你这傻鸟是一点人话也不说啊，生怕我们尊主不动手呢？ “是凤宿带出来的，说话跟他一样难听。” 重妄微微抬手，灵力还未汇聚，炎夜突然开口，“尊主，仙尊好像困了，还是别吵到仙尊了吧。” 本来没打算怎么样，只是想帮忙设两道结界庇护一二，结果他这么一拦，重妄当即把目光在他和问羽身上转了一圈。 问羽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毫不作假，显然也是没想到炎夜会帮忙求情，虽说这二十年两人经常见面，但大多时候都是打架切磋，真要说交情……似乎算不上好吧？ 炎夜还是那幅淡定又圆滑的表情，拿着折扇像是个与世无争的斯文书生，仿佛刚才求情的人不是他。 这小子还挺能装。 重妄看透了一切，手上灵力转了个弯，一掌打在炎夜肩头。 炎夜踉跄几步，稳住身形后单膝跪下去，“尊主。” 问羽眉头紧锁，看重妄的眼神更冷了，对自己的手下都动手，尊主说得对，魔尊果然是个没人性的王八蛋。 “为一个外人求情，你还把本尊这个尊主放在眼里吗？”重妄嗓音阴森。 “属下知罪。”炎夜低着头，语气卑微却异常坚定，“但问羽不是有意冒犯尊主，还请尊主不要怪……噗！” 又是一掌打在身上，炎夜吐出一口血，脸色也白了几分。 重妄指尖动了动，心道这小子净给自己加戏，他压根就没用力，不可能打到吐血。 “炎夜，你太让本尊失望了。” “尊主……” “为一个妖族顶撞本尊，那以后就不必再回魔族了。” 一句话，一个对视，不必说破，多年的默契已经传达完了一切。 这变故来的太快，有人觉得是魔尊借题发挥收权，也有人猜测两人积怨已深只是找个由头发落了炎夜，总之炎夜算是彻底失了势。 等重妄离开，问羽上前两步，还未开口炎夜就身形晃了晃，晕倒在他脚下。 为他求的情，为他受的伤，还为他被魔尊给惩罚不许回魔族，这……总不能给扔出去吧？ 重妄隐了身形看问羽亲自扶起炎夜，对着怀里的小猫崽语重心长，“看吧，男人哪有好人啊，都是套路，就我是真心对你好，知道了吗？” 沈云清伸了个懒腰，拿出一片龙鳞叼在嘴里嘎嘣嘎嘣的啃。 为了炎夜的幸福，重妄只能把妖族放在一边先不管了，剩下虚空界和医仙楼也不用他亲自说什么，直接找大祭司和柳无颜谈。 “外界如何我们一概不知，但上界定然修为会更高，一旦秘境开启，我们会很被动，所以我想结盟。” 柳无颜觉得他就是在说废话，“当年六界浩劫不是都站在你这边了么？” “那是站在沈云清这边。”重妄无奈叹气，“你们说救云清仙尊，手下的人会冲锋陷阵，你们说救我试试，一半人都得临阵倒戈。” 不得不说，他对自己的名声认知相当准确。 最后三个人商量了半天，决定给重妄一个笼络人心的机会，最大程度上帮所有人提升修为。 听上去似乎不是很难，但当今世上也就只有他能做到了。 心法秘籍，神器丹药，天材地宝，这些东西他应有尽有，养这几方势力放在一起的一大群人绰绰有余。 “妖族怎么办？”大祭司看向凤宿，“我占卜过，大概还要至少十年他才能慢慢恢复，但能恢复到什么程度不得而知，毕竟他身上背了太多因果。” “妖族先不用管，炎夜联姻去了，凤宿……”重妄顿了顿，“我想办法，无论如何也得让他恢复，不然以后沈云清想起过往肯定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正事上他还是很靠谱的，有他在都能安排好，柳无颜只有一个条件，“你看好仙尊，仙尊现在正是需要好生教导的时候，饕餮长大后胃口会很大，现在不教好了，以后怕是要无法无天，还会吃一堆奇怪的东西。” “没必要，又不是养不起。”重妄不以为然。 “在秘境中是无所谓，可出去之后呢？”大祭司也有这方面的担忧，“你不教好仙尊，出了秘境仙尊万一成了第二个你，到时候……” “所以我现在才要早做准备，要做到出了秘境也一样护得住他。” 言语之间颇有些偏执意味，引来柳无颜和大祭司满眼的不赞同。 重妄与他们对视许久，最后苦笑着靠在椅子上，“那你们说，我要教他什么？教他克己复礼，隐忍谦让？教他是非责任，顾全大局？” “这算什么教导？这不就是让他继续做他的云清仙尊，做个没有自我的沈云清。” 从前的云清仙尊就是这样，受世人敬重，美名满天下，可沈云清不是这样的，那只是云清仙尊，不是沈云清。 柳无颜和大祭司明白他的意思，一时间沉默无言。 “他一出生就是天生道体，墨尘庇护他疼爱他，可也只是费尽心力保他性命，没让他过一日安稳岁月，千年责任加身，云清仙尊的名号把他捆得严严实实，可如果让他自己选呢？” “他肯定不会选这样无趣的过一辈子，我见过鲜活的沈云清，会不讲道理，会闹脾气，会享受宠爱，娇气又懒散，和云清仙尊的形象大相径庭，但他是开心的。” 重妄低头抚摸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小猫崽，眼底满是疼惜，“所以这一次我让他自己选，当年他修为散尽，就是不想再背负一切，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重活一次的机会，我就想让他开开心心的长大，让他做无忧无虑的沈云清，一切后果我都会替他承担。” 竹屋内寂静许久，最后是大祭司先开了口，“仙尊放弃杀你渡命劫是对的。” 当年他总觉得不值，也不看好两人在一起，因为那时的重妄情意足够，但很多想法都不算太周全，也护不了云清仙尊无忧。 如今这一路走来，他算是见证了重妄在感情上的成长，这一次他觉得云清仙尊的选择值得了，重妄配得上云清仙尊孤注一掷，走下神坛放弃一切，不惜修杀戮道跟他在一起。 柳无颜也是见证者之一，但他没有大祭司那么偏心沈云清，他只觉得从前种种都是命运使然，算不得重妄不够好，只能说现在的重妄想明白了很多事，能做的更好了。 “总之……你注意分寸吧。”柳无颜无奈笑笑，“我也不是每次都能把你们从鬼门关救回来，还是得自己多惜命。” 都是过命的交情，说太多反而矫情，心意到了就够了。 那日之后，沈云清彻底过上了在秘境中横着走的生活。 重妄把他当祖宗供着，宠得跟眼珠子似的，大祭司等人又容着纵着，下面那些人哪还敢多说什么，恨不得见着他就绕路走，免得惹着了这个祖宗。 有重妄精心养着，还日日用灵力帮他长大，一年后沈云清从没巴掌大的小毛团长到了小臂那么长，也觉醒了饕餮的本能，开始十分爱吃。 天材地宝来者不拒，各种丹药当糖豆吃，还尤其喜欢吃一些闪闪发亮的东西，秘境中人人自危，轻易不敢把本命剑当着他的面拿出来，因为一个不留神就会被他给吃了。 重妄跟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于是龙鳞也成了他最喜欢吃的食物，金灿灿的龙鳞没事就拔一片放嘴里嚼。 好在重妄修为够高，修复能力也强，不然早让他给拔秃了。 又过了几年，某日清晨醒来，重妄总觉得今日阳光过于明亮了些，照进屋中跟外面一样亮，睁眼一看，哪有什么屋子，他分明就是躺在外面。 要不是身下还有床，他都要以为昨晚是幕天席地睡的了。 转头一看，罪魁祸首正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吞下最后一点屋脊。 “怎么把屋子给吃了啊……” 重妄哭笑不得，赶紧下床抱起他查看，“伤没伤着哪？那东西都是土和石头，还硬，又不好吃，昨晚不是给你留了灵……灵……” 怀里的白团子毫无征兆的变成了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重妄整个人都懵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沈云清？” 少年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他的脸，满眼都是好奇，奶声奶气，“爹……爹爹……” 重妄：？！！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阡虞的两张催更票，破费啦~ 第86章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情潮期？ “爹爹？” “爹……爹？” 重妄从未如此讨厌过这个称呼，虽然他十分乐意认别人当儿子，但这个人他不能是沈云清啊！ 这算什么？他乱给人当爹的报应吗？ 早知道就不认白风遥当儿子了！ “爹爹……饿……”一直得不到回应，沈云清有些急了，搂住他的脖子“嗷呜”一口。 牙齿咬住皮肉的痛感终于把重妄拉回了现实，看着怀里不过七八岁的少年，抖着手拿出天材地宝投喂。 “咔嚓咔嚓……” “嘎嘣嘎嘣……” 沈云清认真的啃，重妄绝望的盯。 等怀里那几样都吃完了，沈云清又抬头找他，“爹爹，还要。” 奶声奶气的少年音好听极了，重妄却只想哭，他把人抱住深吸一口气，用自己最温柔最耐心的语气说道：“不是爹爹，我是你的道侣，你不能叫我爹爹。” “刀……雨？” 刚化作人形的少年不明白什么叫道侣，连说都说不清。 “就是……我是你最亲密的人，但不是爹爹。”现在跟他解释太多他也听不懂，重妄只要求一件事，“不能叫爹爹，叫爹爹就不给你吃的了。” 一听说不给吃的，沈云清当即变了脸，也不黏黏糊糊的搂他了，转身就要往外跑。 “哎……别跑啊！” 可怜魔尊大人从未带过小孩，这不怎么听话的小孩还是沈云清，不敢说重话也不敢强行把人留下，逼得他只能变出龙尾，摇摇晃晃的送到少年眼前吸引注意。 沈云清果然不跑了，盯着龙尾双眼放光，还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摸，“金灿灿，漂亮。” 说完直接一把抱进怀里，“我的！” “你的你的，都是你的。”重妄温声细语的哄，“所以不能再叫爹爹了，知道吗？” 沈云清果断点头，话说的磕磕绊绊，但是极其认真，“不是，爹爹，是，龙龙。” 重妄沉默了。 虽然叫龙崽子也很有损他的威风，但那好歹是从小就开始叫的，他已经习惯了，可现在龙龙这个称呼实在是……羞耻。 “不是龙龙，叫重妄。” 沈云清眨巴眨巴眼睛，“龙龙。” “不对，跟我说，重、妄。” “龙、龙。” 重妄：“……” 他敢保证沈云清绝对听懂了，但就是故意跟他唱反调，认准了这个称呼不愿意改。 这偷着坏的劲就很沈云清，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两人正大眼瞪小眼呢，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仙尊化形了？！” 柳无颜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自己儿子出生估计他都不能有这么激动，盯着沈云清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我怎么记得这地方不是这样？屋子呢？你单独把床搬出来做什么？” 重妄指了指沈云清的肚子。 柳无颜怔愣片刻，随后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行，仙尊可真行，就得这么折腾你，当初我说在乱吃东西上稍微管一管你不让，现在好了，连屋子都……” “嘎嘣嘎嘣……” 柳无颜话茬一顿，转头看到沈云清正往嘴里塞的半块玉佩，心凉了半截，赶紧低头往自己腰间看，果然原本挂着玉佩的地方空空如也。 “那是……那是我在大祭司那好不容易骗来的！”柳无颜几乎抓狂。 骗来的它也是定情信物啊！ 几年前大祭司突破半步飞升后说要闭关稳定道心，他知道这是缠的太狠了有意躲着他，所以在闭关之前骗来了玉佩当“人质”，现在好了，吃的一点没剩。 沈云清一点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坏事，还歪着头朝他笑，想再要一块玉佩来吃。 “仙尊你……你……” 柳无颜“你”了半天，对着那张过分可爱的漂亮脸蛋愣是说不出一句让他赔的话，最后含泪把闭关的大祭司从密室扯了出来。 “玉佩让仙尊吃了，想要就自己找仙尊要去。” 他把烂摊子往出一推就不管了，大祭司盯着缩小版且萌到人心化的沈云清看了几秒，最后露出一个释然又纵容的笑，“能化形了就好。” 他一直心中有愧，当年沈云清全心全意信任他，拿他当至交好友，他却隐瞒了太多东西，甚至在其中充当了推手，如今看沈云清安然无恙，还能重新开始，拥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他总算能放下些许愧疚了。 沈云清好奇的盯着他，从重妄身上跳下来站到他面前，口中念念有词，“白的，我也……” 大祭司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这一头白发，后来他修为散尽时也是白发，之前的小猫崽就喜欢抓这头白发。 “也什么啊，现在不是了。”重妄在身后把人揽住，语气坚定，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告诫自己，“从前的事都过去了，没有白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沈云清，一个无忧无虑长大，受尽宠爱的沈云清。” 从此以后堂堂魔尊大人彻底沦为了妻奴，或者说是娃奴，又当爹又当娘，沈云清刚化成人形什么都不懂，他就从最基础的开始教，读书写字穿衣服，沐浴吃饭聚灵气，事无巨细亲力亲为。 而且脾气相当好，根本看不出从前暴躁易怒的模样，就是沈云清骑在他头上扯他耳朵他都笑嘻嘻的不阻止。 然后果然顺应柳无颜的话，养出了一个小混世魔王，比当年让六界闻风丧胆的魔尊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重妄是孤身一人强取豪夺，他是包括重妄在内这几个大能一起宠着纵着。 沈云清喜欢亮闪闪的东西，秘境中天材地宝无数，这么多年也只出世了一小部分，从他化形后只要有出世的宝物他都要去凑热闹，看见喜欢的就想要。 别人还能说什么，包括重妄在内三个半步飞升给他保驾护航，就是那宝物到手了，也得老老实实的上交给云清仙尊。 因为是云清仙尊，众人倒是不至于有什么不满，但心里谁不得感慨一句简直比当年的重妄还像土匪。 外人都这么遭罪，更别说这几个亲近的人了，大祭司占卜用的玉牌他说嚼就嚼，柳无颜刚出炉的丹药拿起来就吃，凤宿一个纯正血脉的凤凰愣是被他给当成了坐骑，天天骑着凤凰飞来飞去，兴致上来了也不管是什么部位，逮着凤凰翎羽就拔，拿着当玩具。 当年九尾灵狐为救他而死，柳无颜给搜罗到了一缕残魂带进秘境，好不容易被重妄养好重塑了肉身，第一日就被沈云清薅秃了一条尾巴。 九尾灵狐抱着尾巴嚎啕大哭，“我是你的灵宠啊，主人你不能这么对我，有没有人管管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呜呜呜……” “哭个屁，他就喜欢毛茸茸的东西，薅你点毛怎么了？”重妄直朝她翻白眼，“老子龙鳞都不知道被拔多少了，你看我哭了吗？” “那能一样吗？那是你道侣！再说你平日都是用人形，龙鳞没了也不影响，我还没化形，这些毛就是我的头发，我头发被薅了你知道吗！” 九尾灵狐哭的伤心欲绝，见重妄不打算管，又拉来柳无颜和大祭司告状，想让他们帮帮自己。 结果两人刚一露面，一个面具被摘下来嘎嘣嘎嘣嚼了，另一个被扯住了一头白发。 沈云清顶着张清冷绝美的脸满脸无辜，手上一个用力，直接扯下大祭司一缕头发，大祭司一脸淡定，转头看向九尾灵狐，“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九尾灵狐：“……”破案了，主人这样都是你们给宠的。 “今天仙尊心情不错啊，还给我留一块。”柳无颜捏着面具仅存的一点残骸，朝大祭司晃了晃，“又吃了，再给我做一个。” 大祭司淡淡点头，“好。” 虽然只是几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对话，但两人之间那种融不进其他人的气场，看得九尾灵狐当场就不哭了。 这俩人有事，绝对有事！ 老娘先弄明白谁攻谁受再说！ 这心声要是让重妄听到，估计还得损她几句，因为这么多年过去，重妄都没看明白谁攻谁受。 表面上柳无颜死缠烂打主动的像个攻，可大祭司明显武力值比他高，心思也比他重，看着闷声不响爱搭不理，其实大多时候都对柳无颜相当纵容，就像做面具这种事，开口要了就一定给做，各种样式全都满足。 而且大祭司实在是太不开窍了，要是沈云清这么追他，沈云清龙蛋都得生好几窝了。 思绪飘得越来越远，冷不防想到生龙蛋前的具体过程，重妄只觉得龙尾一阵酥麻，虽然只有一瞬，但也热得他头脑发烫。 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别说是从前他跟沈云清开荤的时候，就是这几年他憋得要死也没光想一想就反应这么大过。 他跟沈云清一起沐浴过数不清多少次，但都努力清心静气，想多养养再说，怕吓着沈云清，怎么突然就这么禽兽了？ 重妄赶紧断了不合时宜的念头，默念几遍清心咒。 “龙龙，我困了。” 沈云清闹够了回到他身边，动作熟练的往他怀里一扑，重妄把人接住抱回房间，陪他一起躺在床上哄他睡觉。 从前沈云清就比他矮了一头，现在还没完全长开，在他怀里小小的一只，睡着时更是娇小乖巧的不像话，重妄原本只是心无杂念的欣赏他的睡颜，暗暗感叹自己养的可真好，结果想着想着思绪又开始朝不可描述的方向飞奔。 然后双腿一热，下一秒就不受控制的变成了龙尾，那种酥麻的感觉又来了。 不……不会吧…… 眼看着龙尾有了自己的想法，黏黏糊糊的往沈云清身上缠，重妄人都傻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情潮期？ 作者有话说： 感谢狐不归的两张催更票，感谢扒了前任苦茶子、香气袭人的一张催更票，破费啦~ 第87章 清清 “柳无颜，柳无颜！” 柳无颜还在试图骗大祭司穿他的衣服，看到重妄跌跌撞撞打破结界闯进来，一把抓起法袍披在只穿着里衣的大祭司身上，然后才问他，“你这是……让谁给打回原形了？” 那么长的龙尾在身后拖着，还不受控制的乱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行了呢。 “好像是情潮期，你给我看看。”重妄喘着粗气，“热，热得要命，我现在见不得沈云清，大祭司帮我带他下山吧，尽快。” “情……情潮期？” 饶是柳无颜再见多识广救人无数也被他给惊到了，上下打量他好几遍，最后都有些无语了，“你这……这又不是病，我怎么给你治？你赶紧跟仙尊双修去啊。” “下不去手，他太小了，我想再养养。” “你个禽兽竟然还能顾及这些？”柳无颜属实震惊了，震惊过后又难免有些糟心，“你现在的情况不找人双修不行，几百岁了第一次经历情潮期，来势汹汹的，硬憋着能把你自己憋死。” “你想办法帮我压一压。”重妄也知道有些为难他了，但又别无他法，“多压一日是一日，我得给沈云清接受的时间，这么多年我都忍过来了，他不心甘情愿我不能碰他，不能让他因为这事跟我有隔阂了，万一再恨上我，那还不如让我就这么憋死算了。” 他这么多年守着沈云清着实不易，柳无颜虽然没什么好办法，但也硬着头皮应了。 “我现在去给你炼丹，但事先说好，这丹药服下会封闭五感，是给将死之人保存尸身用的，就是对龙族也会一定程度上损伤身体，你自己想好到底用不用。” “用。”重妄毫不犹豫的点头。 柳无颜没再多劝，起身要去炼丹，却被大祭司拦下了。 大祭司没什么表情的看向重妄，“仙尊说过不想与你双修吗？” 重妄一愣，“他还什么都不懂，怎么可能……” “那就是没说过，也不一定不想。” “你……什么意思？”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结果，这次你又没问仙尊愿不愿意。”大祭司言语间带着浓浓的不赞同，“你觉得你是在为仙尊好，可如果仙尊知道了那丹药会损伤身体，他会选择让你服吗？” “仙尊如今早已不是那副伤了根基的身体，他只是看着还未长成从前那般身形，但无论年纪还是修为都足以助你度过情潮期。不如你亲口去问问，如若仙尊不愿，那再从长计议。” 大祭司顿了顿，“我觉得仙尊会愿意，当年仙尊还不知情为何物便敢顺应本心放弃一切，罔顾性命冒着六界不容的危险为你修杀戮道，即便有些事忘记了，但对你的偏爱还是会像本能一样存在。他对你一直与对旁人不同，每日这么多人围着他，他只让你抱，只让你哄他睡。” 平时他不声不响，话都懒得多说一句，关键时刻竟然滔滔不绝的说了那么多，且每多说一句就让重妄动摇一分，最后还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了。 于是等沈云清睡醒，惊讶发现自己被龙尾缠得严严实实，根本起不来了。 “龙龙？” 他挣扎两下，结果腰间又缠上来一条手臂，重妄把他抱在怀里，滚烫的呼吸从后颈一路游移到唇边，发现他只愣愣的看着自己，并未躲避，小心翼翼又欣喜若狂的吻了上去。 沈云清身体完全是僵硬的，他觉得龙龙好像是要吃了他，不然为什么一直咬他的嘴唇，还勾他的舌头？ 但渐渐的好像有一点舒服，他也无暇想太多了，最后完全乱了呼吸，被放开时整个人软成了一滩水。 “沈云清。” 重妄给他足够的时间平复呼吸，克制的在他侧颈落下一个个吻，嗓音温柔又隐忍，“清清。” 从前他看别人叫道侣姓名的叠字时就想这么叫了，他喜欢这种独一份亲密，但他怕沈云清不喜欢，嫌他幼稚，便一直偷偷藏着，今日这点隐秘的小心思也藏不住了。 “清清，清清……” 只简单的一个称呼，光是从口中说出去他就一阵满足。 绝对从来没人这般称呼过云清仙尊，他是唯一一个，是最特别的，也是和沈云清最亲密的人。 “龙龙，痒……” 沈云清抬手捂住脖子，不想让他再继续亲了，这些年重妄光教他无拘无束玩乐了，什么都顺着他，这些私密的事一点没教，发现重妄不停，沈云清有些恼了，抬手就往他头上打。 不疼，他根本没用力，重妄还是停了动作，抱着他哄，“清清，我生病了，你如果不愿意帮我，我会死的，我死了就没人给你做桂花糕和糖丸，没人给你摸龙尾龙角了。” 他太清楚沈云清喜欢什么，一下戳中两处死穴，沈云清当场表示愿意帮忙。 “但是可能会很累，而且时间很久，我们要做很亲密很亲密的事。”重妄骗了，但又没完全骗，拿出沈云清从前给他的春宫图物归原主，“你看这个，看完了如果还愿意帮忙的话再跟我说。” 沈云清接过来一连翻了好几页，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好意思，反而开始质疑重妄的用心，“你是不是想逼我勤加修炼？这上面全是心法！” 重妄让他给逗笑了，果然还是那个沈云清，看春宫图都只注重心法，半点看不到其中的鱼水之欢。 “不是，你不用看心法，就看里面的图，愿意这样帮我吗？” “嗯……”沈云清沉吟片刻，合上春宫图认真发问，“会疼吗？” “不会。” “那……这就是你总跟我说的道侣，也是道侣之间才能做的事对吗？” “对，但是我不会逼你跟我做道侣，你不愿意就不……” “我同意了。”沈云清打断他的话，“我可以帮忙，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明明还是那张美到让人失语的脸，却少了从前的淡漠清冷，多了许多灵动和稚嫩，但熟悉的表情重妄不会记错，眼睛微微放光，还藏着些笑意，一看就是要使坏了。 不过不管沈云清要做什么他总归是要纵着的，没怎么思考就点了头，“说吧。” “我要和你契约。” 沈云清表情严肃，脸上甚至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坚决，有那么一瞬间重妄甚至有些慌乱，怀疑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我要你做我的灵宠，会跟我同生共死的灵宠。” 那是魂契，他们从前结过的，只不过那时是重妄偷偷结的，他不愿意，现在却是他反过来要求结契。 重妄嘴唇颤动了许久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为什么要结这种契约？” “因为……”沈云清很苦恼的皱着眉，“因为我怕你丢下我，我好像被抛弃过，我……不想一个人。” 心脏钝痛得有些喘不过气，重妄从未后悔过那时拼了命为他反叛天道，可此刻却说不出的懊悔。 他是真的抛弃过沈云清的，说结魂契生死不弃的是他，最后舍了性命击散雷劫，留沈云清一人独活的也是他。 如果没有大祭司机关算尽，没有柳无颜倾尽毕生所学相救，他会留沈云清一个人体会生离死别的痛苦，还残忍的为了让沈云清好好活着，逼他给自己收尸扫墓…… “不会了，再也不会抛弃你了，结契，现在就结。” 他结魂契的手法已经很熟练了，只是契约完成后，发现沈云清有三个灵宠时他恍惚间以为自己高兴出了幻觉。 “九尾灵狐是一个，我是一个，一共三个，另外一个灵宠是哪来的？” “是小凤凰啊。”沈云清不明所以，“小凤凰要做我的灵宠，他会带着我飞出去玩，我就同意了。” 虽然只是普通的灵宠契约，远远比不上自己的魂契，但重妄还是狠狠的咬了咬牙。 好你个杂毛鸡，装的挺像啊，老子以为你还是一点神智都没有，结果都他娘的骗沈云清收你当灵宠了！ 王八蛋就是王八蛋！等老子情潮期过了的！ 另一边，正梳理翎羽的凤宿没来由的心里一慌，连还处在混沌中的神魂都颤动了一瞬。 龙族情潮期少说也得十年起步，更何况重妄年纪这么大了才经历第一次，柳无颜给他备了许多用得上的丹药和药膏，跟大祭司一起给他选了一处山洞，还在外面设下一道又一道的结界。 这种事他们也不好在外面守着，只能靠结界感应，结界破了便及时过来看一看，免得有什么意外。 一切都准备就绪，沈云清也适应良好，因为情潮期的重妄还是挺温柔的，又放任他随便玩龙尾和龙角，还给他足够的休息时间。 但也就是第一年这样，时间越久某条龙越兴奋，等到终于完全变成龙身的时候，沈云清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抖着腿往山洞外爬。 可惜最后还是被龙爪抓住了脚踝，不急不缓的往回扯。 “不行，龙龙，重妄！” 他急得都叫了名字，重妄还是不理会，扯回来直接把他压在肚皮下，巨龙身体滚烫，沈云清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变回去，变回人，龙身不行，会死的……” 回答他的只有巨龙兴奋的嘶吼声。 第88章 前尘过往 重妄的情潮期持续了五十年。 修士闭个关都动辄几十年，五十年不过弹指一挥间，可这五十年对两个人来说却是极其难熬的。 一个是沈云清，山洞中不知年岁，混乱了朝夕，重妄带着他走遍了这其中的每一寸空间，留下了让他光是回想都头皮发麻的记忆。 混乱和情欲无休无止，随之而来的还有修为仿佛没有上限的突破，真龙元阳和双修功法的加持下，他甚至都不用修炼，每次清醒都会发现修为又长进了。 另外一个人就是凤宿。 重妄情潮期的第二十年，他在混沌中沉睡了几十年的神智终于彻底清醒，旁人都以为他只是沉睡，却不知他做了一个极为真切的梦，梦中是前尘过往，也是他的罪孽深重。 从前他总是不甘，为何重妄从一开始就能受沈云清偏爱，为何他迟迟不敢表明心意，不敢对沈云清再进一步，为何付出一切也不得善终，现在他才知道，所有的痛苦煎熬都是他应得的，是他欠的。 梦中场景光怪陆离，梦境的开始他仍是妖族少主，在年少时就遇到了惊艳他一生的人，刚登上仙盟首座的沈云清。 六界聚首，他也是沈云清的手下败将之一，只不过不再是被父亲威逼利诱送去望月峰偷师，而是他自己死缠烂打做了沈云清唯一的徒弟。 没有重妄，没有龙凤之争，他受尽沈云清宠爱，却妄念渐生，最后大逆不道欺师灭祖，不择手段废了云清仙尊一身修为，妄图将人困在身边。 那时的墨尘对这一切都冷眼旁观，坚信只把沈云清当作棋子，多年疼爱都是图谋天生道体，甚至在最后关头亲口说出了沈云清是天生道体的秘密，牺牲一人造福苍生。 没了修为的云清仙尊，被剥皮抽筋剔去一身仙骨献祭，凄厉的惨叫声中，偶然救下契约做灵宠的小龙发了疯，逆天而行抢回残破不堪的尸身，自此堕入魔道。 那条龙就是重妄，一条没有化形，甚至连话都不会说的蠢龙，到头来却是唯一一个护了沈云清最后一点周全的人。 魔龙不惜一切代价要复活沈云清，墨尘仙君被心魔折磨百年，而成为妖尊的他自己也疯魔入骨，日日被悔恨侵蚀。 最终墨尘得了禁术，真龙剖骨，凤凰涅槃，龙骨加凤凰真火为沈云清重炼了一副仙骨，铸了完整的肉身，以墨尘万年修为为代价，施展禁术溯光阴，一切重新开始。 之后便是沈云清的新生，所有人都忘却前尘，他和墨尘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的赎罪，付出一切让沈云清活下去。 而这其中最大的变数就是重妄，重妄提前遇到了沈云清，以自己的方式守着他，最后坚定不移的站在他身边，获得了旁人求而不得的，全部的爱。 苏醒后记起一切的那一日，凤宿在重妄和沈云清的山洞外站了一整夜，听着两人交织的爱语，一颗心疼得麻木后，剩下的只有侥幸。 他曾经有机会却抓不住，错得彻底，还害了师尊，现在换重妄给师尊完完整整的宠爱和疼惜，让师尊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活一辈子有什么不好。 至少……他还能厚着脸皮做个灵宠陪在师尊身边。 他苏醒后便消失了一天一夜，问羽找遍整个秘境才在一处小溪旁找到他，却是多看了好几眼才敢上前，“尊主，你的头发……” 凤宿低头看向胸前，垂落的头发本该是一头青丝，如今却是雪白的颜色，他沉默许久才轻笑一声，“这白发，师尊应该会喜欢。” 问羽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却不知为何看出了一种迟暮之年的感觉。 一夜白头，尊主对仙尊，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放下了吧…… 柳无颜和大祭司对凤宿的苏醒还是挺惊吓的，只是看着他那过于显眼的白发，一时间相对无言。 最后还是大祭司先开口了，一开口就是毫不留情的劝退，“仙尊忘了一切，你若还像从前那么疯，不顾仙尊意愿一意孤行，还是离远些的好。” 墨尘固然是幕后掌控全局之人，但若无凤宿帮忙，无论如何也成不了事，两人半斤八两，谁也不无辜。 凤宿神态自若，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师尊安好，我这疯病自然就好了，再说，我如今也是师尊灵宠，侍奉左右是应该的。” 这话就是要赖着不走了，大祭司微微皱眉，对这种没脸没皮的人着实有些应付不来。 气氛太过尴尬，柳无颜只得从中调和，看看两人的白发，突然说道：“要不我也把头发弄白了？不然显得我好像不太合群。” 大祭司无语又无奈，“好好的要什么白发，别乱折腾。” 明明也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凤宿就是觉得自己被秀了一脸恩爱。 沈云清不在，他也没在这里多待，很快就回了妖族，却在族内看到一个绝对不该出现的人。 “炎夜？” 重妄的狗腿子，为什么待在他妖族？ “妖尊。”炎夜问候一声，但无论表情还是语气都充满嫌弃。 这王八蛋竟然醒了，真晦气。 两人相冲的气场显而易见，问羽别提多糟心了，夹在中间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该从何说起，直到凤宿主动发问，“他怎么在这？” “他……为我求情，被魔尊收了权赶出魔族，无处可去，所以就……” “呵。”凤宿冷笑一声，“这么拙劣的手段也就你会信了。” “来人，给本尊把人赶出去！” 众妖犹豫片刻，正要动手，问羽突然站出来，“尊主，他在族内这些年从未做过为害妖族之事，如今魔尊闭关，就算是两人做戏，下面的人也不知底细，他回去之后万一被魔族排挤丢了性命，属下……属下良心不安。” “本尊倒是不知，你还有良心？” 问羽一噎，不知如何反驳，最后撩袍单膝跪了下去。 凤宿看看旁边明显有些惊讶的炎夜，再看看自己这忠心耿耿却行事异常的属下，心中一个荒唐的念头陡然而生。 炎夜怔愣片刻后俯身去扶，“你别顶撞妖尊了，我离开就是。” 问羽瞪了他一眼，并未起身，只坚定的叫了一声，“尊主。” 凤宿狠狠的咬了咬牙。 他还奇怪重妄怎么用这么低级的方法在妖族安插细作，原来如此！ 这哪是安插细作，分明是到他这来拐人的！ “你别为了我跟妖尊有嫌隙……” 炎夜还在持续茶言茶语，凤宿听得几欲吐血。 当年他也曾这么茶过，如今这算什么？天道好轮回吗？ 重妄的属下用他的方法来诱拐他的属下。 问羽跪在那低头不语，明显一副被迷了心智的模样，凤宿气得想杀人，却又不好动手，最后冷笑一声拂袖而走。 他的本意是想找个地方清静清静，好不容易走到一处景色宜人的树林，刚站定就听到远处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流音姐姐，你衣裳都被露水弄湿了，把这法袍披上吧。” 这好像是师尊认的那个便宜儿子？ 凤宿隐了身形找过去，入目的景象把他惊得愣在原地。 流音他当然知道是谁，是重妄手下那个师承合欢宗的女魔头，靠采补男人元阳修炼，成日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 但是……这女人怎么跟白风遥待在一起？还这么……亲密？ “披什么披，不该露的一点没露。”流音一脸不耐烦，“再说了，老娘睡过的男人比你见过的都多，用你们正道的话说就是残花败柳，装什么纯，把你那法袍拿远点，老娘不穿！” “不是残……”白风遥脸色通红，到底是没说全那个词，只固执的把法袍给她披上了，“爹说过，修道一途方式繁多，双修也是修道的一种，只不过方法另辟蹊径，大部分人心境不够，所以容不下，但若只双修不害人，那便算不得邪魔歪道。” 不愧是仙尊教出来的，心性倒是跟仙尊如出一辙，并不歧视合欢双修的魔女。 流音脚步顿了顿，但也没说什么，很快又继续往前走。 “流音姐姐你生气了吗？” 白风遥跟在身后表情忐忑，“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我……我不是有意，我就是想说……想……” 他快走几步拦在流音面前，一脸的认真和严肃，“我想说我知道当年你入合欢宗，后来又入魔都是逼不得已，别人骂你看不起你是他们没教养，明明是那些男人定力不够想与你……想一亲芳泽，最后却都推到你身上，说你有意勾引……总之，你没错，你和别的姑娘家也没有不同，也不是，还是有不同的……” “你比她们坚强，比她们善良，比她们……就是……流音姐姐哪里都好，不要总是贬低自己！” 几十年过去，又经历了那么多变故，当年还带着几分年轻人稚嫩的少年，如今已然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人，君子端方，却又透着岁月不曾磨灭的纯真。 流音神色复杂的盯着他看了许久，然后恢复平日里妩媚多情的笑容，倾身凑到他面前，呵气如兰，“那你呢？你想不想……一亲芳泽？” 白风遥脸红得像要滴血，眼睛也不敢看她，十分君子的往后退了两步，“我不这个意思，我说那些不是想这样，我……” 流音心中一骇，突然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为了找乐子逗弄他那几回了。 春风一度她给得起，其他的……做什么祸害人家前途无量的天骄。 “你什么你啊，话都说不利索，没意思。” 流音转身朝他摆摆手，“滚吧，以后少往老娘跟前凑。” 说完便瞬移走了。 白风遥怅然若失的站在原地，表情懊恼着呢喃，“又惹生气了，我怎么这么不会说话，父亲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教教我啊……” 凤宿听了全程，心中惊涛骇浪的同时自然没忘了反应他说的父亲是谁，想到是重妄时差点笑出声。 让重妄教？挺好的孩子定然要给教毁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狐不归的两张催更票，感谢狐不归和有个帮写作业的儿的200打赏，破费啦~ 第89章 集体渡劫 紫府秘境隐世了整整一百年，一百年间外界两片大陆从融合到完全变为一体，如今已然划分了新的势力。 当年那场浩劫死伤无数，太多大能陨落，也有很多人被遗忘，但这处秘境不会，当紫府秘境再次现世的消息传出，无数势力蜂拥而至，都想看看这龙族埋骨地到底是何等的珍宝无数。 秘境内灵气比外界浓郁数倍，开启时外界甚至天降异象，祥云漫天，众人鱼贯而入，生怕失了争夺宝物的先机。 “大师兄，我们走了这么久，怎么什么都没找到啊。” 树林中，娇俏女修软着声音抱怨，身后众人纷纷附和。 “小师妹说的对啊，这秘境太古怪了。” “就是，就算宝物还没出世，天材地宝总该有吧，这一路上什么都没有……” 被叫做大师兄的男子眉头微皱，神识扫遍四周，发现依旧毫无所获，脸色越发严肃，“或许是附近有境界在我们之上的灵兽，都警惕些，万不可掉以轻心。” 说完又特意回头嘱咐身后的女子，“小师妹你不要乱跑，跟紧我。” “知道了，这么多师兄看着我呢，我怎么会……诶？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女子的目光看去，只见一片火红的羽毛随风飘落，快要落地时又被一阵风向上吹去，稳稳落入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中。 “我就说一定是我先遇到人！” 伴随着欢快骄矜的声音，一道火红的身影翩然落下，白到发光的玉足踩着草地，脚腕上的环铃叮铃作响，再往上看便是墨发红衣，半张脸都隐在面具下，但只看身形和精致的下巴便知这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这些宗门弟子都看愣了神，最后还是小师妹推醒了大师兄。 为首的男人盯着这看不出修为的美人施了一礼，“在下承天宗林星随，道友是……” “承天宗？你的宗门在外面很厉害吗？” “师兄，他连承天宗都不知道，不会是化形的灵兽吧？” 几人都是这么想，眨眼间便列了阵想要动手，却连剑都没来得及拔便被数道结界围困其中。 “又不穿鞋。” 重妄把偷跑出来的人抱在腿上，动作熟练的帮忙穿鞋，沈云清不太情愿，光着脚在他肩上踢了一下。 “我还什么都没问呢，谁让你跟过来了！” “好好好，我错了，你接着问，我不说话。” 重妄光速认错，手上穿鞋的动作一点不含糊，穿好了又小心的把人扶起来，这才抬眼去看被困住的那些人。 目光重点落在方才直勾勾盯着沈云清的几人身上，眸中隐隐透着杀意。 “砰！” 几人手中的剑都被他的威压震得落在了地上，看他的眼神越发防备。 “前辈。”林星随又是一礼，比刚才礼数周到得多，“我和师弟师妹们路过此处，无意冒犯，若是不小心冲撞了两位前辈，我等可即刻离开。” 重妄根本不敢出声，用眼神示意沈云清随意发挥，哪成想沈云清没了兴趣，“我不问了，你自己问吧。” 说完拿出几块极品灵石嘎嘣嘎嘣的啃。 对面几人看得头皮发麻。 这得是什么级别的灵兽啊，把灵石当零嘴吃，这……牙能受得了吗？ 重妄早就习惯了，沈云清现在逮着什么都能吃，相当对得起饕餮的本能了。 “说说外界的情况吧，六界都由何人做主。” 林星随眸光微颤，心道难不成他们都是秘境中的灵兽？这修为得是神兽了吧…… 重妄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很快外界的情况就交代得差不多了。 当年两片大陆融合，上界自然占尽了优势，仗着修为更高，法器更多，疯狂吞并原本这片大陆上的势力，如今什么仙盟、揽月宗、医仙楼，早已不复存在了。 人界第一大宗门是承天宗，宗主修为是神君中期，比半步飞升高了两个小境界，各界首尊大概都是这个修为，互相掣肘，而凌驾于六界之上的势力为神宫，神宫所作所为都打着顺应天道的旗号，宫主是当世第一的大能，修为深不可测，被奉为神尊，据说是天道一抹意志的化身，已有万年不曾出世，但威名仍震慑六界。 重妄当即对神宫有了极大的兴趣。 等把那几个宗门弟子放走，柳无颜等人听了他的转述，凤宿第一个发现了他的野心勃勃，“想取代神宫？” 重妄没说话。 这默认的态度让柳无颜一个激灵，“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你能不能靠点谱？” 虽然他不否认重妄有这个能力，但也不能是现在啊，别的不说，光修为上就差了一大截。 大祭司也摇头，“不可行。” “为什么？”沈云清顺手扯了他腰间的玉佩啃，边啃边说道：“我觉得可以啊，龙龙是最厉害的。” 那神情，那语气，就差脸上写着盲目信任四个大字了。 说完还一脸无辜的看向凤宿，“小凤凰你不相信龙龙吗？” 当然不可能信，这世上最看不过重妄的大概就是他了，但凤宿不敢说，只能违心道：“信，他可以。” 沈云清把目光转向柳无颜，柳无颜嘴角抽了抽，算是彻底怕了他这个祖宗了，毫无灵魂的点头，“嗯，他行。” 大祭司看着被他吃到只剩了一条穗子的玉佩，淡定开口，“仙尊说可以，那自然就可以。” 如今的沈云清身形样貌都和从前一般无二，性格却大相径庭，活泼好动又娇气，还特别擅长恃宠而骄，不顺心了就要闹脾气，硬是闹成了所有人哄着宠着的祖宗。 重妄每每提及这些变化都一脸骄傲，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看到没，都是我宠的！ 当然不只是骄傲，还相当自豪，因为现在的沈云清绝对是当之无愧的说一不二，就像正在讨论的这件事，他说出来众人都说他有病，沈云清一说，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除了点头还是点头。 “龙龙要去打神宫吗？”沈云清一脸的理所当然，“我可以直接吃掉。” 经历了整整五十年的双修，他现在已经是实打实的渡劫后期了，别说是吃神宫，就是吞了半个大陆都不在话下。 看他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重妄一噎，“那倒也不必。” 在秘境中度过了百年，如今整个秘境都已经是重妄的所有物，甚至都不是秘境主动现世的，而是由他cao控，相当于这处秘境自成一界，他可以控制界门开启和关闭。 “神宫的事以后再说，我把进来的人都清出去，然后我们出去突破。” 秘境中修为受限，无法突破半步飞升以上的境界，这也是一定要去外界的重要原因。 于是紫府秘境开启不过一个时辰，进入的所有人便被强制送了出来，这种情况简直闻所未闻，随之而来的还有另一个震惊六界的消息，灵气最为稀薄，连灵兽都不愿长住的荒山，竟然汇聚了一个又一个雷劫，而且都是半步飞升突破神君境的雷劫。 这么多大能集体渡劫，不仅轰动六界，甚至神宫都派人来查看情况，然而众人赶到后却什么都看不见，整个渡劫的区域都被阵法和法器隔绝了，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里面有几个人影。 沈云清化作小猫崽隐了身形藏在一边，倒不是担心这些人渡劫不成功，而是担心重妄出什么变故。 很久之前他就知道了他跟重妄渡劫是不受天道庇护的，所以每次他渡劫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的守着他，外界不比秘境中，听说重妄从前树敌颇多，万一有仇家寻来，在渡劫时动手就难办了。 不得不说他的担心是很有必要的，毕竟把紫府秘境和这集体渡劫的异象联系在一起，一些老熟人很难猜不到渡劫的是谁。 当年守护妖界结界的有那么多人，全都身死道消，说是被饕餮吞噬了，可到最后连饕餮的尸首都没有找到，即便过了百年，有心之人也断然不会打消怀疑。 可惜即便人来了也无可奈何，凤宿跟柳无颜和大祭司分列三角，把重妄围在中间，三道雷劫在外作护，即便要硬闯也会受他们三人的雷劫牵连。 九道雷劫过后，世上多了四个神君前期的大能，而雷劫并未消散，而是重新汇聚，这次是突破渡劫后期的雷劫，也是不止一个。 炎夜、问羽和流音，三人自然也顺利突破到渡劫后期，紧接着便是白风遥，有重妄亲自教导，他的修为突飞猛进，这次一举突破了渡劫期。 然而雷劫还没完，渡劫期，大乘期，化神期，也不知是有多少人，总之这集体渡劫整整历时一天一夜。 六界都有些慌，这股突然出现的势力不是一般的强，光是四个神君前期就够惊人了，如今哪一界单拿出来都难凑齐四个。 重妄是故意的，出秘境后他第一时间找到了自己的龙窝，然后不要钱似的疯狂给众人塞天材地宝。 要突破了吗？丹药管够，马上给我破！ 还差一点瓶颈？没关系，用天材地宝堆我也给你堆到突破！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猜到他重妄回来了，当年争相要取沈云清性命的那群人，一个个都给他洗干净脖子等着！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999打赏，感谢阡虞和狐不归的两张催更票，感谢香气袭人的一张催更票，感谢沉妤的100打赏，破费啦~ 第90章 帝尊 荒山集体渡劫后，紫府秘境便长存于世，真真切切的自成一界。 重妄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隐藏自己的身份，渡劫成功就现了真身，威风凛凛的真龙盘旋空中，掺了灵力的声音响遍六界，昭告世人他重妄从今日起自立帝尊。 最初自然是无人承认他这个帝尊，更有甚者进不去紫府秘境，便在入口处大放厥词，妄想屠龙剥皮抽筋炼丹炼器，最后都被戮天剑斩杀，紫府秘境外血腥味经久不散。 重妄懒得用什么心机手段，他骨子里就是嗜杀嗜血的，当年问鼎魔尊靠的也是铁血手段，不服便杀，硬生生打服了整个魔族。 今时今日场面倒是比当年壮观的多，六界争相讨伐，他杀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一人一剑立于秘境入口，几乎几个月不曾停歇。 动静闹到这么大，神宫虽然还未插手，但各界首尊都有些坐不住了，他们不会自降身份前来，但不乏与重妄同境界的神君前期下战书。 饶是放眼六界，神君前期也不过几十人，一界派来一个已是看得起他了，其中竟然还有个熟人，曾经的修罗界老祖，苍厌。 任他费尽心机渡劫飞升，到了上界这老祖也不过是修为高了些的普通修士，在如今的修罗王手下算不得多受重用，不然也不会被派来做这种事。 下界飞升，哪里比得上那些生来就在上界的人身份高贵。 不止是他，当年修真界的所有人都一样，被排挤的不在少数，也就只有人界会好一些，至少还会顾及名声装得道貌岸然，像修罗界和魔界这种邪魔歪道，动辄打杀都是常事。 相比之下辞镜和阎幻就聪明得多，并未贪恋什么权势，而是识时务的隐退了，既不用伏小做低受人排挤，也不用受制于人仰人鼻息，估计很是逍遥快活，至今也没有消息。 苍厌向来眼高于顶，别说是在修罗界，就是六界中都无人与他交好，毫不意外的被推出来第一个与重妄对战。 重妄勾着嘴角，脸上的笑却没什么温度，“苍厌，献祭我道侣天生道体换来的飞升，这些年过得还舒坦吗？” 没人知道沈云清还活着，他还未在熟人面前露过面，出门都是戴着面具，大祭司和柳无颜寸步不离的守着。 因为还不是时候，重妄还没疯够，大开杀戒的第一日他就跟大祭司等人明说了，当年那些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等他杀到没人再碍沈云清的眼了，才能放心让沈云清到处乱跑。 沈云清不能有闪失第二次，他承受不了再来一次了，否则他真的会拉着六界陪葬。 所以重妄毫不留情的杀了苍厌。 没有什么缠斗不休，而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没有一招致命，却用无数伤口生生耗死了苍厌，人都快被捅成了筛子，千刀万剐也不过如此，更何况还有魔气入体侵蚀血肉，最后打碎神魂让其永世不得超生。 他出手打碎神魂之前，在场的人都没想过他会杀苍厌，那是修罗族，怨气的化身，身负无数因果，杀之便是把因果转到自己身上，没有一个修士不怕这种结果。 可重妄就是不怕，他连天道都敢叛，还有什么不敢为沈云清做的？ 当年秘境中是苍厌说出了沈云清修杀戮道，是最先要逼死沈云清的人，这仇重妄记了一百年，偶尔午夜梦回都是将其挫骨扬灰。 骤然背上一身因果，艳红的怨气笼罩全身，和他周身的黑色魔气纠缠在一起，让重妄整个人看起来越发妖异邪气，周围人盯着他迟迟没有上前。 重妄嗤笑一声，“一起吧，本尊不想浪费时间。” 同是神君前期，他要以一敌五。 当年秘境中他面对四个渡劫后期，双拳难敌四手救不了沈云清，让他痛了一百年，如今面对五个神君前期他已然游刃有余。 不过半个时辰便只有他一人执剑而立。 同境界无敌手，这是他拜师时沈云清让他做到的第一项，如今他算是超越了沈云清，同境界群起攻之也能应下了。 重妄没有赶尽杀绝，放那五人安然离开了，他不想结没必要的仇，树敌太多，他怕报应在沈云清身上。 “龙龙好厉害！” 一踏进秘境沈云清就迎了上来，重妄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用清洁术洗去一身血腥才抬手抱住他，“怎么在这？” “仙尊说要来看你打架。”柳无颜一脸无奈，“我拦不住，你一直不回来，该是想你了。” “他……一直看着？” 重妄表情有些僵住了，看到柳无颜点头，咬牙切齿道：“你给他看这些做什么！” 又是千刀万剐又是碎人神魂，非得给沈云清看他这么吓人的一面吗！ 柳无颜冷哼，“你慌什么，你以为你在仙尊眼里是什么好人？” “就是，不用避开我。”沈云清笑得相当灿烂，“我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重妄表情裂开了。 “不过我就是喜欢啊。”沈云清搂住他的脖子，“龙龙是我的道侣，不是好东西我也喜欢！” 重妄不受控制的红了脸。 从前的沈云清含蓄内敛，像这么直白的表达喜欢根本不可能，他是真扛不住。 柳无颜已经很有先见之明的走了，重妄缓神后低头在沈云清嘴唇上亲了亲，“走吧，回家。” 他让人给沈云清重建了一座宫殿，用的还是沈云清喜欢的金色，看着闪闪亮亮却又不会太俗气，沈云清特别喜欢。 “啊？我才刚出来。”沈云清不太情愿，“风遥在学阵法，还让我去帮他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对，我……” “可我想回家。”重妄用力吻住他，把人吻到软在自己怀里才嗓音低哑的说道：“清清，我想回去双修。” 重妄说的双修是真对得起修这个字，比修炼可累多了，沈云清到最后已经抬手都费劲了，还是靠他用灵力修复才有了点力气。 “还渴吗？” 已经喂了两杯水，重妄摸着他的肚子温柔询问，言语间都是吃饱喝足的餍足感。 “不喝了。” 沈云清摆摆手，靠在他身上小口小口的喘气，呼吸平复后又伸手去挠他的下巴。 那里有这世上独一无二的逆鳞，他一直特别喜欢，重妄被他挠得太痒，忍不住抓住他的手，“喜欢就拔下来，给你带在身上想什么时候玩就什么时候玩。” “不要。” “怎么不要了？拔下来也一样漂亮，不会变，等我不在身边的时候你也随时能摸到。” “会疼。”沈云清盯着逆鳞的位置若有所思，“应该会疼到昏过去，昏很多年。” 当年自己被拔了逆鳞那次便是沉睡了一百年，重妄不敢再往下说了，思忖着怎么不着痕迹的把这个话题转过去。 不曾想怀里的人突然起身，面对面盯着他，表情认真，“我想……我应该是拔过的，我好像忘了很多事，我从前好像也很厉害。” 重妄呼吸都有些停滞了，紧张到握紧的拳头上满是青筋，语气却格外温声细语，“如果是真的，那你……想要想起来吗？” 有了一次教训，他学会了什么事都问一问，让沈云清自己选，即便他并不希望从前的一切被想起来。 “不想。”沈云清果断摇头，对上他惊讶的目光狡黠一笑，“既然忘记了，那肯定就是不好的记忆啊，过去的都过去了，我觉得现在就很好，我不希望自己那么厉害，我也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管，我喜欢闲适惬意的日子。” 不管过了多少年，忘记了多少事，他的愿望从未变过，重妄觉得当年的自己真傻，他总想让沈云清过得更好，养身体涨修为，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沈云清不想。 从头到尾他都在后面逼着沈云清做不成闲云野鹤，而沈云清也一直在包容他，尽可能的顺着他，如果那时他不那么自以为是，带着沈云清隐姓埋名归隐山林，会不会是另外一种结局？ 可惜没有如果，错过就是错过了，还好，他还有悔过的机会。 “好，那就不想了。”重妄紧紧把人抱住，“过去不重要，你只要记住你是沈云清，我的道侣，我的清清。” 两人这样相拥依偎，岁月静好，过了许久沈云清突然轻声道：“小凤凰走了。” “我知道，随他去吧。”重妄叹了口气，“他不是会屈居人下的性子，到妖界夺了妖尊的位子才能踏实，别担心，若是出了什么乱子还有我呢，不会让他有事。” 对这个少时就跟自己不对付的师弟，重妄已经放弃挣扎了。 是情敌，却又对沈云清有救命之恩，现在还是沈云清的灵宠，杀了是不可能的，管又管不住，索性放养了，就当多了个爱惹祸的儿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跟他谈过了。” 重妄心里一凉，有点不敢往下听了。 “你抖什么啊。”沈云清在他背上打了一下，“我觉得他应该是喜欢我，因为他看我的眼神跟你看我的时候有些像，我就在他临走的时候跟他说了。” 重妄有点懵，“说了是……是怎么说的？” “就是直接问他啊，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发展还真是万万没想到，重妄已经被惊呆了。 原来这种事还能这么处理的吗？ “然后他就回答了，他说是，是灵宠对主人的喜欢，不会跟你抢我的。” 其实不止说了这些，凤宿说了很多。 他说是，是喜欢，也是灵宠对主人的忠诚，会追随一辈子，甘愿奉献生命的忠诚，不求回报，永不背叛。 他还说凤凰一生只认一个道侣，也只认一个主人，说他很高兴看到主人现在这么开心的模样，希望主人永远这么无忧无虑。 只不过如今的沈云清体会不到他那所谓的忠诚背后是何等深情，又是如何痛彻心扉的爱而不得了，只当他说的都是真心话，也只领会了字面意思。 重妄心中百转千回，最后只化作一句话，“他说的对，这世上除了我，只有他永远不会背叛你，可以完全信任他。” 这是来自情敌的肯定，是重妄发自内心的认可和尊重。 那个疯子，从来都只为沈云清一个人疯，沈云清永远高于他自己的性命。 作者有话说： 感谢理性也是原罪的11张催更票，破费啦~ 90-100 第91章 遇到熟人了 重妄打到了紫府秘境外再无人挑战，而六界也都默认了跟他井水不犯河水，不是承认他的帝君名号，而是事情没落到自己身上，没人愿意去出这个头。 几个月的时间足够上界那些修士了解重妄的过往了，曾经的魔尊，一条走火入魔的真龙，两界合并时被世人逼死了道侣，怎么听都像个一心想报仇的魔头，不是个好惹的。 可惜不是他们想息事宁人就够了的，恰逢承天宗宗主嫁女，就在宗门内举办道侣大典，六界都会去贺喜，重妄想了想，决定也去凑个热闹。 据他所知，当年那个半步飞升的散修青沧，如今就在承天宗做供奉长老。 “我也去！” 一听说要出门，沈云清第一个要跟着，他到现在也没仔细看过外界什么样，都快好奇死了。 “不是去游玩，我是去砸场子的，不方便带你去，打起来我怕伤着你，大祭司他们留下陪……” “我不，我就要去。”沈云清坐在秋千上晃悠着，随手拿出一块灵石砸在他身上，“你带不带我？不带以后就别跟我睡一张床！” 重妄哭笑不得，心知他是在这秘境中憋得狠了，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带你去，但是你不能乱跑，身边至少得跟着我和大祭司还有柳无颜其中一个，不能离开我们的视线。” “知道了，不是一直都这样吗。”沈云清嘟囔着抱怨，“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囚犯，我身边什么时候离过人了，这么多年一直被你们三个看着。” 要不是他知道大祭司和柳无颜是一对，他都要怀疑自己其实有三个道侣了。 “这不是怕你有危险么，你要是出了什么事，那我就真的活不……”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了。” 沈云清从秋千上跳下去扑进他怀里，堵住他的嘴一脸嫌弃，“日日这么念叨，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我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本来重妄是要过几日直接撕裂空间过去，现在一个人变成了四个人，带着沈云清免不了路上游玩一番，最后几人索性下午就出发了。 重妄也戴了面具，跟沈云清一样只露下半张脸，免得被人认出来多生事端，柳无颜一直都是以面具示人，到最后一行四人只有大祭司像个正常人。 在沈云清的记忆里他是第一次离开秘境游玩，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原本是给他弄了辆马车让鸾鸟拉着取代御剑，结果他嫌不方便看景色，说什么也不坐马车，非跟重妄共乘一剑。 戮天剑抖了抖，看见他就本能的害怕，生怕他把自己给吃了。 沈云清晃了一瞬，被重妄抱住站好，脚下狠狠踢了剑身一脚，“你抖什么，你看大祭司的剑也是两人共乘，人家就稳稳当当的。” 话音刚落，大祭司的本命剑看到他盯着自己，也害怕得往旁边挪了挪。 “哎哎哎……” 柳无颜没站稳，大祭司伸手揽住他的腰身，等站稳了想拿开时却被一只手按住了，“想抱就抱呗，我又没说不让抱。” 大祭司不语，坚定的把手抽了回来。 不多时路过一处小城，沈云清当即拉着重妄要去玩，四人在城外落下，要进城时才发现这里是当年的白城。 原本沈云清喜欢的那家糕点铺子就在这里，只是不知道如今还在不在了。 “好热闹啊！” 沈云清头一回出来逛，进城后就完全把身后的三个人忘了，看见什么觉得新奇都拿，拨浪鼓、糖葫芦、笔墨纸砚……重妄一眼都不敢懈怠，晚一会儿他就要全吃了。 “这是胭脂，也不是吃的。” 沈云清被抓住了手腕，手还捏着胭脂盒晃悠，“但是闻着很香啊，我尝尝……”说着就要直接吞。 “不行，真不能吃。”重妄直接把他按进怀里，小声跟他讲道理，“你吃了会被发现和别人不一样，引起哄乱就不能再逛了。” “啊……那还是算了吧，等没人的时候我再吃。” 说完又伸手拿了两盒胭脂，拿完就继续往前走。 重妄无奈的摇头追上去，跟着他继续无差别扫荡，大祭司和柳无颜两个人不停歇的在后面跟着付灵石才勉强跟的上。 沈云清一身红衣潋滟，带着面具也遮不住出色的容貌，举止率真活泼，身边围着三个气质不凡的男人，出手还相当大方，一看就是被保护得很好的小公子，没多久就引了不知多少人暗中关注。 白城地处边境，鱼龙混杂，被人盯上可不是普通的盯上，杀人夺宝劫财劫色的事如同家常便饭，沈云清一路逛到城中央，已经有五六伙人蠢蠢欲动了。 柳无颜走在最后，想直接出手解决，却被大祭司和重妄齐齐传音拦住，两人的理由一模一样，都是要让沈云清看看秘境外到处都是危险，让他以后多加防范。 柳无颜无语住了。 你俩是真把仙尊当小孩养啊，就这些不入流的东西，仙尊遇到肯定当场就给吞了好吗！ 不得不说他这不靠谱的这种时候最了解沈云清，当沈云清发现有人图谋不轨想要靠近，第一反应果然是甩开重妄要回头把人给吞了。 得亏重妄发现的及时，不然当街吞人的事一出，他这饕餮的身份不出两个时辰就得传遍六界。 “哎……我们去哪啊！那里有坏人我还没吃呢！” 沈云清被拉进无人的小巷，刚进去大祭司就设结界跟外界隔绝了，柳无颜扶着大祭司的肩膀在旁边笑个不停，“哈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 重妄瞪了他一眼，再转头看沈云清时满脸无奈，“不是说出了秘境不能乱吃东西吗？出门前你都答应我了。” 沈云清一脸无辜，“可他们是坏人啊，坏人不能留也是你说的啊。” “不能留是让你用灵力解决他们，不是吞进肚子里。” “可是我觉得直接吞了更方便。” “……” 他不出声了，沈云清又去问大祭司，“你说，是不是吞了更方便？” 大祭司淡定点头，“合情合理。” 柳无颜在旁边都快笑岔气了，这呆子看着呆，但惹仙尊生气的事他是一点也不干啊，就逮着重妄一个人坑。 重妄更糟心了，一个人承担了所有，连哄带骗跟沈云清说了半个时辰，最后好说歹说终于让他放弃了遇事先吞了再说的想法。 最终还是柳无颜动手悄无声息的解决了那些人，几人找了家茶馆休息，沈云清听人说书听得入神，重妄几人却在不动声色收集周围听到的消息。 修士聚集的地方免不了各种小道消息，如今讨论最多的就是承天宗的喜事，偶尔夹杂几句城主府的轶事，说是两位城主之前广招美人入府，最近有美人也不知是犯了什么错，好几个都被府里那位千金大小姐给挖了金丹。 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柳无颜就对这种风流轶事感兴趣，没一会儿就凑人家那桌去了，出手就是两块灵石，“道友，这怎么两位城主啊？住在一起，还都爱美人？你们给我讲讲呗。” 那几个人一看有灵石可以拿，当场就给他讲了，“这两位城主啊，来头可大了，是到这里来隐居的，修为不比那些大宗门的天骄差，百年前来到这里，这一百年几乎没出城过……” 柳无颜打听完消息回来，果然看到重妄和大祭司都在看他，显然也是听到了。 “我怎么觉得这两位城主……可能是熟人呢？” 重妄和大祭司也有相同的想法。 修为高，隐居，百年前两界融合时来到这里，最重要的是喜欢美人。 若真是那两人，当年也算是对他和沈云清有恩，重妄有些坐不住了，“我去城主府看看，你们守着沈云清，别让他乱跑。” 说是城主府，远远看去壮观的堪比一宗主峰了，两座宫殿并排而立，气势恢宏，怎么看也不像是区区城主的品味。 重妄隐了气息身形潜进去，原以为府中央会是人最多最热闹的地方，不曾想本该是亭台楼阁的位置却只是块墓地。 墓地占地有两间屋子那么大，四周遍布结界，装饰华美，仙气飘飘，墓前的贡品都是千年份的灵果，却又有桂花糕和糖丸等小零嘴极为突兀的混在其中。 重妄眸光微动，心中有了猜测，也不怕被人察觉了，当即破了结界闯进去。 走近墓碑一看，上面果然刻着沈云清的名字：云清仙尊之墓。 墓碑旁边还插着一块小木牌，插得歪歪斜斜，字也潦草非常，就两个字：晦气。 下方画着一条跟蛇差不多的龙。 本来挺感动的事，看到这硬生生把重妄给气笑了。 不待见他就别管他，看在沈云清的面子上给他也立了个碑，结果就弄成这个鬼样，他要是真死了，看见这个墓都他娘的能给气活了。 他还没来得及把那木牌拔了，身后就接连出现两道气息，随之而来的还有异口同声的一句话，“果然是你。” 作者有话说： 感谢萌友981562551593的一张催更票，破费啦~ 第92章 故人聚首 一别百年，见面还没来得及寒暄，重妄就猝不及防的被两人围攻了。 他是真没想到会有这种神发展，压根就没防备，堪堪躲过一击后边撑结界边骂，“你们他娘的是不是有病！想弄死我几百年我都不计较了，别逼老子真动手啊！” 几招过后，辞镜先收了手，身上杀气未敛，冷冰冰吐出一个字，“滚。” 阎幻在旁边没说话，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重妄：“……” 他跟沈云清明明是道侣，怎么待遇差别就这么大呢！看在沈云清的面子上也不至于这么不待见他吧！ “你们……”他也不是会低头的主，一时间还真不会了，最后迎着两人杀气腾腾的眼神一指墓碑，“这墓……” “衣冠冢。” “献祭后只来得及留住两片衣角。” 当年那样的情况，他们俩能留住沈云清两片衣角实属不易，重妄心里那点火气顿时消了个干净。 “多谢了，但是吧……”重妄一脸无语的把目光转向那小木牌，“我这个是不是有点太假公济私公报私仇了？我当年要是有尸身留下，你俩怕不是能给我挫骨扬灰了。”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开玩笑，两人当即打出一道灵力，一人拔了那木牌，一人将木牌打碎成灰。 重妄：“……”服了，至于吗？ “滚吧，你不配与仙尊葬于一处。”阎幻冷着脸说完，又拿出一盘桂花糕给墓前换上新的。 重妄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看着认真祭奠沈云清的两人惊呼出声，“你们不是城主吗？进城的都有谁你们不知道？” 辞镜闻言回头冷笑，“怎么，怕我们杀了你那千娇万宠的红衣狐狸精？” 果然，这俩人就是把他当负心汉了，以为他负了沈云清另寻新欢，所以才一见面就要打要杀。 咳……”重妄尴尬的咳了一声，“有没有可能……那红衣狐狸精就是沈云清？” “呵。”辞镜连话都懒得跟他多说。 阎幻更是冷眼嘲讽，“举止无状矫糅做作，哪有仙尊半分矜持稳重，清冷绝尘之姿？” 这一边夸一边骂属实把重妄给噎住了，愣了半天才指着两人道：“不信是吧？给本尊等着，有本事一会儿你们俩把这话当面给他重复一遍！” 重妄直接撕裂空间到了茶馆后巷，进了茶馆拉着沈云清就走，沈云清吓了一跳，“你干什么！我还没听完呢，那个小姐和书生刚要私奔！快放开我！” 柳无颜和大祭司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自然而然的站在沈云清那边，“什么事这么急，听完再走也不迟。” “去去去，你们俩别捣乱。”重妄把俩人轰到一边，对着沈云清柔声开哄，“清清，祖宗，你跟我去一趟，回头我让这说书先生单独给你一个人说，我这事特别急……” 眼看他都要给自己跪下了，沈云清依依不舍的看了看台上，最后不情不愿点点头，“单独给我一个人说啊，你别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哪敢啊，快走快走。” 一刻钟后，辞镜和阎幻看着摘了面具在殿内东张西望，时不时拿起一个花瓶嘎嘣嘎嘣啃的沈云清，表情如出一辙的持续呆滞。 “这个黑色的玉佩看着不错。”沈云清逛够了好奇的指向阎幻腰间，无辜又期待的问他，“能给我尝尝吗？” 红衣似火，骄矜率真，活泼灵动的举止神态让阎幻表情变了又变，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把腰间那块千年魂玉解下来给他了。 “咔嚓！” 沈云清先试探着咬了一个角，发现味道挺好的才一本满足的拿着啃，几口就吃完了，然后又摊开手去看他，“还有吗？” 阎幻看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魂玉是要用无数亡魂滋养的，滋养千年实属不易，更何况……” 沈云清认真的点点头，“哦，就是不给了对吗？” 阎幻：“……”这仙尊真不是假的吗？ “不给就算了，不过还是谢谢你给我刚才那一块，很好吃。” 沈云清礼貌道谢，转头就扑到重妄怀里小声抱怨，“你不是说他们跟大祭司一样是自己人吗？为什么大祭司的玉牌随便吃，他那个玉佩就不可以？他是不是讨厌我？” 在场的人都是修为高深，他这声音小不小都不耽误听，阎幻听得都坐不住了，站起身慌忙解释，“不是，仙尊我没……” “应该是吧。”重妄打断他的话，一本正经跟沈云清说道：“其实我着急让你过来就是因为他骂你，你来之前他骂得可难听的。” “重妄！” 这下阎幻是彻底忍不住了，果然不管过了多少年这条龙都欠得让人想杀之后快！ “清清你看，他不光骂你，还因为我说实话吼我。” 沈云清看阎幻的眼神逐渐充满嫌弃。 阎幻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压着想杀人的念头一口气拿出五块魂玉给沈云清，“仙尊喜欢就拿去吃吧，之前都是误会，我不知仙尊变化这么大，仙尊莫怪。” 沈云清这才对他态度变好了不少。 “辞镜，你好歹之前也是一界之主，这点小事还回不过神呢？”发现辞镜一直不出声，柳无颜忍不住开口嘲笑。 辞镜面无表情，言语间带上了杀气，“当年我与阎幻拼着重伤才留住仙尊两片衣角，为寻一缕残魂努力几十年，找不到残魂才立了衣冠冢，日日祭奠，既是你带走了仙尊神魂，为何不说？” “我……”柳无颜一噎，支支吾吾半天才没什么底气道：“我当时也不知道你们俩能有这份心啊，不是你们天天嚷嚷着要屠龙么，我还以为秘境中你们就跟那几个半步飞升一伙了……” “屠龙跟想要救仙尊有冲突吗？”此时阎幻也反应过来了，眼刀直往他身上戳。 柳无颜：“……”你这话还真就没法反驳。 眼看俩人气得要动手了，柳无颜正准备说点什么找补一下，大祭司突然起身走到他面前，挡住了那两道要杀人的目光，“你们修为仍卡在半步飞升未曾突破，想来是旧伤未愈，柳无颜可以医治。” “对对对。”柳无颜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老本行，“一会儿我给你们看看，保你们痊愈。” 大祭司的性格淡漠当年可是跟云清仙尊齐名的，这么明显的出头解围，很难不引起两人注意。 辞镜跟阎幻目光齐齐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最后一脸的一言难尽。 怎么越是久坐神坛的人，找的道侣就越不着调？找道侣跟找乐子似的，怕不是就图个平日里有人在耳边聒噪，免得太过寂寞？ 气氛诡异沉默之际，一道雪白的身影从门外冲进来直奔沈云清，重妄下意识汇聚灵力去挡，却被阎幻急急忙忙出手化解，“别打！她没有恶意！” 只这一打一拦的功夫，那人影就抱住沈云清嚎啕大哭，“呜呜呜仙尊，仙尊你还活着太好了！” 沈云清先是有些懵，不明白怎么会有女人见面就抱着他哭，然后又觉得有些硌，抬眼一看，抱住自己的女人竟然是一副雪白的骨头架子！ 沈云清：？？！ 不等他疑惑出声，旁边便传来一声怒吼，“给本尊松开！” 蓝息依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最后还是阎幻看重妄真要开打，强行把人拖到自己身边，还不忘传音警告，“你收敛点，别惹重妄。” “呜呜呜仙尊……” 蓝息已经听不见了，她现在眼里只有沈云清，唯一有皮肉的那半张脸本来就是美艳的，现在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沈云清都让她给哭得不好意思了，拿出一方锦帕想要递过去，“这位……姑娘，别哭了……” 他刚走了一步，腰身就被一只大手紧紧扣住，一转头正对上重妄黑成墨汁的脸，“我没教过你怜香惜玉，这个不用学，让她哭，哭又死不了人。” 说完还冷笑一声，“她又不是人，一副骨头架子，也妄想与本尊抢道侣。” 蓝息哭得更大声了，阎幻一脸糟心，哄又不会哄，这时候还不能打骂，一会儿功夫叹了八百回气。 柳无颜最爱看这种热闹了，拉着大祭司看得兴致勃勃，目光扫过蓝息的白衣，突然疑惑道：“你们鬼族还给人守孝呢？真新鲜。” 他这么一说重妄才发现蓝息穿的是孝衣，结合如今的情况，给谁守孝不言而喻。 好啊，这是给沈云清守孝了整整一百年！ 真把沈云清当他夫君了！ 柳无颜说话的时候真没想那么多，说完看重妄变了脸色才意识到可能不太对，再一联想自己在茶馆打听到的消息，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挖美人金丹的不会就是你吧？听说是因为……” 蓝息止了哭，语气阴森，“她们竟然对仙尊的墓地不敬！险些闯进去！” “砰！” 重妄忍无可忍，一道灵力打过去直接让蓝息身下的椅子化为灰烬，咬牙切齿道：“当本尊是死人吗？阎幻，你要是管不住她，本尊不介意替你好好管管！” 阎幻无奈扶额，“她不是跟你抢，她从小就崇拜仙尊，又受过仙尊几日教导，不过是敬重仰慕罢了，算不得男女之情……” “谁说不算！”蓝息一拍桌子，“只要仙尊不嫌弃，我愿意给仙尊做妾！” 说完还如当年一般想给沈云清比心，可惜此时身边没有其他人，只能拆了自己几根白骨，疼得龇牙咧嘴，最后比了个四不像的心，跟馒头似的。 然后把自己羞得骨头通红，比心的那几根都跟着红了。 沈云清：“……” 重妄：“……”放心了，这种傻子沈云清肯定看不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半一的十张催更票，感谢katherine-和阡虞的一张催更票，破费啦~ 第93章 贺喜 头一回遇到女人示爱，还是这么大胆，沈云清一时间忘了反应，愣愣的看着那手骨拼成的爱心，好一会儿才低头去看自己的手，然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钻进重妄怀里。 真的有点可怕…… 蓝息看到这个场景气得都快翻白眼了，“臭男人有什么好的！男人最靠不住了，阎幻一晚上能爱上七个女人！” 说完就哭着跑了，留阎幻站在原地脸色不断变换，尴尬到失声。 殿内鸦雀无声，没过多久突然响起柳无颜对阎幻好奇的询问，“你们鬼族元阳皆为本源鬼气，你一晚上七个女人……吃得消吗？” 他是真的站在医者的角度问的，根本没注意这话题有多私密，发现阎幻表情僵硬还有些咬牙切齿，下意识转头跟大祭司念叨，“讳疾忌医可不行啊，他一个鬼，一晚上睡七个女人，我怀疑他重伤未愈跟这个有关……” 眼看他要滔滔不绝的继续讨论这个问题，淡定如大祭司都恨不得把他嘴堵上，忍无可忍的给他下了禁言术。 终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众人得以说起正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主要就是阎幻和辞镜要不要去紫府秘境住。 阎幻最先开口，倒不是表态，而且嘲讽，“这是想让我叫你一声尊主？” 两界融合时他能选择隐居，就是做不惯这屈居人下的事，虽然重妄是老熟人，但都是为人驱使，对他来说并无太大区别，远不如在这边境小城逍遥快活。 辞镜也是一样，两人能凑在一起，心态性格都有不少相似之处，宁愿这样舍了权势互相照应，也不想受一点拘束。 意料之中的结果，重妄很看得开，也没上来脾气，反而多了些耐心去解释，“虽然从前你们都视我为眼中钉，千方百计除掉我，但秘境中救下沈云清且并未参与围杀我，和府中那衣冠冢，足以消了前尘恩怨，甚至算得上是我欠了你们一份恩情。” “不过我的意思并不是招揽你们做属下，只是还上这份恩情，或者说……交个朋友。” 魔尊重妄胡作非为，六界尽是仇敌也不在乎，何时说过要与人交朋友，还是这么好声好气的说，这下阎幻和辞镜都有些懵了。 “我们是看在仙尊的面子上。” “对我来说没有区别，沈云清承的恩，受的恶，都由我来还，他是我道侣，我跟他本就是一体。” 不待见归不待见，但是他对沈云清这份世间少有的深情着实让两人佩服，然而依旧谁也没有松口。 重妄慢条斯理的继续说，“况且我自立帝尊，日后免不了与如今的各界之首，甚至是神宫交战，到时当年之事难免被翻出来，你们与我有恩，定然会受牵连，做不了多久闲云野鹤。” 他说着又拿出一个储物戒，“这其中的天材地宝丹药法器，足够助你们和身边亲信尽数突破，算是我的诚意，邀请你们去秘境中长住，来去自由，不受任何拘束。” 这绝对称得上诚意满满了，甚至可以说是阎幻和辞镜占了大便宜，他突然这么心胸宽阔，搞的两人心里都有点慌，心动了也不太敢答应。 阎幻：这王八蛋以前最记仇了，怎么突然转性了？ 辞镜：从前也不会这么放低身段劝人，真是见鬼了。 两人犹豫之际，沈云清咬着桂花糕声音含糊，“怎么还是不愿意啊，直接打晕了带回去算了，或者我吞了他们，回去再吐出来。” 阎幻、辞镜：…… 确实是从前那个仙尊没错了，简单粗暴，懒得讲道理直接武力解决。 两人不由得想起了从前他在鬼界和修罗界做人质却大开杀戒的事，十分怀疑他真的会这么干，最后到底是点了头。 重妄还好，谈崩了还能打架，惹着沈云清是真没招，打不得骂不得，与其被单方面暴打，还不如早点从了。 重妄花了些时间把府上的亲信送入秘境，还专门让炎夜亲自安排妥当，当晚又跟柳无颜合力，一个给治愈旧疾，一个助两人突破神君前期。 阎幻和辞镜自觉占了便宜，主动要求跟他们去承天宗一起砸场子。 两人说着不参与纷争，但点头的瞬间就知道不可能独善其身，说到底还是愿意帮的。 一行人继续往承天宗走，路上大祭司还特意问过重妄，真的跟他们从前恩怨一笔勾销，放心当朋友吗？ 重妄指了指一边肉疼一边给沈云清魂玉吃的阎幻，又指了指拿本源怨气给沈云清幻化毛茸茸的红色小动物哄他开心的辞镜，“看他们这样，我就知道这朋友交定了，跟我有没有仇无所谓，又杀不了我。” 他确实有仇必报，但是对沈云清掏心掏肺好的人，就是背后捅他一剑，他也能容得下。 就像凤宿。 即便没有天生道体，沈云清的容貌也很难不招人垂涎觊觎，不图色相还愿意对他哄着宠着的人这世上少有，每一个重妄都想送到沈云清身边。 他的沈云清，从今以后会受身边所有人娇宠，宠得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 大祭司钻研了一辈子占卜，至今也不明白两人为何会有这么深的羁绊，曾经他以为是沈云清昏了头，后来才发现两人从来都是双向奔赴。 所以一切都是因为……情？ 可这情之一字又到底是什么呢？ 近几年好不容易稳定的道心又有些摇摇欲坠，大祭司面色凝重，仍是不敢相信他对除了占卜之外的其他事起了更大的兴趣。 他无法占卜自己的命运，这一群人中，唯有沈云清的推演资质能窥探几分他身上的天机，大祭司看向被围在中间笑容灿烂的沈云清，目光却不自觉的被旁边某个戴着面具紫衣飘扬的人影吸引了。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重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中闪过一抹坏笑，突然语气严肃的说道：“那个蓝息得看住了，不能让她再惦记沈云清，等这次回去我给她重塑肉身，找个人嫁出去。” 大祭司神色冷淡，一贯的事不关己便懒得搭理。 直到重妄又补了一句，“嫁给柳无颜应该不错，从前他那医仙楼就一堆美人，回去你帮我撮合撮合？” 大祭司瞬间眉头紧锁，“他……” “嗯？怎么了？” “你……” 大祭司少有的语塞，最终也没说出什么，拿出一堆玉牌到一边潜心占卜去了。 重妄不动声色的盯着他，果然发现他面前的玉牌一直没显现出任何字，显然是在走神。 行，应该是快了，等我有空了再加把劲。 重妄一脸欣慰的看向柳无颜：兄弟，准备好你那药膏吧，争气点，争取给大祭司用上。 —— 几人游山玩水了三日，到承天宗山脚下时间刚刚好，这回重妄也不戴面具了，大.大方方的露着他这张如今走到哪都要引人注目的脸。 不过一个时辰，自立帝尊的那条魔龙要上承天宗贺喜的消息就传遍了六界，闻讯赶来看热闹的修士不在少数，却迟迟不见承天宗出面。 重妄一行人没有请帖，要上山竟也没人阻拦，一路走到山门外，沈云清坐的那九只鸾鸟拉的轿撵瞬间吸引了无数目光。 重妄和大祭司走在前方左右两侧，后面是柳无颜和阎幻辞镜，五人严严实实的护着沈云清，这架势把周围人都给看懵了。 “哪个是魔龙啊？轿撵上那个也不像啊。” “看那鸾鸟，整个修真界难找出一只血脉这么纯正的，竟然九只一起用来拉车了。” “都说龙族珍宝无数，他可是最后一条真龙，能让那么多人集体渡劫，家底别人肯定比不上啊。” 任由周围人如何议论，重妄站在山门外八风不动，看着那些人拿请柬进入，不慌不忙的以灵力将拜贴送入迎宾弟子手中。 拜贴上只有龙飞凤舞几个大字：紫府帝尊重妄前来贺喜。 有礼貌，但是不多。 “前辈稍候，这就派人通知宗主。” 迎宾弟子还算礼数周到，告知一声后御剑上山，却迟迟未归。 沈云清坐在轿撵上东张西望半天，最后觉得有些无聊，趴在栏杆上问重妄，“我们什么时候进去啊？” “快了。”重妄拿了块桂花糕就着自己的手喂他，“再等等，等那迎宾弟子的消息。” “哦。”沈云清边吃边嘟囔，“要是人家不让进怎么办啊？” “打进去就行了。” 两人本就没收着声音，重妄最后那句话简直不要更嚣张，还是在人家山门口说的，旁人都听得一脸懵逼，更别说承天宗弟子了，一个比一个面色难看。 大祭司等人面不改色，重妄一直这么嚣张，这都已经是收敛之后的结果了，换做从前别说等这么久，敢让他等就已经开打了。 他们不仅不担忧，柳无颜还招呼几人毫不背人的开赌局，“你们觉得重妄和承天宗宗主单打独斗谁能赢？我赌一瓶八品丹药，重妄赢。” 阎幻颇为不解的看了他一眼，被那世间罕有的八品丹药吸引，当即跟了赌注，“一块千年魂玉，我赌平手。” 辞镜拿出一把怨气凝成的弓弩，“我也赌平手。” 几人都下完注，纷纷把目光投向大祭司，大祭司理都不理，转头当没看见。 “啧，你这人这么不合群呢，赶紧赌一个。” 柳无颜硬把人拉来跟着赌，大祭司看傻子似的看他，“打不起来，赌也没用。” 说完直接扔出一块刚占卜出结果的玉牌，上面果然写着一个“和”字。 和平，和气，可不就是打不起来么。 另外三人脸上是同款无语。 未卜先知了不起啊！ 他们说笑玩闹，周围的修士已经看傻了。 能随便拿八品丹药做赌注，一个拥有千年魂玉的鬼族，一个能怨气凝成法器的修罗族，还有一个占卜术出神入化，这帮人确定是来贺喜不是来掀山头的吗？ 下意识的，众人都把目光转向了沈云清，忍不住猜测被这些人簇拥的他又是什么神人，是不是更厉害的大能。 沈云清浑然不觉，闲着无聊，坐在轿撵上用灵力抢了他们做赌注的丹药魂玉弓弩玉牌，抱在怀里嘎嘣嘎嘣啃得认真。 众人：？！！ 这还是人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一张催更票，破费啦~ 第94章 神似 重妄等人是被承天宗大长老亲自迎进去的，虽不及一界之主的待遇，但也差不了太多。 旁人可能看不出，但山门外一下子多出五个神君前期的大能，其中一个还能同境界以一敌五，承天宗宗主哪能感应不到。 而轿撵上坐着的那个，任由他修为高深，愣是感应不出境界和身份。 这些人放在一起，真不管不顾起来，今日掀了承天宗都不无可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出身下界不请自来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大喜的日子，谁会愿意在六界面前被人砸了场子呢。 今日是宗主独女出嫁，道侣正是秘境出世那日见到过沈云清的林星随，他跟小师妹司徒妍青梅竹马，刚突破化神期便迫不及待迎娶。 有过一面之缘，重妄又欣赏专一深情之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想搅乱人家道侣大典的，不仅礼数周到的随着安排入座，还送了整整六份贺礼。 一人一份，都是千年份的天材地宝和高阶法器，甚至还送了两只玄品赤金兽，大红色状若幼狮的灵兽，模样喜庆又是一对，夫妻二人收作灵宠正好。 别的不说，光是这贺礼就够惹眼了，一界首尊也就能送同等规格的一份，他一出手就是六份，还样样都是稀缺顶尖的，就差把财大气粗写在脸上了。 龙族是真的富有，尤其是整个龙族都爱藏宝，最后宝物全落在一条龙手里。 不少人看得眼热想结交，却又迫于面子不好上前，帝尊这称号至今无人承认，谁也不想做第一个上去触霉头的人。 重妄注意到了他们的蠢蠢欲动，但也懒得理会，只专心陪着沈云清，沈云清如今喜欢热闹，看着人来人往满眼兴奋，东张西望应接不暇，看累了才转头凑到重妄耳边，想开口时突然顿住，改成了传音。 “整个承天宗，加上这些人，我都可以吞了带回秘境去！” 重妄嘴角抽了抽，看他一脸真想带回去当宠物养的积极劲，赶紧劝他，“秘境中只收自己人，外人进去会很乱，也很危险，你把他们带回去你就不能在秘境中一个人想去哪就去哪了。” “啊……那好吧。” 沈云清有些失望，顺手去扯柳无颜的面具，柳无颜眼疾手快的护住，求饶道：“别别别，今日千万不能摘，仙尊饶了我吧。” 他那过分阴柔漂亮的容貌沈云清觉得挺好看的，实在不理解他为什么不爱露出来，屈指在面具上用力敲了敲，“那怎么办，我无聊啊……” 话音刚落，人群突然一阵骚动，只见一道气质阴冷的身影缓缓走来，所过之处温度骤降，承天宗宗主司徒青鸿也迎了两步寒暄。 “他跟你一样，青天白日也阴森森的。” 沈云清对着阎幻评价了一句，以为这样乱糟糟的不会被人听到，却眼看着那人朝这边看过来了。 冥尊的目光最先落在他脸上，像是要穿透面具，很快又转到阎幻身上，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最后才看向重妄。 重妄眼神平静的回望，两人对视瞬息，同时收回目光。 只是一瞬，周围几人都感受到了重妄身上的威压，显然两人刚才已经无形中用威压交手了，阎幻眼神晦暗，“这个冥尊喜好吞噬神魂，同族都不放过，仙尊夺舍后神魂特殊，又比旁人强大，估计是被盯上了。” “他倒是敢想。”重妄嗤笑一声，语气认真，“吞噬神魂你应该也会吧？我帮你吞噬他，冥尊你来做。” 阎幻一愣，随后无奈摇头，彻底服了他这嚣张肆意的性格，“先把你的帝尊做明白了吧。” 接下来其余几界首尊也陆续到场，却都跟冥尊差不了太多，光看气场面相就都一派野心勃勃，远不如当年重妄几人每逢六界聚首的和气。 “虚空界的那个……”大祭司表情凝重，“应当是刚剜了许多修士的心，取心头血炼占卜法器，身上因果太多了，这哪里是占卜，分明是要堕魔。” 辞镜脸色也不太好，“修罗王虐杀了很多孩童修炼怨气。” 他虽是修罗族，也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从未干过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重妄都不想说了，那魔尊身上的魔气他一看便知道是怎么修炼的，全是人命，大多是老弱妇孺，靠手中的杀孽硬生生堆出来的。 这几人也就承天宗宗主能看，其他人是真的为了修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只是少了妖尊，一直到道侣大典快要开始也没来，宗主司徒青鸿传音询问也无人回应。 众人疑惑之际，一道火红的身影撕裂空间而来，红衣浴血墨发飞扬，凌空一步步从空中踏入场内，一手执剑，一手拎着只千疮百孔的死狐狸。 大喜的日子见了血，司徒青鸿脸色有些难看，厉声质问，“你是何人？为何扰乱小女道侣大典！” “妖尊，凤宿。” 简单的四个字，就这么宣告了妖界易主。 凤宿将手中的死狐狸扔到地上，嘴角轻勾，“胜者为王，本尊斩杀上任妖尊，没来得及处理尸体便急匆匆赶来给司徒宗主道喜了，实在抱歉。” 嘴上说着抱歉，脸上可一点没有抱歉的表情，说完还当着众人的面一把凤凰真火将那死狐狸烧成了虚无。 “放心，本尊的凤凰真火烧得很干净，神形俱灭，绝不会让他留下残魂打扰司徒宗主嫁女。” 这下众人哪还有不明白的，这是新任妖尊立威来了。 一只纯正血脉的凤凰，上界从未出现过，那这妖尊来自哪里不言而喻，司徒青鸿目光不动声色的扫过重妄那边，很快便换上一副欢迎的表情，“既是妖尊前来贺喜，那便入座吧。” “本尊还未送上贺礼，礼数不能缺。” 凤宿说完极其自然的朝右侧看去，“重妄，给我拿一份贺礼。”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全都在两人身上徘徊。 虽然这是主动挑明关系，昭告六界站在重妄这边，但也压不下重妄那一脸嫌弃，“你堂堂妖尊自己没有？” “你还差这一份贺礼？我没来得及准备，快点给一份，别耽误人家合籍。” 理所当然的语气把重妄都给气笑了，最后到底是给了和自己同等规格的贺礼。 凤宿转手送出去，然后也没去坐给妖尊留的位置，给自己施了清洁术洗去血腥味，硬是把柳无颜往旁边挤了一个位置，坐到沈云清身边，献宝似的拿出一包剥好的糖炒栗子，“我刚剥的，还热着，师尊尝尝。” “嗯，好吃。” 沈云清拿起来抱在怀里吃，另一只手朝他肩膀伸去。 然后所有人眼看刚才出尽了风头的妖尊化出翅膀，被葱白似的指尖拔了根凤凰翎羽去当玩具。 这红衣小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一个个都把他当祖宗供着？ 重妄看着那糖炒栗子直咬牙。 没时间准备贺礼，有时间剥这么多栗子，这杂毛鸡就他娘的是故意让老子出贺礼！ “你杀了多少大妖？化神期以上的。” 凤宿满眼警惕，“没杀，都降了。” “不可能，不杀服了谁认你当妖尊。”重妄太了解他了，当即伸出一只手，“妖丹分我五十颗。” 凤宿被他的无耻惊到了，“你还要脸吗？” “少废话，过几日我派人去妖界取，化神期以上的啊，一颗也不能少。” 两人说话根本不背人，一听就是关系相当好，司徒青鸿听得头都疼了，原本中年模样依旧气势不减，硬是被他们弄得愁到背都挺得没那么直了。 修真界要翻天啊，今日这道侣大典怕是难顺利了，他就这一个宝贝闺女，这是招谁惹谁了…… 虽然有了凤宿这个插曲，但好在没有耽误吉时，道侣大典开始后一切便回归正常，直到中途天边响起悠扬的笛声。 一顶萦绕着纯白薄纱的轿撵凌空而来，周围四男四女八个化神期的修士，个个白衣墨发衣诀飘扬，落地时还有花雨落下，十足的仙气飘飘。 在场众人纷纷起身，只有重妄几人坐着，沈云清好奇的盯着那轿撵，“里面是什么人啊？” “应该是神宫。” 重妄温柔的回答着，眼神却是冷的。 不知为什么，听到神宫的时候他就没有好感，如今看到这装扮和排场更不喜了。 “恭迎圣子！” 除了各界首尊，其他人都是行了大礼，但轿中之人并未立刻出来，而是等了片刻才由最近的女修掀了帘子请出来。 那圣子也是一袭白衣，墨发及腰，腰间玉佩坠着红穗轻摇，容貌俊美身形挺拔，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重妄眉头紧皱，等听到他让众人起身时心中的不喜达到了顶峰。 因为太像曾经的沈云清了。 不是容貌相似，而是神似。 身边其他人自然也看出来了，这衣着，周身气质，还有说话声音，都太像了。 清冷。 曾经的沈云清最突出的气质就是这两个字。 而这圣子不仅占了身形气质相似，连腰间玉佩要配红穗的习惯都像。 几人对视，沉默蔓延，沈云清却毫不知情，只盯着被众人奉为上宾的圣子满眼疑惑，“奇怪，为什么觉得他看起来好熟悉啊……” 话音未落，快要落座的圣子突然转头，视线正与他对上。 作者有话说： 感谢狐不归的200打赏和2张催更票，破费啦~ 第95章 你敢动他！ “他是何人？” 清清冷冷的声音如同翠珠落入玉盘，干净又清澈，悦耳得让人陶醉，和沈云清从前的嗓音有七分像，只是少了三分万事不入眼的淡漠。 偏那圣子不知，目光紧盯着沈云清，透着些许不悦。 “他……” 司徒青鸿想到了今日不太平，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般凑巧，偏偏是那边最惹不起的一伙人得罪了这神宫的圣子。 而且他还真不知道那红衣公子是何人。 “是问我吗？” 沈云清主动接了茬，语气欢快如常，丝毫不觉得圣子有什么可怕的，从他有记忆开始，重妄就告诉他不用对任何人假言辞色，哪怕他捅破了天也会给他顶着，半点委屈都不用受，更不需要忍。 他伸手扯了扯重妄的袖子问道：“他问我是谁，我是谁啊？” 来之前所有人都嘱咐他，在外轻易不要摘面具，更不能透露姓名。 “自然是……”重妄宠溺的拍了拍他的手背，转头冷眼看向那处处透着诡异的圣子，“本尊的道侣。” 明明只是回答问题，也没说什么出格的话，但他周身的气势太凌厉，都说龙族逆鳞碰不得，如今他便像是被触了逆鳞一般，再不装什么贺喜宾客，一身的桀骜嚣张毫无保留。 原本喜庆的气氛骤变，全场安静得诡异，各界首尊甚至大多眼神玩味。 他们这些人都当魔龙自立帝尊是要与他们平起平坐，如今才看出些端倪，这魔龙是连神宫都不放在眼里的。 如此一来，之前的敌意尽数消散，只余下坐观鹬蚌相争的乐趣。 魔龙财力雄厚，手下之人修为颇高，对上神宫无论哪一方赢，他们都会是最大的赢家，鹬蚌相争，自然是渔翁得利。 人人都各怀心思，也没人关心什么道侣大典了，神宫那八位随轿的修士早已拔剑，各个面色不善。 “妄议圣子容貌，是为藐视神宫，其心可诛。” “可诛？”重妄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今日本尊倒是要看看，你们谁有这个能耐！” 话音未落，滔天魔气席卷而去，眨眼间便将那八人笼罩其中。 没有任何打斗，甚至连声音都没有，黑雾散去，原地空空如也，一把剑柄都不曾剩下，侵蚀得干干净净，神形俱散。 出手之狠辣，态度之嚣张，看得在场众人呼吸都僵了一瞬。 千万年来，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如此挑衅神宫。 圣子表情冷凝，始终侍奉在身侧的老者上前一步，神君中期的修为毫无保留，重妄飞身迎上，不过片刻两人便已在空中过了十几招，红绸碎裂一地，大红的喜字也化为灰烬，好好的道侣大典彻底成了战场。 凤宿和柳无颜几人纷纷撑起结界将沈云清护在中间，并不打算帮忙，和其他人一样看起了热闹。 其实不是不觉得重妄太沉不住气，但谁也说不出口，只能怪那些人太敢说，还说要诛杀沈云清，重妄现在哪听得了这个啊，不大开杀戒就怪了。 转眼间百招已过，神君前期对上神君中期竟然丝毫不落下风，甚至隐隐有要强压一头的征兆，圣子表情有些难看，将目光转向这件事的源头——被护得严严实实的沈云清。 他第一眼看到这人就极度不喜，神宫之人向来顺应天道而行，更何况他是圣子，绝不会有这样无缘无故的直觉。 此人必除！ “追月。” 名唤追月的本命剑受召而出，神器灵力磅礴，加上圣子神君中期的修为，裹挟凛冽杀意的一剑直奔沈云清而去。 四周结界轰然碎裂，凤宿第一个拔剑挡在沈云清身前，还未迎上，空中便传来一声怒吼，“你敢动他！” “砰！” “锵！” 两道残影从空中落下，一道是那神君中期的老者，败落在地上呕出一口血，另一道是重妄的本命剑戮天，与圣子的追月剑撞在一处，挡住杀招后又回到重妄手中。 圣子踉跄着退了两步，重妄已然从空中落下站到沈云清身前，嘴角沾染了些血迹，但毫不影响周身滔天的杀气。 护不住沈云清是他这辈子最怕的事，即便沈云清身边有这么多人，方才那一刻他依旧吓得手脚发凉。 他身上魔气翻涌得太过了，沈云清有些担心，在身后勾了勾他的手指，“龙龙，我没事。” 重妄身体一僵，收敛了魔气回头拉住他的手，“我太紧张了，吓着了吗？” “没有。”沈云清摇摇头，上前一步抱住他，笑着安抚，“小凤凰他们都在，我不会受伤，你别怕。” 很早之前他就知道重妄会过分担忧他的安危，有时甚至控制不住自己，他也亲眼看过秘境中有灵兽爪子划破了他的衣角，重妄屠了那灵兽全族，所以他很少一个人乱跑引重妄担心。 柳无颜还为此安慰过他，说重妄是有一点点疯，但会很听他的话，让他不要害怕。 其实他从不觉得重妄疯，他知道重妄只是太在意他了，或许是他从前做了什么事，才让重妄这么害怕他受伤。 “龙龙，别怕。” 有些杀红了眼的魔龙就被这么两句话给安抚下来了，身上杀气魔气都尽数收敛，众人看着这堪称神奇的一幕都有些震惊。 尤其是魔尊。 同是魔族，没人比他更清楚魔气肆虐有多难控制，向来都是只能靠杀戮抚平，他从未见过如此轻巧的方式。 “他是谁？” 一片寂静中，圣子又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这一次表情堪称忌惮，声音也不复冷静，“他就是那个被献祭的天生道体，是沈云清，你那个本该魂飞魄散的道侣，对吗？” “沈云清？” “那个天生道体没死？” “怎么会，天门开启两界融合，不可能还活着啊……” 被献祭的天生道体叫沈云清，这个名字即便在上界也几乎人尽皆知，关于他的传闻大多神乎其神。 绝世天骄，九转金雷渡劫，修为散尽后入了杀戮道，正道魁首与大魔头做了道侣，天生道体容貌绝世，就是在上界也找不出能与之比肩的天骄。 人人都知道他是重妄的道侣，却无人怀疑过他还活着，只当重妄另寻了新欢做道侣，如今圣子的怀疑算是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天生道体在上界的作用可不是献祭天门，而是神宫的下一任主人，也就是下一任神尊，如今的圣子便是天生道体之一，神宫中有许多天生道体，却只有一人可以做圣子，由神尊亲自教导。 所以圣子第一次见他便本能排斥，如今猜测出身份更是忌惮非常。 可这是神宫的规矩，重妄等人此时并不清楚，他们收集上界消息时从未留意过天生道体，甚至刻意避开，这四个字对他们来说早已成了禁忌，不敢让沈云清知晓。 不曾想今日就这么被当着沈云清的面说出来了。 重妄几乎忘了呼吸，颤抖着抓住沈云清的手，不太敢看他的表情和反应。 沈云清却是完全不受影响的状态，还认真思考了一番回答道：“我是叫沈云清，应该是我吧？” 说着又去问重妄，“你还有别的道侣？还是他死了你让我代替他？” “不是！绝对没有！”重妄差点吓死，声音都提高了一倍，“一直都是你！是你说不想知道过往，所以我才……” “哦，那就好。”沈云清高兴的点点头，“我是不想知道啊，都不重要了，我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你们继续吧。” 他只在乎重妄是不是还有别的道侣，既然没有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沈云清又坐回去吃起了凤宿给他剥的糖炒栗子，双脚惬意的晃悠着，脚踝上的铃铛叮铃作响，红衣飘扬眉眼轻弯，活脱脱一个蜜罐子里长大的小公子，不受尽宠爱的人长不成这副天要塌下来也悠然自得的模样。 重妄心头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回去，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连带着对那圣子都有了些好脸色。 “带着你的人滚吧，再敢对本尊道侣出言不逊，那你也别活着回去了。” 圣子今日受尽了这辈子从未受过的折辱，却又实在不敌，只能带着自己的人离开，走之前隐晦的看了沈云清一眼，那眼神里是无尽的怨毒。 他有预感，此人不除，将来必定会抢了他所拥有的一切。 “他的剑……” 沈云清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呢喃了一声，重妄立刻附耳过去，“怎么了？” “他那把追月剑，感觉和我的断月剑好像。” 重妄没仔细看，但是沈云清说像那就一定不是巧合了。 看来神宫有很多秘密啊。 重妄琢磨着什么时候能去一趟，最好是能见见那个神尊。 他们俩凑在一起没动静了，柳无颜熟练的站出来收拾残局，对着司徒青鸿行了一礼，“对不住了司徒宗主，搅了令爱道侣大典，损失我们会尽数赔偿，还得另备一份赔礼才是。” 这都是正常的礼数，重妄应该赔的，不曾想司徒青鸿竟然一脸热络的笑，“哪里哪里，帝尊也不是有意为之，赔偿和赔礼就不必了，还请各位稍作休息，等这里收拾好了再喝杯喜酒。” 帝……尊？ 这称号突然被承认了，重妄可不会以为是自己打那一架打来的，他得罪了神宫，这时候承认他不就是跟神宫过不去吗？ 不只是司徒青鸿，魔尊冥尊等人也全变了态度，都承认了他这帝尊称号，主动上前寒暄。 重妄等人面面相觑，这帮人是疯了吗？ 司徒青鸿寒暄完还单独让人给沈云清备了许多吃食，对沈云清态度好得比对重妄更甚，“沈……仙尊尝尝，都是灵果所做。” 这可是很有可能取代圣子做未来神尊的人啊，此时不好生结交更待何时。 其余几人看沈云清的眼神也不太对，看着像是很想搭话，只是迫于重妄看得太严不好上前。 重妄瞬间危机感拉满。 这还没摘面具呢，只听个名字就迷上沈云清了？难不成是看过画像？ 他娘的！果然不该带沈云清出来！ 老子这一趟得多出多少情敌！ 作者有话说： 感谢狐不归的两张催更票，感谢katherine-的一张催更票，感谢沉妤的100打赏，破费啦~ 第96章 神宫 重妄一战成名，却也比不上沈云清身份暴露来得轰动，等回到秘境后周围人知道他这帝尊的身份都是借了沈云清的光才被六界承认，一个个笑得直不起腰。 尤其是凤宿，不放过任何一个让他扎心的机会。 “从前仰仗师尊手下留情，如今还要借师尊才能混个名头，你这小白脸倒是当惯了。” “确实是习惯了，谁让他就乐意给我机会当小白脸呢。”重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脸骄傲，“有些人啊，抢破头也吃不上软饭。” 两人一天不掐架就浑身难受，沈云清已经习惯了，该吃吃该玩玩，反倒是柳无颜日日跟着cao心。 “据说神尊还在闭关，神宫由圣子代为掌权，如今仙尊的身份六界皆知，按神宫的规矩应该是要带回神宫教导，先不说仙尊能不能去，问题是仙尊夺舍了饕餮，只有神魂依旧，已经算不得纯粹的天生道体了。” “我们自己不说，没人会知道。” 重妄指了指沈云清脚踝上的铃铛，“融魂铃的用处便是绑定神魂与肉身，除非沈云清现原形，否则就是那神尊亲自查看，也绝对发现不了他是饕餮。” 他有自己的盘算，既然神尊尚未出关，那如今正是去一探究竟的好机会。 “这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那般神似，神宫圣子身上一定有什么和沈云清有关的秘密，若是神宫派人来请，我便跟沈云清一同前去。” 大祭司想说不妥，却在注意到他眼底藏着的惊慌时顿住了。 如今的重妄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承受不住沈云清的半点闪失，不论是什么疑团都要亲自解开才能安心，即便阻拦也没用。 “那圣子不是善茬。”辞镜忍不住提醒了一句，“神似仙尊也绝不会有仙尊的气度和心性，恐怕会对仙尊不利。” 他是怨气的化身，对这世间的恶意十分敏感，他说不是善茬的人，那便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重妄冷笑一声，“那就让他试试。” 众人：“……” 行，这是要跑到人家里大开杀戒去了。 “神宫能凌驾六界之上，除了神尊修为深不可测，自然还有其他倚仗，像那圣子和侍者一般的神君中期估计还有不少，你就不能动动脑子？非要打打杀杀？” 阎幻对他这几百年如一日的粗暴手段很是无语。 “那你说，你有脑子，你想到什么方法了？” “我……”阎幻被噎住了。 重妄无情嘲讽，“想不出来你还说个屁。” 阎幻：“……”真想弄死他，太想了，一条龙怎么能这么欠！ “你有这功夫不如多派人去鬼界打探情况，吞噬冥尊的事多想想怎么办，一点没有上进心，你看看凤宿，自己就把妖尊的位置抢回来了。” 阎幻一愣，选择性忽略了他后半句的嘲讽。 这条龙还真打算帮他夺鬼界？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重妄偷偷看了一眼玩九尾灵狐尾巴的沈云清，不动声色的设了道隔音结界，把这几个人都聚过来，“不光是阎幻，辞镜的修罗界，大祭司的虚空界，都得夺回来，我出人出钱出力，用什么你们就直接说，也不用不好意思，等你们重回一界之首，帮我把沈云清送上神尊的位置。” 照他这么说，这盘棋下的可太大了，相当于给整个修真界洗了牌，几个人犹豫之际，凤宿先开了口，“师尊不会喜欢做神尊。” “他就挂个名，名声他收着，琐事我替他。”重妄看着沈云清的方向满目柔情，“等他做了神尊，以后走到哪就不用再担心被不长眼的人冲撞了，也方便他到处去玩。” 费这么大劲把人送上神尊的位置，就是为了方便出去玩？ 除了凤宿，其他人彻底无语了，得亏天道无法取代，否则他们真怕重妄取代了天道去宠沈云清。 真的太丧心病狂了。 “我觉得可行。”凤宿深思熟虑后坚定的点点头，“妖界会尽全力帮忙。” “……” 这个也是，这俩人凑在一起疯，搞不好真能把天道拉下马。 虽然很疯，但是哪个男人身居高位后被迫让位会不想夺回来，阎幻和辞镜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大祭司生性淡泊不太愿意，重妄只问了一句话，“你想看以后的占卜术都要剜人心炼制法器，看邪魔歪道玷污占卜术？” 大祭司哪忍得了这个，当即黑了脸，“好，我夺。” 柳无颜在旁边提醒，“是不是还差个魔界啊？” 重妄点点头，“你要吗？我杀了魔尊你去当。” 柳无颜：“你有病？我好好的为什么要堕魔做魔尊！” “也是。”重妄自己琢磨了一会儿，“我整顿好了给炎夜吧。” 那小子最近满脑子都是问羽那只鸟，得给他找点事干，不然说不定哪天就被问羽策反跟凤宿混去了。 重妄动作相当快，事情定下来当天就开始用龙火帮几人重新淬炼本命剑，要全都给炼成神器。 凤宿也用凤凰真火帮忙，两人难得和和气气的坐到一起合作一件事。 三日后，神宫来人请沈云清，重妄化作灵宠跟他一起去，走之前拿出七十多个储物戒给大祭司等人以防万一。 几个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看到这么多储物戒也懵了，用神识一探里面成堆的高品丹药和法器，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呆滞。 柳无颜羡慕得眼睛都红了，“重妄，你跟我说实话，这是你所有家底吗？” 重妄认真想了想，“一半吧，我自己得留一半，万一在神宫有什么意外呢。” “草！” 柳无颜已经羡慕麻了，又嫉妒又恨。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家底这么厚！ 神宫来接人的是右护法倾叶，看着丰神俊朗还很年轻，却有神君中期的修为，是除神尊外整个神宫权力最大的人，圣子都要对其尊敬有加。 “右护法好。” 重妄进了灵宠空间，沈云清一个人也不害怕，还笑着打招呼，一派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模样。 倾叶看了他一眼，微微抬手把他身上的红衣换成了白色，然后才让他上轿。 “渡劫后期太弱，到神宫后三月内需突破半步飞升。” “神宫内只许着白衣，不得私斗，不得喧哗，不得御剑，无事不得外出，早晚课不得缺席，每月一次大比考核，不得作弊……” “等一下！”沈云清打断他念经似的魔音，一脸真诚的发问，“我可以不去神宫了吗？” 倾叶面色微僵，显然是没想到会有这种问题，好一会儿才反问，“为何？” “规矩太多了，我不喜欢。” 空气安静了许久，最后传来一句冷冰冰的话，“由不得你，天生道体必须由神宫教养。” 沈云清不出声了，偷偷给重妄传音，“龙龙，神宫规矩好多啊……” 刚才的对话重妄都听到了，自家小祖宗被人毫不留情的凶了他心疼得不行，神识化作一条小龙到他识海里去哄他开心，“我们就去看看，你不想待了就马上回家。” “好吧，其实我也很想知道神宫的秘密，那个圣子的剑真的跟我的断月很像。” 重妄马上顺着这个方向哄，“等有机会我抢来让你仔细看。” “好。” 两人一拍即合，一个比一个理所当然，好像神宫是自己家一样。 神宫就和这些人穿的衣服一样，宫殿都是纯白色的，仙气飘飘，但沈云清不喜欢，他喜欢鲜艳的颜色，看着有生机，白色他总觉得很沉闷。 “拜见右护法。” 一群侍女异口同声的行礼，倾叶颔首，很快就有人上前给沈云清掀开轿帘。 “拜见云清公子。” 沈云清迈步的动作顿了顿，他不太习惯这种被人恭敬行礼的感觉，倾叶看出了他的想法，开口解释道：“这是神宫的规矩，这里每一个天生道体都有可能做圣子，也都可能是下一任神尊，地位超然，受人朝拜是应该的。” “你们不是已经有圣子了吗？” “一日没有继任神尊之位，圣子的位置便还有一日可能换人。” 倾叶边说边带他往前走，没走几步沈云清就发现前方站了许多人，为首的正是圣子。 按这个距离，刚才那些话圣子该是都听到了。 沈云清有些尴尬，“右护法，你说的话被听到了吧？” “那又如何？”倾叶走到圣子面前也依旧表情平静，“神宫规矩向来如此。” 说完又跟众人介绍他，“这是沈云清，日后与你们一同接受教导。” “是。” 众人齐齐回应，却都面无表情，沈云清被看得浑身难受。 这帮人都不会笑的吗？ 跟假人一样，好奇怪。 倾叶又带着他去以后他要住的宫殿，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都会停下手中的事拜见他们，都是一身白衣脸上没什么表情。 “龙龙，这里好奇怪啊……” 沈云清偷偷跟重妄说了一句，却没有得到回应。 “龙龙，龙龙？” “啊……是挺奇怪的。” 重妄嘴上平静的应和着，心中却是一片惊涛骇浪。 这神宫看着有些熟悉。 虽然很大，但每一座宫殿都大同小异，也都形似一个地方。 沈云清望月峰上的溯月殿。 相似的宫殿，相似的白衣，相似的本命剑，相似的面无表情，一样的天生道体…… 种种迹象联系到一起，重妄越想越觉得心惊。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100打赏，破费啦~ 第97章 交个朋友吧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倾叶带沈云清进了一座清幽雅致的宫殿，走之前特意嘱咐，“既然来到神宫，就要守神宫的规矩，明日清晨前把宫规背熟。” “这么多？” 沈云清看着那厚厚的一本宫规直皱眉，“就是看也要看几个时辰啊，我不用休息的吗？” 他发愁，倾叶看着他也发愁，神宫内所有天生道体都是由倾叶亲自安置，他还从未见过像这么不上进的。 “你要争夺圣子之位，甚至要继任神尊，修道之人几夜不合眼都是常事，怎可一夜不休息就发牢骚？” “可是不休息就是会累啊，我还要背那么多规矩。”沈云清一脸不解，“不会死但是会累，你不明白吗？” “你……” 倾叶被他那怀疑自己智商的眼神看得一阵无语，脸色也冷了下去，“不思进取，你以为你来神宫是做什么的？让你混日子享福吗？” “哎？你讲不讲理啊？”沈云清也不高兴了，重妄他们可从来不会凶他，“不是你求着我来的吗？又不是我自己非要来的！” 神宫给重妄下了三次拜贴才得着回应，算起来还真可以说是求着沈云清来的，倾叶被他怼得一时间还真无法反驳。 “我走了，我不喜欢这。” 沈云清说着就要走，一刻也不肯留了，倾叶彻底懵了，闪身挡住他的去路，“你当神宫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态度不好，我就要走！” 被那么多人宠着长大的美人，早就说一不二骄纵惯了，不光嘴上说，还直接抬手换回了红衣，用行动挑战那旁人奉若神谕的宫规。 自从神尊闭关，倾叶万年来一言九鼎，还从未见过这么公然挑衅他威严的人，神君中期的威压当即朝其压去。 微风拂过，沈云清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倾叶眸色微沉。 渡劫后期竟能无视神君中期的威压？ 暗中化解了威压的重妄深藏功与名，在心里默默给倾叶记了一笔。 “传令下去，云清公子触犯宫规，带到执法堂受刑三十鞭！” 倾叶一声令下，周围悄无声息出现四个半步飞升的执法堂侍卫，沈云清面色不变，神器龙骨琴已然浮在面前。 “我劝你还是不要反抗。”倾叶厉声警告，“与执法堂动手，刑罚加一倍！” “我不光跟他们动手，你也别想跑！” “铮！” 琴声疾风骤雨般化作月牙形的剑意破空而去，几十张符咒缓缓悬于沈云清身后，顷刻间尽数飞出，落地后引雷驭火缚魂束灵，手段五花八门，饶是半步飞升的修为也被这多变的术法打得应接不暇。 倾叶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实在不能理解一个天生道体天资卓绝，为何修习这么多奇门遁甲之术，仿若邪门歪道。 四个半步飞升不知是谁躲避雷火时被剑意划伤，鲜血飞溅而出却并未落地，而是在空中有规律的转了一圈，最后尽数围绕在倾叶脚下。 刹那间血光大盛，倾叶拔剑去斩，可惜慢了一步，已然被困在阵法之中。 对他来说破阵并没有多难，但是架不住只要有人受伤，那鲜血就被沈云清用来布阵，破了一道阵法还有一道，阵法堆积的越来越多，不止有伤人的阵法，还有幻境、禁声、发笑、让人奇痒难耐……什么稀奇古怪的阵法都有，到最后倾叶都不可避免的有些乱了手脚。 重妄本来还想现身帮忙呢，看到这一幕瞬间沉默了。 他就知道，在打架上沈云清向来比谁都积极，修为跟不上也能拿别的手段凑，那阵法别说是倾叶，就是放他进去他也一样焦头烂额。 沈云清手上不停，琴音攻势越来越凌厉，还不忘悄悄问重妄，“龙龙，我直接把神宫吞了好不好？我们带回去慢慢找秘密。” “别别别！”这下重妄是真的慌了，“别吞，千万别吞，你看谁不顺眼打就是了，没必要吞整个神宫。” 动静闹得太大，不等沈云清回答就又来了一堆人，为首的正是圣子，看到面前的场景眼中算计一闪而过，“来人，云清公子违反宫规私斗，对右护法不敬，视为叛宫，就地格杀！” 几乎是瞬间，两个神君中期还有十几个神君前期一拥而上，将沈云清团团围住。 “住手！” 倾叶破阵而出，冷脸看向圣子，“谁给你的权力就地格杀？” “右护法，他触犯这么多宫规，难道不该……” “只有神尊才有权力决定天生道体生死。”倾叶嗓音透着寒意，“圣子，你僭越了。” 圣子咬牙压下眼底的不甘，低头行了一礼，“右护法教训的是，可他触犯多条宫规……” 倾叶挥手让执法堂的人退下，“不过是借机试探一下云清公子的实力罢了，难为圣子如此兴师动众，亲自带人过来。” 就算是在神宫，能这么快把十几个神君前期集结在一起也不是易事，显然圣子是有备而来，早已盯上了沈云清。 倾叶又意有所指的敲打了圣子几句，等圣子脸色难看的离开，他才重新把目光落在沈云清身上，“你……” “你竟然会替我说话？”沈云清先他一步开口，“看在你帮我的份上，那我就原谅你了。” 红衣被他亲自换成了白衣，收起龙骨琴乖乖抱起宫规开始看，变脸速度看得倾叶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你这性子……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他的意思是太过荒唐儿戏，哪成想沈云清特别认真的回答他，言语间还透着些许骄傲，“我道侣宠的！他说了，不高兴就打，天塌下来他会帮我顶着！” 重妄欣慰点头：对，就这么出去炫耀我！ 倾叶：…… 他沉默着看沈云清手上快速翻看宫规，说一目十行都对不起那速度，忍不住问道：“你看了吗？” “看了啊，不信你考我背。”沈云清把自己翻过的那些页扯下去递给他。 倾叶持续懵逼，“考你……背？” “对啊，我看过的就都背下来了，过目不忘你不会吗？” 他一脸的天真无邪，看上去不带一点炫耀，是真心的问出这个问题，倾叶如鲠在喉，“那你方才还说影响你休息，因为这个动手打架？” “你态度不好啊，我不喜欢。” 倾叶彻底丧失了跟他交流的欲望。 这就是个完全不能按照常理去想的人，离经叛道又一身反骨，偏偏天资奇高，很有可能取代圣子。 倾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安置他了。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试探实力，只是倾叶在打斗中看中了他的实力，所以出面保下了他。 神宫确实规矩繁多，但最重要的一条却不在书本中，那就是慕强，只要你够强，甚至可以直接挑战神尊，赢了便可接管神宫，这是神尊亲自定下的规矩。 “你要怎么才肯安分守规矩？” “那我要怎么才可以不用守规矩？” 沈云清坐在桌子上晃悠着双腿，脚上铃铛清脆作响，从头到脚都透着神宫里从未有过的鲜活，倾叶突然就觉得他这个问题算不得过分了。 这样鲜活的美人，确实不该被那些条条框框束缚住，被同化成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 “你去挑战圣子，赢了我便禀报神尊，求神尊允你不必遵守宫规。” “好啊。”沈云清欣然应下，丝毫不觉得渡劫后期挑战神君中期有多离谱，还笑着问他，“你为什么帮我啊？” “因为你跟其他的天生道体很不一样，天生道体只有修无情道才能压制本能，不受炉鼎体质困扰，长此以往会越来越冷血无趣，你很……奇怪。” “奇怪？” “对，所以我想看看，你若成为圣子，神宫会不会是另一番景象，毕竟……”倾叶无奈一笑，“我又不是天生道体，不修无情道，守着这些连笑都不会的天生道体万年，我也会觉得无聊。” 沈云清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么说突然生出一种十分理解他的情绪，就像是自己曾经也生出过这样的逆反心理。 总之很能共情，并且很同情他。 “你吃过桂花糕吗？” “什么？” 话题跳跃的太快，倾叶根本没反应过来。 “给你尝尝。”沈云清直接扔过去一包桂花糕，“就当是谢谢你帮我，我们交个朋友吧，桂花糕很好吃的。” 他说着还自己吃了一块，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表情成功让倾叶对手里的桂花糕好奇起来，也拿出一块试探着咬了一口。 别说，还真的味道不错。 “好吃吧？这是我道侣亲手给我做的！” 倾叶点点头，“那条魔龙对你很好？” “当然了，我就是他养大的，他养了我好多年，对我很好，我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他！” 说起重妄，沈云清眼底都散发着和平时完全不同的光，更亮，也更天真烂漫，不用他说都能看出来确实被宠得很好。 原来这便是所谓的两情相悦吗？ 倾叶想起了自家闭关万年还没渡过去情劫的神尊，到现在依旧心魔时常发作，也参不透到底何为情爱。 “你若能赢了圣子，我带你去见见神尊吧。” 说不定有人解惑，神尊的情劫会好过一些。 第98章 神尊 倾叶走后，沈云清立刻把重妄放出来，窝在他怀里嘟囔，“那个圣子是神君中期，我的阵法只能困住他，但应该是打不赢他。” 重妄根本没拿这当回事，“不是还有我么，我是你的灵宠，我打赢他就是你赢了。” “但是那样胜之不武啊。”沈云清不太想让他帮忙，“我觉得圣子很讨厌我，我想自己打赢他，可是……” 月白色的折扇落入手中，这是如今沈云清最常用武器，他掂量着折扇有些发愁，“靠这个肯定不行的，难道要用断月剑吗？” 他苏醒后就莫名其妙的对本命剑特别排斥了，不想用，甚至是有些害怕用剑，所以平日里也不愿意修炼或者练剑，只拿着一把折扇在手里玩。 “那就不用，我们不打了。” 重妄温柔的抱着他，“我去四处看看，试试能不能打探到什么消息，你不用挑战圣子，能在这里待多久算多久，不想待了我就带你走。” 有些事他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现在他并不想沈云清跟神宫有太多牵扯，对那传说中的神尊，他十分怀疑是旧相识。 一个比凤宿更让他有危机感，也更危险的人。 另一边，圣子在自己的寝宫中面色凝重。 “连倾叶都如此偏袒沈云清，若让他在这里崭露头角，怕是后患无穷。” 他做了千年圣子，早已有了不少自己的追随者，殿内那位平日侍奉在他身侧的老者俯身行了一礼，“圣子，此人必除，老夫愿前往，亲手杀之！” “不可。”圣子摇摇头，“若是惊动了神尊，谁都脱不了干系。” 殿内安静片刻，一个女修突然上前，“圣子，不如用计引他自寻死路……” 一炷香过后，沈云清正吃着零嘴等重妄打探消息回来，殿门突然被敲响。 “谁啊？” 这里修为比自己高的人太多了，沈云清不敢贸然用神识查看，直接高声询问。 “是我。” 听出是倾叶的声音，沈云清开门让人进来，“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吗？” “神尊要见你。” “神尊见我？现在？”沈云清觉得有点太突然了。 “嗯，随我来。” 倾叶在前面带路，沈云清在后面东张西望的跟着，悄悄琢磨该怎么给重妄传递消息，怕他回来找不到自己。 他到处寻找时机和位置，因为看得太仔细，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怎么这一段路上一个侍卫或者侍女都没有？神宫这么注重排场，白天来的时候分明到处都是侍卫。 沈云清脚步稍微慢了一点，“右护法，我给你的糖炒栗子吃完了吗？我这里还有，再给你一包，你准我不穿白衣好不好？” 倾叶停下脚步，回头冷冰冰的看他，“神宫有神宫的规矩，任何人不得例外。” 表情语气一模一样，连回答的话都是倾叶会说的，但有一点不对，他根本就没给倾叶糖炒栗子，只给了桂花糕。 这个人不是倾叶。 沈云清后退两步，符咒和阵法都已准备好，对着面前的人质问道：“你是谁？要带我去哪里？” “倾叶”没回答，而是直接跟他动起了手，还在四周都设下了结界，保证不会被人察觉。 好在沈云清早有准备，在他设结界前就偷偷往一边的草丛中扔了两个引雷符，两人刚交上手，两道雷便从天而降，声音引来了被支走的侍卫。 “倾叶”发现事情败露，恶狠狠的朝沈云清打了一掌，在侍卫回来之前匆忙遁走。 “何人擅闯禁地！” 十几个侍卫将沈云清团团围住，沈云清依旧不慌不忙，“你们说我擅长禁地，禁地在哪？” 为首的侍卫指了指十几米外白雾弥漫的一处入口。 “那里啊。”沈云清笑了笑，“还有这么远呢，我也没进去啊。” “那是我等发现及时，再晚片刻你便闯进去了！” 侍卫不由分说的要抓人，沈云清眸色冷了几分，拿出龙骨琴正要弹奏，倾叶匆匆赶来，还未落定，圣子和其他天生道体也相继现身。 倾叶面色不善，“发生了何事？” 不等侍卫禀报，沈云清就先他们一步开口，“有人假扮你的模样想引我闯入禁地，走到这里被我识破了要动手，引来人又跑了，我还没进去，跟他们说他们不信，非说我是没来得及。” 倾叶定定的盯着他看了片刻，转头去问一旁的侍卫，“可有看到其他人？” “没有，只有云清公子一人。” “引我来的人修为很高，跑的也很快，他们没看见。” 沈云清指了指草丛里被雷劈过的痕迹，“这雷就是我引来的，我若想要私闯禁地，怎么可能弄出这么大动静。” “你怕事情败露，这些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做了两手准备也未可知。” 最右侧的一个天生道体面无表情的反驳他。 很快就陆陆续续有人附和，都是赶来的天生道体，在这里被奉为地位极高的公子。 “他今日刚来便惹出这么多事端，总要好好查验一番才行。” “既然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又无人作证，不如右护法亲自查验。” 沈云清这个凭空出现的竞争对手，之前被倾叶庇护的事已然传遍了神宫，显然是触了众怒，这种时候人人都想踩一脚，让他再也爬不起来。 倾叶不置可否，只是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你们想如何查验？” 该怎么查验大家心里都清楚，但谁也不想做那出头鸟，一时间周围鸦雀无声。 “执法堂堂主到！” 众人纷纷让路，气势威严的中年男人缓步走近，直奔倾叶，“右护法，这么晚了，这是闹什么呢？” 执法堂向来公正严明，不放过一丝一毫对神宫不利的事，若是把沈云清交给执法堂处置，只怕是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倾叶正要避重就轻的糊弄过去，一直没出声的圣子突然开口，“严堂主，云清公子被侍卫发现似乎想要擅闯禁地，但两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右护法在考虑要不要查验一番。” 倾叶凌厉的目光落在圣子身上，圣子动作回避，当作未曾发现。 果然，严堂主当即对沈云清怒目而视，“有没有图谋不轨一验便知，来人，将人带去执法堂，本堂主亲自查验！” 所谓的查验便是搜魂，要侵入对方识海查看记忆，轻则神智受损，重则痴傻甚至危及性命， 倾叶有心阻拦，可一方是圣子和众位公子步步紧逼，一方是执法堂按规矩办事，他再插手便是名不正言不顺，这神宫远不是他能一手遮天的地方。 眼看沈云清要被带走，倾叶眉头紧锁，犹豫着要不要赌一次，一道玄色的身影倏然出现在沈云清身边，墨色的魔气轰然震开想要动手的侍卫。 “我来晚了。”重妄把沈云清抱在怀里仔细查看，声音都有些颤抖，“受伤了吗？哪里疼？” “没有，我没受伤，他们还没……” “魔龙！” 众人惊呼一声，纷纷戒备起来，连倾叶都震惊的看着沈云清，“他是如何进来的？” 不等沈云清开口，圣子便厉声呵斥，“云清公子，你竟敢带外人擅入神宫！” 他这么一提醒，严堂主脸色更难看了，“来人！将这二人通通拿下！” 这一次就连倾叶也没有阻止，他没想过沈云清会带重妄进来，这可是大罪，没人救得了。 “他是我的灵宠。”重妄以一己之力挡住众人攻击之际，沈云清突然解释了一句。 声音很轻，并不指望所有人都能听到，因为他知道现在他说什么众人都不会相信的，他只是看着倾叶说的，不想让倾叶也误会。 就在刚才倾叶准备徇私包庇他时，他已经把倾叶当作了朋友。 倾叶听到了，看他微不可察的朝自己笑了笑便拿出本命剑应战，表情一僵。 沈云清确实跟其他的天生道体不一样，他有血有肉有正常人的感情，也有常人没有的通透和重情重义。 所以沈云清不能折在这里，至少要让他活着走出神宫。 这是倾叶第一次想顺应自己的本心做一件事，不是为了神宫，而是为了自己。 他想让沈云清做下一任圣子，不想再过万年如一日的无趣日子，成日面对一群行尸走肉。 一个神君前期带着一个渡劫后期，两人被层层包围，本是困兽之斗，却在包围圈的右侧突然出现一抹剑光，生生将包围圈破开一道口子。 “倾叶！” 严堂主怒吼一声，“你敢与叛徒为伍！” “他不是叛徒，那魔龙是他的灵宠。” 倾叶解释一句，并不在意旁人信不信，闪身过去与重妄和沈云清站在一处。 “若今日侥幸逃出，他日有机会继任神尊之位，我希望你们不要推辞。” 他的命只够赌这一次，这是他要赢的筹码。 重妄和沈云清都很欣赏他的性情，一同应下，重妄还偷偷传音给他，“一会儿跟紧沈云清，我化作龙身带你们出去。” 倾叶一愣，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早有后路。 可惜旁人不知道，拼命围剿三人，圣子还在一旁发号施令，“云清公子屡次触犯宫规，蛊惑右护法与之为伍，若能格杀，必有重赏！” 话音未落，一道温润却威压十足的男声由远及近，“本座倒是不知，本座的亲传弟子何时轮到尔等定罪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沉妤的100打赏，破费啦~ 第99章 师尊 “神尊？！” “拜见神尊！” 刚才还打得难舍难分的众人纷纷停手行礼，只有重妄和沈云清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重妄看着缓步走近的男人脸色难看，“果然是你，我是该叫你神尊，还是该叫你……墨尘仙君？” “随意就好。” 墨尘仿佛看不到他的敌意，走到沈云清面前看着他眼中的疑惑和好奇轻笑一声，“阿清，可还记得师尊？” 沈云清不认识他，也不记得什么师尊，但却本能的觉得他很熟悉。 “你是我师尊？那为什么你手下的人都欺负我？”他说着又拉起重妄流血的胳膊，“他们还伤了我道侣。” 这番动作极大程度的抚慰了重妄患得患失的心情，底气瞬间拉满，直接揽住他的腰宣示主权。 你养大了沈云清又如何，如今他都不记得你了。 “是他们错了，师尊替你罚他们好不好？” 墨尘嘴上温柔询问，却不等回答就把目光转向了圣子，“云轩，你怨念妄生，道心不稳，即日起卸去圣子之位，去执法堂思过吧。” 云轩彻底慌了神，再无清冷形象可言，“神尊，云轩知错了，绝不会再……” “去吧。” 墨尘摆了摆手，立刻有人上前把他拉走。 神宫众人都知道神尊对圣子十分疼爱，即便闭关也会每年召见一次亲自指点教导，谁也没想到他会因为沈云清失了宠，连圣子之位都保不住。 一时间人人自危，纷纷主动请罪，而沈云清看着面前这躺赢的一幕，心里却只想着一件事。 圣子叫云轩，而他自己叫沈云清，再加上重妄说过云轩跟他从前的种种相似，还有那几乎一模一样的本命剑…… 沈云清用手指戳了戳重妄的腰，偷偷给他传音，“他真是我师尊对吗？他是不是……故意把那圣子培养成第二个我？” 重妄愣住了，震惊于他对这种事竟然如此敏感。 “应该是。” 其实重妄想说他还觊觎你，但又苦于没有证据，不好直接说。 醋没少吃，但真让他下结论他也不敢确定。 他没跟墨尘打过什么交道，唯一知道的只有墨尘为了沈云清不惜牺牲苍生性命，对沈云清十分偏宠疼爱。 可要说是喜欢沈云清，墨尘又太过淡然，明明有能力，却未曾出手阻拦他跟沈云清在一起。 总之这个人十分矛盾，他一直看不透。 墨尘把剩下的事交给了倾叶处理，然后在倾叶复杂的目光中，带着沈云清和重妄进了禁地。 和想象中的不同，禁地中并没有任何危险，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宫殿，沈云清看着觉得熟悉，重妄却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就是沈云清的溯月殿，一模一样。 想到墨尘就是在溯月殿里把沈云清养大，朝夕相处几百年，他就恨不得直接把这宫殿掀了。 当时沈云清一心修道，可墨尘呢？他敢说他从来没对沈云清动过歪心思吗？ 一杯温茶送到眼前，重妄抬眼，正对上墨尘意味深长的眼神，“年轻人就是容易浮躁，这茶清心静气，很适合你。” “茶是能清心静气，人就不一定了。” 重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心术不正之人，喝再多茶也掩盖不住一肚子龌龊心思。” 两人之间暗潮汹涌，沈云清都看在眼里，当着墨尘的面十分自然的牵起重妄的手，“你说你是我师尊，可有给我道侣准备见面礼？” 一句话既表明了立场又明目张胆的帮重妄坑宝物。 墨尘含笑看向他，“阿清，你变了很多。” “可能是吧，我也不记得我从前什么样了，不过那都不重要，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嗯，很好。” 墨尘只是看着他笑，满眼的宠溺和疼爱，那眼神让沈云清有些恍惚，仿佛穿越了很多时间，看到了从前也有人这样看着自己，叫自己阿清。 只是那时候他还很小，连剑都拿不稳的年纪。 “有没有桃花酿？” 话说出了口，沈云清才发现是自己问的，他什么都没想，就这样脱口而出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些不受控制的情绪。 思念、无奈、委屈，还有……些许失望。 听到他问桃花酿，重妄牵着他的手紧了紧，墨尘却是嘴角上扬的弧度扩大了几分，“自然是有的，阿清想喝多少都可以。” 很快殿内就摆满了封存完好的桃花酿，足有上万坛。 墨尘留下几坛给沈云清喝，剩下的全都收入储物戒一并交给他，“拿着慢慢喝，喝光了再找师尊要。” “师……尊……” 沈云清轻轻叫了一声，那些翻涌的情绪让他心里很乱，他好像有很多话想问师尊，却又不敢问，也忘了到底要问什么。 头很疼，神魂像是要被撕裂了。 “沈云清，清清……”重妄发现不对立刻抱住他，神识进入他的识海安抚躁动的神魂，“清清，不想了，都过去了，过去了……” 听到他的声音，沈云清用力抓住他的胳膊，像是迷路的小孩子一样，不停叫他，“龙龙，龙龙……” “我在呢，什么都别想，靠着我睡一觉，睡醒了就好了。” 重妄一下接着一下在他后背上轻拍，直到怀里的人慢慢安静下来，彻底靠在肩头睡着。 安抚神魂并不容易，重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抬头发现墨尘一直看着他们，眼神倏然变冷，传音过去，“把他刺激成这样，你满意了？” “阿清不可能一辈子不见我，早晚会经历这一遭，你心里清楚。” 墨尘神色平静的跟他对视，“或者说，不是阿清害怕，是你害怕。你容得下凤宿，却容不下我，你怕阿清一旦想起和我相处的那些岁月，会抛下你选择我。” “重妄，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怕我取代你在阿清心里的位置，也不够信任阿清。” 重妄没有回应，只眼神凌厉的盯着他，眼底魔气横生，逐渐向周身蔓延。 这是要生出心魔的征兆。 墨尘冷眼旁观，看着殿内魔气越来越多，看着他死死的抱住沈云清如同发狂的猛兽，手中灵力逐渐汇聚。 就在他要动手的瞬间，肆虐的魔气骤然消散。 重妄冷静得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一般，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坚定，“不，是你错了，没有人能取代我，沈云清心里只有我，我不会再重蹈覆辙被心魔控制。” “从沈云清夺舍后苏醒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是赢家。我给他无忧无虑的童年，我让他顺应他自己的心意长大，不需要他肩负任何责任，明目张胆的给他所有宠爱，爱他就是爱他，不会用其他感情去掩饰。” “我给了他曾经最想要的生活，也给了他所有的自由，而他依旧选择我，也只爱我，所以……”重妄轻蔑一笑，“我为什么要怕你？” 墨尘沉默不语。 他以为重妄心魔并未根除，不配留在沈云清身边，可如今看来，是他低估了重妄。 “墨尘，是你怕我。” 重妄抬手打出一道魔气，直奔墨尘胸口。 方才一直游刃有余的男人表情顿了一瞬，出手打散魔气，却依旧无法再维持表面的若无其事，嘴角溢出丝丝血迹。 “你看，你道心不稳，心魔暗生，已经到了控制不住心魔去亲近魔气的地步，而那心魔的根源……就是沈云清。” 重妄欣赏着他的狼狈，好整以暇的说出自己被验证的猜测，“这是你的情劫吧？修无情道的神尊，却耗费万年也渡不过情劫，反而为情劫险些害六界生灵涂炭，背上一身因果，由神堕魔。” 两人相对而坐，无声对峙。 最终到底是墨尘先移开目光开了口，“你随我来。” 重妄没动，“沈云清睡着，我得抱着他。” 墨尘指了指内殿，“让阿清去床上睡，这里不会有危险，更无人敢擅自踏入。” “那也不睡。”重妄冷笑，“脏。” 空气安静片刻，墨尘敛眉，“有没有人说过，你这种说话方式很危险？” “太多人这么说了，可惜都只能看不惯我，却除不掉我。你也不例外。” 墨尘全盛时期他没把握，但受心魔折磨的墨尘，他敢肯定两人打起来墨尘在他这讨不到好处。 他是魔，一切和魔有关的人和物，在他这里都会受血脉压制。 最后到底是墨尘换了新的床和被褥，重妄才肯放沈云清上去睡。 而后两人去了殿外，重妄见到了一株白到近乎透明的雪莲，花茎破碎不堪，若无外力滋养，怕是下一秒就会失去生息。 “带我看这个做什么？” 墨尘指尖拂过花瓣，“这就是你之前见过的，应该已经身死道消的墨尘。” “你……” 重妄震惊到失语了一瞬，看看那雪莲再看看他，“那他是你的……” “我的一个分身。” 原来如此。 这下所有疑点都解释得通了。 重妄无语又无奈，甚至有些悔恨。 难怪他确定墨尘已经身死道消，神形俱散，却依旧能再见到人，亏他还以为是什么秘术连天道都能骗过。 原来只是一具分身。 而自己竟然因为一具分身，险些彻底被心魔控制酿成大祸，和沈云清错过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感谢狐不归的666打赏，感谢狐不归的两张催更票，感谢香气袭人的一张催更票，破费啦~ 第100章 封存记忆 “当年我情劫将至，便让分身化名墨尘下界代我渡劫，未曾想……” 墨尘抚摸着那朵雪莲神色无奈，“时至今日也未参透何为情爱。” 重妄听完忍不住追问，“你不叫墨尘？” 墨尘沉默一瞬，“你倒是会抓重点。” “所以你叫什么？” “记不清了，所有人都叫我神尊，本名早已随着岁月遗忘了。” “难怪听说神尊从上古时期活到现在，原来你还真是个老妖怪。” 几万年不曾有人像他这么在自己面前口无遮拦了，墨尘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重妄也不慌，嘴上更不饶人，“你现在有求于我，态度好点。” 墨尘：“……” “与你无关，有阿清帮忙即可。” “沈云清是我道侣，与我两情相悦浓情蜜意，我拈酸吃醋不同意，撒泼打滚的磨他，你看他会不会帮你。” 墨尘眼中忍不住染上丝丝嫌弃，不明白他怎么能用骄傲得意的语气说出这种话。 “你们龙族怎会有你这样的后辈？” “你堂堂神尊怎么连渡情劫都要人帮忙？” 沈云清是被打斗声吵醒的，一人一龙打得昏天黑地地动山摇，他站在殿门口看了看，发现重妄没吃亏，果断收回要迈出门的腿，拿来几坛桃花酿边喝边看。 重妄注意到他在看，忍不住传音给墨尘，“你猜沈云清为什么不阻止？因为我没落下风，不需要他拉偏架。” 墨尘眉头微蹙，陡然间灵力大盛，一剑堪堪擦过重妄肩头，果然看到刚才还悠然喝酒的人猛地站起身，表情肉眼可见的紧张。 胸口有些不舒服，墨尘下意识伸手抚了上去。 “痛吗？” 重妄攻势不减，“沈云清只在意我，你有醋意，这便是情爱，你多痛几次就懂了。” 墨尘不否认他在帮自己参悟，但语气实在可恨，炫耀又欠揍。 于是也不再收着，打定主意教训一下他这张破嘴。 一看他来真的了，重妄反而收了魔气不再压制他，只用灵力跟他打，刚开始频频受伤，慢慢的越战越勇，最后打着打着直接引来了雷劫。 墨尘收了手，看他要渡劫突破，不得不承认这个后辈天资卓绝且过于大胆，打斗中便能参透瓶颈，还拿对手做突破的垫脚石，假以时日定然能与全盛时期的自己一战。 神君中期的雷劫汇聚在头顶，天雷滚滚，重妄原本还在准备专心渡劫，却在看到沈云清面无表情的召出断月剑时变了脸色。 不对，沈云清的状态不对。 他在雷劫之中无法靠近，只能传音给墨尘，“看好沈云清，他平日不会召出断月，我怀疑他是……” “师尊。” 不等重妄嘱咐完，沈云清便执剑将他护在身后，神色复杂的看向墨尘，“师尊，阿清不明白。” 他喝着桃花酿有些醉了，又恰逢重妄渡劫，头顶的天雷与当年那场浩劫太过相似，让他仿佛重回了那一日，被那些痛苦的记忆困在其中。 唯一不同的便是墨尘在场，就在他面前，他有机会问出心中的困惑了。 “师尊教导我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为何又拿苍生性命逼我就范？” “我与重妄两情相悦，师尊不顾我的意愿便要杀了他，可曾想过我余生如何度过？” “师尊算计好了一切助我破命劫，与小凤凰都为我搭上性命，你们都说为我好，可曾考虑过一丝一毫我的感受？” 一声声一句句，绝望又受伤，墨尘被问得哑口无言，高坐神座的神尊也慌了神。 “师尊，我算什么啊，我也是你的棋子吗？”沈云清声音哽咽，眼中落下两行清泪，“我不明白哪里错了，也不知道该怪谁，我谁都护不住，又谁都不能怨，更没资格恨。” “师尊，阿清不知该如何解惑，真的不知，你教教阿清好不好……” 说到最后，沈云清早已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断月剑横在空中，剑尖直指墨尘，不停颤抖。 墨尘上前一步，想将人扶起来，却连伸手都不敢。 虽然只是分身，但与他一本同源，所有感情和决定他都知晓，他不无辜。 他高高在上惯了，早已脱离了尘世，以为的万无一失，皆大欢喜，竟是错得如此离谱。 “阿清……” 沈云清泪眼朦胧的抬头看他，“师尊，是我错了吗？我……” “不是，阿清没错。”墨尘嗓音晦涩，不受控制的有些颤抖，“是师尊错了……” 沈云清愣愣的看着他，还想张嘴说些什么，却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彻底陷入沉睡。 “沈云清！” 最后一道雷劫落下，重妄来不及处理身上的伤便飞身将人接住，心疼不已的帮他擦了擦泪痕。 “听到了吗？你没错，别再耿耿于怀了，走出来吧，我等你。” 他温柔的在沈云清耳边说完，充满疼惜的在额头落下一吻。 他一直都知道沈云清在逃避，却也是第一次知道沈云清被伤的这么深。 “墨尘，要不是你救了沈云清，我真想杀了你。” 重妄抬眼去看那满身颓然的神尊，眼底杀意弥漫。 他放在心尖上疼宠的人，过了百年都走不出墨尘带去的噩梦，他怎么能不恨。 可偏偏这人是沈云清最敬重的师尊，还救了沈云清一命…… 墨尘什么都没说，心脏抽疼得几乎没了知觉，只盯着他怀里脸色苍白的沈云清看，过了许久才开口，“带阿清在这里住下吧，我有办法帮他稳固神魂，让他尽快苏醒。” “有办法让他彻底忘了吗？”重妄冷声询问，“他说过不想想起来，要是记得那些事，你觉得他还会每天无忧无虑那么开心吗？” 墨尘闭了闭眼，“好。” 沈云清的一部分记忆被封存了，半月后苏醒时完全不记得那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重妄和墨尘之间的气氛特别奇怪。 “龙龙，你和师尊怎么了？师尊欺负你了吗？” 重妄看了看在一旁酿酒的墨尘，心中冷笑，对着沈云清认真的点点头，“是啊，他不光欺负我，还要把我们分开。” “不行！” 沈云清当即翻脸了，抓起旁边的酒杯朝墨尘扔过去，“师尊，你为什么让我们分开？重妄是我道侣！” 墨尘冷冷的扫了重妄一眼。 明明是两人协商好的事，他帮忙稳固神魂照顾沈云清，重妄没了后顾之忧自己出去搅乱六界，到头来坏人都是他来做，重妄却要装受害者。 重妄理直气壮的看回去：难道这不算给你机会参透情劫？ 自己理亏，墨尘只能坐实坏人的名头，“我是你师尊，自然对你道侣要求严格，日后你要接掌神尊之位，他不出去混个门当户对的名头，如何配得上你？” “谁说非要门当户对了，我也不要做什么神尊。”沈云清才不在乎这些东西，拉住重妄不撒手，“我要跟重妄待在一起。” 这时候重妄又出来装好人了，抱着他温柔轻哄，“虽然他年纪大事又多，但好歹也是你师尊，而且这要求也不难，你等我些时日，我把事情处理好就来接你。” 说完又偷偷传音，“他为难我，你留在这折腾他，就当是替我报仇了好不好？” “好吧。” 沈云清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但对墨尘也没什么好脸色，还明目张胆的瞪了他一眼。 墨尘：“……”这条龙便是这么将阿清骗走的吗？ 第二日重妄就走了，临走时沈云清依依不舍，不仅反复嘱咐，还从墨尘那拿了一堆宝物给他。 重妄拿着储物戒嘴角疯狂上扬，墨尘沉默不语，周身灵力隐隐浮动，又被强行压了回去。 人刚走沈云清就唉声叹气，坐在墨尘刚给他搭好的秋千上无精打采的晃悠，“师尊你们年纪大的人都这样古板吗？还好重妄很厉害，不然岂不是棒打鸳鸯了。” 墨尘有苦说不出，默默递过去一杯桃花酿。 沈云清接过来喝了，把杯子扔回去用灵力荡出几尺高，红衣飘荡间想起了重妄传音时偷偷跟他说的话，停下来盯着给他倒酒的男人看了看，“师尊，我不喜欢白衣，以后都要穿红色。” “阿清想做什么都可以，不必顾忌那些规矩。” “那我想看你穿红衣。” 墨尘拿着酒杯的手顿了顿。 沈云清晃悠着腿，脚上铃铛声清脆，也不说话，就这么跟他对视。 几息过后，墨尘到底是松了口，“好，穿。” 于是一辈子白衣墨发仙风道骨的神尊第一次着了红色，还被拉着在整个神宫走了一圈，亲自破了自己定下的规矩。 神宫众人谁也不敢多看，更不敢多问，只有倾叶憋笑险些憋出内伤。 他果然没看错人，只有沈云清能拯救这冰窟一般的神宫。 神尊也该看看俗世风光了，总是那么高高在上遥不可及，未免太过不近人情。 “倾叶！” 沈云清离得老远就招呼他，倾叶瞬移过来，“拜见神尊，云清公子。” “不用拜见我，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沈云清狡黠的朝他眨眨眼，“正好师尊现在有空，我们说说神宫的规矩吧，我感觉好多都需要改。” 倾叶一愣，看着旁边面无表情的神尊不敢出声。 沈云清直接转头去问，“师尊你觉得呢？” 墨尘眉头微蹙，显然是不这么觉得，但说出口的却是纵容的话，“那便改。” 倾叶：？？！ 竟然真的答应改！ 作者有话说： 感谢狐不归的两张催更票，破费啦~ 100-105 第101章 101.情感导师 沈云清在神宫为所欲为，重妄回了紫府秘境差点被凤宿骂死。 “谁让你把师尊留在那的！你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没事找事吗！”凤宿提剑把重妄堵在门口，眼看就要跟他打起来了，“你知道墨尘有多居心叵测？知道他修为多高？知道他会不会用什么秘术留下师尊吗！” “我……” “你什么你！你就是被师尊惯坏了，仗着师尊偏爱什么都敢做，等师尊移情别恋了，你他娘的哭死都没人管你！” “不是，我没……” “猪都比你聪明！对情敌一个比一个好，活该哪天你头顶飘绿！蠢货！当年怎么没醋死你！” 重妄：“……” 从前还真没发现凤宿这么能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道侣跟人跑了。 “看什么！”凤宿一剑卡在他脖子上，“你把师尊给我接回来！别逼我揍你！”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真当老子没脾气了。” 重妄推开他的剑一脸嫌弃，“老子容得下你那叫气度，别他娘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再说了，是你在墨尘那吃了亏，你拿捏不住他，不是我。” “呵，你能拿捏得住？当年是谁差点被他算计得尸骨无存？” 重妄一噎，“当年我心魔无法控制，也没有防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是他渡不过情劫，悟不透情爱，被心魔折磨还道心不稳，他有求于我们。” “那也不能这么放心。”凤宿依旧对墨尘充满敌意。 “我不是放心他，我是放心沈云清。” “什么意思？” “这世上没人比沈云清更能拿捏住他了，而且你知道你为什么输给我吗？” 重妄一脸得意和高深莫测的表情，凤宿咬牙，“不过是因为师尊选了你。” “错，因为你眼里只有沈云清，看不到他周围的人。” 凤宿愤怒的表情僵住了。 “其实你跟墨尘没什么区别，你们输得再惨，沈云清依旧割舍不了与你们的情分，我容不下你们，那就是让沈云清为难，所以啊……” 重妄笑得无奈，“我为什么非要弄得两败俱伤，还让沈云清左右为难，大度点不好吗？既让沈云清高兴，又能化敌为友多两个朋友，我又不是什么好人，我巴不得你们永远对沈云清死心塌地，这样世上就多了两个沈云清可以信任到交付性命安危的人。” “你……还有这种脑子？”凤宿头一回知道他格局这么大。 “所以说你蠢啊，不动脑子怎么抱得美人归。” 凤宿：“……”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你就不怕我们跟你抢？” “能抢走早就抢走了，从前抢不走，以后也不可能。”重妄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对沈云清花的心思用的套路，再来十个你和墨尘也抢不走他，省省吧，没机会的。” 他这一番话，硬生生把凤宿给打击自闭了，一连几日不管做什么都走神发呆。 “凤宿，你们妖界……凤宿？凤宿！” 柳无颜已经快疯了，重妄就负责出主意和打架，中间的细节全交给他了，说是让凤宿和大祭司帮忙，结果一个心不在焉，一个与世无争跟圣人似的，这么下去阎幻和辞镜那边都夺位成功了他们这边也难动手。 “啪！” 他叫了半天，凤宿突然回神拍了一下桌子，“我去神宫一趟。” “啊？你去神宫干什么？”柳无颜一脸懵逼，“你……哎？你现在就去？凤……”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没影了。 柳无颜怕他出事，赶紧给重妄传音。 “重妄，凤宿去神宫了！” 对面惨叫声此起彼伏，估计是重妄还在杀当年逼死沈云清的人报仇，好一会儿才响起一句敷衍的话，“去就去吧，要死了他自己能知道找我。” 传音被掐断，柳无颜一脸呆滞，“司瑾，是我疯了还是他们疯了？神尊真动了手，凤宿还有机会找救兵吗？” 大祭司手里拿着一把无字的玉牌眉头紧锁，“还是不行。” “什么不行？” “我占卜不出和你有关的事了。” 柳无颜：？？？ “你闲着没事占卜我干什么？” 大祭司占卜的动作顿了顿，“总之……很重要。” “不是，你能干点正事吗？到底什么时候去虚空界夺位？” 柳无颜一天催八遍，要不是他名不正言不顺，他都要自己上了。 不管换多少种方式玉牌依旧一片空白显示不出任何字，大祭司看看他再看看玉牌，表情越来越奇怪。 “你……” “我？” “你……”大祭司欲言又止半天，“你可曾渡过情劫？” “我一个百无禁忌的医修渡什么情劫？那得是无情道和无欲无求的修士才有的劫难。” 柳无颜说着说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听重妄说神尊正渡着情劫呢，挺难的，一万多年了也没渡过去，你问这个干什么？” 一万多年…… 大祭司心里一阵发凉，收拾好玉牌起身，“我也去一趟神宫，你别乱跑，有事给我传音。” “你也去？！你……大祭司！司瑾！” 柳无颜喊不回来人，气得一脚踢翻了大祭司的椅子。 “都是一群什么莫名其妙的玩意！老子不干了！” 神宫。 沈云清听说凤宿和大祭司都来了，当即把两人放进来，也没跟墨尘打招呼，全带回了自己的寝殿。 “快跟我说说重妄最近怎么样，我问他他每次都说一切安好。” “他能干什么好事，成日杀人越货打家劫舍。”凤宿编排了两句，拿出剥好的瓜子仁和糖炒栗子递过去，“师尊尝尝，都是完整的，一个也没破。” 沈云清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吃，然后才把目光转向大祭司。 大祭司有些心不在焉，只说了四个字，“确实安好。” “好吧，那你们来找我做什么啊？柳无颜怎么没来？” “我……”凤宿有些心虚，“我就是来看看师尊，顺便找墨尘说些事。” 大祭司就比较直接了，“我找神尊。” 沈云清：“……” 合着都是来找师尊的。 “师尊给我摘莲子去了，你们到后山找吧。” 沈云清给两人指了路，估计他们说的事不能方便自己听，自觉找倾叶玩去了。 于是一炷香过后，后山的莲池旁，墨尘看着两个不速之客皱起了眉头。 神宫如今已经让人如此来去自如了吗？为何无人通报？ “找本座何事？” 凤宿：“听说你参不透情爱为心魔所困？” 大祭司：“神尊可有找到渡情劫的方法？” 一人一句精准无比的说到自己痛处，若不是两人神情严肃，墨尘都要怀疑他们是重妄派来故意嘲讽自己的了。 等沈云清玩累了找过来，三人已经坐在一起喝上酒了，谁也不说话，就一杯接一杯的喝，画面相当诡异。 实际上是在说话的，只不过那些话太过丢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传音。 凤宿：“重妄把情爱参得太透，比不过。” 大祭司：“情劫来得毫无征兆，书中未曾记载如何破解。” 墨尘：“你也是对阿清爱而不得？” 大祭司一愣，“不是仙尊，我的情劫……另有其人。” 凤宿主动给他翻译清楚了，“他跟柳无颜，他动了情自己不知道，除了占卜什么也不懂。” 墨尘轻叹一声，“情之一字太过玄妙，本座也一知半解，不知何时能解惑。” 两人一个太呆，压根就什么都不懂，一个又脱离了尘世，渡个情劫还要和一堆修道的大道理联系在一起，凤宿作为已经吃到了情爱苦楚的过来人，突然就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之前在重妄那受到的刺激也不治而愈了。 “其实都好解决，等重妄忙完了他的事，他一个人就能给你们讲明白。” 这打击不能他一个人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于是重妄在六界大杀四方了半个月，外界听说帝尊的名头就闻风丧胆，回来后却毫无帝尊的威风可言，不仅要帮大祭司去夺虚空界，还喜提两个帮人渡情劫的差事。 “凤宿！你他娘的还真是一点人事也不干！”重妄知道谁是罪魁祸首后气得骂骂咧咧，恨不得一把龙火烧死他，“你不帮忙还给老子找事？滚！给老子滚虚空界打架去！拿不下虚空界以后你再也别想进门了！” 别的凤宿可能不太行，打架他是真的行，带着问羽和炎夜加上妖界众人，没几日就杀上了虚空界。 重妄则被大祭司和墨尘缠住，被迫绞尽脑汁帮别人渡情劫，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情敌。 还好大祭司那边他早就有计划了，把柳无颜和蓝息打晕往一个房间里一扔，给柳无颜闻了催情香后直接通知大祭司过去。 至于墨尘…… “你都耽误一万年了，也不差再多几年，自己慢慢想吧，沈云清神魂稳固了吧？我带他走了。” 墨尘当场拔剑，“你言而无信？” “谁答应你的你找谁去！老子没说能解决！” “凤宿说你与他情同手足，他答应便是你答应。” 重妄：“……”凤宿你给老子等着！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下王肖的两张催更票，破费啦~ 第102章 102.天道 重妄又跟墨尘打起来了，真不是他故意在人家的地盘找事，实在是墨尘欺人太甚。 他们修无情道的都一根筋，认准一件事绝不善罢甘休，这情劫渡不过去就算赖上重妄了，还哄得沈云清待在神宫不想走。 典型的赔了媳妇又折兵，重妄悔得肠子都青了。 当然不是后悔自己的决定，而是后悔之前怎么没打死凤宿那王八蛋。 一人一龙打得不可开交，沈云清知道他们不会动真格的也就不担心了，带着倾叶继续整顿神宫，看什么规矩不顺眼就全给废了。 今日正好到了执法堂，听说严堂主古板又认死理，沈云清不太想去触霉头，只在外围逛了一圈，却在要走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灵力靠近。 他正要躲，倾叶已经先他一步撑起了结界。 “圣……云轩，你敢刺杀神尊亲传弟子？” 倾叶看着昔日风光无限的圣子如今满身血污，眸中毫无怜惜，只有积攒了多年的厌恶。 神宫变得这么乌烟瘴气，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这个圣子，仗着神尊宠爱不知做了多少阳奉阴违之事。 云轩手执追月剑，嗓音全然没了平日的清冷，粗哑又刺耳，“刺杀亲传弟子？一个下界来的低贱玩意，用手段迷惑神尊抢了我的位置，他本就该死！” “你自己居心叵测，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害人，竟还有脸反过来怪别人？” 倾叶只觉得可笑。 云轩从小就养在神宫，怕是从来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所以做了圣子后才那般不在意旁人死活，永远高高在上趾高气昂。 “他贱命一条，死了便死了！我就是亲手杀了他又如何！” 云轩执剑指着沈云清，双目猩红，已然是疯魔的状态，“今日我便亲手杀了他！神尊只是被他迷惑了，我才是神尊最疼爱的弟子，神尊不会怪我！绝对不会！” “冥顽不灵。” 倾叶冷笑一声，正要动手，突然被按住了胳膊。 “我自己来吧，他不是想杀我吗？” “你？”倾叶不太想退开，“还是别了吧……” 不是他不信任沈云清，实在是修为差得太多了，沈云清要是有什么闪失，一个神尊一个帝尊，这俩人能徒手撕了他。 “对啊，就是我，我要自己跟他打。”沈云清笑得无辜，“你可以不同意，那等我见了师尊，我就说你欺负我，还……” “行行行……”倾叶无语的打断他，“祖宗您请，我服了。” “这就对了。” 沈云清十分满意他的识时务，拍拍他的肩膀走出结界。 断月剑出现在手中，刚才还一脸天真笑意的人转眼便面无表情，红衣也被白衣取代。 白衣墨发执剑而立，清冷如月。 倾叶和云轩不曾见过他当年做云清仙尊时是何模样，但都觉得这样的沈云清很熟悉，不论是表情还是神态，都和神尊不悦时几乎一模一样。 云轩想到了什么，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盯着沈云清目眦欲裂。 沈云清嗓音冷淡，“你觉得我抢了你的位置，取代了你，对吗？” 答案昭然若揭，云轩没有回答，周身灵力疯狂运转，疯了似的执剑刺过来，“你该死！” 沈云清看了看他的剑招，提剑迎上去。 六界皆知云轩是神尊亲自教导的圣子，他的剑法，一招一式皆是神尊相传，精妙绝伦，威力也非同寻常。 然而此时此刻对战的两人用的却是一模一样的剑招，不过几个回合倾叶就看出了端倪。 其实是不一样的。 云轩的招式只是形似，完全没有沈云清那般神韵和灵动，高下立见。 但是修为差距在那里，沈云清对上他是相当吃力的，时不时要靠着一些阵法和符咒或者法器才能保证不受伤，不过即便是这样沈云清也丝毫不减慌乱和狼狈。 那清冷和皎皎如月的气质是刻在骨子里的，天崩于眼前也完全不受影响，旁人不可能仿制。 “断月——斩！” 沈云清最后一剑落下，云轩从空中坠落，砸在地上七窍流血，再也爬不起来了。 但他怨毒的眼神依旧盯着沈云清，若此时此刻有能力，恨不得冲上去将沈云清撕碎。 沈云清落在他面前，一身白衣纤尘不染。 “最后那一剑你不会，师尊没有教你，对吗？” 沈云清看着云轩越发怨恨的眼神，语气淡漠，“不是师尊不教，是你不配。” “师尊教导你千年，剑法只学形却不求神，一身修为承于师尊，却忘了自己最该学的是师尊心境，修道旨在修心，你心术不正，学不成这最后一招。” “你……你胡说！”云轩拼命想要起身，却只能徒劳的动动手指，“我……我要见神尊，神尊不……不会杀我，不会……” “你入魔了。” 沈云清抬手拘了他身上的一缕魔气，“你心里清楚，不是我抢了你的位置取代你，白衣，仪态，身形，气质，还有你的本命剑，都是效仿他人。” “云轩，你我之间，你才是那个赝品。” “不是！我不是！” 云轩疯狂的嘶吼着，口中不断有鲜血呕出，“是你……你抢了我的，神尊，我要见神尊！” “见不到了。” 沈云清冷漠的宣判了他的下场，“你享了师尊的疼爱，却配不上，这些年你仗着师尊疼爱都做了些什么你心中清楚，别脏了师尊的眼睛。” 最后一个字落下，沈云清用灵力捡起他的本命剑，一剑刺穿他的心脏。 鲜血喷溅，染红了脚下的地面。 沈云清一身白衣，就站在那血泊面前，面无表情的盯着云轩的尸体。 “你……没事吧？” 倾叶忍不住问了他一句。 沈云清收了剑回头，“没事，我只是太久没杀人了。” 听说过他从前修的是杀戮道，倾叶能理解他许久不杀人突然杀这一次肯定心情复杂，看气氛太过严肃，指了指他的白衣半开玩笑道：“你学神尊学得好像，都不像你自己了，我都不太敢认。” “不是学，我从前就这样。”=屁鼗= 沈云清说着又换回了红衣，表情也不再那么淡漠，恢复了平日里玩乐时的狡黠笑容。 变脸之快看得倾叶一脸懵，“你……你怎么又这样了，这变化也太大了，真是一个人吗？” “当然是一个人了，我从前是师尊养大的，所以很像师尊，现在嘛……” 沈云清拿出桂花糕乐呵呵的咬了一大口，“现在我是重妄养大的，他喜欢看我笑，什么都不想让我做也不需要我管，只让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每日玩乐就够了。” “两个都是我，只不过从前那个被我忘记了，我更喜欢现在的我。” 一个人的笑容是不会作假的，他现在的笑容一看便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有甜蜜，也有受尽了娇宠才能被宠出来的天真烂漫。 他来了之后倾叶就猜到了神尊是为谁渡不过情劫，在今天之前他还觉得不应该，神尊并不比重妄差，现在他才明白，神尊输得不冤。 比不过的，一个把人教成了另外一个自己，遏制了天性，一个给足了自由和宠爱，只求他能开心快乐，换了谁都会选择后者。 “倾叶，你快离开这里。” 突然被赶，倾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我怎么惹着你了？” “不是，是我要突破了。” 这几日他就觉得有要突破的征兆，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沈云清话音还没落，头顶雷劫就开始汇聚了，九转金雷倾叶也是第一次见，蓝紫色的天雷镶着金边，还挺好看。 然而第一道雷劫落下他就不觉得好看了。 “嘶……”倾叶一张嘴口中吐出一缕透着焦味的黑气，“你这雷劫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粗，连我都劈！” 他一连退出了好几米，还没站定身边便落下两道人影，正是本该在打架的重妄和墨尘，两人剑都没收就赶来了。 “天道察觉到了阿清的神魂。”墨尘面色凝重，“还是容不下杀戮道，它又想借雷劫诛杀阿清。” 重妄看着不断加粗的天雷，眼神冷得没了温度，“容不容得下它都得容。” 沈云清已经撑过了一次雷劫，突破到了半步飞升，然而天雷还在继续落下，他脸上那红色的月牙形印记时隔百年又显现出来。 这样下去怕是又要出现当年如同天罚一般雷劫不断的场景，即便沈云清这次没有伤了根基也绝对撑不住。 重妄握紧了戮天上前一步，墨尘语气平静的问他，“你要反叛天道？” “又不是第一次了。”重妄盯着沈云清嘴角的血迹嗓音阴森，“杀戮道又如何，沈云清未曾为祸苍生，一身功德就是出家人修个几世也比不上，天道凭什么容不下他。” 他说着就要化为龙身朝着雷劫直冲而上，还未动作一把剑便横在身前。 “你要拦我？”重妄眼中隐隐有了怒意。 “你与阿清合籍做道侣，本座承认了。” 墨尘拿出两个储物戒，一个直接递给他，一个当着他的面消除了已经认主的印记，“那是给你的见面礼，这个是本座留给阿清的。” 重妄眉头紧锁，“你什么意思？” 墨尘没回答，反问道：“在下界修为到了上限可飞升上界，你可知在上界修为足够飞升了会如何？” 重妄隐隐有了些预感，神色骤然变得焦急起来，“不需要你为沈云清再做什么，算我求你，别当着他的面，他受不了！” 墨尘退后数步，自顾自的回答那个问题，“会永生，不是寿与天齐，而是成为新的天道。” 作者有话说： 感谢katherine-的666打赏，感谢在下王肖的两张催更票，破费啦~ 第103章 103.飞升 重妄只想反叛天道，万万没想到墨尘比他玩得更大，直接要取代天道。 人各有志，墨尘修无情道，追求的就是无上修为，取代天道这条路早晚要走，但重妄还是做不到袖手旁观。 如果不是沈云清为天道不容，他相信墨尘不会这么快走上这条路。 因为根本就没准备好，能不能成功都是未知。 “你有几成把握？” “五成。” 不高不低，这是场豪赌。 重妄神色凝重，“赌输了身死道消，赢了呢？你可知取代天道后还会不会保留自己的神智？” “不知。” 墨尘淡定得仿佛面临生死抉择的不是他自己，这份心境世上少有，但也恨得重妄牙痒痒。 当初的沈云清便是这般，还真是师徒两人一脉相承。 “别试了，你我合力打散这雷劫即可。”重妄语气无奈，“你还是不懂，沈云清要的从来都不是你们拿命护他安好，他只想让所有人都好好活着，他想没有负担的活着。” “墨尘，你别逼他了，他受不了。” 墨尘眉头紧锁，“阿清余生有你陪伴，你们两情相悦，我成全你们有什么不对？为何算作阿清的负担？” “当年你助他渡命劫就是这样，相似的事你已经做过一次了，你觉得他喜欢这样吗？他愿意吗？那日他说的话你都忘了吗？” “一百年啊，你觉得弹指一挥间的一百年，却是他日日夜夜怀疑都是自己做错了、真真切切受煎熬的一百年，他花了一百年才走出来你的爱给他带去的阴影。” “我不知他会……”墨尘眼底满是心疼，却又夹杂着真切的疑惑，“我只是想把我能做到的，我拥有的都给他。” “可他不想要。” 沉默蔓延，过了许久才响起墨尘的叹息，“本座不明白，爱有什么错？” “所以你渡不过情劫。” 重妄化作龙身，不再与他多纠结这个问题，只郑重的嘱咐道：“不想沈云清一辈子怨你恨你，因为你再也不能开心的笑，就收起你那做惯了神尊的唯我独尊，别一意孤行。” 最后一个字落下，巨龙冲天而起，迎着落下的天雷撞入雷云之中。 墨尘神色复杂的看着龙身在雷云中翻滚，犹豫片刻缓步朝正在渡劫的沈云清走去。 沈云清耗尽灵力抵挡依旧被劈得遍体鳞伤的雷劫，落在他身上如同无物，伤不到他一分一毫，墨尘走近后抬手按上沈云清后背，磅礴的灵力源源不断的涌入沈云清体内。 原本被杀戮道的杀意和雷劫折磨到神志不清的人，眼神缓缓有了焦距。 “师尊……咳咳……” 沈云清吐出一口血，无力的瘫倒在他怀里，眼神却拼命着看向空中，“龙龙……重妄……” 墨尘帮他擦了嘴角的血迹，语气温柔，“阿清，师尊保你与重妄无恙，你代师尊执掌神宫，继任神尊之位，可好？” 沈云清收回目光，盯着他看了许久才露出一个虚弱的笑，“不好。” “为何？” “因为师尊身死道消我无法追随，我会愧疚，倘若重妄为我而死，我会跟他一起。” 很简单的一句话，没有任何大道理，墨尘却突然就懂了重妄说的“负担”。 他想给的，他的阿清根本就不需要，强加的好，自以为的爱，便是负担。 这世上只有重妄一人，无论他给阿清什么，阿清都会要，也要的起，因为他们会生死相随。 这便是情爱。 残忍又不讲道理。 胸口处前所未有的疼，又有些空落落的，墨尘清晰的感受到困了他万年的枷锁被打破了，四周灵气疯狂涌入体内，天边乌云汇聚，最后汇成雷劫笼罩在头顶。 情劫，渡过了。 追求的大道就在眼前，墨尘却无论如何都生不出满足的心思，反而不舍的抱紧了怀里的人。 他参透了情爱，渡过了情劫，也会拥有无上修为，却做不到多陪他的阿清一时半刻了。 “师尊你……”沈云清愣愣的看着他，“你突破了？” 最后一道九转金雷被墨尘扛下大半，沈云清突破到了神君前期，属于他的雷劫彻底消散，而墨尘的雷劫却覆盖了整片天空，且还在继续汇聚。 天道已经顾不上什么杀戮道了，它能感受到自己即将被取代，连轰鸣的雷声都透着些颤抖的意味。 “阿清，从此以后，即便是天道也不会为难你了。” 墨尘替他修复了满身的伤痕，从容放手，仰头迎接即将到来的雷劫。 重妄落在沈云清身侧，身上的伤都来不及处理，盯着墨尘面露担忧，“要走了？” “嗯。” “好好照顾阿清。” 最后一个字落下，墨尘抬手将两人送出雷劫覆盖的区域，整个人化作一道白光，没入即将降下的雷劫中。 紫色的天雷和月白色的灵力交缠，遮天蔽日，互不相让。 沈云清紧紧抓着重妄的胳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没事的，相信他。”重妄安抚的拍拍他的后背，“他修的是无情道，连虚无缥缈的情字都困不住他了，何况拥有神形的天道。” 一个时辰过后，月白色完全占据天空，空中白光大盛，灵气化雨，福泽六界均沾，也代表着天道的更迭。 白光缓缓化作一道人影立于空中，那是新的天道法相，也是曾经的神尊。 六界俯首朝拜，沈云清靠在重妄怀里泣不成声。 以后再也没有人唤他阿清了，墨尘是执掌天地法则的的天道，前尘过往散尽，再也不是他的师尊了。 “龙龙，我没有师尊了……” “你还有我，还有你的小凤凰，有风遥，有柳无颜和大祭司。”重妄温柔的在他额头上亲了亲，“那是你师尊的毕生追求，你该为他高兴的。” 沈云清埋在他胸前不肯抬头，“可是我想哭。” “那就哭，我帮你挡着，别人看不到。” 重妄耐心的哄着他，目光和不远处同样神色哀伤的倾叶对视，背着沈云清晃了晃手中墨尘给的储物戒。 倾叶一愣，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直到一声传音响在耳边，“雪莲。” 神尊的……分身！ 倾叶看怪物似的看着他，严重怀疑是自己会错了意。 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事实证明就是他想的那样，等重妄把哭累了的沈云清哄睡着，直接带着他挖了墨尘精心用灵泉浇灌的雪莲。 “你当心点！” 本就摇摇欲坠的雪莲差点让他给折腾断了，倾叶又急又气，要不是打不过他，都想直接动手抢下来。 “死不了，墨尘的分身哪那么容易死。” 重妄没当回事，直接把雪莲塞进墨尘的储物戒，“先拿里面墨尘的气息养着，不知道能不能成，你别跟沈云清说。” 倾叶一脸担忧，“你别给养死了，要不还是我来吧，我……” “你怎么养？你也是龙？你的血也能滋养灵体？” 倾叶被问得一噎。 “那我能帮什么吗？” “你帮沈云清处理好神宫事务，别让他烦心就行了。” 重妄边往出走边说着，突然停下脚步转回身，“继任神尊的大典也是你准备吧？” “对，你有什么要求吗？” “有，你先准备着，但是别办。”重妄认真思索了一番，“再准备一份聘礼。” “准备聘礼做什么？”倾叶一脸懵，“继任大典不办，神尊的位置如何继任？” “聘礼是给我的，容我些时日把墨尘的分身养出来，到时候沈云清再继任，我也直接嫁过来，让墨尘给证个婚。” “你……你你你……” 倾叶目瞪口呆，“你嫁过来，你还让神尊证婚，你办的这是人事吗！” “那你说让谁证婚，我总得给沈云清补个道侣大典吧。”重妄逐渐暴躁，“你以为老子愿意让他证婚？龙族就剩老子一个，沈云清的长辈也就这一个师尊，你让老子找谁？” “再说了，老子拿血养他，他证个婚怎么了！” 倾叶被怼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他气急了把神宫给拆了。 这龙怎么脾气这么爆，平时对云清公子看着也没脾气啊…… “说话啊！能不能办，不能办老子自己找人办！” “能能能，你小点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神尊刚走他就要篡位了呢。 重妄嫌弃的白了他一眼，“你好好办，隆重点，沈云清我先带走了，没事别找他，有事也别找。” “行行行，没事肯定不找，有事……哎？！” 倾叶才反应过来，赶紧对着他的背影喊，“有事不找云清公子找谁啊！” 重妄不耐烦的挥挥手，“你自己看着办，办不了就不管了，等死吧。” 倾叶：…… 神尊，这神宫我真守不住啊，这条龙还要嫁进来，神宫要完啊…… 六界除了人界，其余五界掌权者全都换了人，炎夜被派去做了魔尊，时不时拐问羽回魔宫小住，剩下流音跟着重妄待在秘境中，白风遥成日在她身后姐姐长姐姐短，纯情小奶狗慢慢也跟着重妄学会了套路，再加上修为进步神速，没几年就超过了流音，眼看就要抱得美人归。 大祭司那日和中了催情香的柳无颜共赴巫山，之后一直被柳无颜追着打，六界都知道虚空界的大祭司欠了情债，求娶道侣几百次都被打了出来。 沈云清不待在神宫睹物思人，也就慢慢释怀了墨尘的事，又开始整日吃喝玩乐，凤宿基本不回妖界，在秘境中常住，某日撞见重妄用龙血喂养一株灵气逼人的雪莲，一度以为他给沈云清戴绿帽子了。 “你负了师尊？看上了一个……雪莲精？！” 凤宿直接拔剑要开打，重妄慌忙护住雪莲，“这他娘的是墨尘！墨尘的分身！” 凤宿：？？！ 等他讲完前因后果，凤宿看他就像在看个傻子，“所以你用自己的血，一日不落的养情敌？这他醒了以后要是不送顶绿帽子感谢你，那可真是太不懂得感恩了。” “你懂个屁！” 重妄一脚踢过去，“老子把他养大，他醒了就得叫爹！” “噗！” 凤宿一口茶刚喝进嘴里就被惊得喷了出来，“叫……叫什么？” “叫爹，怎么了？” 重妄理直气壮，“你他娘的沉睡之后也是老子养的，你也叫爹，你算老二，他老三，白风遥是你们大哥。” 凤宿：“重！妄！” 他娘的！今天我们俩必须死一个！ 作者有话说： 感谢狐不归的两张催更票，感谢katherine-的100打赏，破费啦~ 第104章 守护 这是重妄和凤宿打得最凶的一次，两人全都伤得不轻，沈云清带着九尾灵狐和蓝息在外面玩都察觉到了不对，等他赶到时两人的剑还互相插在对方肩膀上。 “你们……” 沈云清满眼的不可置信，想不出他们俩会因为什么事这么大动干戈。 九尾灵狐尾巴都竖起来了，“真打啊？都见血了，牛！” 蓝息直接扑上去，白骨疯狂吸收地上的血，“打！接着打！再多来点龙血！” “滚滚滚……” 重妄不耐烦的挥开蓝息，跟凤宿分开一人占据沈云清一侧，边疗伤边琢磨怎么把这事糊弄过去。 “其实我们就是正常的切磋。” 有人开了头，凤宿赶紧接茬解释，“对对对，师尊你来得太巧了，再晚一会儿我们就切磋完了，你看，这伤也不重，根本没动真……” “那是什么？” 沈云清推开挤在自己身前的两人，疑惑的走到雪莲面前。 雪莲刚被浇灌了龙血，还没完全吸收，根茎处透着丝丝缕缕的红，漂亮又诡异。 “那是……别！别碰！” 重妄很少这么慌张，沈云清被拦得吓了一跳，本来只是指尖快要碰到，这么一抖反倒直接碰上了。 刹那间天边雷声滚滚，一道天雷直奔周身灵气翻涌的雪莲，重妄闪身揽住沈云清的腰带他退后数步，与天雷一同落地。 “滋滋滋……” 雪莲被天雷劈中，红色的龙血混杂着白色的灵力，与紫色的雷电纠缠在一起，美得惊心动魄。 “好漂亮……” 沈云清惊叹出声，重妄一脸糟心，凤宿也是表情麻木，数息过后，雪莲轰然变大，耀眼的白光闪过，原地再无巨大的雪莲，而是多了个看着只有十五六岁的白衣少年。 面如冠玉，俊美温润，那长相熟悉又陌生。 一眼就能看出是墨尘，因为眉眼几乎一模一样，但却是过分年轻的墨尘，容貌还未完全长开。 凤宿离得最近，差点憋不住笑，偷偷给重妄传音，“这回可真是儿子了，年纪都正合适。” 重妄：“给老子滚！” 要不是他捣乱，沈云清根本就不会发现，墨尘也不会提前苏醒，变成这副糟心模样！ “师……尊？” 沈云清有些不太敢认，他猜到了是重妄做了什么让他再见到师尊，但眼前的少年实在和墨尘差了太多，有一种荒谬的违和感。 “阿清？” 分身并没有全部的记忆，如今的墨尘记忆只到当年那场浩劫，看着一身红衣且不再沉稳淡漠的沈云清也有些不真实感。 但很快他就顾不上这个了，因为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实在过分稚嫩了。 再低头看看身形，墨尘彻底陷入了沉默。 白风遥听到动静赶过来时正看到这一幕，看看被所有人盯着的少年，再看看眉头紧锁的重妄，疑问脱口而出，“爹，你又在哪认了新儿子吗？” 话音未落，白风遥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发现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声音不自觉的有些颤，“我……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并没有人回答他，只有一把蕴含着磅礴灵力的长剑毫无征兆的朝他袭去，直接把他抽得倒飞出去撞在远处的树上。 “砰！” 白风遥落地，墨尘的本命剑也回到主人身边，邀功似的围着主人转了一圈。 “说说吧，发生了何事？” 墨尘开口问了，沈云清当即跪地行了大礼，“师尊，都是阿清的错，我……” 他话还没说完，两只手就同时伸到了眼前，一只来自身侧的重妄，一只则是刚瞬移到面前的墨尘的。 “好端端的行什么大礼。”墨尘用稚嫩的嗓音说着和年纪完全不符的宠溺语气，“阿清怎会有错，师尊的阿清做什么都是对的，快起来。” 神尊拥有分身的感情，却是掺杂了毕生追求的大道去参悟情爱，即便破了情劫也爱得隐晦，如今的墨尘只是分身，眼里只有他放在心尖上的小徒弟，这番话一出，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沈云清从头到尾都不知墨尘对他的真正感情，但也觉得有些不对，犹豫片刻后搭上了重妄的手。 墨尘平静的看着这一幕，表情未变，只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颤了颤。 “此事说来话长。”凤宿侧身站到墨尘和沈云清中间，“师尊太过激动了，还是我来说吧，算起来还是我与墨尘仙君打交道多一些，正好叙叙旧。” 他把墨尘带走了，沈云清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眉头微皱，眼中满是不解，“师尊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现在的墨尘只是分身，没有作为神尊的记忆，他拥有的是你忘却的那段记忆，所以你会感觉有些不一样。”重妄半真半假的解释，“等凤宿跟他说完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就好了，没事的，不管是分身还是本体，他都是你师尊，不会变的。” 沈云清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心里那点疑惑彻底消散，欣喜又激动的笑着，“龙龙，师尊回来了，你好厉害！” 重妄也跟着笑。 他用龙血养了几年情敌，为的不就是这个么。 “我是你道侣，自然要让你不留遗憾，哄你开心。” 沈云清笑得更开心了，“跟你做道侣应该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了！” 重妄温柔的把他抱进怀里，心中却在反驳他的话。 不是你最幸运的事，是我最幸运的事。 如果没有沈云清，他早就死在了当年那条小溪里，不会有什么世间最后一条龙，而是龙族全部覆灭。 那时候的沈云清虽然清冷淡漠，却真真切切的在他充满仇恨的世界里留下了唯一的光亮。 否则即便他不死，只怕也不会是如今这般模样，估计早已成了滥杀无辜的魔头，为祸六界。 他们这边浓情蜜意，凤宿把墨尘带到一处寂静的树林，两人还没站定气氛就变了，堪称针锋相对。 “收好你的心思，别打扰师尊现在的生活。” 墨尘眼中闪过些许惊讶，“我以为你我该是一丘之貉。” “从前或许是，以后不可能了。” 凤宿冷声与他划清界限，也不管他听不听，自顾自说起那场浩劫后发生的所有事，重点说了神尊与他的关系。 “原来如此。” 墨尘听完微微颔首，也算是清楚了为何自己醒来后对沈云清的感情格外清晰，甚至有些不可控。 本体已经懂了他当年的爱而不得，且留下了与他不相上下的遗憾，所以他才会这么轻易就被唤醒。 爱而不得的结局不会改变，不管是他还是那位神尊，而他苏醒的目的，大概就是亲眼看着守了一辈子的小徒弟幸福快乐。 不是弥补遗憾，而是学会放下和守护。 墨尘抬眼看向头顶的天空。 他似乎比那位神尊更幸运一些。 至少他还能亲眼见到他的阿清。 墨尘收回目光，看向面前对他充满敌意的人，“我很好奇，为何你这般甘心输给重妄？” “比不过。” “他能让师尊开心，过想要的生活。” “还有……我罪有应得。” 凤宿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你也是。” 两人绝口不提从前犯过的错，却又心照不宣对方一定明白自己想的是什么，沉默蔓延，而死寂过后便是凤宿率先动了手。 “不提前尘，当年你把我当作棋子一事也该有个了断！” 两人默契的设下结界免得被人发现，在结界中打得你死我活。 凤宿当年没少被他利用受罪，纯属憋着一口气要泄愤，而墨尘刚苏醒就被告知在沈云清那里完全没了机会，心中也郁结不轻。 只是当年的情况完全反过来了，刚苏醒的墨尘修为还停留在半步飞升，凤宿却已是神君前期，饶是墨尘经验再比他多，时间久了也慢慢落了下风。 “你也有今天！” 凤宿一剑刺中墨尘腹部，刚放了句狠话，还没来得及过瘾，天边便有乌云飘来，在头顶汇聚成了雷劫。 “你……你突破了？！” 墨尘淡定抬手拔下他的剑，“本体做了天道，再怎么忘却前尘，也该给我这个分身些优待。” “毕竟……这情劫留下的苦楚还要我来受。” 凤宿：“……”这么说好像他也挺惨的。 他也没走，就在旁边看着墨尘渡雷劫，等雷劫过后有些别扭的开口，“喝酒吗？” 这世上大概只有他们俩最能理解对方的心情了，两人一拍即合，找了处清幽的地方对饮。 于是沈云清惊奇的发现，师尊苏醒之后竟然和小凤凰日渐交好，时不时就约在一处喝酒，喝的还是他最爱的桃花酿，却根本不叫他！ “为什么啊？”沈云清有些受伤，“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隔辈亲吗？师祖都是更喜欢徒孙的……” 知道真相却不能说的重妄：“……” “可能是他们都舍不得你嫁……你娶我。”重妄隐晦的转移话题，“过几日便是你继任神尊的日子，也是我们的道侣大典。” “对啊！”沈云清当即兴奋起来了，“龙龙我一定给你一个最隆重的道侣大典！” 第105章 名正言顺的合籍 继任大典和道侣大典足足准备了五年，全是倾叶一手cao办，他已经快把流程熟练到做梦都能背出来了，甚至比当事人还积极，不仅马不停蹄的给六界广发请柬，还早早给墨尘准备了合适的衣裳和贺礼。 然后…… 看着才到自己肩头的墨尘，以及那过于年轻的脸，倾叶沉默了。 得亏是重妄提前给墨尘准备了面具，别人没看到他的脸，不然神宫众人都得以为这是墨尘的私生子了。 倾叶看向重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你……这……神尊他……” 这是我家神尊吗！我那么大一个英明神武的神尊，怎么让你养成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了！ “额……”重妄也是难得的语塞。 这事还真的不好解释，他也不能去怪沈云清吧，沈云清就是好奇，又不是故意的。 重妄沉吟片刻，果断指向旁边给沈云清剥瓜子仁的凤宿，“他弄的，他瞎掺合，所以还没养大就提前化形了，都怪他！” 凤宿一脸懵逼，眼看着倾叶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像被他挖了祖坟。 草！他就知道重妄从来不干人事！ 毫不意外的，倾叶跟凤宿打起来了。 重妄看热闹不嫌事大，兴奋的在旁边指挥，“倾叶你会不会打？你拔他毛啊！尾巴！把尾巴打回原形，尾羽都给他薅了！做成扇子扇风特别凉快！” 墨尘拧眉站在一旁，跟这三个不靠谱的格格不入，完全不能理解为何在外都是威震一方的人物，平日里却如此不着调。 直到沈云清从殿内走出来，重妄画风突变，一脸急切，“别打了！哎……你俩可真是，好好的动什么手啊！” 墨尘：“……” 阿清到底看上了个什么……人？ 一场闹剧很快因为沈云清的到来匆匆收场，倾叶好不容易找回了一点理智，试探着和墨尘交流，“神尊，我……” “叫我墨尘即可，你口中的神尊与我一本同源，但算不得同一人。”墨尘声音稚嫩，气场却强得让人不容忽视，“何况阿清即将继任，以后神尊便只有阿清一人。” 倾叶：“……是。” 不是同一人？我看你维护你的阿清可跟神尊一模一样！ 再怎么说他也不能直呼其名，最后退而求其次叫了仙君。 “那这道侣大典……还是让仙君证婚？” 他是这么准备的，但如今证婚人这个年纪，外人怕是要看不懂了。 “戴上面具都一样，谁会纠结他到底多大年纪。”重妄没当回事，“一些老妖怪不都是鹤发童颜么，就当他是声音嫩了点的老妖怪。” 墨·老妖怪·尘：“……” 他现在理解为什么凤宿不管醉没醉都一心想打死重妄了，是真的欠，长着这么一张嘴能活这么大估计全靠修为够高和龙族天生抗揍。 “说谁是老妖怪呢？那是我师尊！” 沈云清瞪了重妄一眼，重妄立刻收敛了，“对对对，是长辈，我们俩人才凑出来这么一个长辈，只能是他证婚了。” 这事就这么定了，合情合理，就是没人问墨尘自己愿不愿意，凤宿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你这么想，万一重妄那天喝喜酒自己把自己呛死了呢。” 墨尘欲言又止的看着他，到底是没问出那一句你是不是疯了。 道侣大典当天，六界聚首，贺礼流水似的往神宫送，六界有头有脸的人尽数到场，除了柳无颜。 大祭司找了两圈也没找到人，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去找了还在换喜服的重妄。 “柳无颜为何不在？” 重妄转头看他，没说话，眼神明晃晃的写着“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大祭司皱着眉头满眼不解，“仙……神尊也请不动他？” “在沈云清这改口倒是快，你要是有这觉悟，也不至于到现在还追不到柳无颜。” 重妄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请柬送过去了，柳无颜说你来他就不来。我真是服了，你那脑子里除了占卜还能不能装点别的？光到处堵人有什么用，你倒是哄他啊！” “怎么哄？” “说点好听的，送他喜欢的东西，道歉认错再……” “为何要道歉认错？”大祭司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身中催情香，我做了他的解药，哪里有错？那香还是你用的，错也是你的错。” “你他娘的压着他做了三天三夜！人都昏了！他没杀你都算是爱你了！” 重妄都忍不住暴躁了，抬手一指门口，“滚滚滚，大喜的日子别逼老子骂你！” 大祭司带着满心的迷茫，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到底还是没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白风遥进门时重妄还气得直喘粗气呢，看得老实孩子目瞪口呆，“爹，你这是要悔婚吗？你可不能后悔啊，外面好多人排队等着嫁给父亲呢！” “你……” 重妄皮笑肉不笑，生生忍住了要揍他一顿的冲动，“你可真是爹的好儿子。” 这嘴怎么这么欠呢！ 另一边，沈云清看着藏在他房里不肯出去的柳无颜也很无奈。 “吉时快到了，我要出门迎娶龙龙的，你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吧？” “我来送贺礼，送完就走。”柳无颜面具都没戴，表情也蔫蔫的，“你们忙你们的，我在这听声就行。” “其实我觉得你没必要气这么多年。”沈云清一脸认真，“你跟大祭司在一起，一看你就是要在下……嗯……要吃亏的。” 柳无颜：？？！ 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说我一看就是在下面的？！ 这也就是沈云清说的这句话，换了别人柳无颜就要开打了。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熟悉的淡漠声音，“神尊，柳无颜可是在里面？” 沈云清没出声，只无奈的看着柳无颜。 你看，找来了吧。 “不在，滚！” 柳无颜骂完直接撕裂空间走了，下一秒门外大祭司的气息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沈云清踏着吉时站上高台，天边两道身影同时落下，其中一个还拼命的挣扎着，正是大祭司和被抓回来的柳无颜。 怕柳无颜继续闹，大祭司落座后还给他施了定身术和禁言术。 坐在两人旁边的阎幻和辞镜：“……” 有些人追了好几年也追不到道侣果然是有原因的。 继任仪式在前，是由倾叶主持，一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说了整整一刻钟，最后才把象征神尊身份的玉佩交给沈云清，然后率先行了大礼，“拜见神尊！” 下方众人也纷纷起身，“拜见神尊！” 六界俯首，八方朝拜。 沈云清平日里看着跳脱散漫，但骨子里的气场和气质一拿出来，并不比当初的墨尘逊色，一身红衣依旧能看出仙风道骨，凌空走向神尊之位，端坐其上。 “今日请各位前来，不仅是观礼本座继任神尊之位，还要请各位一同见证本座与重妄帝尊合籍，结为道侣。” 早已准备好的十里红妆尽数出现在众人眼前，大红色的锦布从沈云清脚下一直蔓延到那十里红妆的尽头。 重妄穿着喜服踏上锦布，两人遥遥相望，眼中只剩下了彼此。 当年重妄便说过要嫁给沈云清，只是后来心魔作祟，最后他食言了，虽然如今沈云清早已忘了这件事，重妄还是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重妄一步步向沈云清走去，这条路并不长，却每一步都让他眼前不自觉的浮现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从他还是一条小龙时被沈云清救下，到被逐出师门，再到他闯入望月峰对沈云清妄念渐生，互表心意却又命劫作弄，险些错过。 沈云清沉睡前的那些路，两个人一起走得磕磕绊绊，险象环生，当时的沈云清连何为情爱都未曾参透，便放弃了一切来陪他，舍了身份也舍了性命，苍生不认，天道不容。 还好他没被心魔彻底控制，没有负了把能给的一切都给了他的沈云清。 所以沈云清忘了从前的一切最好不过，苦难都过去了，只留下美好的记忆就够了，沈云清什么都不用做，以后的路他一个人来走，不论多远他都会像如今这般，一步一步走过去站在沈云清身边。 高台之上，沈云清看着他上扬着嘴角满眼宠溺的朝自己走来，不知为何只觉得这短短的一段路程十分难熬，犹豫片刻直接越过一旁戴着面具的墨尘走了下去。 “阿清！” 墨尘传音叫了他一声，沈云清头也没回，只带着笑意回了一句，“师尊，我去接他！” 沈云清不是用走的，而是凌空落在了重妄身边，说是飞奔都不为过，在重妄惊讶的目光下直接拉起他的手。 “怎么跑下来了？”重妄震惊过后笑着传音给他，“你师尊都快气死了吧，这不合规矩。” “我突然觉得你一个人走好像很孤单，所以就来接你了。”沈云清语气欢快，“要什么合规矩啊，你不是说只要我高兴就够了吗？现在这样我就很高兴，不要规矩了，我直接带你上去！” 重妄握紧了他的手，“好。” 就算沈云清忘了许多事，但永远都对他毫无保留，明目张胆的偏爱，从不顾及旁人的眼光。 沈云清带他飞身上了高台，重妄毫不意外的收获了墨尘的死亡凝视，笑笑没出声，默默递上自己的庚贴。 两份大红色的庚贴落在墨尘手中，这一次再没有什么命劫和天道不允，在众人的见证下，天道法则降临，两人的庚贴合为一体。 亲友相祝，长辈证婚，六界同贺。 名正言顺的合籍。 作者有话说： 感谢狐不归的两张催更票，感谢katherine-的100打赏，破费啦~ 第106章 大结局 第106章 大结局 两人身份地位无人能够比肩，不会同旁人一般下去敬酒，由于重妄快要杀疯了的那半个月，他在六界的名声犹如杀神，一时间别人也不敢来敬他，导致最后只有凤宿等人围着他灌酒，可惜这里面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沈云清一个眼神看过去就不敢吱声了。 于是满场宾客把酒言欢，一对新人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哎？爹和父亲怎么都不见了？” 白风遥端着酒杯找了一圈没找到人，这杯酒硬是没敬出去。 “干正事去了，就尊主那德行，能撑到跟大祭司他们喝完一杯酒已经不容易了，他恨不得合了庚贴就把神尊拐走。” 流音拿过他手里的酒翻了个白眼，“你那酒量还要敬酒？神尊和尊主一人一杯就能把你喝趴下。” “我……我就是想表表心意，毕竟我是晚辈。”白风遥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很快又凑过去悄声说道：“流音姐姐，等你答应嫁我了，我一定也给你准备十里红妆！” “别做梦了。”流音把空酒杯扔回他怀里，“老娘说了八百遍不合适不合适，你都听狗耳朵里去了？” “那我就等你觉得合适了再求娶！” 这孩子一根筋也不知是随了谁，流音心累的叹了口气，“风遥，你的身份地位加上修为天资，找什么样的姑娘不行？我的老相好一抓一大把，难不成你想一辈子顶着一堆绿帽子让人笑话？” “那是从前，从前我不曾遇到你，也未曾表明心意，你与他人相好或是结伴增长修为那都是你的自由，况且你身在魔族，不努力提升修为如何自保如何立足？我说过那不是你的错，也是真的不在乎。” 白风遥虽然年纪小，但身形高过流音不少，认真起来气场也不弱，反而更具名门正派的大家之风，抓住她的手腕颇为强势的问道：“你口口声声嫌我纠缠，那这一百多年你修为停滞不前，可否告诉我是何原因？” “我……我是心境未曾突破，所以才……” “靠双修增长修为要什么心境？”白风遥语气笃定，“你的合欢功法再厉害，不与人双修也无法施展，你手下的大魔已经有人修为在你之上了，你却迟迟不肯突破，难道不是因为你不愿再找别人？” 流音表情肉眼可见的有些慌，想要挣脱他的手却撼动不了分毫，气得抬起另一只手给了他一巴掌，“我做事用不着你管东管西，少自作动情！” “啪！” 白风遥没躲，就这么受了这一巴掌，流音根本没想过会打中，一时间愣在了原地，连挣扎都忘了。 “你……你不会躲吗！” “你心疼我。” “我只是怕神尊和尊主怪罪，不是……” “你就是心疼我。” 白风遥不再给她找借口的机会，直接钳制住她将人带走了。 “白风遥！你放开！” 流音做梦也没想到他有胆子来硬的，打不过只能嘴上威胁，“小心我告诉尊主，我是尊主的属下，他定然……” “就是爹教的。”白风遥箍在她腰身上的胳膊紧了紧，“爹说追不上就抢，不主动哪能知道会不会有结果，你若真恨我怪我，那就该去找父亲告状，父亲定不会让你受委屈，你大可让父亲打死我。” 流音：“……” 她就知道！尊主教出来的人都他娘的要学坏！ 两人虽然闹得隐蔽，但架不住一开始的动静就吸引了大祭司的注意，毕竟他和白风遥都有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意味，所以格外关注了些。 发现白风遥那么怂的人都用了强硬手段，大祭司若有所思的看向了柳无颜。 “看什么！” 柳无颜直接一个杯子砸过来，大祭司抬手接住，看了看旁边与他拼酒的阎幻和辞镜，轻声提醒，“少喝些，你酒量不好。” “老子用你管？”柳无颜照喝不误，甚至喝得更欢了。 大祭司不再多说，就在旁边等着，果然没过一刻钟柳无颜就醉到站不稳了。 阎幻和辞镜对视一眼，齐齐向大祭司做了个“请”的手势，大祭司也不客气，直接抱着柳无颜走了，“他日道侣大典再向你们道谢。” 有些事还是要和重妄学学的，该不要脸就得不要脸。 “这俩人竟然能走到一起去。”阎幻笑着摇摇头，“一个淡泊名利，一个视财如命，真是稀奇。” “还有更稀奇的，你看那边。” 辞镜指了个方向，阎幻抬眼一看，竟然是炎夜揽着问羽的腰在一起喝酒。 “他……他们俩也是？” 辞镜淡定点头，阎幻一脸懵逼。 一个是重妄的护法，一个是凤宿的得力手下，这不是跟敌人和亲了么？ 正巧隔壁桌凤宿跟墨尘相对而坐，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酒，阎幻不小心看了一眼之后大惊失色，“难道他们也……” 辞镜：“……” “想多了，两个情敌在一起借酒消愁呢。”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重妄身边的男人都凑成一对了呢。”阎幻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很快又表情严肃的看向对面的人，“你……还是正常的吧？” 辞镜一噎，随后满脸嫌弃的吐出一个字，“滚。” 阎幻放心了，又跟他凑在一起拼酒，最后两人喝高兴了还同情起了凤宿和墨尘，凑过去陪他们一起喝，顺便开导开导。 “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没错，神尊虽然只有一个，但这世上比神尊更好的男子多……额……”辞镜劝不下去了。 阎幻没忍住帮他补全了，“说实话，这个真的找不到，别说更好的，差不多的都没有。” 墨尘：“……” 凤宿：“你们可以不说话。” 两人都喝的有点多了，不仅没收住，反而越说越起劲。 “想当年我头一回看见神尊啊，当时就想，怎么能有人美成那样，神仙也不过如此了。” “我也差不多，就是神尊性子太冷了，打人打得也狠。” “六界大比时金丹差点给我打碎了。” “我耍阴招用鬼族秘术，神魂都被打碎了一条胳膊。” 两人说完对视一眼，齐齐感慨，“便宜重妄了。” 凤宿实在是忍不住了，放下酒杯去看墨尘，“打一架吧，这酒是喝不下去了。” 墨尘召出了本命剑，“去外面打。” 于是两人硬逼着阎幻和辞镜跟他们到外面打架去了，酒喝到一半，两个大冤种莫名其妙的就让人追着打了，最后不得不应战。 四个人打得动静太大，倾叶都快愁死了，最后直接开启了神宫的守护阵法，眼不见为净。 另一边，贴满了喜字的寝殿内，重妄设下第一百道结界才终于放心，彻底不怕那帮不靠谱的打扰他和沈云清了，一把将人抱起来走向喜床。 沈云清配合着搂住他，就着这个姿势坐在他怀里，指尖绕着他的头发嘟囔，“我总感觉好像忘了什么。” “还没喝合卺酒。” 重妄一抬手，桌子上的酒壶酒杯全都浮在两人面前，他倒了满满的两杯，和沈云清贴在一处，先在那殷红的嘴唇上吻了吻，才呼吸交缠着喝了合卺酒。 沈云清酒还没咽下去，先他一步放下酒杯的人就吻了上来，重妄手扣着他的腰强势又霸道，吻却极致温柔缠绵。 等沈云清彻底软在他怀里，重妄才把人放开一脸满足的笑了笑，“酒好喝吗？” 沈云清有些晕晕乎乎，下意识点了点头，缓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有什么不对，“是师尊的桃花酿？但是味道好像有一点不一样，似乎更甜？” “是桃花酿，不过可不是墨尘酿的。” “是你酿的？！”沈云清后知后觉。鍠.饕 “嗯，看你这么喜欢喝，我就去学了。”重妄语气宠溺，眼底满是笑意，“不过这壶酒里多加了些东西。” “加了什么？有一点甜。” “催.情.药。” “啊，原来是……什么？！” 沈云清彻底清醒了，在他怀里坐直身体，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情潮期又到了。”重妄柔声轻哄，“清清，你不能不管我啊，我会憋死的。” “不是……等等！”沈云清躲过他落在脖子上的吻，捂着他的嘴瞪大了眼睛，“怎么会到情潮期，明明最近都是十年一次，一次半个月，你上一次是三年前，不应该……” “与你合籍太高兴了，没忍住就提前了。” 重妄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放下床幔用指尖挑了他的腰带。 衣衫尽褪沈云清还在纠结他的情潮期，“真的不对，你身上没有那么烫，龙尾和龙角也没不受控制，你……” “清清，别乱摸，我努力忍着呢，一会儿再给你摸龙尾龙角，直接变回龙身怕你受不住。” 重妄满嘴胡说八道的哄着他，把情潮期说的跟真的一样。 沈云清哪知道都是假的啊，真以为他费力忍着不变回龙身，心疼的努力配合他，还不忘打开识海安抚，“龙龙你把神识放进来，过了这半个月就好了，我陪你。” 重妄求之不得，心里却暗暗反驳，不只半个月。 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洞房花烛，怎么能草草结束。 殿内的红烛都满是重妄的小心思，他特意放了鲛人泪进去，至少两个月不会熄灭。 “清清，永远只喜欢我一个人好不好？” 沈云清早已不知今夕何夕，只下意识的回应，“嗯……好……” “永远都不要丢下我……” “不会，不会丢下龙龙，龙龙，我的，我的龙崽子。” 重妄欣喜的表情僵了僵，“你……叫我什么？” “龙崽子。” 重妄眼底逐渐浮现出些许惊慌，“你是想起来了吗？还是我刺激到你了，我……” “一点点，别怕，我没事。”沈云清在他的龙角上亲了亲，“我的龙龙，我的龙崽子，我很爱你，永远只爱你。”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重妄下意识抱紧他，呢喃了许久才平复下心情，红着眼吻住他，“清清……我的清清……” “沈云清，我爱你。” 很爱很爱，用语言无法表达。 幸好，他有一辈子可以让沈云清慢慢体会。 从前种种苦难，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积攒下来的幸运，都留给他们遇见彼此，用来相伴余生。 此生，无憾。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龙崽子和他的清清会一辈子幸福快乐的在一起哒！感谢宝贝们的陪伴，下一本书见啦！新文《漂亮舔狗翻车后逃不掉了》依旧是小甜文，点击作者专栏可看。